【蕉橘】橘子汽水
食用注意：
CP蕉橘
望月铃-镜音铃
海斗-Kaito
1.
国三结束的那个夏天，望月铃生了一场大病。
医生说她平常过度疲劳，夜晚又常常睡不好，最后便积劳成疾。
望月铃确实没像在医院那样睡过这样长的觉了，虽说那是非她本意的昏睡。
阿姨不由得皱眉训她道：“你平时是不是老摸黑玩手机？小小年纪的怎么会失眠呢？”
望月铃含糊地点头，真实的理由她又不好说出口。
她只是没想到八年过去了，她还是没法戒掉这个坏习惯。
住院的最后一天，阿姨边替她收拾东西，边语出惊人地说她是太想念家乡了吧，那时她实在是好奇望月铃做了些什么梦，便凑近了去听她的梦话，只依稀辨别出什么海原路、中心医院之类的话。
那是只有A市才有的地点。
望月铃的心咯噔了一下，表面却仍装出一副无谓的模样，说：“啊？您听错了吧，我不记得我做过这样的梦。”
说完她便用被子挡住了脸，以为这样就能将阿姨喋喋不休的问话革除在外。
她说谎了。
住院的这些天里，她梦到了她的童年时光，那时她七岁，身体比现在更差，医院都快成了她第二个家，父母总是很少来探望她。
她性格内向，本来就不善于交际，医院里其他住院的小孩玩耍打闹时，她便从一旁的桌子抽屉里抽出自己的画本跟蜡笔，假装津津有味地在上面涂涂画画，余光却瞟到了一边玩耍的同龄人上。
“咦？这位小朋友你怎么什么都没画呀？”
故作低沉的声音从窗台边上传来，望月铃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发现一个橘子立在那头，橘子上面还用马克笔画了滑稽的表情，两撇胡子配合刚才的声音倒真像是它发出来的。
可望月铃又不是三岁小孩，那把声音她也熟悉得很，她立马掀开了身上的被子，跳下床去看窗台外躲藏的人。
外面的阳光明媚得有点刺目，直落在了望月铃的身上，她微眯着眼看着在窗台底下蹲着的人站了起来。
“哎呀没想到还是骗不过你。”
阳光在他的发梢上跳着舞，望月铃的视线在日光下变得模糊，只依稀看到他眼角泪痣，还有他嘴边上扬的弧度。
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快想不起他长什么模样了。
2.
体育课对不爱运动的女生而言就是一种折磨。
日色灼目，望月铃有些晃神。
在阿姨的一意孤行下升学到A市的高中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在一片怨声载道之下，体育老师艰难地整好了队伍，底下还有不怕事的学生大喊着：“老师，咱们能不能跑树荫下整队啊，要晒死个人了。”
“别给我讨价还价。”体育老师吹了声哨子，“先给我到跑道上跑了两圈。”
底下的同学立马又鬼哭狼嚎起来，但还是拗不过体育老师的权威，全体同学在体育老师的指挥声下绕着操场死气沉沉地跑了两个圈。
初音未来边跟在望月铃身边跑边还不忘谴责学校：“学校这是想谋财害命吧，这么热的天还让我们上体育课，待会我们挂了他们就好坑我们的学费是不是？”
望月铃实在无法了解初音未来的脑回路：“想什么呢你，我们挂了学校还不得赔钱给家长。”
初音未来被望月铃气得半死：“你你你收了学校多少钱，还帮着他们讲话。”
说着说着两个女生在跑道上打闹了起来，嘻嘻哈哈之间望月铃眼角却瞟到了不远处正在打篮球的男生，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初音未来见望月铃停下了步子，疑惑地循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顿时恍然大悟道：“没想到望月铃你看起来正正经经的，还耽于美色啊？”
望月铃回过神来，又重新迈开脚步：“谁耽于美色了，赶紧跑，我们都最后一个了。”
幸好初音未来并未发觉到她的不对劲，悻悻然地跟着她跑了起来。
望月铃觉得自己的肉体虽然还停留在充斥着塑胶与热流相拥的跑道之上，但灵魂早已在那个视线之后脱离飞跃起来。
她以为她早已忘记了他的模样。
但是这么多年之后，她还是能从人海茫茫之中分辨出他的模样。
她仍记得方才的惊鸿一瞥，少年身穿着白色的T恤，已然跳脱出幼时青涩的轮廓，变得棱角分明起来，他那指骨分明的双手正带球过人，动作灵活得像是一阵风一般。
那颗泪痣在她的视野中左右晃动，像是深刻于她脑海中的一个印记，难以磨灭。
3.
望月铃没想到他们的重逢来得这样快。
“37度5。”校医扫了眼温度计，“幸好只是低烧，同学你先在这里躺会儿吧。”
“嗯。”
“你之前就经常生病吧，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高中生跑到半路突然发烧的。”
“老毛病了。”望月铃虚弱地咧咧嘴，意识却遥远起来。
一阵大风刮过，翠绿的枝叶哗啦啦地落下，扫过一片嘈杂蝉鸣。
有残影凝固在她失去焦距的视线之间。
“铃。”
朦胧之中她竟恍若听见有谁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是错觉吧。她想。
望月铃做了一场很长的梦，漫长得像一部电影。
她梦见她四岁第一次遇见她的哥哥，对方有着与她一样耀眼的金发，蔚蓝的眼瞳可映射她局促模样，与她相反，他热情得像是夏日骄阳，笑容可掬地牵她手道：“你好，我是镜音连。”
她唯唯诺诺地躲在母亲身后，片刻才在母亲的鼓励下探出半个头来：“铃。”
“嗯？”
“我的名字，镜音铃。”
因为体弱多病，镜音铃常年住在医院，大部分时间都由父母的朋友照顾，三岁时父母亲还有兄长才从外地奔赴回来工作，但来探望她的时间依旧有限。
哥哥便成了她之后长达四年枯燥生活中的一束光。
印象中那个刚认识不久的兄长总是跑来逗弄她，为了逗她开心，他手里总会带上一些奇奇怪怪的礼物。
镜音铃非常喜欢哥哥，喜欢到想一辈子都不分开，于是她常常抱着他不让他离开，每次他一有回家的念头，镜音铃便放声大哭，因为她知道他一见她哭就手足无措。
哥哥说她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小恶魔。
镜音铃不置可否，只要哥哥不离开她的话，她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
正因为镜音铃整日粘着哥哥，所以她睡觉时要牵着哥哥的手才能入眠的坏习惯也是那时才养成的。
谁知道这个习惯竟能影响她到今日。
八岁那年镜音铃终于痊愈出院，家里计划开车出游，谁知一场交通意外，便是天人永隔。
黑白丧事的那一日天色阴沉，镜音铃随哥哥换上黑色礼服，露天的场地人群熙攘，花圈长排。空气里弥漫着泥土浑浊的气息，不停有人朝着他们诉说“节哀”二字。
“哥哥。”镜音铃只觉浑身不适，不安地抬起眼看他。
哥哥仍像旧日温柔地低头问她：“怎么了？”只是握着她手的力度大得让她有点疼。
“没什么。”镜音铃松了一口气，还好哥哥还像从前那样。
直到父母刻在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出现在眼前，镜音铃才慌了神。
“哥哥？爸爸妈妈他们都去哪了？”
“……”
“哥哥？”展现眼前的真相令她避无可避，眼泪不由得夺眶而出。
“没事的，铃。”哥哥俯下身来抱住她，她的眼泪很快便浸湿了他肩膀的衣料。
天边浓云聚集，雷声轰鸣过后，雨倾盆而下。
镜音铃分不清落在她肩头的温热究竟是纷然而至的雨水，还是哥哥的眼泪。
镜音铃和哥哥最终还是被送去了孤儿院。
而就在镜音铃更加依赖哥哥之际，对方却先因被收养而不告而别，次日她便被望月家收养，随后搬离了A市。
望月铃醒来的时候，已是入夜。
满目的天花板提醒她仍睡在校医室的事实。
她试图摆动手臂，却意外被什么重物滞住了，望月铃低头一看，竟看见有人正坐在她床边睡着了。
望月铃只觉全身僵硬，不仅仅是因为身旁莫名有人带来的惊恐，更是因为那个人恰恰就是与她阔别多年的镜音连。
她痛恨自己对他的熟悉，尽管对方只露出后脑勺她都能轻而易举地分辨出对方的身份。
大概是被她的动作惊醒，镜音连直起身来，惺忪睡眼下语气自然：“终于醒了？”
那语气自然到令望月铃恍惚如同他们从未分离过。
而事实是他抛弃了她，毫无预兆的。
望月铃不可抑制地发抖：“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包扎过的手臂：“打球摔到了……然后在这里碰到你了。”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望月铃掀开了被子，却不料被他抓住了手腕，“……松手。”
“没发烧了吧？”镜音连自顾自地将额头凑近了她的，“应该没有了……嗯？你的脸怎么变红了？”
就在少年凑近她的一瞬，心脏丧失正常般的剧烈跳动。
那是无论如何口是心非都无法湮没的证明。
望月铃用力地推开他，脸颊却呈不自然的潮红：“离我远点，你这个白痴！”
可下一秒她所有的抵抗却融化在他缱绻的怀抱之中。
他轻柔地拥抱着她，带着阔别已久的温柔气息。
“我好想你。”他低沉却难掩眷恋的嗓音擦过她的耳畔，拥着她的双臂却比以往都还要用力。
望月铃垂下了挣扎的手臂。
就只是一句话，却轻易地抚平了她心底的愤懑。
只因为是他。
4.
她还是逃了。
望月铃推开他一路小跑回到了家。
十月末夜风微凉，带着露水湿气的风划过她脸颊，却带不走因羞赧带来的潮红。
脚下踏过的地面成了缤纷五色的轨道，他的笑容他的声音他的一切都化作幻影萦绕身畔——
“铃。”
“铃我们一起回家吧。”
“铃你这个笨蛋！”
“铃我好想你。”
“……铃我喜欢你。”
他将她拥入怀中，她的脸颊仿佛仍残留他肩膀触碰过的温热，如梦虚幻。
“叮——”
尖锐的门铃声划破了空气。
望月铃从梦中惊醒，脑海中还遗留方才梦境的残影。
我为什么会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
望月铃懊恼地钻进了被窝里，回想起梦里镜音连温柔模样，竟无法抑制地涨红了脸。
“叮叮叮——”
房外的门铃声变得急促起来。
望月铃如梦惊醒，从床上跳起来去开门。
门外的初音未来向她投来灿烂笑容：“好点了吗？”
望月铃看清她身旁的人后咬牙切齿道：“叛徒。”
想起方才做过的梦，望月铃有些不敢直视他。
初音未来一脸不解地将望月铃拉到一旁，声音小得只有彼此听见：“你不是喜欢镜音前辈吗？我带他过来你怎么不开心？你上次不还偷看别人打球……”
“闭嘴啦。”望月铃红了脸，欲言又止“……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你怎么会认识他的？”
“说来也巧，我跟镜音前辈居然是一个社团的，他今天特意过来问我你家在哪，旁边那些花痴敌意的表情简直了啧啧啧……”
初音未来说得意犹未尽，被冷落一旁的镜音连笑着问：“你们聊什么聊这么开心？”
“没事啦前辈，我突然想起我待会还要打工，那么铃就拜托你啦。”初音未来笑眯眯地回答，还没等镜音铃反应过来，她人早已跑到门后，还给望月铃做了“加油”的嘴型后便溜之大吉。
“喂！”望月铃想叫住她，谁料她这个损友跑得比风还快，没一会儿便消了踪影。
她动作僵硬地回头，镜音连正将买来的水果都整理好放进水果盘里，动作自然得像是司空见惯。
“你身体有好点吗？”镜音连回头看她，笑容仍像过往般和煦。
“关你什么事。”望月铃瞪着他，“看完就赶紧回去吧。”
“又来了。”他失笑，如顺毛般揉她发顶，“铃不也很想我吗？”
“……没有想你。”望月铃瞪他的眼神也失了威力，“我才不会原谅你。”
不说倒好，一旦提及，往事便一帧帧的掠过她脑海，她委屈得几欲落泪：“你当初说好不会抛弃我的，结果呢？”
她对他又爱又恨，后来便干脆不想了，那些想念他而带来的回忆散去留给她的不过遍地灰烬，一遍遍地提醒着她镜音连抛弃她的事实。
气急攻心下望月铃只觉头昏脑涨，视线之中镜音连的模样被眼泪模糊成影子。
镜音连慌了神，他最见不得望月铃在他面前哭的模样，慌张地给她递了纸巾，如儿时般为她拭去脸颊泪珠，低声叹道：“对不起。”
他什么都不肯说，望月铃便更是气恼，冲动驱使她垫了脚，拉扯他领带吻了下去。
温热的双唇相贴，夹杂着眼泪落至唇边的苦涩。
望月铃从来没有主动地亲过谁，笨拙得不知如何进退，只知道闭眼不去看他脸上一闪而逝的错愕，一味地索取着他唇上的热度。
片刻后镜音连伸手按住她后脑勺，低头温柔地回吻她，与她唇齿交缠。
即使他们都知道一切都偏离了轨道。
5.
望月铃变得格外的粘人。
她如过去般缠着镜音连，三句话不离“哥哥”两字。
“哥哥我陪你一起去菜市场吧。”
明明还未病愈的望月铃从被窝里探出头来，蔚蓝的眼瞳里波光流转。
“不行，给我乖乖躺好。”镜音连笑容里藏着威胁。
“噢。”望月铃认怂地退回被窝。
也难怪他会这般生气，方才亲吻不过片刻，镜音铃就因虚脱而从他怀抱跌落，吓得他六神无主。
离开房间不久，镜音连又折回来问她：“晚上想吃些什么？”
“xx家的炸鸡，未来跟我讲它家的炸鸡可好吃了。”望月铃脱口而出，浑然不觉镜音连的脸色随她话语变得阴沉。
“不可以。”镜音连连反驳余地都不留给她。
“oo家的珍珠奶茶？”
“不可以。”
“肯德基的汉堡？”
“镜音铃你是想一辈子都躺在床上吗？”镜音连笑眯眯地盯着她看，弯弯的眼角却不见笑意半分。
镜音铃。从他口中听见这个旧名已经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望月铃的笑容凝固，不久才艰难开口道：“哥哥，我好像有点开心过头了。”
“嗯？”
“我有种错觉，好像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妹妹，我就是望月铃，而哥哥你是我的男朋友，仅此而已。”望月铃不自觉地捏紧被子。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对镜音连的这份感情，是不容许得到承认的。
镜音连一声叹息打破了沉寂。
“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
“我？”
“你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跟屁虫一样地粘着我叫着哥哥，连睡觉都要我陪着才能睡着。”镜音连陷入往事，面带微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对你抱有不该有的想法，我还傻到去家里翻什么领养证书，幻想着你只是领养回来的妹妹。”
“然后呢？”
“笨蛋，你同我一样有着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连眼睛的形状都随我们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镜音连看向她，“世界上哪有这样这样巧的事情？”
“……”
“所以我尝试疏远你，渐渐也少去病房探望你，你也知道我们直到三四岁才见面，我以为是第一次见面带来的新奇感让我跟喜欢混淆了，但是后来我才发现不是的。”
“我拼命地抑制着自己的感情，你却横冲直撞地想要跑进我的世界里。所以我才说你什么都不怕。”
“我爱上了自己的妹妹，这就是我不敢面对的事实。”
夜幕降临，晚风吹开窗帘，少年的身影在幕布下若隐若现，却挡不住他缱绻笑意。
那笑容仿佛来自星海，可照亮这个糟糕的世界。
6.
“所以呢？你跟镜音前辈在一起了？！”初音未来的声音大得可以充斥整个教室。
望月铃扑上去捂住她的嘴巴：“初音未来你可以再大声一点。”
“我只是没想到你们进展这么快。”初音未来哀叹道，“你要知道我们篮球社大部分女生跑来竞选经理都是想靠近镜音连。”
“然后呢？你不应该觉得高兴吗？突然之间少了这么多竞争者。”望月铃哼哼道，“初音未来你可以呀，为了竞选经理出卖我。”
“啧，镜音连前辈真不够意思，得手了就出卖我。”初音未来碎碎念道。
“你不是应该先给我道歉吗？”
“哎呀小铃你就不要生气了嘛，没有我这个神助攻你怎么会这么快就跟镜音前辈在一起。”初音未来搂住她的肩膀，“嘿嘿，老实交代，那天你跟他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肉体上的进一步接触？”
“初音未来你在胡说什么！”
望月铃不敢再想象下去，脸颊早已通红一片。
“呜哇铃真可爱！每次逗一下就脸红红的！”
“你给我闭嘴啦！”望月铃恼羞成怒地要去挠她痒痒，没想到下一秒她便咯咯笑着躲开了。
就在这时望月铃的手机传来了信息声，打开一看才发现是镜音连放她鸽子的信息。
“干嘛突然垂头丧气的？”初音未来探过头问道。
“哥……连放我飞机，他说他今晚要去打工，所以没空陪我了。”
“打工？”初音未来恍然大悟，“说起来Masa确实有预告说下期是他跟亚北音留合作拍摄的封面。”
“Masa？什么东西？”
“天哪你不知道Masa这本时尚杂志我可以原谅你，可是你连你男朋友是这本杂志的御用模特之一都不知道吗？”初音未来比她还要激动万分。
如她所言，望月铃确实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工作。
望月铃无措地坐在房间一隅，墨镜下的景色皆成灰白，不远处镜音连随着摄影师的指令跟身旁的女模特摆出各种暧昧的姿势。
明知道是工作，但她仍旧看得妒火中烧，却不敢站起来说一句反对。
初音未来给她发来短信：“怎么样？看到没有？你要感谢我有朋友可以带你过去。”
望月铃回她：“看见了，拜您所赐。”
早知道她会这样生气，她就不该答应初音未来的馊主意跑来偷看镜音连工作的。
“你是谁带过来的？”
望月铃正想偷偷溜走，却有人叫住了她。
她回头一看，是个与她年龄相仿的男子，他正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
“是永川先生带我过来帮忙的。”望月铃干脆说出名字，反正她又不是偷溜进来的。
闻言，对方却看着她笑了：“你是镜音铃吧？”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方才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眼熟。”他抓了抓头发犹疑道，“你忘记我了？我是海斗啊。”
望月铃想起来了，在孤儿院呆过的那几个月里，除了哥哥之外，她唯一要好的便是年长他们两岁的海斗。
“你怎么会在这里？”望月铃打量着他。
“我们出去聊吧。”他努努嘴示意那边还在拍摄。
望月铃想起方才的画面，闷哼一声算是答应了下来。
“孤儿院只会收留孩子到十四岁，十四岁以后我出来打工，乱七八糟的工我都做过，但也勉强只能果腹，我记得那天雨下得很大，我蹲在路边抽烟，结果一辆车停了下来。”海斗顿了顿，“你猜发生了什么？”
二人沿着走廊走过，午后日光爬过窗台，尘埃漂浮，却不抵男子眼中光芒半分。
望月铃摇头。
他才失笑说道：“连这小子撑着伞走了下来，衬托得我更加落魄，我那时候戾气很重，以为他是要来取笑我，没想到他却邀请我来当他的助理。”
“我问他为什么要帮我，他说我是铃的朋友，自然要帮我一把，呸他那时候笑得可假了。”
“他就是这样。”望月铃想了一下，“哥哥总是一副看不懂他在想什么的样子。”
海斗看了她一眼说：“你说得对，他对谁都笑眯眯的样子，其实都是假笑，只有一次撞见他看自己钱包时候才笑得特别真特别温柔。我想那里面肯定是你嫂子的照片吧。”
“哎？”望月铃瞪大了双眼。
“咳，也是有一次喝醉酒我才套出了他的话，我问他究竟为什么帮我，他说烦不烦，帮了就是帮了，然后又咕咕哝哝地说可能是为了赎罪吧。”
望月铃心头一颤。
“他说他爱上了不应该去爱的人。”
饮料从自动贩卖机的出口咕咚跌落，海斗俯下身去拾起来递给了望月铃。
望月铃低头一看，发现竟是她儿时最爱的橘子汽水。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望月铃有些不好意思。
“咦？连他没跟你说过吗？他每次出差都喜欢买这个汽水，我问他为什么要买，他说拿来攒瓶盖。”海斗为她拧开瓶盖，指着瓶盖里的图案说，“我记得这个汽水瓶盖里的图案，每个地区都不一样，连说你最喜欢攒这个瓶盖了。”
“这，这样啊……”望月铃低头摩挲着自己的衣角，顿时五味陈杂。
她从未听说过哥哥还为她做过这样的事情。
“真是恭喜他啊，这么多年的夙愿终于实现了。”海斗点了根烟，“这家伙真是恋妹恋到一定程度了，哇你都不知道他当初送你走的时候有多难过，平时他都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唯独那天脸臭得好像杀了人似的。”
“……送我走？”望月铃抓住了海斗话里的关键字，瞳孔有一瞬因震惊而失了焦距。
海斗疑惑地看向她，弹下的烟灰伴随尘埃落至地面——
“啊你不知道吗？其实他一直都没被领养啊。”
拧开瓶盖后呈现眼前的，是与固执己见相反的真相。
7.
她早就该想到的。
是因为对哥哥的恨掩埋了理智吗？
她回想起当年的一切，仿佛所有的碎片都聚集成为一幅完整的拼图。
那一年在孤儿院，望月铃的老毛病复发，终日躺在床上喘气，哥哥除了紧握住她的手伴她入睡便毫无他法。
有一天他突然问望月铃：“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果有人来领养铃的话，你会乖乖跟他们走吗？”
望月铃虚弱地摇头：“我不要跟哥哥分开。”
他的笑容在她眼里变得无力：“如果你会死呢？铃，我不想你死。”
即使他这辈子都无法再见到她。
于是他找来院长串通了一切，哄骗望月铃自己已经提前被领养走的谎言，望月铃不出所料地放声大哭，眼泪糊湿她小巧而精致的面容，嘴里含糊不清地叫着哥哥。
那天阳光明媚，如同他亲自为她铺好的人生，望月铃最终还是被望月家的人领走了。
他站在暗处捏紧了拳头，仅剩的理智牵扯着他。
只要她能活下去。
“辛苦各位了！”
跟工作人员道别过后，镜音连准备唤海斗离开，没想到原本安静在后头等候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他拉住还没离开的人问：“你们有看见海斗吗？”
“咦，我刚刚看见他跟一个金发的女孩子出去聊天了。”
等镜音连气喘吁吁地冲到走廊时，他差点被一个重重的拥抱压倒在了地上。
“哥哥我好想你。”
怀中的少女将头深深地埋进了他的胸膛，尾音微颤。
“怎么了？”镜音连失笑，“又不是小孩子了。”
望月铃沉默不答，瘦小的身躯却颤抖着，直到他胸膛布料感受到濡湿，他才惊觉到了不对劲。
他慌张地捧起她的脸，少女哭得一塌糊涂，上唇倔强地咬着下唇，但仍止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海斗立即感受到镜音连目光中暗藏杀机，连忙摆手解释道：“喂喂喂我可没有惹哭她。”
“别哭了，铃。告诉哥哥怎么回事。”镜音连低头安慰她时的目光又变得温柔无比。
海斗只觉浑身鸡皮疙瘩，连声指责他重妹轻友，无奈镜音连早已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家妹妹身上，无暇理会他。
8.
这里还有！！！！！！
9.
亲爱的初音未来：
最近过得还好吗？大学毕业以后我跟连在美国的研究室一起工作，最近我们在威尼斯旅游，圣马可广场的鸽子可壮观了，有只鸽子还一直追着连啄，真的超级超级好笑。
我跟连最近还领养了一只小猫，希望你可以帮它取个名字，照片已经发到你的邮箱里了。
Ps，镜音连他真的烦死了，一直催我快寄，我一直说还要再给你写多一点才不会把邮费亏了，毕竟我是在海外给你寄明信片哎，啊呀明信片太小写不下了，就这样吧！
镜音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