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虞再次沉浸在黑暗里,他一时间无心去考虑现在的情况,只坐在一片虚无中,回想着刚刚看到的事。他直觉他的死大概是沈执改变的原因,也是师兄师姐不愿说的事。
他在黑暗中坐了许久,突然远处有一点细微的光亮,他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想了许久,最后还是起身,朝那一点光亮走去。
黑暗中的一点光亮刺眼极了,他眯着眼往前走,还未走出黑暗,便闻到一阵阵檀木清香,伴随着悠远的钟声缓缓而来,他几步走出黑暗,眼前是一间厢房,准确来说,是明理寺的厢房。
大概没有比明理寺更穷酸的寺庙了,牧虞想。
厢房的床上躺着沈执,憔悴的几乎脱形的沈执。他双眼紧闭,口中还喃喃着牧虞的名字,一会儿喊着“小木鱼儿”,一会儿又改成“牧虞”。
牧虞站在沈执的床边,轻轻握住了沈执消瘦的手,几乎是皮包骨了,他心里一阵尖锐的刺痛,疼的无法呼吸。
可沈执却突然毫无预兆的醒了过来,他先是看了眼自己那只被牧虞握住的手,随后起身,面无表情的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开门走了出去,好像刚刚那个在睡梦中痛苦挣扎的人并不是他。
牧虞跟着沈执走出去,看他顺着山路走到藏经阁的门口,冲门口守卫的弟子行礼却不进去,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蒲团,摆好后竟就盘腿坐在了原地。那边的守卫弟子也似乎是见怪不怪的样子,回完礼之后便自己默念起了经文,不再理会沈执了。
沈执在藏书阁门口坐了很久,太阳都落山了,他才起身,收起蒲团,朝守卫弟子行礼,向正殿走去。明理寺的晚课在正殿的广场上,沈执到的时候已经到了不少明理寺的弟子,正在各自打坐念经,等着肆还法师。
沈执也找了个角落坐下,和众人一起等待肆还法师讲经。牧虞站在沈执身后,和特一起听完了这堂晚课,然后众人纷纷离去,沈执却还坐在原地不动,肆还法师也没走。
待前来参加晚课的弟子都离开了,肆还法师缓缓起身,走到沈执面前坐下,念起经文来。牧虞对佛学了解不深,不知道肆还法师在念的是什么,他只觉得听完之后心静了许多。
肆还法师念完经,站起身朝沈执念了句佛号,随后叹了口气,道,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是你自己选择了最难的路。”
沈执闻言,也站起身来,他看着肆还法师,语气平和甚至带着些难言的温柔。
“多谢大师教导,可我本就因他入道,早就没有退路了。”
牧虞在旁边听着,还未理解他话中深意,就听肆还法师又道,
“自古深情最难得,他能得你如此情深,也算是一大幸事了吧。”
“可我只想他活着。”
牧虞一愣,肆还法师与沈执对话中说的人是他,那他们的意思是…
沈执对他…
竟是…
他一时不知作何想法,心中只一阵愉悦,他自己都未理解这阵无名的喜悦是什么原由,就见沈执朝肆还法师行礼,缓缓离开了正殿广场。
牧虞跟在沈执身后,感觉心中砰砰直跳,原来…师兄师姐不肯说的事,是这样的吗?
远处又响起了钟声,那是示意弟子休息的提示,沈执无心睡眠,在后山上上下下好几遍,最后还是选择在藏经阁静坐。
牧虞一直在沈执身后,就算是沈执已经念了好几遍佛经,他的心还是未能安静下来。他想找个地方,好好的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可是他四周的场景却渐渐的模糊了起来。
他看到了从远处走来的沈执,那个穿着黑衣的沈执。他一步一步走近,然后摸了摸它的脑袋,比着手势道,
【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