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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中之蝶】Chapter seven
Chapter seven
“看上去糟糕透了，”Eggsy苦涩的笑容令Harry感到极度不适，“其实就只有一道口子，可是红色自带残忍的印象，总是能让人们触目惊心。”
Harry猜到对方应该是注意到自己几乎恐怖的沉默，“有人为你包扎伤口的时候，你的眼睛因该看向别处。”
Eggsy弯了腰身凑近仔细缠卷绷带的男人，“太可惜了，我年纪轻轻就已经丧失掉抑制不去看谁的能力了。”然后像一只泄了气的短毛小动物软趴趴的耸拉下了脑袋。
在一段感情中或许年长的那一方会更具有理性的特质，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他们的心里就不会为爱狂热与冲动，即使现在他们仍旧深深埋藏着心里不为人知的情义，可目光流转中又难免会被狡黠的后辈猜出，这也正是这段感情的最迷人之处。
“我现在没什么心情，Eggsy，在我知道你所处的环境是如此恶劣的情况下，你也别妄想试图让我忘记刚才的惊心动魄。”Harry将小臂悬放在膝盖上，薄唇严肃的抿成一条直线。
“听上去你好像才是那个受伤最深的人一样，我很庆幸今天晚上妈妈带着小黛西去姨母家帮忙，要不然我真不敢想象那些酒瓶的碎片万一割伤或是碰到小黛西会是怎么样，老天啊。”Eggsy劫后余生的捂住了脸，一声声忧郁的叹息从指缝中流出。
Eggsy不敢去看Harry的眼睛，他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越来越奇怪，就好像他在周身黑暗之中望着远处的星星火光，尽管看上去只有萤火虫那般大小，但他也在大步不停的像前进着，而Harry就在身边随着他的节奏一起向前狂奔。他们在呼啸中牵起彼此的双手，在凛冽的寒风中享受Harry为他带来的温暖，可到了终点一看才知那根本就是一片火海，转头回望时发现身后已无来时路。
“Harry，我们村上有一家很出名的酒馆。”
“想都不要想。”
“Harry求求你了，我保证在你喝醉之后能完整无损的把你抬回来。”
“这才是最恐怖的，孩子。”
“自从认识你以后我就没喝过酒。”
“看看这是什么。”
“你的....脸？”
“爬满这张脸的每一道皱纹它们都有同一个名字，叫Harry的理智。”
“求你了Harry我超级想喝酒，而且在那里我们可以做自己啊，考虑到这点你就不为之所动吗。”
Harry抬眼一下钉上了Eggsy，“为什么这样说。”
被注视的少年明显错了神，他搅动的手指让他看上去十分幼稚，不像一个23岁的成年男性，”我以为你会知道我想表达的是什么，既然你这么问那我想就没有什么必要——”
“我答应和你去。”心里的蝴蝶被一种名为‘惊喜’的燃料配合Harry得体而诱惑的嗓音被点燃随即炸成烟花，Eggsy仰着稚嫩的脸庞单手想要触碰纷纷而下的缤纷碎末，却发现那爆炸的中心飞涌出更多的蝴蝶，朝着同一个方向振翅而去。哦，那人一脸的理智。
当晚Harry基本没怎么合眼，他好不容易才把焦躁不安的男孩哄上阁楼，谎称自己过一会儿就会休息，但是他确确实实盯着这扇的木门整整一个晚上，他不知道门口被自己打倒的那个人现在去哪儿了，他也不知道还能守在这里多久，守在他身边多久。
深深的木纹在回忆中蔓延着，一个被亲生父亲抛弃的男孩儿，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中痛苦的前行，他通红的鼻头和昏沉的大脑都在提醒他是时候回家喝药了，但是他不想。还未走出阴影的母亲让他看不到生活的希望，这双手画出来的东西到底不是真实的，“这孩子长得真好看，但是太瘦了。”过往的一个贵妇说道，如果不是她高高隆起的肚子让人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油腻，Harry或许不会这么讨厌这个过往的路人。怀着对世界的怀疑他回到房顶刚刚被大雪压塌的小屋中。
不被认同的思想与母亲的歇斯底里让他纳闷自己到底有没有过童年。
“我说过不要再拿我的画板来补房顶了！”
Harry几乎是叫喊着醒过来的，身上盖着原本应该在Eggsy身上的毛毯子。自己左肩上那一团金色‘毛茸茸’似乎还没有被吵醒，轻微的扭动了一下，鼻子里哼哼唧唧的又往自己身旁拱了拱。Harry还没有从噩梦中完全苏醒，他仍能感受到顺着门缝吹到他额头的冷风。
是谁曾经说过，心之安处便是家乡。
活了大半辈子，只有现在与Eggsy共享仅有两个身躯的温暖才让他觉得自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安心。
拜伯里村庄坐落于科隆河畔，从奥斯尼修道院到阿灵顿路小屋Harry被Eggsy以病号的‘头衔’威胁着疯逛了一整天。最后是大雪让他们提前实行了‘酒馆’之旅，还没进去就因为此起彼伏的爵士乐与欢腾嘈杂的人群声而被Harry扣掉全部印象分的波克莱酒吧显得特别无辜，当然这都要归功于青年那颗容易受伤的心灵，和年长者的过分宠溺。
“我要威士忌！大杯的！！你呢Harry？”Eggsy自打鞋跟儿迈过门栏以后就开始用一种对待聋子的音量来对他说话。
“马提尼谢谢！！纯的！”
“那我跟他一样！”Eggsy匆匆看了一眼酒保，“不要威士忌了！”
Harry几乎是将后背完完全全的紧挨在靠椅上了，“看他走路摇摇晃晃的样子，干脆只付给他半杯酒的价钱好了。”
“放心吧Harry，罗纳德不会把酒洒出来的，但是如果你不给他钱，他就会叫这家的女主人把你扔进猪圈里！”
“看来你有过这方面的经验。”Harry忍住嘲笑的语气说道。
Eggsy摇摇头，“你太小看我了，这家酒馆的大小姐可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她是个有着一头金发的美国女孩儿，父母二十年前带着她来这里闯荡，或许你不相信，我们不会爱上彼此但却是能够相互扶持一生的人。”
那种没来由的荷尔蒙作祟，让Harry焦躁的挪开了视线，“那你们肯定很适合彼此！”
“不不不，我这种人天生就应该找一个能治得住我的人。”Eggsy的音量在逐渐变小，Harry有些不敢听下去了。
“Harry你看上去就像是舞台上断了线的木偶，听到了吗？这音乐！”Eggsy知道这样说大概会引起Harry的不快，但是他就想这么对他讲话，没大没小没上没下的和他开玩笑，然后享受他包容自己的愉悦，沉浸其中继续和他开玩笑。
“那你是什么！一只残了手臂的大猩猩吗？”
“是的！！我就是一只想要打破陈规的大猩猩！！嗷~”Eggsy在画室中或许还有几分沉浸在艺术中的迷人之态，但是现在Harry只想他去医院打两针镇静剂。
“我的主流艺术是油画！不是音乐！！我喜欢安静的地方Eggsy！”Harry已经很像受到过度惊吓的老人家了，他的身边都是过往人群，他甚至不知道舞台在哪里？在这么一个密闭且喧闹的空间里至少得有一个地方能够汇集所有的目光吧？但是他没找到，这就很令人不安。
“我觉得在你冷峻寡言的灵魂深处一定藏有野蛮奔放的一面！”
“如果我面前是面镜子，是的！我看到了！”Harry瞪着他面对面的少年。
Eggsy彻底的放声大笑，“好吧，你肯定有一首喜欢的，告诉我好吗？”
Harry深深吸了口气但也无济于事，“《轻轻地流淌 甜美的亚顿河》。”
“啥？”Eggsy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个歌名。
Harry无奈的翻了一个朝天的白眼。
“他说的是首曲子，”罗纳德将托盘上面的酒杯放在他俩的矮圆桌上，“看来这位先生不太喜欢这里呀，但是我们的乐队绝对会令每一位客人都流连忘返的。”然后他和Eggsy同时眨了下左眼。
Eggsy点了一颗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香烟，诺大的空间中只有几盏黄色光晕的小灯聚集在奏乐的地方好让演奏者看得清铜管与萨克斯管的指位。Eggsy偏头点烟的时候发丝倾斜下来，遮住他一半的脸庞，直到丝丝烟香飘散开来，这个少年转过头眉眼开朗的朝着Harry吞云吐雾。Harry在半明半暗之中默默注视着他，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没有那么糟糕了，是的，他对自己说道。
其实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罗纳德塞给乐队的头儿两英镑，让他演奏那位老绅士喜欢的曲子。Eggsy看着Harry脸上的严肃渐渐褪去，但是屋里的其他人似乎也在曲子响起的一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个神情诡异的看着演奏乐队，Harry要被这样的场景逗笑了，他将手附在Eggsy的手背上，“你这样让我很有负罪感。”
“你开心就好，但是乐曲永远都不会一成不变，你听。”
像是在缓缓流淌的河流中突然跳出来几条小鱼，霎时间水花四溅令人心潮澎湃，鼓点正在改变频率，Harry看到每个人又在蠢蠢欲动回到五分钟之前的状态。
“我不知道我这只大猩猩有没有打破你心里的陈规，Harry。”
Harry没有回答他，但是皮鞋恰合时宜的在木板地上点着协调的节奏。
“Harry，我很愿意跟你在一起，任何时刻任何地点，我都愿意。”
Eggsy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
Harry在他手背上的揉搓停了下来，他没有看向Eggsy，脸上呈现出一种极其痛苦的表情这让Eggsy更加痛苦，“我也是，令人难过的是……我也是。”
黑色的墙面上有一盏紫红色的灯，映在Eggsy的脸上让Harry看到他紧蹙的双眉正拧在一起，“你喝过酒，还记得吗？”
Eggsy疑惑的看向他。
“你喝醉了，把我的画室搞得一团糟。”
“哦……那次啊，是我太高兴你能收下我，所以那些日子过得很忘形。”
“你很像年轻时的我，但又不像。”
“怎么会有一个人完完全全像另一个人呢？这太诡异了，再说你这么才华横溢，而我只是一个喜欢抽烟喝酒的小混混，要不是遇上了你我可能已经堕落了。”
“Eggsy，我很喜欢你。”
“什么……”
“我说我从第一次和你在湖边交谈的时候，就很喜欢你。”
“Harry你说的喜欢是指对知己相见恨晚难得拥有的喜欢，还是……”
“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种，这令我十分困扰。”
“是啊，看得出我令你为难和困扰了，没关系！你只要别扔下我一个人就好，把我留在你身边，这样我就很开心了。”
“这也正是我想恳求你的，别离开……”Harry低下头狠狠地攥着他的手腕。“别离开我…”
“我求之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