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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医】一封牵了红线的信
九酿圆子 2018-04-22

别躲着我呀……艾米丽。

艾玛·伍兹目送医生小姐慌慌张张地溜出自己的视线,轻声叹了口气,垂下头郁闷地摁起解码机的按键。

一切都是克利切·皮尔森的错。

帮这个怂到家的混蛋送信是艾玛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

艾玛仍然记得,克利切今天早上被她撞见时,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他双手背在身后,眼神游离不定,似乎想瞒着她藏起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这个样子简直无法不勾起艾玛的好奇心。

“嘿,那是什么,克利切?”

艾玛歪起身子,试图从社工严实的掩护下窥觑到一点端倪。

“别这样,皮尔森!让我看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克利切不自然地抿了抿嘴角,慢吞吞地把双手挪到身前。

“一封信!哈哈,克利切,竟然还有人给你写信!”

克利切从园丁小姐兴奋的喊叫声中回过神来,猛地发现自己手里牢牢捏着的玫瑰色信封早已不翼而飞。

“等等艾玛!别打开它!”

克利切硬着头皮,在艾玛疑惑的注视下继续解释:

“这、这是我写给……写给黛儿的。”

是的,那是一封情书,写给艾米丽·黛儿的情书。

艾玛抬起左手,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试图清除之后那段不怎么令人愉快的回忆。

“哇喔,皮尔森,这还真是稀奇……”

艾玛眨了眨眼睛,颇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的朋友,看着他不安地搓磨着手指,目光中泄露出掩饰不住的焦虑。

我得帮这家伙一把,艾玛忽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克利切,不如让我亲手来替你送出这个惊喜。我敢打赌,这事儿一定会很有趣。”

事情的确变得有趣了,尤其是当克利切吞吞吐吐地告诉一脸自豪送信归来的艾玛,他忘了在信里署名的时候。

“什么?皮尔森,为什么不早说!”

手下一个哆嗦,蓝白色的电火花立刻从解码机锈迹斑斑的金属壳子里蹿了出去。

艾米丽会以为那东西是我写的。

她现在一定觉得我是个疯子。

心跳逐渐强烈起来,刺耳怪笑隐约可闻。

艾玛定了定神,努力破译出最后一条密码,来不及去擦额上冒出的冷汗,匆匆转身奔向大门。

身后红光紧随。

——

给伤口上药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上药的人不是医生小姐则是更痛苦的事情。

玛尔塔瞥了眼艾玛紧皱的眉头,不爽地撇了撇嘴。

“嫌弃我给你上药,找艾米丽去呀!”

艾玛幽幽地回望过来。

“你以为我不想——嘶!”

玛尔塔故作镇定地紧了紧手上的绷带,装作未被艾玛幽怨的眼神吓到的样子,不紧不慢地给她打上了结。

艾玛赶紧撤回自己的手臂,摸着粗糙的绷带,盯着上面那个蹩脚的蝴蝶结。

……比艾米丽的丑多了。

看出了园丁心中所想的玛尔塔无力吐槽,只是赏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艾米丽又不是不讲理的人。有什么误会去找她当面讲清楚不就得了,怂货!”

无视掉最后两个字,艾玛觉得玛尔塔的建议还是很有道理的。

——

宁静的午后,溢满阳光的房间,透过窗子可以俯瞰到小巧精致的花园。

墙角的橡木门忽然被推开一条窄缝,厚重的门板擦过地面,迫使门轴发出吱呀的呻吟。

“你在吗,艾米丽?”

良久无应。

艾玛鼓起勇气,将门推得更开了些,侧身从门缝里挤进了房间。

迅速扫视了一圈,房间的主人确实不在这里。

遗憾的同时,艾玛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其实……她还是没把握到底要怎么和黛儿解释,才不至于引起更大的误会。

当然,最好能顺便替自己的怂包友人争取一下,那就更完美了。

艾玛走到窗边的木椅旁坐下,平时她总是坐在这里,和靠在书桌上的黛儿聊天。窗外透进来的有时是暖暖的阳光,有时是灿烂的月光,也有时是风和雨的交响。书桌前的黛儿偶尔也会提笔在她的日记本上记下几行小字,笔尖在纸张上沙沙地摩挲着,轻轻地挠动着艾玛的心。

自从……自从知道自己干了件多么荒唐的事以后,艾玛就一直被自己的担心折磨着,生怕她再也没有机会坐在这里了。这让艾玛非常想念这把椅子,尽管它算不上舒服。

就在这里等她吧。

艾玛摘下自己脏兮兮的手套放在膝上,试着用手掌去接住那些洒下来的阳光。

也许,现在该干点儿什么……

艾玛摸着自己的下巴,双眼下意识地瞧向书桌上的日记本。心底那个蛰伏多时的大胆想法又开始蠢蠢欲动。

几秒钟犹豫之后,艾玛选择了撤回自己的目光。

不行!这样做是不对的!

况且艾米丽随时都可能回来!

然而那本烫金封面的日记似乎有什么不可思议的魔力,即便杜绝了眼神交流,它仍在不停地撩拨着艾玛的心。

……这本日记绝对在勾引我!

艾玛忍不住偷偷瞥向日记,目光在接触到封皮的那一刻就像被烫到般跳了回来。

不行……绝对不行!

艾玛又瞥了一眼。

……这事可没得商量!

又是一眼。

再一眼。

要不……就看一下?

双腿很高兴地接到指令站了起来,蹭蹭溜到了书桌前面。

嗯,就一眼!

——

四月一日 星期二中雨

在这个可笑的日子里我来到了这所传闻中的庄园,这里到处都散发着诡异的气息,简直就是上天为我这种走投无路的人专门准备的绝佳之地。

生活就像愚人节的玩笑,难道不是吗?

……

四月十三日 星期日小雨转阴

今天是倒霉的日子,也是幸运的日子。

那个红头发的疯子一直在追我,真见鬼,自从我偶然从他手里救走了那个无知的空军,他就一直只想抓到我。

我差点就没命了,如果不是的话。

她的笑……真好……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如此灿烂的阳光了。

四月十四日 星期一多云

今天又遇到她了。

她叫艾玛·伍兹,好像是园丁吧。

她真的很勇敢……她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敢跑去拆那些鬼东西的人。

……而且好像还拆了不止一个。

她说这样就可以帮到更多的人。

……有点天真。

艾玛很喜欢聊天。她说了很多。

她告诉我她喜欢蓟花,喜欢“稻草人先生”,喜欢吃牛奶布丁。

她还告诉我,她来到这里,是为了她的父亲。

……

四月十七日 星期四多云转晴

艾玛有点儿孩子气。

今天帮她包扎的时候,她喊了声疼。

“不疼你怎么长点记性。”

结果竟然跟我闹别扭了。

真拿她没办法。

得想办法弄些牛奶……

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有做过布丁。

四月十八日 星期五晴

艾玛好可爱。

她把布丁吃得满嘴都是的样子更可爱。

还有玛尔塔,她在一旁目瞪口呆的样子简直有趣极了。

我真想把这一幕拍成照片留下来。

可惜手边没有相机。

……

四月二十三日星期三 晴

我换房间了。

从这里的窗户可以看到艾玛在她的花园里裁剪。

她真的很喜欢稻草人先生,甚至给他做了顶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帽子。

真奇怪,我居然开始羡慕一个稻草人了。

艾玛,你要知道,稻草人可不会做牛奶布丁。

……

五月三日 星期六多云转阴

这几天的状态不大对劲……

不能再去想她了。

我需要冷静一下。

五月四日 星期○

  【一些混乱的涂鸦】

五月五日 星期【一条用力的折线,甚至划破了纸张】

   【同样是一些混乱的涂鸦,以及大大的惊叹号】

五月六日 【“星期”这两个字已经被涂得几乎看不清了】

艾玛艾玛艾玛艾玛艾玛……

【整整一页的“艾玛”】

五月七日 星期三狂风暴雨

真糟糕……

我想我爱上她了。

……

——

艾米丽·黛儿正在找混蛋克利切·皮尔森。

那只玫瑰色的信封被她死死捏在手里——她平时从不会如此粗暴地对待艾玛给她的东西。

除了这个。

黛儿还记得,那时的艾玛冲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嘿,艾米丽!我这儿有给你的一封信!”

 “说不定是情书喔,艾米丽~”

没错,那的确是情书,肉麻得要死的情书。

只是,那不是给艾米丽·黛儿的情书,而是给艾玛·伍兹的情书。

信一开头,就是“我亲爱的艾玛小姐”;全篇字迹潦草、错字百出,而信的内容更是……不忍直视。

这可真是……只有流氓才写得出的东西!

那封信并没有署名,但是艾米丽知道,有胆量光明正大写出这种情书的追求者只有一个。

克利切·皮尔森。

艾玛被他盯上很久了。

艾米丽几乎是在认识艾玛的第二天就察觉到了皮尔森对这位园丁小姐的爱慕,她甚至曾一度想藉此放弃自己的感情。

但是,被皮尔森的情书刺激到的艾米丽·黛儿现在改主意了。

这种不正经的家伙……怎么可能照顾好艾玛!

稻草人都比这流氓强多了!

对于皮尔森本人,艾米丽更是不满。

他一定得意地以为自己是艾玛唯一的追求者,才敢如此大胆妄为。

是时候给他上一课了,艾米丽!

医生小姐要跟这位皮尔森先生“好好谈谈”关于艾玛的事情。

——

克利切·皮尔森现在很郁闷。

几天前,他掏钱从弗雷迪那家伙的收藏里搞到了一份“珍贵的情书样本”。

克利切找来笔,把情书中女主角的名字统统粗鲁地涂掉,顺理成章地换上了“艾玛”,打算就这样塞进事先找好的信封里。

署名……得了吧,艾玛小姐不可能不知道我对她的感情。她只是害羞而已。

克利切想了想,又有点担心自己的字迹跟原文不太一样,被亲爱的园丁小姐看出什么端倪。于是他一咬牙,干脆直接另抄了一张,这才心满意足地塞了进去。

克利切·皮尔森做什么都很聪明。

虽然情书里头的许多鬼单词,克利切自己也不认识,但这并不影响克利切满怀期待地相信艾玛小姐在看到她工具箱里玫瑰色的信封时,就能明白他诚挚的心意。

然后他不巧提前撞上了艾玛·伍兹。

接着信就到了艾米丽·黛儿的手里。

艾玛送完信一蹦一跳回来的时候,克利切简直不敢去看她闪闪发亮的眼睛。

“一切都搞定了,克利切!艾米丽一定会大吃一惊,然后感动到不行!”

恐怕她只会大吃一惊。

克利切的眉毛纠结地拧成了一个疙瘩,脑中一团乱麻。

耳旁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佣兵奈布带着庄园里特有的诡异雾气闯了进来。他走到壁炉旁熟练地生了堆火,接着一屁股坐在了壁炉前的地板上,借着火焰的温暖和干燥来缓和他被潮湿的天气和某个不久前撞上的无面鬼刺激得有些发痒的旧伤。

“那个医生在满庄园找你,克利切。”

克利切·皮尔森苦着脸,不说话。

“我很好奇,你怎么惹上她的?”

克利切·皮尔森瘪着嘴,不说话。

奈布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她刚刚找上了弗雷迪。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克利切张了张嘴,结果被一阵彬彬有礼的敲门声打断。

好极了。

克利切翻了个白眼,把自己从沙发里拎起来,慢腾腾挪去开门。

艾米丽·黛儿带着有些寒意的微笑和那封该死的信出现在他的眼前。

意料之中。

“请进……黛儿小姐。”

克利切死死盯着那封信,瞧着它挑衅般在空中一晃一晃地,跟着艾米丽到了大堂中央。

艾米丽停下了脚步,似乎在等他开口说些什么。

克利切的嗓子有些发干。

“请原谅,黛儿小姐……我想这是个误会。”

艾米丽挑起眉毛,扬了扬手里的信封。

“皮尔森先生,你用不着解释,我今天前来并不是为了这个。”

“我来不过是想亲自告诉你,皮尔森,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敌人了。”

奈布从斗篷的阴影里抬起头,瞥了黛儿一眼。

有意思。这个表情的医生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克利切,你似乎惹下了不小的麻烦。

奈布悄悄勾起嘴角,幸灾乐祸地瞅向自己的损友——

克利切现在,有点懵。

“黛儿小姐,我想我们还不至于为了一封信……”

“你错了,皮尔森。是为了艾玛。”

艾米丽一抬手,把信封甩进了壁炉熊熊燃烧的火焰里,心中顿感轻松。

天知道她为了这封滑稽信躲了艾玛多久。

现在,如果艾玛问起……我就如实相告。

——

艾玛蹲伏在废墟角落的草丛里,攥着工具箱的手指仍有些颤栗。

疼痛从腰侧的伤口源源不断地传来,又被她默不作声地忍了下去。

这么久……那个家伙也该离开了吧。

艾玛慢慢地抬起头,尝试着观察周围的环境。

视线远远捕捉到另一个方向的来者,艾玛愣愣地瞧着熟悉的白色身影一点点朝这里接近,心脏再次慌乱地躁动起来。

噢,天哪……为什么偏偏是艾米丽!

艾玛有点头疼。

黛儿日记本上的文字又开始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艾玛艾玛艾玛艾玛艾玛……”

“真糟糕……

我想我爱上她了。”

两颊泛起阵阵燥热,艾玛很想别过脸去,可目光却怎么也离不开黛儿那在风中起伏的,洁白的衣摆。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艾玛焦虑地抓紧了草帽的帽檐,脑中一片混乱。

怎么办怎么办!艾米丽要过来了!

跑吗?不行我现在跑不过她!跳地窖?可是这附近没有地窖啊!

明明上午还躲着我的!为什么现在会主动找过来啊!

天哪!她不会突然向我表白吧?!

上帝保佑艾米丽千万千万别问起情书的事情!!

……

“——艾玛?”

艾玛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看到了艾米丽疑惑而好奇的脸——黛儿早已蹲在了她身前,正打量着她红扑扑的脸颊。

二人近在咫尺。

艾玛浑身一颤,匆匆站了起来。

“对、对不起,艾米丽……刚刚没看到你。”

黛儿微微一笑,跟着站了起来,对艾玛蹩脚的借口并不是很在意。

“没事。来,胳膊抬起来些。”

一如既往的温柔语气。

艾玛小小纠结了一下,还是顺从地抬起了胳膊让黛儿给她包扎——尽管心中仍有些忐忑。

我真是瞎担心。

艾米丽当然不会知道我看过了她的日记。

她自然还会以为……我不知道她爱着我。

就像……以前那样。

如果不是那本日记,艾玛或许永远也不会发现艾米丽对她的感情。

——就算是现在,黛儿的一举一动在艾玛眼中仍像往常一样自然,自然得让艾玛有些怀疑自己。

是我误会什么了吗?

艾玛忍不住细细地琢磨起来。

印象里,艾米丽一直是个保守谨慎的人。鲜少见到她铤而走险,除了艾玛自己被绑在狂欢之椅上的时候。

所以艾玛确信“爱”这个字,艾米丽绝不会乱用。

至少不会用在朋友身上。

在此之前,艾玛还从没想过她和艾米丽之间除了朋友,还有别的可能性。

“要上药了,可能会有点疼……我尽量小心。”

冰凉的药棉拂过伤口,艾玛却只察觉到了些微的痒,以及无限的轻柔。她渐渐恍惚起来,思绪在药水的气味中飘忽不定。

艾米丽真是温柔……她对人总是这么温柔。

嗯……我不介意她对我多温柔一点。

再多一点。

艾玛偷偷瞥向正专致于上药的艾米丽,看着她玫瑰色的眼眸在阳光下忽闪,悄悄流露着裹藏在心底的爱意。

做她的恋人吧,这样就能独占她的温柔了。

艾玛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

不!等等、这太疯狂了……

疯狂?去瞧瞧杰克和那个佣兵。

可是……

为什么要犹豫?不过是接受和拒绝的问题。

我……我需要时间考虑。

是的,可你别忘了,还有克利切呢。

艾玛瞪大了眼睛。

没错,还有个克利切。

给艾米丽写情书的克利切。

艾玛了解克利切,他从不会允许自己的东西落进别人的口袋里。

一分钱也不行。

不管怎样,克利切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追求艾米丽。

直到他得到她,或者说——

从我身边抢走她。

失去艾米丽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再也不会有人在艾玛拆椅子的时候轻轻擦去她额上的细汗。

再也不会有人时刻为爱惹祸的园丁小姐备着一支专属的珍贵药剂。

再也不会有牛奶布丁了。

艾玛的心情一时间复杂起来。

老天……我竟然无法接受艾米丽爱上别的人

——

艾米丽仔细地处理着艾玛的伤口,在她腰间裹上最后一层纱布。

艾玛并没有问起那封情书,这让医生小姐着实有点惊讶。她相信凭艾玛一贯的好奇,不该放过如此有趣的事情,若不然艾米丽也不会在考虑好解释前,无奈地选择了回避。

她应该还不知道这是写给她的。

……也许皮尔森告诉了她一些东西?

艾米丽暗自摇头,否认了这个想法。

皮尔森……他连情书都不敢送。

更不会有胆量告诉艾玛一些别的事情。

纱布缠到了身体的另一边。艾米丽的双手自后绕过艾玛腰间,环在了她的身前。怀里的园丁顿时僵住了身子,艾米丽侧了侧脸,瞧向艾玛涨红的耳尖。

艾玛今天的状态有点奇怪。

……难道皮尔森真的下手了?

艾米丽抿了抿嘴唇,在艾玛腰际打上一个优雅的蝴蝶结。

“艾玛……皮尔森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刚要放松下来的艾玛又一次僵在了原地。

“他、克利切他可能是有点魅力,但我想或许……或许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你觉得呢,艾米丽?”

艾米丽沉默不语。

艾玛竟然认为皮尔森……有魅力

他绝对背着我干了些好事

艾玛见艾米丽一时无应,渐渐地不安起来,一只手不自觉地扯起衣服的下摆。

两人间一时沉寂。

电闸开启的声音突然响起,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两人同时抬头望去,几个形貌诡异的气球正从废墟间缓缓升起,下面拴着“慈善家”狼狈的身影。

那个皮尔森又皮断腿了。

艾米丽·黛儿并不是很想去救他。

对艾玛出手……活该他上天。

艾玛瞧了眼艾米丽,脸上也有些犹豫。

这在艾米丽眼中成了不忍。

……艾玛放不下他。

艾米丽皱起眉。

“好吧……我去救他。艾玛,在最近的门口等着我。五分钟。如果我没赶到,你就先离开。”

艾玛愣住了。

她呆立在原地,眼睁睁地瞧着黛儿的身影一点点远离。

胸口像是受到了前锋的会心一击。

艾米丽她……竟然会为了克利切冒险。

这怎么可能,老天!明明她爱的是……我是说这不合情理

难道、或许克利切跟艾米丽解释了情书的事?

艾米丽该不会已经被他打动了吧!

这可真是糟糕透……我是说无法接受!

糟糕透顶和无法接受是一个意思,艾玛。

这并不重要!

不为你的友人高兴吗?之前还热情地帮人家充当爱情的信使呢。

高兴…你个锤子!信使你个锤子!

我喜欢这比喻。要不要考虑下扳手和螺丝钉?

扳你个头!

好吧,好吧。别生气——生气并不能解决问题。

还用你说!现在怎么办!

嗯……去找玛尔塔,怎么样?

——

晚宴要开始了。

玛尔塔端坐在餐桌前,漫不经心地擦拭着自己的信号枪。

艾玛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局促地坐了下来,两只手交叠在腿上,好几次欲言又止。

“到底什么事,说吧。”

玛尔塔懒得跟她打哑谜。

反正离不了艾米丽。

艾玛犹豫再三,最终别扭地开了口。

“是这样,玛尔塔,我有一个朋友,呃……她帮人给另一个朋友送了一封情书……”

玛尔塔停下了手里的活,颇有兴趣地瞧向艾玛。

“然后呢?”

“可是那情书没有署名,所以这个朋友担心那个朋友以为情书是她写的,而且她还发现那个朋友好像在她送情书之前就已经爱上了她,可是那个朋友对她的朋友似乎也很上心,就是写信的那个人……”

玛尔塔在被艾玛绕晕之前总算搞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这个朋友那个朋友,不就是她和艾米丽嘛。

 “所以呢?”

艾玛可怜兮兮地望了过来。

“……玛尔塔,你说那个朋友到底爱的是这个朋友……还是她朋友的朋友?”

玛尔塔咳嗽了两声,换上了一脸的严肃正经。

“我觉得吧,艾…那个朋友,她一定是爱着你…的这个朋友。”

艾玛看上去一下子轻松了不少,连语气都重新恢复了活力。

“谢啦,玛尔塔!”

大厅里响起了“笃、笃”的回音,海伦娜敲着盲杖,确认了二人的位置后,默默地把艾玛身旁的空位留给了尚未到场的医生小姐,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坦然入座。

“请问……你们之前在聊些什么呢?”

海伦娜推了推眼镜,试图融入女生之间的谈话。

“哦,我们在聊艾米丽和……呃,就只有艾米丽。”

意识到自己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耿直大实话给艾玛造成了多大的暴击后,玛尔塔连忙改口,可仍然无法制止园丁小姐的脸像被点燃了一样迅速烧着,红成一片。

然而海伦娜并不能看见,还为自己能轻松融入这个话题感到十分庆幸。

“是吗?那我相信艾玛小姐一定有很多感想可谈。”

脸颊再次升温。

“啊,这个……没错!我是说,当然了!”

海伦娜很高兴地微笑了一下。

“能和我说说吗?”

艾玛·伍兹,大脑当机中。

“她——是说艾米丽,嗯……棒极了!就是这样!”

附近空气的温度似乎有些异样,海伦娜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一种可能的解释。

“艾玛小姐,请问……你是在发烧吗?”

玛尔塔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猛地埋下头去,对着桌布无声地狂笑了一阵,肩膀抖个不停。

海伦娜察觉到桌面的震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玛尔塔小姐为什么要晃桌子呢?

是因为菜上得太慢了吗?

她犹豫了一下,决定另起话题来分散态度奇怪的二人的注意力。

“说来奇怪……不过艾米丽小姐今天中午一直在找慈善家先生。”

艾玛·伍兹的大脑立刻清醒过来。

“……真的吗,玛尔塔?”

“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回事来着。”

玛尔塔把自己的脸从桌布上拔了起来,面容重新恢复了严肃正经。

“克利切那个混蛋也不知道闯了什么麻烦,艾米丽拿着个红色信封到处找他。”

“你确定是红色不是玫瑰色?”

“有区别吗?”

艾玛垂下头,沉默不语。

一个中午!难怪一直没见她回来!

克利切真的对艾米丽出手了!

现在怎么办!!

海伦娜正为谈话内容越来越向她无法参与的方向发展而着急,忽然听到玛尔塔离开座位站了起来,走到大概是艾玛的边上,搭上了她大约是肩膀的位置。

“别担心,艾玛!我和海伦娜会作为亲友团无条件站在你这一边!”

亲友团?莎莉文老师可没教过我这个单词的意思……

“对吧,海伦娜?”

海伦娜尴尬地扶了扶眼镜。

“呃,嗯……我想是的。”

“好极了!”

玛尔塔把胳膊从艾玛肩上抬了起来。

“同志们!现在我们需要进行严密的战略部署!”

——

脚步响起,艾米丽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玛尔塔给艾玛使了一个眼色,又叩了叩桌面,算是通知了海伦娜。

“老天!艾玛,你今天打扮得可真漂亮!”

海伦娜连忙也跟着开口。

“是的……艾玛小姐可爱极了!我……也感受到了!”

艾玛羞窘地低下脑袋。艾米丽已经走到餐桌旁,挨着她坐了下来。

“……你觉得呢,艾米丽?”

艾米丽侧过头,细细端详起耳根红透的小园丁。

……有什么变化吗?

喔,当然。她扎了小辫子。

心形的发带?真可爱。

……只要不是为了那个皮尔森。

“真是精心的准备,艾玛。是谁这么幸运,让我们的小园丁也开始打扮起来了?”

艾米丽耐心地等待着回答,不过艾玛却一直没有开口,只是耳朵更红了些。

玛尔塔看不下去了。

“说呀,艾玛!我们都非常好奇!是吧,海伦娜?”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海伦娜只好含糊应和。

“嗯、是的,我也感到……呃,好奇,对于艾玛小姐的打扮。”

艾玛暗暗握紧拳头,鼓足了勇气,抬头迎向艾米丽的目光——

“是为了……”

黛儿肩上白晃晃的绷带刺痛了她的眼睛——那是救皮断腿的皮尔森时留下的伤。

艾玛瞧了眼绷带,顿时又蔫了下去。

“痛吗……艾米丽?”

艾米丽歪着头看向艾玛,别有意味地笑了笑。

“算不上。不过我想,不会有下次了——恐怕我只习惯于保护。”

艾玛睁大了眼睛,脸颊的温度又升了上去。

不过她很快就纠正回来,语调里洋溢着欢快。

“应该是我来保护你才对,艾米丽!”

艾米丽眨眨眼。这个回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她张了张口,餐桌的角落却突然响起一声恼人的问候。

“晚上好,艾玛小姐!真巧啊,不是吗?”

——

克利切·皮尔森晃着酒杯,笑嘻嘻地盯着艾玛·伍兹的眼睛。

猛然间,太阳穴传来刺痛,脊背上泛起阵阵寒意。

该死……怎么像被那些疯子盯上似的。

克利切向寒意的来源瞥去,正对上艾米丽阴气森森的眼神。

“皮尔森先生,我想你我一句谢谢。”

 “哦,好吧……那么,谢谢。黛儿小姐。”

克利切随便应付了一句,回头试图继续与他亲爱的园丁小姐进行交流。

没等他开口,玛尔塔就抢过了话头。

“回去,皮尔森!女士桌可没有的位置!”

克利切装作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眼睛瞟向了盲女身侧的空位。那本该是机械师特蕾西的,不过全庄园都知道这位敬职敬业的发明家除了规定的游戏时间外几乎就没怎么离开过她的小阁楼。

“我想,善良的海伦娜小姐总不会介意我……”

“抱歉……皮尔森先生。”

海伦娜将盲杖搁到了椅子上。

“我的盲杖需要地方……休息,请您谅解。”

碰了一鼻子灰的克利切·皮尔森现在有了种被处处针对的错觉。

这些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在亲爱的园丁小姐面前可不能大发雷霆。克利切只好勉强挤出一个惋惜的微笑。

“好吧,好吧!我还会回来的——带着足够的椅子、地方、位置!”

——

像往常一样充当着晚宴服务员的角色,特蕾西的机械傀儡们跑来跑去,忙着给各桌布菜。

玛尔塔盯着刚摆上桌的烤牛肉与约克郡布丁,手里的餐叉蠢蠢欲动。

一个,两个,三个椅子突然从餐桌的对面像蘑菇一样冒了出来,左边窝着缩成一团的弗雷迪,右边坐着面无表情的奈布,中间那个椅子背朝着餐桌,不过谁在上面显而易见。

艾米丽和艾玛的心中同时警铃大作。

皮尔森竟然带了这么多人来跟我抢艾玛。

克利切竟然带了这么多家伙来抢艾米丽!

弗雷迪睁开眼睛四处打量了一下,脸上流露出劫后余生的窃喜。

“哦这真是无比的幸运,我竟然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虽然没能摆脱这个鬼地方这当然是有那么一点遗憾的不过我很高兴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亲爱的各位朋友们都依然忠实地陪伴在我的身旁!对此鄙人感到非常……”

“你当然不会有事,我的魔术从没出过岔子!”

魔术师瑟维·勒·罗伊的声音凭空出现,打断了弗雷迪没完没了的噜嗦。接着他的身体一下子浮现在弗雷迪的椅子旁,把这位胆小如鼠的律师吓了一个哆嗦。

“你……你吓到我了你知不知道!你要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瑟维并没有理会他,转头看向中间的那把椅子。

“喂,皮尔森,我做到了!钱拿来!”

“愿赌服输,罗伊。”

克利切把钞票甩给了瑟维,然后猛地蹬了脚地板,接着飞快收起脚摆好姿势,努力让自己伴随着巨大噪声的旋转看起来更优雅一些。

在座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耳朵。

艾玛放下了捂着耳朵的手,对面的克利切趁机递来一朵娇艳的玫瑰。

“给你,我可爱的艾玛小姐。你就像她一样美丽。”

比起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接下,艾玛对于克利切的行为动机更加怀疑。

……克利切今晚到底在搞什么鬼?照理说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向艾米丽大献殷勤才对。

哦,嘿!等等,我明白了!

这一定就是玛尔塔说的那什么“欲擒故纵”吧!

好机会!

艾玛伸手接过了玫瑰。克利切得意了不到一秒,就看见艾玛转身把玫瑰递向黛儿。

“给,艾米丽!”

没有任何修饰与赞美,园丁小姐阳光的微笑仍然让医生的心跳漏了一拍。

幸福来得太突然。

艾米丽·黛儿并没有让自己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头脑。她冷静地抑下内心涌起的兴奋与惊喜,回以艾玛同样的微笑,语调里融和着温柔。

“亲爱的,玫瑰只能送给你的人。”

艾玛害羞地眨了眨眼,视线瞥向了另一边,一只手紧抓着帽檐。

过了一会儿,她深吸一口气,转回了自己的视线。

“艾米丽·黛儿!我想,你就是我爱的人!”

玛尔塔满心欢喜,海伦娜不明觉厉,克利切一脸懵逼,弗雷迪认真看戏,奈布低头窃笑,瑟维忙着数票。

艾米丽觉得现在可以放心地让喜悦冲昏头脑了。

“噢,艾玛。噢,艾玛……这真是…太好了……”

究竟是谁先冲进了她的怀里?艾玛还是玫瑰?艾米丽并不清楚。

不过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怀里紧抱着艾玛,手中紧握着玫瑰。

艾玛贴在艾米丽的怀里,觉得自己抱住了全世界的温柔。

——

“艾米丽……”

“嗯?”

“我还是想知道……那封信的事情。”

艾米丽看着艾玛从自己怀中抬起脑袋,好奇地眨着眼睛。

“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艾米丽笑了笑,并没有选择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你只要知道,艾玛,那其实是写给你的。”

写给我的?

艾玛·伍兹惊奇地睁大了眼,片刻后,她终于想通了整件事的始末。

当然了……我早该料到的。

艾米丽瞧着艾玛恍然大悟的模样,忍不住打趣她。

“我还期待你能更惊讶一些呢。”

艾玛咧开嘴,嘿嘿地笑了起来。

“不谈这些啦!艾米丽,牛奶布丁~”

“好,牛奶布丁~”

艾玛用胳膊拴着艾米丽的手臂,跟着她走出了宴会厅。

要我说,帮克利切那家伙送信真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明智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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