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场审判中德克并没有被频繁指定发言,在他看来哈罗德·敏坎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维罗妮卡与西里斯身上。
德克出身麻瓜家庭,是家族里第一个巫师,家族里既无魔法部职员,也无麻瓜界政客。但他听得出来,哈罗德·敏坎想从这两个人身上获得的绝不仅是食死徒踪迹这么简单。那人似乎笃定维罗妮卡和西里斯身上藏着些不容错过的信息。
敏坎最终从西里斯口中得知了一个名字,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
她也出现在了英国,同样参与了谋杀塔夫特姐妹的恶行。
威森加摩陷入长久的沉寂。
审判室口出现了一名信使,称有傲罗在伦敦西部郊区发现了安东宁·多洛霍夫与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踪迹,他们残忍谋杀了当地的麻瓜农夫并将农场的金币、牲畜掠夺一空。这一回再无人质疑维罗妮卡、西里斯与德克的证词。
尤金妮娅·詹肯斯铁青着脸色下达了紧急命令。沙克尔即刻率领一支队伍前往案发地点。
这一切都意味着那个人的势力于1969年离开英国、经长达5年的蓄力后即将卷土重来。在唐克斯教授的辩护以及魔法部长尤金妮娅·詹肯斯施压下,哈罗德·敏坎不情愿地结束审判,并以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为由将违反约束法的西里斯无罪释放。
三人由博恩斯送回访客入口,伊莱恩·唐克斯顺道与他们同乘电梯。等候电梯的间隙,维罗妮卡从电梯口的展示架里抽出了一册《欢迎来到魔法部》随手翻阅。
作为曾经的格兰芬多魁地奇队长,博恩斯从海丝佳继任信件里得知了不少与西里斯有关的事情,他很快和西里斯交谈起来。
西里斯对博恩斯的工作还算感兴趣,毕竟博恩斯刚毕业那阵海丝佳总对他们说这家伙被体育司无聊的工作日常折磨得无比颓废,“你原来不是在体育司工作吗,体育司是不是很无聊?”
他们走进电梯。
埃德加·博恩斯左手按楼层,右手握着一捆厚卷轴,卷轴系带上吊着一只金色牌子,牌子上写着工作报告的字样,“确实无聊——但不止是体育司,都连傲罗都得在每个月末写一份工作报告,必须由领导亲阅,不合格还得重写——不过呢,最近这种无聊的任务少得多了——你知道,最新需要魔法部处理的事故太多了,于是工作报告时间缩减成一周一次,但很快司长就发现这周的报告还没看完,下周的报告又堆积成山了。所以他今天早晨宣布,下周开始取消这一项工作。”
德克惊讶地问,“我以为傲罗只需要追捕罪犯和食死徒。”
“那确实是主要工作。”博恩斯疲倦的脸上露出光芒,“虽然麻烦事很多,但亲眼见过一些糟糕的事情后,你总会不由自主想去做点什么。噢,不过念书的时候我父母只期望我在体育司有一份安稳的工作,我自己倒没有想过将来要做些什么,你们有想过吗?”
“我想成为傲罗。”德克笃定地说。
西里斯看了看维罗妮卡,她疲倦的眼睛里似有碎光散落。
她陷入了某种思绪,眸光闪烁,但眼里的光比魔法部走廊天花板明亮的灯光更加明亮。
轰的一声,电梯剧烈震动,骤然停滞。铁门刺耳粗糙的平移声将维罗妮卡的思绪拉回现实。
“在想做点儿什么之前,博恩斯。”唐克斯教授的声音悠悠传来,“下个星期就是实习傲罗期末测评了。”
“饶了我吧,教授!”博恩斯对那个踩着高跟鞋蹬蹬离开的背影喊,“噢不对——饶了我吧,唐克斯考官。”
“好好准备期末测评。还有你们,别忘了圣诞假期作业。”
“唐克斯教授虽然已经不为魔法部工作,不过傲罗指挥部还是返聘她作为训练傲罗的导师。”博恩斯感叹,“说实在的,这导致我一点儿都没法怀念校园生活——我总觉得我现在还在霍格沃茨。”
那之后博恩斯又和他们聊了些闲天。或许是很久没见到格兰芬多有些激动,博恩斯滔滔不绝起来他们三人只能边听边频频点头。然而博恩斯的滔滔不绝并不像伯莎·乔金斯那样口无遮拦,他虽然会谈起一些关于魔法部的、不算鲜为人知的趣事,但都无伤大雅,与敏感的政治问题毫不相干。比如上周西格纳斯·布莱克与哈罗德·敏坎在地下二楼洗手间大打出手——那时和博恩斯一个小组的傲罗刚出完任务风尘仆仆想去洗把脸——哪知道站在门口听见哈罗德·敏坎怒斥西格纳斯·布莱克在赌桌上出千。
哈罗德·敏坎赌博这事在魔法部算不上秘密,高级副部长经常为此与妻子闹出不愉快。但敏坎还算知道把握分寸,从不把全部身家性命放到赌桌上,都是小赌怡情,倒也没出过什么威胁本职的丑闻。
“赌博?”西里斯惊讶地扬了扬眉毛,他从来不知道西格纳斯还有这种业余活动。
“布莱克还蛮厉害的。”博恩斯实事求是地说,“魔法部里一些赌鬼——呃,好吧,赌徒,经常会去和他讨教招数。”
西里斯觉得这是今天他听到的最震撼的事情。一直以来他似乎小瞧了对强势的德鲁埃拉言听必行、连去酒吧寻乐都要被勒令三分的西格纳斯。
圣诞假期过后,霍格沃茨学生再次回归校园生活。原本塔夫特姐妹死亡事件应该自此从维罗妮卡的脑里褪去,偏偏西里斯那天无心一句“这光轮断了真可惜,不过没想到魔法部居然有钱买光轮租给员工”让她忍不住留心。
有一名塔夫特死亡时握着的扫帚是光轮,扫帚末端贴着魔法部公用标签。
事实上,那天值得思考的事情非常多——不论是哈罗德·敏坎在审判三人时格外怪异的态度、还是塔夫特女士劫持自己时与食死徒安东宁·多洛霍夫的对话。总之,断裂的光轮不过是一个启发点,即使没有它那些凶险的画面仍会让她在午夜梦回中惊醒。
塔夫特姐妹喜欢租用魔法部员工扫帚,曾认真向魔法部建议对横扫系列员工扫帚进行定期保养。她俩对这一系列扫帚的情有独钟是因为横扫系列是员工租赁扫帚里最物美价廉的一款——相比之下,租赁时附带保养服务、能为出差旅途提供舒适保障、但租赁价格远高于横扫的光轮就不大合塔夫特姐妹的心意——即便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的工资足以支付光轮。总而言之,她们对租用扫帚极其挑剔,经常与负责向员工出租扫帚的飞天扫帚管制局发生冲突。
回忆向博恩斯写信询问得到的回答,维罗妮卡用羽毛笔沾了一把墨水,在写着“热爱租用扫帚”的下一行写下“与扫帚管理局不合”,并用一个圈把这两行字圈起来,连接到“不愿意多支付租金,如何获得一把新型光轮”上,又在前面补充了一句“为什么是光轮”。
她手掌贴着下巴,将手边两块剪报对照。
三个月前《预言家日报》魔法部公示版块通报了各部门月度查处部内乱象的结果,塔夫特姐妹的其中一名曾因盗窃公用扫帚保湿喷雾、私藏专用擦拭毛巾等五项违纪行为被停职处分三个月——也就是说,这位塔夫特不仅有扫帚瘾,还有偷窃的不良习惯。
她又看了看《欢迎来到魔法部》中地下一楼至地下八楼部门分布图。
用于储存魔法交通司公用物品的仓库就在办公室隔壁,再往前就是死路,也就是说进出仓库都躲不过飞天扫帚管制人员的办公室——再往远了看,一定会经过飞路网管理局。
根据马尔福庄园里搜罗出的财经报纸,魔法部最近正进行人员调整,有的部门工资大减,有的部门进行裁员与招新。塔夫特姐妹管理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遭受的损失大概率是减薪。
维罗妮卡又查阅了魔法部近月公开事务,发现上个月有一大批质量上乘、保养完善的横扫扫帚被批给傲罗指挥部,用于协助空巡,提升魔法世界居民治安水平。或许总吝啬于租用光轮系列的塔夫特女士因为别无选择、又不想支付高昂租金而进仓库偷了一把光轮过瘾?
思考至此,维罗妮卡仍然一筹莫展。
假设确实如此,那么能让塔夫特女士穿着工装、拿着公用扫帚,久违地回归工作岗位却又在上班时间缺岗而匆忙出现在麻瓜街道的理由——
结合到仓库位置,她想,塔夫特女士一定在偷盗扫帚途中得知了什么信息,才会被食死徒追杀。
这事或许就发生在她经过飞路网管理局门口的时候。总之与飞路网非法使用脱不了关系,否则那场审判就很难以理解。
在威森加摩的那天,她认为敏坎先生并不执着于学生校外使用魔法的处罚,他针对西里斯的样子分明只是找麻烦,对她关于三人是证人而非犯人的辩驳也未多加追问;但涉及食死徒行踪时,敏坎先生反复强调“公正、详尽的信息”,那人不断盘问、并始终疑神疑鬼的样子,倒让维罗妮卡觉得,敏坎先生是笃定了马尔福、布莱克家和食死徒潜入英国之举脱不了关系,并且认为她和西里斯知道些什么,所以才想从他俩这儿套话出来。
被他怀疑的家族相关人员出现在塔夫特女士遇害现场,凶手又是潜入英国的食死徒。
这么一想,敏坎先生对他们说辞多疑、步步紧逼的态度还算合情合理。
维罗妮卡能理解敏坎先生对她与西里斯的怀疑。但由于他们俩与这些事情毫无关系,现在她能够想到的唯一可能,是卢修斯、或者布莱克家族内的魔法部职员的某些异常举动引起了敏坎先生的注意。
她烦躁地用手指卷着头发。
“马尔福小姐——”
维罗妮卡一惊,飞速按住白纸。
它迅速抖动并折叠成一只柯基撒腿狂奔。
但唐克斯教授的手比它快得多,在白纸柯基钻进她的口袋前,唐克斯教授已经把它攥在了手里。
维罗妮卡收获了整个教室的注目,当然,是在上课时间。
西里斯趴在桌上,从前排转头。他旁边原本装模作样向莉莉请教问题的詹姆斯也回头,满脸写着不可思议——他可见从没过维罗妮卡在除了魔法史以外的课程上开小差。
光是搜集资料维罗妮卡就花了两天整。今天为了研究这些问题,她特意选了个偏后的座位,一整节课下来安然无恙,谁知还有三分钟下课时被教授逮个正着。
“逻辑清晰、观点新颖。写成论文应该还不错。”唐克斯教授展开纸,张口吐出一串点评。
维罗妮卡一脸茫然。
“但是这与课堂内容无关,格兰芬多扣五分。马尔福小姐,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维罗妮卡的同桌是一名陌生的拉文克劳。
她揉着犯困的眼睛往外走时,那人正扒着后桌悄悄感叹,“马尔福真厉害,上课都在写论文,教授还夸她写的好……”
“成绩好又如何呢?想想卡特穆尔。”后桌的女孩说,“她不过就是个——”
一声巨响将女孩的后半句话砸成了惊慌的尖叫,女孩张大嘴巴,脸色苍白,几乎被神出鬼没出现在桌边的“格兰芬多的布莱克”吓丢了魂。
英俊的男孩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把砸在她面前的厚硬皮书拎起来。
“不好意思。”他冷冰冰地笑了一下,“手滑。”
另一名掠夺者詹姆斯·波特跟在他身后,似笑非笑地摸着魔杖。
“走吧。”卢平适时提醒他们,“你们还有训练。”
“好的!”詹姆斯欢快地答应了一声,勾过西里斯的肩膀把人拉走了。
佩迪鲁经过那书桌时,也满怀不屑地扫视了一眼。紧接着那女孩收获了来自格兰芬多的接二连三的白眼,这让她气得像块烧红的煤炭,脸色精彩纷呈。
玛丽正向门口走着,走到一半发现莉莉仍远远停驻在后面。
莉莉漂亮的脸绷成了一团,像是随时会冲上去和刚刚那女孩打架。与维罗妮卡同学四年,玛丽明白维罗妮卡早已对这些言论刀枪不入。玛丽叹了口气,跑回去挽起莉莉的胳膊安抚她的情绪。
莉莉勉强笑了笑。
那可是以前被陌生孩子喊“你是个没父亲的孩子”都会躲在秋千后面偷偷红眼睛的维罗妮卡。
她怎么能不心疼。
不论维罗妮卡现在已经变得多么坚强,莉莉心里仍然被刚才那一幕闷了一团气,她正打算找那女孩理论两句,结果一转头就看见空荡荡的教室。最先挑起事端的女孩已经离开了,莉莉憋着一口气,只能拉着玛丽飞快离开教室。
一出门,她迎头撞上了讨人厌的波特。
“哎,巧了。”少年笑得灿烂,“伊万斯,刚刚我困了没听,这页你也给我讲讲呗?”
想到刚才的事情,这人今天似乎不那么讨人厌了。
到嘴边的“闪开”打了个弯,莉莉面无表情地问,“哪页?”
少年愣了一下,嘴角咧到耳根,拿起书随手一摊。
莉莉心里乱的很,随便扫了一眼,三两句讲明白就走,留下詹姆斯·波特一个人在原地笑得过路的女生都脸颊通红。
玛丽跟着莉莉一路走的飞快,内心的疑惑随着步子加速而愈发膨胀——
所以,刚才那不是上周讲的内容吗?
……
维罗妮卡一出黑魔法防御教师办公室就被神出鬼没的西里斯握住手腕。
他手掌沿着墙壁摸索,五指灵活地触碰着凹凸不平的石面,迅速找到了一个凹陷按了下去。
在见识过有求必应屋以后,维罗妮卡深深明白西里斯知道什么奇妙的地点都不足为奇了。但这也是她第一次被关进凹陷的墙壁里。
这并非密道。
石墙关闭后,他们身处一个仅能放下一套图书馆桌椅的四方形密闭空间。
“唐克斯教授说什么了?劳动惩罚吗?”
“不……”
西里斯放下心来,手指搓着她肩膀上的头发。
维罗妮卡叹了口气,把被揉皱的纸摊在他手心,“她让我别再想这个了,这和我没关系。”
西里斯三两眼就看明白了,“你担心这事是你哥哥干的?”
“嗯。”维罗妮卡眉头紧皱,“我现在想知道飞路网监督系统混乱那天卢修斯在干什么。但我不可能直接问他,他一向不让我接触魔法部的事情。我打算晚上写信给多比,他或许能搞到卢修斯的日程表。”
“放心。”西里斯说,“不会是他。”
“为什么?”
“食死徒的钱财都来自非法途径,烧杀抢掠;如果你哥和他们搭伙,不就是个移动金库吗?他又不傻。”
事实上,现在魔法部内伏地魔的支持者与反对者在暗地里斗得水深火热,谁也让不得步。这种局势下那个左右逢源的男人大概率不会贸然站边,但也仅限于现在——未来如何就不好说了。而西里斯深知维罗妮卡对食死徒除了抗拒与憎恨再无其他,眼下他只想让他的姑娘开心一点,于是他索性不提及这些更为详细的信息。
“况且根据报纸地图上公开的信息推理能有什么大作用呢?事实真相远比这复杂的多——那都是魔法部的事情。既然唐克斯教授让你不要继续想了,没准你哥的确与此事完全无关,主使另有其人。”
“确实。”维罗妮卡的表情更低沉了,“也可能是西格纳斯·布莱克。”
事实上西里斯的确在心里思考过这个案件,西格纳斯与马尔福也的确是他的首批怀疑对象。
但——
“他没那个胆。”西里斯笑。
“真的?”
“真的。”西里斯垂下眼睫,打量维罗妮卡稍微舒缓的表情。
他与家族联系并不紧密,但至少对家族成员有一定了解。
贝拉特里克斯是一个胆大包天的疯子,但她的父亲却恰恰相反,那怂包面对强势的德鲁埃拉时完全没有话语权,也就只有在与马尔福兄妹聚餐时(德鲁埃拉当时并未出席)才有机会对他可怜而稀少的政治功绩大肆夸耀。此外,尽管他私底下也是伏地魔思想的忠实拥护者,但从未像他的大女儿一样,积极以行动证明立场,也压根没加入食死徒。
西里斯想,如果他是食死徒,绝不会找来这样一个既没胆量也缺头脑的不靠谱的家伙来担此重任——但倘若西格纳斯还有诸如赌博这样神秘的业余活动,那就另当别论了。
但那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西里斯懒得深究此事。他甚至对西格纳斯是否参与此事毫无关心。
打量着维罗妮卡为卢修斯·马尔福愁眉苦脸的神色,西里斯突然觉得布莱克夫人骂自己的话还是很有理有据的。
他是没良心。
或许就像他母亲说的那样,他骨子里连血都是冷漠的。
他捧起维罗妮卡的脸,从掌心渡来的温暖牵引西里斯嘴角扬起无奈的笑,“所以,一切都没有问题。还有什么纠结的吗,小侦探?”
“……没有了。”维罗妮卡摇着头,恍然想起另一件事,“你不是要去训练吗?”
她记得魁地奇杯赛事日程表上明晃晃写着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的比赛日期就在下个月。
“翘了。”
“西里斯——”
“逗你的,詹姆帮我带话给海丝佳,我说会晚点去。”
他确认她心情好了一些,才一脚踢在角落石砖上,牵着维罗妮卡,从漏出光芒的墙壁缝隙里闪出去。
晚上莉莉一回宿舍,就看到玛丽就哭天喊地往刚洗完澡的维罗妮卡身上扑,“维拉——!你的床,你的床上有鬼!”
维罗妮卡睁圆眼睛,“鬼?”
莉莉也很惊讶,“幽灵从不来女生宿舍的啊?”
“就是,有个男人的声音……”玛丽吓得脸色惨白,她发抖的指尖直指维罗妮卡的枕头,“就在那!声音是那发出来的!”
维罗妮卡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维拉小心!”玛丽躲到莉莉身后,想帮忙但脚又死活挪不动。
莉莉看维罗妮卡的反应觉得应该是没什么大事,笑着拍拍上气不接下气的玛丽。
“呃,西里斯,什么事?”
玛丽睁大通红的眼睛,眼看着维罗妮卡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漂亮精致的小圆镜。
镜子那头詹姆斯·波特的笑声猖狂得穿透屋顶。
“哈哈哈西里斯你个枕头精哈哈哈哈哈哈哈——”
詹姆斯扒在西里斯肩膀上,于是镜子里挤着两个男孩的脸。
玛丽过去瞧了一眼,仍然惊魂未定着爬回床上抱着枕头瑟瑟发抖。
“嘿,维罗妮卡,要是借西里斯笔记的话,不如也算我一份吧。”
莉莉去床边叠衣服,听了这话,嘴角一抽。
倒真一点也不客气。
得亏维拉人好。
维罗妮卡开始清点他们欠的课,“草药、算数占卜、神奇动物……今天黑魔法防御课的需要吗?”她记得上课前他俩说这节课要画战术动线图,但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唐克斯教授的眼皮底下成功。
“你今天上课不是没听吗?”西里斯问她。
“听了啊。”维罗妮卡觉得奇怪,她只是在梳理线索逻辑,可没打算不听课。
平复心情的玛丽准备向自己爱学习的舍友学习,拿起今天的黑魔法防御课笔记开始温习。
詹姆斯竖起了拇指,又忽然笑着说,“噢对啦,这镜子好用吗?西里斯攒了好久的钱买的——”
西里斯一把推开他,“我让你说话了吗?”
“喂,大家都是好朋友,为什么我不能说话了?”
“这是我女朋友,想找人聊天那边还有两个。”
维罗妮卡觉得和詹姆斯斗嘴的西里斯格外可爱,于是忍俊不禁,“那我现在下去休息室?”
“行。”西里斯往门口走,回头警告一声,“你就不用下来了。”
“你出门还带双面镜干嘛?”詹姆斯在镜子外笑嘻嘻的。
“滚。”
维罗妮卡抱着一打笔记下楼时,西里斯穿着深蓝色丝绸睡衣倚在墙上。
他身板颀长挺拔,出挑的骨架把光亮的料子撑得贵气又典雅。
西里斯看到她灰色毛绒睡衣前两个小毛球晃得特别可爱,伸手去抓住一只,把人勾到了身前,“怎么样?”
“那段时间卢修斯在与法国商人进行外贸磋商。”维罗妮卡低声说,这个事实让她一直悬在空中的心脏得以落地,虽然落得不太安稳,但她似乎除了放心也别无选择。
“那不就好了。”西里斯松开毛球,接过她从怀里抽出来的笔记,甩了甩滴水的头发,“我得回去把头发弄干。”
“去吧。”维罗妮卡点了点头,“明天训练加油。”
西里斯往回走了几步,又原路返回。
他伸出胳膊,修长的手指再次勾起小毛球,指腹缓慢摸索着细小的绒毛,眼神固定在她脸上。
“给我个晚安吻。”
少年神色疲倦,等候她回答时眼神却十分专注。
维罗妮卡笑了。
她踮起脚尖,于是西里斯搂住了她的腰。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