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吾师(第三卷) 29
四月十一号,A大一百一十周年的校庆正式拉开帷幕。
一整个星期,学校里上上下下空前的热闹。
会议一茬接着一茬、仪式一场接着一场。许多本可以年初就办完的活动都在这一个星期里汲汲踵踵地涌进来。许多的项目本来早就签字盖章,也都要等着这时候一起发布出去。校园里大大小小的会议厅堂人满为患。上一场的横幅还横在中间、下一场的标语已经扯开了大旗要挂上来。指挥的被指挥的打杂的跑腿的沟通联络的忙成一团:大约是所有大学校庆时节都有的景色。
国重实验室却难得空落落的。
学生们全参加活动去了,不是在哪个大会堂就是在哪个报告厅、不是在当志愿者就是在做讲解员。何景深料定了会这样,索性一整个星期都在土木...
四月十一号,A大一百一十周年的校庆正式拉开帷幕。
一整个星期,学校里上上下下空前的热闹。
会议一茬接着一茬、仪式一场接着一场。许多本可以年初就办完的活动都在这一个星期里汲汲踵踵地涌进来。许多的项目本来早就签字盖章,也都要等着这时候一起发布出去。校园里大大小小的会议厅堂人满为患。上一场的横幅还横在中间、下一场的标语已经扯开了大旗要挂上来。指挥的被指挥的打杂的跑腿的沟通联络的忙成一团:大约是所有大学校庆时节都有的景色。
国重实验室却难得空落落的。
学生们全参加活动去了,不是在哪个大会堂就是在哪个报告厅、不是在当志愿者就是在做讲解员。何景深料定了会这样,索性一整个星期都在土木学院五楼的设计院呆着。
设计院虽是学校的一部分,但性质上属于公办企业。不管外面校庆活动多么的热火朝天,设计院四月间要了结的项目一个也不能少,进度计划一分钟也耽误不得。除了几只土木学院送过来的校庆吉祥物和摆件、两百多平米的大办公室里几乎找不到任何东西能彰显校庆时节的氛围。
对于何景深这样不喜欢热闹的人来说,设计院简直就是他的世外桃源。
员工们都在自己的工位埋头苦干,何景深也乐得集中精力、把大块的时间放在设计院新一年的计划上面。按照政府的规划,六月份A市好几个重大项目将要集中招募方案,尤其是市科技馆新馆的建设项目——他希望能够趁这个时间做一些准备,让设计院发挥它应有的价值、为国家和社会多做一些贡献。
星期五,校庆的最后一天。大清早何景深接到陈轲的电话。
“晚上的校友宴会您去吗?”陈轲在那边问。“您去的话我给您占座,我这会在公司,下午就回学校。”
何景深说:“不去。”
哈。
气氛冷了两秒。陈轲在那边说了几句什么话——是在安排下属的工作——一会儿电话里声音又近了。陈轲问:“您是要陪师娘吗?那要不我晚上也回来——”
“不用。”何景深又说:“你是校友代表,这几年给学校捐款就你捐得最多。这种场合你不去也不合适。我又没给学校做什么贡献,晚上还要接你师娘回家,吃饭就不必了。”
陈轲还想着咕唧两下。晚上他捐的奖学金正式公布立项,在征求老师意见的前提下取名叫苏敬山奖学金。作为苏先生的关门弟子,老师这时候露个面怎么也不过分吧?介绍苏老先生成果的时候,总不能少了老师的名字吧?问起他和苏老先生的关系,总得提一句师门里的故事吧?
但他现在知道,无论什么时候老师的意愿最最重要。老师喜欢清静,外面的事情有他去挡着,给老师留点空间也好。
想通了这一层,陈轲说:“那行吧。这个周末还有安排,就不回来吃饭了,您别管我。”
何景深说:“好。少喝点酒。晚上早点回家。”
陈轲说知道了,那头已经先挂了电话。随后他换上运动服,在属于自己的健身房里开始一天的晨练。深蓝色的瑜伽垫铺在地上,先做几分钟简单的热身,随后就地扑倒下去,一百个俯卧撑一气呵成。
下午五点,陈轲早早地离开公司,驱车前往晚上校友宴会的酒店。
司机在前面开车。他独自坐在后排。透过车窗飘来的风带着泥尘与金属灰屑的味道,车载音箱又一次播放他喜欢的音乐,是带着些欢快又明亮的钢琴曲调。
九点。司机送陈轲回家。特斯拉停进山水源小区负一层七十四号车位。
陈轲刚从后排下来,抬起步子就打了个趔趄。
陈轲的司机是个三十来岁的小伙,姓吕,叫吕朋,是个特种部队退役的军人,跟了陈轲不少年头。这两年陈轲出来创业,他还是第一次见陈轲喝得脸都变了颜色——赶上来扶人一把。“陈总?”
陈轲对他摆了摆手,说:“没事,你先回去,你老婆不是还在家等你?”
吕朋一家三口,老婆孩子和他三个人也都住在山水源小区。自然是陈轲安排过来的。
除了给他安排住处。陈轲还给他的老婆安排了稳定又轻松的工作,把他的孩子放进A市著名的A大附小读书。他吕朋现在专为陈轲一个人服务,除了专职司机之外也算半个保镖,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
看老板这样子,吕朋怎么也放不下心。就说:“我送您回去。”
谁知陈轲挣开了他,一步一晃地往前走了。
吕朋有一些奇怪,老板家在五栋,怎么是朝着六栋的方向走呢?
但他知道老板有个老师,就住在六栋十二楼。
老板曾对他说过。老师是老板这辈子最敬重的人。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在老板和老师之间发生了什么,他都绝对不能对外透露半个字。
本着一股特有的职业操守,他知道有些事他不该去管也不能去管。于是只好放弃提醒老板的打算,锁上车门往回家的方向去了。
陈轲扶着电梯的墙,摇摇晃晃上了六栋的十二楼。
沿着狭长的走廊一直向前,晃眼一看面前的门是家里的样子,门牌号也是确认无误的1206——但总有一些儿奇怪。又说不上是哪儿奇怪。陈轲掰动房门的把手,指纹识别失败发出刺耳的嘟声。陈轲又试了两下,还是失败,奇了怪了。
他试着输入密码。他家房门的密码是多少来着——12x806,和老师家的密码一样。嘟嘟,输入错误。
他又试了一次——这回他握着自己发抖的手腕、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挤着眼睛看清了再按。肚子里翻江倒海地,是有点喝多了,他得赶紧去卫生间解决问题。
门开了。
心头绷紧的弦松开,陈轲拉开房门就要往里面走:可眼前的情景又让他奇怪起来。
屋子里怎么会亮着灯。
这不像他的房子呀?怎么有点儿像老师家里呢?
眼前出现个人,晃眼儿一看竟然是黄舒。陈轲更吃惊了——“你,你怎么在这儿?”
话没来得及说完,他脱了皮鞋猛地就往厕所方向冲。大路中间不知怎么的挡着一条沙发,沙发又矮又长把他绊倒在地。与此同时肚子里憋了多久的海啸冲到喉尖,出于洁癖的本能他猛地往旁边一撤——哇一口全吐在地上。
深棕色木板地面滩开大片的狼藉,灰的黄的像一片没有搅散的泥浆。陈轲呸了两声,抹一把嘴跌撞着从地上起来。看见“黄舒”站在身边不知是个什么表情,指挥道:“你别动,我待会来收拾——你坐,我有话给你说,你坐。”
余清涟从书房里出来了。
“怎么了?”
屋子里弥漫着酒精味道,她一眼看见地上的污秽,难免一愣,而后又看见颠颠晃晃地摇进卫生间的陈轲,还有站在沙发边上的何景深——何景深的脸色很黑,很沉。
虽然不太明白事由,但她知道陈轲是喝醉了。多少有一些担心。也要跟着往卫生间去。这时候何景深拦住了她:“他脑子不清醒,小心别撞到你。”
余清涟说:“那这……”
何景深摆了摆手,转身走去了生活阳台,取出家里的手持式洗地机。
拧开水箱的盖子装满整整一箱清水,回到客厅打开开关,选择清洁消毒模式,机器呜呜地工作起来。
几分钟后地面恢复干净,洗地机也被放回原位。何景深刚回到客厅陈轲也恰巧从卫生间出来、抬眼一看是熟悉的人——嘿!
搂着何景深肩膀就往沙发上拽:“来,过来坐,陪我说会话——嗝——!”
———————
一则通知:
最近家里流感爆发,我也中招了。所以最近找不到什么码字的状态。
五月初这半个月会很忙。中旬以后应该就好了。所以歇更半个月哈。让陈总醉一会。
放心。何老师不会打死他的:)
《安歌》第二十四章(终章)
“还是年轻啊。一点就着。”
当晚,和陆白吃饭时,便提起了这件事。
许是喝的是白酒,陆白的眼神里竟开始有几分迷离,更无从得知那话里是情绪多一些,还是事实真一点,“一个年轻气盛毫无城府,一个直来直去不懂低头。怪不得,师父要担心。”
正是春菜上市的好时节,新鲜肥美的江刀辅以清寡的葱丝姜片、佐着精瘦整齐的火腿。服务生将脊椎大骨连头一并剔下后,丰腴的鱼肉浸泡在大火蒸出的汤汁里,泛出浓浓一层油脂。
入口即化、软糯醇厚。
纤细的鱼刺被挑在筷尖,轻轻蘸到骨盆上,陆白看向斜对角的安寄远,笑得倒很绅士,“...
“还是年轻啊。一点就着。”
当晚,和陆白吃饭时,便提起了这件事。
许是喝的是白酒,陆白的眼神里竟开始有几分迷离,更无从得知那话里是情绪多一些,还是事实真一点,“一个年轻气盛毫无城府,一个直来直去不懂低头。怪不得,师父要担心。”
正是春菜上市的好时节,新鲜肥美的江刀辅以清寡的葱丝姜片、佐着精瘦整齐的火腿。服务生将脊椎大骨连头一并剔下后,丰腴的鱼肉浸泡在大火蒸出的汤汁里,泛出浓浓一层油脂。
入口即化、软糯醇厚。
纤细的鱼刺被挑在筷尖,轻轻蘸到骨盆上,陆白看向斜对角的安寄远,笑得倒很绅士,“那日,让你留下和瞿家大哥吃饭,你也不愿意。听闻你师兄的事后,和师父大吵一架之后就走。这种场合不多参与,你又怎么知道其中的利益关系?”
那日?
安寄远恍然回忆起——
那日,是他意外发现季杭的预嘱文件后,挨过打又狼狈回家的那日。也是那日,他从陆白口中得知了乔硕与安笙的交易。
“你就从来没有想过,瞿林这件事,师父亲自出面调停,用的是什么理由?安家为什么要突然干涉B大神外主任的事?”陆白撇向同样脸色不太好的季杭,用公勺给兄弟两个晾了两碗清鸡汤,“你大概也没有想过,从一开始坚持要去B大神外,点名要跟着你哥,仅仅是因为爱好和喜欢,这样的理由真的充足吗?你阑尾炎术后那几天,院领导来看你时,你哥在你床位边守着,那些脑袋瓜聪明到绝顶的人,真会以为这是主任对下级医生的单纯关照?”
陆白都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安寄远是毫无城府,但不是没脑子。可震惊,是难免的,“陆白哥是说……有人早就知道我和哥的关系了?”
“是。但不是陈德天。”陆白将盛满的汤碗轻轻推给二人,“他只是院内领导层用来试探你们的工具罢了。明确你们的态度,也帮助他们判断,你这张底牌究竟还有多少价值,对安家两位少爷来说最重要的又是什么。被你如今这么一张扬,把柄也都双手递出去了,这样,今后只要抓着你们两个的兄弟关系,让你出面办个事,还不容易吗?”
季杭没说话。他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些权利交易上。
他尽可能说服自己不去想,安笙选择向院内领导层揭露自己的身份,是仅仅出于对小远的保障,还是,有其他的意图。
他一直很清醒。清醒到有些残忍。
所以,很快就告诉自己——有任何意图,都没用。
父亲这个角色在孩子人生的每个阶段,都需要扮演不同的角色:儿童时期的陪伴支撑和保护、长大过程中的鼓励及信任、成熟成人后的放飞和退让。每一种角色,都有阶段性的重要意义。无法提前,更不能滞后。
在季杭最需要保护和陪伴的童年时期置身事外,那么,如今他足够强大了,再回过头来给予那些不再需要的关注和维护,幼稚地妄想弥补,简直可笑。
季杭不愿就这个话题过多纠缠,陆白年长他几岁,在安笙身边摸爬滚打的年数不低,社会经验、人际交往,都要比他熟念不少。但是,季杭不愿小远把过多的精力放在这些事上,他仍坚定且木楞地认为,在医疗界里,技术和能力才是临床医生最锋利有益的武器。
“陆白哥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陆白也抿了口汤,“师父手上的两个项目,投注了太多心血,总不能落下的。但是,不管是区域医疗中心的建设,还是基层中医药网络,大概,都不能长期逗留在B市了。往后,还可能要去美国一阵子,有个交流项目这两天联系了我们。”
这也是他今日叫季杭和安寄远出来聚餐的主要原因,“不过,我准备留几个师弟师妹下来,到时候等真正要离开了,再介绍你们认识。都是靠谱的人,有什么事要帮忙可以直接找。师父——”
安寄远诧异地抬头,那是他头一次见陆白红了眼眶。
陆白倒是被看笑了,“总是师父嘛……师父家里的私事我不了解,从前与你们的恩怨也只是道听途说。但是,师父对我,对我们,还是很好的。”
安寄远颇有几分安家少主的气势,“陆白哥准备先去哪里?二叔家在西北,家里还有个几个表兄在南方沿海。美国的话——”
安寄远偷看一眼季杭,陈析虽说是他们兄弟二人的血亲舅舅,可如今身体状况欠佳,就连安笙去世的讣告,也在季杭和颜庭安的商量后,被拦下了。
“行了吧你,先担心你自己。”陆白不以为然,他用温热的毛巾擦手,丝毫不顾忌仍站在远处侍候的服务生,嘲笑道,“你哥打电话给我,十有八九是让我给你上药,剩下一两次是让我揍你一顿。你说你成天挨打,怎么跟女朋友交代?”
安寄远被戳到痛处,脸色骤然红了,狠狠咬了口生煎包,嘴硬道,“要你管。”
陆白旋即给出主意,“要不,你给你哥也介绍一个?”
季杭没能给安寄远这个机会。
安笙丧葬礼的轰动场面,让季杭差点就忘了,这是一起交通事故。责任划分完全没有悬念的交通事故。
肇事人是一名年方三十的卡车司机,家里育有一个尚未来得及见面的女儿,拿着国家的低收入保障金,住在郊区漏水的老公房里,妻子是转角处水果店的帮工。
本是个该叫人生怜的人设——季杭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没有办法对这个将安笙碾压在两辆车中间、直接致使两兄弟丧父的男人,产生一丝一毫的同情。他是救过很多很多人,将锦旗铺开足以挂满墙面,他也有别人难以触碰的柔软内心,但是,他季杭,并不算是一个宽容的人。有错必纠,对自己对别人,一向是这个原则。
交通肇事致人死亡是公诉案,可以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而附带的民事诉讼,季杭一分都没有退让。以安笙的身价,那是一份可以让这个男人及其家人倾家荡产、从此颠沛流离的民事诉讼。
于是,尚且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季杭,一次又一次用冰冷刺骨的言语,拒绝几乎每日都会出现在神外科室的席鹤。对她的言语劝说和执着恳请,视若无睹,并加以冷讽。
当然也就无法体谅一个为案件奔波数日的女生,一边忍耐例假的剧痛,一边在冰冷的手术大厅抱团等候三十个多个小时的绝望。
刚下手术的季杭本就疲累烦闷,说起话来,语气自然难听得很。
“杀人不要他偿命就应当谢天谢地了!犯错难道不用付出代价吗!”
“你真的是公益律师吗?到底拿了人家多少好处?”
“摸着自己的良心想想,一个杀人凶手下辈子还想安度余生,如果是你的家人呢,你愿意吗?!”
活生生,把一夜滴水未进的席鹤气晕在手术室外的大厅里。
找回理智后,才后知后觉,这也是人家的工作,无论如何也不该去为难律师的,况且还是个女孩子。
木头内疚了、自责了,但木头不会哄人,只会冷冰冰木楞楞的道歉。直到——
隔天下午路过病房,恰巧瞥见席鹤托住脑袋看住院医打结看得津津有味、笑靥如花。
那晚,季杭问安寄远讨来一团圆圆胖胖缝合线,坐到席鹤的病床面前,一脸认真得将线绑在一次性塑料杯的杯身上,“小朋友打结有什么好看的。你想看什么结?器械还是徒手?我打得比他们快、比他们稳、还漂亮。你看着这个杯子,若是有任何轻微挪动——”
“我请你吃饭。”
只是可惜,在这桃花盛开、春心荡漾、木头开花的季节里,季杭也并没有对安寄远和乔硕的错误表现出半分容忍。
毛阿姨出院了,走的时候握着安寄远的手,像最初那日要给这帅小伙介绍女朋友那样,友善而慈祥地笑,不过,她已经不认得他了。
当天下午,这个床位就转入了一个貌相姣好的年轻男孩。
男孩精瘦精瘦的,简直比儿时的安寄远更鹌鹑,右侧额颞叶有个鸡蛋大小的占位。入院后的第二天,检验科电话回报作为管床医生的安寄远:患者HIV抗体阳性。
那一天,是这个男孩子的十八岁生日。
安寄远盯着电脑屏幕上标红的检验结果,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年少时期的每一次生日,不多不少,缺失的十四个生日。
他捏着病历本走进病房,男孩的家学优良,在父母的欢声笑语中站起身来,对安寄远微微颔首,笑得眼底缀满了光,“医生好,刚想把蛋糕给送去您办公室呢,您这就亲自来了。是有什么吩咐吗?”
“没事。”安寄远指尖用力,握住病历本的骨节毫无血色,“就是来提醒你,明天早上要空腹做检查。”
乙类传染病,上报时限是二十四小时。
就是算足了那个魔性的传染病上报系统可能带来的延迟,明天一早来报,也是来得及的。于是,安寄远最终还是没有告知这个刚吹完蜡烛的男孩,这个即将改变他人生的噩耗。
人算不如天算,那天晚上,安寄远做了一晚上的急诊手术,一直到隔天中午,才托着疲惫的身躯走出手术室。心里还惦记这事,回到科室,男孩却已经出院了。
为他办理出院的,还偏偏是乔硕。
“我靠!你脑子秀逗了吧!艾滋你不上报不告知患者,你是不是傻啊?!”
“昨天晚上说和今天早上说有区别吗,让孩子安稳过个生日不好吗?你知不知道要是真说了,很有可能他以后都不想过生日了!倒是你,办出院怎么那么勤,报告结果都不看!”
“你还怪我?你知道我早上多忙吗!那孩子妈妈着急催着要出院说家里有急事,我就是看到是你的患者相信你才匆匆掠过的,偏偏你还出错!现在怎么办,电话都打不通!”
安寄远和乔硕在食堂吵得面红耳赤的时候,季杭就坐在他们身后的长桌上吃饭。一粒米没剩,一个字也没落下。
这次,难兄难弟两个师兄弟,谁都不算冤枉,并排撑在那张熟悉的办公桌上,捱到一次次因体力不支而跪倒在地。
而季杭依然严厉凛然、面如玄铁,气场沉下时,总叫人不由自主感到畏惧。尤其是,气头上的他,训起人来根本不留情面。
“安寄远,你是屁股不肿着上班就浑身难受是不是!一个艾滋患者不了解自身情况回到社会,是多大的潜在危险?他的传播途径最有可能是什么你不知道?做事不动脑子,高估自己的预判力,爱心泛滥的同时是把责任心也砍了吗?!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还敢藐视规章制度?你这就是对患者不负责任,对社会不负责任!”
“还有你!他一个低年资的住院医所负责的患者要开出院,你作为师兄作为年资略高的前辈,一句相信他就不用检查了?!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么盲目莽撞了?”
“去外面罚站!今晚都不用睡了。”
季杭的训诫观直白而粗暴,做错事,就必然要付出代价。有代价,才会在今后行止之时,报以敬畏之心。
戒尺藤条是代价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
这是乔硕在差点被老师“扔掉”后第一次正正式式地受诫,从前的油滑模样杳无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比今时今日的安寄远更规正谨慎的驯顺。
季杭曾经向乔硕交付过百分之百的信任,将心底最隐秘的禁忌毫无保留地展现,那么,违背他意愿的刺探,便是辜负,必然会生出隔阂来。
隔阂是代价,疏离是代价,误解是代价,亲近之人开始有所防备是代价,重新被贴上标签被定位审视,也是代价。
任何的情绪反馈,都是代价。
乔硕的离开,终是被安排上了行程。
从不逛街的季杭,也在安寄远的撺掇下,跟着购置日常生活用品。提前一周开始整理东西,理的,却不是他要带走的行李。
季杭啃着爽脆的苹果,倚靠在厨房的移门边,看乔硕半跪在瓷砖上整理橱柜内的柴米油盐,为每个包装袋贴上开封和过期的日期,又将类别信息转头记到手头的索引本上。
这么个简单的背影,在季杭从长久以来的坚定冷硬中,映照出几分不舍来,“这有什么好理的,我还能不知道家里东西在哪儿吗?”
乔硕抹了把额头的汗,笑道,“脑容量就这么大,老师还是记手术方案记文献病例吧。”
季杭笑骂着,“臭小子。”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
还真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就算了,甚至有时,季大主任起得早了脑子还没开机成功,还会抓着头发揉着眼睛,在厨房叫唤半天乔硕乔硕的,脾气都快上来了,才想起来——
哦。他家小硕子,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啊。
原本是说,季杭和安寄远一起开车送他的,可春季伊始、雨水不断,去云海要经过一大段山路,乔硕便怎么也不愿意了。
去机场那天,艳阳高照、碧空如洗,三个大男孩一路上有说有笑。这半年时间,惶然如一部快进的电影,一帧一帧以难以捕捉的速率在脑海里迅速翻过。
该叮嘱的话,早都叮嘱过了;需要执行的规矩,以季杭的积威,自然也不用说第二遍。
所以,并没有出现任何戏剧化的告别场景。托运行李、办理完登机,等到安检口的时候,季杭和安寄远帮他背着随身物品,让乔硕趁空去了趟厕所。
“那我进去了?”还是习惯性得将湿答答的手擦在屁股后面,乔硕接过老师手里的双肩包背上,“老师赶紧回去吧,一会儿该赶上晚高峰了。”
季杭点头,“嗯,到了打电话。”
乔硕转身走进安检的闸口,再也不敢回头。
所以,也没有看见身后的季杭。
隔开登机大厅和安检处的玻璃是雕花磨砂的,乔硕在S形的队伍里慢慢往前蹭,季杭便弯腰弓背,透过磨砂玻璃中间的缝隙一直盯着看,看那个白色卫衣配牛仔裤的少年。直到被安寄远嫌弃地拽了一下,才缓过神来。
“哥又不舍得,不让师兄去不就好了。”安寄远把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反正,爸也——”
季杭旋即打断,“这不因为任何人的离开而改变。决定了的事情,就没有朝令夕改的道理。”
兄弟二人并肩走着,缓缓穿梭于人群接踵的机场大厅。
间或的沉默很平常。
“哥,我听说,去支边能学到很多东西。要不等师兄回来后,我也去试试?”
“你?”季杭微微挑眉,眼尾有意无意,在安寄远身上转了个圈,“你不行。”
不是“你不够优秀”的不行,而是——“我不允许”的不行。
“为什么?”安寄远疑惑。
季杭很坦然地执行霸权,“不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
觉得自己又双叒叕不被尊重了的安寄远忽然就有了点脾气,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季杭才回复两条信息的功夫,那孩子已经跟个小鸭子似的,横行霸道地走到他前面十多米的距离了。
季杭心中憋笑,突然就起了玩心。
他悄无声息地躲到一个高大的行李架后,小心翼翼探出一丢丢脑袋,偷偷观察安寄远的背影,心中暗想,这家伙多久会发现自己不见了,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然而,季杭难得的孩子气,并没能坚持多久。
他看见安寄远在找不见他时,眼底即刻笼罩的深深的恐惧和无措,像个被小伙伴丢弃的幼童、又像被扔掉在垃圾桶旁边的流浪猫,连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的手,都是抖的。
不忍心了。
不出意外,安寄远破口大骂,“你去上厕所都不用告诉我一声吗?!一声不吭就消失是什么习惯,如果是我这样是不是就该挨揍了?这是机场啊!你就不怕那么多人我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正要走出大厅,季杭抬手给安寄远紧了紧领子,安安静静听他骂完,才轻轻说道,“又不是九岁的熊孩子,一会儿没拴住就到处乱跑,多大人了,还怕你走丢?”
“别碰我!”炸毛的小狮子当然不给人碰了,“什么熊孩子?我九岁的时候熊吗?”
嗯?
原来逗孩子,竟是那么有趣的吗?
季杭认真点头,仿佛仔细思量过后才斟酌着开口,“微熊吧。也有乖的时候,比如,挨完打之后的那一会儿,还是挺可爱的。”
???
挺可爱?
安寄远居然——
很、受、用。
烧得火热的怒气,哗哗就被季杭的话浇灭一大半。以他常年替苏蕴点奶茶的经验来看,微糖通常是原本糖度的30%,那“微熊”也就不算太糟糕。
更何况,这不是还夸他可爱来着吗?
安寄远悄悄憋了下嘴,乌黑的眼珠冷不丁一转,“还有呢?除了熊、欠揍欠教训,从前哥看到我,难道就没有其他什么感受了吗?”
季杭差点笑出声来,侧头面对身边安寄远一副“你再夸我几句我爱听”的模样,却忽而心中发酸,“当然有啊。”
安寄远竖起耳朵,“比如什么?”
“比如啊……”
整整十四年。
十四年前的那天,他们比肩而立。十四年后的今日,他们携手奋进。未来,好多好多个十四年,都将沿途同行。
他们对命运的风谲云诡束手无策,对人心的荡漾多端无能为力,甚至,在毕生致力的医疗事业中,也难以做到百分百的保证。
但是,他们从未就此放弃争取的和追逐的权利。
在崎岖的命运颠簸里,他们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道路;在冰冷的人间炼狱之下,他们用汗水努力勾勒出理想的模样。一往无前时,也不忘驻足反省,砥砺前行中,拥抱对职业最初的热忱和最真挚的信仰,最终,冲破所有误解和禁锢,奏出一曲传世悠扬的安歌。
这是生命和生活的张力,是人之为人的任性,是理想主义者在庞然桎梏中渺小却勇敢的抗争。
“说话啊!”安寄远着急,“你之前每次见我,都在想什么呢?”
这会儿的季木头,竟一点儿都不木了,“想什么?才不告诉你。”
季杭在小狮子的瞪眼炸毛中,笑得像个吃了蜜糖的孩子。
他在想——
他的弟弟,悄悄长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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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歌寄微词》全文完。
2018.05.05-2022.04.01
感谢所有陪伴蛋泥一起见证《安歌》故事的读者们,真诚地祝愿你们:迷雾远航时有月光,风霜雨雪后有硕果。
彩蛋是中间那段拍的扩写哦
顺带试一试捉人功能,捉到的小伙伴会收到蛋泥发出的小狮子礼物一份(当然要等疫情结束先
第十一章先别谢,你也要挨的住
“好好好,谢谢师父,师父真的好爱我。”
方多病大喜,三十下嘛,也不多,看来李莲花还是很好说话的。
就差激动的握住李莲花的手了,李莲花扭过身,悠悠道:“先别道谢,你也要挨的住。是吧!”
说的平平淡淡的,可能是个陷阱,方多病难得聪明一回。
拖得时间够长了,乖乖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说:“师父,说好了三十下。”
然而,李莲花没有吱声,一记打在虎口的位置,被没有如方多病所愿,很疼,很疼。
其实打的也不重,李莲花只是想给方多病一个警告:“长点记性,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想你应该知道。”
方多病被打蒙了,......
“好好好,谢谢师父,师父真的好爱我。”
方多病大喜,三十下嘛,也不多,看来李莲花还是很好说话的。
就差激动的握住李莲花的手了,李莲花扭过身,悠悠道:“先别道谢,你也要挨的住。是吧!”
说的平平淡淡的,可能是个陷阱,方多病难得聪明一回。
拖得时间够长了,乖乖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说:“师父,说好了三十下。”
然而,李莲花没有吱声,一记打在虎口的位置,被没有如方多病所愿,很疼,很疼。
其实打的也不重,李莲花只是想给方多病一个警告:“长点记性,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想你应该知道。”
方多病被打蒙了,差点把手缩回去,可是有贼心没贼胆。
他真的不敢挑战李莲花的底线了。
方多病深吸一口气,对着李莲花说:“我知道了,谢谢师父提点。”
“还有二十九下,守好规矩了,我也不想在最后的关头重新来,你懂吗?”
李莲花解释了一句。
方多病连忙点头。
“那就好,好好受着,以后在摔碎东西,想想今天的手。"
李莲花拿着树棍就往上打,一下,二下,三下……哪怕手已变得红月中,力气也丝毫不减,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就秉着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如果天机山庄庄主知道,你定会说可苦了我家方小宝了。
方多病疼的只能紧咬后槽牙,努力控制着眼泪。他知道不管是眼前的李莲花,还是李相夷,都是一个骄傲的人。
做这些人的徒弟,自然还是要吃很多苦的。
双手也逐渐麻木,整只手心都红彤彤的,严重的地方甚至有点发紫。很烫,就像辣子摸在上面,方多病说不出来,只知道现在很不好受。
也就是这样,方多病也一声不吭 。在此煎熬中,李莲花开口:“还剩几下,知道吗?”
“回师父的话,还有十下。”
即使李莲花停手,方多病也不管动一下,太疼了。
要是有一天师父知道自己有内力,会怎么样呐?
方多病不能想,不敢想。
“我说了什么?”
李莲花冷声训斥道。
划水还没有三十秒,又被抓了个现行,方多病有苦难言:“那个,我……”
“很难回答吗?你刚刚在想什么?”
李莲花把树棍放在饭桌上,打人好累,正好趁这个时间休息一下。
也就是这一个举动,把方多病吓得半死,站都不敢站了,又屈膝跪了下去。
怯怯的伸出双手,一句话也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跪着的人越来越紧张,不停的抿唇,手上的伤也在时刻叫嚣,就像告诉眼前人,不老实交代是没有好下场的。
“对不起,师父,我刚刚开小差了。师父,你……你可以继续打,我什么都不说了,我就想求你一件事,可不可以别对我失望。”
拖的时间越长,越不好受,这点方多病还是知道的。
“看来,方大少是觉得我打的您不是很满意啊!还有时间开小差。确实如外界传闻一样:很不错。”
第一章 梦里又梦里
“李莲花,你别生气了,我跪,我拜你为师,成吗?”
方多病在一次见到李莲花是东海沿岸的礁石上,深蓝色的海浪打在礁石的台阶上,震惊的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死死盯着面色惨如纸的那人脸庞,鼻腔里藏着海里的沙粒,方多病看着一言未发。
仔仔细细的探了探呼吸,摸了摸脉搏,这人好像真的死透了。
终于世界上这也没有一个人像他,如他一般如沐春风,又有赤子之心的人。
李莲花走了,带走了方多病,东海的海水多了一具漂浮的尸体。
“我猜我一定是很想你,想听你再叫我一声方小宝。我,我也有点后悔了,不想你在是什么四顾门门主李相夷了,......
“李莲花,你别生气了,我跪,我拜你为师,成吗?”
方多病在一次见到李莲花是东海沿岸的礁石上,深蓝色的海浪打在礁石的台阶上,震惊的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死死盯着面色惨如纸的那人脸庞,鼻腔里藏着海里的沙粒,方多病看着一言未发。
仔仔细细的探了探呼吸,摸了摸脉搏,这人好像真的死透了。
终于世界上这也没有一个人像他,如他一般如沐春风,又有赤子之心的人。
李莲花走了,带走了方多病,东海的海水多了一具漂浮的尸体。
“我猜我一定是很想你,想听你再叫我一声方小宝。我,我也有点后悔了,不想你在是什么四顾门门主李相夷了,我想你只是李莲花,叫我方小宝的李莲花。”
那一刻,一个二十出头炙热少年的心暗了,太阳升起来了。
“方小宝,你在赖床,我就揍你了。”
迷迷糊糊的方多病又听到了有人在叫他,声音不大好听,温温柔柔的又带了一点骗人的伎俩。
“我是不是还没死透啊!”
半睡半醒的眼还没有睁开,好像是一脚踏进了阎王殿,又被人叫醒了。
真吵,想死都死不成。
“方小宝,我真的真的要生气了,你昨晚怎么答应我的。啊!说了让你喝一杯,喝一杯,你看看你,醉酒醉的到现在还在胡言乱语,婆娑步还想不想学了。”
空气有点躁动,起初听的不是很真切,或许是一场梦。
可就当是一场梦的时候,那人说婆娑步……
婆娑步。
莫非李相夷真的没死。
可是那天的尸体是那么的真切,梦。一定是梦。
在睡一觉就好了。
“方多病,你在装我就把你扔出莲花楼去。”
“别做梦了,我不信在梦里你还能把我扔出去,李莲花,难不成你本事真的那么大。”
话语真真实实的在方多病脑海里回荡,他有点害怕,没有睁开眼。
骂就骂了,方多病也很难承认,他就像一个小偷,蹑手蹑脚的守护这场虚无的梦。
“哎,你这个死小孩,昨天刚说完让我教你,今天就这样。”
突然,左耳被狠叼了起来,这才觉得吃痛。
扑面而来的呼吸感也格外真实。
方多病睁开了眼,欲有几个重重叠叠的身影,有点模糊。
抚了抚衣袖,揉了揉眼,记忆里那人的脸越来越清晰,方多病几乎要跃到脸上。
“还当我是假的啊,方小宝。我看你胆子真的越来越大了奥。”
说着手上的劲又加了几分,见那人耳根子见红,李莲花缩了手,揣在怀里,还一本正经的说:“我只是看你不吭声,就欺负你一下,别那么小气。”
好像不是梦,梦里的李莲花不会生气,不会大叫,不会叫一声又一声的方小宝。梦里他就躺在那里,一直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真让人恶心。
“李莲花。"
"
方多病没有揉自己的耳朵,只是扑进了某人的怀里,喊了一声李莲花,觉得还不够。
师父,对,就是师父。
“师父。”
方多病弱弱的喊,好像是小孩子撒了一次娇,又好像是弥补了自己之前的遗憾。
【逢场作趣】34
【“江赏,你是不是生怕我没理由揍你?”】
—————————正文分割—————————
“小赏。”
电话接通,简清让的声音混在一片嘈杂中:
“现在吗?我现在不在家,你给涤尘打个电话。”
背景中凌乱的歌声依稀朦胧,是娱乐场所特有的热闹与躁动。
江赏无精打采窝在电竞椅中,眉心很轻地皱了一下:“哥,你在哪。”
“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作为北阳娱乐产业半壁江山的实际掌权人,简清让早已过了需要亲自办事的阶段,大多数时候只需安排手下。
能让他在周末凌晨亲自出马的,必定不是小事。
“没有,胡思乱想什么。”
听筒中,男人...
【“江赏,你是不是生怕我没理由揍你?”】
—————————正文分割—————————
“小赏。”
电话接通,简清让的声音混在一片嘈杂中:
“现在吗?我现在不在家,你给涤尘打个电话。”
背景中凌乱的歌声依稀朦胧,是娱乐场所特有的热闹与躁动。
江赏无精打采窝在电竞椅中,眉心很轻地皱了一下:“哥,你在哪。”
“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作为北阳娱乐产业半壁江山的实际掌权人,简清让早已过了需要亲自办事的阶段,大多数时候只需安排手下。
能让他在周末凌晨亲自出马的,必定不是小事。
“没有,胡思乱想什么。”
听筒中,男人轻笑一声:
“只是在跟老朋友叙旧。”
“…真的?”江赏半信半疑。
“嗯。”简清让淡淡应道,单音节简短干脆,叫人听不出情绪。
“那你……”
“真没事,放心。”
江赏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简清让轻描淡写打断了话音:
“要不要去我家?我给涤尘打电话也行。”
“或者你可以随时去泊岸,我白天处理事情都在那边,应该很容易碰上。”
他说得自然,语气中既没有慌乱也没有不耐,说完便悠悠安静下来,完全没有急着挂电话的意思。
“不打扰涤尘哥了,没事。”
对面松弛的状态使得江赏的担心减轻些许,高度紧张并透支精力后的他也着实无法关心太多,便揉揉鼻尖,在电竞椅上换了个更没骨头的姿势:
“之后有空了我去泊岸散心。”
“嗯,拜拜,你早点回家。”
“好,早点休息。”
某夜总会门外,简清让温声对江赏说晚安,于挂断电话的同时重新进入人群。
他神色清冷,路过狂欢人群时脚步不停,径直回到禁止外人踏足的私人区域。
隐秘高大的房门开了又关,合上后走廊一切如常,静得落针可闻。
屋内,简清让轻轻挥了下手,两名身穿黑色衣服的健壮男人立即向两边退开。
角落里,一名男子双眼被蒙、四肢被束,身上仅剩一件潦草到破了洞的衬衫,正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想起来了吗。”
鞋尖不紧不慢挑起男人的下巴,简清让居高临下,踩住他的喉结慢悠悠碾了两下:
“你录的那些视频,到底都发给了哪些人。”
●
江赏到底没在第二天去泊岸,因为他通宵打起了粉丝投票选出的课题。
那是游戏中非常经典的高难地图,目前国服加外服的最好记录是双人通关。
大约三个月前,江赏曾在某次直播中提过一嘴:一位游戏人物的新装备使得这张地图有了单人通关的理论解。
之所以叫理论解,是因为它仅在绝对理想化的状态下才有可能实现,但游戏是人打的,在顶尖课题的攻克中,任何一帧、任何一秒的操作都不容含糊,更不用说有技能的数值有波动,几乎每一次打出的伤害都不一样。
棘手的课题必定伴随着无数失败,江赏心里憋着一口气,越挫越勇以至于精神一度亢奋,就这样不眠不休打了整整两天。
在这两天里,他白天打课题,晚上七点准时开播,从开播的那一刻开始说话聊天,直到凌晨一点下播。
文档中的注意事项越记越多,随手模拟出的简易地图被各种颜色的批注装点成花里胡哨的样子,关卡Boss的各项数据被用醒目的黑体字打出,贴在江赏一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人在极度专注时潜能是无穷的,江赏潜心打图,不到非起身不可时绝对不离开凳子,连社交软件的消息都不回复了。
而他不骄不躁不气馁,不妥协也不放弃,从小就是令人羡艳的考试型选手。
周三清晨。
游戏通关的结算界面清爽养眼,在质量绝佳的显示器上泛着柔和的光。
江赏面无表情坐在电脑前,一双眼红得几欲滴血,脑中一片空白。
整整十分钟后,恍然回神的他才退出结算界面,哆嗦着指尖去确认电脑的录屏是否完整。
精彩的游戏画面清晰流畅,从加载到结算没有漏掉一秒,堪称完美。
激动与感慨后知后觉回笼,像久旱之后从天而降的甘霖,瞬间没过江赏干涸已久的心田。
视线不知为何一团模糊,江赏抬手摸脸,指尖融开一整片咸涩的温热。
然而他的第一反应既不是哭什么哭,也不是放声痛哭。
手背抹净眼泪的动作堪称粗暴,江赏三两下擦去这碍事的东西,鼠标不由分说移向剪辑软件——
课题打完了,要第一时间剪出来,投稿到个人主页才行。
录屏导入的时间也不能浪费,江赏点开音乐播放器,开始挑选适合用于视频的bgm。
●
意识是在视频发布成功、心弦陡然放松时突然消失的,幸好电竞椅的质量足够好,能够在成年男性失衡跌来时将其稳稳接住。
一场深到不能再深的睡眠从上午持续到夜晚,与昏死几乎没有区别。
晚上九点。
铺天盖地的未读消息和未接电话险些把刚刚睡醒的江赏从电竞椅上吓翻过去。
舰长群、攻略组组群、一划看不到头的私聊红点、许景修、简清让、沈涤尘……甚至还有好几个他远隔重洋的朋友。
“……”
江赏懵懂且凌乱,举着手机将各个社交软件翻了又翻,一时不知道该从谁回起。
知道的是他没有准时开播也没挂假条,不知道的还以为世界末日到了。
正在他持续断片,即将开始翻第四遍未读信息时,一个电话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插了进来。
“喂……您好?”
拇指一抖电话就被接了,江赏心脏狂跳,接起电话时压根不知道对面是谁。
“我好什么好。”
许景修又凶又暴躁的声音直接从听筒中杀了出来:
“江赏,你是打课题打到走火入魔、生怕我回去没理由揍你?”
“……啊?”
男人异常严厉的语气简直不要太陌生,江赏头昏脑涨,下意识将手机从耳边拿开些许:
“我刚睡醒……”
“刚睡醒?现在几点你睡觉?你三天没回过消息了知不知道?前两天好歹按时开播,今天倒好,发了个视频就直接消失了?”
三天没收到江赏任何回复的许景修已经要被气晕了,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像训人:
“舰长群里也不知道说句话,你知道有多少在找你吗?”
“我……”江赏被他一连串的问题砸懵了,开口时明显底气不足。
“如果到十点你再没消息,我就会直接联系你小区的物业上楼砸门。”
许景修没好气地打断江赏的话,深吸一口气用以平复心情,问道:
“这三天,除了直播以外你都在做什么。”
“唔……就是在打课题。”
花言巧语的技能暂时还没加载好,于是江赏老老实实答话。
“每天打多久。”许景修的语气冷静了些。
“除了直播、吃饭、洗澡和上厕所以外都在打。”
“没休息过?”
“没有。”
“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的。”许景修的嗓音凉得可以结冰。
“周日…哦不,那时候已经是周一凌晨了。”
江赏边说边掐自己的眉心:
“就上次咱们打完电话。”
“从那个时候一直连轴转到你今天发视频?”
“嗯,是的。”
耳边传来不甚明显的、男人倒吸冷气的声音,江赏闷闷应声,并没有打算对许景修撒谎:
“你生气了吗,抱歉,让你担心了。”
他停下动作,左手松松垮垮搭在眼前,心情没由来地平静: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疯狂,但是我真的做不到若无其事放松。”
——弃赛以来,江赏的心每一天都悬在刀尖上,不甘、遗憾、迷茫和委屈相互交织,拧成一个怎么也解不开的结。
“你的经历和阅历都很丰富,可能在你看来,我所困扰的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理智终究要回笼,江赏放下遮在眼前的手,眼尾一片飞红:
“但是爸爸,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我很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屋内很静,江赏身边,电脑的呼吸灯有规律地一闪一闪。
许景修仰面躺在酒店的大床上,一条胳膊松松搭在额前,心有余悸,无可奈何。
“所以…除了道歉,我所能做的,就只有尽快打出成绩。”
耳机中,江赏语气轻缓,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点点鼻音,疲惫却柔和:
“我知道这样玩命不对,可我也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所以爸爸,看在我这么可怜,又这么诚实的份上——”
再然后,电话对面的人黏黏糊糊拖长嗓音,下一刻语气忽地上扬:
“别生气了,好不好?”
—————————分割线—————————
有彩蛋♡
是景江的电话后续w
许景修已经三天没收到江赏回复的消息了,但是之前江赏都会准时开播,开播后一聊就是六个小时,所以他至少能知道江赏的状态没问题、人也没什么事。
结果今天江赏没开播也没挂假条、一看舰长群里也没冒泡,许景修才急了。
江赏已经彻底透支,闹腾不起来,以及他虽然日常玩世不恭,骨子里却是个知道珍惜他人关心的。
情感上,他听得出来许景修真的在为他担心;理智上,也知道自己氪命打课题确实惹人恼火。
所以他接住了许景修的怒火,并且能毫不吝啬地反过来哄他。
叮咚,许景修回家倒计时——
但是许景修回家前还有内容,所以他下一章回不来(怂成一团)(算了我直接逃窜)
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喜爱,鞠躬O(≧▽≦)O
我厌春不归 20
“外衫脱下,过来。”我放下木盆和药物,站在床边看向另一边靠墙瑟缩着的人。
何安书趴在墙边微微抬眼看我:“先生,我自己可以处理,您去休息吧。”
他身后血渍干涸,自己处理必定不方便,我拿起木盆里的帕子边拧边说:“听不懂吗?过来,你自己清理不好。”
他磨磨蹭蹭的一步步跪到床边,思及他手上的伤,我空出一只手想替他解外衫,他推拒着我伸过去的手,试图抽走我手里的帕子:“您给我就好,我自己来。”
我避开他的手,三两下解了他的外衫,捉住他手腕替他擦拭手掌和脸上的血迹,又掏出方才寻了许久的玲珑剪刀为他修理过长的指甲,最后在伤处涂上药膏。
还是第一次如此近...
“外衫脱下,过来。”我放下木盆和药物,站在床边看向另一边靠墙瑟缩着的人。
何安书趴在墙边微微抬眼看我:“先生,我自己可以处理,您去休息吧。”
他身后血渍干涸,自己处理必定不方便,我拿起木盆里的帕子边拧边说:“听不懂吗?过来,你自己清理不好。”
他磨磨蹭蹭的一步步跪到床边,思及他手上的伤,我空出一只手想替他解外衫,他推拒着我伸过去的手,试图抽走我手里的帕子:“您给我就好,我自己来。”
我避开他的手,三两下解了他的外衫,捉住他手腕替他擦拭手掌和脸上的血迹,又掏出方才寻了许久的玲珑剪刀为他修理过长的指甲,最后在伤处涂上药膏。
还是第一次如此近的距离面对着,他生的眉眼清秀,肤色白净,却毫无爱惜自己的觉悟,总要把脸上折腾的青一块紫一块。细看之下,上月跟人动手,破皮流血的几处还留着浅浅的疤痕。
何安书合上眼轻抿着唇,安静的任我在他脸上擦擦揉揉,他放轻了呼吸,许是有些紧张,眼皮鼻翼微微颤动着。
我去洗帕子的空挡何安书又要往里躲。
过去将他拎回来,我笑笑,指着他腿上裤子说:“害什么羞?下次再犯错,便是褪裤受责,转过去,手举着。”
他依言转身两手握拳举在胸前,又回过头皱着眉头道:“先生别…我,我都长大了……”
我两指摁着他的头将他转过去,边将帕子搭在盆沿,边点点头说:“嗯,长大了,听闻你做的事,我当你还是几岁幼儿呢。”
何安书不语,垂下了头,耳后泛红,我也不再言语,两手搭上他腰侧迅速解了裤带。
“别动,忍忍。”说罢我一点点褪下他的里裤,纯白的料子上是一片驳乱的红,待揭下所有衣物,只见他臀上伤痕斑驳,周围一圈青红紫交杂,臀尖一条条血檁子,臀腿交接处也是道道充血的肿痕。
若他不意气用事,何来如此伤痕?心里怨气顿起,对着他伤势较轻的臀边狠狠一掐。
何安书吃痛,猛一抽气,手也跟着一哆嗦,他深深低下头稳住声,“对不起,先生,您别气…是我活该。”
我哼一声,拿起帕子继续处理他臀腿上的伤。帕子每擦一下,何安书身后便是一阵难以抑制的战栗,即便我已尽可能较轻的擦拭和抹药,待结束后他仍是疼出了一头的冷汗。
“先生,”何安书望向我,抿了抿唇,像是有什么不好开口的话。
我正在整理药物,闻言一皱眉,下意识以为他还犯了什么事要现在告诉我,谁知何安书犹豫一阵竟只是问我能否帮他倒一杯水。
后一日我拿了几本书送去他房中,日头高升,他还未起,我在门外敲了敲门,等了许久只听得屋内有动静,就是不见门开,索性直接推门而入。
入目是何安书趴在地上挣扎的情景,裤子只套上一半,外衫披在身上,大概是腿脚被缠住,又因着身后伤痛,从床上摔了下来。他见我进来,慌慌张张直起身系好裤带,整理好衣衫,朝我尴尬笑笑。
“先生,您坐。”
我把书放在桌上,“转过去外裤褪了,我看看你的伤。”
“没事了先生,不用看了。”他悄悄退后两小步,背着手微微低头,“我知错,您就别羞我了。”
“别忘了每晚换药。”我暗笑一声,点点桌上的书,“这几日别出门了,把这些书读了,能背诵一二更好,三餐我给你送来。”
“是,谢谢先生。”他抱起桌上四本书,在我面前安静站着。
“想吃点什么,我去做。”
何安书闻言抬头看我,眼里似乎盛着些许诧然,轻轻抿唇,终是笑了笑:“您决定就行,我不挑。”
我又想起他在饭馆点餐的那次,讪笑着起身出了门。
四本书,增广贤文、弟子规、训蒙文和论语。虽是些孩童开蒙之书,但其中的思想和为人处世的道理却是极为重要,影响人之本性,左右人之行径,让何安书重新读读再合适不过。
何安书在房里待了五日,我正坐在前厅饮茶,新上的茶叶着实不错,刚呷了两口视线里出现何安书从侧边门廊出来的身影,没来寻我,径直朝外走去。
“站住。”我立在门边叫住他,“伤好了?要去哪里?”
何安书转身走近几步向我行礼,抬头冲我笑笑:“不影响行走了,我想…想出去转转,行吗?”
“去吧,少惹事,午饭之前回来。”
“是。”
我回去继续饮茶,靠坐在木椅上望着庭院微微出神。似乎每一次还未及伤好何安书便要出门,我不想盘根究底他的去向,昨日他能主动交代,我料想他不会再做欺瞒之事。若他连坦诚尚且做不到,那他承诺的知错改过又有何意义。
午时何安书进了灶房为我打下手,行了一礼便无声的在一旁搅粥。见他一脸认真的盯着锅看,我又忆起之前他险些烧了灶房之事,轻声笑笑,一边切菜一边随意的问着:“书看的怎么样了?”
何安书持着木勺在锅里一圈一圈的转,回过神来出声却是支支吾吾的敷衍之词,我见他这副模样便估摸出一二,再开口话里多了几分严厉:“看还是没看?看了多少?记下来多少?很难回答吗?”
他低下头,老实交代:“只读完了两本。”
我将切好的蔬菜和几种调味的荤菜放入锅中便专心翻炒,余光里何安书频频侧头看我。
直待粥和菜煮好,手中锅铲和碗碟被何安书取走,我扶着双臂立在门边看他盛菜,将托盘递给他,不紧不慢的问着:“不想读书?”
何安书手中动作慢了一瞬,沉默着垂头摆弄手上碗筷。菜品装碟,他端着托盘站在我面前,偷眼看我又低下头左右摇了摇,看上去有些丧气。
“先生,若我说不喜欢读书,您会允许我…不读吗?”
我忆起他在私塾里的表现,不是酣睡便是同他人交头接耳的聊些什么,而此刻何安书所言与那时的他有何异处?想到这火气渐起,学堂不敬,典籍不识,何以明理知礼,何谈修身养性?
我又想起何大人来,默了片刻,冷着声道:“不论你喜欢与否,书必须读。今日起晨时午后在院中诵读半个时辰,我迟些去医馆,陪着你读。”
何安书低垂的眼眸眨了眨,随即点点头应了句是。
午饭后我揽过收拾碗碟的活儿,嘱咐何安书拿了书去院中读。待我再进前院时,只见何安书端着书站的笔挺,两眼却是望着书页愣神。
我快步走去将他拎进石园,与他对坐于石桌,我坐在桌边看医书,他坐在我对面不停的翻着手里的书,翻页声沙沙响,我蹙眉,盯上他翻书的手,“翻烂了也没用,静下心,念出声来。”
何安书微微点头,张了张口却是极小的声,几乎成气音,我并未抬眸看他,只淡声提醒道:“大声点。”
他似乎是不好意思高声念书?经我提醒,他虽提了音量,可读了两页又没声了。
脾气上来,“啪”一声我将厚重医书拍上石桌,何安书拿书的手一抖,随即端正书低下头去,抿了抿唇默不作声。
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能将开头那句“听不懂吗?”换作“听话。”
或许他们的关系会更亲近一些hhh
彩蛋是个浅浅的拍 字数2k+
时间线与正文差不多 只稍晚一点点
我厌春不归 9 ①
取了纸笔试图写字静心,一篇琴赋将将抄了四句,房门便被大力推开,接着就是何安书带着视死如归般的神色走到我面前利落跪下,膝盖落地声极重,接着竹子被他放置在桌角。
他好像从来不在意自己的膝盖是否会因此受损伤,想跪便跪,还从不控制力道。
我转头望了一眼,看见他半身衣裳湿透,随后他抬头,眸色浓重:“学生有错,不该无声离去,不该多日不归,不该斗殴生事,不该出言无状,不该不敬师长。学生恳请先生消气。”
他说完便抬手朝脸上扇去,一声脆响,他右脸上原本的红还未消退,此刻又印上了一片殷红,颧骨上已然发紫。
我没理会,继续书写。
“先生,学生知错,求您原谅。...
取了纸笔试图写字静心,一篇琴赋将将抄了四句,房门便被大力推开,接着就是何安书带着视死如归般的神色走到我面前利落跪下,膝盖落地声极重,接着竹子被他放置在桌角。
他好像从来不在意自己的膝盖是否会因此受损伤,想跪便跪,还从不控制力道。
我转头望了一眼,看见他半身衣裳湿透,随后他抬头,眸色浓重:“学生有错,不该无声离去,不该多日不归,不该斗殴生事,不该出言无状,不该不敬师长。学生恳请先生消气。”
他说完便抬手朝脸上扇去,一声脆响,他右脸上原本的红还未消退,此刻又印上了一片殷红,颧骨上已然发紫。
我没理会,继续书写。
“先生,学生知错,求您原谅。”又是一掌。
我面色不变,淡声说道:“滚出去。”
他默了一会儿,又一掌落在脸上,“学生说错了话,请先生责罚。”
他言语里的诚恳颇令人动容,可我却知道他一切的行为都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嘴上说着知错的话,又有几分真心?
“不必如此,出去。”
“先生!”何安书突然起身,“洛子扬,你究竟想让我怎样!”
手中的笔被一股极其霸道的力量抢走,何安书好像愤怒极了,夺过毛笔用力扔出窗外,笔上的墨随势撒了一圈,纸上一行墨点,墙上窗上也是,我左肩衣服上也沾了墨痕。
我怒目瞪向他,他也瞪着我。
“给我出去。”我心绪不稳,极力压着怒火才能说出一句看似平静的话来。
“我不!”何安书继续吼着,随后又跪下了,哽咽着低吼道,“我不走!学生犯浑,学生该死,求先生重责,打死不怨!”
他红着眼仰头看我,眼中水光波动,说完拿起那根表面已没有水迹的竹子放在手中,举到我面前。
他何安书激怒我就是为了求打?
我只觉得我此刻的怒火似能冲霄,拿过竹子拽着他后领一路将他拖到柳树旁。
我一松手他便迅速过去抱住了树干,右手紧紧握着左手手腕,偏转过头去不看我:“求您消气…呃!”
不等他说完我便挥了过去,竹子落在他小腿上,他痛的立刻翘起了腿。
“不许动!”我又朝第一处的位置落了更重的一下。
“啊!先生!疼……”
他这次并没有像上次那样一言不发,不到十下他就已痛呼不断。我不管他是否喊叫,只要他敢躲,便是同一位置连续加力的责打。
“先生……先生!我错了,求您、求您轻点……啊疼!”
我哼笑一声,施力朝他两只膝弯处狠抽了五下,开口满是嘲讽之意:“不是知错吗?不是求罚吗?不是打死不怨吗?现在又是怕什么?好好受着!”
我每说一句便极力挥下一棍,他两腿抖个不停,靠近我的左腿将抬不抬,踮着脚曲起膝盖抵在树木上。
“唔……”何安书呜咽了好一阵,带着哭腔嘟囔个没完,“是,学生知错,您消气,我错了,不敢了,我再也不跑了……”
抬手挥落他后面的话。我不想听他道歉,他的歉意就如他伪装出的敬意一般,空洞且虚伪。
这一次我没有计数,此时也并不知道落了多少下,心中怒火正盛,竹子上身虽是痛极,却是痛在表面,不会伤及内里,何况我一直避着骨头,此刻也没见出血,便继续一下下挥落。
何安书突然一阵极大动作的哆嗦,脑袋狠狠地磕在树上,随后是他带着苦笑的声音:“先生,您真的要,要打死学生吗?”
声音有气无力,我心下疑惑,便停了手。
“松手,裤腿撩上去。”我立在一旁吩咐。
何安书听话的松了手,只是撩裤的动作极慢,我没耐心等他,丢下竹子上前伸手一把扯了上去,只听得他猛地一声吸气。
我厌春不归 8
今日医馆看病抓药的人不多,我刚迈进门就听见叶伯的招呼声。
“叶伯。”我上前作揖。
“快坐,怎么咳嗽了?瞧着面色也不好,病了?”边说着边牵我坐下,端起我的手腕号脉。
以往生病没多久就会痊愈,便也不常来此看病,因此叶伯并不知我常常在六月底生病之事,趁他把脉,我将近日来的病情变化说与了他。
叶伯把脉后抓了几副药递到我手里,又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叹道:“热伤风为引,症轻已快痊愈,但忧伤肺,肺为气主,气闭塞不行,加之体虚,便引起了咳嗽。子扬啊,过去六年了,你该放下了才对。”
我笑了笑,取出银两递去:“叶伯,您不必担心,我没事。是放下了,不过是最近遇...
今日医馆看病抓药的人不多,我刚迈进门就听见叶伯的招呼声。
“叶伯。”我上前作揖。
“快坐,怎么咳嗽了?瞧着面色也不好,病了?”边说着边牵我坐下,端起我的手腕号脉。
以往生病没多久就会痊愈,便也不常来此看病,因此叶伯并不知我常常在六月底生病之事,趁他把脉,我将近日来的病情变化说与了他。
叶伯把脉后抓了几副药递到我手里,又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叹道:“热伤风为引,症轻已快痊愈,但忧伤肺,肺为气主,气闭塞不行,加之体虚,便引起了咳嗽。子扬啊,过去六年了,你该放下了才对。”
我笑了笑,取出银两递去:“叶伯,您不必担心,我没事。是放下了,不过是最近遇到了父亲旧交之子,便频频想起他们。”
叶伯又轻叹一声,“喜胜忧,子扬,你小时候就喜欢学医,既然不做教书先生了,平日里闲了就来我这医馆吧,看看书或是抓抓药,随你喜欢就行。”
我近十年没碰医书,听叶伯如此说,仍旧心下微动,含笑应道:“子扬多谢叶伯,过几日等我病愈,就来这给您当学徒。”
话音刚落,一旁整理药材的高个子少年听闻转身打趣道:“又来一个偷师学艺的,师父,我这得意门生您还要不要啊。”
叶伯笑容满面,听他说罢我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下午我留在医馆陪着叶伯说话,后又看了几种医书,对针灸之术起兴,叶伯为我寻来一套针灸用具,九针整齐位于针袋之中,按着书上的说法,这九针各有其名,且用法不一。
直到日头将落,我仍埋头在书页间,还是听见这医馆内的学徒杂工议论着去哪里吃晚膳,我才回过神来。叶伯望着我和蔼地笑着,见我如此沉迷,便允我将书本和针袋拿回去研究。
我提着药抱着书从医馆出来,转过两条街走至路口,便见远处一人被五六人追赶着跑远了,那身形与何安书近似,我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之前他被人追着讨债之事,叹口气,回了家门。
等到餐食上桌仍不见何安书出来用餐,我心底哼笑,吃不上饭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吃过饭撤了餐我去了他房中,敲了许久门但没人应,推门进去却是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脑中闪过先前见着的路上被追赶的那人。
哪里只是身形相近了,只怕那就是他何安书本人!
是打的太轻了还是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才安分了五日就又去外面惹是生非,这次被人追赶,是又借钱了还是又偷钱了?借钱,他之前的朋友还愿意借他?呵。
第二日一早我又去了他房中,房门依旧是我昨日推开的模样,看来又是一夜未归,我心中挂火,去库房寻了一把新锁将他房门锁上,收好钥匙吃了饭进了书房。
一连三日未见何安书身影,我以为他是走了,火气也渐渐消了不少。
又一日,我的咳嗽终于是好了,便停了药,下午带着书和针袋去医馆。
夏日午后闷热,慵懒之气萦绕,连着几条巷子都静悄悄的,路边人家的猫狗也都趴着假寐。我又想起何安书说的收养流浪猫狗之事,本还打算去看一看,现在人已走,我终于算是再无牵累之事了。
正想着事,前面胡同里骚闹声传来,等走近了才听清拳打脚踢声破口大骂声之外说话的人是谁。
“何大哥,差不多行了,咱们该住手了,再打下去他们两个……”
“住什么手?把人按好了!都给我继续打!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抱怨,怕什么,打残了算我的!哼,不是很能打吗?起来啊!真当你爷爷我好欺负!”
我竟不知他在外是这副面孔。
我走到胡同口看过去,何安书正撸起袖子从墙边向胡同中央一群人走去,挤出个缝蹲下拎起地上人衣领就朝他脸上挥拳头,四五个人围着地上的两个人又踢又踹,那两人抱着头一阵鬼哭狼嚎,骂出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
他们打的起劲也没注意到我立在一边,我见状怒斥一声,让他们住手。
那几人闻言回头看向我,显然他们识得我,互相打手势往墙边退,警惕的看着我。何安书听见我的声音更是直接僵住,猛然停下动作,举起的拳随着慢慢直起的身悄然垂下。
待人向两边散去我才看清地上蜷缩着的其中一人便是那日在私塾门口等人的那身形肥胖之人。
被打的两人在地上扑腾了两下,随后迅速起身,看见我只是愣了一下,就迅速跑走了。
何安书朝我走过来,停在距我几步远的地方,长揖并唤了句:“先生。”
我哂笑出声,几步上前,抬手扳起他的下颌,近了才看清他脸上多处被指甲抓破了皮,渗出密密的血点子,还有几处肿起的拳印。
“可真是能耐,改不了打架的毛病了是吗?”
“先生……”
我捏着他下颌的手施力向上一抬阻断他的话,阴沉着脸盯着他开口,话里的怒气近乎逼人:“闭嘴,在下当不起你一句先生之称。听好了,有多远给我滚多远,下次再让我……”
还未说完就被他打断,他皱着眉头,一脸委屈之色,下颌两侧被我掐着,嘟着嘴,着急的挤出一声拐了调的低语:“先生我不走,我错了,您别这样说好不好。”
旁边几人见我只顾着跟何安书对峙,逮着机会从两边溜走了。我无暇顾及他们,眼前这人就够我烦的了,听他说完,手指发力向一侧甩开便松了手,他脑袋被带的歪斜过去,又迅速站正。
“错了?”我冷笑,“何大公子认什么错,你可是威风的紧,伤好全了吗就立刻出来闹乱子,唯恐我找不到赶你走的机会是么?”
何安书闻言只使劲的摇着头,似是想说点什么动了动唇却未发出声音,垂下头就要屈膝跪地,我抬脚挡住他下落的双膝。
“洛某受不起,想跪回你何府祠堂跪着去。”
何安书动作一顿,慢慢伸手要来抓我的袖口,我避开。
他垂下头,声音轻缓,“先生,父亲把我托付给您,自然是希望您能将我教好,如今学生……无颜回去。”
“怪我没把你教好?”他还敢用这个理由来做缓兵之计?我一时气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脸,“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粪土之墙不可圬。”
何安书咬着唇小幅度的摇着头,随后干脆利落的屈膝落地。
“我不是……先生,您听我解释可以吗?是他们……”
我不想听他的辩解之词,拉他起来扯着他的胳膊出了胡同,往我来时的方向推了推他的肩膀,冷声喝道:“滚去院门边面壁,你可以敷衍搪塞,但最好别被我撞见。”
“学生听训,不敢敷衍。”何安书向我躬身,话里满是恭敬,我冷眼看着,他直起身又看了看我,转身往宅院走。
我去了医馆,因何安书之事心绪烦乱,无法静下心看书,便帮着叶伯给病人抓药配方,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见来医馆寻医的人渐少,我便拜别叶伯,将书留在医馆,装好针袋后回了住处。
宅院建在巷子尽头较偏僻的一处,周围少商铺,仅是住了两三户人家。听父亲说是为了让母亲静养,便在长洲寻了此处作宅。
还没走近就看见何安书在石阶旁立身面壁,两手背后,微垂着头。不知他在想什么想的如此出神,我走到门前他都没有反应。
“愣着做什么?不想进来就继续在这站着吧。”说罢我径直向后院走去。
我从后院角落里折了一根细竹,两指粗,手臂长度,甩了甩正合手。
何安书跟着进了后院就立在凉亭旁看我动作,我回头便瞧见他惊慌失措的模样。
我提着竹子又往回走经过他身边时发话:“跟上。”
前院一边有石园,另一边栽着一颗柳树,自我记事时它就已经存在于此了。
树干粗大,刚好够成年之人手臂环抱。
我用竹子指着柳树对何安书说道:“过去抱住树干,立直身子,不许松手。”
何安书顺着我的手势望去,又转回目光看向我手里的竹子,锁着眉,撇了撇嘴,别过头开口:“您就不能先听我解释吗?”
本已平复的怒火又起,先前让他走他非要赖在这,口口声声说着知错,临到此刻就想着该怎么逃责了?
“你有什么好解释的?出必告反必面的规矩你学到哪里去了?在外寻衅滋事的难道不是你?”说罢我抬起细竹向柳树那处重重一指,“想解释可以,先捱过这顿打我们再谈其他。”
“我有正当理由的先生,我不是您想的那么不堪造就……啊!”
我不耐烦他啰哩啰嗦,持着细竹抽向他大腿一侧,他痛呼一声闪向一边。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你以多欺少,聚众争斗。这顿打你躲不过去,除非你现在离开。”我指向院门。
他静了静,随即朝我吼道:“可我没错!你既然不分缘由,又凭什么打我?凭什么将我赶走?我不走!”
我怒极反笑,他的敬意果然维持不了多久,装久了如今这算是本性显露了?既如此,我也不愿多听他说什么了,留下一句“你随意”,便将竹子抛向一边池塘里。
塘中水浅,溅不起太大水花竹子就已没入水中,我神情淡漠的扫了何安书一眼,绕过他回了书房。
关于我近期的发文规律:
考前焦虑时、复习有成果后、考试结束后。
好想写何安书的内心活动呜呜呜在我看来他隐忍又清醒,从他那边写一定会更虐www
我厌春不归 6 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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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戒尺,金丝楠木上手颇为厚重,典雅的墨绿似是渡了百年光阴,佳木不言,自生笃意。那日酒馆与何大人相遇,说起尺上所刻诗句,何大人轩然一笑。
惊风飘白日,光景驰西流;盛时不再来,百年忽我遒。
何大人幼时并非好学之人,后来其师看不下去,以此珍贵之木打造戒尺,并亲手刻上惜阴之句以作警戒,此后何大人在戒尺的威慑之下改正陋习,日夜习书,多年积累才致后来进士及第,入朝为官。
现在看来,用于提点何安书再适合不过。
我将戒尺递到他眼前:“读一遍上面的诗句。”
何安书不解的看向我,接过戒尺小心捧着,垂头读了一遍。
“这几句于你而言过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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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戒尺,金丝楠木上手颇为厚重,典雅的墨绿似是渡了百年光阴,佳木不言,自生笃意。那日酒馆与何大人相遇,说起尺上所刻诗句,何大人轩然一笑。
惊风飘白日,光景驰西流;盛时不再来,百年忽我遒。
何大人幼时并非好学之人,后来其师看不下去,以此珍贵之木打造戒尺,并亲手刻上惜阴之句以作警戒,此后何大人在戒尺的威慑之下改正陋习,日夜习书,多年积累才致后来进士及第,入朝为官。
现在看来,用于提点何安书再适合不过。
我将戒尺递到他眼前:“读一遍上面的诗句。”
何安书不解的看向我,接过戒尺小心捧着,垂头读了一遍。
“这几句于你而言过于沉重,但韶光易逝的道理你该是明白的,我便不再多言。”我拿回戒尺,指了指他身后凉亭围栏靠内一侧的条椅,“去上面跪着。”
何安书回头看了看,又转回来望向我,嘴唇动了动却没听见他出声,只是低着头静默不动。
我猜他大概是觉得难为情,可我也不打算纵容他的性子,课堂上大谈风流韵事倒是不觉难堪,轮到自己担责反倒扭扭捏捏。
“不动是吗?”我站起身,“若是我先过去,你的责罚翻一倍,若捱不下去,我会亲自送你离开。”
这一番威胁仅是让他握紧了双拳,再没有其他动作,我心中动气,不再等他,抬腿便要向前迈去。
还未走两步身后传来一阵大动静,随后眼前看到的便是何安书着急的冲撞上木椅,膝盖碰上条椅内角,他往后挪了挪,又立刻挪回去。
椅面过窄,他小半截腿搭在外面,不用细想也知椅边必定硌的两腿生疼,何况他还往瓷杯碎物上跪了一遭。
我是有意为之。
我厌春不归 6 ①
甫一进门洞便看见何安书坐在亭中石凳上低着头,不知是发呆还是思考什么,我不紧不慢的移步至其对面坐下。
何安书见状就要起身,我抬手压了压示意他坐下,他便坐着向我拱手躬身。
“以往从未这么敬我,你倒还挺习惯。”我揶揄道。
谁知何安书一愣,面上露出羞赧之色,“学生自知有错在身,时刻记着便不敢忘所学之礼。”
“之前种种行径,是你故意为之,还是本性使然?”
何安书又愣住了,我等了好一阵才听他说:“学生……险些深陷迷途。”
我不由得一声嗤笑,料想是年少张狂,食髓知味,如果不是被追着讨要债款,他怕是会继续混沌不分、穷奢极欲。
“...
甫一进门洞便看见何安书坐在亭中石凳上低着头,不知是发呆还是思考什么,我不紧不慢的移步至其对面坐下。
何安书见状就要起身,我抬手压了压示意他坐下,他便坐着向我拱手躬身。
“以往从未这么敬我,你倒还挺习惯。”我揶揄道。
谁知何安书一愣,面上露出羞赧之色,“学生自知有错在身,时刻记着便不敢忘所学之礼。”
“之前种种行径,是你故意为之,还是本性使然?”
何安书又愣住了,我等了好一阵才听他说:“学生……险些深陷迷途。”
我不由得一声嗤笑,料想是年少张狂,食髓知味,如果不是被追着讨要债款,他怕是会继续混沌不分、穷奢极欲。
“待责罚过后,你还愿住在此处,‘骄奢淫逸’在我这里即为四样大忌,若犯三次你便自行离去,望你牢记。现在告诉我你偷窃的数目及缘由。”
何安书垂头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七十钱。用于,用于……”
声音渐小,没了后话。
我不耐烦他吞吞吐吐地答话,也没有好言相向的心情,有时候威逼也不失为一种行之有效的手段。我冷脸瞪去,厉声说道:“别逼我动手。”
“先生,对不起!”何安书神色慌张,即便低着头,眼神也似无处安放,“我,我去买吃食了。”
我不禁冷笑一声。
“何大少爷好生矜贵,胃口也大得很,平常人家半年的口粮你一天就吃尽了?”
“我没全买吃食,还,还还了借账。”
我知他在撒谎隐瞒,便不再作声,只是望着他,没多久他便抬头觑我神色,视线相触后他又立即错开。
“还不说?你所学的礼法之中,可有规定撒谎是何道理?”
何安书显然是吓着了,立马弹起身子离座跪在桌旁,“我说!我说,先生,但是求您……别伤害它们,一切错失我一人承担,我会尽快赚取银两还您,如果……如果七日内未还尽,我自行离开。求您了……”
说罢何安书俯身顿首,因情绪激动身子微微发抖。
可我却听的云里雾里,并不知缘由却被人恳求“不要伤害他们”,他们是谁?我也并非害人性命、穷凶极恶之人。
“何至于此?起身!”我揉了揉眉头,从前我行事向来果决,便实在应付不来这迂缓之势,索性直言,“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劝你最好把话说明白些。以后答话再如此拐弯抹角,便不必说了,权当意欲逃责论处。”
“是。学生刚到私塾时,遇见了一只流浪猫,便将它养在青衣河旁的一处破旧院子里,后来每遇流浪猫狗我都会将其送往那处。前些日子青衣河周边拆迁改建,那处院子也在其内,我没钱再给它们寻个去处,一时着急就……生了盗窃之念。”
我竟是没想到他会因为这种事行窃,一时愕然,不过总算也是为了救助其他生命而非真的心存不良。可毕竟是偷窃,我不会将他送至官府,却也不会轻易揭过。
只是,按照他之前说法,他担心我会害了这些……流浪猫狗?
“你是觉得,我会悭吝到跟几只猫狗计较?”我虽性子凶狠,但不至于是非不分。
何安书直愣愣的望向我,眼里的不可思议显然,回神后又错开目光,小声嘀咕着:“不是几只,是十几只。”
“即便是几十只,我也不会对它们怎样。至于对你如何论处,我向来论心定罚,既是出于救助,我便信你本性不坏。你既拿走七十钱,我便罚你七十戒尺,笞臀,一半是为偷盗行为本身而罚,一半是责不敬师长悖逆之过,你可有怨?”
先是持刀,后是用药,怎么也该让他长长教训才是。
“学生有错,请先生责罚。”
“去正厅右侧柜子里将戒尺请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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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25.小心思(下)
沈东煜无话可说,是自己做错事在先。爸爸走了之后,自己就不再是小孩子了,做错的事,没有白白错的。
沈东煜乖乖撑在墙上,心情已然是和上刑场一样了,而背后响起的声音,却让他瞬间浑身僵硬。
“裤子,褪了。”,沈方栋的声音没有一丁点儿感情。
沈东煜这一刻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么大的人,被叔叔压着抽这都不提了,现在……竟还要……褪了裤子?
沈东煜确信,这一点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可叔叔也说的清清楚楚,这顿揍也不是平白无故毫无缘由。
这一刻的他在叔叔面前,丝毫没有脸面可言,
“叔叔…”他低下头,想向沈方栋...
沈东煜无话可说,是自己做错事在先。爸爸走了之后,自己就不再是小孩子了,做错的事,没有白白错的。
沈东煜乖乖撑在墙上,心情已然是和上刑场一样了,而背后响起的声音,却让他瞬间浑身僵硬。
“裤子,褪了。”,沈方栋的声音没有一丁点儿感情。
沈东煜这一刻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么大的人,被叔叔压着抽这都不提了,现在……竟还要……褪了裤子?
沈东煜确信,这一点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可叔叔也说的清清楚楚,这顿揍也不是平白无故毫无缘由。
这一刻的他在叔叔面前,丝毫没有脸面可言,
“叔叔…”他低下头,想向沈方栋求情的,“能不能……”
不等他讲出口,沈方栋直接打断了他,
“错是你犯的,罚也是你认的,怎么?现在反悔了?”沈方栋的话,把他那点儿希望堵得死死的。
这让沈东煜羞得无地自容,叔叔说的没错,喝酒的是自己,打小算盘让沈方栋做决定的也是自己。现在好,骑虎难下了。
“叔叔,能不能不……”
连这个字他都吞吞吐吐的难说出口,更别说做了。他不是不听话,也不是不认罚,他只是没法儿依着叔叔的要求做,这般羞耻的事。
沈方栋决心要给他教训,哪里容得下他讨价还价,
“打不在肉上,你自己说你这个记吃不记打的脑袋记不记得住?”
沈东煜双手还撑在墙上,这双手此刻粘在了墙上一般,根本拿不下来,更别提自己伸手脱。
沈方栋发话,
“我就数到三。
只要你耗得起,就在这儿耗着。
我明白的告诉你沈东煜,今天你这顿打没得逃,而且,这尺子绝对敲在你肉上。”
叔叔之前训他会发火,会大声,但是现在,却像是和他有商有量,但是实际上,他根本没得选。
话已经说得不能再直接了,沈东煜知道再耗下去也是没意思。可是,面皮终究还是薄。
沈方栋看他吞口水的费劲样子,知道小孩儿难为情,但是他绝不会让步,严格来说,这次也是立规矩。
沈方栋在今天回来之前也反复的问了自己,有必要非到这一步吗?
最后他说通自己的是:宁愿沈东煜在家里丢尽了脸,也不想以后在外面载无谓的跟头。虽然知道一生中注定要走的弯路,一步都少不了,可他还是想沈东煜能尽可能的少后悔,这总不是错的。
“你有耗着的功夫,不如好好想想,这样下去,你今天还能睡几个小时?明天的学还要不要去上?教室的椅子还坐不坐得下去!”
说完,沈方栋就才开始数数,
“一”
“二”
终于,沈东煜没等到他数到三。
自己亲手做这一切的时候,沈东煜还是心里疼得发紧。他在这一刻才真真正正的觉得,什么是悔不该当初。
相比之下,之前的反省更像是为了应付叔叔,从没有深刻到眼下这个程度。
有太多办法陪阿宽,为什么自己当时就一定选择要陪着阿宽喝酒呢?还放任阿宽喝大?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平日里绝不会示人的部位露出来,那一刻,他觉得浑身都冷,好像周围的空气都是冻的。
沈方栋看到了小孩儿的颤抖,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就是要日后都有个怕的。
“自己报数,数错了从头再来。”
沈东煜羞耻极了。
喉咙里像哽着块什么似的,堵得他难受。脑海里这会儿思绪万千,父亲的去世,寄居在叔叔家,成绩滚动的压力,好兄弟阿宽家变。
事情不算多,可是比起之前的衣食无忧、万事不愁,现在的自己,在失去也在长大。
沈方栋察觉到小孩儿在胡思乱想,现在没时间给他思想抛锚。
于是,带着狠劲儿的木尺就落了下来,狠狠的砸在肉上。
痛,真的痛。
小孩儿疼得直吸冷气,沈方栋停了下来,他在等小孩儿报数,早想到了今天这顿打沈东煜不会好过,所以,只要规矩立住了,还是能少打一下就少打一下吧。
沈东煜脑子里乱七八糟,就好像有一只顽皮的小猫,在他脑袋里把原本码好的毛线团扯得一团糟,哪里还顾得上报数!
这一下的钝痛在缓缓褪去,转而是一种从心里涌出来的绝望。
“数出来。”沈方栋的平静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好像此时令人疼痛万分的不是他一样。
这一声让沈东煜如梦初醒,赶紧报数,“一”
沈方栋接着揍他,
“二”
“三”
“四”
……
沈方栋一开始就故意没有说要打多少,就这样一下一下的敲打,连每一次停顿的时间都掐的很准。
沈东煜机械的报着数,
“三十一”
他脑子里现在根本理不清,只知道疼和羞,然后就是想知道,叔叔要打多少才停。
这样的痛什么时候结束?他低下了头,
“四十六”
他看到自己的腿在抖,抖的厉害。沈东煜知道,再这样下去,他要抽筋了。
沈东煜上初二的时候忽然长个子,窜的贼快,但是身体营养总是跟不上,于是就落下了抽筋的毛病,像现在这种腿打颤儿的状况,再挨不过几下,他就得抽筋。
“五十二”
……
“啊!!!”果然是抽筋了。
沈方栋站在后面,见沈东煜忽然就撑不住了,原本撑在墙上的两手去扶右腿,裤子还挂在脚踝,把自己绊倒了,因为摔倒,孩子脑袋还重重的磕在了墙上。
沈方栋见状,丢了木尺,赶紧去扶小孩儿。
其实如果不是现在正在挨揍,沈东煜只要坐下来,有人给他把脚尖朝着迎面骨压一压就能缓解很多,但是沈东煜屁股疼的根本没法坐下,还这般模样跪趴在地上,狼狈极了。
现在的狼狈比刚才的疼痛和羞耻更让让沈东煜委屈,他的眼泪开始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砸在地上,更是砸在他自己的心上。
羞耻、委屈、难堪在这一瞬间,成千上万倍的放大,朝这个单薄的少年袭来,负面的情绪一一压下,要压垮这个少年。
他难过的是,好像是自己,亲手把脸皮都随着裤子褪下来了。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晴天】5.你的味道
这边沈方栋家。
叔侄俩一起窝在沙发上,沈方栋看着沈东煜越发瘦削的小脸,又坐近了点。他把胳膊搭在侄子肩上,伸手揉了下小孩儿毛毛的脑袋。
“怎么,这都几天了,网吧还没泡够?”
沈东煜看着电视屏幕发呆,并不说话,
沈方栋看着侄子有些发青的脸颊,
“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吧?”
“吃了。”
“吃什么了?”
“送餐,也有泡面。”
沈方栋轻轻的一巴掌,扫过孩子的头顶,
“这么冷的天,就靠泡面过活啊!正长身体的小伙子,泡面能吃饱?现在饿不饿,还行吃什么吗?这会儿晚了点...
这边沈方栋家。
叔侄俩一起窝在沙发上,沈方栋看着沈东煜越发瘦削的小脸,又坐近了点。他把胳膊搭在侄子肩上,伸手揉了下小孩儿毛毛的脑袋。
“怎么,这都几天了,网吧还没泡够?”
沈东煜看着电视屏幕发呆,并不说话,
沈方栋看着侄子有些发青的脸颊,
“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吧?”
“吃了。”
“吃什么了?”
“送餐,也有泡面。”
沈方栋轻轻的一巴掌,扫过孩子的头顶,
“这么冷的天,就靠泡面过活啊!正长身体的小伙子,泡面能吃饱?现在饿不饿,还行吃什么吗?这会儿晚了点,想吃面还是米?”
“随便。”沈东煜对于叔叔的关怀,始终面无表情。
沈方栋起身往冰箱前走,一边回忆着,记得这孩子是不吃韭菜和茄子的,泡面吃了这几天了,是断断不能再吃了。
打开冰箱的瞬间,沈方栋就败给自己了,真是想太多。
冰箱里除了整整齐齐的饮料,听装啤酒,就剩下蛋格上供着的四个楚楚可怜的鸡蛋,哪有一点蔬菜的影子。
诶……算了,就鸡蛋面吧。
打电话叫小区超市送包速食面和一些日用品上来,沈方栋便进了厨房,挽起袖子,洗了手,准备煎蛋。
打散了鸡蛋,加点盐和花椒,搅匀了先放一边。准备好锅子铲子,又翻出几百年不用一次的油壶,浇油,只是浅浅的漫住锅底。
这会儿超市的东西也送来了,沈方栋使唤着沈东煜把面拿进厨房,要小孩儿自己整理下要用的生活用品。
他拆开速食面的包装,锅里的水滚开了正冒着泡儿,咕嘟咕嘟的响着。水里加一点盐,把面下进去。盖上锅盖,让面先煮着。
另一个锅子起锅热油,油大概有个八成热了,把准备好的鸡蛋搅一搅倒进油锅。
“嗞~”
蛋液被油煎的金黄,蛋饼的边儿上虽然有点儿糊,但是看这面煎得差不多了,沈方栋忽略这些许的不完美,赶紧用铲子翻过来。
虽然只有四个鸡蛋,但是在油锅里煎开了,还是蛮大的,够分量了。沈方栋手铲并用的把蛋饼又翻过面儿来,煎的干干的,又盖上锅盖,让鸡蛋在热气里焐着。
“诶,还是焦了点儿”沈方栋自个儿说着。
面锅里的面条也差不多了,他夹了一根面起来,抬手就往墙砖上甩,黏住没有滑下来。
“恩,果然好了”
沈方栋也是个不进厨房的主儿,这些小聪明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听来的。
把面捞出来,又过了遍凉水。
这边鸡蛋饼也捂好了,沈方栋就这么举着把菜刀,大咧咧的在锅里把鸡蛋饼划成小块儿。至于锅底的不粘锅涂层有没有被划坏,沈方栋一点儿也不关心。
蛋饼装盘,总体看起来还是不错的。自己尝了一块,盐有点淡了。
算了,将凑着吃去吧。反正明天就可以带孩子去外面吃了,这一晚,不碍事儿。
晶晶亮亮的面条,看着就觉得筋道。把面倒进之前煎鸡蛋的锅子里,让面条把之前的熟油都蘸光,一来是有熟油提味,再者是小孩儿真的是饿久了,这么吃的话,应该……
其实主要是暗黑料理王觉得,这样蘸蘸待会儿好刷锅子。
把面也盛好,端着鸡蛋饼就往餐桌走,招呼小孩子过来吃饭。
小孩子看着没有一点颜色的饭菜,垮着小脸儿坐下。
沈方栋有点儿尴尬了,毕竟自己真的从来不怎么下厨。这么明显的被嫌弃,再是暗黑料理王也有点拉不下脸。
沈东煜尝了下面条,又就着块儿鸡蛋一起嚼,恩,还是不错的,于是大口扒起饭来。沈方栋一看这架势,这是敞开了吃啊,当叔叔的脸上终于不是那么过意不去了。
他赶紧转身又进了厨房,从柜子旮旯里翻出来一包老干妈下饭菜。
“诺,这个也就着吃了吧”
沈东煜憋着一嘴面条抬起头,看了眼叔叔手里的菜,眨着眼睛点着头表示赞同。沈方栋赶紧的撕开了袋子,把下饭菜倒在盛蛋饼的盘子里。
沈方栋拉开椅子,坐在对面看着小孩子埋头吃面,狼吞虎咽的,哪儿还有小时候秀气温吞的样子,头发也乱乱的毛毛的。
大哥就这么走了,也才半个多月。
让孩子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照样去上课,去学习,他肯定是做不到的,但是,也不能任由这孩子就这么放纵。
难过可以理解,但是消极的态度,绝不能姑息。沈方栋心想,明天好好和孩子谈谈心吧。
小孩子吃过饭,沈方栋递给一杯开水后,自己又去刷锅子。叮叮当当的把厨房里的一切收拾妥当了,他坐在沙发上,和小孩子聊起来
“东东,”
“恩”
“明天回家去,带几套你的衣服过来,不想回去的话,明天咱们去买几件。”
“恩”
沈方栋算了下,
“今天已经礼拜四了,明天要是不想去学校,呆在家里也成。但是网吧,不许再去了。”
“恩”这在沈东煜的意料之中,大人们肯定不会同意自己就这么在网吧里混。
看着小孩子心不在焉的敷衍,沈方栋深深的感到无力,就算想安慰,也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自己这么大了,爸爸妈妈还健在,只要他回到本家,他就还能是个孩子,可以厚着脸皮吃妈妈备菜时切好的西红柿,可以给老爷子随便捏捏肩就骗老爷子的钱,也能在爸妈催婚的时候,装聋作哑打哈哈。
现在的他当然不能体会,作为一个被父亲宠大的孩子,却永远的失去了父亲的滋味。
况且,沈东煜今年,也才17岁。
“困了没?这几天没好好睡觉吧,困了就早早睡吧。洗个澡,把你从网吧带出来,现在身上还一股味道。”
沈方栋看出来了,这样的交流,只是自己的独角戏,沈东煜并不答话,也不想说话。
“恩,知道了”沈东煜起身回了客房。
沈方栋自己坐着发了会儿呆,看到客房的灯也灭了,准备洗洗睡了。
夜,太静,屋子里,太空。
半夜沈方栋醒来,心想真是还是自己做的孽,大晚上的吃榨菜,半夜给自己齁醒了,他迷迷糊糊的下床准备去喝口水。
可刚拉开门,他就挪不动脚了。
客厅的落地窗前,沈东煜就那么盘着腿坐在窗户前,借着月光,能看到烟丝从小孩儿的身侧悠悠升起,再飘散开。
而小孩儿旁边的橡胶树盆栽,像个卫兵一样,伫立在小孩儿身边,不动不语,只静静陪着。
窗外是一片灯火阑珊,黄色的路灯,车流的尾灯,五颜六色的霓虹灯。
小孩儿就那么静静坐着,落寞,安静,甚至,是乖巧的。
沈方栋只觉得自己不困了,他想过去陪着他,又怕打扰了小孩儿。于是,他倚着门框定定看着,看着。
看着小孩儿清瘦的背影,他从未想到过,其实这么小的孩子,也可以是坚忍的。
转身回去又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失神了很久。
窗前,一根烟吸完,沈东煜低下头嗅了嗅衣服,恩,果然有了淡淡的烟草味,他伸直被压麻了的腿,又坐了好久,他才起身回卧室睡下。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无寻IF结局(十五)
“怎么,你觉得我打冤他了?还是我穆家的规矩,他受不得?”穆行云微微冷了音调,看着低头跪着的人,尾音微扬,落在郁离的耳朵里,生生的激出了一身冷汗。
“郁离没有这么想,您别生气。”郁离脸色越发的白,他哥有多珍视穆家的这份感情,更何况,如果没有穆家,以他哥现在的情况,怎么也活不下来,他哪里敢这样说,俯拜在地道歉道,天知道他只是一时有些心疼没有忍住罢了,如此回想起来,如果穆行云不是这样的性子,如果穆行云将郁书看做是负担,那他的行为,就是给郁书添了大麻烦,甚至会葬送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生路,思及...
“怎么,你觉得我打冤他了?还是我穆家的规矩,他受不得?”穆行云微微冷了音调,看着低头跪着的人,尾音微扬,落在郁离的耳朵里,生生的激出了一身冷汗。
“郁离没有这么想,您别生气。”郁离脸色越发的白,他哥有多珍视穆家的这份感情,更何况,如果没有穆家,以他哥现在的情况,怎么也活不下来,他哪里敢这样说,俯拜在地道歉道,天知道他只是一时有些心疼没有忍住罢了,如此回想起来,如果穆行云不是这样的性子,如果穆行云将郁书看做是负担,那他的行为,就是给郁书添了大麻烦,甚至会葬送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生路,思及此,郁离已是一身冷汗,声音颤抖。
穆行云看人反应,心道他也没有说什么,怎么就已经吓成了这样,心有疑惑下,语气也刁钻了几分“那你是怎么想的?”
“郁离,郁离。”郁离支吾了半天,才咬牙道“都是郁离的错,求您,别为难我哥。”
穆行云的眉心微微蹙起,为难郁书?郁离为什么会这么想,低头看向小孩的神色,他擅于察言观色,心里思索下,将小孩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原本是不气的,这时候,倒是起了几分火气,似笑非笑的应了一声“好,知错。知错受罚,这道理,知道吧?”
郁离点点头,只要穆行云不找郁书麻烦,一切都好说,跪直了身体,轻声道“您想怎么罚?”
穆行云一支笔在手里转了一圈,才起了身,拿起刚刚放在桌上还没有收起来的戒尺,点了点人的衣物“我穆家,受罚没有让你穿着衣服的规矩。”
穆行云话说的很是明白,郁离只是默了一下,就没什么犹豫的去接扣子,没什么可丢人的,在这里,总比在郁家挨打,要好上许多。郁离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一边将衣物褪的干干净净,叠放在一边。
穆行云沉默了下来,他发现,郁家这两小孩,实诚是真的实诚,一时间,对于郁不平的恨,是更重了些,他原以为,会看到郁离的挣扎,再说教一通的,想到这里,微微叹了口气,目光凝在郁离的脊背上。其实说郁书是一身的伤,的确是一身的刑伤,没有其他东西的痕迹,但是郁离身上,就不一样了。
斑杂的伤口加上少年颇有几分秀气的面容,穆行云大致能够猜出来,郁离经历过什么,一时,心口漫上了一点疼,郁家,真是害人不浅。
戒尺抵在小孩的脊背上,穆行云却没有打人,只是轻声道“我认识你母亲。”
郁离微微一抬头,他不知道,穆行云想说什么。
“我和你母亲是同一所学校毕业的,她比我小两级,和含月是同一级的,她们,是朋友。后来,含月失踪,时清转业,我便不知她的踪迹了,再次听到她的名字,是在七年前的那场事故里,郁家未除,对外自然没有宣扬,对内,却是有过表彰。”
郁离沉默了下来,这几日他了解过穆含月,郁书的母亲,但是对于自己的母亲,信息却是少之又少,他完全找不到,不在郁家的母亲是什么样的,抬目看向穆行云,“您能讲讲吗?”
“你母亲,其实是孤儿,全家都死在毒贩下的孤儿,父母都是缉毒警,他们去世后,就将你母亲,叫给国家抚养了,这一批的孩子不少,你母亲是其中极其优秀的。我也知道的不多,只是读书时,含月和她关系很好,如今想来,当时,她是不是查到了什么,才转业去了郁家。”
郁离眼里的自责更重了一些,垂着头,就算是连他也不知道在自责着什么。
脊背上蓦然传来疼痛,郁离才收回了思绪,跪直身体,再次沉默下来。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对您不敬。”郁离低声说了一句,背上又挨了更重的一下。
“错。”穆行云的声音微冷,让郁离愣在了原地,不是这么原因,那是因为什么。
看着郁离愣住,穆行云叹了一口气,怪不得,顾修筠那家伙让自己好好教教人,这和郁书看起来,也差不多是一个级别的木头了,真不知道顾修筠那弟弟,是怎么活过来的。
“你对我不熟,有一定的情绪,我认为是正常的,我不会因为这种事,让你跪在这里挨打,顶多训你几句,打你,是因为你的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他想啥了。郁离怔愣的眼神到底是落进了穆行云的眼里,惹得人再次叹了一口气。
“说吧,你刚刚在想什么?”
郁离悟了,沉默了下来,只是,他觉得自己想的并没有错。人为刀俎,他为鱼肉,这样的到底,郁离还是懂得,所以并没有说出来,只是略微沉默了下来。
穆行云再次叹了一口气,解释道“郁书是我的外甥,是我最疼爱的妹妹的儿子,不管他是谁,他在我这里,只有这一个身份,所以,你心里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是无稽之谈。你说,你该不该打。”
郁离垂在身侧的手微紧,有些震惊于穆行云会说出这一番话,有些为郁书开心。
“再说你,犯错受罚,天经地义,你哥做了什么,我想你清楚,你觉得,他心里过的去吗?他现在的确不是很懂,以后懂了呢?我想给他立一把尺子,郁家对他的影响太深了,我需要一点一点的把他拉起来,小离,相信我好吗?”穆行云微微低了声音,极其认真的看着郁离,直看的郁离垂了眼,心里也起了波澜,穆行云,和郁家的那些人,不一样。
其实他一早就知道,只是,他到底难以让自己很快的代入进去,眼下,才终于觉出了几分不同。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这一句对不起,比之前那些道歉的话,要诚心了许多。
“你和你哥的资料,我都查过了。我理解你的心情,所以我不会逼你承认我,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跟你哥喊我一声舅舅,养一个是养,养两个也是养,我知道你有老师,但是,到底是不一样的。”
郁离愣在了原地,多少有些傻眼。
————————————————
郁离快叫舅舅。
彩蛋可喜可贺,苏璟瑜终于挨完了,
无寻IF结局(十四)
郁书乖乖的闭上了嘴,郁离看人被抱了出来,一时不知道该心疼还是该惊讶,跟着人进了屋,就看到穆行云三两下扒了郁书穿上没几分钟的衣服,从抽屉里取了药,处理着身后的伤。
郁离一眼看到,这下只剩了纯纯的心疼,只是他哥还没有说什么,郁离也只是张张嘴,垂眼要给郁书上药,满脸上都写着不开心。穆行云是何等敏锐的人,一下子就发现了郁离对他的不满,低头看了一眼郁书身上的伤,的确不是很轻,摸摸鼻子,倒是没有说什么。
郁书只是对于正常人的感情有些缺乏,但...
郁书乖乖的闭上了嘴,郁离看人被抱了出来,一时不知道该心疼还是该惊讶,跟着人进了屋,就看到穆行云三两下扒了郁书穿上没几分钟的衣服,从抽屉里取了药,处理着身后的伤。
郁离一眼看到,这下只剩了纯纯的心疼,只是他哥还没有说什么,郁离也只是张张嘴,垂眼要给郁书上药,满脸上都写着不开心。穆行云是何等敏锐的人,一下子就发现了郁离对他的不满,低头看了一眼郁书身上的伤,的确不是很轻,摸摸鼻子,倒是没有说什么。
郁书只是对于正常人的感情有些缺乏,但是郁离的不开心,他也是能感受到的,看着将手里东西放下的穆行云,一时间蹙起了眉。郁离只是冷着一张脸处理伤,还没动多少,手腕就被人抓住了。郁离眨眨眼,轻声问道“哥?”
郁书脸上,是郁离好久没有见过的冷意,自从郁离跟在郁书身边以后,郁书怕他多想,连训都没有训他一句,眼下冷下了脸,郁离终于觉出了几分不对,梦回之前的日子,沉默着挨着床边跪了下去。
“道歉。”郁书声音带着一点淡淡的冷意,他不会允许郁离在这样的事上如此随意,其实他知道,有着郁不平的原因,郁离对于长辈这些称呼以及该有的尊敬,几乎是没有的,独有的例外,是顾修白。如果以后真要如此相处的话,以穆行云的规矩,郁离迟早会吃亏,不如在一开始,就给他树立一道弦。
穆行云一滞,有些好笑的看着低头沉默的小孩,又看了一眼郁书,他没有见过这样的郁书,传说中的暗玉的模样,他没有见过半分,眼下看着郁书冷脸,才终于觉出了几分,这身气势,当真是不错,就算是狼狈成这样,也没有冲淡几分。
郁书见郁离没有反应,神色更冷了几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从床上翻起了身,就要往地上跪去,眼看着受伤不轻的膝盖就要再次落地,郁离伸手扯住了人,回身跪向穆行云,轻声道“对不起。”
穆行云没有理他,他算是想清楚了郁书的用意,再要救郁书的时候,他就把郁离的情况调查了清楚,的确是一个可怜孩子,两人相互扶持着,才从吃人的郁家活了下来,没有郁离,郁书基本不可能是现在这幅模样,也有可能,都活不到今天,更何况,郁离的母亲,是烈士,由于职业的原因,他向来是极其敬重这些人的,郁离和郁书的情况不一样,但是有一点就是,小孩还得好好教。
穆行云将郁书摁到了床上,“乱动什么?我让你乱动了?”
“舅舅。”郁书有些忧心的紧紧手指,其实他知道郁离给穆行云耍脸色的原因,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极为纠结,看了眼沉默跪着的小孩,多少有些赌气的意味,轻轻叹了口气。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穆行云一巴掌拍在人伤的不轻的身后,看着郁书担忧的眼神,才好笑的说道“在担心什么?”
“小离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您别生气。”郁书看郁离的确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低声道歉道,穆行云挑挑眉,“他只是什么?”
郁书不说话了,沉默了下来、穆行云取了药,再次给郁书上药,边上边轻声道“这一身的疤,很疼吧?”
“不疼了。”郁书不知道怎么接,讷讷的说道。
“我让人找找药,能去多少去多少。”
郁书对这些并不在意,只是眼神是不是的飘向地上跪着的郁离,穆行云没好气的拍了一下人“怎么,担心?不就是跪一会儿,担心什么?”
郁书不说话。穆行云总觉得自己将要养一块木头,哦,不,两块,微微叹气“你是不是想说,他担心你?放心,他很快就担心不了了。”
郁书没有理解穆行云的意思,但不代表他错过了郁离猛然僵住的身形,思索了一下,忽然反应了过来,“舅舅,他”
“你顾好自己。”穆行云上好了药,把一旁的被子给人拉了上去,才低头看向跪着的郁离,沉声道“出来。”
郁离紧了紧手指,郁书在这里压着,他不可能不听穆行云的话,更何况,郁书对穆行云极为尊敬。郁离低头站了起来,刚要踏步,郁书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跪着。”
郁离在一瞬间红了眼,轻嗯一声,跪了下去,他明白郁书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建立他对穆行云的尊敬。只是除了顾修白有少年时的情谊外,他对于其他自称长辈的人,是打心底里没有尊敬的意思。只是郁书既然想要他的尊敬,那他会把这件事做好。
郁离一步一步膝行了出去,看着站在拐角处的人,沉默着叩首。穆行云看人膝行,也是一愣,只一想,就知道是郁书的命令,微微一叹,往人身边走了两步“起来,来书房。”
“哥不让起。”郁离声音很轻,并没有起身。
穆行云微微蹙了眉“你是想让我和他理论一番还是起来?你哥也得听我的。”
真要穆行云和郁书理论,他会很惨是肯定的,只是他哥肯定也会受牵连。
郁离乖乖的起了身,然后就看着穆行云进了书房,快步跟了进去。
穆行云看人进来,就点点实木地板,“不是要跪,那就跪着,什么时候,会好好说话了,咱们再说话。”
郁离沉默着跪了下去,房间里很安静,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是沉默。沉默到穆行云受不了了,他就不明白了,郁家到底是怎么养孩子的,一个个都养出了这种自虐的爱好,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知道自己为什么跪在这里?”
“知道,郁离不该给您耍脸色。”郁离看人说了话,终于斟酌了一下,轻声道。
“说个原因出来,我对你的原因满意,你今天就不用挨了,不满意,这不刚揍过你哥,工具还在这里放着,你自己斟酌。”
你刚刚 不是都说出来了,郁离默默的吐槽,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穆行云的意思是让他编个理由出来,只是轻声道“我心疼我哥,没有忍住。”
穆行云微微叹了口气,小孩自己想要挨打,他不得陪着不是。
————————————————
小孩想挨打,满足他。
彩蛋接上文,猜猜苏某人重来了几次。
无寻IF结局(十三)
郁书沉默了一下,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反抗的余地,于是默默的接受了自己二十几岁还需要学习的事实。从肩背到腿弯已是一片疼痛,郁书神思有些恍惚,这些疼痛,还不足以让他难以忍受,膝盖压在实木的地板上,也只是有些疼痛。
穆行云一眼就发现了人的走神,加了几分 力度,落到了屯退间的皮肉上,终于敲回了人的思绪,郁书瞬间就起了冷汗,俯拜在地“郁书走神,请您责罚。”
穆行云看人一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没有半分的卡顿,一时不知道是心疼多点还是汗颜...
郁书沉默了一下,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反抗的余地,于是默默的接受了自己二十几岁还需要学习的事实。从肩背到腿弯已是一片疼痛,郁书神思有些恍惚,这些疼痛,还不足以让他难以忍受,膝盖压在实木的地板上,也只是有些疼痛。
穆行云一眼就发现了人的走神,加了几分 力度,落到了屯退间的皮肉上,终于敲回了人的思绪,郁书瞬间就起了冷汗,俯拜在地“郁书走神,请您责罚。”
穆行云看人一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没有半分的卡顿,一时不知道是心疼多点还是汗颜多点,他在穆征手里挨了这么多年的罚,也没有这么自觉过,毕竟挨打谁不怕。
但是立规矩的时候走神,穆行云都不知道该不该说,郁书的胆子太大了,略微冷了音,“起来,伸手。”
郁书乖乖跪着身体,将两只手摊平在穆行云面前,垂了眼神,恭顺异常。穆行云照着掌心就狠落了十记,他没有留力,掌心相对于身上,反倒是郁书挨罚极少的地方,除了小时候,郁择年会偶尔打打以外,倒是没有受过什么伤。修长的手指因为疼痛下意识的就要蜷起,又被人强大的意志力逼的没有半分移动,生生受了下来。
白皙的掌心瞬间通红一片,薄薄的肿起了一层,穆行云打完,看人还平举着手,手臂没有一丝的颤抖,有些好笑,“放下吧。你不用这么拘谨。”
郁书有些茫然,轻嗯一声,将手垂在身侧,连一般人下意识的看一眼搓几下的举动都没有,只是乖乖的放好又跪直,“抱歉,郁书不该走神。”
“罚过了,此事就揭过,你要学会放过自己,也要学会照顾自己。”
郁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就看到穆行云再次执了尺,走向了身后,心里莫名的提起了几分紧张的心思。
“第八条,好好吃饭。一日三餐都会有人盯着,你可以少吃,但是必须要吃,若是让我知道你不吃饭,后果自负。”
休息了片刻的身后,再次迎来戒尺无情的责打,穆行云并没有留力,所以这尺子,也着实不怎么好挨,檀木做的戒尺极为的厚重,和鞭子的锐痛是不一样的感受,叠之下,郁书也忍的有些艰难,只是依然保持着极为端正的跪姿,半分倾斜也没有。
穆行云看近一百尺下去,人的身后已经肿的很严重了,青中带着紫,严重的地方也起了几分血点,但是,郁书的表情里,他都没有寻到半分痛色,不禁让人心里刺了一下。实木的地板跪着并不好受,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郁书连移动也没有丝毫,姿势依旧和刚刚跪下时一样,保持的优雅又恭敬。穆行云多少有些下不了手了,沉了声音问道“疼吗?”
疼吗?这种问题,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过他了,疼不疼,有多疼,又有什么用,该他挨的,一下也不会少,晕了泼醒继续,直到再也泼不醒,这样的日子,从来没有人在打他的时候,问过他疼不疼。
郁书咬咬唇,眼里的茫然越发的重,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沉默了下来。
穆行云声音放轻柔了许多,蹲了下去,和郁书齐平,轻声道“疼吗?我希望听到实话。”
郁书犹豫半晌,才轻了声音道“疼。”
穆行云没有回答,站起了身,将尺子搭到了郁书腰下的位置“第九条,学会求饶。”
郁书感受着明显比之前重了很多的尺子,默默的跪的更直了一些,任疼痛在身后肆虐,这和他多少年学到的不能求饶的理念是相悖的,他有些无法理解。穆行云打完,看人明显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微微叹了一口气,把人扳回正常的思维这件事,看起来任重而道远。
看时间,距离郁书跪下,已经快要两个小时,穆行云到底是心疼了,加了几分语速道“第十条,永远记得,穆家会是你的后盾。我们爱你。”
说着,力度不减的将尺子砸了下去,疼痛在身后蔓延,郁书眼里带着几分犹豫,微微抬了头,又将眼睛垂了下去。穆行云察觉到人的动作,快速的将最后两下打完,而后走到人的身前,轻声问道“有什么想说的?”
郁书摇摇头,“没有。”
“记住了吗?”
“记住了。”
“能做到?”
郁书沉默了下来,他不确定,也不知道。抬头对上了穆行云的眼神,郁书才轻了声音“我尽量。”
穆行云满意的点点头,最起码不是不能,他已经很知足了。将郁书叠在一边的衣服捡了起来,才低声道“我去给你找一套睡衣,这套衣服肯定不能穿了,小书,穆家的责罚,从来不会是以折辱你为目的的,虽然其中可能会有一些在你看来毕竟践踏尊严的规定,但是你记住着一点就是了,我们只是想让你能融入正常的社会,做一个正常人。”
郁书的神色越发的茫然了些,他该怎么告诉穆行云,他其实,早已经习惯了,尊严这种东西,郁不平早就践踏的半分不剩,习惯了,也就察觉不到什么了,更何况,穆行云很给他留面子了。
穆行云说着,对上了郁书的眼神,顿住了,他想到了之前郁书的顺从,顺从炸透着千百次的熟练,心里疼的密密麻麻,轻轻吐出一口气,“先起来,我去给你找衣服,起的来吗?”
“可以。”郁书答的很快,微微一咬牙,就稳稳的站了起来,膝盖上已经是一片青紫,额上有一层薄薄的冷汗,双手垂在身侧,眉眼里看不出丝毫痛色。穆行云微微叹了一口气,让人送了一套家居服过来,让郁离把自己收拾妥当,才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郁书一愣,挣扎了一下,被人压制了下来“别乱动,跪了这么久,你不疼,我都替你疼。刚说过什么,你就忘了?左右你这两天也动不了,就这十条规矩,默写一百遍,我过两天来检查。”
郁书瞬间收起了挣扎,乖乖的缩进了穆行云怀里,脸上终于起了几分可疑的红色,半晌才道“我习惯了。更何况,只是两个小时。”
虽然,穆征罚起人来,从来不会轻,跪好几个小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但是到了郁书这里,穆行云还是心疼了,他说好要宠穆含月一辈子的,已经没有弥补的办法了,还不能保护她唯一的儿子吗。
“再说习惯了,小心我掌嘴。”穆行云嘴上说着,轻轻将人放到了床上。
————————————————
宠,给我死命宠,求郁书自己不作死。
彩蛋继续接上文,笑死,苏璟瑜他又重来了,😂
一些分享推文(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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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很喜欢的文,想介绍的就会多说些)
夜过天微白
《谁闭尘关不得归》(贴吧)
仙侠 师徒 HE
第一视角的文可能很多人看不惯,但是这篇文真的太吸引人了!文分为几个篇章,时间线交错,分别有师父和徒弟两个视角,但是总的看上去一点也不混乱。
世界观也很强!
因为是第一视角,不同时间线,所以从最开始的扑朔迷离,迷题一点点解开,刀子也一点点显露出来(bushi)
越到后面越虐,又没法停下来……看的过程中一次次去看标题确定是HE,到了最后一章才敢确定是温馨结局呜呜呜
喜欢师徒的孩子一定要看看这篇!
《吾师》(lof有搬文)
现代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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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人间理想的师生...
随意分享,排名不分前后
(都是很喜欢的文,想介绍的就会多说些)
夜过天微白
《谁闭尘关不得归》(贴吧)
仙侠 师徒 HE
第一视角的文可能很多人看不惯,但是这篇文真的太吸引人了!文分为几个篇章,时间线交错,分别有师父和徒弟两个视角,但是总的看上去一点也不混乱。
世界观也很强!
因为是第一视角,不同时间线,所以从最开始的扑朔迷离,迷题一点点解开,刀子也一点点显露出来(bushi)
越到后面越虐,又没法停下来……看的过程中一次次去看标题确定是HE,到了最后一章才敢确定是温馨结局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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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期师徒互殴(徒弟单方面挨打)真的漫长的像拉锯战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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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方少的成长大家是有目共睹的,直到后来徒弟真的长大了,真的能保护师父了,反而有些恍惚和难过。有种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感慨吧。
既希望他能走得更远,又希望他能回头看看(这什么老母亲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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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乖巧徒弟和暴躁但是又隐约表达爱意的师父真的太戳了
蹲一个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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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jj)
bl 仙侠师徒年下 HE
你敢信这个是我的师徒入坑作,里面训诫不多,但是确实有徒弟被抽之类的
我算是先入师徒再入训诫吧,师徒专业户哈哈哈
这篇真的狗血真的狗血,好看是真的好看
包含前世今生重生世界交融种种元素,人物塑造饱满,前期再怎么恨的人最后都让人眼泪汪汪
泪点低慎入,我当初看了三天哭了三天
妖月空
《第一仙师》(jj)
bl 仙侠师徒年下
这一篇师徒揍徒弟真的揍到心坎上了哈哈哈
非训诫文,但是师父真的是一言不合就开揍
这也是我唯一一个见徒弟表白师父差点被打死的(真·只差一口气)
全文抛去bl可以说是起点爽文,一路打怪升级,不过有策略不无脑,世界观也挺完整
木苏里
《判官》(jj)
bl 现代玄幻师徒年上
是年上啊年上!
这里是不带训诫的,毕竟师父太宠了,但是那些暗戳戳的“不上规矩”真的超戳人!
两个祖师爷的恋爱,但是后期真的很虐呜呜呜,前期好多小细节都是虐点
是那种单元故事的类型,最后讲述的就是主角们的故事了
很虐却又有着温暖底色的故事,彼此的守护与祝福
最后,年上的师父真的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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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这些的目的,就是希望大家也能给迟迟推推你们喜欢的师徒文呜呜呜
孩子好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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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后竹窗风雪夜》23
“奉劝你一句,今天的六十不好挨,手上,你受不住。”
江楚言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动。
孔怀也不生气,只是浅笑着摇头,看来上次吃的苦还没记住。
男人接过藤条,没有拖沓地反手就是利落的一鞭甩在少年手心,仅这一下就痛得少年惨叫一声缩回了双手。
纵然知道缩回去要加罚,他也没能克制住身体的本能,那一下太疼了,比起之前孔怀打肿了自己左手的十下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下不算,加十下。”
果不其然,孔怀的加罚应声而至,不过江楚言并不知道这已算是宽容了,当年孔教授打林初之的规矩可是动一下翻倍重来。
少年现在已然后悔了,孔教授说得没错,六十下——现在是七十下,用手挨,他是真的受不...
“奉劝你一句,今天的六十不好挨,手上,你受不住。”
江楚言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动。
孔怀也不生气,只是浅笑着摇头,看来上次吃的苦还没记住。
男人接过藤条,没有拖沓地反手就是利落的一鞭甩在少年手心,仅这一下就痛得少年惨叫一声缩回了双手。
纵然知道缩回去要加罚,他也没能克制住身体的本能,那一下太疼了,比起之前孔怀打肿了自己左手的十下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下不算,加十下。”
果不其然,孔怀的加罚应声而至,不过江楚言并不知道这已算是宽容了,当年孔教授打林初之的规矩可是动一下翻倍重来。
少年现在已然后悔了,孔教授说得没错,六十下——现在是七十下,用手挨,他是真的受不住。
男人似是看穿了少年的小心思,十分贴心地给了个台阶:
“现在要趴还来得及。”
男人说着,还拉上了厚密窗帘,房间顿时昏暗了几分。
这昏暗的气氛似乎有利于缓解赤裸相对的尴尬,少年有些动心,他知道,凭他现在身体的虚弱状态,不妥协的接过只能是数量越加越多,并且他丝毫不觉得孔大灰狼会因为最后加到他无法承受的数量就会放过他,孔怀只会把这些打分配到日后的每一天里,让他天天都得掉块皮。
既已有了决定,江楚言并未多扭捏,直接脱了浴袍趴在了床上。
孔怀看他这副大义凌然的模样不由失笑,不过还是不依不饶道:
“挨打还想舒舒服服趴床上,想的挺美啊。”说着踹了把头埋在被子里的小孩一脚:“撑桌子那去。”
他哪里想舒服不舒服的事儿了,他只是紧张得找个地方就赶紧趴下了,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江楚言依言爬起来,看了看有一段距离的桌子,想要拿起浴袍挡着点,过去再脱,却还没伸手就被孔怀瞪得缩了回去,只得乖乖赤身挪到桌边撑好。
见少年摆好姿势,男人也没有犹豫,一藤条打在少年光滑的身后,只见藤条起落,伤痕瞬间泛白后充血,变成一道深红含血的印子。
少年咬上了唇才忍下住了这下呼痛。他发现大概是身后肉厚,打起来比手心和小臂都要好忍一些。
男人并未在意少年的反应,只要小孩不躲,轻微的呼痛他权当没听见,力道不增不减地往小孩身后招呼,这若是林初之,孔怀必然会增加力度加罚。
二十过后,少年越发难忍,疼痛充斥着全身,他只觉得身后像是在燃烧一般,浑身却又冷得打颤,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叫喊,偶尔还掺杂着几句求饶。
男人任凭少年的狼嚎声愈发响亮,也依旧充耳不闻地挥着藤条。
其实对于孔怀来说,充耳不闻便是心软了,毕竟,若是听见了,大概也要加罚的。
门外,刚刚打完比赛回来的林初之静静靠在墙上听着屋内自己的小徒弟一声高过一声的哀嚎,心都在颤抖,若是平日,他也不会理会小孩挨打时的求饶,毕竟自己下的手,他心里有数。可是现在看不见伤,他担心得快要把师兄家里的墙抓出洞来。
林初之比赛的时候一直记挂着徒弟,怕他想不开,所以打赢比赛后只随意安排几句便礼貌地推开围绕着他的话筒匆匆离开了。火急火燎赶回来,发现徒弟倒是没有过分伤心,可听这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他的心疼也是一浪高过一浪。
理智知道徒弟这次犯的错即便落在他手里,也只会重不会轻。师兄有资格也有立场管教楚言,他不该干涉。
所以林初之只是靠在墙上听着里面藤条破风的呼啸和孩子凄婉的惨叫,一下一下、一声一声数着。
四十七……四十八……
可当他听见楚言呼痛和求饶的声音都渐渐式微,藤条破空的气势依旧不减,林初之实在是忍不住了,极轻却也极快地冲进去,一眼便看见了根本撑不住早已趴在桌上的少年。少年赤着的身后,十条醒目的肿痕暗红发黑,每一条都肿的有一指高,十分刺眼。男人几乎是下意识地上前用自己的身子为趴在桌上都摇摇欲坠的小孩挡下了下落的藤条。
孔怀知道林初之回来了,但他以为以他师弟的性子,会在外面等他打完再进来,真没想到林初之竟也会做这种庇护求情的事。
孔怀看着师弟嘴硬心软的模样想要打趣几句,却又因林初之背后渗出来的血点咽了回去。
江楚言已经连疼带冷,晕晕乎乎连喘气都费劲儿了,他用仅剩的力气勉强撑在桌上,不想再被加罚,其余的,只剩下疼了。
可是就是在这要命的疼痛中,突然出现了一丝温暖,让他回了口气,恢复了些许意识。
但他想不出这份温暖来自谁,不可能是孔教授,难道是师兄吗?
不,不是,这人身上带着熟悉的清香,是那种久居兰室的味道,熟悉而又陌生,让他一闻见就能紧张起来,处久了,却又莫名安心。
是师父。
不,不可能是师父。
“小九?”
林初之触到孩子的身子的时候,觉得烫手异常,再去探孩子的额头,果然烧得不轻,男人有些担忧,晃了晃小孩的身子,想知道孩子是否还清醒。
“师父……是师父吗?”
少年任由男人将自己抱在怀里,虚弱回应。
男人没有应声,只是继续询问:
“小九怎么样了,感觉还好吗?”
少年摇头:
“小九没事,师父……”
男人等着少年的后话,只听见一句软软的,
“对不起……”
少年说完,在男人的怀里闭上了眼睛,昏了过去。
【师说】酒驾事件(4)
🌟叶温sp 青年教师日常的岭au
🌟是和@三月 老师的联文
🌟rua崽文学!极度OOC!慎入!!
⚠️珍爱生命,切勿酒后驾驶⚠️
如此这般地过了两天,时间还是走到了周五。
悬在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剑终于快要落下来,温客行竟恍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这两天晚上,叶白衣没再格外罚他,反而仔细地将人手上的伤涂上药膏,尺子打出来的红月中已经基本消褪下去了,但握着东西或者写字的时候仍疼的难受。
温客行坐在办公室,听到最后一节课的放学铃声响起,又等了一会才见叶白衣带着课代表回来,嘱咐了一些作业事项...
🌟叶温sp 青年教师日常的岭au
🌟是和@三月 老师的联文
🌟rua崽文学!极度OOC!慎入!!
⚠️珍爱生命,切勿酒后驾驶⚠️
如此这般地过了两天,时间还是走到了周五。
悬在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剑终于快要落下来,温客行竟恍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这两天晚上,叶白衣没再格外罚他,反而仔细地将人手上的伤涂上药膏,尺子打出来的红月中已经基本消褪下去了,但握着东西或者写字的时候仍疼的难受。
温客行坐在办公室,听到最后一节课的放学铃声响起,又等了一会才见叶白衣带着课代表回来,嘱咐了一些作业事项之后,回头看等待着的温客行,有些稀奇地挑眉。
“怎么没先回去?我记得你没有最后这节课——爪子还不能开车?”
温客行讪笑着,有些心虚地看课代表离开之后敞开的大门,狗腿似的给叶白衣递上保温杯——里面是叶白衣常喝的云峰,温度刚好可以直接入口。
看叶白衣吹了吹浮沫,喝了一口又放下,温客行有些扭捏的解释。
“那个…嗯…我老爸知道了这事,把我驾照扣了,罚我三个月不许碰车。我想着反正是要回师父家,就没去挤地铁…蹭个师父的顺风车……”
叶白衣听了这解释嗤笑出声,一巴掌拍在人脑袋上,“怕不止是蹭车吧——说吧,想吃什么?”
温客行就嘿嘿一笑:“都行,师父挑……”
叶白衣看他故意谄媚的样子觉得好笑,顺手拍了人后背一巴掌,拿过钥匙出门,“走吧,请你吃滨江路那家你惦记了好久的火锅。”
“哇哦!老妖怪你最好了!”
“老妖怪是吧?那就吃清汤锅。”
“啊~老妖怪,做人不能这么小气的。”
“哦,那回家吃苦瓜炒肉。”
“不要!师父师父师父师父~我要辣锅!要小酥肉麻辣牛肉!还要毛肚和虾滑!”
“小兔崽子!”
————————
酒足餍饱,温客行跟着叶白衣在滨江路散步消食,边走边聊了工作和专业上的事,气氛仍十分放松。
然而刚进屋,温客行就被叶白衣丢在身上的浴巾赶去了浴室。
洗个澡收拾了一下心情,温客行对着浴室镜子里的自己拍了拍脸,做好心理准备长出一口气才走出来。
看着已经洗了澡换了家居服的叶白衣端坐在沙发里,茶几上摆放着专门用来严惩的檀木板子和藤条——说不怕是假的。
温客行吞咽了一下口水,试探着问道:“师父,不去书房吗?”
叶白衣掀了掀眼皮:“书房趴桌子上,你挨不住。”
一句话吓得小崽子全身一凛,抿着嘴强自镇定下来,贴着叶白衣腿边跪了,认错的话再说一遍,毫不犹豫的作出保证,捧起宽厚的板子诚恳请罚。
已经磋磨了一个星期,叶白衣这会也不晾着人,伸手接过沉重的板子转手扔在沙发上,丢一个抱枕在地上,又拍拍自己的腿。
意思不言而喻。
温客行红着耳尖退下宽松的外裤拉到膝弯,双膝并拢跪在软垫上,整个人趴俯在叶白衣腿上,又从沙发上捞过另一个抱枕圈在怀里,感受到叶白衣的手掌就放置在自己身后即将承责的双丘上,羞的把头都埋进去。
“巴掌不计数,板子两百,藤条五十。道理已经说清楚,关于这件事我只有一句话——温客行,酒驾,绝对不行!再敢有下次,想想你能不能承受后果。”
令人惊惧的数量简直要当场逼出温客行的呜咽,还没开始挨,身后的两团肉已经本能的有些瑟缩,可想到自己做的事情,温客行还是咬着牙乖觉地向后挺了挺腰,好让叶白衣更方便下手。
“呜……是,衍儿知道了。请师父重罚吧。”
巴掌便兜风而下,隔着薄薄的内裤发出有些闷闷的响声。
之前叶白衣的惩罚本没有这个规矩,是上次U盘事情之后,叶白衣发现正式打罚前先来一顿巴掌比较不容易受伤,便每次都加上了这项惩处。
有时五十,有时一百。根据惩罚情况而定,打到双丘薄月中微红,或者打到囤肉月中胀大红,再换板子或者皮带。
即使温客行羞的不行,也据理力争了很多次,可不仅没有丝毫作用,反而因此多挨了不少巴掌,最终只得被迫接受了自己二十多岁还要趴在师父膝头被用手打屁(✧∇✧)股的事实。
叶白衣打的快速但仔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每一寸皮肤都没有放过。
等温客行身后内裤遮盖不住的地方都染上超越脸颊的大红、口中也有细微的喘息时,叶白衣才短暂地停下,抬手将薄薄的布料也“退”下,泛着热气的两团绯色便彻底暴(露)出来。
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叶白衣一手将人揽地更近了些,一手又继续给两(瓣)软(翘)加温。
囤肉在叶白衣加力的巴掌下被罚的越来越红,逐渐月中起均匀的弧度。
温客行本来还想保留点脸面,总觉得被师父用手就打哭也太丢脸了,可随着疼痛持续不断地累积,身后方寸之地又烫又麻,强忍了近百记掌掴之后还是忍不住啜泣出声。
叶白衣在大事的惩罚上是不会轻易心软的,何况现在才只是开始。
因此,压着温客行腰背的手虽然安抚似的帮人顺了顺脊背,另一只手仍稳定的落下力道不减的巴掌,将两瓣囤肉彻底染上了夺目的艳色。
温热麻胀。
温客行感受着一点点烧起来的双丘,想着自己做的蠢事,还不知道一会儿板子藤条下来会疼成什么样子,只是想想心脏都微微一缩。
眼眶发酸,故意埋头不去看另外两件工具,掩耳盗铃般的承受着来自身后的掌掴。
百余记之后,叶白衣终于停下,拿起沙发上三指宽一指厚的黑檀木板子,拍了拍温客行已经彻底染上一层均匀大红的囤部。
“起来。”
温客行便知道,真正的惩罚开始了。
————————TBC
*彩蛋是温爹发现温温爪子被打了之后的事
*食用愉快呀~
【明雪】13医者仁心
*古风叶温师徒,叶白衣把十五岁的温客行从鬼谷拎出来教养的故事。
*有小圈元素,不喜勿入。
----------------
叶白衣似乎是没有耐心等着温客行一次一次从地上爬起来了,直接把人拎到石桌边往桌面上一按,顺手扯下了他的裤子。
藤条已挨了五六十记,饱受重责的屁股肿起两指高,布满一道一道紫红的檩子,温客行的冷汗把单衣都湿透了,雪白的衣料贴在身上,背后挨过打的地方都清晰可见杖痕鼓起的样子。
叶白衣的藤条横在他身后:“温客行,彩雪蛛出没不定,你怎么就知道它今天会出现?北峰你去过多少次了?”
难道我天天脑子里想的就是怎么研究毒物吗?
在你眼里,我的心思都在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上!...
*古风叶温师徒,叶白衣把十五岁的温客行从鬼谷拎出来教养的故事。
*有小圈元素,不喜勿入。
----------------
叶白衣似乎是没有耐心等着温客行一次一次从地上爬起来了,直接把人拎到石桌边往桌面上一按,顺手扯下了他的裤子。
藤条已挨了五六十记,饱受重责的屁股肿起两指高,布满一道一道紫红的檩子,温客行的冷汗把单衣都湿透了,雪白的衣料贴在身上,背后挨过打的地方都清晰可见杖痕鼓起的样子。
叶白衣的藤条横在他身后:“温客行,彩雪蛛出没不定,你怎么就知道它今天会出现?北峰你去过多少次了?”
难道我天天脑子里想的就是怎么研究毒物吗?
在你眼里,我的心思都在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上!
“我就去过一次。”温客行咬着牙说道。
叶白衣等他下文。
温客行不答,闭上眼睛把衣袖塞进了嘴里,做出一副竭力忍痛的模样。
好,很好。
叶白衣挥手,藤条再一次重重笞落,盖着旧伤一次又一次留下更深的印痕,然后连成一片。
温客行苦苦熬着,受不住责打,身子都有些往石桌下滑,可还是强迫自己跪起来双手扶着桌面,挺翘的臀峰颤抖不止,被叶白衣揍得青紫连片,惨不忍睹。
藤条咬上皮肉的每一次都让他疼得想痛哭,想求饶。
眼泪虽然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温客行还是拼命控制着闷在喉咙里的呜咽。
认错吧,把事情说清楚吧。
如果一开始就说出采雪莲的缘故,叶白衣一定不会罚这么重。
如果在叶白衣第一次让他跪下的时候就乖乖听话,温客行也不会觉得开口有这么难。
但是拧到了这个地步,彼此之间那么多伤人的话都说了出来,臀上挨着没有一点轻饶的打罚,温客行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中,就是不愿意说话。
再一次滑下石桌的时候叶白衣不耐烦等他跪起来撑好,提起温客行的衣领就要把他整个人按覆在石桌上。
小崽子虽然顶撞迕逆,挨罚的时候是从来不敢反抗的。
可这一次出乎意料,温客行剧烈地挣扎:“不要!我不!你放开我!”
他伸手护住了藏在怀里的雪莲。
整个人压上去就要压坏了!
“衍儿,医者父母心,但能救人性命,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那是他爹爹妈妈的教导。
萦绕着药草香的小院恍然间又出现在眼前。
荆钗青衫的母亲站在院里晒药,哪怕是穿着粗布的衣裳,背后一对蝴蝶骨也美得玲珑脱俗。
儒冠布衣的父亲坐在屋里,一笔一笔写下改良的方剂,用的是寻常百姓都买得起的药物,效果却十分良好。
他们都死了,那样好的人,他们都死了!
再也回不到从前。
叶白衣陡然感受到来自这个小小身子的剧烈抵抗,没留神手一松,温客行摔在地上,哪怕只是侧身着地,都疼得他浑身一个激灵。
胡乱掩上身后的衣裳,温客行顾不上疼痛,拿出怀中的雪莲细细端详。
没有坏。
叶白衣眼睁睁地看着温客行从怀里摸出一朵花,然后放声大哭。
叶白衣再一次麻爪了。
温客行怎么忽然哭起来了?
当然,我正在揍他。他是被我揍哭的?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堂堂长明剑仙,于医道是一窍不通的,但他毕竟还认识雪莲。
于是他问道:“别哭了!你摘雪莲干什么?”
温客行哭得如丧考妣,叶白衣心里像开了个无底洞,嗖嗖透风,他反躬自省:我又哪里戳他肺叶子了?
扳过温客行的身子,手不甚温柔地抹了一把小孩子脸上的泪,叶白衣轻喝:“说话!”
“山下有个人病了,要雪莲治病……呜呜呜……我以前真的没有去过北峰,今天是第一次!”
“那你抓彩雪蛛干什么?”
“彩雪蛛是偶然见到的,我……我好奇……”
叶白衣知道温客行的父母均是当世名医,治病救人这件事,只怕从小就刻在这孩子心头,一时间有些恻然,也有些后悔自己下重手罚了他。
但是听到“我好奇”三个字,本来平息的怒火又燃了起来。
你好奇?你好奇就不要命到爬上光秃秃的石梁去捉毒性酷烈无比的雪域奇毒?
“噤声!跪起来!”
嘴上说得冷厉,叶白衣还是等温客行慢慢平复了情绪停止了哭声,才与他目光相对。
温客行绝望地想,事情终于说清楚了,现在开始罚,从他顶撞忤逆罚起,又要挨多少打?
叶白衣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老老实实认错,一般不会被罚得太严重。温客行跟在叶白衣身边这么久,这一点还是知道的。
但是他忍不住。
不是说他爱好挨打的意思……
只是每一次勾起对过往的回忆,温客行心中都是遏制不住的委屈愤恨,让他完全没有办法平心静气好好说话。
偏要挑最不中听的来说,偏要刺一刺这心狠手辣的老妖怪。
你怪我没有规矩,教导管束,可是,你早干什么去了!
我血海挣扎的那些年,我受人欺侮受人践踏的时候,那些承诺过要陪伴我保护我的人都在哪里?
温客行跪着,眼泪静静地流。
叶白衣却没有因此表现出丝毫的怜惜,声音好像积年的冰雪一样冷:“温客行,顶撞忤逆要打嘴。”
温客行不易察觉地咽了口口水,然后站起来去拿戒尺。
膝盖磕得疼痛,身后的伤更是疼得一挪步就针扎火灼一般,温客行好不容易取来了叶白衣平日教训他用的竹质戒尺,双手高举奉给叶白衣。
嘴唇包裹着牙齿,再怎么小心,惩戒责打的力道挥下的戒尺也将口腔中磕出血来。
柔脆娇嫩的双唇哪里挨得住打,虽然是戒尺这样轻薄的东西,不过三五下,已经染上了血色。
十下,清脆的落板声仿佛炸开在他耳边,温客行双眼含泪,扬着头挨完了叶白衣的罚。
明玉般的脸颊上是肿起来泛着青色的红印子,嘴唇也肿着,磕破皮的地方是新流出的樱红色的血迹。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好像是被洗过一样湿透了,眼眶下有欲滴未滴的泪珠。
规矩是他自己认下的,今天的事平心而论叶白衣并没有罚错。
可是温客行眼中汹涌的泪意仿佛透着无穷的悲哀和委屈,让叶白衣看得心中一惊。
温客行拿起叶白衣放在桌上的戒尺,双手平举,轻轻动了一下疼到麻木的唇瓣,用稍微有些含糊的声音说道:“阿行不听师父教诲,擅自去了北峰,又碰了毒物,师父罚吧。”
被触动伤怀的温客行自己发泄了一阵,心里有畅快一点,然后又觉得有些愧疚。
叶白衣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这大半年的时光,虽然教导严厉,却也是他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
长明山峰顶终年风雪交加,但也有明月如霜,湛然洒下清光万千,这里的月色似乎比世间任何一处都要明朗,都要澄澈。
再任性,也知道那个人他不是爹爹妈妈,没有无限度的包容。所以温客行平复了心绪以后,认错,请罚。
----------未完待续-----------
就是说,这一章写得有点心梗,所以彩蛋是一些欢乐的……rps(?
【明雪】07言不由衷
*古风叶温师徒,叶白衣把十五岁的温客行从鬼谷拎出来教养的故事。
*有小圈元素,不喜勿入。
-------------
温客行盯着叶白衣手中被踩坏的金锁想,那是他心爱弟子的遗物,而我毁了它。
如果叶白衣要骂他、打他,甚至直接把他赶下山去,温客行都不会觉得意外。
但叶白衣惊怒的神色只有那么片刻,就好像温客行眼花了一般。
叶白衣默不作声,把金锁收在袖子里,对温客行道:“此处方圆百里,能住人的地方就这一处。”
什么能住人的地方就这一处?
温客行要思索片刻才明白叶白衣的意思:除了容炫的旧居,这里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安置他。
可是容炫……对温客行来说意味着什么师徒两人心里都很清楚。
叶...
*古风叶温师徒,叶白衣把十五岁的温客行从鬼谷拎出来教养的故事。
*有小圈元素,不喜勿入。
-------------
温客行盯着叶白衣手中被踩坏的金锁想,那是他心爱弟子的遗物,而我毁了它。
如果叶白衣要骂他、打他,甚至直接把他赶下山去,温客行都不会觉得意外。
但叶白衣惊怒的神色只有那么片刻,就好像温客行眼花了一般。
叶白衣默不作声,把金锁收在袖子里,对温客行道:“此处方圆百里,能住人的地方就这一处。”
什么能住人的地方就这一处?
温客行要思索片刻才明白叶白衣的意思:除了容炫的旧居,这里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安置他。
可是容炫……对温客行来说意味着什么师徒两人心里都很清楚。
叶白衣无声叹息:“先换间屋子吧。”带温客行进了另一间屋子。
容长青一家在这里住了几十年,院子建得不小,屋子也有很多,怎么就这么巧,温客行偏偏进了这一间。
“你今天先休息。”叶白衣说完就准备上山,这里地气太暖,他呆久了身子不适。
温客行没有说话,肚子却“咕噜”一声响了起来。
叶白衣一怔,终于想起人是需要吃饭的。
容炫跟着他习武的时候,衣裳饮食自有他父母料理,哪里用得着他来操心。
第一百次感叹带孩子真是麻烦,叶白衣无奈地问道:“你自己会做饭吗?”
废话,我不会做饭,这三天喝风活下来的?
温客行腹诽,当然并不敢说出来,只点了点头。
叶白衣无力地指了指厨房的方向,然后说:“我明天再来。”
温客行想你现在知道给我指厨房在哪,我这几天找不到厨房难道就不吃饭了?
还有……不是说方圆百里能住人的地方就这一处吗,你不在这呆着要上哪去?
莫名其妙的老妖怪!
还有刚刚那道冰寒的眼神……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温客行确信自己没看错。
他一向有这种敏锐的直觉,别人笑脸盈盈的时候,他也能感受到笑脸背后的杀意。
何况叶白衣根本就没有掩饰那一刻的情绪。
虽然没有跟他动手,甚至没有说他一句什么,但温客行知道,叶白衣心里非常生气。
他想对我怎么样,他会对我怎么样?
钻进了死胡同一般,温客行脑海中这个想法越发强烈。
第二日,叶白衣就像他说的一般,早早下山来安排温客行习武的日程。一套并不算难的入门掌法演示过后便是一整天漫长枯燥的练习,黄昏时分留下内功心法的口诀,讲解清楚,让温客行自行修炼,叶白衣片刻也不多留,直上雪峰。
容炫是习武的奇才,从开蒙起就在叶白衣身边受教,几乎没有在这件事上挨过打。温客行就不一样了,小时候父母骄纵,大一些沦落鬼谷,身上的本事不是没有,却是乱七八糟。神医谷本不以武功见长。温如玉的武功落在叶白衣眼中,基本上就是“没啥屁用”四个字。
叶白衣督责甚严,一天下来,温客行身上每一个地方都被他用戒尺敲过,又痛又累,饭也懒得吃,只想扑倒在床上睡觉。
可是还要修习叶白衣交代下来的内功心法。
转天跟叶白衣对招的时候,温客行频频出错。
叶白衣一开始并没有生气,这套掌法虽不甚难,却蕴含着他武学的重要根基,将来功力渐深,自有极大威势。
但是温客行又一次自暴自弃般地垂下手臂,一招“长风万里”使不到三分就潦草收势的时候,叶白衣还是看出来了。
这小子是故意的!
自来师父考查功夫,做徒弟的都希望自己看起来强些,温客行这小子居然在示弱!
叶白衣想不通温客行在自己面前“示弱”是什么用意。
他都弱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示的?
“温客行,你想干什么?”叶白衣收手后退一步,冷电般的目光落在温客行身上。
也是,这老妖怪目光如炬,自己这点小把戏怎会瞒过他的眼睛。
“弟子愚钝,功夫练得不好,请师父责罚。”温客行拱手弯了一下腰。
叶白衣见他姿态恭顺,却满口的言不由衷,心中更怒:“温客行,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任何时候,不管什么原因,不要跟我说谎!”
小孩子到底还是怕的,温客行轻轻瑟缩了一下,还是没有松口,抬起头看着叶白衣:“这一招我就是没有练好。”
叶白衣深吸一口气,不去看温客行溢满委屈不平的眼睛,指了指不远处的棋枰:“过去趴好,既然不肯好好说话,就按习武懈怠和欺瞒扯谎的错处罚。”
石头棋枰久无人用,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落叶。温客行知道这回不是指点功夫时随手的提示教训,叶白衣是认真要罚他了。
棋枰高不及膝,温客行不好意思像个小孩子一样整个人趴上去,在旁边跪下,上身伏在桌面上。
叶白衣却并不满意,竹板子点点温客行腰间:“裤子脱下来。”
温客行浑身一个激灵,脱口便道:“我不!”
我不?师父要罚你,你说我不?
便是容炫也不会这样直接顶撞他,叶白衣觉得自己脑仁直跳,一板子抽在温客行背上,压下怒火道:“跟我习武,便要遵从我的规矩。裤子脱下来,别让我说第二遍。或者你打算让我动手?我可以点住你的穴道把你剥光了吊在树上打!”
小小的身子剧烈地抖动,看不到脸就知道小孩子是在哭了。
叶白衣给他时间。
终究不敢再犟,温客行跪直了身子,撩起外袍把裤子褪到膝弯,克制着抽泣重又趴了下去。
“五十板子,罚你习武懈怠,至于欺瞒师长的责罚,三倍。”
来不及去想二百下板子是怎样可怕的责罚,温客行觉得自己身后狠狠一痛,好像陡然被浇上一瓢沸水。
竹板子一下接着一下重重揍在少年人微微颤抖的屁股上,不过是竹制的薄板,但叶白衣认真要罚,自然也不会让人好过,不消片刻,茜色的板痕连成一片,两个臀瓣都肿起一层。
温客行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五十板子罚过,温客行眼睛红得像兔子,却硬是没有再掉一滴泪。
戒尺搁在身后,原本冰冷的竹板跟热烫的肌肤接触那么多次,居然感觉不到凉意了。
白皙莹润如细瓷的肌肤已经是青紫一片,叶白衣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可能罚得有些重了,真按定下的规矩罚,只怕要伤到这孩子。
“知错了吗?到底是什么缘故不好好出招,说出来,欺瞒扯谎的错处这次便饶了你。”叶白衣罚过这五十记,气也就消了,准备好台阶让温客行下来。
挨打时忍着没掉下来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石枰上,温客行不是不懂察言观色见机行事,可是心中执拗疯狂的念头怎么也压抑不住。
我……我毁了你徒弟的遗物,你到底有多生气?
你生气了会把我怎么样?
我练不好功夫,你会厌弃我吗?
叶白衣哪里想得到,看到那金锁时忍着没揍他居然让他憋出这一肚子弯弯绕绕来,见温客行僵硬着身子不说话,又是一记板子落在他身后:“快说!”
温客行带着哭腔道:“是弟子愚钝,练不好功夫,师父罚吧。”
一脚把叶白衣准备的台阶踢飞。
叶白衣点点头:“好,不说实话就接着挨。”
温客行小脸条件反射似的一皱,屏住呼吸握紧拳头准备忍痛。
----------未完待续-----------
彩蛋是叶温得一些翻旧账(?时刻
作者的碎碎念:
关于见到容炫金锁被毁掉的那一刻,说一下我脑的叶白衣的心理状态。
生气是真的生气,因为容炫是他的徒弟。
容炫伤害了很多人,但是对叶白衣来说,那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徒弟。
举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一个人恶贯满盈,被判了死刑,被天下人唾弃。
但是,他死的时候,他的母亲还是有资格为他哭一场的。
人的感情和理性不可能截然分开,但是,人类之所以伟大,就是因为可贵的理性,让他们懂得克制和自省。
所以叶白衣会克制自己,不把这份怒火发泄到温客行身上。如果叶白衣这么做了,他的人设就崩了,故事无法进行下去的那种崩。
因为对温客行来说,迁怒容炫、记恨容炫也非常理所当然。
不过小温自己另找理由上门求rua那就是另一回事了hhhh(作者逐渐变态)
一道法力方拾修挨的已经很勉强了,两道,方拾修就吃不住了。
按理说法力外显为红,多数夹火灵,挨着皮肉的感觉也该是温热,怎么方拾修感觉像是滚油泼上似的?
第一板落在身后,方拾修险些直接痛昏过去,眼前一片漆黑,身子仿佛飘了起来,似乎过了很久才醒过来,他连一点声音都没能发出来,缓过来之后也只是双手拼命挣扎着往前抓,但这是他的感觉,实际上他往前抓的幅度并不大。
而后身体的感知从上往下慢慢回笼,身后的感知从轻到重迅速叠加,方拾修叫不出声来,只是大口的喘气,好像溺水的人拼命的呼吸一样,直到后臀的疼痛叠加到超出他承受极限,他才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这只是第一下,傅青墨抽下去之后就没......
一道法力方拾修挨的已经很勉强了,两道,方拾修就吃不住了。
按理说法力外显为红,多数夹火灵,挨着皮肉的感觉也该是温热,怎么方拾修感觉像是滚油泼上似的?
第一板落在身后,方拾修险些直接痛昏过去,眼前一片漆黑,身子仿佛飘了起来,似乎过了很久才醒过来,他连一点声音都没能发出来,缓过来之后也只是双手拼命挣扎着往前抓,但这是他的感觉,实际上他往前抓的幅度并不大。
而后身体的感知从上往下慢慢回笼,身后的感知从轻到重迅速叠加,方拾修叫不出声来,只是大口的喘气,好像溺水的人拼命的呼吸一样,直到后臀的疼痛叠加到超出他承受极限,他才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这只是第一下,傅青墨抽下去之后就没再动手了。
“师父,我不敢了!”方拾修整个人都在颤抖,哭喊着求饶。
“师父且慢动手!饶了我罢,求求您了,弟子受不住了——”方拾修哭的很惨,上身趴在桌上动不了,那就直接给傅青墨磕头。
“你不敢什么了?”傅青墨依旧这样问,“知道哪里错了?”
“我不知道。”方拾修怕的厉害,心知师父怒气上来了,现在就用了两道法力来训,再往下师父若连板子都不用,直接上手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只得破罐子破摔的哽咽道,“我不知道我错在哪儿了,可我知道我什么都不敢了,再不敢去乱跑了,今天开始我跟在您左右修行,再也不出去了!”
当初傅青墨不知他受自己法力灵气所限,对痛觉异常敏感,曾在动气时把方拾修拉到腿上,用巴掌狠狠地抽了二十余掌,想着不过是巴掌打狠点也好,所以又加了手段,方拾修异常的惨叫挣扎也以为是小孩子想逃避惩罚的手段,直到方拾修被活活疼死过去没了动静,傅青墨才意识到不对。
抱着孩子去找人后,还被好友说了几句,后续为方拾修重新理顺那部分灵气经络时,方拾修又吃了好大的苦头,到后来他实在疼怕了,每次都要被绑着才能动手。
“不知道哪里错了,刚刚那就是在乱喊了?”
第二下比第一下还狠,方拾修痛到极点,身体直接被抽的跟着板子往上弹,控制不住的滚下了桌子,不过还没摔在地上时就被傅青墨接住了。
感受到徒弟的颤抖,傅青墨知道他挨不住第三下了。
方拾修疼的魂儿都没了,很久之后才知道自己摔进了师父怀里,崩溃的大哭。
“师父饶命!弟子决不敢说谎,您知道的!”方拾修求道,“规矩悬顶,弟子怎么敢!”
“没说你说谎。”傅青墨立了规矩之后就再也没用那几条规矩来吓他,见他怕的不行,也只能叹气。
“不知道就说不知道,我从来没因为这个对你如何,你敢来用话试我,就说明心里也不怎么怕。”
“不……”方拾修被他这话吓的魂飞魄散,生怕他因此觉得自己不吃苦头就不受教,日后动辄则咎。
“趴好。”
方拾修的话被打断,难以置信又小心翼翼的抬头看,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退出去趴回桌子上。
傅青墨眨了下眼,直接上手搂住他的腰,把他摁趴在自己腿上,手轻轻的搭在他身后,还能感受到皮肉的痉挛。
“师父!求您,您动板子吧!两道,三道法力弟子也受了,求您莫动手,弟子罪不至此啊!”方拾修惨叫着声泪俱下,傅青墨的手掌正盖着他,方拾修被吓的后臀直抽,浑身发抖,“师父,师尊!有话好说,有话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