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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 蔺靖】 解铃还须系铃人
琪鹿 2017-02-10

子夜时分,整个金陵皇城笼罩在一片静谧的黑暗之中,蔺晨设计调开所有巡逻的防卫兵,向着逸仙殿小花园那条路望了一望,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一个闪身钻入旁边的假山之中,尾随一个高大挺拔的黑影逶迤向前。


时值隆冬,避暑用地逸仙殿人迹罕至,寥寥几个看守的禁军也让蒙挚派遣到别处巡逻看守。此处植被繁多树丛高大茂密,到了夜间总是凉飕飕的,这样的寒夜里则更加阴冷。


跟着蒙挚七扭八拐地走进逸仙殿后廊的甬道深处,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精致的小院,原是柳皇后陪侍避暑的住处,现在空置着。院中天井里静静落着一只青布软轿,列战英随侍轿旁,见蔺晨大踏步走来,忙低头行礼:“见过摄政王。”


蔺晨懒得跟他搭话,只是一味急不可耐地掀开轿帘,但当他看到内里的景象时,却一时气血上涌胸闷难忍,说不出话来——


轿子里安置着一个穿着黑色软甲的颀长身影,暗淡的月光射进来,照着他毫无血色的脸更加惨白;他胸前透出一点点暗黑的颜色,蔺晨一看便知是血迹。伸手一探脉门,蔺晨猛地闭上了眼睛——脉象微弱,这个人想要生还的意志和希望,都极为渺茫……


刚刚接到这个消息时他总以为只是小伤不必担心,可现如今见到五天前那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气沉沉地躺在那里时,蔺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景琰出城之前明明说过——“我不会让帝王之位动摇我的本心、我也不会阻拦你重返江湖,但于我内心深处,我仍然希望……希望共看天地浩大的时候,你还在我身边……”


他明明说过,那丝浅笑,还在蔺晨的眼前,触手可及……


可是为何,为何此时,他却气息奄奄?


蔺晨霍然转身,“唰”地从身侧的蒙挚腰间抽出尚方宝剑,架在列战英肩上;几乎同时,列战英一脸歉疚地应声重重跪地……


“摄政王息怒!摄政王三思!”一时间,在场的几个心腹太监包括蒙挚在内全都跪在了蔺晨脚下,捏着一把汗——江湖人做事向来快刀斩乱麻,万一蔺晨昏了头,岂不是……


“都给我闭嘴!!”蔺晨一声断喝,目光如电地凝视着列战英,“临行前,我是怎么叮嘱你的!?”


“临行前,摄政王嘱托属下一定要保证陛下的安全……”列战英静静地说完,而后闭上了眼睛。


“那现在呢!?”蔺晨又将刀往下压了压,咬牙切齿地尽量压低声音,“现在他这个样子,你有没有想过要如何向我交代!?”


“属下护驾不力,自知罪该万死,请摄政王军法处置!”列战英挺直了身子,说的掷地有声。


“你以为我不敢吗!?”蔺晨低喝一声,将手里的尚方宝剑扬起。


“摄政王三思!”蒙挚见势不妙赶紧拽住了蔺晨的袖子,劝道,“当下最要紧的是看看陛下伤势如何有无性命之忧,如若为了和战英置气而耽误了陛下,又该如何呢?”


“奴才附议,请摄政王三思!”几个心腹侍从也磕下头去,场面一时胶着起来。


恰在这时,轿子里传出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蔺晨一扔手里的东西就钻进了轿子,一边替萧景琰把脉一边试着唤醒他。


片刻后,萧景琰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定格在蔺晨脸上一刹那,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昏了过去。


“景琰?景琰?景琰!?”蔺晨见久唤不醒,便当机立断抱着病人又钻出了轿子,侧头问还跪着的列战英,“路上可有什么补救措施吗?”


列战英急忙道:“遇刺后属下立即给陛下服用了您交给属下的护心丹。”


蔺晨听了,长长地舒了口气,吩咐道:“接下来三天我都要替他疗伤,任何人不能打搅,还劳烦蒙大统领找几个嘴严一点的人负责看守。明天照例开朝,这件事不许传扬出去,一旦发现在场的人散布谣言惑乱朝纲,格杀勿论!”


“是!”


蔺晨挥手让他们退下,推开正厅的门又再关上。


将萧景琰慢慢放在内殿榻上,蔺晨一件件褪去了萧景琰的衣衫,想给他清理伤口。褪到亵衣时在夹层里发现了那只绣囊。


锦囊中间破了一个洞,里面的和田珏玉碎成了两半……


蔺晨看着萧景琰胸前那个还在往外冒着黑血的伤口,摇头叹息:“真是福大命大……”


从伤口来看,应该是北燕皇室惯用的金箭“一啸天”的创伤。北燕人臂力强劲,“一啸天”的命中率和致命率比一般羽箭高;但萧景琰在被箭头涂毒的“一啸天”所伤之后还能撑到金陵,很显然,这个锦囊替他缓冲了羽箭的力度,使它没有达到萧景琰胸腔的致命部位,再加上护心丹抑制了毒性蔓延;如若不然,萧景琰早在服用护心丹之前就会一命呜呼撒手人寰。


查看完伤势,蔺晨也没时间多想,他命随侍端了热水进来,仔细地将伤口周围的淤血清理干净,然后慢慢将萧景琰扶起来坐好,展开了手边的那一卷银针。


慢慢抽出一根银针推入背上的穴道,萧景琰于昏迷中眉头一紧,表情极为痛苦。蔺晨一手扶着他,接着在肩胛骨附近推入第二根,萧景琰眉间的皱纹更深了一些。第三根银针推完,他的眉头终于慢慢舒展开来,脸色看上去也缓和了许多。


感觉到手掌下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蔺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按照入针的顺序将它们从萧景琰的穴位中取了出来。待最后一根针取出,萧景琰整个人已经软在他怀里了。


“景琰?景琰?”一搭脉门,蔺晨赶紧连连呼唤了两声,一直深度昏迷的萧景琰合着眼睛,睫毛微微动了动,咳嗽了两声,才缓缓张开眼睛,看着蔺晨的眼神明明灭灭的,模糊不清。


好容易等到眼前清明了,胸口又传来一阵闷痛,他下意识地抓紧了蔺晨的袖子:“这是……”


“逸仙殿,”蔺晨难得对他好颜相待,萧景琰不由得浅浅笑起来,“你也有今天?”


“我怎么了?”蔺晨哑然。


“满头大汗的……”萧景琰盯着他看,只觉得人又瘦了些,大约是近来劳累了。


“你还好意思说!”蔺晨忍不住就捏他脸,“我好好的送你出去,你却伤成这个样子回来,你还有脸笑我?”


萧景琰睫毛微闪,略有歉意:“我……”


“死不了,”蔺晨换了个姿势,好让萧景琰躺着舒服些,“我照看你静养三天,再传个靠谱点的妃子进来侍疾,五天之内就能大好。”


“真的?”


“嘿!”蔺晨瞪他,“不信我是吧?我可是‘蒙古神医’好吗!?”


萧景琰淡淡地笑了笑,再度闭上了眼睛。蔺晨知道他需要静养,便将他从自己怀里挪出来,好生安置在榻上,盖好被子,他自己就在旁边倚着靠着的睡着了,一夜未曾宽衣。


接下来的三天基本都过得这样的日子——白天摇着扇子亲自煎药,一边还要给萧景琰行针解毒陪他插科打诨说话解闷儿,还要带着萧阑上朝料理国事;晚上一边批折子一边守着萧景琰以防突发状况,累了就合衣靠在榻边浅眠,总之是时时刻刻都将萧景琰保持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第四天黄昏蔺晨终于推开了逸仙殿的门,在外面等得心急如焚的蒙挚见他出来,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急切地问:“陛下如何?”


蔺晨顶着两个黑眼圈,哈欠打的极为夸张:“没什么大事了,去传轿辇,叫筱妃带了龙袍过来伺候更衣回养居殿去吧。我去补觉,谁敢打搅我我就杀了谁……”


看着蔺晨晕晕乎乎踉踉跄跄的背影,蒙挚也不敢怠慢,连忙给萧景琰的贴身随侍传了话,不一会儿筱妃便带了一应衣饰物品急匆匆跨上了逸仙殿的台阶。


筱妃是太后的远房表侄女,比萧景琰小了三岁,原是靖王府里的三品侧妃,比于贵妃矮一阶,如今于贵妃有孕要休养,后宫里的大事小情便交由她代管。于贵妃小家碧玉容貌端庄,知书达理温婉大方,且喜爱学习用兵之道,和萧景琰在很多方面志趣相投,萧景琰一直很倚重她。


筱妃进门时萧景琰刚睡醒,感觉伤口已经不疼了,他便想着该回去接过蔺晨的担子了,刚想叫人来准备更衣,筱妃迈着莲花步盈盈拜倒,柔声道:“陛下龙体抱恙,臣妾侍疾来迟,请陛下恕罪。”


萧景琰的目光微微一滞,片刻后抬手道:“你来啦,起来吧。”


“是。”筱妃依言起身,细致地为萧景琰一件件穿好衣服,抚平肩上的褶皱;再弯腰系好腰带,逐个系上蟠龙玉佩和各式香囊配饰,这才伺候萧景琰穿上黑色的金龙外袍,然后静静地站在一边。


感受到她的目光,萧景琰侧过头来:“怎么了?”


筱妃大大方方地看着她,眸色如水:“陛下看起来清减了不好,需得好好调养才是。”


“嗯,”萧景琰点点头,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又侧过头来,“蔺晨呢?怎么不见他?”


“哦,摄政王一连三日照顾陛下病体不眠不休,想是累极了,这会儿正睡着呢,吩咐了不许打扰。”筱妃浅浅一笑,慢慢回道。


“哦……”萧景琰略一沉吟,也没多说,叫了皇辇回养居殿去了。


这个时候萧景琰塞外负伤秘密回鸾如今已经大安的消息才在文武百官中传开,众人在唏嘘感叹的同时也开始赞叹蔺晨的医术和治国才能来;一时间,蔺晨“悬壶能济世提笔可治国”的口碑也逐渐传扬开来……


次日,萧景琰伤愈主政,蔺晨交还盘龙玉玺及兵符,重回协政总理大臣之位;蒙挚交还尚方宝剑,朝廷的所有运行依旧顺风顺水……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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