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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十二正氣師後代的葛雷夫家族持有死神的聖物⋯⋯這故事的說服力有多大？」瑟拉菲娜似乎已經有了相關盤算。

葛雷夫出言反對：「我覺得這樣的故事還比較有說服力：唯一一位被四學院同時錄取的傳奇巫師，瑟拉菲娜．皮奎里。在殘酷的戰爭中獲得學院創辦人埋藏數百年的預言啟示。從學院雕像中取得死神聖物。」

葛雷夫苦笑一下：「我的家族太愛顯擺，如果持有死神聖物，他們不可能這麼多年來忍著不去炫耀。」

「好吧。」瑟拉菲娜點點頭。「之後就是聖物的消息，甚至聖物的形態要怎麼做到讓大家信服了。」接下來就是長達數小時的細節推演。期間葛雷夫兩度離開房間，確認魁登斯會不會餓，需不需要去趟廁所。

當他準備第三次離開房間，去確認魁登斯會不會無聊的時候。瑟拉菲娜忍不住出言制止：「我剛剛出去時才看到追緝隊的魔法研究狂比利．奧斯華，纏著你家小捲毛呢！他不會無聊的！只剩一點小東西要處理，你專心一下就好了！」

葛雷夫依言埋首，繼續處理造假細節，期間卻忍不住抬頭了幾次，像是被門外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瑟拉菲娜看著葛雷夫的模樣，忍不住出言提醒：「在我面前就算了⋯⋯其他人面前，多少收斂一下你的關心。太明顯，會出事的。」

「能出什麼事？瑟拉？」葛雷夫反問。「我已經不是當年上學時的孩子了。我不怕了。妳也不需要保護我了。」

葛雷夫突然從魔杖頂端變出了一朵怒放的紅玫瑰。他將玫瑰舉到瑟拉菲娜面前，開口說：「現在換我保護妳了，葛林戴華德想要挑戰妳的權威，得先踏過我的屍體。」

瑟拉菲娜拿起那朵紅玫瑰，忍不住想起葛雷夫上次送她花還是就學期間。當時的兩人如此年輕、孤傲、過分突出而不合群。

一個是同時被四所學院接受的女孩。太過傳奇，太過轟動，以致沒有任何人願意靠近這樣獨特的存在。

一個是個名門中的叛逆後代，留著長髮，穿著耳洞，成績超群但動不動找人打架的躁動少年。

在旁人嘲弄瑟拉菲娜如此傳奇的色彩，卻沒有滿分的成績時，葛雷夫莫名的出現，二話不說的打了那群死孩子一頓。

從此，兩個驕傲的靈魂成為摯友。沒有人邀請瑟拉菲娜出席舞會之時，他以低年級學弟的身分大膽邀請學姊共舞。甚至為此買了巨大的玫瑰花束，十分招搖的前往長角水蛇的女宿。就為了給瑟拉菲娜一個虛華的面子。

葛雷夫一向瞧不起女孩子之間的膚淺比較，但他願意為了瑟拉菲娜這麼做。旁人都以為他們的友誼源於葛雷夫對瑟拉菲娜的維護，甚至以為兩人的關係是從浪漫戀曲昇華成純淨友誼。

實際上，早在天文塔的星空下。葛雷夫就對自己的好友坦承了一切。

女孩很好。

男孩，或許更好。

當時桀驁不馴，猶如草原野馬的葛雷夫難過說起自己犯下的錯誤。因為一個被撞見的吻，他害慘了自己的同性好友。葛雷夫的家族匆忙將那名少年的父母換到新的工作崗位上，順便將少年以交換生的名義遠送他鄉。

兩人連道別都沒有機會。

所以葛雷夫必須小心，在有能力對抗家族之前，他必須謹慎做一個不是自己的自己。當時瑟拉菲娜許下誓言，承諾保護葛雷夫。盡一切可能的做他的幌子，他的擋箭牌。正因為這樣，他們幾度大吵。為了葛雷夫的花名在外，為了他與許多女性的一夜風流。

不知情的人以為瑟拉菲娜分手後依舊深愛葛雷夫，無法接受葛雷夫活躍輕浮的夜生活。

實際上，她對葛雷夫的不誠實感到憤怒。

兩人疏遠前的最後一次爭吵，瑟拉菲娜講出了她後悔不已的重話：「你已經有能力對抗家族了！為什麼還要不誠實的活著？我情願你隨便對任何一個男人發情，都好過你這樣畏首畏尾，虛假噁心的活下去！」

曾經如此謹慎踩踏著菁英之途，一步也沒走偏的帕西瓦．葛雷夫。現在終於會開口說：

「能出什麼事？」

「我不怕了。」

瑟拉菲娜好喜歡這個願意「犯錯」的葛雷夫。一點缺陷跟錯誤，讓她的朋友更像個有血有肉的人類。瑟拉菲娜旋轉著手上那枝玫瑰，直接開口告訴葛雷夫她的欣慰，並且忍不住提及：「我沒有想到那個小捲毛改變了你這麼多⋯⋯」

葛雷夫沒有停止文件的處理，卻問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瑟拉，我當時忙著處理眼前的紛亂，就一直沒有問：為什麼把魁登斯跟我銬在一起？我信任妳的處理，所以始終沒有提出質疑。但這並不是正規的處理方式。」

「靈機一動而已，我親愛的帕西。當時我正好想找個什麼東西鍊住你。」

「鍊住我？」

「當你從囚禁中歸來，你變得更憤怒且更孤寂。在任何足以證明自己的行動中，你激進且不顧自己的死活。」

「我不需要某個死在戰場上的孤膽英雄，我需要帕西瓦．葛雷夫活著。你如果不在意自己的死活，我得找個什麼東西來讓你在意。」

「你開口說你會庇護魁登斯，但這樣遠遠不夠。光是在律法上庇護魁登斯不足以保證你會活下去。我幾乎可以確認你會用大量的官方文件築成壁壘，就算你死在戰場上，安全部的徽章與你折斷的魔杖一起回送。你的意志還是有辦法藏在法律文件中，保護著這個無辜的男孩。」

「我得找點什麼東西，寸步不離的保護著你。我需要在你不關心自己的時候，提供一個你可以關懷的對象。藉此拯救你。」

瑟拉菲娜這段真誠的告白，得到的回應竟然是一句咒罵。「該死的！」葛雷夫說：「總是考慮周全，是吧？這就是為什麼你會被四個學院錄取，而且成績永遠比我好。該死的當上國會主席，讓我每次見到妳都得恭敬說上一句『主席大人』。」

「這樣妳還不滿足，非得要我欠妳一個巨大到無法還清的人情，才甘心嗎？」

葛雷夫揮揮手，將桌上的機密文件收整乾淨，推門而出。離去前他向瑟拉菲娜拋下一句：「我只能盡我所能的還妳人情。這次，我替妳保疆衛土。下次，我在聯合巫師會的會長就職典禮上，向妳祝酒。改口稱妳『會長大人』。」

然後他朝門外，輕輕說了一聲：「等很久了？來，我們回家。」幾乎使人融化的溫熱嗓音，在空洞的廊道內低迴。葛雷夫將一句簡單的「回家」，說成赤裸的告白情話。這個角度，瑟拉菲娜看不見魁登斯的反應，只能看見葛雷夫放鬆的眉眼。

彷彿這些話不只是說給魁登斯聽，也是說給自己聽。彷彿他終於理解了什麼是家的意義。不再需要為驕傲與權力奮鬥。不再強求對世界的完美掌控。

一句話，就能聽出他與這個世界和解，與自己的苦苦爭扎和解。從此，只為了愛他與他愛的人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