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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7][长篇] 漩涡 Act.1
天空的遗羽 2018-04-19

˜ 十五年后™

 

 

Act.1 The Departure 

泽田纲吉抬起头,映入眼眶的是被晚风肆意撩动的薄薄窗帘,纤细得看不到表面阴影的那弯新月,还有恰到好处地与映在房间里的微弱月光融为一体的男子。

那张与自己酷似的脸,染火的英眸,微乱的深褐发梢,是他无论如何不能忘怀的。

忘怀,虽然他很想那么做。

 

泽田纲吉想如果自己从现在开始就忘记了眼前这个人,那么自己剩下的那还多一半的人生会不会就能舒心一点。如果有谁能消掉那些对他的记忆的话。

但他却不愿忘却那双每次注视都快要将自己融化其中的眼睛,那双虽然沾染了鲜血却仍旧富有安全感的手,还有他那独一无二磁性四溢的嗓音。

 

但是,泽田言纲是黑手党首领。

这是他泽田纲吉唯独不能接受的现实。

所以无论是什么样浓厚的感情在严酷的现实面前都不那么重要了,他想。

 

晚风很安静地吹着。

他不敢对视言纲似乎有着无穷引力的眼眸,害怕一旦目光相接便会永远沉沦,再也无法回头。他想起不久以前的那个时候就是这样的情景,当言纲将他按在床上成竹在胸地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泽田纲吉想不通为什么那样不普通的一句话就如此普通地从他嘴里吐出来了,却正中红心地让自己当场愣住哑口无言。

没错,那个时候就因为看了他的眼睛而沦陷,然后着了魔一样被他越带越远。

他下定决心地咬了咬下唇。这次不会再那样了。

一定不会。

今晚,所有这一切都该有个交待。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对方默默地看在眼里,言纲那双仿佛具有魔力的眼睛总能看穿他内心的纠结。

他也没有发觉两人间的沉默长得几近到了极限。

从三天前开始两人便没有说过一句话,也许是忍受不了那种无形的低气压,泽田纲吉决定找泽田言纲面对面谈谈。

结果发展成目前这情况,房间内仍旧充满了无言的尴尬。

纲吉绞尽脑汁地思索着怎么打开话匣,那些支离破碎的词语和心声该如何连成长句传达给对方知道。垂在身侧的两手不知不觉紧握成拳,泛白的骨节显得异乎脆弱。

 

泽田言纲在心里无声地叹着气。

和以往一样,最先打破沉默的人还得是他才对。

 

“长话短说吧,你想怎么办?”

听到突来的嗓音,纲吉双肩猛地震了一下,对方的开口超乎预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也许是深埋在潜意识中的苦果作祟,从很久以前开始,他便学会了等待对方打破沉默的那一刻。与其说不知如何开口,不如说是已经习惯了被对方牵制着的感觉。

我想怎么办?他默念着这个问题。很明显他找不到答案。这场从一开始就沉默着的 “谈话”是由他发起的没错,但他却根本没有想过该说些什么,这也是沉默降临至今的原因之一。

但谈话的目的他却是了然于心的。泽田纲吉不甘做被牵制着的草食动物,尤其是对对方有意见却不能痛快说出来的时候。虽然那意见不是提出来对方就能马上改正的。

其实无非是一句:不要再当黑手党了好吗?

纲吉记得就在三天之前,在他们冷战开始的那个午夜,自己也对他提过这问题,结果当即他就懊悔了自己用的是疑问句。

因为当时言纲就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虽然纲吉觉得就算不用疑问句不用试探的口气,直接吼一句“我说你别再当黑手党了”对方也绝不会答应。于是他立刻就万分懊悔,认为展开这无意义的谈话从根本上就是个错误。

但是现在不能回头了。

他知道言纲很难得地有耐性陪他在这里耗时间,并等待着自己的答案。

但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难道要顺水推舟毫无威慑力地说“求你退出黑手党吧”?还是死拽着对方衣袖说“你不退出黑手党我就死给你看”这种电视剧里频出让人听了想撞墙的狗血台词?

显然,对方也并不打算继续这么干耗下去。

泽田言纲终于用一副不耐烦到濒临爆发的表情说:

“既然你不回答,我也就不必问了。”

停顿片刻,他决定道:

 

“我现在就离开。” 

 

 

泽田纲吉从婴儿时代开始似乎就没听过比这更震撼人心的话了,震撼到他那颗已经很脆弱的心脏几乎散架成一块一块、那颗一直均匀搏动着的器官突然间剧烈跳动,仿佛要逃出心口。那一瞬间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万箭穿心,虽然对方吐字缓和表情也不算凶神恶煞,但为何此时感觉就像诅咒娃娃身上的毒针一般悉数刺进了他全身。鼓膜有一秒钟在隆隆作响,夹杂着自己心跳的重重撞击声,言纲的话像从不断重复的留声机中传来,越来越强地包围了他整个大脑。这次泽田纲吉是真的忘记了要做出反应。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的初衷应该是委婉地劝他退出黑道离开杀人犯罪的可怕生涯。

只是这样而已,难道我错了吗。纲吉的大脑终于恢复了思考机能,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挽回洪水般泛滥的局面。反复想着措辞,脑中却是空无一物。

他嘴唇颤抖着催促自己赶快说点什么快说点什么不然一切都完了。但剧情仍然是向着难以挽回的方向流星般义无反顾地飞驰而下。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泽田言纲的语气里没有一丝反问的语气。

“可是,我……”纲吉终于吐出了这半个小时以来的第一句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终于,勇敢地说出来了。纲吉有些松了口气,让这飞速转动的局势稍微得到了些控制。当然这只是他自己认为的。

不幸的是言纲却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

“那是什么?你不就是因为那件事才和我冷战三天的么。那么讨厌黑手党的话不必将我排除在外,你不愿和黑手党有瓜葛的话我走开就是了。”

泽田言纲的话总是那么无懈可击。一切都是事实,但纲吉听着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偏偏要离开我?你退出黑手党不行么?”

“不行。”还是一如那时的斩钉截铁。

 

纲吉哑口无言,心里充满的都是要极力留住对方的想法。但他不知该怎么做。

从来都是这样,他不是会出谋划策的那个人,即使是为自己无药可救的情感出谋划策。

他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开始自己竟如此依赖于言纲。

只是纯粹想和他在一起罢了。

说起来蛮简单的,但难道要他悔过说“你别走随你高兴继续作黑手党吧别离开我”这种丢死人的话么?而且不就因为这问题才闹到现在这局面吗?现在变卦的话岂不在他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了?如此想着纲吉仍决定坚持自己的立场誓不动摇。

泽田纲吉不禁起了愠色,他好心好意劝他改邪归正,对方非但毫不领情还要再次离开他,明明从一开始就是泽田言纲的错。想着想着他又委屈起来。

 

“你走好了我才不拦你呢,反正这又不是你第一次离开我。”一句极欠斟酌的话脱口而出,泽田纲吉本人说完才反应过来大事不妙:自己这么一说,不正给他个机会名正言顺地拍拍屁股走人么!

怎么会这样,这场谈话明明是我发起的,要说走人什么的也应该是我吧,你言纲也只有听着的份儿!虽然心里这样叫嚣着,泽田纲吉完全不是个会激动到彻底爆发的人,主要原因是他不敢想象这样做的后果。

但也许他这么爆发一次的话,结局也就不会变成这伤感的一幕了。

 

于是泽田言纲干净利索地开门出去了,不在此地流连一刻、不再看纲吉一眼,动作一气呵成之连贯,在纲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结束了。

他只听到房门被甩上时木板相撞的一声巨响,将他从想象中带回了现实。回音在耳畔萦绕不去。他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突然感到有些冷。

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暴风雨,头脑中暂时空白一片。纲吉一下跌坐在地板上,目光空洞地朝着那人刚刚毫无留恋踏过的方向。

一分钟后他听到玄关的门刺耳的一响,好像叫嚣着传达着言纲的愤怒。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环起胳膊,蜷缩在卧室的一角,抬头可以看到渐强的晚风掀动着薄薄的窗帘。那弯新月还好好地挂在天上,只是与之融为一体的东西换成了几点璀璨的星光。

他感到一阵心悸随着寒意窜上心头,紧接着鼻腔为之一酸。

终于,无法抑制地,眼泪直顺脸颊流下,在地板上滴出一个个暗色的花纹。

结果还是哭出来了,他挫败地想,那家伙每次都有法子让自己哭得那么伤心。

真是可恶,真想看看他哭的样子。

纲吉每次流泪的时候言纲的势头都会软下来,然后轻柔地走过去抱他。

为什么这次没有当面哭起来呢,不然他不会这么干脆就走了吧。

但惟独这一次没有人会在他哭累的夜晚给他安慰的一吻,没有人在他啜泣的时候抹去他眼角的泪,没有人在他因为他彻夜不归而哭泣时出其不意地出现惹他破涕为笑。

言纲你,会不会再也不回来了呢……

又再次地、留下我一个人吗。

泽田纲吉尝试多次想忍回憋在喉咙里的哽咽,却最终放弃,任之溃堤般地倾泻而出。

他害怕言纲就这样一走了之,害怕失去他后一个人的孤独,害怕再令他想起那些痛苦的往事。

“如果、如果当初你没有回来的话……其实也不错啊……”他哽咽地自言自语,倾诉的对象却不知所踪。

他啜泣着将头埋进双膝,手臂颤抖着收紧,夜风吹拂着他的发让凉意从指尖一直流到心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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