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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ooa

[all日向]劣等感

*ABO梗。

*…作者也不知道自己写什么,慎入慎入慎入

*6k5字,奇奇怪怪的文,后期意识流吧

*超级oocoocooc!

*all日向,乌野主场


01


「他是光,是美德,是梦想乡,是恶的蛊惑。」


短裤下露出的腿窝微微凹陷,线条漂亮而流畅地勾勒出了属于少年青涩的小腿,白得甚至有些晃眼,勾得人心痒痒的,在运动过后的汗水薄薄地覆盖住肌肤时,仿佛是加了一层光华的渐变色,是亮晶晶的。


当他轻盈地跳起身时,飞扬起的衣衫下摆露出了柔软而清晰的腰线,薄薄的脊背白得发亮,这种白并非如闪电或是玉石,更不是常比喻的刚剥开壳的鸡蛋表面,那更像是仿佛能隐出光亮的透白,在灯光落在他身上时...

*ABO梗。

*…作者也不知道自己写什么,慎入慎入慎入

*6k5字,奇奇怪怪的文,后期意识流吧

*超级oocoocooc!

*all日向,乌野主场


01


「他是光,是美德,是梦想乡,是恶的蛊惑。」


短裤下露出的腿窝微微凹陷,线条漂亮而流畅地勾勒出了属于少年青涩的小腿,白得甚至有些晃眼,勾得人心痒痒的,在运动过后的汗水薄薄地覆盖住肌肤时,仿佛是加了一层光华的渐变色,是亮晶晶的。


当他轻盈地跳起身时,飞扬起的衣衫下摆露出了柔软而清晰的腰线,薄薄的脊背白得发亮,这种白并非如闪电或是玉石,更不是常比喻的刚剥开壳的鸡蛋表面,那更像是仿佛能隐出光亮的透白,在灯光落在他身上时,竟不知道是光衬着他,还是他衬着光。


无论是谁都不能在他身上找出任何一点违背关于「太阳」的命题,他仿佛能够吞食爱意,又能够吞食地月,所有的一切都倒映在他灿烂而清澈的双眸里,就算是一点微小的波澜也无法逃过他的视线,在他的眼里,天空是无限接近于透明的蓝,一同他无限接近于残忍的天真平和。


「…?」 


若有察觉的日向还在弯着腰舒展腿部韧带,衣服微微滑落,露出了暧昧的弧度,似乎无声地在勾引人,当他抬起头看人时,眼睛大大的,脸小小的,莫名地惹人疼爱。


日向翔阳是个beta。


他没有omega的甜腻信息素,也没有alpha的攻击性,在他身上只能找到像阳光一样的干净和明亮,无论是偶尔如刀刃锋利刺眼的双瞳还是纤细精致的脚踝处,都只有源源不断的热量在向外发散,仿佛能具体化,和街角的甜品店夏季限定甜点的大派送如出一辙。


一如他现在的目光,干净纯粹地能完整倒映出影山侧目的样子。 


恰好与日向对上眼的影山一瞬间撇过了头,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地继续练排球,结实的手臂肌肉紧绷着,这个并不大的乌野排球馆里充斥着属于alpha的信息素,这并非是他们刻意为之,只是在进行强力运动过后的被动状态,此时此刻如果有任何一个omega闯进来,怕不是要被这呛鼻的混合信息素强制性进入发|情期。


但少年的心事往往在目光交汇时的漂移不定开始泄露,所有越界的情感从不经意的身体接触开始失控,不可告人的秘密都是在呼吸猛然放轻之下悄然藏在内心。


夏季的蝉还在吱呀吱呀地长鸣着,即使心里念叨着「只是个beta」,眼里只有三色的排球在不断旋转着,但心跳已经在扑通扑通地快速跳动起来,手脚都开始不听使唤了。


在排球再一次落到手心时,影山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白色的T恤早就被汗水渗透,薄薄的布料贴着肌肤,隐约能看见经常运动而练就的背肌,线条紧实而流畅,在伸手托球时,背肌微微凸起的感觉与他冷淡的双眸形成了鲜明又惹人注目的对比,这也是为什么影山会被学校许多不关注排球的人所注意的原因,毫无疑问,他是个优秀的alpha,即使是alpha遍地走的排球部里也是首屈一指的强大。


部门训练的时间有时候会觉得很长,但对于不折不扣的排球爱好者来说,与课间休息的时候一样短暂。


黄昏独自降临,橙色的光辉透过狭窄的窗户洒落在光滑的地板上,日向恰好做好最后一组的发球练习,作为beta,他自然也感受不到这个排球馆里充斥着各种不同的alpha信息素,最多就是觉得一群人运动过后的汗味太冲鼻,他皱了皱鼻头,目光刚好投射在大开的门外,那橙红色的天空犹如褶皱的橘子糖纸倒映在他眼里。


风徐徐吹来,迎面扑来的微风让日向有些惬意得眯起眼睛,他抓着排球突然转身,面向陆陆续续在收拾排球场的大家,举起排球大声喊道:


「目标:优胜!冠军!!」


大家都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到了,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而第一个回过神的是影山飞雄,他背着包,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抓着斜挎包的带子,他一边嚷嚷着「喂呆子这还用你说吗」一边走上前拍了一下日向的后脑勺,手心划过软塌塌的头发,简直与猫咪最爱的毛线球触感一模一样。


随之其后的西谷夕一下子蹦哒到了日向身上,他大大咧咧地勾住日向的肩膀,喊着「日向你真有胆量啊」这样的话语,但眼里闪烁着的却是与日向如出一辙的耀眼光芒,满满都是对胜利的渴望,而田中则毫不客气地上手揉乱日向的头发,一边嘿嘿笑着说「如果获胜的话,那一定会受欢迎吧。」搞得西谷夕一下子亮起了眼,而日向和影山则想到了和大家一起捧起奖杯的场景,于是四个人就这样莫名陷入了幻想春高优胜的欢乐之中。


三年组的三人在一边笑着看他们又闹成了一团,刚好收拾完的月岛萤看着堵在门口的日向,嘴角勾起了意味不明的弧度,在日向哇哇大喊着将要跳到影山身上去抓他头发时,月岛恰好走到了他俩之间,推了推眼镜,甩下「堵住门口了。」这样冷淡的话,然后拽起日向的后颈,和抓住小狗小猫一样把他拎在了一边。


而日向自然不会放过这样对他的月岛,于是他瞪着明亮的双眼想要抓住月岛,月岛自然不会让他得逞,挑起眉毛用着比上场时还快的速度闪躲日向的攻击,气得日向直跳脚。


在嘻嘻闹闹一阵子后,排球部的大家就这样顺理成章地一起走回家,在路过教练的坂下商店时,日向又吵着想吃冰淇淋,说什么夏天缺了冰淇淋就不是夏天了这样胡说八道但居然还有点道理的话,于是大家被日向推推搡搡进了商铺里,在教练无奈的目光下各自挑了自己想要的类型。


在冰柜里直接向牛奶冰棒下手的日向走出商店后就迫不及待地撕开了包装袋,奶白色的牛奶棒上还结着冰霜,看起来十分可口,日向嗷呜一口就咬住了牛奶棒,咔啦地咬下在口里嚼碎,享受着冰凉凉的感觉在口腔蔓延直至食道,仿佛呼出的气都是夹带着冰霜,不得不说,即使不是夏季正午,但在这同样燥热的时刻里能吃着冰淇淋,的确是人生一大乐事。


但太着急吃下去也不是件好事,日向猝不及防激灵了一下,牙齿和舌根有些酸酸痛痛的,能感受到凉气在往上窜,为了舒缓这突如其来的刺激,日向不得不伸出舌尖,红润的唇瓣微微张开,露出的的舌头是西瓜红色的,上面满是亮晶晶的唾液,而作出这种行为的日向还一脸天真,简直是在挑战人的底线。



咕噜。


不知是谁吞了吞口水,又假装若无其事地转开了视线。

但有些人会故意躲避,有些人却将这副场景深深地映在了放大的瞳孔中,目不转睛。


空气似乎有一瞬间停滞了。


最终是月岛萤打破了这场突如其来又心照不宣的沉默。


「哈~还是小孩子吗?」


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那双黄玉一样的眸子,在咋舌了一声后,毫不犹豫地开启了嘲讽攻击。


随后,难得跟着排球部一起回家的他慢悠悠地掀开了冰淇淋桶的盖子,令人食欲大开的草莓果酱与奶白色的冰淇淋混合,看起来就十分地美味,日向哼了一声,瞅了一眼月岛的冰淇淋,像是回击一样地说:


「你也差不多吧。」


然后向月岛吐舌头「示威」后,就背过身子不去看月岛,就好像这样做月岛就相当于不存在一样,秉着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想法啃着自己的牛奶棒,而一边围观了整个过程的菅原孝支心里早就化成了一片水,已经开始在思考把这只小beta偷回家养的可能性有多大。


排球部的大家或站或蹲地在商店前吃着冰淇淋,偶尔讨论一下排球的战术和技巧,穿插着奇奇怪怪的八卦,例如说今天某个数学老师的衣服和昨天的一样,隔壁班的老师似乎和xxx有什么关系等等,都是些平平无奇的内容。


但在下一秒,日向还嚼着牛奶棒块儿,就这样口齿不清地抛下了一枚炸弹。


「话说,今天我看到影山被表白了!」


「…?」

「…?」


表…白?


田中和西谷瞬间转过头看向还在啃着冰淇淋的影山,眼里透露着怨念,一副「可恶,没想到!」的表情盯着他。而影山首先听到自己的名字,其次是整件事情,在感受到前辈们目光的影山一脸凶狠地抬头瞪了一眼日向。


「反正都拒绝了。」


拒·绝!

这两个字无限放大回转在田中和西谷的脑海里。

「真羡慕啊…有人表白…还拒绝了。」

田中幽幽地说道,脑海里还联想起了自己每次向清水洁子表白时,对方连抬眼都没有的淡定表现,一下子觉得悲从中来,他吚吚呜呜地一下子倒在日向了身上。


「我听我们班的人说,那个女孩子好像还是个omega。」

若无其事的,日向又抛下了一枚深水炸弹,但这一次的威力却比上一次厉害不止一倍。


「omega…」

排球部所有人的脑海都被这个词所刷屏。

这也不怪他们有些大惊小怪的,虽然说排球部的alpha比例高到连篮球部都侧目的地步,但在日常生活中,alpha其实是属于人数较小的群体,一个班级50人的话,有2个alpha已经是破天荒的事了,如果没有也算是很正常的。至于omega则更为稀少,一个年级能有2个都是走了好运,换一句话来说,omega在他们看来更像是卡牌游戏里的ssr牌,是只能在别人的生活里才能看到的存在。


「不是说O对A有很强的诱惑力吗?」

田中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有些惊奇地上下打量着影山,只差把「你到底行不行?」这几个大字刻在脸上。


「莫非影山是不想影响到春高…?」

「不,我觉得只是单纯不喜欢。」


「偷偷告诉我们,你当时闻到…了吗?」

「喂喂,这句话已经是性骚扰了喔。」

「啊啊抱歉!只是有些好奇而已!那我们换个话题。」

「关于影山为什么受欢迎…?」

「是我错觉吗?总觉得这个话题很针对我啊。」

「田中,这不是你错觉,而且还针对我了?」

「缘下力喂——」

「诶我就随口一说,你们不要那么敏感。」

「!??」

「咳咳,好了好了,换个话题。」

听着排球部里的人吵吵嚷嚷地乱说一通,最后还差点要发生了命案,泽村大地赶紧出来打了个圆场,顺手摸了一把罪魁祸首软乎乎的头发,而这枚罪人还一脸无辜地围观前辈们内讧。


差点成为受害者的缘下力默默闭上了嘴,但没想到本来一直在默默围观的月岛萤却突然开了口,他悠哉地眯起了眼,意有所指地说道:

「国王大人可是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


这话不说也罢,一说大家又叽里咕噜地讨论了起来,完全不把正主放在眼里。

「有可能在后悔当初拒绝了吧,毕竟那么可爱。」

「你怎么知道可爱…?难道…?」

「omega的话,不用看就觉得一定很可爱吧,当然,清水小姐才是最美丽的!」

「清水前辈是alpha…拿她和omega比是怎么回事…」

「反正清水小姐是最好看的!不接受反驳!」

「那倒也是,话说我也听我们班有讨论过影山和月岛,明明都还是一年生啊。」

听到这,日向有些不服地抗议了。

「诶诶——为什么没有我!?」


正在讨论的排球部众人面面相觑,还没等影山吐槽日向,菅原就顺手揽住日向,笑眯眯地说:

「毕竟影山和月岛都是alpha嘛。」


作为be·普通·大众·ta的日向只能不甘心地接受了这个事情,他抓了抓头发,转了转眼,一脸要打坏主意的模样。日向还没等菅原发问,日向就抓住他的左手,然后快速地咬了一口菅原手上的冰棒,咔叽咔叽,腮帮子鼓了起来,和偷吃榛子的小松鼠一模一样。


——

手上温热而柔软的触感还未消散,菅原眼睁睁地看着日向咬下了他吃过的冰棒,红润的唇仿佛将那嫣红遗留在了上面,顺着冰棒密密麻麻地爬上了菅原的手,再如游鱼一样游进了他心里。



「谢谢前辈!诶~居然是巧克力味!」

自顾自地谢过以后,日向因为巧克力味而一下子亮起了眼,仿佛打碎了星星泡沫,他兴冲冲就转过头,结果直接就对上了前辈的眼睛,发现前辈在怔怔地看着自己,日向还暗想自己该不会要被逮住教训了吧。


但菅原孝支和日向翔阳的脑回路显然撞不到一块去。


呼吸猛然放轻,在猝不及防地对上日向熠熠生辉的双眼时,好不容易平复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仿佛「咚」地一下坠入了深海,随后突然砰砰砰地跳得极快,简直在比赛一样,沸腾的血液不断地被泵送到心脏,声音大得仿佛旁人也能听见。


有点不妙啊。

这个想法一下子窜入了菅原的脑海里。


看着日向眼里倒映着的自己,菅原突然暗下了眼神,他若无其事地揉了揉日向的头发,纤细白皙的手指逐渐往下滑,最终停留在了日向脆弱的后颈,他的指腹带着点粗茧,微微的凸起摩挲着柔软的肌肤,就像是在把弄着爱不释手的宝物,温柔的,又细致,仿佛下一秒就要在那上面缱绻旖旎地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但他什么也没做,只在日向不明所以的目光下笑得更灿烂了。


「呆子,你的冰淇淋要融了。」

冷不丁地,一道声音强势穿插进俩人暧昧的气氛。


!!

日向瞬间转过头,当他发现牛奶棒的底部真的开始融化出水时,他急忙忙地露出舌头舔掉,西瓜红的舌尖含着奶白色的液体,舌尖卷起的弧度和日向专注的神情倒映在所有人的眼里,小小的手握着牛奶棒的木棍,偶尔因为来不及使融化的冰淇淋流到手指上,日向只好低着眼舔舐着自己的手指,亮晶晶的唾液残留在白皙的手指上,还有白色液体不停地滴落着,睫毛微微颤着,日向好久之后才把融化的冰淇淋部分给解决掉。



抬起头时,日向看到发呆的大家还愣了一下,尔后突然瞪圆眼睛,大喊道:「冰淇淋都要融化了!!」


「啊啊啊啊啊!」

「啊我的也是!!」

「谢谢提醒!!!」

「…」


眼见着其他人手中的冰棒因为温度而逐渐融化导致他们慌里慌张地低下头又是舔又是啃生怕它滴落下来的狼狈模样,月岛萤深深地觉得自己拿冰淇淋桶的决定或许是今天做的最机智的一件事,再转眼一看,发现日向居然已经扑腾扑腾地把牛奶棒吃得差不多了,总是让人奇怪他所摄入的热量怎么就一点也没反馈到他的身体上呢?


燥热的风徐徐吹过街道,滚烫的热度似乎攀升到每个人身上,黄昏依旧在等待着夜幕的降临,少年们被光拉下了长长的身影,偶尔的欢声笑语回荡在空中。


「——」


看着前面人毛茸茸的后脑勺,低着头踩着他的影子,脑海里却仍然在循环播放着刚刚的画面——笑起来的、鼓着脸颊的、吃着冰淇淋的、还有…


嫣红的舌尖,白皙的手指,微微颤着的睫毛。


难道没有人说过,他这样做与犯罪无差吗?


「噗通。」


罪名:劫持。


「人类的心,被太阳劫持了。」


02 


「」


思念与发烧相似,热得脑子咕噜咕噜地冒泡,在半夜里成长得最盛。


少年心事中猛然生长出来的欲望在深夜中化成了野兽,让他在夜里燥热得辗转反侧,满脑子不可控的欲念像杂草一样疯狂生长,而所念之人的名字光是咀嚼在口中就能让自己焦渴汲求得无法宣泄。


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辗转反侧又猛醒,在再一次喘着气醒来的时候,他的胸膛起伏不定,脑袋空空地喘着气,似乎有暧昧的热气在空气中氤氲着。


有力而宽厚的掌心渗出了薄汗,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揪着床单,关节处甚至有些泛白,只能抬起手盖住自己的眼睛,粗重的呼吸声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平缓下来。


那身高不过163的beta简直是贴着「无公害」「纯天然」「美味暴击」满满是吸引人类的标签话语,卷翘的橙色发尾是暖呼呼的甘草,白皙柔软的脸颊是Q弹的布丁,纤细脆弱的后颈是明晃晃的连神明也无法拒绝的邀请。


像他这样的孩子,一定站在宇宙中心,懵懂地被赐予一枚种子,那是能够玩弄人心的爱意种子。


每一寸每一分,都是那么地鲜活,不需要染上任何动人的颜色,也不需要任何甜腻娇媚的呢喃。


但他是不能被标记的beta。

这样子,就好像在宣告:他注定无法被谁所占有。


仿佛是神明在开玩笑,这样全身上下、里里外外由柑橘、阳光、牛奶浇灌而成的软糖小人居然是平和到不可思议的beta,简直不合理得让他人感到不安与油然而生的劣等感。 


但就是这样不可理喻的beta,仿佛是在游玩一样出出入入了无数次少年的梦境里,嬉笑着晃荡自己细细白白的小腿,偶尔伸出西瓜红的舌头如小猫一样舔舐着白色的牛奶冰淇淋,或是坦然地靠在少年的怀抱里一起看排球周刊。


但在梦醒时,眼里倒映的只有白色的天花板,被极简的白灰黑三种色调所包围。


浴室又淅淅沥沥地响起了水声,灯光无声无息地在某一处亮起,而外面的街道仍然沉睡在一片夜色当中。


在不同的夜晚,也许是同样的人或不同的人在半夜里睁开了眼,在静悄悄的夜色之中起了身。


少年压抑的喘息声是夜色最想要隐匿的秘密,在他们口里低声呢喃着的名字是暧昧的音弦,压在舌尖下,跳在心弦上,是雾色沉沉的双眼最明亮的色彩。


03


做过的。

那种梦。


白雾热气,潮红在透白的肌肤浮现。

线条美丽的颈部高高仰起,精致的锁骨一览无遗。

脆弱的后颈尽情地展示在眼前,五指紧紧相扣。


还有——


「**」


在往日里如太阳一样的声线在此时就像是夏日冰镇的橘子汽水,气泡咕噜咕噜地往上冒。


带着点喘息声,尾音带起了甜腻的上调,橘子汽水被加进了甜甜的橙汁,透明逐渐被橙黄侵袭替代,中间渐变的色泽如梦如幻,气泡一下子窜了起来。


那双干净纯粹的眼起了一层水雾,水润润的,睫毛沾了许些泪珠,在细颤之下摇摇欲坠,似乎在下一秒就要滴落。


能够占有,能够拥有,能够标记——


他轻轻地张开口,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就像是花朵。


「我爱你。」


就像是火车迅速驶过,周围的环境和声音一下子被抛却,明亮而清晰跳跃成了模糊不清,不明的凹凸变化占据了眼前的视线。


仿佛置身于黑暗之中。

只剩下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


04


「但梦终究会醒来。」


05


「如果,他是omega就好了。」

偶尔,会有这种劣等的想法突然冒出。

无端地渴求着、无端地希翼着。


如果是omega的话。

就可以占有他了吧。


「他是,注定无法被占有的太阳。」



*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写啥。

…………………………(绝望)

真实绝望&哭泣。



kiki
  真的好喜欢这个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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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洲春渡
太帅了吧救命! 还是裸足我的天...

太帅了吧救命!

还是裸足我的天

呜呜呜呜呜这个之前有出立牌我没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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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冈义勇
网图 大王你果然是最吊的,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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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你果然是最吊的,右下角研磨的怨气都快化为实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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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安安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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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授权无盈利,小料和无料,这张可以自印(收藏可以,但别多印送人什么的,不是很能接受),因为比较忙就不一一回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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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tumnOak

【抱抱的六种方法】

快乐摸梗图~

梗见P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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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xyPist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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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来了,就算我自己不发还是有人会转载,还不如我自己来发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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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

光夜全员x你 你和他们一起解锁各种姿势的拥抱

你和光夜男主们一起解锁各种姿势的拥抱


1.萧逸

萧逸正在准备午饭,你突然过来,从背后抱住他精瘦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背上,也可以说是半挂在他的背上。


他跟你说这里还要一会儿,让你去客厅先看着电视,桌子上有削好切块的水果,让你去吃。


你摇头,撒娇不要,说要陪萧老板。


萧逸轻笑着说,“行,我们萧小五陪着我”。


于是,他走到哪,你跟到哪,亦步亦趋。


萧逸在心里轻笑,‘倒真像个小尾巴’。他看着面前煲的汤,觉得差不多了,想让你来尝尝咸淡是否合适。你这才松开手臂,慢慢走到台前,等着萧逸给你盛汤。


“诺,尝尝萧老板的手艺。”


“唔!好喝!太鲜啦!简直鲜掉眉毛,萧...

你和光夜男主们一起解锁各种姿势的拥抱


1.萧逸

萧逸正在准备午饭,你突然过来,从背后抱住他精瘦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背上,也可以说是半挂在他的背上。


他跟你说这里还要一会儿,让你去客厅先看着电视,桌子上有削好切块的水果,让你去吃。


你摇头,撒娇不要,说要陪萧老板。


萧逸轻笑着说,“行,我们萧小五陪着我”。


于是,他走到哪,你跟到哪,亦步亦趋。


萧逸在心里轻笑,‘倒真像个小尾巴’。他看着面前煲的汤,觉得差不多了,想让你来尝尝咸淡是否合适。你这才松开手臂,慢慢走到台前,等着萧逸给你盛汤。


“诺,尝尝萧老板的手艺。”


“唔!好喝!太鲜啦!简直鲜掉眉毛,萧老板的手艺没话说!这个。”说完,给萧逸竖了一个大拇指。


“呵~这么夸张,我尝尝。”萧逸轻笑,看着你。你正打算给他舀一勺,却突然……


“哎!你干嘛呀?”身体突然腾空,你被他拖着腋下抱了起来。


他双手托着你,将你举起来,然后稳稳的让你坐在了台子上,面对着他。


“我尝尝汤咸不咸。”话音刚落,萧逸向下俯,歪头,贴上,探入,大肆搜刮了一番后,餍足的眯着眼睛,还不忘一手环着你发软下滑的身子,另一只大手轻轻抚着你的后背,帮你缓和。


然后评价:“真甜~”。


你靠在他的肩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心里忍不住嘀咕,‘什么嘛,真是讨厌啊’。





2.齐司礼

阳光明媚的下午,阳光丝丝缕缕的打下来,照在你和齐司礼的身上。


你窝在齐司礼的沙发上看着漫画,时不时哈哈大笑,在外人看来,多少有点神经。


齐司礼坐在旁边,听见你的神经大笑,也不抬头,继续翻动着手里的书页,陪着你。


会及时给你空的茶杯添上茶水,把零嘴都移到了你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注意力全在你的身上。他看似沉默不语,却无时无刻不在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长时间下来,你的漫画书倒是翻了大半,齐司礼手里的书本也不过寥寥翻了几页。


你看累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齐司礼注意到你有一段时间没有翻书了,也没了其他动静,转头看向你,这才发现你睡着了。


齐司礼胳膊搭在桌子上,手撑着脸,微微侧头,注视着你,眼里含着笑意,盛满温柔与爱意,只有在这不为人知的时候,他才会不掩饰自己的爱意,满心满眼都是你。


良久,他起身,确认你熟睡之后,将你抱起,平躺在平面大沙发(像个简易的小床)上。


齐司礼双臂撑在你的身侧,看着被自己拢在怀里的笨鸟,心都软下来了,只有一直小笨鸟在里面无忧无虑的睡着。


然后慢慢躺在你的身侧,你背对着他,他抱着你,让你整个人嵌在齐司礼的怀里。


阳光微微洒落在房间里,温馨充满了这个小小的房间,围绕着两个小小的人儿,也不对,应该是一只狐狸,一只笨鸟,一起进入温暖的梦乡。任谁看了,都要觉得这俩人真般配。


 


3.查理苏

你突发奇想,想要看最近很火的恐怖片,但一个人又害怕,就拉着亲亲未婚夫查理苏一起看啦。


别人有弹幕护体,你有查医生护体,你坚信,医生的伟大光环鬼怪们都不敢靠近。

骄傲(‾◡◝)ing。


于是拉着查理苏撒娇要他陪你,他自然是不会拒绝未婚妻的请求啦,只是听说你的理由之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未婚妻也太可爱了,伟大的Charlie是不会拒绝未婚妻的请求的。”


毕竟,金牌伴侣查理苏,只为未婚妻服务!通往!爱情!之路!With you , towards love.


到了晚上,你来到了你们的私人影院,因为你说,恐怖片只有在晚上看才有氛围感。


吱—


你打开了私人影院的门。然而,在你看见门后的一幕,微笑停滞在了你的脸上——查理苏抱着一束巨大的鲜艳欲滴的大红玫瑰等着你,地面上也铺满了玫瑰花瓣。


“未婚妻,等你很久了,这个”,他举了举手里的花,“你喜欢吗?”,他笑着抬眸,看着你。


这样一来,你原本的些许恐惧以及激动也被这巨大的惊喜冲掉了几分。


“呵呵,喜欢。”你干笑两声,连忙拉着他坐在沙发上。


……


待你们认真投入到电影里,或者说,你完全投入到电影当中,查理苏也完全投入到盯妻模式。他的内心活动也十分活跃,当然小动作也不停。


当你注意到的时候,你已经完全躲在查理苏的怀里,只敢透过指缝时不时看一点影片。典型的又菜又爱看。查理苏十分满意的将手搭在你身后的沙发上,左手虚虚的挡在你的眼前,护着你,一点一点将你拉近怀里,右手则把玩着你的头发。


既不影响你看影片,也不耽误他在你害怕的时候一把将你抱进怀里。


查理苏忍不住感叹:‘完美啊~’。然后在心里琢磨,回头让吉叔多找几部恐怖影片。



4.陆沉

陆沉在书房处理公务,可你实在无聊,就来到书房,想要看看有没有有趣的书,其实也是你有些想他了,想陪在他的身边。


你简单说明来意后,陆沉有些歉意,示意你随意,告诉你这些文件实在是有些着急,等忙完了再好好向你赔罪。你表示没关系,就自己逛了起来。


陆沉时不时抬头看向你,只觉得手里的文件实在是枯燥无趣,没有兔子小姐半分有趣,于是加快了处理速度。


这时,你已经拿了一本书,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其实大部分是在看里面的图片,大多是各地的风土人情。


陆沉走近,抬起手,揽住了你的腰,轻松的将你拉住了怀里。


成年男人的气息瞬间包裹住了你。


本来就有些密不透风的书房,似乎空气更加浓稠,变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陆沉揽着你的腰,没有松手的意思。你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有出声,任他抱着你。


“在看什么?”


你把手里的书举到他的面前,让他看。


“兔子小姐,看看我吧。”微微低沉的嗓音带着丝丝诱惑和一丝祈求。


你听完他的话,呆呆地看着陆沉,微微张嘴,却还是一句话也没说,但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你在看他。


办完工的陆沉已经摘掉了眼镜,没有眼镜的遮挡,他眼里的锋芒和那一丝意味深长被你看的一清二楚,还有那波涛汹涌要溢出的爱意。


你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在你感觉过了好久,忍不住像要睁开眼睛的时候,感受到一抹温热,由慢到快,由轻到重,温柔中夹带着急切和侵略的味道,你也忍不住跟着他一起沉沦。


心跳变得快了起来,你的,他的,你们的。


最后,你靠在他的怀里,清晰的听到他沉稳有力有些加速的心跳,你的心跳好像也跟着他的一起跳动,炙热,滚烫。


你好像隐约听见一声,“夫人,请原谅我,接受我的赔罪。”



5.夏鸣星

当夏鸣星忙碌了一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但是在进门前,还是调整了状态,充满活力之后,才打开门。


“姐姐,我今天超想你的!”他看见你之后,眼睛一亮,就扑(/≧▽≦)/,啊不,就跑了过来,紧紧抱住你。


他整个人埋在你的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你的腰,把脑袋埋在你的胸前,还时不时撒娇。


“姐姐!”


“姐姐~”


“汤圆,你回来啦~”


“是呀是呀,姐姐↗姐姐↘,我超想你的。姐姐抱抱!”


“嗯嗯好。”抱抱,抱着呢,你这不是抱着呢吗。


“还要……还要姐姐亲亲才能好。”


“好”,你亲了亲他。虽然你表面看着淡定,其实内心:‘别说亲亲,命都给你。怎么这么会撒娇,不要命啦!’


夏鸣星得到可以亲亲的信号之后,蹭了蹭你的鼻尖,然后就亲了过来,你下意识的回应让他忍不住勾起唇角,浅浅松开一点,又再一次亲了上来。


得逞后的汤圆,像吃到肉的修勾,如果有尾巴的话,估计已经抡冒烟了。小狗偷笑ing。


夏鸣星:‘男人会撒娇,姐姐魂会飘。’


“姐姐,我不想做明星,不想做Jesse,只想做姐姐的汤圆,姐姐的夏鸣星。”夏鸣星用着撒娇无赖的语气玩笑着说出了自己的小小愿望,也是对于他的很难实现的愿望。


这时,你已经细微的察觉到汤圆隐藏起来的不好情绪了,你知道这是汤圆最想实现也最难实现的愿望。你没有说什么,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一颗小汤圆,温柔的摸着他的脑袋,顺着毛。


感觉他已经好了很多,你轻轻开口:“我会一直陪着汤圆的,会一直陪着姐姐的夏鸣星。”


“好耶!姐姐万岁。~\(≧▽≦)/~”


“~~~///(^v^)\\\~~~”


请不要吝啬你们的小红心小蓝手关注评论!谢 谢!!!

兔扎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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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芋西多

尚浅 | 一半春休

| 宫尚角x上官浅 

| if线 上官浅是宫尚角十年前埋在无锋的棋子


全是脑补 ooc

上官浅视角第一人称 9k+ 一发完 


私设  

· 无锋的目的是找到宫门藏无量流火的具体位置,因此需要城防图

· 玉佩是两家结盟凭证



〖壹〗


我叫上官浅,出生于江南。

准确地说,是大赋城中潇潇雨落的春天。


我的名字是娘亲给取的。

我娘临盆前一个月,春雨就开始下,她于是寻思着给我取一个与水相关的名字。


无锋不知从...

| 宫尚角x上官浅 

| if线 上官浅是宫尚角十年前埋在无锋的棋子


全是脑补 ooc

上官浅视角第一人称 9k+ 一发完 


私设  

· 无锋的目的是找到宫门藏无量流火的具体位置,因此需要城防图

· 玉佩是两家结盟凭证



〖壹〗


我叫上官浅,出生于江南。

准确地说,是大赋城中潇潇雨落的春天。


我的名字是娘亲给取的。

我娘临盆前一个月,春雨就开始下,她于是寻思着给我取一个与水相关的名字。


无锋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逐渐强大,势力渗入江湖各大世家门派,就像下个不停的雨,形成积水,汇成溪流,渗透进土层里。


那场雨里面,水混着血。谁也不知道这一场雨过后,土壤中长出来的花,哪一朵是由谁的血浇灌出来的。


“就叫上官浅吧,”我娘说,“愿她凡事莫往深了想。”


我是上官家的长女。她不求我长命百岁,儿孙满堂,但求我福缘浅,羁绊浅,在乱世中走一遭,没有牵挂,心里就可以不那么苦。


平心而论,我的童年过得十分快活。

仗着爹娘宠溺,我娇纵任性,没少背着家里偷跑出门玩乐,被发现了追回去,使起小姐脾气来,也曾指着家仆的鼻子骂个狗血淋头。


娘要教训我,爹爹总把我护在身后,说浅浅还小,不懂事,我这就把她关到房里,不许她出来,让她长教训。


爹爹身上带着股药香味,那药香味令我觉得很安心,每每躲到爹爹身后,我娘手里头的戒尺就打不到我的小手上。


爹爹装模作样将我关到自己屋里,却照样每日三餐送来我爱吃的小菜点心,家里下人制不出的,便差人去外面的糕点铺买。


没挨过饿,小孩子永远不会记事的,也永远长不大。我真正长大,便是足足挨了十二个时辰饿的那次。


我们上官家世代名医,最不缺的便是名望与那黄白之物。平日里门庭若市,却不知从何时开始,来访者渐渐少了许多,下人也不再时时通传,哪个门派的哪号人物,求见家主。


各个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少了,我偷溜出去玩乐便更加容易,江南繁盛,无论哪一处都比家中更有意思。


而那次我娘罚我跪下当着上官家的祖宗发誓,再不捣蛋往外乱跑。外面不太平,不愿向无锋低头的门派都要被赶尽杀绝。


娘不许爹爹再护着我,“若是浅浅落在无锋手上,拿她的性命要挟上官家,你让我怎么办?”


爹爹紧锁着眉头,将祠堂两扇沉重的木门锁起来,将我关在里面思过。我还记得门锁紧时,门上的黄铜环叩得咚咚响。


祠堂中黑暗无光,我一觉醒来大概已是数个时辰过去,腹中饥饿难耐。门口没有饭菜,爹爹也不来瞧我,整个世界像是静止了一般,只有门外时停时歇的大雨告诉我,时间还在过。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打开,光刺进来,我双眼生疼。在那光中我看见爹爹,他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十岁。爹爹抱住我,浑身的药香中混杂着另一股冲鼻的气味。


他告诉我,我没有娘了。


昨日是我生辰,娘亲自去糕点铺买我最爱吃的糕点,被无锋刺客抓住。无锋以我娘的性命要挟上官家,他被逼无奈,做了选择。


后来我才知道那股冲鼻的味道叫血腥味。闻惯了以后也就习以为常。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若是将少女时期比作春天,那我的春天就是只有一半的。那个生辰之后,我便长成了大人。再也没有漫无目的游荡,而是做什么都有既定的目标,每一次出剑,都要击中命门。



〖贰〗


我娘的死换来上官家暂时的太平,也在江湖之中更加孤立无援。听闻浑元郑家与凤凰山庄也是如此,不肯向无锋低头。


他们还有另一种选择,那便是旧尘山谷,宫门。宫门隐居山谷,百年来自成一派,地势易守难攻,没有人知道宫门的全貌。


江湖传闻,宫门无论财力,武器,医药,暗器,实力都是第一等,无人可以争锋。只有我们上官家知道,那传闻难免夸大其词,宫家也是有命门的——有命门就不可能全然独立于江湖,就需要与人结盟。


只有很久以后,身为无锋刺客的我才知道,那命门叫无量流火。无锋与宫家对峙二十几年,宫家那几个儿女都羽翼渐丰独当一面时,无量流火的秘密还隐藏在地底。


而我第一次见到宫尚角,是十年前的一个雨夜。那是宫门那场变故前不久的事。


那时爹爹的身体已经不大好了,身上的药香变成了他自己每日所服汤药的味道。那天夜里大雨如断线珠子般敲打地面,声音噼啪响,老仆人哑着嗓子通传,是旧尘山谷的角公子,有要事要见家主,刻不容缓。


爹爹忙不迭地穿好衣服,赶到客堂,而我穿着夜行衣,薄薄的身形很好隐藏,就躲在门后面。有人踏雨而来,雨滴打在他的斗笠上,进门的一瞬间,他摘掉斗笠,积水哗地流下来,斗笠下面是张凌厉的少年的脸。


时至今日,我一看到宫尚角的脸,耳边仍能清楚听见那春雨声,斗笠被他拿在手上一路滴答,滴答。


宫尚角与我爹爹表明来意,几句话倒是言简意赅。他毫不避讳,直言自己受执刃所托,在江湖中为旧尘山谷寻找可靠的盟友。上官家族世代中立,可眼下无锋要与宫家对峙,急于分出阵营,所用手段凶残至极,上官夫人便是惨死于无锋之手。


他说到这,我看见我爹的手顿了顿。我知道那是为什么。


从小我便问过爹爹,无锋那些人是坏人,该杀,对不对?爹爹说,也对,也不对。


我问,为何?


爹爹抚摸我柔软的头发,“浅浅,你要记住,江湖中没有永远的名门正派。”


我们上官家的横祸,固然是因为无锋,但一旦因此与宫家结了盟,只怕也再难独善其身了。


我藏在门后看着那个叫做宫尚角的少年的脸,他年纪只怕比我大不了几岁,谈吐举止,却远非十几岁的少年所能及。我细细听他言谈间如何与我爹恳切相求,又周密斡旋,似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如一条饥肠辘辘却丝毫不乱分寸的蛇,唯恐稍有不慎,猎物便会逃走。


宫尚角说了很多,我爹在送客前却只讲了一段话。


淅淅沥沥的夜雨声中,微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


我爹说,“我膝下只有小女,不学无术,难成气候。上官世家如今已大不如昨,我百年以后,小女勉强支撑家业,只怕多半是靠不住。如此一来,家道衰败,我们自然不再是无锋的眼中钉。而若是此时与宫家结盟,小女反而危险。所以角公子,我凭什么相信你?”


宫尚角放下茶碗,顺着我爹的话锋倾身,似乎早已有所准备。


我爹说不急,春雨叫人犯困,不要稀里糊涂下决定。他将宫尚角安排到上好厢房中,住了一晚。那天晚上我枕着剑睡。我也不相信宫尚角。


我的睡眠和我的名字一样,浅。


雨声吵得我睡不着,便和衣出了房门,去宫尚角住的那间厢房打探。他果然没睡,在灯下打量一块玉佩。

那玉佩放在他摊开的手心里,被灯火照亮,上面的纹理都映得清晰可见。


宫尚角就那么看了许久。


我也那么看了他许久。


第二天雨歇了,宫尚角拿着那块玉佩去找爹爹,我仍然躲在门后面偷看。


他神色慎重,取下随身的短刀将手划一道口子,鲜血擦到那块玉佩上面。


“旧尘山谷,已经混进了无锋的人,”宫尚角深深一拜,“现在不成气候,但是以后,就说不定了。我们愿意等十年,十年后如果上官家愿意与宫门结盟,凭此玉佩,可换……”


他说着迟疑片刻,我便知道他用来交换的一定是珍贵无比的东西。


“……旧尘山谷一半城防图。”


一言既出,我爹手中拿着的茶杯放下,目光炯炯注视那少年,“如何换。”


“我已思量过,此玉关系重大,我又行踪不定,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上官小姐带在身上,作为候选新娘入谷。”


我爹的目光朝我躲的方向看来。


现在想来,他或许也看到了,那时我正在看着宫尚角。


我盯着他的脸像他看那块玉佩一样看了许久,便装作没来过一样悄声离开。


我也没问爹,有没有收下那枚玉佩。





〖叁〗



我也没有机会问了。


上官家世代名医,制出过不少一件难求的灵丹妙药。但后悔药是制不出来的。这世上若是有后悔药,我希望能回到宫尚角离开上官家的那天,给我爹亲手做几样他爱吃的小菜,就像儿时我被关禁闭时,他带来给我吃的那些一样。


宫尚角前脚刚走,沸沸扬扬的传闻便在江湖中四起,说旧尘山谷发生了一场大的变故。

具体是什么变故不知道,只知道新任少主是宫尚角的哥哥宫唤羽。我心里隐约怀疑,如果宫尚角不能掌握宫门的最高权力,那结盟之事还算数吗?


来不及思量,第二天醒来时我已经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了。

空气浑浊潮湿,从那狭窄小窗中偶尔漏进来的一丝风,气味都无比陌生。


我已经离家很远。


开始有人从小窗中递进来食物,我抓住那只手,想问点什么。紧接着我的手背上一阵钻心蚀骨的剧痛,鲜血直流,一支黑针穿进了我手掌。


那针里有毒,令人五脏六腑绞痛不止。为了活命,我生生忍着将冰凉的馒头咽下,刚咽下去便疼得吐了出来。

我狼狈地趴在地上望着那摊污水,知道那是我今日的吃食。


那样的折磨过了三日才消,从那之后,我便不敢再问问题。


终于有一天,门打开了,我连滚带爬朝有光的方向跑去,身上的衣服都磨破了,遮蔽不了身体,也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我跑到所有监牢隔间中间的那块空地时,才看见像我这样的女孩子,还有好几百个。


我们沉默地互相交换眼神,心中笃定那个答案,又不敢说出口。

这里是无锋。


接着便是日复一日的训练,拳脚打斗,诸般武器,下毒,使暗器。三次考核不过的人,第二天便会消失了。有的姑娘受不了这样看不到头的痛苦折磨,故意在考核时不过,自然也就如愿被带走。


我没有那么做,不是因为我不想死,而是我大约知道,她们被带走后将比死更痛苦。

我娘给我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我心思浅一些,不去想那些家国大义,该做孬种做孬种,该做坏人做坏人,总之要活下来。


我靠日升月落数着日子,大约过了四个月有余,每日一起训练的便只剩几十个人了。



我的功夫长进不少,原本就通药理,因此背诵也很快。自己练习制毒时,便顺手将些朱红草药抹在嘴唇上。

取水时,我的脸映在深井之中,憔悴苍白,又因那抹红色,让我想起“美”这个遥远得陌生的字眼来。


我才十几岁。

尽管不想承认,但那个时候我心里出现了一张脸,是我仔仔细细看过的,一个少年的脸。


宫尚角。


我们这些女孩之间不允许私下里讲话,不过总有那么几个,显得与我格外亲近些。摘草药时,不会把低处的全部扯掉,会留一些给我。练武对招时,也会稍加手下留情。

在那样的环境下,人与人之间很容易产生一些不必要的情感。


我却之不恭,对她们回以微不可察的笑。

心里想的却是,到了这个地方,我们迟早都是要与彼此恶斗的蛊虫。


所以,当我们赤手空拳在泥潭中相见时,我不需任何指示便明白该怎么做。


留给我草药的那个,我用藏在头发里的同种草药给她下了毒。

陪我练功的那个,我早已熟知她出招的习惯,没让她死得很痛苦。


我已经仁至义尽。


将那块魑牌抢到手上时,我又用它给另一个半死不活的竞争者致命一击,便用光了全身的力气,倒下时泥浆封住了口鼻。

模糊间有人抓住我双脚将我从泥潭中拖了出去,我最后的一点意识,是死死攒住那块魑牌不放。


我在一间密室中不见天日躺了三天,被灌了一碗又一碗浓烈刺鼻的药。

我是从小闻着药香味长大的,却辨不出那些汤药里是什么东西。苦涩腥咸,难以下咽,吞下去时喉咙像刀割一般疼。


我只能靠想象,把那想作糖水。

小时候爹爹就是那样骗我喝药。

他说浅浅,你就当这碗里的是甜的糖浆,太浓了,甜得发腻才泛出苦味的,这么想就不觉得苦了。


这办法似乎有用,我几天滴米未进光喝那些奇怪的汤药,到了第三日终于能发出声音。

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爹爹”,我睁眼看看这是何处,又赶紧把话咽回去。


眼前是一个高大的少年,头发剃得极短,一身黑衣,他说他是我的寒鸦,名叫柒。

我见到他,才知道自己不必死了,我已经正式成为无锋的刺客。


身上穿的,是和我从前在上官家做大小姐时一样的打扮。


不对……

我挣扎着坐起。


“无锋只要孤儿,四五岁的孤儿。我通过了考核,拿到了魑牌,但已经十二岁,且不是孤儿,我有爹爹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寒鸦告诉我,我说的没错。但是他也没骗我,这里的确是无锋,我拿到的是货真价实的魑牌。


“你现在可以回上官家,只是……”


那个寒鸦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后面半句话,竟没能说出口。


是我颤抖着声音补全:“只是现在的上官家主,已经不是我那个爹爹了,是么?”


“嗯,”寒鸦点头,“你对外便说,家主生了一场大病,需要常年卧床休息。若有需要露面的场合,我们自然会安排易容术高超之人,相助于你。”


“相助,相助……”我不想当着他哭,却止不住眼泪簌簌,“我是不是还要多谢你们。”


“是我们,上官浅,你现在已经是无锋的人,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这是我身处这座魔窟一年以来问的第一个问题,我甚至没有指望得到回答。


寒鸦将一枚玉佩放在桌上。“因为这个。往后十年,你都必须是无锋的人。十年后,如果你任务失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原来是螳螂捕蝉。

我冷笑一声。


我叫上官浅,出生于江南,那个江湖闻名的名医世家。我娘给我取单名一个浅字,是希望我切莫与人交浅言深,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做个无忧无虑的世家小姐,一世平安。


十年前你们宫家的二公子,愿以此玉佩为凭,交换一半城防图,与我上官家结盟。

十年后我带着这玉佩来了,寻求宫家庇护。

我娘为无锋所害,我爹虽保住了性命,如今也卧床不起,只要此仇得报,我愿意以一生报答宫二先生。


这便是他们给我编的故事。



〖肆〗


转眼过了十年,无锋终于要用我这把刀了。


直到这时,他们才告诉我,我的任务不是刺杀宫二,而是作为宫尚角的新娘留在旧尘山谷,接应那个现在我还不知道名字的人。


我松了一口气。

比起做宫尚角的新娘,让我杀宫尚角,的确是要难上那么一些些。


宫尚角武功了得,这我是知道的,万一刺杀失败,拿不到解药,那滋味可难挨。


哦,忘了说,十年的时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我高估了自己的品性,现在的我已经彻头彻尾是无锋的人了。


进入旧尘山谷那天,我看着从船上下来的赏心悦目的年轻女孩子,每一个都是一袭红袍,偷偷打量彼此,心思写在脸上。

我们中只有一个能从泥潭里走出来——这一船的姑娘里,只有一个能做少主的新娘。


那个乱箭中吓出眼泪,却站着不动的女孩子,她说她叫云为衫。云朵的云,衣衫的衫。

我不怎么喜欢云为衫,不知怎的,她令我想起在无锋受训时,摘草药总会留一些给我的,却最终被我毒死的女孩子。

十年过去我已记不清她的名字。


想得浅一些,便可从那些不必要的伪善中剥离,我想云为衫永远不会明白这个道理。


果然,她同我一样也是无锋的人。

我显得很有兴趣,实则根本无意揣测她的任务。我们都是棋子,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只有背后的执棋之人知道。

棋子与棋子之间,没有什么所谓的“我们”。

我若有些空闲时间,宁愿花在找出那执棋人上面。


旧尘山谷中喜事临近,百姓也跟着雀跃起来,一派繁荣令我恍惚中想到江南。


我在城门里,看到了宫尚角。

他骑在马上,远远的就能感觉到那股乌云般的威压。我不需旁人告诉我,那个就是角公子。

宫尚角的脸,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忘。


他那一眼居高临下的睥睨,倒让我觉得有意思起来。


铜镜里,我凝视自己这张脸。她仿佛是个陌生人,鸦色的发,肌肤瓷白,裙裳轻盈,动起来像纷纷扬扬的杏花。

是个纯正的美人,我想,顺手将本就不多的首饰全部取下,周身只留那一块玉佩。


我已经是魅了,意味着比起魑的时候,明白了许多事。

比如怎么样才能取得宫尚角的青睐。


对我来说那不是太难的事,我只要让他对我产生两种感情就行,一是怜惜,二是征服欲。


不过宫尚角比我想象的似乎要更狡猾一些。

倒也难怪,毕竟过了十年。


执刃门外,我听到他们父子俩的对话。

宫尚角竟然已经怀疑我的身份了。


“那枚玉佩,我已查验过,的确是执刃大人当年授权于我,用来同上官家结盟所用的那块。通过画像,我也可以确定,现在旧尘山谷中的这位,是如假包换的上官浅。但是……我与她之间,还远没有那样的信任,让我安心无虞地将一半城防图交给她。”


烛火明灭,执刃问,“你怀疑她已经是无锋的人?”


“正是。”


“何以证明?”


“无需证明。”


“哦?”


宫尚角棱角分明的轮廓半明半暗,幽幽开口,“以她的资质,如果真的是无锋细作,也不可能是高阶的魍魉,只怕她此时还不知道自己最终的任务,是保护何人,或是与何人接应。”


“尚角,照你这么说,旧尘山谷中早有无锋内鬼?”


宫尚角轻笑一声,“是蛇。我们要做的就是引蛇出洞。上官浅,便是那个引子,我会把她留下……”


“你已有对策?若她真是无锋细作,被你打草惊蛇,想走,只怕不是难事。”


“执刃大人,我说过,”宫尚角压低声音,“我会把她留下。用她最在意的东西。”


家人。


宫远徵不愧是用毒高手,那日以后送来的白芷金草茶,如果不是我谨小慎微处处提防,是决计觉察不到配方的改变的。


给我的汤药里,加了一味罕见的无色无味的草药。

作用是催情。


那种草药分有阴阳双株,加在我的汤药里的,是阴株。女子单独服用,对孕育子嗣大有裨益。

而阴阳双株气味相吸,若是一对男女分别服用一段时间后,即使是素未谋面的,一旦闻到对方的味道就会情难自禁。


我潜入药房,那里果然也有阳株,已经细细研磨成粉。

正是晚膳的时间,有侍卫过来,将磨好的细粉包在囊中,往角宫的方向去了。


宫尚角,他要以我为剑,剑指无锋。

他要让我怀上他的骨肉,为他所用。

他想得美。


别忘了我不属于无锋也不属于宫家。更不可能属于一个比我更下作的人。



〖伍〗


执刃那句打草惊蛇倒是提醒了我,演无锋细作,我要演得像一点。


我叫上官浅,身体属于无锋,为了半个月一次的解药,不惜自己这条命,扮成候选的新娘,目标却不是少主,不是执刃,而是那个比执刃更难对付的宫二先生。


我是个魅,成功过不少任务,血腥里打滚,自然行事谨慎。

我不敢说自己了解他多少,于是想方设法机关算尽,只求时不时接近他,找机会引诱他。


我的机会很快便来了。

宫尚角注意到了我的玉佩,将我接出女客的住处,另外安排了一间清雅小居。


“夜深不便,上官姑娘今日就早些休息。等明天天亮了,角公子会来拜访,有要事与姑娘相商。”


我换上女子见心仪男子时的惯常打扮——也没有既定的规矩,穿什么颜色,配什么首饰,但一定要一眼便能看出精心准备了的,发髻更是一丝也不能乱。


而最重要的妆容,便是期待的眼神,脸颊上因害羞而起的浮红。


只是在住处等到太阳落山,宫尚角也没来。

下人又来通传时,我问,是不是宫二先生今日外务繁忙,没关系,我可以等明天的。


“角公子今日的确事务缠身,方才结束,现在正赶过来,上官姑娘,要不稍作准备吧。”


我假装支支吾吾,“这个时间……无妨,既然是要事,那……那便不必顾忌那么多规矩了。”


宫尚角到门外时,月亮已挂在梢头。

那应该是一轮极细的钩月,我只记得那天的夜色特别暗。


我的院落里没有别人,门开着,那枚玉佩就那样躺在桌上。

他见了,急忙跨进门里来,看不见我人,便站在那里问了一声。


“上官姑娘,这么好的玉,也不收好,就这样摆在外面,不怕让人拿了去吗?”


我在里间柔声道,“桌上还有几件珍珠玛瑙,都很少有。比那些更少有的,是我们上官家的秘药,也放在桌上。宫二先生,却一眼就看到了这块玉。有意思。”


宫尚角轻笑一声,“上官姑娘想必知道这块玉佩所用来交换之物,是无价之宝吧。”


“也是,等我涂完这些香脂,便出来将玉佩收好。”


过了一炷香,他也没见我出去迎接。终于不耐烦,“上官姑娘还要准备多久?”


我不答话了,差了个贴身伺候的下人去应,说上官姑娘以为角公子不回来了,刚刚沐浴,擦干身体,要将润肤的香脂细细涂匀,只怕还要一炷香的功夫。


其实我早已穿戴整齐,就隔着屏风在看他。

他的耳梢竟不自在地红了一点,我把那归功于草药的作用。

这应该是他服用阳株以来,第一次和我靠得这么近。


我又让他在那呆了一炷香时间,才施施然从屏风后面出来。

我直言不讳,要一半城防图,并且要以身相许,要有无量流火的那一半。


他掩不住声音中的寒意,“上官姑娘,如果我说,这枚玉佩证明不了什么呢?那是十年之前的事,彼时我也只不过是个少年。十年时间过去,我怎么知道,现在的你,是不是无锋的人?”


他眼里的阴狠,像化不开的冰。我很失望,他全然没有一丝对我的信任。


看来该来的还是要来。

这一天之内他是想通了什么,决定了什么吧。

什么事务繁忙,他就是想晚上来而已。


我明知故问,“所以,宫二先生要我怎么证明?”


他将我的手腕拉住,便往寝房走,边走边说,上官姑娘,得罪了。


我装着惊慌失措,“那边你不能去。”


宫尚角甚至都没有理会我的表演。


他手径直往枕头下伸,抽出来那本藏得过于明目张胆的春宫图,“你原本是怎么计划的?等我一来便装病,骗我喂你喝药,假装不小心掉出来被我看见,红着脸说看这些东西是为了做我的女人?


我又得假装被撕破面具,“是又怎么样,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接近你,嫁给你,就算被你知道我的目的,我也会找到别的办法,等着瞧吧。”


他伸手掐住我的脖颈,我没有躲。


“你处心积虑,又是下毒又是连环计的,就是为了确保自己能嫁给我,”他朝我倾身,“你可知道真正有效的招式,都不复杂。”


一股殊异的幽香在我与他之间升腾起来。


“上官浅,有一个办法,让你只可能做我一个人的妻子。问题是你敢么?”


“我有何不敢。”


那一夜的月光本就不甚明亮,宫尚角放开我的脖子,转身去将门窗关紧,房间角落里的一豆灯火,也被他用掌风熄灭。


他似乎是知道,这件事要如何做,我是全然知晓,早有准备的。所以在我引颈战栗的时候,没任何停下的意思。

耳边粗重的喘息,肆无忌惮,大火烧撩一般滚烫。


成亲之后,宫尚角更是变本加厉,我信了他是铁了心的,要让我怀上他的孩子。

在他的筹谋里,唯有那样才能让我舍弃无锋,无锋潜藏在旧尘山谷的那条蛇,才会出洞。


他与我次数越来越密,我才知道饶是再正经的人,那种时候也少不了片刻失魂。


像初到无锋时用草药给自己抹上的朱红,我逐渐开始享受。

宫尚角,他也不可能全然没有知觉。


有一日我去找寒鸦,领取解药,半夜才回。

那天晚上他不肯熄灯,叫我看着他。


我整个人被锁在他的怀里,情动时胡言乱语。


“我要……”


“要什么?”


我不答。

我要什么?


“要你。”我说。


他头一回低头吻了我的嘴。

我看着他逐渐发红的眼眸,看着在他眼里映出的自己的姿态。



宫尚角,我要你把那一半春天还给我。









end.





补充说明一下~中间在上官家宫尚角把玉佩拿出来看是故意暴露给无锋的眼线的 好像写得不是很明显 抱歉~



香芋西多

〖尚浅〗逢灯

正文1.1w+  ooc  be预警❗


IF线 假如宫尚角是上官浅的寒鸦


私设

· 宫子羽为执刃/宫远徵为少主/宫紫商掌外务

· 阿云从未加入过无锋



/

逆风执炬,烧碎相思骨。

暗室逢灯。

/


  

〖引〗

  

  刺客若爱上目标,下场会很惨。

  「作为她的寒鸦,你要做的就是让她先对你动心。」

    

  

〖壹〗- 缚骨之思

  

  天空鸦青色,一座楼阁耸入浓云。

  那里是无锋总坛。

  

  上官浅与她的寒鸦相对...

正文1.1w+  ooc  be预警❗


IF线 假如宫尚角是上官浅的寒鸦


私设

· 宫子羽为执刃/宫远徵为少主/宫紫商掌外务

· 阿云从未加入过无锋



/

逆风执炬,烧碎相思骨。

暗室逢灯。

/


  

〖引〗

  

  刺客若爱上目标,下场会很惨。

  「作为她的寒鸦,你要做的就是让她先对你动心。」

    

  

〖壹〗- 缚骨之思

  

  天空鸦青色,一座楼阁耸入浓云。

  那里是无锋总坛。

  

  上官浅与她的寒鸦相对而坐,他今日脸色格外凌厉肃杀。

  他们中间放着一只茶杯。

  

  “这次的任务,很特别,你需要魅阶的身份。把这个喝下去,你就是魅阶了。”

  “嗯。”上官浅拿起茶杯放到唇边。

  

  “慢着,你可知道这里面是什么?”那寒鸦问。

  “知道,”上官浅说,“你难道忘了我是名医世家的女儿。”

  在他猎豹般的凝视中,她将那杯毒药一口吞进去。

  

  “缚骨之思的味道,倒是没有我想象中的难喝,”上官浅擦擦嘴角,“糖呢?”

  那只豹子从袖口中拿出颗糖来。

  “喂我。”她眼中冷冽,刁蛮地摆布他。

  

  糖果的甜香混着男人指尖冷兵器的铁腥味,塞进她嘴里。

  上官浅玩味地一瞥,“你的呢?”

  “来之前已经服过了。”

  

  “看来……我们暂时都离不开无锋了。”

  

  无锋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上官浅是一名无锋刺客。刺客靠寒鸦传递消息,又通过寒鸦被无锋控制。

  

  上官浅和她的寒鸦之间,却和别的不一样。

  

  刺客在任务中失误,行差踏错,寒鸦可以惩罚。上官浅的寒鸦长了一张惯会折磨人的脸,但无锋的那些酷刑,她一次都没受过。

  上官浅是个美人,习惯了所有人的偏爱,包括他的。嘴上不说谢,行为上却越发大胆娇惯,独处时尤甚,本该分明的界线渐渐被亲昵暧昧给模糊掉。

  

  无锋要控制刺客,手段有上百种。

  比如半月一次的毒药。

  

  她服过「跗骨之蝇」,毒发起来一点想跑的心思都没有。

  而这次……竟是更厉害的「缚骨之思」。

  

  那是一种半月为期的毒药,它的解药是人——和她一起服下「缚骨之思」的寒鸦。

  

  半个月到来时,她将痛苦无比。

  唯有他的身体可解。

  

  看来这任务一定很特殊。

  

  “这次的任务不容易,”寒鸦说,“你要去宫门。”

  

  “旧尘山谷的宫门?”

  唯一可与无锋抗衡的世家。

  

  “是。宫门少主已经到了娶亲的年纪,你的任务就是混在进入峡谷的那批新娘里,让自己被选中。”

  

  “然后呢?”

  “等你成功了,我会告诉你。”

  

  上官浅轻笑,“如果失败了,你就不会给我解药了吗?你应该舍不得吧?”

  寒鸦的脸色难得地变了,“只许成功。”

  

  月桂的花语,是蛊惑也是胜利。

  比起他们之间的情蛊,他更想要她的胜利。

  

  接下来便是执行任务之前的训练。她要服下强身健体的汤药——宫门因瘴气,对女子生育不利,那便是旧尘山谷从外面替四大家族的公子寻找新娘的原因。

  

  上官浅的身份根本不需伪装,她原本就是大赋城望族的世家小姐。

  刺客的劲装夜行衣换成素雅裙裳,举止从容身姿亭亭。

  

  “好看吗?”她问。

  

  刚才有一步迈错了,手也故意低了些,而他竟然看着她的脸,没有注意要给她惩罚。

  

  入山谷前最后一项准备工作,他递给她一本春宫图。

  对于这次的任务,这是和武功同样重要的技能。

  

  “现在准备这个,太晚了吧?”上官浅若无其事翻着那书册,脸不红心不跳,语气软糯,“一个晚上,怎么够。”

  

  按要求,他们是需要照着练习的。但是她的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寒鸦,在这件事上却显然犹豫下不定决心。

  

  他说不想现在要她。

  

  在训练的内容上,刺客不能违背寒鸦的意思。

  她按照他的要求,不除衣衫,只练习那里面的动作。

  

  上官浅和他面对面,手指抚上他的耳廓。

  她不用教,似乎自然而然就会。

  

  捕捉到他呼吸中的一丝凌乱时,她乘机问,“告诉我多一点嘛。这批去山谷的新娘里,是不是还有其他无锋,我的任务……是不是在适当的时候主动暴露,让他,或她,来找我?”

  他捏着她的脸,“上官浅,你又自作聪明。我说过,什么时候传达什么任务,由我决定。你,不要擅自揣度我的心意。”

  

  “你的心意是什么?”她眼睛往下看,“好像很明显呢。”

  

  上官浅是从魑升到魅用时最短的刺客,得益于她精湛的伪装——她可以根据任务变成任何人,该柔弱时柔弱,该强大时强大。

  只有他见过她真实的性情,是冷色调的灵动里,时不时露出几分厌倦表演而产生的疏离。

  

  然而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妩媚的她。

  每一个眼神都在提醒,她的身体属于无锋,自然也可以属于他。

  

  她去解他的衣带。

  

  “上官浅,够了。抽到缚骨之思,并非我的本意。你……别太过分,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话是这么说,他的心跳声重得都要吵到她的耳朵了。

  

  上官浅勾唇,“你这么说,看来是没试过缚骨之思的药性。不过——你没试过,我很欢喜。”

  

  到了后半夜,床褥凌乱,她也已经把书册上的风情刻进了骨子里。

  寒鸦的衣服,来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差不多是什么样。

  

  他说他该走了。

  

  手被她拉住。

  

  “真的不要吗?你自己说的哦,这次的任务很危险,万一半个月之后我回不来,你可不要后悔。”

  

  他没回头,“我一直想,等你自由了的时候,而不是……因为被毒药控制。”

  

  “还有,进了山谷,万事小心些。”

  

  “好。半月之后见。”

  

  上官浅目送她的寒鸦。他步履如常,仿佛今天来就只是传达任务。

  宫尚角,她想,你比我想象的更难对付。

 


 

〖贰〗- 旧尘山谷

  

  被送往旧尘山谷那天晚上,上官浅只觉得自己好久没见过这么温暖的灯火了。

  水面粼粼波澜里缀着河灯,照亮一只只装饰精美的喜船。

  

  宫门执刃宫子羽,颇为仁善,即使无锋事先传出了新娘中藏有刺客的消息,迎亲这天晚上仍是灯火通明一派祥和。

  姑娘们被好生安排入了城门。

  

  上官浅见到了那个无锋为她指定的任务对象,如今的宫门少主宫远徵。刚刚年满二十,几天前才通过三域试炼。据说因试炼中受了些伤,今天仍不见好,选择新娘的事情只能延后一些。

  上官浅被安排在女客院落中。

  

  她不愿半月后空手去见寒鸦,只能凭自己本事想办法。

  

  负责炼药制毒的徵宫,那几日刚刚好有几名医官因错服毒药而死。

  又刚刚好,女客院落中那位来自医药世家的上官小姐,一个人就能干这几个人的活。

  

  自然,也就被少主留意到了。

  

  宫子羽看着心软,宫门却不是全无手段。

  一日,上官浅返回女客院落拿东西时,旧尘山谷竟然闯进来大量刺客。不知是何来路,乱杀一通,天空中一片箭雨。

  混战中,女客院落通往城门的大门被打开,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快跑,现在想走的还来得及!”

  

  上官浅心念一动,跟在一群害怕的新娘里,逃出城外。

  

  她出了城,没有继续走,只是放了信号给守在城外的寒鸦——或者说,宫尚角。

  

  上官浅没想到半月不到,他们就见了面。

  

  也好。

  被送入峡谷的那天晚上,坐在船上时她便在想,很久没有过这么无所事事的时候了。

  只要坐着,等着。

  

  她现在要做的就只是等,于是让宫尚角陪她边看月亮边等。

  峡湾的月色甚好。

  隔着峡湾,上官浅指着冒出火光和隐约打斗声的宫城,“难怪你和我说,这次任务危险,宫家人没有一个好对付的,心里的城府,都藏得很深呢。”

  

  宫尚角遥望那宫城。

  西侧的是角宫,连屋檐的形状都很嚣张。

  

  他侧目,不动声色,“宫门人再不好对付,也瞒不过你的眼睛不是么?你一眼就看出今晚的暴乱是一出戏。”

  

  一出从新娘入谷就开始演的戏,为的是试探出哪些人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愿意放弃留在宫门的机会——她们要么是铁了心寻求宫门庇护,要么,就有细作的嫌疑。

  反而是舍得跑出去的那些,没有威胁。

  

  第二日,城门之外果然有执刃宫子羽的人找到上官浅,说昨夜暴乱,城中危险,因此未来寻各位女客。

  

  还带来好消息。

  少主宫远徵已经好转,宫门今日起便可以着手准备女客的各项测试了。

  

  “少主三域试炼中所受的伤已经好了吗?太好了。”上官浅一副楚楚可怜样子,手放自己胸口。

  “是的,上官姑娘,已经好了很多。”

  

  三域试炼。

  宫尚角在暗处,听到这几个字也不免心头一紧。 

  

  当年宫尚角是四大家族公子中第一个通过三域试炼的——而那次试炼之后,他没有继任少主,而是按计划,和执刃一起,“死”在了那个晚上。

  从此无锋多了一个寒鸦。

  

  而现在,他那个总感觉永远长不大的弟弟,终于还是长大了么。

  

  

  

〖叁〗- 半月之期

  

  宫尚角通过三域试炼之后,以寒鸦的身份在无锋潜伏,是他自己的意思。

  不仅是因为无锋不除,宫门永无宁日,而是他也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堪当执刃的能力。

  

  三域试炼,面对的毕竟不是真正的敌人。无锋眼线遍布各处,宫门极有可能也有。如果能找到细作甚至从内部瓦解铲除无锋,他才愿名正言顺地担当执刃。

  

  在无锋,宫尚角很快就做到了高阶寒鸦,实际上已经匹配魍级。

  上官浅在他加入无锋时,就由他负责。她的天分不错,在宫门选亲之前,果然升到了魅级。

  

  于是,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给她指派假扮新娘,进入无锋的任务。

  

  无锋的首领对每个刺客的情况,掌握得比她们想象的要多得多。

  他们有的是手段,可以探出每个人内心的底色和弱点。

  

  而上官浅的弱点,是情。

  

  “情?”

  实在不像,那个姑娘看上去一副凉薄的样子,似乎对谁都可以笑,又谁都不爱。

  

  “对,是情,”首领毋庸置疑的语气,“你可知道,在无锋,刺客若是爱上目标,下场会很惨。”

  

  “自然知道。”

  

  “知道就好,我们花费巨大的资源和时间,才能培养一名刺客。所以,作为作为她的寒鸦,你要做的……就是让她先对你动心。”

  

  让她动心并不容易。

  宫尚角从小习武,饱读诗书,却没学过虏获人心的技巧。这么多年,唯一能做的就是发自内心把她当作自己的挚爱,以一个寒鸦的身份,尽量给她自己可以给的一切——做任务时辅助的杀手,留有余量的解药,或是独行途中随手摘下的一朵杜鹃花。

  无锋刺客个个心细如发,上官浅不可能不明白他的心意。

  但是她从来没有说过爱上他。

  又有些揣着明白装糊涂。

  

  临行前那晚,他无数次地想要冲动。

  但是女子大多如此,愿意将男子咬着牙违背自己本性的隐忍,当作感天动地的表白。

  所以,即使她那般试探也不动摇。

  

  半月之期就要到了,宫尚角试图寻找缚骨之思的解药,并无所获。

  那蛊毒以一种极为繁复隐秘的手法制成,不知道制法的人,也不可能炼出解药。

  唯一的解法便是两人之中一人毙命。

  

  上官浅还是低估了缚骨之思所带来的反应。

  毒发不仅仅是半月之期来临时,而是自服下七日起,身体就逐渐发生变化。每到夜里都愈发难挨。

  

  她是无锋的人形武器,睡不着时有的是办法让自己调整气息。

  所以平日里终年也不曾做梦,或者连做梦也无趣,醒来便忘了。这几天却整晚被旖梦折磨。

  

  梦见……

  宫尚角。

  

  他半路加入无锋,作为她的上线。时不时朝夕相处,不到两年,对他的身份,她便有了九成把握。

  最后的那一成,正好可以在这次任务时确认。

  

  按理说刺客不应该知道寒鸦的来历,不过实际中却多少能猜到一些。

  无锋恐怖却强大,名门正派里改名换姓加入无锋的不止宫尚角一个,许多寒鸦,都有说出来吓死人的背景。

  而他们在进入无锋前都会通过残酷的试炼,想隐瞒身份比登天还难,因此倒也不必过激。

  

  宫尚角喜欢她,这个她自然知道。吸引人,原本就是属于她这个人的一部分。

  而她牵着手中的线,对自己也有利,刺客做得安稳,何乐而不为。

  

  可是她从没想过要对自己的寒鸦动心的。

  

  一开始,她觉得那些梦只是偶然,虽然缚骨之思会令人发梦,但是梦到谁,却不归毒药说了算。

  她这几夜翻来覆去,梦里仍是宫尚角的脸。

  

  即使她已经被宫远徵选为新娘,住到了徵宫。

  

  上官浅告诉自己必须忘记这个梦,强迫自己把心思集中在任务上。她只是被选为新娘而已,大婚的日子还没有最终确定,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好在少主宫远徵的性情不是那么难以捉摸,她多花些心思,让他保持对自己的好感。

  不需要很多,只要确定大婚之前不会发生变故就好了。

  

  她自然亦不知,宫尚角的梦里也是她。

  

  宫门少主的大婚之日终于定下来,时间是下个月上元节的当天。

  这也就意味着,第一个半月之期到来的时候,寒鸦会带来新的任务。

  

  以及,解药。

  

  宫尚角在约定的地点和时间,没等到上官浅。

  以魅阶的实力,万一无法在毒发时赴约,也一定会提前以某种暗号让寒鸦知道消息,上官浅虽然平日时不时有些不靠谱的鬼点子,然而出过这么多次任务,从来没有在半月之期到来的时候失约过。

  

  一次是降级,两次是处死,没有刺客会故意这么做。

  

  宫尚角感到不安。

  长老们派他在无锋潜伏,无非看重他的本事和谋略。

  他自然有退路。

  他手下还有其他刺客,如果上官浅有什么不测,他的计划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如果上官浅有什么不测……

  难道是缚骨之思的作用吗,光是想到就觉得受不了。

  

  不行,她绝不能有事。

  

  宫门有一处密道,可以通往城门内,这条密道只有通过三域试炼的四大家族的公子才知道。

  除了宫远徵,还有他宫尚角。

  

  宫门的地形他轻车熟路,然而当宫尚角赶到徵宫,看到寝宫中的景象,心跳着实漏了一拍。

  ——上官浅完完整整坐在徵宫寝殿中,还在梳妆。

  

  “你怎么自己找来了?”上官浅一脸惊诧。

  

  宫尚角脸上克制着保持理智,心里却恨不得把她提起来质问。

  

  “我为什么自己找来了?上官浅,你在做什么?我以为你……”

  “以为我被抓起来了?”她手里拿着支精巧嵌着白玉的簪子,正往头上戴,看着他一副无辜的表情,“我好不容易出门一趟,打扮一下不是应该的么。”

  

  那簪子上的白玉,是徵宫之主的贴身之物。

  因他是他兄长,才知道这样的秘事。

  

  “你到底想做什么,上官浅,今日是毒发之期,第一个任务成功了,为什么不来找我?”宫尚角强压怒火。

  

  “可能因为……这缚骨之思发作起来,不如先前用过的毒药那样,还没到时辰就开始有感觉了……”

  

  他这才注意到,寝宫的门窗锁死。

  

  她看着他的脸,其实不过几日不见,就变得陌生。

  陌生,因为她现在连最后那一成把握,也牢牢拿在了手中。

  

  ——如果他不是那个诈死的角宫之主,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密道进入宫门。

  宫尚角,他应该是真心实意地爱上了自己吧。

  

  否则,以他那么缜密的性格,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上官浅朱唇轻启,“对不起……我想让你来找我,因为今日徵宫只有我一个人。”

  说着,她便碰了碰他的手,“簪子戴正了么?”

  

  簪子上那枚白玉,应是雾姬夫人送给宫远徵的。

  只给未来的少主夫人。

  

  现在大婚之日还未到,他的弟弟就把这枚玉,给了她。

  

  “很顺利呢,这半个月,”她说,“原本,只当他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时不时拌嘴,也很好玩。后来……”

  

  她牵着他的手放在簪子上。

  一眨不眨地,凝视他的眼睛。

  

  那眼底有难掩的怒火。

  

  他嫉妒了,因为……那是他的弟弟吧。

  她勾勾嘴角。

  

  十成把握,又再加了一成。

  

  “上官浅……”

  

  午夜将至。缚骨之思的毒,因体质不同,发作的感觉各异。

  上官浅在发作之前并没有感到异常。

  所以到了时辰,就来得特别猛烈。

  

  宫尚角眼见着她的身子瞬间变得滚热难耐。

  甚至踮起脚主动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好难受。抱我到床上去吧。”

  

  她没羞没臊地叫他夫君。

  

  

  身子轻颤着,那支簪子上的坠饰,也轻颤着。

  那才是她该叫夫君的人,送给她的东西。

  

  “我不是你夫君,看清楚了,我们之间只是刺客与寒鸦的关系。”他把她抱到床上。

  

  “夫君……”

  她眼神已迷离了,似乎听不进去他说什么。

  

  “上官浅,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她看起来很难受,用手抱住自己。

  够不着吻不到他的时候,嘴也半张着。

  

  “忍着。”

  

  宫尚角摘下皮质的手套,往下探去。另一只手,捂着嘴不让出声。他是知道如何折磨她的。

  

  终于等到他收了手,淋淋水光一点点地抹在她吹弹可破的脸上时,上官浅眼泪都快哭干了。


  “我受不了……“她摇头,“求你……”

  

  那根簪子歪了。

  他手指一点,将它扶正。

 

  她的痛苦直到夜晚的最后一刻才终于得到解脱。

  

  看着几乎昏死过去的上官浅,宫尚角再次穿戴整齐,冷声警告她。

  

  “这次只是给你个教训。答应我,不要让别人碰你。”

  

  


  

〖肆〗- 碧水芙蓉

    

  毒解了以后,宫尚角似乎又变回了她的寒鸦,告知她下一步的任务。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他……想用她做一把刀,引出宫门里他以为的另一个无锋细作。

  

  然而宫尚角不知道,这半个月的时间,上官浅早已将宫门各处试探了个遍。

  并没有发现其他无锋细作的痕迹。

  

  况且,无锋下达任务,绝不可能空穴来风。一旦是命令,执行下去就一定有结果。

  每一个训练出来的刺客都很珍贵,无锋不可能拿她们去试错。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宫尚角篡改了首领需要他传达的任务。

  上官浅微不可察地冷笑一声。

  

  也不知道万一失败,他是否想好了出路。

  总之无锋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少主婚期将近,旧尘山谷中从未有过如此热闹的时候。

  白日里阳光和煦,上官浅把头枕在窗棂上,看下人们在徵宫忙忙碌碌。

  张灯结彩,搬礼物,种花。

  

  宫远徵擅药,和她一样,也喜欢各种植物。徵宫的花园里,多么名贵珍稀的花种都有。

  

  最罕有的那种,却还在路上。

  大小姐宫紫商,常年不在旧尘山谷,这次宫远徵成亲,她才回宫。

  说是会从她的家乡大赋城,带一株碧水芙蓉。

  

  是芙蓉花,春水一般的浅绿色。宫紫商在信中说,那是她将要送给她的两样礼物之一。

  

  还有一样礼物,她说,是同时送给你和执刃的。

  

  上官浅虽然没有见过宫紫商,但她声名在江湖中传得很广。宫门大小姐,主管家族生意和江湖斡旋,到哪都吃得开。

  她以往出任务,都是打打杀杀,还没有过坐着等收礼物的情况。

  

  而宫门之中,除了宫紫商,她也全都调查过了,包括后山。

  都不是无锋的人。

  

  现在上官浅终于明白,为什么宫家要费这么大的周折,把第一个通过三域试炼的少主人选派到无锋去。

  

  的确,自己人是查不出自己人的。

  她对宫紫商很有兴趣。

  

  然而真正见到宫紫商,她却并非上官浅想象中雷厉风行的长姐形象。

  甚至全然看不出来,这样一个有些聒噪还有些冒失的女人,会是宫门的大小姐。

  

  宫紫商身后跟着个模样老实的男人,身着侍卫服,袖子上佩着绿玉。

  吩咐几个人将种着碧水芙蓉的花盆抬到徵宫庭院里放着,叫上官浅远远的就瞧见。

  

  “哎哟这就是我弟妹啊,花儿似的,真水灵。”宫紫商笑得见牙不见眼。

  

  上官浅也报以一个甜笑,道一声上官谢过大小姐了。

  

  “什么大小姐!叫姐。”

  

  “姐姐,莫要为难新妇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

  

  那白衣女子身形纤瘦,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上官浅自幼入了无锋,她那双眼睛里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她很美,美在神情里的平和娴静。

  如清风白云。

  

  她说她叫云为衫。

  

  原来她就是云为衫。江湖闻名清风剑派的侠女,救过彼时还是少主的宫门执刃一命,他认定了非要随着她闯荡江湖。

  他们成了亲,宫子羽做了执刃,不能离开旧尘山谷,而云为衫自由自在惯了,时不时的便要随宫紫商一同出谷,神龙见首不见尾。

  

  宫紫商夸张的音调又起,说这便是执刃夫人。执刃这会满山谷找她,我先带她来见你。

  

  “我知道。”上官浅走到云为衫面前,盈盈一拜,“久仰夫人的美名。”

  

  她喜欢这份礼物。

  

  几日之后,碧水芙蓉盛放之时,便是上元节。

  一切顺利,少主与大赋城来的上官姑娘成了亲。

  

  半月,又是半月,上官浅始终没有查出宫紫商的底细。

  

  “你应该知道,无锋不可能永远给你机会。”

  上官浅与宫尚角每次都在不同的客栈见面,她已经数月没有回过无锋。

  

  宫尚角不得不怀疑,即使宫门曾有无锋细作,现在也许已经被除掉了。

  或者因为什么原因,不再回应无锋。

  

  对于宫门,他这些年来像个死人一样活着,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的存在。

  包括执刃。

  

  所以很有可能,宫门内部已经将细作悄无声息地铲除,蛇已死,引蛇也不会出洞了。

  那么上官浅就变成了宫门的一颗废棋。

  

  他要做的只是去到后山,找出当年上一任执刃所藏的信物,证明自己的身份,便可以再次回宫家,成为宫门少主。

  而上官浅原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少主夫人的人选。

  

  只是他没想到她会真的想留在宫门。

  

  上官浅每次见他,神色比以往都要清冷,声音倒一直如此柔柔的缓缓的。

  “总之,半月一次我可以保证,其他的,不需要你操心。你让我主动暴露,我也做到了,现在整个宫门除了执刃,所有人都在怀疑我是无锋细作。不过……”上官浅圆圆的眼睛转一转,“我还不想走,我觉得宫门……挺好的。”

  

  宫尚角不置可否地一笑。

  她竟以为宫门人怀疑她是无锋细作,全然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

  

  实际上,在宫紫商归家途中,他便乔装向姐姐传递过这个信息了。为的只是加快排查的速度,而不是让上官浅继续在宫门游手好闲。

  最近天气转凉,她看来过得的确滋润,脸上更红润了,身上原本不堪一握的地方,都逐渐饱满起来。

  

  宫远徵除了那次,极少有不在徵宫的情况,宫尚角要见她一面,便永远只能等那半月之期。


  “假死?你……很擅长吗?”她莫测地笑。

  宫尚角说,“不必怀疑我可以保你全身而退。”

  

  “那任务怎么办?”

  

  一个无锋刺客没有成功,下场一般是死。

  这便是无锋首领从不下达空穴来风的任务的原因。

  

  死了一个之后,便会有另一个无锋刺客补上。

  

  “你……会对另一个人用缚骨之思么?”

  “你明明知道答案。”

  

  守护宫门原本就是我的职责,即使一生活在阴影里,也在所不惜。

  但是上官浅,你明明知道我为何不愿放你如此下去,长期留在宫门。

  

  以宫门少主夫人的名义和身份。


  宫尚角以寒鸦的身份出入江湖,近日来时有耳闻,说宫门少主,极其疼爱新娶的少主夫人,大小姐更是以碧水芙蓉相赠。

  那是花中之后,何其尊贵,就连王城的皇妃也未必能得一株。

  

  少主夫人好福气,这样的日子过着,谁还想离开。

  

  上官浅真的想留在宫门。

  这个念头在宫尚角的心里一旦滋生,就如疯狂生长的藤曼一般迅速爬满了每个角落。

  

  上官浅不像他自己,有如此千回百转的身份。她就只单纯是一个刺客而已。

  如果……如果她真的决定留在宫门,于他而言,于宫门瓦解无锋的计划而言,其实是件好事。

  

  她可以升到魍级,得到魅级根本不可能获得的无锋内部情报。而他也可以继续输送一个新的刺客与她接应,这样一来离接近无锋的核心又近了一步。

  

  可是为什么,他宁愿她从宫门撤出来。

  即使换成别人也好。只要不是上官浅。

  

  宫尚角羞于承认,他只是不甘心,自己对于上官浅来说似乎只是半月一次的解药而已。

  

  而这一次半月之期,宫远徵刚刚出谷,宫尚角再次通过那条密道,进入徵宫。

  上官浅裙脚上那片深红的药渍,令他几欲发狂。

  

  那是进入峡谷之前,他亲手交给她的避子汤。

  彼时他还笃定,用不了多久时间,在成婚之前,她就可以引出无锋内线,接着他便能回到宫门,按上任执刃的遗愿做回少主,而上官浅便是已经选定的少主夫人。

  

  只是以防万一,他让她带了避子汤。

  可是他没有想到她会用。

  

  宫尚角掐住她脖子将她抵在墙上。

  

  “宫远徵吗?”

  

  上官浅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双眼红着渗出泪来。

  

  她的眼神告诉他,是。

  

  “好……”他话出口,却几乎颤抖着无法发出声音,“你对他动了情是吗?”

  

  “没有,我没有…不要……”

  她推开他的手,“我只是和他……唔…轻些,他毕竟是我的夫君啊。”

  

  夫君。

  

  “你还记得你曾——算了。”

  

  都不重要了。

  

  他命她跪下。

  缚骨之思发作得尤为厉害,做了几次,红潮才褪下。

  那一场情事几乎令她窒息昏死,最后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她说不行,不能在里面。

  

  “为什么,你不是想留在宫家么?就算你肚子里有了我的种,也没人知道孩子是谁的。”

  

  “宫尚角,”她哭着,“你到底……是因为在乎我,还是怕我害你弟弟?”

  

  宫尚角。

  三个字脱口而出。

  那是她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宫尚角从她身上下来,冷笑,“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官浅红着眼睛望着他,没打算回答。

  她总是那么一副倔强的样子。

  也不知道做给谁看。

  

  不过至少,是真聪明。

  

  “所以,”宫尚角也卸下伪装,“你还知道多少?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

  

  上官浅哼了一声,“你是宫门,我是无锋。我需要了解你什么,了解你会怎么折磨我,然后杀了我吗?”

  

  “不。你不知道,”他叹口气,“在我眼里你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宫尚角。”

  

  她所有的柔情都凝成那一眼,强撑起身子,去轻吻他眉梢。

  无边温柔。

  

  她感谢他。

  

  ——有他这句话,她的一生便无忧。




〖伍〗- 暗室逢灯

  

  因为,这句话被宫紫商安插在徵宫的眼线听了去。

  那眼线能够顺利被安插在徵宫自然少不了上官浅自己的功劳。

  

  第二日天高气爽,云为衫来徵宫找上官浅,喝茶。

  “山谷中半大的孩子,内功心法都没有记熟练,便缠着我要学清风九式。”

  

  云为衫淡淡啜口茶。

  

  上官浅佯装着神色如常,说旧尘山谷总共就这么大的地方,山谷里的孩子们最羡慕的便是见多识广的大小姐和阿云你了。你自小便云游四海,如果我是小孩子,也喜欢缠着你。

  

  她已不称她做执刃夫人,而是习惯像宫子羽那样,叫她阿云。

  

  一来是让她觉得自己喜欢她。

  二来也是真的喜欢她。

  

  是啊,没有人会不喜欢自由自在的云为衫吧。

  

  “阿浅,你说笑了。你专精医术,而我除了那清风九式,并无所长。不过,”云为衫放下茶盏,一双杏眼眨了眨,“唯有自由,这个我可以作证,的确是样好东西。”

  

  云为衫说话的声音飘渺,像朵无重量的云,轻轻覆在听者心头,却令人禁不住去捕捉去琢磨。

  

  “阿云,今日,是姐姐让你来找我的吗?”

  

  云为衫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

  只是嘴角抿出丝笑意。

  眼里拨云见日般,蕴着和煦暖阳。

  

  下一个半月之期,是宫尚角的生辰。

  他的牌位甚至都在宫门祠堂之中,由执刃率领众人去祭拜。

  

  上官浅称病一天,正好去陪他过生辰。

  

  那已经是深秋,旧尘山谷中都是萧萧黄叶。

  她在那秋景中看到了他。

  

  上官浅是无锋的刺客。

  寒鸦,是无锋的信使。

  半月不见,上官浅的寒鸦清减了一些。

  

  但是很难得地,她竟像是看到他笑了一下。

  

  “宫尚角,”她挠挠他的手心,“生辰快乐。我有一件礼物送给你。”

  她那么说,手里却是空空的。

  

  “什么?”他问,以为是一句承诺,“你是不是想说,愿意离开宫门了。”

  

  上官浅摇摇头,“和那没关系。你摸。”

  她拉起他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

  

  “浅浅……”

  

  “嗯。”上官浅笑着点头,“喜欢吗?”

  

  宫尚角这辈子大概从来没流过眼泪,直到那天才知道眼泪竟然是暖的。

  

  血,也是暖的。

  这件事他倒是早已清楚。

  

  “浅浅。我安排你离开,好吗?”他的恳切甚至带着从未有过的卑微,“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你不用怕无锋,也不用怕宫家。我们可以一起……”

  

  “我不怕。”

  

  她看着他,神情坚定,充满了期待地重复他的话。

  

  好似那是他们共同的愿景。

  

  “我们,一起……”

  

  她眸色一深。

  

  ——匕首穿透了空气中弥漫的幸福,血腥味升腾而起。

  

  宫尚角难以置信地捂住心口。

  浓稠的血,流到上官浅那双如莲般玉手的指缝中。

  

  “抱歉。”

  

  她开口,两个字吐得轻而清晰。


  

  在上官浅加入无锋之前,是没有缚骨之思的。

  她出自名医世家,此毒便是她的杰作。

  

  而她是他训练出来的刺客,一刀致命的本事只是基本功。

  留有一口气,只是为了让他听到那句“抱歉”。

  

  在无锋,没有人可以连升两级,从魅到魉。

  除非她是嫁给宫门少主那年的上官浅。

  

  她的寒鸦已说不出一个字,只是握住她的手,把匕首又往里按了一些。

  

  她自由了。


  之后,少主夫人便回了宫门。

  十年后,又一批新娘入了旧尘山谷。












-end-




小彩蛋粮票即可解锁

是隐藏反转(也是原本这篇文的结尾)

以及三个版本的一句话剧情解读(原味版/暗黑ooc版/暗黑ooc升级版)

后面两种我脑洞开得比较大不要吓到

其实还可以有更多解读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