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1.思想的本质就是不安。
2. 死亡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无意识,那才相当于死 ……就像叶子从痛苦的蜷缩中要用 力舒展一样,人也要从不假思索的蒙昧里挣脱,这才是活着。
别当了主持人就不是人了
1.道德,不是没有弱点,而是看清它,然后抑制它。
2.我知道自己身上已经开始散发失败者的味儿,再这样下去谁都会闻出来了——在动物界,你知道,只要你散发出那样的气味,几乎就意味着没指望了,很快,很快,就会被盯上,毫不留情地被扑倒在地,同伴会四散奔逃,甚至顾不上看你一眼。
那个温热的跳动就是活着
1.当一个人关心别人的时候,才会忘记自己。
2.我原以为这一辈子,就是每天想着怎么把一个问题问好,把衣服穿对,每天走过熟悉又局促的街道,就这么到死,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非典期间,柴静所在的记者团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跟着急救车开得痛快)
3.妹妹在黯淡的路灯下看着我。去病房前我俩谈起父母,我问她:"你觉得我应该去病房吗?“她说:”你可以选择不当记者,但是你当了记者,就没有选择不去的权利。
4.有位女法警,负责给刑场上已被执行死刑的囚犯拍照。她说从不恐惧,只有一次,晚上洗头的时候,打上洗发精,搓起泡沫的一刹那,所有那些脸都出现在她面前。
5.人们在还能笑的时候,是不容易被打败的。
6.天塌地垮,人只能依靠人,平日生活里见不着、不注意的人。这个病区里的人,连带着我们这几位蛮汉,看着孟医生的眼神,都带点孩子式的仰赖。告别时她对我说了句:“医生要让人活着。自己得有牺牲的准备。”
7.九年后,再看二〇〇三对他的采访,那时候我还不能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语速那么慢,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现在我理解了,那是沉痛。/我用了很长时间说服他接受采访。我说:“你不用作什么判断和结论,只要描述你看到、听到、感觉到的,就可以了。”/在电话里,他沉默了一下说:“回忆太痛苦了。”/“是,"我说,”但痛苦也是一种清洗,是对牺牲的人的告慰。“
8.比恐慌更可怕的是轻慢。
9.如果当时有人看到这一幕(柴静在非典结束后的检查后确认没有被感染,在高楼的窗口内听音乐),可能会认为我疯了,因为那根本不算舞蹈,那只是人的身体在极度紧张后的随意曲张,音乐就像是谁站在万仞之上,在风暴中厉喊。……人在那种快意的痛苦里毛发直竖,电子乐里失真的人声像在金属上凶狠地刮刺,绳索突然全都绷断了,我睁开眼,像一只重获自由的小兽,久久地凝视着这个新的世界。
双城的创伤
1.对遭受的侮辱,不需要愤怒,也不需要还击,只需要蔑视。/蔑视侮辱并不是最好的方式,但我当时能想到的,只是用这种说法去激发一个男孩子的骄傲,帮他熬过这段时间。/”痛苦的时候,“我大概还记得信的结尾,因为像是写给十四岁的自己,”去看西北的天空,去看明亮的树林,那是永恒的安慰。“
2.他笑:”你是文学青年,还是记者在发问?“/”有什么区别吗?“/“像我们在急诊室,实习的医生都很同情受伤的人,会陪着他们难受,但是如果一个医生只是握着病人的胳膊,泪水涟涟,这帮不了他们,冷静询问才能求解。”
3.对人的认识有多深,呈现才有多深。
4.之前我坐在演播室里的时候,总认为结尾的评论必须是一个答案,说出“让我们期待一个民主与法治的社会早日到来”才可以收拾回家,就好像这演播室只是一个布景,我只是在表演一个职业。我从来没想过一个节目会以无解来结尾,一直到我明白真实的世界即是/可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