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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归85
85
蔺晨带着飞流掉头向炫音洞上方慢慢探查，走出两里地，陆陆续续发现了食物残渣与灭掉不久的篝火。
“飞流，你听到什么了吗？”
少年静静听了一刻，忽的带着大虎向旁边一片松林奔去，前面有几个白衣人在树林间迅疾奔逃，少年紧紧盯着一人剑鞘上的红缨，速度愈来愈快，在大虎将要跃身之际，在虎头上略一点足，将身跃起从最后一人身前划过，银光一闪，汉子倒在雪地里，殷红的血分外耀眼。
“剩下的两个留给我。”少阁主抄着手里的金丝竹扇拦下一人：“大冷的天，不在家里好好待着，跑到此处祸害。”
那人举刀挡下竹扇，却不料少阁主一脚踢至裆下，立马痛得在地上翻滚。少年拦下将要逃跑的一人，将要杀出，一把竹扇削至那人后脑，立时扑倒在地。
“拜托，你慢一些。”蔺晨看着少年叹道：“伤到哪儿，我如何向殊哥哥交待。”
“少侠，饶命。”
“游戏就要人人参与才好玩么，飞流你看他捂着的那处，再去踢一脚。”
“要死就死，别羞辱人。”那人蜷着身子，大力呼道。
“叫那么大声，给谁报信呢？”蔺晨看着少年：“飞流，不如你帮帮他，就说琅琊阁 杀 人了！”
“我不会。”少年皱眉。“只会杀人。”
“琅琊阁 杀 人了！”蔺晨仰面大喊：“少阁主疯了。我蔺晨从来不怕担当，琅琊阁也不会少了大渝的仇家。兵站之场，立 尸之地，今天你不 杀 我，明日我就下追 杀 令，有种来比一比，看是琅琊阁死的人多，还是你大渝的王爷命贵。”
松林外的两人听到大渝二字，面色青白，急急向山下奔去。
雪花细细密密的飘下，迅疾掩盖了所有的印记。蔺晨带着飞流沿着炫音洞周遭跑了两圈，再回去洞内多了几个人。
“少阁主。”冯岩迎上来拱手笑道：“不知者不罪，那日还请少阁主原谅。”
蔺晨摆摆手，端两碗热茶，递了一碗给飞流：“把身体烤暖和了再过去。”抬头看看洞内多了许多东西：“难为点苍派这几日辛苦。”
“本是分内之事。”冯岩看看荀珍：“山长大人还是要快些转移出去，这雪得下到明年三月才会停，这几日出不去，我们粮食也很难送上来。”
荀珍点点头：“约莫还有六七日，方能移动。”
“山长大人交给我们吧。只要荀大夫点头，我们定将他不差分毫的送下去。”
“探子已经快到炫音洞了，这里也不易久留，在离开之前还是不能让他们找到这里。”蔺晨思道：“这几日拜托掌门将四周清理清理。五日之后我们回去……飞流，我们回家，带殊哥哥回家。”
“趴在榻前的少年转头过来，有了些许笑意：“出去玩。”
“是，带殊哥哥出去玩。”
夜秦营帐内，十余名大将聚集在此，所剩的粮草不多，要么班师回朝，要么只能……
“王爷，交给我，又不是没做过。穆家军从前不是我们的对手，现在也不是。若不是陛下有交待，我早就想杀将过去。进了大理城，什么没有。如果能弄到粮食，我们也不必受制于大渝。”前锋营首领大声言道，赢得不少附和。
“上一次，穆帅战死，穆霓凰匆匆接军，才让我们有机可乘。我这几日观察他们军容整齐军纪严明，今日的穆家军不可同日而喻。”监军摇头。
“那咋办，总不能饿死在这里。过得几日天气会更冷，如果带出来的人都死在这里，与大渝的交易有何意义。王爷，我们这次带出来的就是夜秦的中坚力量，不能败，可也不能白白饿死吧。”几个领军的大将嚷嚷起来。
“那就去一次。”李胜下了决心，心里顿觉一阵轻松：“我们仔细安排一下，如果对方防范严密，就立刻撤回。通知澜沧江的船队做好接应，以防不测。”
穆家军有两个粮库，一个在城内，一个在城外。城外的粮库本是为接应所准备，所以库中的粮草一般只有战时的三成，这几日，为防范夜秦的突击，陆陆续续开始有粮草入库，守卫也增加了几倍。这一日，城中百姓犒军，准许守卫分批换防。待城内的乐鼓声响起，远处的山林间陆陆续续有人影出现。
前锋李毅自小便跟着王爷练武随军，要让夜秦坚守三个月，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听到城内的古乐声越来越高亢，李毅的心里放松了，前面的斥候举着火把挥了三圈，这是进攻的信号。“行动。”一声令下，一千余名军士在百夫长的带领下，顺序向前挺进……前锋部队已经看到路边守卫的尸体，加快了脚步，粮库的大门透出微微的亮光，李毅知道这是斥候进入的标志，朝旁边的传令兵做了冲锋的手势，部队放弃掩护，向粮库冲去。李毅一马当先冲进粮库，看看厚实的粮包，难以掩盖内心的激动：“快，加快速度，尽量多的运出去。”
留下一百人在周围警戒，剩下的军士全部投入到运粮的进程中。
“将军，换防的士兵马上就要来了。”一名斥候匆匆报告。搬了一个多时辰，李毅点头下了撤退的命令。
“敌袭！”尖利的哨音向起，“敌袭……”
“撤，快撤。”李毅跃上战马来回号令，见最后的兵士带着粮包跨上战马终于放下心来。身后，穆家军的火把汇聚成一条长河，紧追不舍。
“将军，他们追得很急，不如放弃粮草。”护卫急道。
“留下一百人跟着我拦截，其余的人务必将粮草送回。”
李毅拔出长刀，奋力冲向穆家军，未及一刻，手下的一百余人已被冲散，他看看后面部队远去的身影，厉声喝道：“杀！”一柄长枪刺破铠甲，将他击落马下，迅速有几根套马索伸来将他紧紧缚住。李毅丢下手里的长刀，拼了全力站起身来，看着夜秦的战队逐渐靠近营帐，面上浮出一丝笑容：“老天不灭夜秦！不灭夜秦！”
“大帅，他们回来了。”斥候冲进营帐：“穆家军出动一万余人跟在后面。”
“迎战。”旻王接过护卫递来的长枪，纵马前去。
营帐大门早已打开，将粮队的兵士迎进。
“准备战斗。”漆黑的夜里，号令声更加刺耳。旻王站在大营门口，注视了迎面而来的穆家军。
穆家军在不足百米的地方停下，前面的士兵高举盾牌，一步一步向前移动。
“预备。”夜色中的穆家军，长刀高举，寒光凛冽。
“殿下，他们准备了弓箭。”监军悄声提醒。
“夜里用弓箭不过是虚耗罢了。”旻王摇头，紧盯着前方，蓦地心里一跳，大叫：“撤，全军回撤。”
与此同时，千百支火箭划破夜空，落在夜秦的营帐，火箭落在刚刚运进来的粮包上，迅疾传来巨大的爆炸。
“他们粮包装的是火药……”监军看着营内四处奔逃的火人，耳边俱是凄厉的嚎叫：“撤退，保护殿下撤退。”
夜秦营帐笼罩在一片黑烟之中。约莫过了两刻，藿孺高举长矛踏着焦土冲进营帐，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与焦尸混合的味道，夜秦的兵士在火中翻滚惨叫，他指着向江边奔逃的部队大喊：“穆家男儿，随我一同冲杀，决不放过一个敌人。”
澜沧江里，夜秦的船队排满江面，看见前面爆裂的火光，指挥大声疾呼：“接应殿下，准备撤军。”上游飘来很多绿色的竹筒，船上的军士忙着调整船队并未有人注意。而在更远的地方，五艘战船静静顺流而下。穆霓凰站在指挥舰船上，看着远处的爆裂，“做好准备。”
“还有五十米……”
“四十米……”
“放箭，投掷油包……”难以计数的箭簇带着硕大的火头扑向对方的船队，投石机不停的将点燃的油包投向舰船，远处的江面变作一个巨大的火场，不时的爆裂掀起巨浪拉入难以计数的兵士。
“报告将军，上游来了五艘舰船，挂着穆家军的军旗。”待得夜秦的哨位看见五艘比自己大了一倍的舰船直直逼近，拼命吹响了报警的哨笛。
“弓箭手准备。”指挥官话音刚落，几百只火箭冲向了旁边几艘接应士兵的快船，船帆在夜风的助力下很快将火引致船身。
看见夜秦燃烧的小船，五艘大船一字排开，更多的油包投掷过来，在小船上迅速爆裂燃烧，江面上的竹筒此起彼伏的爆裂，“将军，他们的竹筒里有火油。”士兵不停的奔来奏报。
“将军，他们的船上有投石机。”
旻王李胜在江边看着燃烧的江面发呆，几个时辰前，还在犹豫要不要留守，现在要如何逃离此处。
“殿下，上船。”监军与贴身护卫拽着他上了最近的一艘舰船，迅疾离开江边，汇入夜色……
“他们怎么办？夜秦的军队怎么办？”李胜站在船首看着一片混乱的江边，很多人向船只奔去，很可能刚刚上船，下一秒船已经开始爆裂，后面穆家军冲锋的声音愈加清晰……
天色亮起，澜沧江的江水映衬着太阳一片血红。被大火烧毁的船只，被撕裂的船帆，以及数不清在江水中浮沉的尸 体……穆儒带着亲兵卫队清理战俘，他回望江边，堡垒的木桩已经打下，穆家军在边境的驻防前移至澜沧江边，夜秦再无犯境的机会。
“大梁与夜秦终有一战，与其苦苦蹲守，不如退而结网。大理的防线不在平原，如若将防守工事推进到澜沧江边，便可以逸待劳。”林殊到大理没多久，穆王府便据此对金陵写了密奏，舰船改装，水军训练由此打开了全新的格局。萧景琰拿着澜沧江大捷的奏折，露出一丝苦笑：“小殊，你到底有没有回书院呢？”
澜沧江大捷并未传入大理城，大渝的使团这几天被告知留在驿馆不得外出，每日的餐食也只有粟米羹加两个粗粮饼。
“大人，我们得去穆王府。”亲卫马川端着托盘气恼的嚷嚷：“这些粗食哪里是人吃的东西。”
“如何就不能吃。”年轻人笑笑端起粥两口喝了：“山上有消息吗？”
“没有。驿馆周围全是穆王府的亲兵卫，所以我们都好几天没有信报了。”
“你去，告诉山里接到少爷回大渝，不用再与我们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