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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_Orphanage
绿了一下下 2019-07-30

第一章_Orphanage

       艾文对于自己短短二十二年的人生最后的记忆是一场大火,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名为伦敦的城市,前世的认知只是一个地名,如今却是他生活的地方。

       三岁的小男孩在暴雨中奄奄一息,老乞丐Tim把他抱到桥洞底下,高烧昏死过去数次的小男孩在某次醒过来之后就换了个灵魂,烧退了之后艾文就跟着老Tim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下来。

       但老Tim实在太老了,一个月之后,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老Tim永远地闭上了眼睛,留给艾文的只有一个四处漏风的桥洞、一床席子和半块面包。

       艾文觉得人类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凭着半块面包他居然活了半个月。不是没有想过求生,但瘫痪的双腿、几乎毫无知觉的双手让艾文只能静静地躺在那里。他能做的最大的动作就是转动脖子。旁边的老Tim已经开始腐烂,奇怪的味道在空中弥漫着,艾文已经习惯了。

       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已经多久了呢?

       艾文努力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阴暗昏沉的天空,记忆里那些美食的味道早已模糊不清,刚刚填进胃里的一小块干面包才是现实。

       也许不用多久,他也会像老Tim一样,就在这个地方尘归尘土归土。

       那一日一如艾文来到这个世界时那般,暴雨滂沱,他奄奄一息。偶尔回复意识的艾文自嘲地想着,也许这就是结局了。

       同样是一双手抱起了他,就像老Tim那般,僵硬冰冷,却莫名地透着一丝温情。

       隐隐约约听到耳边有谈话的声音,艾文想要听清,但他的意识却不由自主地往更深层的黑暗中滑去。

       在陷入完全的黑暗里之前,他只听到了一个词。

       “Severus.”

       清醒来得很突然,突然到艾文以为只要一睁眼就会发现一切只是一个噩梦,他还是从前那个准备去父亲公司打杂的准毕业生。

       但他很快就不得不面对现实。这辈子的他只是一个身无长物的孤儿。庆幸的是,昏迷期间他似乎被妥善治疗过了,久违的完全掌控身体的感觉让他哂笑出声,人果然是只有失去过才会觉得活着都是如此幸运的事情呢。失去意识之前依稀听到的那个词仿佛只是一种错觉,他发现自己身处一家孤儿院,并且有了一个名字——艾文·达西。

       能怎么办呢?既来之则安之吧……艾文如是想。

 

       “我叫艾文,艾文·达西,先生。”有着猫眼儿绿双瞳的小鬼站得笔直,显而易见有着良好的教养,他的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魔法药剂概论》。

       高个子的男人紧紧抿着的唇看上去严厉极了,他有些嫌恶地盯了一眼面前这个小男孩头上那凌乱支棱着的头发,半晌,他才开口问道:“Mr.达西,如果我把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会得到什么?”

       艾文愣了愣,事实上,就算没有手中这本书,他也能回答出这道题。作为一个资深哈迷以及同人文爱好者,前前后后看过无数遍《哈利·波特》这套书的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答案。

       “一饮生死水,先生。”

       艾文直视面前这个男人,思绪却不由得飘忽起来。

       是的,他穿越了。听起来好像很普通,毕竟各种穿越泛滥在他那个时代。可惜的是他没有那些前辈们出彩,既没有幸运地成为某些富可敌国的千年世家的独生子,也没荣幸地成为主角,甚至连出镜率高的配角都没混上。艾文其实要求不高,好歹出生在小康家庭衣食无忧吧?他倒霉的连这个最低要求都没达成。

       三岁之前的记忆中只有那烈烈燃烧着的不知前世今生的大火,所以他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不过七年之后,他已经充分了解并验证了自己的处境——显然他是穿越到了自己非常喜爱的小说世界里——哈利·波特的魔法世界。那次昏迷被救之后,他就被送到了里克曼孤儿院,这是一所于1981年由魔法部主持设立的孤儿院,用于收容在战争中失去亲人的小巫师。后来也陆续接收了一些麻瓜界的孤儿巫师。

       让艾文有些不理解的是,并不是所有小孩都能得到前往霍格沃茨就读的机会,即使他们都有巫师天赋。里克曼孤儿院的理事会只愿意提供两份资金,所以每一年只有两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能入读霍格沃茨。余下的则会得到推荐去各大商铺或工厂做学徒——我们可怜的穿越者面临的就是这样的未来。跟他同年的小孩太多了,而艾文显然并不是最讨院长喜欢的。皮特·菲尔德和安娜·希尔,如果没有意外,院长应该会把这两位推荐给理事会。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艾文有些出神。

       “我注意到你刚刚在看讲述复方汤剂的那一页,那么,让我们来看一看,你学到了什么东西。”男人低沉的声线诠释着威严,“复方汤剂的配方是什么?”

       艾文有些遗憾地看着这个跟他最喜爱的魔药学教授问出同一个问题的男人,他留着一头清爽的短发,深灰色的,并不是油腻腻的遮住脸颊的黑发,而且鼻头一点也不大。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呢?

       “先生,我看的这本书里没有明确的配方。”艾文低头看向那本《魔法药剂概论》,“书中只提到了需要草蛉虫、蚂蟥还有流液草,另外两耳草也被提及。但我确定这应该不是全部所需的材料,这些材料的特性以及混合之后的可能都不能改变一个人全部的形体。我目前还没有这个能力推导其余的材料,而且我相信这剂魔药应该是有完整配方——对了,还有一点,在制作完成的复方汤剂中,需要放入想要变成的那个人身上的一些东西,比如毛发或者指甲。”

       男人的表情虽然严肃依旧,但微微勾起的嘴角还是彰显着他的满意,“很好。看来你不是那种把读书当成消遣或是炫耀资本的人。魔药学是一门严谨的学科,大胆尝试小心验证是必须的品格。希望你那看上去似乎还没来得及被芨芨草占领的大脑能记住这一点。”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但他沉吟着又停下了脚步,吩咐道,“我注意到你们的图书室里有《魔法理论》和《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深入地阅读将对你有所帮助——不要浪费你的天赋。另外,适当地了解《近代魔药发展研究》及《历史上的魔药大师们》。”

       说完,他不再停留,大步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艾文耸了耸肩,他对魔药的喜欢一开始自然是源自于他崇敬并喜爱着的那个男人——西弗勒斯·斯内普,但当他真的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接触真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尤其是魔药学相关,不论是稀奇古怪的药材还是令人眼花缭乱的药剂配比,过目不忘不说,他还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艾文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他就是知道。也许是梅林给他这个穿越者的补偿吧,谁知道呢。

       很快,到了万圣节前的那一天,是理事会偕同社会爱心人士代表组团来参观视察的日子。通常他们会在今天审查适龄的小巫师,圣诞之前,名额就会被确定。

       皮特和安娜带着另外几个被精挑细选出来的小巫师陪着院长他们接待参观团,其余的孩子则被要求在屋子里“乖乖待着,不要惹是生非”。拥有着成年芯子的艾文显然不是乖宝宝牌那一挂的,他比较孤僻不合群,相较于巴结院长出风头一类的事,艾文更倾向于抱着各种大部头文献研究,这样的艾文显然并不是大人喜欢的类型。

       里克曼孤儿院现在一共有五十三个孩子,其中最大的十七岁,最小的才3岁。根据艾文的观察,10岁到13岁的孤儿最多,显然那是黑魔王疯狂的黑暗时期,10岁往下锐减——感谢救世之星哈利·波特——再往下就几乎都是麻种小巫师了。没有比这更让艾文意识到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的了。

       管理这些孩子的一共只有五位女士,艾文对于冷漠自持庄严刻板的院长一般是敬而远之,不过汉娜·费尔顿夫人还兼任了他们的魔法常识教育,所以每周两次的魔法常识课对于艾文来说真是痛并快乐着。

       说到学习,他们还有一位教导语言文学数学社会等等知识的年轻老师杰西·肖,以及主管纪律和户外活动的诺玛·赫特,她同时还是孤儿院的管理员,常年拴在腰带上的一大挂叮当作响的钥匙是她最主要的特征。

       最后两位,就是艾文最喜欢也是最受欢迎的女佣西尔维娅·韦尔和最讨厌没有之一的厨师尤拉·夏普了。西尔维娅不住在孤儿院里,她在克莱顿村有自己的家,她只是来厨房帮佣,偶尔也会给诺玛打打下手帮忙打理内务。她是个温柔的女孩,经常会从家里带一些小点心来,偷偷分给吃不饱的小孩子们。而夏普太太则恰恰相反,她小气刻薄一丁点多的食物都吝于给这群“饥饿的小崽子们”——她就是这么称呼他们的。发育中的孩子食欲不是一般的旺盛,但食物的供应却不是那么充足。艾文有理由相信这不是理事们没有给足够的钱,而是因为夏普太太与生俱来的吝啬。每年万圣节前参观团来的时候,是他们唯一能吃上三顿饭还有下午茶点的一天,平时则只有中午和晚上两顿,仅仅够让人不至于饿死罢了。

       在这样的境遇中,艾文甚至都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憧憬霍格沃茨,也许他潜意识里也觉得,作为一个穿越者不至于连个霍格沃茨都安排不上吧,那这故事要怎么继续?他穿越到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呢?

       但是现实骨感了很多年,艾文几乎都不奢望奇迹会出现了,童话终究只是童话,他甚至都开始考虑要不要争取一下那些好一些的学徒位置了。

       直到——

       “艾文,费尔顿夫人要立刻见到你,在她的办公室里。”来传话的是安娜·希尔,一个皮肤黑黑个子矮小的姑娘。

       艾文正在看一本《神奇动物在哪里》,这是西尔维娅上次借给他的。听到安娜的叫唤,他隐晦地撇了撇嘴,应声站了起来,“我知道了。”

       安娜好奇地打量着他手里的书,“你喜欢魔法生物?也许你可以跟费尔顿夫人谈一谈——这样他们明年考虑让你去哪儿学徒的时候也许会有帮助。”

       艾文含糊地应了一声,不打算就这个话题跟她继续掰扯下去,他把书收进抽屉,“我先走了。”

       “啊——费尔顿夫人好像很不高兴,你注意点……”安娜像突然想起来一样在他身后嚷嚷着补充道。

       艾文没有再回应。一路走去他的脑海里各种各样的念头翻腾着,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工作出了什么岔子吗?但他是完成了孤儿院里的工作之后才躲在一边看书的。还是说跟学习有关?他虽然不出挑,但也没有犯什么错……

       长长的廊道上灯已经熄灭了,当艾文下楼往侧厅走去时,他只看到一个男人站在大门口,正要离开。门外的月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廊道的地面上,手脚显得特别的长。艾文推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本小说《长腿叔叔》,这让他弯了弯唇角,轻松地笑了。

       那本小说讲的是一个孤儿,被好心的长腿叔叔赞助上大学的故事。当年的他很喜欢这本小说,只是如今他似乎也成为了故事中的人——一个孤儿。也不知道会不会同样有一个长腿叔叔来实现他去霍格沃茨的梦想。

       转着这些念头,艾文的心情也愉悦起来,而当他走进院长办公室时,他惊讶地发现,费尔顿夫人的心情似乎也还不错,她甚至对他露出一个至少还算和蔼的微笑来。

       “艾文,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艾文摆出恭敬的态度,心里做好了听演讲的准备。

       费尔顿夫人用严格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好一阵,这才说道:“你注意到刚刚离开的那位先生了吗?”

       “看到了他的背影。”艾文如实回答。

       “他是我们的一位理事,十年来为我们提供了很多的援助。这位值得尊敬的先生明确要求我不能透露他的姓名,你将不会被告知他的名字——鉴于他提出将资助你全部的费用供你前往霍格沃茨就读。”

       艾文愣了一下,他的双眼慢慢睁大了。

       费尔顿夫人用一种谴责的眼光盯住艾文,这让他低下头去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有做错的地方。“通常,每年的参观日,我们只有两位‘品学兼优’的好孩子,被理事及来访的善心人士认可,获得前往霍格沃茨就学的赞助资金——这个名额是相当有限的,我希望你能明白。”

       她在“品学兼优”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并且停顿了好一会儿,仿佛要艾文领悟并忏悔一般——艾文·伪小孩·达西听得懂她的言外之意,不就是差点儿挤占了她内定好的皮特和安娜的名额吗——费尔顿夫人继续说道:“而这位先生,提出由他私人赞助你——实际上,在他已经负担了这么多费用之后,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要求更多。尽管如此……”她拉长音调以表达她那显而易见的不满,“你被额外地选中了,他将供你上学。”

       “霍格沃茨?”艾文有些不敢置信,这简直就跟《长腿叔叔》的情节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是魔法世界,他将去的是英国最好的魔法学校。

       “是的,霍格沃茨。”费尔顿夫人重新变得和蔼起来,“你应该知道,虽然霍格沃茨的学费并不算昂贵,但书籍杂费及日常生活开销等全部费用则相当高昂。这也是孤儿院无法负担你们全部上学的原因。而幸运的,梅林知道是为了什么,这位好心的先生愿意负担你去上学的全部费用——甚至,在那儿的7年里,你每个月还有5加隆的零花钱,以让你这样身份的人不至于和别的同学不一样。这简直是奢侈到了极点。所以,珍惜你得来的一切!这些钱将每月由这只猫头鹰寄给你。”

       顺着费尔顿夫人的指示,艾文发现了一只纯黑色的,仅在两只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上有一小撮翘起的白毛的小猫头鹰。它在艾文的视线看过来时,优雅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跟他打招呼一样。

       “它的名字是爱丽丝。”费尔顿夫人从办公桌底下拎出一个铜制的鸟笼,“这是那位先生送给你的礼物,而他唯一的要求,是你每个月要写一封信向他汇报你的课业及学习进展,信的收件人写‘Mr.H.P.’,爱丽丝会负责将信送到他手里。这是他要求的,用来鞭策你学习以使你对得起他付出的金钱的方法,他不会回信,也不会特别在意它们。他不在乎你是否会为此感激或道谢,但我相信,作为里克曼孤儿院的医院,你永远会铭记并感恩,明白?”

       艾文有些走神,这一切的发展让他有一种做梦一样的感觉。所以他其实是在一个魔法版本的《长腿叔叔》故事里吧。这时他听到费尔顿夫人以一种毋庸置疑的严厉语气结束了这一段落的讲述,犹豫了一下,不想继续站半个小时的心情占了上风,他走上前,拎起猫头鹰的笼子,“我会的,夫人。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还有夜间巡查的工作要去完成。”

       他保持着恭敬的姿态离开了,爱丽丝扑腾着翅膀跟了上去。费尔顿夫人目瞪口呆地望着被带上的房门,她的演讲被迫中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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