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利威尔·阿克曼
撕啦---------------
粗暴的撕下画册里那张好看到碍眼的一页,就像撕烂女人的衣服。
靴子踢踏声在走廊里回荡,狂躁如野狗。
一脚踹开自己房间的门,第二脚踹在反弹回来的门上,第三脚踹在柜子上。
咔嚓---------------
最底层的抽屉应声摔落,霉菌的味道四起。
我把这张破纸狠狠摔进抽屉,然后把抽屉踹回摇摇欲坠的柜体里。就像把女人扔进地牢然后上了锁熄了灯。
做完这一切后我瘫坐在椅子上,手插进了额头前的头发里。
去找臭四眼。还是不去找臭四眼。
在她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一会儿。还是在这里泡红茶捱一会儿。
去埃尔文办公室里看看这家伙还留下了什么东西。还是去她的实验室看看她最近在捣鼓什么成果。
找到韩吉然后把她狠狠按在桌子上干到哭,还是不去找她然后回房间洗个冷水澡冷静一下。
最后一个声音来自身体深处,蠢蠢欲动。
扯了扯领巾,里面的一侧还沾着韩吉的血,深呼吸。
呵…
上次这种心情是什么时候了。被压的喘不过气的,疯狂的想要一个出口。
我告诉自己只是偶尔会出现肉体渴求综合征,只不过这次刚好对象是她。仅此而已。
只是其他的家伙都死光了,只能是她了。仅此而已。
埃尔文死了,而我没能完成杀了猿之巨人的约定。
调查军团几乎全灭了,却获得了强势而微妙的政治地位。
韩吉失去了一只眼,而我们看到了这世界的更多真相。
艾尔迪亚恶魔的后裔吗?
恰如其分呢。埃尔文自不用说,我也早就习惯了被同伴以外的人所恐惧和厌恶。就连韩吉那家伙的手也脏了不是吗。
她把钳子突然捅进萨内斯的嘴里拽出一颗牙时,眼里迸发出了前所未有、歇斯底里的鬼火。
她可曾经是那个因为我踹飞艾伦一颗牙都要叨逼半天,还逼着我去道歉的人。
关于世界的真相怎样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在乎。
还要死多少人呢,我们又还要在这泥潭中陷得多深呢。
忍不住向韩吉出手又会怎么样呢,无非是拉着她的手在炎狱里焦灼的更透彻一些而已。
她可是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在被地狱吞噬前都不会熄灭的存在呢。
身体比我更明白自己的想法,当思绪列车停止时,我已经站在了她虚掩的办公室门口。
象征性的敲门后紧跟着实质性的推门,然后我就一脚踩在玻璃渣上。
昏暗的屋子灯火如豆,闪电照亮了这间事故现场一样的房间。
墨水、玻璃渣、纸张、书籍、文件灾难性的散了一地。
韩吉不在这里,尽管这里还留着她的味道。
简直就像是突然被人袭击了一样。
本能上我并没有嗅到危险的气息,但是这场景依然令人十分不悦。
我的手先一步拾起了浸在墨水里的书,平摊放在茶几上晾干。文件按照抬头塞回所属的夹子中,整齐归类。玻璃渣这种危险的东西,当然要扫进垃圾桶,令人火大的是我专门给死四眼买的清扫工具又不知所终。压着火气观察了一下屋子其他部分,意外的在还能容忍的范围内。
… 哼嗯? 这不符合她的作风。
我把倒地的写字桌和椅子扶起来。椅面上还有温度,看来不久前韩吉还坐在这里。
抑制住心中的躁火,我坐上了桌子,靴子踩在椅面上。
这姿势和角度似曾相识,我并不是第一次坐上她的桌子。
韩吉总是熬夜写报告。我这个晚上睡不着的人就算了,她是纯粹的被团内事务冲昏了头脑。除了分队长一职,还兼任团内器械维护与研发、巨人活体研究项目的总负责人。总把任务往身上揽,把自己压死都不知道为什么,满脑子巨人的奇行种。
所以逼她睡觉的方法大约只有一个,那就是摘掉她的眼镜,抽走她手中的笔,挪开她桌上的文件,坐在她正在写文书的桌子上,一把拽过她黄色的衣领,在她耳边压低声音威胁说滚去睡觉。如果她想站起来反抗,就伸脚踩在她两腿中间狭小的椅面上。即便是这样,她近在咫尺的眼睛里也会突然露出抓到别人短处的欣喜花火:“啊咧-利威尔?!这么近一看你这家伙黑眼圈很重,皱纹也不少呢哈哈哈!”
我痛恨她对我毫不设防的样子。我厌恶她每次用力拥抱我时毫无保留的姿态。我害怕她闪烁着光芒的眼睛中映照出的跟她截然相反的自己。
生存直觉差到家,对危险的认知全部被好奇心取代的家伙。
把她扔上床后我必须很快摔上门。
想来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渴求她了,只是不自觉而已。
但是我突然回想起了另一个细节,一个我本该当时就注意到的事情。
当时屋子外是有人的。一个并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人说他是来帮分队长打杂收拾文件的。
金色的中分短发,见到我时惶恐的敬礼,飘向门后的目光,笨拙的掩饰自己已经在门外听到了一切。
就是你啊,莫布里特·班纳。
今天是夺回玛利亚墙征战刚刚归来的第一个晚上。
所以这看起来没有那么乱的房间---------------
我再次踹翻了几分钟以前刚扶起来的椅子。
韩吉·佐耶,你能去哪里,你敢去哪里。
我可是已经决定了,如果你这家伙敢要去地狱,就算把你双臂双腿都砍断,也要把你揪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