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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杨同学走过的一个木星

和杨同学认识有十二年了。

十二岁相识,如今我马上就二十四了。十二年,木星转了一圈也回来了。

是在初二转学那天。我去了以后,杨同学得以被同桌抛弃去坐了中间万年不挪的孤独单人桌。而我,坐她旁边。

那时候,杨同学喜欢用铅笔写作业,写字像说话一样轻柔。上课时在物理课本上涂圈圈、三角形,问她为什么划重点要涂得黑漆漆,她说这是炸弹防困。杨同学喜欢犯困,困了就让我掐她,其实也没什么用。杨同学去上厕所一定要撺掇我一起去目的是不让我做题。那时我家离学校近她稍远一点,中午放学前一定千叮咛让我不要做作业要等她吃完饭回来。杨同学喜欢对答案,午自习一定要俩人对完答案之后才肯交作业。上课老师布置作业时会对稍难的作业给点提示,我和杨同学这时候都会很不开心然后用手堵住耳朵拒绝。地理课上会和杨同学一起趴在课本后的世界地图上研究环游世界的路线,什么麦哲伦海峡马六甲海峡,巴拿马运河苏伊士运河,死海黑海红海里海波罗的海,印度洋太平洋大西洋,南极北极极光极昼,怎么走方便怎么走顺路,开心地设计了好几条,以为长大后就可以实现。

初三的时候学校按照上次月考的校排名依次安排考场和位次,我和杨同学坐在考场里对坐在第一排第一列的人窃窃私语,然后看一下其他的竞争对手是不是座位轮流转。杨同学从不会提前交卷,常常是我交了卷在窗户外面看着她干着急。然后等她出来以后之后又半推半就着对答案,常常还没走出校门就知道自己大概会考多少。我不会骑自行车,杨同学会顺路载我,偶尔会送我到家门口。假期杨同学有时候会去我家找我,敲门声约等于说话声约等于零,在没有手机的年纪,她可以敲二十分钟。所为何事倒记不清了,可能会有学习和对答案。

杨同学会弹钢琴,喜欢听钢琴曲,会递给我一个耳机一起听,那时候是卡带,后来是P3,再后来是手机。喜欢柯南,集齐所有已出版的漫画书,常去知识书店看有没有更新,后来迷上了犬夜叉和海贼王。会打乒乓球,一吊高球我就去捡。那个时候还喜欢UFO和飞碟,我也管她借了好几本,对外星人的世界充满想象,以至于常看张腾岳主持的《走近科学》。

中考前两天,杨同学骑车载我一起去看考场。那年夏天的阳光很明媚。



高中的时候,杨同学喜欢吃饼,各种各样的饼,尤其是鸡蛋饼,并且孜孜不倦。杨同学吃饭很快,吃炒饭几乎不嚼,呲溜一口满满一勺便已下肚。杨同学喜欢吃原味饭菜,然后就我吃什么都要添辣加醋的行为表示不屑。杨同学吃饭很坚持,并且很久也不会腻,所以常常我已不觉得食堂有什么饭好吃,而杨同学还会心心念念奔向某个窗口。可也有犯纠结的时候,关于去一楼还是二楼,吃饼还是吃面,我们就站在食堂门口石头剪刀布,一人代表一方,可是迷一般的是我几乎没有赢过,以至于后来选择持方的时候就让杨同学代表更想吃的,说来可笑就像掷硬币的那一刹那就已看清心中所想。

大学,我去了西安,杨同学差了1分去了沈阳。

研究僧,我来了北大,杨同学去了北大医学部。我和杨同学有一个多年的默契,大概是以前太爱吐槽她头发油了吧,然后每一次见面她大抵都是处于即将要洗头或者刚洗完头的状态。前阵子开完一下午的组会临时起意去北医蹭饭,她就跟我说刚刚被人吐槽该洗头了,你就来了。


最近杨同学入了摄影坑,入了大法6000,是以记周末和杨同学的第一次约拍。杨同学太懒了,还要我给她讲光圈快门ISO对焦和如何操作,这个人。

正值初夏。喜欢夏天,就像喜欢记忆里宁静的午后,树荫下的阴凉,电闪雷鸣的暴雨和雨后,热辣的阳光,不停的知了声,和夜晚的阵阵风,就像喜欢侯孝贤《童年》和是枝裕和《步履不停》里的夏天。夏日的阳光让一切看起来很安静,小孩子玩起来不顾骄阳,晚上可以玩得更久一些,因为大人们也出门吹风纳凉聊聊天。关于童年的回忆,多是在夏天。

而和杨同学的相识,是我童年的句号。是的,我觉得我十二岁转学以前都是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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