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禅（组诗）

作者/盛秀丽

执念

我时常从别人的经验，寻找

关于信仰的线路

流亡的日子

闭着眼睛行走在野蒿漫足的荒郊，曳舞的阳光

使我感受瞬间的人世温暖

这世上，人与草木是敞开的遇见

在封闭和沉寂的意境里

我能听到锐利的声音

像曼陀罗的花枝，穿透肌肉

隐秘的尊严流动着不能溢出的血腥味

圣洁的痛楚

被门环囚禁，娑婆世界张扬窃窃私语

我异常恐惧

 

一种毫无规律的语言，打破了

时间的滋味

每个过去和即将到来的当下，悲伤

总是无限次数地占据我的心灵

或者，这是一种砥砺自身的力量

或者，这是一个没有人说得清楚的母语

那么多寓言高高在上，我两手空空

安静地蹲在莫测的苍穹下

 

当忍冬的叶子披覆遍体鳞伤的记忆

当枯藤的飞白折成一段中锋笔

当杜鹃花的泪扑入一只墨碗里

万株芭蕉闪着幽暗的绿月光。大地花香

植物枝头就像时间的脉搏，萌动

另一种生存法则

我看见远古的人类始祖

寂光

一场旷日持久的沉默，漫过山坡

被深层次的静态压碎了的秘密

归于禅房

 

严整的四季

因循环而微带况味，风吹过的岁月

被钟磬包容

纵然蝉鸣唱老了时光

我曾遭受过的伤害已无关痛痒

 

那么多善意的时间

并不太沉重，写在慈悲上的文字

适合一天天的供养

 

想象，并不是一场虚空的传说

很多时候

没有什么颜色比夜晚更加纯洁

大地笼罩关怀

图腾

窑里的柴火，箭头般

穿过炎热的夜风，烤制着

头颅里跳动的砖胚

脸上的汗水淌入胸膛

滚烫了谁的体温？无边的大地

可有梦的呢喃声

白昼的阳光，照不进月亮的背影

正如森林里的石头发出的鼾声

传不入我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