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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心】塞下曲(圆大咪参《江海寸心》正册文)
喵仙瓜小皮 2018-10-11

六、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忆无心有一点点不开心,这个人哪……明明一早想明白了视力交换的缘由,偏偏还不肯告诉她,骗着她说了那么多“会对你负责”的笑话。

 

“吾一开始也并不知情。”见她啃着鼠肉一言不发,黑白郎君慢条斯理地解释,“是你告诉我周边环境后,吾有所猜想。”

 

“是我自己的问题啦,”忆无心嚼着嘴里的食物嘟囔,“我也读过《塞下曲》的,可就是没能联想到这幻境可能会投射我们的愿望……”这点叫她郁闷极了,“好在只要愿望变化,还是可以改变的,现在视力已经交换回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术法本是你强项。”

 

“唔……可我目前还没什么想法,术法方面我还是太浅了,以后一定多请教温皇先生。”她苦恼地垂下头。

 

昨夜她也辗转反侧,不停地思考幻境的原理到底是什么,可惜脑子里乱糟糟地摸不着方向。当然,让她心乱不已、小鹿乱撞的可不止是这个,想到这里她又愉愉地笑了:黑白郎君竟然在潜意识里想要代她承受眼伤呢,这可是那个一直臭着脸推开她的黑白郎君南宫恨耶!

 

黑白郎君见忆无心一会鼓着脸郁闷不已,一会又抿着嘴面若桃花,摸不透小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也懒得计较,昨夜他趁忆无心睡着以后,曾四下察看过,发现这幻境时间的流逝似是比寻常快些,甚至动物、风沙的速度都快了几倍,也难怪忆无心捕不到沙鼠。

 

那么这日升日落的速度也就……

 

“破晓已至。”

 

“还真的好快呢……”忆无心自然看不到旭日初升,但她敏锐地感觉到,这个沙漠,或者说这个幻境,正在苏醒。

 

“黑白郎君!”

 

“如何?”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在那边——”声音太远,模糊得好似她的错觉,但她确实是听到了隆隆战鼓,好像沙漠的心跳。

 

“丫头你确定?”以黑白郎君的功力,他竟不能察觉。

 

“嗯,虽然看不见是什么样的地方……”

 

“那便亲身去看罢。”黑白郎君不由分说将少女打横抱起,飞身掠向那里,他轻功了得,行不多时便至一片风蚀的石林。

 

忆无心的感觉很准确,他也听到了清晰的鼓声。

 

时而激昂,时而低沉,时而急迫,时而尖锐,就在这片鬼斧神工的石林深处。

 

黑白郎君不假思索便跃上石林之冠,石林排布有如迷宫,怪石嶙峋、错综复杂,待深入林心,蓦地柳暗花明,一片豁然开朗。

 

石林中心有一处宽敞平地,由上云端之处竟有千百只各色飞鸟聚集成团,时时变化其形,四下飘移。他方站定,鼓声便戛然而止,鸟群也即刻在空中静了一静,数千双眼睛静静打量着来人,接着,随着一声锵然,千数灵禽如良弓势满、利箭离弦般扑天盖地俯冲过来。

 

“嗯?无知牲畜也敢挑衅南宫恨!”足尖点地,黑白郎君便平移数丈,他怀里抱着人,在乱石丛顶从容躲避,群鸟一击不得,直贯成长蛇纠缠而来,不依不饶,如此反复令他很快厌烦,于是瞅准一点,顺势出掌。

 

鸟群哗然退开,有不少被掌风击中落到地上,惨叫挣扎不已,但众禽受挫后立刻回到石林中心重聚成团,秩序井然。

 

“黑白郎君,放我下来。”刚才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怀里的少女这才反应过来,急急道,“小心!鸟群中……有人!”

 

黑白郎君一哂,丫头虽目不能视,感知力却是大大进步,这鸟群进退有度,自成章法,绝非天然,阵心必定有人。他放下忆无心,面向正压抑成一团对峙着的鸟群重重“哼”了一声。

 

“何人击鼓驭鸟?现身来!”

 

七、

 

鸟群突然鸦雀无声,只余振翅楞楞,微风卷过,阵心忽如昙华绽开,有一人,踏着凌云飞羽,自内中信步而出。

 

黑白郎君眼神凛凛紧盯来人,对方不慌不乱,负手而立,足踏鸟群,悬地数丈却如履平地,他逆着鲜红旭日,一袭墨客白衣犹如赤金战甲,腰间一柄长剑静纳鞘中,森寒剑气却是铮然外现,连眼盲的忆无心都能感觉到,此人绝非凡俗之辈。

 

——他就像一柄亟待出鞘的剑。

 

黑白郎君一双红眸杀气迸现,瞬间战意沸腾,迎着刺目阳光朗声大笑道:“想不到这等不毛之地竟有如此高手!黑白郎君将以你的失败作为快乐啦!”

 

言未尽,身已出,双掌齐开直扑来人面门,怒马凌关抢先出招。

 

眼见他势若奔雷,霎眼已至身前,白衣人赞得一声好,身形幻动,南宫恨一掌落空,眼前飞鸟纷乱如麻、层层蔽上,而白衣人已在数丈之遥。

 

“无聊的把戏!”黑白郎君冷哼一声,怒掌再进,群鸟时聚时散,如云、如水、如风、如魅,白衣人飘忽其中,并指为剑,借力卸力,翩若飞仙。

 

鸟阵遮天蔽日,障人耳目,南宫恨数招强攻未果,对手不欲硬战更惹狂人不耐:“雕虫小技,能耐吾何?”怒声一喝,左掌阴、右掌阳,正是阴阳开一气、混沌生太极。鸟阵顿受牵制,形势一滞,仅仅一瞬,黑白郎君便趁隙而入,直取阵眼:“南宫恨之前,谁允你藏招?拔剑!”

 

轰然一响,鸟阵应声而破,千鸟惊散之中,却听一声铮鏦——正是一剑如仙来。快,快得不及眨眼,万千剑芒如暴雨倾盆,阴阳守势瞬间被破,错身第一招,南宫恨已然受创!

 

远处的少女蓦地捂住嘴,堪堪止住了脱口的惊呼,她攥紧拳头,仰头冲着激战的方向睁大双眼,尽管什么都看不到,耳畔尽是剑鸣拳响,还有自己越来越剧烈的心跳。

 

她知道,这是属于黑白郎君南宫恨的战斗。

 

那边狂人已身中数剑,不怒反笑:“这才是南宫恨期待的对手!”五绝神功应激而发,一时五彩翻腾,如云蒸霞蔚,浩然大观。白衣人见此战难免,更兼对手难得,当下不再闪避,一声朗笑,长剑在手,剑光挥洒——

 

剑起无端无由、剑行无边无涯,流星白羽间,但见飞剑决浮云,精光射天地。

 

南宫恨双掌运发,气化三千,伤势加身尤越战越勇。一时掌风会剑影,狂人斗剑仙,百招倾刻过,胜负未曾分。南宫恨收、化、运、发,纵横剑气尽纳虚无,攒力再出,拳冲是枪,掌落如刀,一招一式,尽展狂人神威。

 

白衣人战得兴起,长啸声中,剑势再起,竟是一剑一吟诗,一剑一风流!只见: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游侠仗剑来,跨海斩长鲸,云为衣兮风为马,仙人御剑乘风起,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剑走怒涛平风雷,欲渡黄河冰塞川,一剑如帆济沧海,但歌大风云飞扬!”

 

剑是诗,诗是剑,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便是不世狂人,也不由暗自赞叹,战至酣畅淋漓处,掌势一揽一收,忽纳万千剑气,化无匹雄力,正是撼世极招:

 

“一气——化、九、百!”

 

 

八、

 

撼天、动地。

 

石林被极招一震,四周巨石纷纷崩塌,忆无心连番用上了好几种不同的五行之术相互转化才得以保全,正思忖着要不要用水石变去地下躲躲,就被一只大掌带到了安全的地面。

 

“黑白郎君!你不是在战斗……”

 

“战斗已结束,黑白郎君自然保你无恙。”

 

“谢谢……”忆无心心窝一暖,不自觉捏捏他手指,“让我为你疗伤,好吗?”

 

“吾不……哼,要治便治,丫头不必作此表情!”

 

“我没有别的意思啦,”少女双手熟练地施行起治愈术,“战斗才是黑白郎君生存的意义,我不会阻拦你……不过,能战后为你治疗,我打心眼里欢喜,谢谢你愿意接受我的医治。”

 

“……”黑白郎君看一眼她,终是什么也没说,闭了眼任她作为。

 

“好啦!已无大碍,不过更深层次的内伤我无能为力,需要你自己多些日子调息了……”忆无心内心庆幸自己从未放松过治疗术的精进,即使没有了七彩云络,她也能派上用场,收势后,她擦了擦额角的汗,又转向一旁:“那个人……”

 

“手下败将,不足为俱。”

 

一旁沙地中躺着的白衣人刚刚苏醒,被黑白郎君极招打中,却硬凭着最后一股剑气护住周身,但人仍是气空力尽,已然败得彻底。

 

“哈哈……你说,你叫黑白郎君?果然人如其名,半黑半白。”虽战败受伤,白衣人却无半点颓色,眉宇间依旧扬着一股轩昂傲气。

 

“手下败将还无资格评价黑白郎君!”南宫恨睥睨的眼神俯视着他,“说!你是何人?”

 

“让我来吧……”忆无心拉拉黑色衣角,示意让她来问,得到默许后,摸索着靠近对方。

 

“做什么?”白衣人看着方才一直默默观战的少女,不解她为何主动接近。

 

“月轮慈照!”

 

温暖的柔光如春风拂面,照在一身伤疲的白衣人身上。伤痛顿缓,连内伤也渐渐好转,他总算可以坐起身,认真打量起少女帘幕后的面容,看到她眼上蒙布不禁一叹。

 

“清水出芙蓉,好个秀丽女娃,可惜竟是眼盲。”

 

南宫恨眉头一皱便把少女拉回身后,护食斗鸡的模样令白衣人顿感好笑。忆无心摸摸男人的手以示安抚,探出头道:“我叫忆无心,请问先生是谁呀?我们没有……呃,并没有恶意……”把人打伤再说这种话,小姑娘明显底气不足。

 

白衣人却爽朗地点点头:“在下李十二,不过借此修习术法,武艺不精,冲撞了二位,还请多包涵。”

 

“哈哈哈哈!好个修习术法!”南宫恨眼神灼灼,“吾道此为何处,原来竟是因为你!”

 

“你们——”李十二睁大眼,随即恍然大悟,喃喃道,“是了,你二人行动语速如常,绝非心魔幻影,当同我一样,是……”

 

“是由外而入,”忆无心向前走了一步,找到脱困的端倪,她有些兴奋,“所以,这个幻境其实是影射了我们三人的愿望,对么?”

 

 

九、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忆无心,他叫做南宫恨,不过也可以叫他黑白郎君啦,是为治愈我的眼伤才进入幻境,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解毒的办法。”

 

就在刚才战得一片狼藉的空地上,三人正席地而坐,忆无心本着交换情报的想法,说服黑白郎君加入谈话。

 

“琐碎之事,何需烦吾!”话虽如此,人倒是十分爽快地坐下了,大概这李十二风姿斐然,虽败犹荣,他并不反感。

 

“哈哈,你二人实在趣味,在下十分欣赏。”李十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俩一个外柔内钢,一个铁汉柔情,吵吵闹闹的颇有孩子气,倒像是一对相处多年的小情人。

 

这样的赤诚之人,他向来喜欢。

 

“在下刚才说,吾名李十二,不过世人皆呼吾另一个名字——李太白。”

 

对面二人顿露惊愕之色,这叫他有些自得,诗仙盛名享誉天下,李太白三字到哪不是如雷贯耳,倒也习惯这般反应,哈哈一笑掏出酒壶斟上三杯酒。

 

“即是听过在下薄名,那便也知在下嗜酒如命了,能在这等奇境相遇,必是机缘,李太白先干为敬!”

 

“唔唔……”忆无心还在震惊之中,端着酒杯兀自发愣,一旁南宫恨便自自然然拿过她的杯子。

 

“嗨呀,不过是幻境,让你家小娘子饮一杯又有何妨?”李太白几杯酒下肚,人越发狂放不羁,笑着便要再斟酒。

 

“其实,你家小娘子的眼伤,是鳞毒所致对吗?”

 

黑白郎君猛地抬眼:“你知晓如何解鳞毒?”

 

“妖族之毒,吾略有听闻,”趁机给黑白郎君满上,“若是如此,那小娘子的眼伤,在下便脱不了干系了。”

 

“此话何意?”

 

“幻境只要达成罗织者的最终愿望便能自行消失,我为修习武艺主动罗织此境,是希望心魔幻影助我完成未成之招,不想竟遇见你们,”李太白横剑膝前,剑客的修长手指缓缓滑过剑身,极轻极柔,“现在目标达成,幻境却未消失,想来是你二人加入,所以……”

 

“所以你必须替忆无心解决鳞毒眼伤,才能脱出!”黑白郎君仰头饮尽杯中烈酒,“要如何做?”

 

“听你们刚才所言,似乎并非主动罗织幻境,而是被外力引入的?”

 

“哼……”想到进入房间后的各种布置,从屋内燃香,到那本看似随意的诗集,黑白郎君便有些咬牙切齿,好你个神蛊温皇……

 

“那便有些难办了,如此一来你们便不知核心所在,”李太白小啜着美酒,略有些苦恼,“你们能进我罗织的幻境,必是施术者握有与我共通之物,若非找到此物,根本无计可施啊。”

 

“共通之物?”忆无心努力回忆着当时情形,无奈正值盲眼,能想到的实在有限。

 

一时三人都沉默了。

 

“会不会是那本诗集呢?毕竟这是和李太白有直接关系的东西呀……”忆无心试探地问黑白郎君。

 

“不会。”黑白郎君瞥她一眼,回得干脆。倒是李太白大为好奇,问道:“什么诗集?你们当时在看我作的诗?哪一首?”

 

“唔,就是先生的《塞下曲》……”

 

 

十、

 

“塞、下、曲——”李太白一字一顿,表情有些不可捉磨,“哪一首塞下曲?”

 

“就是那首‘愿为腰下剑,直为斩楼兰’呀……”忆无心自是瞧不见他若有所思,顺着接下去才堪堪住了嘴。

 

“原来……是这首,”李太白笑了,他目光缓缓扫过少女的帷帽和黑白郎君的腰间配饰,随后对上黑白郎君那双无波无澜的红眸,沉吟片刻,突然朗声大笑。

 

忆无心一愣,那李太白却不顾伤势,借着酒兴再次出剑,竟是当场悟起了新招,一时这小小空地又是一阵剑光缭乱: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剑起寒风,煞气毕露。

 

“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势走游蛇,尤起炎焰。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一纳一收,易攻为守。

 

“愿为腰下剑,直为斩、楼、兰!”大开大合,最后一式至“斩”,气势突变,竟以剑拟刀,斩破长空,一时仙气、傲气、狂气、霸气,浑然一体,似有脱胎换骨之相。

 

“不差!”黑白郎君悠然赞道,“你之剑式大有长进,是南宫恨的招式让你折服!”

 

“正是!”白衣在剑风中猎猎飘飞,舞至酣处,他大笑道,“我之剑是红尘剑,是游侠剑,是诗仙剑,亦是狂士剑,但你黑白郎君才是真狂士,我自愧不如,方才观你掌风,暗含剑意、刀法、枪诀、拳术,信手拈来,变化无常,想来天下武功,万宗本源,我执着于剑术,倒是狭隘了!”

 

“哼!只可惜,你吾再无对招之日。”这声不大,但李太白却是听清了。

 

“哈哈哈!今日尽兴,不瞒二位,在下之所以罗织这塞外之景,就是为了再踱天山古战场,练成吾诗仙剑序最终式,功成之后,我便要入京面圣——”

 

“那李隆基召你入京?”黑白郎君沉声道。

 

“你……正是!待手握大权那一日,在下不止要剑斩楼兰,更是要斩尽宵小,让这天下光明,再无阴影!”狂言一出,竟是连壶一起迎头浇下,饮了个痛快,忆无心静静听着,感受着凛凛剑气,忆无心静静听完他的豪言,突然轻轻叹息了一声。

 

“小娘子何故叹气?”李太白笑道。

 

“唔……只是赞叹,先生竟是如此人物,”忆无心有些唏嘘,“我总听人说,先生笔落惊风,足泣鬼神,是旷古绝今的大诗人,但百闻不如一见,我现在更喜欢眼前的这个李太白先生呢。”

 

“哦?有意思,世人皆爱我诗文,你却偏偏赞我追逐仕途?”

 

“我喜爱的,是先生逐志啊,”忆无心微笑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先生率真性情,是一名勇敢的人,无心很欣赏哦。”

 

说着,她缓缓端过黑白郎君手中的酒,男人轻轻一颤,却未阻拦。

 

“所以,忆无心也敬先生一杯,衷心祝先生,得偿所愿。”

 

言毕,她在两束略带惊讶的目光中,大大方方仰头,一饮而尽。

 

 

十一、

 

这不算是忆无心第一次饮酒。

 

但,却是她饮得最欢喜,最豪气的一次。

 

烈酒入喉,竟不觉得难受,只是脸有些发热,五脏六肺都跟着轻快起来。她甚至学着李太白,饮痛快了,还要很有气势地把杯子扔下。

 

千雪阿叔说的对,酒逢知己千杯少,此时共饮,真的可以一醉解千愁。

 

借着一腔酒兴,她横笛在手,再一次吹奏起温皇先生教给她的《折杨柳》。

 

悠悠笛声,诉的是离别意,吹的却是知己情,动情一刻,她感受到黑白郎君在目不转睛看着她,她听到李太白在大声喝彩……她甚至还听到,自己身畔有光阴哗哗流过的声音。

 

当初那么讨厌离别,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另一种的相遇。

 

她知道自己一直很傻,笃信着无知的善良,一路追逐着高不可及的东西,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但那又怎样,这样的人,不是一直存在么。

 

甚至那个背影,不是也好好的在这里,在前方等着她么。

 

——就像这曲《折杨柳》,穿越千年的时光,他们这些傻瓜,就这么跨越时空,超脱生死,无视凡俗的,在这里共饮一觚,共赏一曲,只谈风月,不问凡尘。

 

“好曲!好气魄!好个瑰丽女子!”李太白大悦,“想不到姑娘一介女流,小小年纪竟也有如此气魄!”四下摸索却发现美酒早被挥霍干净,只得击剑而合,铮铮之声与笛声共鸣,倒也相得益彰。

 

 

黑白郎君面上虽是古井无波,内心却早翻腾起浪,他注视着忆无心,手中摩挲着她方才夺过又扔下的酒杯,却冷不防被击剑之声打断了深思。

 

这剑……

 

突然想到了什么,黑白郎君出手如闪电,李太白一时不察便被夺了剑。笛声方停,他尚在兴头,不禁哑然失笑:“黑白郎君你这是干嘛?”

 

“李太白,李十二,你出身碎叶城,幼时入蜀,弱冠出川游历四海,世人皆认为这便是你之生平,是么?”

 

“是又如何……”李太白莫名其妙,却又莫名紧张。

 

“好个青莲居士,竟欺瞒世人这么久!”黑白郎君面色一沉,斩钉截铁,“你分明出身海境!吾可有说错?”

 

 

十二、

 

听到“海境”二字,李太白面色瞬间煞白。

 

一旁忆无心收好石笛,也轻轻道:“是呢,我见过海境之人,先生身上,有着和他们相同的气息哦,对不住,这时候说这样的话,有点扫先生的兴呢。”

 

“你们……呜呼!”李太白长叹一声,被揭穿秘密,他倒也坦然,“告诉你二人也无妨,在下确出自海境,本名北冥清涟,李太白亦是我名,并无意隐瞒身份,只是海境秘密不便让世人知晓,还望海涵。”

 

“哼,那非是黑白郎君关心的问题,吾问你,你之佩剑,是否镔铁打造?”

 

“……难道施术时你们身上也有镔铁?”见二人神色,李太白恍然大悟,“这便是了,镔铁乃我境灵物,晶矿尤其珍贵,据传有通晓鬼神之力,如此说来,令你们入幻境的术者,必是以此为引了,此剑……定是核心!”

 

“那先生,这剑……”

 

“无妨!在此相遇,何等机缘,此剑便赠与你二人,”李太白解下腰间剑鞘扬手抛出,他抬头仰视,“核心找到,这场劫数才刚开始,切记!败之才可安然脱出。”

 

话音未落,天色便迅速暗了下来,沙漠四周突有不祥之气流窜,黑白郎君定睛一看,天迹雪山早已不见,远处正有黑幕在渐渐扩大。而李太白身形正如水汽般逐渐消散,那张慢慢淡去的脸上有意气风发,有酣战之快,但转瞬之间,便已形如一缕游魂了。

 

“核心找到,我的使命已结束,这里我怕是留不住了。”他淡淡转身。

 

“北冥清涟先生。”忆无心看不到他离去的样子,甚至也不能亲眼见过他的面容,只得叫了一声。

 

“嗯。”他应了一声,忆无心却又不再言语,三人唯剩静默,最后还是李太白洒脱一笑。“罢了,即便你们早就知道,我仍是要自己走这一遭的。”

 

“二位,有缘再会。”

 

“哼!再会之日,黑白郎君仍将以你的失败作为快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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