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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指路：【谭宗明X季白】 人生何处不相逢（10）

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季白端着枪挨着墙慢慢往玄关边靠近，许栩扒着客厅和厨房之间的那扇推拉门的边缘，向外警惕的张望。

“小白？”这两个字，低沉、试探，尾音上扬，余音绕梁。

许栩诧异地盯着季白。

季白还没来得及收枪，谭宗明已经转过屏风来到他面前，一看他的架势连忙举起双手，挑眉笑道：“怎么，刚刚还在我车里依侬软语气息不稳，这时候就刀枪相见啦？”

季白耳根一热，刚要呵斥，身后传出两声干咳，许栩自暗处走出，站在季白身边。

谭宗明脸色一变，立刻变了腔调：“哟，还有女同志在？”

“我是季队的徒弟，我叫许栩。”许栩倒不忸怩，走上前来跟他握手。

谭宗明一愣，继而赔笑地看着季白：“你看，你也不早说……”

季白甩他一个大白眼。

谭宗明笑容收浅，一边和许栩握手一边打量着这个娇小的姑娘，倒觉得面容与脑海中某张面庞极为相似，便试探地问道：“许氏集团的许隽是你的……”

“是我哥哥。”许栩如实相告。

“哦，来的路上在收费站遇见许总，他说来接妹妹，我还以为……”谭宗明欲言又止。

“我哥来了？”许栩倒没有去深究这话中的深意，但季白知道，所以他又剜了谭宗明一眼。

“是啊，”谭宗明点点头，“大概就快到了。”话音未落，车轮碾过枯叶的毕剥之声渐渐接近，车门刚关，许隽焦急的声音便传进三个人的耳朵。许栩看了季白一眼，等季白说了一句“你先走吧”才跑到玄关：“哥，我在这儿。”

目送小姑娘出了门廊，谭宗明拧亮了客厅里所有的灯，季白将枪收好才来跟他搭话：“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回去休息。”谭宗明沿着客厅转了一圈，仔细地环视着；而后，他的目光落在壁炉上方的一个四方的玻璃展示柜上，那里面放着一把烟斗，木制的，通体光滑，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谭宗明慢慢地走过去，手轻轻搭上玻璃柜的顶端，低着头俯视着黑亮的烟斗。

“这是叶梓夕父亲生前的遗物，是我从缅甸的一个古董收藏家那里买来的。”季白也走了过来。

“什么时候？”谭宗明沉声问他。

“去年夏天。”季白回答。

一年前，越南缅甸的一家街边不起眼的古董店里，季白亮出了一张烟斗的照片，黑色木质烟斗，做工考究，光可鉴人。他接到线报，有一个年轻人将这个烟斗卖给了这家古董店。

年过五旬的老店主关了店门，领着他顺着阴暗狭窄而潮湿的巷子里走到一栋罗马式别墅前，然后让他在客厅里等。

片刻后，出来一位穿着白色长款连衣裙的女子，大约二十出头，束着漆黑笔直的马尾。刚刚的店主跟在她身后对季白说：“季先生，这是我们老板。”

季白十分诧异。不过想想也对，现在有多少二世祖都是一满18岁就开始涉足家里的生意的？比如考警校前的他。

“旬叔快不要说笑了，我只是替爸爸看店。”小姑娘微微一笑，大方得体的比了比不远处的椅子，“季先生请坐。”

季白颔首，敛了衣襟坐下来，十分绅士地慢慢说道：“谭小姐，我是为了你的烟斗来的。”

小姑娘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七寸见方的精致木匣，手指按在匣子周边的花纹上推向季白：“季先生说的，可是这个吗？”

季白半打开盒子扫了一眼又盖上：“谭小姐你出价多少？”

“父亲走前叫我务必问问季先生的职业再说其他。”小姑娘笑靥如花，双眸似水。

“我是一名……中国刑警。”季白严肃道。

小姑娘垂眸浅笑：“看季先生的岁数，应该……还没有大学毕业吧？”

“就快了，”季白坐直了身子，“令尊开价多少？”

小姑娘晃着老板椅笑道：“我爸爸说，没什么年份的东西，不值几个钱。季先生若是喜欢，那就拿去吧！”

“那怎么好意思……”季白促狭地笑，有点惊讶。

“相逢即是有缘，也许……日后要仰仗中国警方的地方还有很多。季先生拿去吧，不必客气。”小姑娘起身转向楼梯口，“旬叔，送客。”

老先生目送着小姐上楼，回转身来送季白出去。

小姑娘在二楼的转角处透过暗窗看着季白的路虎开走，然后提起裙摆疾步下楼，打开了一楼一个黑色的房门。

房间里光线昏暗，连照明灯的亮度都调的很低。白色连衣裙的小姑娘站在昏暗里解散了头发，叹气道：“唉，装淑女真累。”

不远处的窗下，暗影处的架子上放着一个一米五长一米宽的玻璃展示柜，全封闭，只留有三个极小的透气孔。展示柜前站着的身影颀长伟岸，背影高大肩宽腿长。他拍了拍手放下手里的牛皮纸袋，将展示柜顶端的生铁小门用小金锁仔细锁好，将钥匙丢在一旁的盒子里才微微侧头：“人走了？”

“走了。”

“东西给他了吗？”

“当然。”

“很好。”他拉开合了一半的窗帘，玻璃柜里的生物微微蠕动，扬起了头。

那是一条通身金黄的蟒蛇，俗称“黄金蟒”……

“老谭、老谭？”感受到肩膀上轻微的拍打，谭宗明才从回忆中回到现实。他抬腕看看表，避开了季白询问的目光：“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你没事吧？”季白跟着他走，神情很不放心。

“没事，”谭宗明摇摇头，看他还是不相信的样子，只得岔开话题道，“明天你几点到，要不我去接你？”

季白愣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明天是谭宗明的生日，想了一想说：“我大概……下了班就过来了？”

“那我在家等你。”谭宗明替他打开车门。

季白上车之前回望叶梓夕的别墅，这栋低调奢华的建筑里从此没有叶梓夕清丽的身影日日浇灌，终会慢慢被人遗忘在这深山密林中……

谭宗明和季白走在回城的路上，偶尔聊几句闲话。季白坐在副驾上呵欠连天，他平日里也不是这么容易困的，也许是今天车里的暖气太足的缘故？

“我困了。”他朝着谭宗明嘀咕一声。

“嗯。”谭宗明略微侧头看了他一眼，“睡吧，到家我叫你。”

“我才不睡呢，等我睡熟了你拐我去你家怎么办？”这么说着，人却放平了座椅，摆了个舒服姿势躺下去。

下个路口可直达季白所在的高档小区，他这么说完谭宗明却一转方向盘，上了右边一个路口。

被甩在车后的路牌上写着——佘山700米。

大约40分钟后，谭宗明将车在佘山别墅的地下车库地下车库停好，解了安全带才一脸笑容地拍了拍季白的胳膊：“小白，你到了。”

季白呢喃一声慢慢转醒，探出头查看了下情况回身朝着谭宗明身上擂了一拳：“你TM还真把我带回你家了啊你！”

“是你自己要来的。”谭宗明一笑，开门要下车。

“送我回去！”季白没好气地坐着，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这么晚了，”谭宗明站在车外，仰头看了看天，微微弯腰看向车内，“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不用担心。”

季白见事已至此，只好老大的不情愿下了车，跟着谭宗明往客厅走。

二楼一个房间的纱帘后面人影晃动，转瞬间不见踪迹……

从地库走到客厅整整花了半分钟，季白这时终于明白资本家和大鳄是有差距的，最起码居住面积是有差距的。

客厅里顶灯开着，沙发上坐着一位女士，芳华正好的年纪，黑色长发柔顺笔直，发梢湿漉漉地垂在肩上，滑到前胸后背。身上的衬衫一看就价格不菲，就是有点大，她穿起来倒像是裙子；看到谭宗明进来，她笑盈盈地站起来绕过茶几站着，两条大长腿笔直白皙。

季白看了谭宗明一眼，脸“刷”一下拉的老长。

谭宗明面不改色宠辱不惊，淡淡地打量了眼前这个妙人儿一眼，只一句：“你衣服呢？”

“这不是该问你？”小女子秋波一转。

“再胡闹把你都出去啊，上去换了！”谭宗明皱眉道。

“哟~”不想她撇下谭宗明直接冲着季白去，“这不是季先生吗？怎么……您不认识我啦？”

“您是……”季白仔细打量一下，恍然大悟，“您是缅甸那家古董店的……”

“谭颂。”谭颂大大方方伸出手。

季白略略跟她握了手，再度望向谭宗明，又看了看谭颂：“那他是你的……”

“我哥哥呀，”谭颂跳到谭宗明身边，亲昵地攀住他的胳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老男友吗哈哈哈哈哈！”

季白哑口无言，看着谭宗明弹了一下谭颂的脑门儿，嗔怒道：“胡说什么，上楼去！”

谭颂捂着前额瞪了谭宗明一眼，蹭蹭上楼去了。季白微笑着目送她：“你妹妹真可爱。”

“在公司挺正经的。”谭宗明无奈摇头。

“你连妹妹也剥削！？”季白故作惊讶。

“我谭宗明，只喜欢任用聪明人。”谭宗明的笑容微微浅了些，遥手指向二楼的一个房门，“客房在楼上，你早点休息，晚安。”

“老谭！”他开卧室门的时候，季白叫住他，他转身看他，季白却背对着他问，“我们现在算……”

“恋爱，”谭宗明语气笃定，“或者今晚……可以算作同居？”他笑着走过来，轻轻抱住他，声音低了八度，他却听得清清楚楚，“晚安，我的小警察。”

于是各自分手，季白在房间里洗了个热水澡，倒头便沉入一览无余的梦境……

凌晨3:00，谭颂敲开了谭宗明卧室的门。

谭宗明还没睡，围在被子里，靠在床头的灯下看文件。听见动静他连眼皮都没抬，只三个字：“有事吗？”

“你居然把他带回来了？”此时的谭颂干练沉稳，与刚才的古灵精怪判若两人。

“有问题吗？”谭宗明翻了一页文件。

“他如果发现……”

“发现什么，发现老谭套路深，他不能当真？”谭宗明哧一声笑出来，合上手里的文件抬起头，“你放心，该让他知道什么、什么时候知道、知道多少，我都有数……”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