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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cruel wounds

壁炉中的火焰猛烈地炸开，世界的边界变得模糊，除了Harry愤怒的绿眼睛外，一切都不存在。

Draco得意地微笑。

看啊，惹他生气就是这么容易。辱骂他的朋友，嘲笑韦斯莱家衣服上的破洞，再做几个写着“Potter臭大粪”的徽章，活下来的男孩的眼中就只有他了。

Potter甩开在身后拽住他的韦斯莱，推开餐桌挡住格兰杰，塞满樱桃的黑森林蛋糕翻倒在地，冬青木的枝叶在空气中疯狂伸展。

夺走了Draco的呼吸。

那双温柔的手指在他喉咙上用力收紧，肩膀疼到仿佛要被折断，后背撞上坚硬的墙壁，来自alpha的严厉狂怒笼罩住他全身，皮肤直接相触的地方泛起战栗的快感，身体中的氧气越来越少，Draco迷恋般闭起眼。

在他不再是姓Malfoy的巫师，而只是一个贫穷的非法药剂师的那几年，Draco曾无数次躺在翻倒巷狭窄的阁楼中想象他死亡的场景，然而没有任何一次幻想能超越现实的戏剧性。

但如果能死在Harry·Potter手中，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Harry苦涩地问，“为什么你要这样？你是故意的吗，Draco？你想让我伤害你吗？”

Draco睁开眼，缺氧和来自Harry双手的颤抖使他无法顺利聚焦，壁炉中失控的火焰蔓延到地板上，点燃了地毯，徒然增大的火光像阳光一样闪亮，恍惚间Draco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那个还带着圆形眼镜的男孩。

那个男孩用几个微笑和心跳就让他抛弃了家族，背叛了阵营，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截然不同的命运，夺走了他的一切。

我想让你伤害我吗，Potter？

Draco笑了起来。

“……我想我们想要的是同一样事物。”Draco戴着戒指的手轻轻地放在Harry的手腕上，食指上的银色小蛇盘踞在墨绿宝石上，栩栩如生，这是Malfoy家族的纹章。

“但我们永远都找不回来了，不是吗？”

失控的火焰被格兰杰完全扑灭，大片的雪花从破碎的玻璃窗外飘进来，落到地上，Harry脸色灰白，他的嘴唇张开又闭合。

“告诉我，Draco，”融化的雪顺着Harry的发梢向下滴落，那头桀骜不驯的黑发不再四处乱翘后，他看起来是那么脆弱，“你后悔了吗？”

看啊，他从没学会如何不让雪落在自己身上。

Draco看着浑身湿透的Potter漫无目的地想，他保持彻底的沉默，直到比星光还要微弱的那一点希望在Harry眼中完全死去。

那天晚上，韦斯莱夫妇再一次被强行扔了出去，Potter一个人将所有残局收拾干净，然后睡在了沙发上，再也没和Draco说过任何一句话。

第二天也是。

第三天，Draco独自吃完早饭，趴在窗边继续看这场整整下了三天的雪。壁炉从那天晚上起就不怎么好使了，屋子里到处都回荡着失控的魔力，Potter把所有的毛毯都让给了他，除了准备食物和水以外就是坐在房间最远处的书桌上翻阅文件。

再也没有突如其来的拥抱和亲吻，也没了那些有意和无意的身体触碰，Draco觉得这样很好的，他只要有Ilmauzer的陪伴就够了。

站在悬在落地窗顶端的树枝上的猫头鹰歪歪头，看了看脸色苍白眼皮发肿的主人，发出一声疑惑的鸣叫。

到了固定的复诊时间后，一根带有圣芒戈标志的手杖被伸到Draco眼前，他抬头看了一眼，手杖的另外一端被握在精神萎靡，脸色明显不正常发红的Potter手中。

连续三天睡在沙发上让Potter看起来像是个流浪汉……他肯定是生病了。

Draco揉揉眼睛，从层层叠叠的毛毯中伸出手，握住门钥匙。

但这又关我什么事呢。

·

Draco带着硕大的黑眼圈躺在圣芒戈的治疗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埋伏在单独治疗室里的金妮·韦斯莱和一脸疲惫的赫敏·格兰杰。

一个装满晶莹液体的水晶瓶放在他们之间的桌子上。

Draco：“这是什么？”

“记忆，”格兰杰说，“我们的记忆。”

Draco从治疗椅上坐起来，戒备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我们觉得，”金妮拿出冥想盆，“有些事还是让你亲眼看看比较好。但如果你……看完了以后还是想走……我们就送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为什么？”Draco不解地说，“我不想再和你们玩游戏了，把我送进精神病院，魔法部地牢或者阿兹卡班，不然下一次看见Potter的时候，我会把你们所做的事情全部告诉他，我才不管你们伟大的救世主会不会崩溃。”

察觉到一股异样而极端痛苦的神色闪过金妮·韦斯莱的面庞，Draco谨慎地闭嘴。

赫敏：“我告诉过你了，他那天晚上就是这么说的……”

金妮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一抹勉强伪装出的苦笑划过她的唇角。

“听着，Malfoy，你的威胁根本不好使，只要有这个东西在，Harry的意识就会自动避开任何导致他记忆崩溃的信息。”赫敏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钥匙展示给Draco，“但是求你了，Malfoy，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

进入冥想盆时，一股凉意划过他的脊椎，四周模糊的景色渐渐变成宏伟的柱子和灯光闪耀的金色大厅。

Draco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那两个韦斯莱家女人的请求，他才不想看魔法部和巫师们如何对大名鼎鼎的战争英雄进行吹捧。

看样子这是魔法部的年末晚宴，Potter就像一个贵重人物一样，迟了很久才跌跌撞撞地走进大厅，头发凌乱，傲罗制服上沾满灰尘和泥土，甚至有些许血液，他没有走向他的朋友们，而是来到酒桌边，用颤抖的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Draco皱眉看着明显药物上瘾的Potter被一群陌生人围住，他们不断地重复Potter做了多么伟大的事情，然后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场战争的细节。

“Potter先生，Potter先生，我的女儿……”一位戴着珍珠项链的年迈女巫驼着背，用储满泪水的眼睛看着Potter，“我的女儿死了，她就死在霍格沃茨那场大战……”

“还有我的儿子……”

“还有我的孙子，Potter先生，他才16岁，你知道他的，”一个老人用热忱而复杂的视线看着救世主，“他也是格兰芬多学院的，Potter先生，他是为你而死的……”

Harry被包围在人群中，看上去呆若木鸡，他迎上一个又一个复杂的视线，然后不停逃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然后突然用力推开面前的人群，朝宴会最冷清的角落走去。

那是斯莱特林们待的地方。

“他在找你，”金妮在Draco身后说，“他一直在找你……”

四周的场景渐渐变换，夜晚的圣芒戈出现在眼前，医院的门外亮着一盏微弱的灯，下夜班回家的医生推开门的时候被一个坚硬的物体卡住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发出惊呼。

Potter像尸体一样躺在那里，折断的大腿骨露在外面。

接下来，Draco看到了用各种各样方式崩溃的Potter，媒体对他的报道从夸张的赞扬转变为刻薄的怀疑，魔法部分裂成至少三派，而Potter什么都不管，他上班的时候带领傲罗搜查逃亡的食死徒，下班后疯狂地独自搜索Draco的踪迹，饮用福灵剂上瘾，被三十多次指控为暴力执法，最后，他被强行压送到圣芒戈进行治疗。

“然后我自以为是地想出了一个办法。”赫敏在Draco身后带着自嘲的笑容说。

Draco看到卢娜·洛夫古德，韦斯莱家剩下的所有人，格兰芬多的人，老派纯血家族的人，报社记者以及律师和威森加摩陪审团的团员频繁出现在Potter的病床前。

他们共同宣告整个巫师社会，要召开对Malfoy家单独进行审判的法庭，翻案后将会归还庄园，财产和Malfoy夫妇的遗体。每个人都告诉Potter，如果小Malfoy真的是无辜的，那他就一定会出现。

每当有人这么说的时候，Potter脸上的笑都傻透了。

同时，报纸上也开始有了另外一种声音，那些反对Potter的人——大部分是有亲属在战争中死去的人——将他称为“纯血偏爱者”。

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是看到他们充满希望地将这一切进行下去，Draco仍然感到胆颤心惊。

“好了，”Draco回头，“我现在已经知道Potter很惨了，我不想再看了。”

赫敏和金妮看起来也一副很想离开的样子，但她们依然坚定地摇头。

审判在上午九点，魔法部第一审判厅开庭。

无数相机和看客密密麻麻地堵在数十处魔法部公开入口，他们在这之前已经讨论了将近一个月小Malfoy将用什么样的方式出现，然后十分钟以后，他们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三十分钟过去后，他们开始说Malfoy都是胆小鬼。

四十分钟过去后，每个人都认为Malfoy全家都是不可救药的食死徒，而小Malfoy是个该死的墙头草，一个叛变了两次的废物。

一个小时以后，Harry将所有人拦在审判厅内，不允许他们离开座位。

这场僵持一直持续到午夜，当秒针跨过终点以后，Harry主动放下了和傲罗们僵持的魔杖。

Draco看到记忆中的Harry大笑着喘气，并向所有被迫留在这里的人道歉，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不用麻烦你们了，”Harry笑着说，“我自己去吧。”

Draco感觉到一阵寒意从他的肺里升起：“他要干什么？他要去哪儿？”

场景再次变化，阿兹卡班的海岛出现空气中，即使在记忆里，这里也一片潮湿阴冷，空气中下着阴雨，摄魂怪躁动不安地围着塔楼，他们降落到最顶端的监狱，一根手指都很难伸进去的铁笼里，一摊黑色的破布堆在地上，回忆中的金妮跪在铁笼外：“Harry……”

“Harry……连那些摄魂怪都不愿意靠近你了……”

那滩不成人形的破布动了一下，一瞬间，Draco觉得天晕地转。

不……那不可能……那不是……那是……

Harry。

当Draco被赫敏从冥想盆中拉出来时，金妮脸上依然挂着那副强撑的苦笑。

“他说等我们找到你以后，他才会从阿兹卡班出来。”金妮叹了口气，“这真的很有趣不是吗？所以说，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喜欢阿兹卡班？”

Draco一声不发地从治疗椅上坐起来，离开了房间，他漫无目的地在圣芒戈秘密地下医院中游走，感受着冬青木气息的召唤。

Potter躺在病床上，正在被治疗魔力失控的魔咒所覆盖，Draco走到他身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到他的腿，从脚腕开始，一寸一寸地确认，最后，他安静地伏在Harry身上，泪水沿着活下来的男孩的脖颈打湿了床单。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