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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厘岛可能要暴走，金巴兰依然柔软如昨 | AYANA
乘车经过金巴兰的小市集，跟我十几年前第一次到访时差不多：两三条过道的格局没有变过，青菜被小心地分别盛放在不同的袋子里，水果则是满腔满谷地堆成了一堆，里面偶尔夹杂着几颗熟透了的香蕉叶。那些巴厘岛本土生长的鸡懒懒地躺在路边，它们并不会被送上五星级酒店的餐桌，而是被专门用来祭祀。
尽管起了个大早，我们依然赶了个晚集。市集里空空荡荡，摊贩们有时间拉家常，或者干脆窝在一边睡大觉。这里依然不像乌布或者库塔，需要应付出川流不息的好奇游客。大部分的日常时间依然被用来祭祀用的物品。香蕉叶或者棕榈叶包裹的糯米不久之后就会堆满路对面的神庙祭台。唯一不同的是，要在越来越多的摩托车中穿过马路需要等待更长的时间。越来越多的外国人开始迁居到巴厘岛，他们也许更喜欢到库塔消磨时间，但更愿意住在金巴兰。
这似乎让金巴兰与最近三五年正在激烈变化的巴厘岛有点格格不入。越来越多的海岛被塑造成时髦的度假胜地：普吉和苏梅持续发力，巴拉望、毛里求斯、留尼汪和塞舌尔正在进入视野。作为传统度假地的巴厘岛和马尔代夫，需要积蓄新的动能来面对新一代的旅行者：他们更加敏感、好奇、愿意探索，需要掌握更多的细节和理由来确定目的地和酒店。一波又一波的酒店宣布了规模庞大计划；新酒店在见缝插针地寻找最佳位置；市场团队想尽招数在社交网络上营造存在感，他们依次尝试明星、新媒体、网红、短视频和直播，希望能够左右24小时乘坐航班抵达巴厘岛的游客的步子。
我不太喜欢哪个虚拟世界里这般用力过猛的巴厘岛：一个闲适的海岛总不该把自己吵得像派对之城那样地坚硬和喧嚣。这也让我喜欢金巴兰更多一些----自知是柔软的归宿，所以一切按部就班，不为所动。
尽管已经相隔九年，我还是可以不费力气地认出Ayana Resort典型的巴厘岛传统风格和那栋泛着赭红色的主楼。2009年，当酒店离开曾经的国际五星酒店集团，独立发布Ayana Resort的时候，这是方圆90公顷和漫长的海岸悬崖围拥的唯一一座建筑群落。那时还没有四通八达的跑步道，泛着原木颜色的巴里古着巴士只在一条路上来回穿梭。只要不自己走进密林里去，永远不会有迷路之忧。森林里的猴群早在那时就会定时守在路边等待属于它们的美餐。除了餐厅，人们大多愿意聚集在海边的悬崖，不动要走出酒店的心思。
规模巨大且耗时日长的改造和新建计划在同年就已经开始。不过Ayana取“梵境”之意，不愿大张旗鼓，搅闹清静。改建的过程如同绣针补帕，不动声色地把一座单体酒店延展成了一座综合的度假区。不用什么惊天动地的市场手段，就像攒硬币一般地攒着睡数次往来的熟客。很容易把他们跟那些初次到访的新鲜人区分开来：他们会在check in的时候就早早预定新开餐厅的位子，会拿着地图沿着新开辟的丛林小路一一去看慢慢建成的新处所，包括早早预定下Rock Bar的晚餐，才不会在慕名而来的客人中排队排上一两个小时。
当然，他们也不免都会赞叹：当年留下90公顷密林的做法实在太妙了。即使现在酒店的面积大大扩张，也只不过占整个面积的30%；到访的客人已经数倍于前，在吴奇隆与刘诗诗的婚礼之后，中国客人也蜂拥而至，但依然是在私密假期，不怎么受到打扰。
头两晚住在了Rimba深藏在密林之中的房间，推门就是被一片葱茏包围的浅浅泳池。最早的Ayana Resort与海为邻，新起的Rimba则拉开距离，退守雨林。建筑逐层提高，除了餐厅和泳池暗藏林中，凭借花园小径相互连接，其余则一律巧取山式，抬至雨林之上，让视野几乎可达雨林任一方的边界。尤其是散落其间的小泳池和水塘，大部分都抬高至雨林顶端。位于顶楼的UNIQUE提供墨西哥风味的正餐、小食，以及近20种鸡尾酒。每天自下午开始，穿着泳装的年轻客人会把酒吧一层的泳池占得满满的：躺在巨大的浮椅里，喝着鸡尾酒远眺夕阳已经是可以跟在“最佳日落酒吧”（CNN，2017评选）的Rock Bar欣赏日落并驾齐驱的人气体验。不过了解Ayana的老法师们倒也不怎么执拗在UNIQUE或者Rock Bar等到一个座位。他们太了解Ayana不动声色地开发一片天地的做派了。也只有他们能够按图索骥找到隐藏在Rimba新楼背后，只在下午和傍晚开放的Forest Bar。那里更宁静，更适合恋人絮语的所在。
探寻那些需要亲身迈步才能见到的心思和角落才真正应该占据呆在Ayana的大部分时间，只拘泥在居中客房的小区域实在有点井底之蛙。地域宽广、地貌又复杂，设计师就地取材，意料之外的绝美设计和风景，大多散落和隐藏在四围。比如隐在密林中的幽兰茶室，比如依傍在植物园一旁的美食教室。那片需要走下大约200级高台阶的私人海滩消磨了我多半天的时间：把安静游泳或者晒太阳的念想放在Rock Bar旁边的Ocean Beach Pool，那里已是巴厘岛最近大热的网红之地，私人海滩可达3米的巨浪，才算是嬉水者真正喜爱巴厘岛海岸的精髓。二从沙滩稍望过去，有独立的木屋立于海面之上。这里是酒店复杂的SPA系统中别出心裁的一环，为恋人或者新婚夫妇准备的理疗房，除了拥有270度的海景之外，自正午开始的巨浪也可以取代那些理疗房中惯常的曲子。已经预定了悬崖之上婚礼的新人，往往离开深藏在Ayana Resort里面的SPA中心，甚至连那个前后需要走上两个小时的海水按摩浴池都暂时抛之脑后，只为在这里享受一次海浪之上的SPA理疗。他们当然可以选择SPA疗程中颇受欢迎的生姜料理。Ayana自制的姜制品向来大受欢迎，临走之前带上几包特别熬制的姜茶，已经是熟客的常规动作了。
数年已过，也许即使在巴厘岛，也不再能真正地让自己慢下来了。但至少在Ayana，还能尝试着调整自己的呼吸。金巴兰，乃至整个巴厘岛，已经渐渐没有了淡旺季之分。但即使在客房最集中的主建筑之内，仍能在大部分的时间，避开其他人。喜求安静的人大多都选了别墅，不仅另设入口，拥有依傍山势盘绕四周的大片花园和羊肠小径。从别墅的花园里，就可远远望见海岸。尽可以把大部分的时间都消磨在室外的花园。季节合适，只要避开阳光，在凉亭或者私人泳池的阳伞之下，就不会感觉过于炎热。依照我的心性喜好，能够躲起来安然翻书的地方，自然就是绝好所在，何况自早晨开始，就可以在泳池边享受别墅特别准备的“漂浮早餐”。一切暂时皆可放下，即使只是一段时间的松弛，在这个乱哄哄吵闹不休的年代，也算是极其珍贵了。
所以，有时喜欢呆在一座酒店里，也许并非只是因为漂亮图片，或者社交媒体上寥寥的几句感想。几年来企图凭借网红一步登天的酒店大多自陷泥沼，反而像Ayana这样，一点一点，攒硬币似地攒着一点一点喜爱和归属感的“笨办法”，可爱得很，也更讨人喜欢一些了。
旅途漫漫，我们总会不期而遇，我们也总会久别重逢。
月亮先生《偏偏是旅人》，十年旅行汇集于此。我们一起寻找，世界的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