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莱戈拉斯在不失礼貌的前提下以最快速度结束舞会匆匆奔往瑟兰迪尔的寝殿时,月亮已经高高挂在远方杉树林的树梢上了。距离生日这一天的结束还有两个小时,维拉知道莱戈拉斯现在有多悔恨这宝贵的一天就在丛林里与陶瑞尔如常般打猎度过。
其实莱戈拉斯很珍惜父亲这为数不多的、对他表露真情的时候。
他记得小时候,至少在两三年前,他还从不像现在这样住在自己的寝殿,而是在Ada的怀抱与故事中度过密林间一个个万籁俱寂的夜晚,再睁眼便是令人愉快的清晨,吐司的小麦香与果子酒的纯美芬芳将他从睡梦中唤醒。他披上外套跳下床,打开那扇高高的、藤蔓缭绕的梨木巨门,他的Ada就坐在餐室长桌尽头,暖黄色的阳光透过古木树林从巨大的落地窗外投射在身上,不加王冠的白金色长发随意地绕在耳后,棕红色的丝质睡袍领口微敞。他专注进食,仪态优雅,一切都有种慵懒诗意的美感。
“日安,Ada。”
“日安,我的绿叶。”
但这一切在莱戈拉斯的心中已经久远得像是几个纪元前的事。
“莱戈拉斯,为什么站在窗外,快进来。”
听到父亲叫自己的时候,莱戈拉斯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在寝宫外站了许久,这才想起那把心心念念的白宝石匕首,赶紧绕到正门,这时瑟兰迪尔已经打开门站在他面前了。
“Ada,今晚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当然,如果你不吵闹的话。”瑟兰迪尔转身走到桌旁坐下,烛火下的面容看起来有些疲倦。莱戈拉斯这才注意到父亲的双手沾满木屑,而桌上的长形木盒内有一把工艺程度不输诺多精灵的弓。
“哦,维拉!这真是神赐的礼物!”莱戈拉斯叫道。
“看起来你很喜欢它,”瑟兰迪尔就着擦拭木弓的棉布擦了擦手,“但愿它能在以后你将面临的战斗中派上用场。”
“噢,当然,我会珍惜它的,”莱戈拉斯放下这把对他而言稍显沉重的木弓,走到瑟兰迪尔身前,在他嘴角落下一个带有撒娇意味的吻,还蹭了蹭父亲的脸颊才舍得放开,但此刻他依然用小手搂着父亲的脖子,也只有这种时候他的视线才能与父亲齐平。他喜欢现在火光下这个不戴王冠的、眼里充满爱意的父亲。
而这把木弓给他的惊喜,远远超过了当初幻想中的白宝石匕首。
“我为有您这样的父亲感到骄傲。”莱戈拉斯贴在瑟兰迪尔耳边轻声说。
他的父亲则用温暖的五指揉了揉他金发下的小脑袋:
“你当然值得为此骄傲,而且你是密林里唯一的一个拥有精灵王亲手打磨的弓箭、又将被他亲自教习骑射的精灵。”
这句话在以后的很多年里时时回荡在莱戈拉斯的耳边。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愿意回到生命之初与瑟兰迪尔朝夕相对的那几年。如果维拉允许他选择停止生长并且永生的那一刻,他愿意永远停留在七岁生日那天亲吻瑟兰迪尔脸颊的那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