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名临床医生来说,对于你的自我认识的威胁,最严重的莫过于解决不了病人的问题。
把死亡作为医学的技术极限和伦理选择问题来思考不过是近几十年的事。医学还很年轻。事实证明,救治失败并不是医学的无能,而是对生命进程的尊重。
医学经常辜负其本应帮助的人们。我们一直犹犹豫豫,不肯诚实面对衰老和垂死的窘境,本应获得的安宁缓和医疗与许多人擦肩而过,过度的技术干预反而增加了对逝者和亲属的伤害,剥夺了他们最需要的临终关怀。
如何优雅地跨越生命的终点,而不只是把命运交由医学、技术和陌生人来掌控,不成为无效治疗的牺牲品。安宁缓和医疗(临终关怀)是一条新路径,让生的愉悦与死的坦然都成为生命圆满的标志。
“有距离的亲密”:父母和子女都把彼此的分离视为一种自由。传统养儿防老模式的瓦解和新兴老年社区模式的出现现象)
与其说老年人丧失了传统的地位和控制权,不如说他们分享了新的地位和控制权。现代化并没有降低老年人的地位,只是降低了家庭的地位。老年人不再受到崇拜,但那并不是因为被对年轻人的崇拜所替代,而是代之以对独立的自我崇拜。
中国社会除了代际之间的权力角逐关系,还有自古以来的“孝道伦理”保护膜,所以退休社区的发展更为缓慢与艰难,其适用性也有待检验。
人们对独立和自助的尊崇没有考虑到现实,即这样的境遇早晚会变得不可能,衰老或严重的老年病早螯会来袭,如日落般不可避免。
“死于老年是非常少见、异常、奇异的死法,
远不如其他死法来得自然
——这是最不可能、最极端的一种死法。”
(蒙田)
我们已经是怪物了,我们的寿命远远超出了给定的时间。当我们研究衰老时,我们试图理解的并不是自然的过程,而是非自然的过程。
脚(跌倒)才是老人真正的危险。
《人类动机论》亚伯拉罕·马斯洛——人类需求层次(金字塔)
🆚
社会情绪选择理论:我们如何使用时间可能取决于我们觉得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当你开始觉得未来是有限的、不确定的时候,你的关注点开始转向此时此地,放在日常生活的愉悦和最亲近的人身上。
在成年的后半期,人们的优先需求显著改变。大多数人削减了追求成就和社会关系的时间及努力,他们缩小了活动范围。如果有机会,年轻人喜欢结识新朋友,而不是跟兄弟姐妹待在一起;老年人则刚好相反。年龄大了,人们交往的人减少,交往对象主要是家人和老朋友。他们把注意力放在存在上,而不是做事上;关注当下,而不是未来。
他喜欢周围的人,那些人都奋发努力,热爱科学、医学,热爱一切。这里的人相信自己能够做成有重大意义的事情,诺贝尔得主给他们授课,即便是在周六的上午,因为他们希望他和其他同学能有追求伟大的决心。
名校的意义。
《忠诚的哲学》约西亚·罗伊斯
我们都追求一个超出我们自身的理由。这个理由可大可小(可家园可宠物)。重要的是,在给这个理由赋予价值、将其视为值得为之牺牲之物的同时,我们赋予自己的生命以意义。这种行为即忠诚。
医学及其产生的照顾病人和老人的机构的问题。不在于他们对于使得生命有意义的事物有认识错误,而在于他们根本就没有认识。医学的重心很狭窄,医学专业人士专注于修复健康,而不是心灵的滋养。
善终服务:试图提供一种死亡方式的新范式,一种死亡艺术,这代表一种抗争——不仅是抗争痛苦,同时也是抗争医学治疗看似不可阻挡的势头。
只有不去努力活得更长,才能活得更长。
三种医患关系:
解释型:医患共同决策模式(目标)
家长型:传统的医生主导
资讯型:如今常见,如同销售
最好的告别:
在年老和患病的时候,人至少需要两种勇气。
面对人终有一死的事实的勇气——寻思真正应该害怕什么,可以希望什么的勇气。
依照我们发现的事实采取行动的勇气,决定他所害怕或希望的事项是否应当是最紧要的。
善终不是好死,而是好好活到终点。
最后关头那些难以启齿却重要的问题:
你怎么理解当前情况及其潜在后果?
你有哪些恐惧,哪些希望?
你愿意做哪些交换,不愿意做哪些妥协?
最有助于实现这一想法的行动方案是什么?
FIN.
生命的最后一天,
不希望在医院,
希望在自己的房间。
那里有一扇大大的窗,
窗外是蓝的天,
有鸟三两只飞过,
可以看到不远处葱郁的山。
阳光出现时,
透过窗洒在木地板上,
直至一角悄悄爬上床沿,
落入手心。
靠墙是白色的书柜,
里面摆着看过和来不及看的书,
还有朋友从世界各个角落捎来的工艺品和书信。
最爱的人都在身边,
轻声说着话,
可能眼角有泪,
但没有悲伤,
而是一如往常般絮絮地聊着 笑着。
等到累了,
再用力呼吸一口这陪伴数十年的人世间的空气,
然后缓缓地 静静地 吐出,
完成最后一次,
庄严又温柔的道别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