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梦里花
Herta 2019-09-14

壹、北国雪


那日,天山刮起了极大的风吹雪,像我常常在梦里见到的那样。雪是人间最美的花,这是爹告诉我的。


爹爹,中原真有那么多种花吗,为何好些在塞北从来不曾见过?


可爹没有回答我,他只说雪花也是花啊,总有一日我自会亲眼目睹它绽放,言毕还在雪地上舒舒服服打了个滚。后来,我果真看见了,雪花是塞北的精灵,在寒风中狂欢,好似在婀娜舞蹈。天地间上下一白,连两处的界限都不甚分明。

 

我头一次见这般震撼景象,欣喜的唤爹爹,可还未出声就突然想起,爹早就不在了啊。

 

他中了毒箭,被山下那帮胡人捉了去,而我却躲在山石后面闭着眼,耳中只有他们恣肆的狂笑和爹最后的咆哮挣扎,我知道爹爹也不想我白白冲过去送死,那是我最后一次见爹。

 

后来我再也没有靠近过胡人的领地,直到那一天,篝火映红了半座山头,整日里锣鼓喧天歌舞升平,以前爹和我说过,这叫做娶亲。

 

火光照耀中,那个首领模样的人拉着盖头下的新娘穿过人群,举起大碗烈酒一饮而尽。在众人的庆贺欢笑声中,他的肩骤然灼痛了我的心,那上面披的正是父亲的皮。

 

我恨他们入骨,可我却不能不爱我的塞北。

 

闹到深夜才消停,风也离去了,只剩雪还在下。我围着他们的营地绕了好几圈,想找个目标开刀,并非泄愤,而是以此来偿爹爹的万分之一,可防守极其严密,让我实在无从下手。直到后半夜,替父报仇的希望终究幻灭,我不得不沿着结了厚厚一层冰的山间小溪打道回府,那时我感到有些困倦,也正是那时,我遇见了她。

 

夜晚寂静的能听到雪花坠地的声音,向前走了几步,耳畔隐约传来一阵低低的呜咽,哭声的主人定是极力压抑克制自己。循声望去,我看见云杉树下坐着一名少女,头埋在膝间,不见面容,只有抽动的肩膀出卖了她的行为。

 

黑发披肩,红裙曳地,原来这就是今日的新娘,真是天助我也,落到我手上只能算你八辈子倒霉。正欲突袭,岂料她突然抬起头,我霎时间乱了阵脚。姣好的面容上分明生着中原人才有的五官,那句诗怎么说来着,哦对,此女只应天上有。

 

她发现了我,明显一愣,眼底却不见丝毫惊慌。我在原地犹豫不决,进退维谷,她的确是人类,却非胡人,与我何怨何仇,倒是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真真惹人怜。于是我选择最后看了她一眼便掉头冲进夜色中,可那时我的心却更乱了,因为转身的一瞬间,我听见她轻声呢喃道,若是被你杀了也好。

 

这天底下竟有主动求死之人,我想不明白,真是个奇怪的中原人。




贰、南国花


临行前,飘了整日的鹅毛大雪,京城一夜便白了头,颇有美人终迟暮之感,可圣上却以为瑞雪兆丰年,笑称为我挑对了吉日。

 

队伍浩浩荡荡行去,我掀开马车帷裳最后一次回眸望,圣上许是以为我在望他,冲我挥了挥手,殊不知我眼中既无他,亦无京城。闭上眼,满目尽是故乡山河。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梦里依稀可见旧时模样,我梦见小巷蜿蜒,杏花微雨间,谁把青梅嗅。伸手去抓,却扑了一场空,只摸到一手冰凉的泪。从别后,江南再也不是我的江南。

 

厚重的嫁衣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回想离家那日爹和大娘握着我的手热泪盈眶,我想他们应该是真心实意感激我光耀了秦家几代门楣。毕竟,被圣上认作义女,册封公主,替他的亲生骨肉远嫁塞北和亲不是谁都能修来的福分。

 

这样的福分,宁可不要。

 

我生于江南巨贾之家,世人皆说我幸得天公垂青,虽为庶女,却生得貌若西施,才堪咏絮。如今明白原是造化弄人,天公的偏爱倒成了给秦家修来福分的“元凶”。

 

颠簸了足足三个月才到,眼见窗外的景色与日陌生起来,那是我从不曾见过的辽阔粗犷,山峦呼啸奔腾,地平线一路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忽而觉得世间一切,权贵,金银,帝王,还有我,在这里都瞬间渺小如蝼蚁。

 

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脚下已是塞北了。

 

至今想起成亲之夜还像噩梦一般,周遭喧闹嘈杂,听不懂的异族口音不绝于耳,我的世界仅剩一片红色和盖头缝隙下的方寸雪地。无人知晓我的手腕被可汗攥的生疼,或许胡人都是如此野蛮。

 

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那天的一切都早已遗忘,唯有初夜时锥心的痛刻骨铭心,被他死死压在身下,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以前娘说过这就是女子的命,像纸糊的风筝,线给攥在人家手里,轻轻一扯便能扯断了似的。

 

那一晚,除了痛,还有弄得我颈间又痛又痒的胡茬,毛毯粗糙油腻的质感和帐中挥之不去的羊膻味。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有一辈子那么长,噩梦终于惊醒。枕畔鼾声如雷,我被扰得心烦意乱,索性蹑手蹑脚溜出帐外,只穿了一件里衣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塞北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若非帐边昏黄的几点灯盏,几乎要栽到雪堆里去。我伸长脖子向南边望,却被一座令人失望的山挡住了。是啊,江南早已与我没有半点瓜葛。

 

怎么离开后总爱做梦呢,还是同一个梦,我很怀念,却说不清楚怀念的是故乡还是曾经活在故乡的自己。娘骗我,她说时间会治愈一切,可我分明感觉到,时间只会把所有放不下的牵挂埋在心里,使之生根,发芽,破土而出,最后似野草般疯长,愈演愈烈。

 

直到困意袭来,才发现裙摆被濡湿了一大片,抬头恍然看见黑暗里有两点光亮疾驰而来又突然刹住,再一细看原来还有一圈毛茸茸的轮廓,是……狼吗?方才可汗也穿戴了狼皮披肩,塞北的狼可真多,以前在江南倒从不曾见过,只听人说遇上了多半难逃一劫,也好,或许这就是天意,如此一来,既能获得解脱又不会对汉家子民不利。

 

于是我轻笑道,若是被你杀了也好。岂料那狼犹豫片刻竟掉头就跑,留我一人在原地错愕,莫非我看上去比它还凶猛不成?

 

这天底下竟有放弃到手的猎物落荒而逃的狼,我不明白它为何如此,真是只奇怪的狼。




叁、破土


后来我常常去那里,什么也不做,只是站在河对岸的雪堆上静静看着她,几乎每天白天她都会一个人哼着歌在河边散步,走累了就蹲下来团雪球,她好像很喜欢玩雪。

 

有时她也会回头看我,可是从没流露出恐惧的神色,甚至偶尔还会冲我嫣然一笑,奇怪,难道中原人连狼都不怕吗?可即使是笑的时候,我也总觉得她的眼里溢满不可言喻的忧伤,或许是想家了吧。毕竟这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都是某些人的情怀,她舍不得故乡就像我离不开塞北一样,如此想来她的身影看上去便更孤独了几分。

 

直到寒冬将尽的某一天,爹爹的狼皮披肩出现在了她身上,我的机会来了,从她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手里夺回来可比从胡人那儿容易百倍,希望再次燃起,这次我发誓一定要替狼妖族雪耻,让爹爹含笑九泉。

 

事不宜迟,是夜,我趁人不备潜入帐中,偏偏那狼皮被挂在很高的衣架上,我小心翼翼跳起来去够,谁料这么快就惊醒了她,说来好笑,这居然是头一次见她露出害怕的表情,可当看清是我后转瞬又恢复镇定。我们四目相对,帐中唯有烛火在无声跳动。

 

良久,她竟起身取下狼皮亲手交给了我,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从前我以为人类总是自私的,即使我们不主动招惹,他们也要想尽办法把我们赶尽杀绝。可她和他们不一样,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美好而纯粹,不掺一丝杂质的女子。

 

我将爹爹好生安葬,暗自打消了伤人复仇的计划,毕竟族训有言,不得伤及无辜。

 

为了答谢恩情,翌日我衔着出生时族长赠予的戈壁金丝玉雀跃了一路,想要亲自送给她,可河边却没有熟悉的身影。第二天,第三天,依旧不见故人。

 

她消失后我也失去了每日下山的理由,几日光阴弹指而过,我的心绪却与日烦躁不安起来。只是丢了个乐子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如是安慰自己,即使到了实在忍不住牵挂,在某个深夜冒着被胡人活捉的危险溜进她帐中的时候,我依然不肯承认那个人早已住进了我心里。

 

妖怎么会为人类难过,可当亲眼见到分明憔悴却强打精神浅笑的她,我知道自己输得彻头彻尾,除了爹爹去世那天,第一次哭,是为了凡人,这个教会我心动为何物的人。

 

岚,我反复默念这个字,风在山间萦绕,山贪恋风的温柔。

 

她此刻肯定不知自己面色绯红,脸上写满了羞赧之色,这让我感到疑惑,莫非她讨厌我这样抱着她?可我只是在表达心之所想啊,狼族子孙若是喜欢一个人就会百般对她好,绝不藏着掖着,喜欢了就是一生。

 

我伏在榻上,嗅到她颈间不知名的好闻味道,后来听她说那是江南盛产的栀子。

 

砰———

 

好像有朵烟花在心上绽开了。




肆、盛开


那只小狼几乎每日都会出现,其实我并不喜爱玩雪,更不喜爱在刺骨的寒风中待太久,我来此只是为了看它。你听了定会发笑,我在塞北的第一个朋友竟是一只狼,况且怕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即便是错觉,我也宁愿相信小狼真能读懂我的心。

 

不慎弄丢狼皮披肩的事很快就被发现了,可汗发怒也在意料之中,毕竟我才受赏不过几日就这般拂了他的面子。他罚我半月不许随意外出,正好,我还不想平白挨冻呢,只是若小狼寻不到我会怎样?它会担心我吗?

 

某日我趁守卫离开的功夫走远了些,想去瞧瞧它会否等在老地方,岂料正巧被可汗发现,新罪旧账叠在一起,无疑是给怒气火上浇油。粗糙的大手裹狭着怒气掠过,左颊即刻挨了一掌,耳中嗡嗡作响,可我却丝毫也不疼,只觉得好笑,笑天公不公,笑世间女子命数荒唐,笑自己不久前还是“举国尊崇的公主”,使命完成后沦为玩物竟也无人问津。

 

我有些想念小狼了。

 

和衣倒在塌上渐渐入眠,这是我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候,梦里有惠风和畅,花团锦簇,有闺中旧友三两人谈笑棠梨下,觥筹交错间年岁又翻了篇,梦里皆是我的江南。

 

半梦半醒之间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我不耐烦的推了几下,那家伙却毫无离开之意,终是被搅的睁开眼,眼前所见却瞬间将我吓的睡意全无。

 

一个陌生人赫然趴在我身上睡的香甜,我用力搡了一把,低声斥问来者何人,顺势起身手忙脚乱点亮油灯,温暖的黄光中竟是名颇具姿色的妙龄女子,只是……未着寸缕,且头上还生着两只兽耳,身后一条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摇曳。

 

她被我推到地上,跌的吃痛,边皱着眉揉眼睛边迷迷糊糊的说道“我叫阿言,是那只小狼,你可还记得我?”

 

我惊愕异常,原来妖真的存在。从前只当她作野兽,故而相处时毫无半点杂念,而今才知一直以来伴我左右的竟是面前这个曼妙少女,不知怎的心底竟多了些许微妙之感。正不知如何作答,方才的声响惊动了帐外婢子,作势就要进来查看,我连忙出声制止,称不过是梦魇罢了。见那家伙紧张的气儿也不敢出,不禁暗笑她真是只小傻狼,什么后果也不顾就这般冲动跑来,现在倒知道怕了?

 

我笑着对她说,阿言,我怎会不记得,那段日子谢谢你陪我,我叫岚。

 

目光落在我左颊的指痕上,眼神从震惊到不解再到了然,良久才颤抖着伸出手轻抚,她的指尖清凉似雪,倒是一点也不疼了。眼前人连道数句“对不起”,声音里带着哭腔,一对儿剪水双瞳里溢满了自责,如果没看错的话还有心疼和些许愤怒。我拥她入怀连声安慰,没挨打的人反倒哭的最伤心。

 

后半夜丝毫也不太平,少女天性好动,总爱往我怀里钻,闹得我束手无策只得乖乖就擒,但她可是未着寸缕啊,况且在中原,即使是闺中密友也鲜少有这般亲密的肢体接触,虽知道塞北民风开放,人如此,却不知妖也如此……屋里一时燥热起来,肯定是火生的太旺了,见我下意识拉开距离,她歪着头委屈巴巴的问道“岚岚可是不喜欢阿言?”,一脸纯真无害的模样倒像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似的。

 

怎会不喜欢,只是害羞罢了……

 

后来我曾无数次回忆往事,像梦一般美好,我是如何邂逅她,又是如何三生有幸把余生一字一句读给她听。

 

一切都始于那晚,春天还未到,心里却已悄悄开出一朵花来。




伍、梦里花


在塞北,山脚下的冰雪直至五月方才消融,我生平第一次如此盼望冬日快些离开,好让我带她去山上玩。

 

漫长严冬寂寞难捱,我几乎日日去找她,有时带一只从雪堆里刨出来的松塔,有时衔一块在我看来十分漂亮的琥珀,只要能给她解闷儿就好。

 

夜里我就幻化成人形和她谈天说地,说起来还差点引出大祸。有一次谈笑正欢时,忽有下人奉命来传旨,我躲避不及,惊吓之下化成原型了,她灵机一动将我裹在厚厚的被子里,却不慎留了一截尾巴在外面,婢子见了竟以为她重得可汗赏赐,还阿谀奉承了几句。待婢子走远后,我俩实在忍不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我从未奢望过得到她,只要默默守护就好。可我日渐发现她一点也不幸福,因为那个男人。他不懂何为怜惜,何为给予,他对她只有无尽的命令和索取。

 

于是,束之高阁的念头重又破土而出,我喜欢她,我想带她走,我想给她真正的幸福。

 

久违的春天降临,我带她偷溜出去,在烂漫山花丛中嬉闹,夏季遍看红艳似火的石榴和灿若千阳的葵花。每当我二人精疲力竭,坐在山腰上歇息时,她便常常与我说起江南,我侧过头看伊人眉目如画,眼波流转间映出点点星光,便知道她又想家了。

 

岁月远走高飞,就像风儿喧嚣后空中数不清的蒲公英种子,我对她的感情非但没有减退,反而愈加浓烈,只有她的笑是最好的良药。我猜想,她或许也是喜欢我的吧,不然何故每每帮她别耳边的碎发时,总是见她偷笑?

 

某个秋日的晚上,夜凉如水,塞北的寒气总是比中原来的更早也更猛烈。身边人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我暗想早知道就换个日子带她来看星星了,山顶上风大,若是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我说该回去了,她却坚持再坐一会儿,于是我只好化成狼身蜷在她怀里,让她抱着取暖。

 

穹顶星海璀璨,似银河般让我迷了眼。这是上天送给塞北的礼物,星星是塞北的钻石,爹爹如是说。

 

我们从塞北聊到江南,从天南聊到地北,最后在微风低吟中,我说,跟我走吧,她答,好。湖面未惊起丝毫涟漪,仿佛谈论的不是后半生而是今日的柴米油盐,好似就该如此水到渠成。恐怕我的表白经历堪称史上最平淡,可我正喜欢这般平淡答应的她。

 

数日后,人尽皆知和亲公主不幸遭遇狼群突袭,命丧戈壁,此后塞北永远少了一个可汗的妃子,世上却多了一个名唤岚的女子。




陆、心上人


山顶的繁星似银河般绚烂,好像她熠熠生辉的眼睛。她说,跟我走吧,只四个字,落在我耳中却是世间最美的情话。

 

又是一年初冬,举国上下悼念亡故的公主,公主的确死了,可我却重新活了。

 

后来我们一起踏遍了万里河山,从峰峦如聚走到一马平川,从水天一色走到柳绿花红,自然,也曾回到了画在我血脉里的江南。

 

一别经年,故园已物是人非,暗中探听得知爹加官进爵光宗耀祖,长姐得嫁好夫家却不幸早早成了寡妇独守空房,从前最好的玩伴家道中落远走他乡,寻觅无踪。缺了谁,来了谁,江南却还是江南。没有我,桥畔人家依旧炊烟袅袅,巷口沽酒老翁依旧苍颜白发,就连那一树茉莉的香气也分毫未曾改。

 

再后来,我们重新踏上充满未知的旅途,命里只她一个已知数便好。我知道,虽然江南有许多让她新奇不已的物什,却永远抵不过塞北的辽阔苍茫,我都懂,就好似无论塞北的大漠孤烟再怎样震撼,在我心里总是江南更胜一筹。

 

我们的梦里分别开着各自钟爱的花,可这又何妨?此后她梦中的皑皑雪山上有我奔跑嬉笑,我梦里的繁花似锦间有她醉卧浅眠。交换过彼此的余生,如此便足矣。





一个不正经的后续

日上三竿,某人从床上坐起,低下头,锁骨上一排醒目的牙印儿映入眼帘,时刻提醒着她缠绵了大半夜的云雨巫山,某人遂超凶的操起枕头砸向身边还在酣睡的另一位。

 

“看你干的好事!你是狗吗,每次都咬我!……”


“啊!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唔……我错了嘛岚岚,我不是狗,可我是狼啊,昨天,那个……没忍住,下次一定克制好不好?”


“不想理你!”


“要不,我的尾巴让你摸十天?”


“没诚意。”


“那……二十天?”


“切!”


“好吧好吧,一个月就一个月!”


“这还差不多!”


推荐文章
评论(19)
联系我们|招贤纳士|移动客户端|风格模板|官方博客|侵权投诉 Reporting Infringements|未成年人有害信息举报 0571-89852053|涉企举报专区
网易公司版权所有 ©1997-2024  浙公网安备 33010802010186号 浙ICP备16011220号-11 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浙B2-20160599
网络文化经营许可证: 浙网文[2022]1208-054号 自营经营者信息 工业和信息化部备案管理系统网站 12318全国文化市场举报网站
网信算备330108093980202220015号 网信算备330108093980204230011号
分享到
转载我的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