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七日威尼斯°》
温杜朗 2019-09-08

(Friday°)


  鸽哨悠然。
 
 早行的渔船已经归航,三三两两地散落在港口安睡,渔网线卷成一团像海草缠绕在一块随意地丢在海底,渔船仿佛呼吸般一起一伏随着浪潮波动,这是属于它们的补眠时间。

 纵然已是狂欢节的尾声,昨夜街道上的热闹未减半分,像是决心抓住最后的时间疯狂似的,好在于这个时间点,大多数人还因为夜间的狂欢而酣睡在柔软的被褥间,街上游人并不多。

 只有由始至终与世隔绝般沉寂的小楼——至少外表上看起来是这样,难得显出合群的模样。

  阁楼。

 画家以某种古怪的姿势蜷在椅子上,头低垂着有一缕淡金色的细长发丝耷拉在额角,他呼吸均匀而绵长,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侧,作画时必备的半指手套还没取下,地上扔着几只沾满颜料的笔刷,还有长长的围巾末梢,被不重视他的主人粗心地垂到了调色板上,乱七八糟地糊上了好些颜色,但这一切都不影响他睡得正香。
 
 阳光终于攀上人脸,反复撩拨着,他无意识地皱了皱眉,是为惊扰了睡眠的光与热不满,那片阳光死死地贴在他眼皮上,一副不叫醒不罢休的架势,直到人眼睑预兆着眠醒地轻颤,最终睁开了。
 
Ink眼神空洞地维持着静止的状态,咕哝了声什么缩起身重新蜷进椅子里闭上眼,仅三秒,又像只红腹鲑鱼跃溪似的弹起来,动作大到带翻了椅子,哐当一声也使人清醒多了,水桶里晃动着的粼粼波光似是在愉快嘻笑人可笑的起床姿势。

 他伸展了下肢体,胡乱地踢着脚放松,让一夜未动僵冷的关节恢复柔软,Ink使劲挠了挠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惺忪着眼站到画板前端详了会儿,动作轻柔地盖上防尘布,出门时围巾扫过颜料桶变得湿哒哒又黏糊糊的。

 腰酸头痛...他晃悠着扶梯一步高一步低,像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步伐。 

 宿主早已起床,已用过早餐坐在客厅的高背椅上看书,厚重的绒布窗帘拉开了一半,Error处在光亮和暗处的交界线上,半身沐浴阳光,半身罩上阴影,他在听见下楼的脚步声时视线从书页上抬起来,瞥了眼显然在阁楼上睡了一宿的画家,随后继续看向书页。 

“早安。”经过时Ink有气无力地问安道。 

Error重新抬眼盯着他从地板上滑过留下的五彩斑斓水痕的围巾,像是想用意念清洁干净,“早安,看起来你昨晚和颜料睡得不错。” 

Ink顺着他的目光瞄到惨不忍睹的地板:“我保证会清理干净。” 他跌撞绕过墙角走向餐桌,那道斑斓的水痕也像条蛇跟在他鞋跟后歪扭爬行。

某人保证了会收拾干净。Error耸耸肩低头翻起书,过了会儿又突兀地开口:“威尼斯的狂欢节快结束了。”实则文字在眼前跳跃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少有地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等待回应。 

 也许是暗示的意味不够明显或者是对方根本没听进去,餐桌上一声刀叉碟碗碰撞的清脆声音,啃着培根的画家困得一头扎进餐盘,闭着眼嘴还在机械地咀嚼,手侧热咖啡飘散的白丝无声地融入空气里。

 “如果你只会经过一次这里的话,错过未免有些憾。”他干脆放下书,也无论对方是否在听,沉静下来对着那俯趴的背影尽量客观地分析道。

 “确实...”Ink挣扎起来坐直,“我还有两天就离开这座城市了。” 

“我还以为威尼斯美得会让你有多停留两日的打算呢。”Error道,可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玩笑话还是心声,人情世故方面他向来可不会挽留客人。

 不过二人倒是很有默契地对某些事情避而不提,Error重新戴好了美瞳,习惯地低着头,一本书摊开在膝间,书上置着一副红框眼镜,显得安静恬淡,先前拒人千里和抗拒沟通的冰壳稍有松解,但本性终不像Ink般暖融融,或许这才是他原本摸样中的一部分。

 “威尼斯确实很美......”画家似乎隐瞒了部分理由,稍加犹豫再道,“而我是个流浪的画家,像东方的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般追捕灵感,安居的概念对我而言过于遥远了。”他曲起食指抵在额头。 

Error没多言,他固然是有一点希望对方多留下几日的——至于理由说不清,但这种事无法强求,他和他的关系不过是宿主和留宿者罢了,根本没有资格要求。可我想更熟络一些...Error眼底闪过掩饰的失望。 

 “但不参加狂欢节确实可惜了,那么…今天的事情暂时放下好好玩乐吧!”Ink模糊地咕哝声,突然把浓咖啡一口灌完用力甩头意图清醒,然后双手合十击掌,他倒是在下决定和临时改变计划方面风风火火又毫无顾忌。“参加的话...嘿,哪儿能最快买到狂欢假面?作为同行的你应该比较清楚吧?” 

 “不用买了,”Error迅速回应,可又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过于急切地表态,暴露了什么秘密似的,还刻意停顿几秒整理语气才慢慢地补充道,“我有位雇主弃单了,他留下的成品刚好尺寸是男款半脸。” 

 “那位雇主定制金是多少?”Ink看似并无多想。

 “免费。”他看见Ink略有惊讶地挑眉,又开始反省是否该适当收钱。Error不想引起对方的怀疑,也尽量不想让这行为看上去像施舍或者献殷勤一般,他等待回应的同时转去盯着咖啡杯底残留的褐色液体。

 画家露出一抹微笑:“那我算是走运了,你今天工作日程满了吗?”他目光灼灼地盯着Error,再次露出一副幼犬邀请玩耍、眼神儿湿漉漉的恳求表情,可能还有点势在必得。

“...会。”计划最终落定,Error微松了一口气,他当然明白按照对方的个性绝不甘心孤零零地上街的,无论有没有可能性,Ink总会向他提出邀请的,他就可以顺势接下邀请,同时他也想检测一下自己的毛病是否有所好转。他过于沉浸自己的内心世界以至于没注意到Ink饶有兴趣地凑近他膝间摊开的书。膝头负重骤然一轻,Error从思维世界里惊醒——书被拿走。 

Ink一手拎着眼镜腿一手捧着书,语气不知为何突然肃然起敬:“竟然是《奶奶教你打毛衣》,您竟然有这样老龄化爱好。” 

 连称呼都变成敬语了是怎么回事啊…Error内心无声地嘀咕了一句起身去要:“还给我。” 

Ink灵巧地躲开:“欸…E婆婆您老慢点,可别把腰闪到了...我说您老一把年纪就别学年轻人剧烈运动了——嚯!这蹦的真高!”

  搞什么…这家伙难道不懂适可而止吗?!但是无论论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长期龟缩在室内的Error确实是无法和对方比拟的。

 “混蛋——!”仿佛废宅的小楼终于有了一丝人气般热闹起来,逐渐有路过的人影在拉开一半窗帘的玻璃外闪过,像是好奇窥探般停顿几秒又快步离开,威尼斯不缺热闹的去处,但是哪里都有好奇的人儿。

......

 这是两个款式相近却风格迥异的狂欢假面,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份量,制作者必定是倾付了相当大的心血和精力。Error在捧出面具时眼里都透着温情和欣喜,像是勾起了什么回忆,他恍惚站定一会儿才轻轻抚顺饰羽,交给Ink一个。

Error手中的主色调偏冷,黑色鸦羽挺括顺着眼廓从细小如鳞角的绒羽到翎羽一一排列一律往耳后内拢,整齐、疏密有错,内敛而奢华,鸦羽前端被刻意剪裁出了些残缺的破败感,使面具倏然添上凋零意境,再用模拟枯枝的银线缝坠在左上,枝杈间胡乱牵扯着些蓝线;而奇异的是左右眼洞下方各留出三条宽度不尽相同的眼纹,海蓝的眼纹似是泪痕冲刷,不知寓意为何。微微一转角度,黑羽上折射出孔雀蓝、魅紫、银粉金属质感的冰冷光泽,神秘又显疏漠。 

 相反Ink手中的面具是灿目的金色,染成浅金色的饰羽放肆恣张,像长耳鸮的耳羽那样热烈昂扬地往上翘去似乎能听见喧嚣的声音,但羽尖微卷得恰到好处地去了些倨傲的意气,从跋扈自恣转为蓬勃的活力感,眼角掺杂在细密的绒羽下压着透明的亮片,在向阳处微微一转角度就会如金箔般闪亮,羽冠同是金色雕琢的日月星辰,簇拥状按照各自的轨迹环绕面具之主,恢宏而神圣,一副如神祇般不可亵的美感。 

 “真漂亮,”艺术面前Ink可是从来不吝啬赞美之词,“要不是你提前告诉我是订制,我都不敢相信这也是你制作的,这太不像你的风格。”他比划了一下后者叹喟道。 “那位单主事后一定很后悔吧。”

 “可能吧,送给你了。”Error动作轻柔地递到他怀里。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喽。”画家笑眯眯抱紧假面,怕人反悔似的钻回阁楼上去了。

  Error目送他围巾一角在门口一晃后消失,轻叹口气。雇主是不存在的,所谓弃单只不过是杜撰出的借口,Ink说得不错,那是他早期的作品,心境完全不同且是为自己制作的,但他始终无法鼓起勇气戴上,再而时间卷去了兴趣,这件作品也闲置下来只有压在箱底沉寂的命运。 

 他之前也没有想过这只面具会有一天重新被拿出来戴到谁的脸上,因为这样金色的面具,只适合有一颗金子般的心的人, 他目光柔和地投向楼上。谁知道呢?她有一天会找到这样的人。

  谢谢你,帮她找到了归宿,也谢谢你...因为你,我开始逐渐有点喜欢这个世界了。

(以下斜体内容摘自某画家的日记)

“威尼斯的阳光今天也很棒,狂欢节和我想的一样热闹,而且他似乎也好转许多了。街上人太多,尽管我知道他排斥肢体接触,想尽量替他挡一下人流,但我没法全部挡住!除非我就地躺下像一只猫那样用四肢环住他,那也至少需要七八个我摞起来才能完全不让人群碰到他。”

“也不排除因为人看见我躺下因为是什么突发性疾病犯了而触发主动清场特效,要是有成人版学步机绝对很合适给他用。”

“他又在拽住我的围巾末梢了,就像他之前做的那样。他真的好紧张以至于都没有觉得围巾手感很奇怪,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可没有清理干净上边的颜料,不过我还是假装也忘了吧。”


  本来就狭窄的街道上挤满了参加狂欢节游人,他们几乎是被人群裹挟着往前蠕动。Error从假面下方露出的鼻梁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人身体无意的擦碰都会引起他神经生理性的不适,Ink并不能挡住所有人。他紧抿的下唇毫无血色,脸色近乎惨白地拽紧手里的围巾掌心冰凉,指尖绞紧布料,攒动的人头和梦境重叠化为白日的魇魔,也似乎所有注视都沾染着恶意和放肆的揣测。

  他深呼吸,分出一部分注意力来压制住反胃的干呕,可一切似乎又在远去,嘈杂的人声汇聚在耳畔如接受不良的老式半导体收音机沙沙作响,不似人声又晦涩难辨,Error又瞥到了那条眼镜蛇,蛇身盘踞在Ink的左肩上,爬行动物特有的竖瞳质感如一粒冰冷的玻璃球,装满刻毒的讥讽和惺惺作假的怜悯,他不去理会反而猛地攥紧了围巾,仿佛听到眼镜蛇尖厉地嘶鸣了一声,蛇影摔落到了人群里。走在前方的画家项上一紧随即停顿,继而带着询问和关切转过头来,他紧跟上对方两步,摇了摇头示意无事,心中也没由来多了些安心。

  无论如何,我手里还紧握着一线阳光,不管这束阳光何时会从我指尖上滑落,在我紧握的此刻始终是可以信赖的。他重新抬头瞄了一眼对方肩上,嗯,没有。


“我一上午就经历了十几次被命运扼住脖颈的窒息感,后来居然开始该死地适应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而且我发现他有时好像只是在拽着玩儿,这我可受不了,我得找个地方重新系我的围巾,她让我呼吸困难了。”(这里画了两个小人,其中一个被拽着围巾,脸上一副去世濒死的扭曲表情。)

“凑巧的是,我们跑进了一家专为狂欢节提供礼服的服装店,女店主Muffet,我得说她真是一位口才和商业头脑了得的女性,成功说服了我们买两件礼服;他看见手上的颜料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非常冷静地找我要了清洗剂,而不是暴躁之类的反应。噢,另外女店主的眼神让我有点疑惑。”

  Muffet笑吟吟地望着两位客人小声地讨论礼服的样式,她本来准备拿软尺替二位测量一下尺码,可金羽假面那一位倒是利索地抢在她前报出了二人尺码。知道自己的尺码不奇怪...但如果是特地记了他人的尺码,再加上二人是临时起意买礼服的不会有提前测量的情况,这就有点微妙了。她探寻的目光在二人间一转,为自己合情合理的猜测弯了弯眉,她当然不会多嘴,何况二位是她的金主顾客。见他们挑好了,她掩嘴带笑指了指更衣室的方向:“店小只有一间,但是足够宽敞。”

Error张嘴还没来得及就更衣顺序发表言论,就已经被画家一块拉进了更衣室,他不悦地皱眉想发作,又忽得想起另一件事,遂面色古怪地望向对方碧色的双眸:“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某些不可描述的设想被抛出,又被想象力丰富到了极点。

  反而是对方并没有觉得自己的随口一说给别人造成了困扰,Ink得意地眨巴眼:“看出来的,误差保证不超过几毫米。”

  “骗鬼呢。”

  “相信我——咱画家的基本功形准,人在我眼里跟裸的差不多。”

  “变态。”

  “...怎么能这样说呢完全不一样吧!”

  “就是吧。”

  “不是啦。”大概为了立刻终止这类没有营养的辩论,画家发出一声很响的抽气声截断了Error开口后快速说,“上次看了你的秘密,你想不想知道我的秘密呀。”

  开玩笑,交换秘密这种幼稚的事情只有小孩子会执着去做!Error也没有跟他继续纠结变态问题的兴趣,翻了个白眼:“随便你。”

  “好。”画家将风衣褪下挂在更衣室挂钩上,作势曲臂卷起毛衣的下摆,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Error被人突如其来的架势惊了一瞬,尴尬且莫名带着几分心虚意味地迅速扭过头,但余光里一片晃动的浅浅肤色总惹他有那么点好奇地,几乎不受控制想把目光挪回去。“你干嘛…?!”

  “躲什么,变态和你分享秘密,”Ink拍了拍人肩,“看。”

  Error狐疑地把头微微偏转回去一点,目光仍然不大情愿而躲躲闪闪地往人腰身上瞥去,不自觉眉梢往上微挑。

  画家裸露的腰身皮肤上,布满了黛色的纹身,点过线的图案即便没有完全覆盖皮肤,却极其富有张力和感染力;图案最初的试探在肚脐上方,仿佛一只初启灵智的生灵在窥探周围的世界,那极细极淡的、从胚芽开始缓慢生长的枝蔓试探一番后抽出一条更自信的枝叶,延伸片刻骤然一个轻颤分叉出几股,去向不一各具特色,有线条翻滚盘旋似是群山蜿蜒的剪影起伏,或者如九曲长河浇灌的河道般灵动,也有线条挥舞得洒脱,夹杂着一些墨点样儿的东西,像乐谱跳动得乐符,像篝火爆裂的火星,像走过雨天溅起的泥斑,就算是平缓的线条也不会显得毫无特色。

  图案无法描述到底像什么,但流畅的线条毫不显乱,分离再聚合,贴拢再斥开,大开大阖,有点有面,似乎带着美洲先民在身上涂抹的油彩、飘扬着的图腾的恢宏和野性,又仿佛弥漫着包容万物的生命力温顺地贴合在人腰身上,相当的视觉冲击感,他一时竟有些难以挪走视线。

  “……这是什么。”Error下意识屏住呼吸低声询问,同为艺术家他很快敏锐地意识到这副作品还处于不完整的状态,他本想伸手触摸,伸手一半又心觉冒犯和尴尬背过手去。

  “我的秘密喽,”画家放下毛衣下摆,“每当我走过一个城市,我都会添上一道独特的纹身,记录我看到的风景,有趣的事物或者人。当然也只有我自己看得明白每道纹身代表着什么。”他愉快地咧了咧嘴,“如果哪天我因为自然原因开始遗忘,变得疯疯癫癫被送进养老院,至少还有纹身可以让我阅读我的人生。”很明显这样的话题并没有让他郁闷,反而一派无所谓的口吻。

“比如某个下午当阳光撒在海滩上时有个比基尼小姐姐身材特别棒。”

“…那你还真是有闲心。”

“那没办法,我记忆力本来就不太好嘛哈哈哈哈。”画家挠了挠头,露出一副Error完全不能理解的羞涩表情。

“你还是快换衣服吧。”Error嫌弃地扭过头,把礼服拍到画家脸上后走了出去,“你先。”

“然后我问他会不会跳舞,他立刻给了我肯定的答复,我们共舞穿过了人群,让我惊讶的是他真的好多了。”

  Error侧过脸配合舞伴的牵引,暗色的鸦羽迎着光根根羽缝中都漏着淡金,竟流露出锐利的锋芒感,如擦拭去锈迹的兵器雪刃出鞘,“好奇吗?”他罕见低笑了起来,“为什么我会跳交际舞的女步。”这笑容相当释然,他苍白的肤色在运动中也添进几丝血色,Error的舞技令人惊诧地还不错,除了没有女性特有的柔软感,以及约是因为没跟人搭过舞动作有些僵硬外基本无可挑剔,节拍踩点既准而稳,他错身换位时略有瘦削的下颌往内微微颔去,和他对面的金羽面具比较就四下散开一圈本就冷冽的气质。

 “好奇。”Ink携人转过一个半圆,诚实回答。

 “一个人的时候...会有时间做很多事。”Error轻声丢下一句言简意赅的解释,不再开口。

  画家心下一动,微凉的伤感突然从两人相触的地方升腾起钻到他身上,心里咔嚓轻响一声,像是有一只飞蛾咬破虫茧爬出来了。小楼落地窗的对面有一面镜子,他有乱猜测过镜子的作用,却没想到是这般作用,脑海里穆然浮现出画面。

  当黄昏暖橙色的余光溢满室内时,装缀昏黄光晕的镜前黑发舞者独自伫立,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任窗影切割背影,独自踩着身侧无人的交际舞步,换了女步又回男步反复交替,漂亮的蝴蝶骨将贴身的布料撑起同样赏心悦目的弧度,偶尔有鸽群从上空投影下无数斑驳的日影,呼啦啦一大片,落在他身上或地上,一下子就过去了。

  没有舞伴,可能未来也不会有;没有观众,可能将来也不会有,什么也明白,依然向往和执着。他明白孤独的概念吗?还是缘身在此中太久认为是理所当然?他有梦过自己是鸽群的一员吗?鸽子和乌鸦,可都是成群的,答案也只有本人知道了。

“我既高兴又难过,他真的走出来了。”(日记到此结束了。)

  挂锁的大门,最终在曲终时卸下了锁。



PS:图片来自百度,感谢二弱酱和亚伦给我的提议和灵感启发。

推荐文章
评论(17)
联系我们|招贤纳士|移动客户端|风格模板|官方博客|侵权投诉 Reporting Infringements|未成年人有害信息举报 0571-89852053|涉企举报专区
网易公司版权所有 ©1997-2024  浙公网安备 33010802010186号 浙ICP备16011220号-11 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浙B2-20160599
网络文化经营许可证: 浙网文[2022]1208-054号 自营经营者信息 工业和信息化部备案管理系统网站 12318全国文化市场举报网站
网信算备330108093980202220015号 网信算备330108093980204230011号
分享到
转载我的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