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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归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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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皇家书院甫一竣工，从宫城调拨过来的侍卫便被林殊转交给了穆王府。书院本该向民众敞开大门，这些侍卫黑着脸守在门口谁还敢进来？
皇家书院还得向大梁子民敞开大门？萧景琰没有想过，穆霓凰也没有料到。
“大梁子民也不是人人都是读书人。”豫津寻思道：“兄长，那些刚从田里回来踩着一脚泥巴就进来，不出三日书院就可插秧了。”
“洗了脚再进来就可以了。”林殊一面整理书册，一面应道。书院刚刚竣工，清河老庄主便派人送来几车书，当即轰动了整个大理城惊动了宫城里的六部官员。豫津帮着林殊略微看了一番便激动不已，不少经典史籍便是宫城里也是没有见过的。林殊一直寻找的黎崇老先生的几本遗册也在其中。
“你的意思书面门口得放个盆儿……”那一天也进不来几个人。
“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书院门口一池清水总比站十几个卫兵妥帖。”
“那庭生来了以后……”豫津皱皱眉头，低声提醒道。
“庭生？……”林殊抬起头来：“有飞流在，庭生自己带了护卫，还能有什么事？”
“他可就带了一名护卫！”
“这样吧，书院门口设一名管事。至于书院里，这一大批经典史籍也需要人来校队复核，庭生过来先交给他办，如果他需要调拨人手，就听他的。”林殊埋着头理出几本交给飞流放到指定的书架上。
“这么多书册就你们俩，得做到什么时候？”豫津急道。
林殊笑道：“我不着急，你反倒急成这样。”
“兄长，御书堂的书架已经很大，这已经不够用了。”
“嗯，清河沈老庄主送来的书册藏书阁还放了一些，此处只放了三分之一。大理白族首领也送了一些白族的书册过来，你有兴趣可以拿些去看看。”
“你送些给我带回金陵才好呢。”豫津笑道，抬头看着讲堂的礼台。“兄长，这把戒尺是有些来历了。不会就是……”
“是黎崇先生的遗物。也是找回林殊的信物，当然是要放在最醒目的地方。”
“想想这两年的时光，倒像是做梦一般。”豫津感叹，坐到林殊身侧。“两年前在北境，蔺公子交待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相信苏兄已经死了，我虽是没有看见你离开，可是听到那几个字已经是心如死灰。”
“若不如此，其他人如何会相信。”林殊笑道，倒了茶递过去。
豫津面上一怔想了片刻：“对啊，若是找了景睿，他必是要亲眼所见才会应承。若是找了蒙大统领，怕是连你的人都带不走。所以……”
“所以才选了你担此重任。”林殊点点头：“蔺晨现在，也不知到了哪里……”
“兄长，你当日去北境是抱着必死之心去的么？”
“七万赤焰平冤昭雪，景禹兄长与林府也恢复清名，梅长苏的任务就完成了。他生于此结束于此，未尝不是最好的归宿。”林殊脸上浮出淡淡的笑。
“所以在蔺公子救醒你的那一刻，其实……”
“其实我很惶恐，不明白再活过来于我还有何意义。”林殊端着茶盏凝神思道。
“你还担心梅长苏活过来，反倒成为陛下的负担……。”豫津叹道。
“15年沉冤昭雪的路上，难免做了很多可怕的事情。我所有的罪责都从未受到过惩罚，反而处处得到你们的照拂。”
“兄长，陛下尊敬你是因为了解你，了解你的忠诚。我与景睿尊敬你是因为信任你，信任你的坦诚。霓凰姐姐尊敬你是因为她对你的爱惜。这不是对你的照拂，所有人都知道，你才是推着我们成就光明与正义的那个人。林殊必须归来。”
“这么一说，蔺晨的心思倒是最简单的，只要我活着。”林殊笑道。
“我也是。”少年一旁大声应道。
“对的，对的。最简单的应该是飞流。”豫津看着飞流：“谁也比不得你与殊哥哥的感情。”
“若论忠诚，我及不上飞流。若论坦诚，我哪里比得过景睿。若论真诚，我又遑论霓凰的一二。”林殊不禁慨叹。这是第一次与人谈论梅长苏醒来之后的种种，他开始惦记一次又一次将他救活的人。
“大梁，陛下需要你的赤子之心。只是心疼霓凰姐姐，为了穆王府与穆小王爷也只能从长计议。”
林殊听到此处，看着豫津轻轻的摇摇头：“霓凰与景琰，都与我情同手足。我不失信于景琰，是不辜负七万赤焰军的托付。霓凰自穆将军去世，独自一人挑起穆王府保境息民的重任。驰骋沙场，征战杀伐，不晓得多少眼泪与血肉才成就了今天声震四境的女中豪杰。她不会也不愿依附于任何人。我在乎的是，活着的时候能够为她做的一切。给不了霓凰一起终老的陪伴，执手相看的长久。我断不能亲自为她去做一个牢笼，将她的未来囚禁于林府的未亡人中。不失信于霓凰，给她最大的尊重与自由。以后的生活，不管我是否活着是她自己去做主的。不禁锢于朝臣的猜忌，不牵绊于林殊的声名，不受制于他人冠冕堂皇的道义。在我身边，她不亦步亦趋不跟随不牵绊，无需站在任何人的后面。这是她最好的未来，亦是我死后的愿望。”说到此，他看向看飞流愈加温和：“任何时候只要姐姐在，殊哥哥就在。”
“好。”少年认真的点点头，忽的扔下豫津递来的书册奔了出去。没多会，霓凰与夏冬领了七八个小孩进来。
“兄长皇家书苑的弟子太少，我们给你送来几个，收不收。”霓凰牵着其中一个小孩走到林殊面前。
“姐姐送来的自然是要收。”豫津笑道。
“书院的弟子也不是因了谁的话就收的。这些孩子也不是随便找来的。”夏冬看向豫津，满脸的严肃。
林殊点点头：“收下吧。教书育人本就是个春风化雨的过程，不必过于计较方式方法。”
“兄长你既应下，他们可就是你的孩子了。”霓凰笑道。
“不也是我们的孩子。”林殊看向霓凰，微微笑道。
众人正围着几个刚来的孩子问长问短，门口又热闹起来。
“林殊哥哥，我给你送贺礼来了。”穆青从书院门口一直嚷道学堂内，
“好，这就去看看。”林殊说着从跪榻上站起身来，身子一歪飞流恰好在旁边扶着：“这时间是太长了，飞流去玩吧。吃了午饭再做。”
“林殊哥哥，我送的你肯定喜欢。”穆青搀着林殊冲外面喊道：“都抬进来吧。”便见几个小厮抬了二十几张书案进来，有大的有小的。
“不错。穆小王爷送礼物实在厉害，每次都能送到人心坎上。”林殊笑道：“这学堂就算归置好了。”
“他为这贺礼可想了许久。”夏冬笑说：“巴巴的赶着给你送礼，还不告诉我们，这几日瞒得辛苦。”
“林殊哥哥收了大弟子和小弟子，就得都配齐了。”
“做得好。出来前霓凰还夸了一阵呢。”夏冬笑道。小虎已经挣脱开，摇摇晃晃的走到小书案前爬上了凳子，得意的晃着小腿儿。
“这才是您收的第一个弟子呢。”夏冬拍着巴掌惊呼，喜笑颜开。
“好吧，就是小虎了。”林殊跟着应道。在旁边的书案上取了一本名册，郑重写上弟子聂虎递给夏冬。
“真的？！”夏冬惊得张大了嘴：“那我就把小虎留在大理，不带走了。”
“你这娘可真狠心。”穆青笑道：“难不成过几年小虎来到书院，林殊哥哥还不认了？！”
“就是，你要不带着回去。回头聂将军追到此处，陛下得治我的罪。”林殊看看小虎：“认了就认了。该回去陪着你爹还是得陪着。飞流，你说呢。小虎也是你的徒弟。”
少年不及答话，直接奔出屋外纵身蹿上屋顶。没多会众人已经听到拳打脚踢的过招，甚是激烈。
“我去看看，难不成又来了一个拆门的么。”穆青说着人已不见了踪影。
夏冬凝息听了一会摇头叹道：“大统领这两年一点没变，总不走正门，总是要翻墙趴屋顶。回头再把你这屋顶的瓦给掀喽。”
林殊看看霓凰笑道：“无妨，有陛下撑着呢。不过，陛下若把银子花在此处，大统领不知该如何自处。”
话音刚落屋顶没了声息，两人已经打到院内。穆青迅速遣散匆匆赶来的护卫，开出场子坐在石凳上瞧热闹：“林殊哥哥这多难得。你快出来瞧瞧。左右是琅琊高手榜的排名前三的过招，可不容易看着。”
林殊看了一会：“还是飞流进步大些。大统领你也别不服气，再过两年，你与飞流谁能占了上手，还真不好说。”
“你就知道袒护他。”蒙挚一面接招一面应道：“没见过你这样的。”
“我还没见过你这样，每次见面都得打上门的呢。”林殊回道。众人看得热闹，谁也没有发现小虎自个摇摇晃晃跑进场中。夏冬面色一变，正欲冲出去。却见一个花团锦簇的身影奔进场中俯身一把捞起，带着小虎蹿到林殊身旁。小虎惊了一会，看着众人都不言语，兀自拍着手嚷道：“飞，飞。”
“这是出生牛犊不怕虎？”豫津笑道将小虎递给了夏冬。
“亏得是小虎的舅舅比较多。”夏冬没好气的叹着,转脸冲着场中嚷道：“大统领，差不多就行了。知道你赢不了飞流。”抱着小虎进了屋：“还是跟着山长大人安全些。”
蒙挚冲着林殊叫道：“是我不愿停手么？”
“飞流，让蒙大叔进来，我们都知道是你赢了。”林殊说完摇摇头：“每次都要惹，每次都罢不了手。”
“你这倒是说谁呢。”蒙挚奔到近前拉着林殊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举起了拳头恶狠狠的说道：“你如何就这般狠心，醒了也不言声，好了也不言声。每次都是这般死了又寻过来，我还不如今日就与你做个了结，免得日后听到消息再生挂念。”少年嚯的掠身上来，挡在林殊身前瞪着蒙挚。
林殊将飞流拉过一旁，慢慢说道：“你以后再听到我死了，就是我骗着你。再不要去胡乱寻思。我不骗你们，还能去骗谁。只有待你真心的人才哄得住。”
“你倒还有理了。”蒙挚放下拳头，一把拂去脸上的泪：“打也不能打，骂还不知道从何骂起。”
“好了……进去吧。大统领何时学会了矫情。”林殊进到屋里：“飞流，给蒙大叔倒茶，他不来没人陪着你。”
“大统领，怎么只你一人么？”豫津问道。话音未落，一小厮拿着拜帖进门：“金陵来的萧公子求见。”
“不见。”蒙挚听了半截瞪着小厮厉声说道：“你这书院可有别院，拣最小的一处，让他们闭门思过。”
众人一愣看向林殊。林殊点头道：“既是师傅说的当然要听。你就带着他们去后山的小屋闭门思过。除了换洗衣裳，其余的都不许带。”
“是。”小厮应着退了出去。
“大统领，我还从未见你对庭生动过气。多大的事情？”豫津好奇的问道。
“大统领倒是想说，你真想听？”林殊笑笑，接过飞流手中的茶递给蒙挚：“消消气，回头还得陪着练练。”
“看着你们都还不错，你姐呢？”蒙挚看着穆青问道。
“林殊哥哥都到了此处我姐自然是好的。府里今日有些事情要办，她才离开一会。”穆青笑道：“大统领，你下次再与飞流比试得提前告诉我一声，太难得了。林殊哥哥，索性我这段搬到书院来与你一起，可好？”
“青儿仔细让你姐听到。”夏冬笑道：“你今儿的努力可就白白做了。”
用过晚膳，蒙挚与林殊回到房里，开始讲述这一路的行程。“你说说，怎么就学会了投机取巧的去做事。”
“庭生毕竟是第一次出门，一时着急才用了这方法。”林殊笑笑：“你这不都让他闭门思过么。让他先想着几天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