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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忘记
安衾 2018-01-26

关于故事本身

Call me by your name and I’ll call you by mine.

欧洲实在是一个可以与爱情划等号的大陆,它承载着无数段浪漫的故事,这个发生在意大利南部小城的爱情故事也不例外。

六周的时间足够做什么呢?

那个夏天之前对于Elio来说足够看五六本晦涩难懂的小说,足够改编十几首巴赫的平均律。而就在那个夏天,六周竟然能让他彻彻底底地爱上一个陌生人,足够让他沉溺于那个陌生人深蓝的眼眸,在像风一样的他离开的那一天像条被扔上岸的鱼,如此痛苦难过。

Elio一开始对于那个新来的美国人有说不出的讨厌。不仅不参与聊天,而且随时都可以丢下一句“回见(later)”便离开,那种有点目中无人的态度无疑是对17岁少年的不尊重。

可是那个男人怎么能在躺在地上晒太阳的时候都显得那么英俊?简直像极了希腊雕像。大概是专业的原因,他看上去真的有点古典的味道,迷人得很。

Elio带着矛盾的心情给美国人弹巴赫的曲子,在树荫下,在阁楼客厅中。


“Oliver,我叫Oliver。”初次见面时美国人用他低沉的嗓音做自我介绍。坦白说,爱上这个眉眼都像艺术品、性格中又颇有些异世因子的男人真的不难。

头发鬈曲泛着棕色光泽的少年含蓄却并不扭捏地传达了自己的心意。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美国人跟他想的是一样的。

他们,心意相通。


水到渠成般的,两个人聊天、看风景、做一切情侣一起做的事情、去哪儿都恨不得一起。Elio带Oliver去看他自己的秘密基地——一条由阿尔卑斯上冰雪融水汇成的小溪,Oliver捧着Elio的脸对他说:“Call me by your name and I'll call you by mine.”

然而美国人是要离开的。他不属于这个太过闲适安宁的地方,他注定要回到那个灯火不熄夜夜笙歌的城市,在那里爱另外的人,然后结婚生子,也许还会忘掉Elio。

少年只在美国人面前掉过一次眼泪,是在他离开前一周的时间。Elio抱住Oliver,红着眼流着泪对他说:“我不想要你走。”

之后时间飞速行走,将这句话狠狠甩在身后。告别的日子,绿皮火车在站台短暂停留,两个人抱了一小会儿,什么都没说,Elio对着Oliver点点头,看着他坐上火车,然后呼啸离去。

他跟着那火车驶离带来的风走了两步,但他清楚,那个美国人,那个对陌生人吝啬只言片语的、好看得像雕塑的美国人,不会从火车上跳出来,跑到他身边对他说:“Elio我不走。”

世事何等难料?一段感情,不过两个人,几句话,随后一方抽身离去,剩一个人,或两个人取弹包扎,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

不记得是在哪里听过的一句话这样说:“过一天伤口就会好一点,过一个月伤口就会消失,过一年你就会忘了,原来这里也痛过。”它主张时间疗愈,而Elio的父亲却不这么说,他要Elio记住此刻的感受,痛,是;悲伤,是;难过,是,但它能帮助Elio更好地了解爱,能让Elio懂得如何去爱别人,他说,仅仅是为了害怕被伤害而忘记爱的感受,是多么浪费啊。

你人不在我身边了,但带给我的东西还在,这算不算是另一种陪伴?

意大利的冬季是寒冷冗长的。Elio进屋脱下大衣又揪下头上的帽子,说过“光明节快乐”后把自己扔进客厅的沙发中,仰面躺着。

电话铃急促地响起,Elio从沙发上弹起,抱起老式的座机用意大利语向对方打招呼。

“Hello.”

那把低沉温柔的嗓音在电话中显得有些失真,“滋滋”的电波声提醒着Elio对方与自己相隔千里。

然后他用一句“I miss you”换了对方快要结婚的消息。

Elio说,这是个好消息,祝你新婚快乐。沉默了一会儿,他闭上眼睛把头扭向窗户的位置,光照在积雪上反射进屋子里,他梦呓般地重复着:“ElioElioElio.”远在大洋彼岸的人打断他:“Oliver,我什么都记得。(I remember everything)”

Elio大概想说不,你全忘了否则你不会跟别人结婚,他想骂Oliver是个道貌岸然的叛徒,他想对他说你能不能回来留在我身边不好吗。他想说的有很多,多到不吐吐快的程度,可最后也只能默默地应一声随后挂断电话。

盛大的晚餐已经快准备好了,佣人正在匆匆地布置餐桌,火炉烧得很旺,发出木条燃烧的噼啪声。Elio搁下耳机,在火炉前蹲下,那时明时暗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脸庞。

那时夏季的光景忽然又在眼前浮现。

两个人的名字重新交叠在一起——就像从未分开过那样。

这个简单的、令人心碎的故事至此画上句号。Elio和Oliver像很多人那样成了彼此生命中的两条直线,有过一个清晰的交点,随后迅速分开,以背道而驰的速度越离越远。



关于故事中爱情和爱情以外的事

《本杰明巴顿往事》中有这样一句话:“我们注定要失去自己所爱的人,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他们对我们有多么重要。”Elio读过许多书,他应该知晓这一点,但早慧并不代表他有抵抗一切伤害的能力,就更不用说伤害还是那个高个子、迷人得像希腊雕塑的男人带来的了。他笑,他哭,他读书,他弹琴,他骑单车兜风,他费尽心思吸引男人的注意,他放下少年强烈的不行的自尊去挽留,虽然这一切最终换得一个线尽针断死结存封的结局,但他已体会过全身心爱一个人的感受,那是犹如烟火绽放刹那那般的绚丽夺目,让人为之心神颤动。

柏拉图说人生来就注定要寻找属于自己的另一半,再找到之前,我们无非都是在墨色中寻找的旅人,翻山越岭,祈求着这山重水复能够柳暗花明,祈求自己的持灯人早些出现。不仅仅是因为这无边的黑暗给人带来恐惧,更是因为个体无法驱散的孤独感紧紧地攫住了我们的心脏,对此有两种解法,一是爱,二是麻木。

爱固然温暖诱人,而种种未知指向的全是悲剧结尾,于是人们为了快点走出这种结尾带来的痛苦,便匆匆地从自己身上剥夺东西下去,到最后,不会痛了,但更糟糕的是连笑也忘记了。活脱脱的一具行尸走肉。

这部电影中Elio的父亲就让Elio记住痛苦,因为人都是需要爱、需要感受的生物,如果一开始就直奔着乏味目的去,路边的风景又还有谁去欣赏呢。

相同的,如果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没有遗憾,那这一场青春还有什么意义呢?因为人是奇怪的生物,逗人开怀大笑的事总是转眼就忘记,偏偏记得痛苦有多么刻骨铭心,说到底,这种难过、这种痛苦,不才是青春应该经历、应该收藏的东西吗?上帝创造人间,是为了让人们拥有一个远大的理想,驱使鞭策着他们不断前进,因为也许、说不定、有可能就会有人去天堂了呢。这与痛苦和快乐的关系是一样的。



关于电影制作

电影在意大利里维埃拉进行拍摄,很少见地按照故事发生顺序从头到尾结束了拍摄。我曾有幸领略过布拉格、萨尔茨堡、法兰克福等等欧洲城市夏季的风光,所以我会知道这是一个多么适合情侣相爱的地方。受气候影响,这些城市的夏季几乎没有什么阴雨天气,阳光明媚的日子更是给了人拥有好心情的理由。这完全符合“初恋”二字所承载的甜蜜、轻松、悠闲。

另外,电影的选角也是一大亮点。出演Oliver的是曾在《社交网络》中展现无限魅力和压迫力的Armie Hammer(不得不说他接近两米的身高也是很迷人的),成熟稳重又稍微有点闷骚的人设被他驾驭得很好,年龄的原因要求Oliver比Elio更成熟、更放得下,可他是否真能做到我们就不得而知了,Armie也通过很多小细节来体现了Oliver内心的这种矛盾纠结,看上去也让人蛮揪心的。17岁的少年Elio则由新人(事实上之前出演过几部精彩的舞台剧也获奖了)Timothée Chalamet扮演,这个眉眼如画的卷毛少年的表演有一种打动人心的感染力,他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你,所有的情绪就能在顷刻间化成潮水涌向你。比如他在树荫下抱着吉他弹奏的时候、比如他在站台与Oliver告别的时候、比如他在电影结尾对着火炉回忆起那个夏天留下眼泪的时候,他的喜悦、悲伤、平静、愤怒通通可以传递给你,使你产生与他一样的感受。导演说他:“既天真又有超凡的理解能力”,这两点恰恰是要演好Elio的关键,Timothée做得很出色。金球奖提名当之无愧。

后期的整理做得也不错。因为是爱情电影,并不像悬疑、科幻电影对剪辑有极高的要求,所以整部电影看下来基本不会让人感到疲倦,但电影中段还是有一些我个人觉得没什么必要的、稍显累赘的段落,但不至于使人失去兴趣,毕竟爱情故事要慢慢讲。而适当的音乐渲染不仅丰富了整个电影,也能激起观众内心的感情,顺带提一下这部电影的音乐《Mystery of love》,也是有望冲奥的,歌词缱绻温柔,歌手则更像是在把这段爱情故事娓娓道来,了解了故事之后再去听会觉得无比感动。

总体来说这部电影是值得一个高分的,虽然它的故事不那么复杂有趣,但故事所呈现出的感情色彩和它要告诉我们的事确实是值得人们的时间的,最后附上挺符合两人表层感情(说是表层是因为我不觉得他们俩的感情真的那么轻易地被抹去,但现实确实是两个人分开了)的一首歌:

Light 'em up, light 'em up

点燃一根烟 思绪飘飞

Tell me where you are, tell me where you are

告诉我你身在何处 身在何处

The summer nights, the bright lights

仲夏夜晚 烛光摇曳

And the shooting stars, they break my heart

流星划过夜空 也伤透了我的心

I'm calling you now, but you're not picking up

现在我拨通你的电话 但你不会再接

Your shadows so close if you are still in love

你的身影触手可及 如果这还不够

Then light a match, light a match

划亮一根火柴 照亮黑夜

Baby, in the dark, show me where you are

告诉我 黑夜之中你在哪里

Oh, love

噢 挚爱

How I miss you every single day

我每日每夜无时无刻不想念着你

When I see you on those streets

走在街上看到每个人都觉得是你的身影

Oh, love

噢 挚爱

Tell me there's a river I can swim that will bring you back to me

告诉我我还有计可施 还有机会让你回心转意

Cause I don't know how to love someone else

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再去爱上别人

I don't know how to forget your face

我不知道该如何忘掉你的容颜

Oh, love

噢 挚爱

God, I miss you every single day and now you're so far away

我对你朝思暮想 如今你遥不可及

So far away

如此遥不可及

It's breaking me, I'm losing you

失去你我也痛彻心扉

We were far from perfect

我们虽不是完美恋人

But we were worth it

但这一切的经历都值得

Too many fights, and we cried

我们争吵过 也哭红过双眼

But never said we're sorry

但我们都从未说过抱歉

Stop saying you love me

别告诉我你对我还存有爱意

You're calling me now, but I can't pick up

你试图联系我 但我不能有任何回应

Your shadow's too close, and I'm still in love

你的身影还是如此清晰 我也依然爱着你

The summer's over now

夏天已经结束

But somehow it still breaks my heart

但我还是莫名的心痛

We could have had the stars, oh

我们本可以拥有满天星辰

Oh, love

噢 挚爱

How I miss you every single day

我每日每夜无时无刻不想念着你

When I see you on those streets

走在街上看到每个人都觉得是你的身影

Oh, love

噢 挚爱

Tell me there's a river I can swim that will bring you back to me

告诉我我还有计可施 还有机会让你回心转意

Cause I don't know how to love someone else

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再去爱上别人

I don't know how to forget your face

我不知道该如何忘掉你的容颜

Oh, love

噢 挚爱

God, I miss you every single day and now you're so far away

我对你朝思暮想 如今你遥不可及

So far away

如此遥不可及

So far away, oh

如此遥不可及

So far away

如此遥不可及

So far away

如此遥不可及

Oh, love

噢 挚爱

How I miss you every single day

我每日每夜无时无刻不想念着你

When I see you on those streets

走在街上看到每个人都觉得是你的身影

Oh, love

噢 挚爱

Tell me there's a river I can swim that will bring you back to me

告诉我我还有计可施 还有机会让你回心转意

Cause I don't know how to love someone else

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再去爱上别人

I don't know how to forget your face

我不知道该如何忘掉你的容颜

Oh, love

噢 挚爱

God, I miss you every single day and now you're so far away

我对你朝思暮想 如今你遥不可及


【假若他日相逢,我将以何贺你?

以眼泪,以沉默。】——拜伦


Goodbye Oliver.

Goodbye El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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