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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01「云端之上」
墨羽渣 2017-09-18

「云端之上」

20■■-■-■■ 03:35:54

瓦尔维德共和国领空

特异灾害对策机动部141特勤中队


  最开始引起注意的,是昏暗环境中那一个个规整排列的红色光晕,作为应急警示灯被镶嵌在舱体边角缝隙的存在,此刻作为份属唯一的光源,提供着略显吝啬的照明。毫不考虑使用者体验感受的安全束带,绕过几重抛光的锁扣,将两边的人形如同货物般镶嵌在简陋的座位上。

  若要说醒来的缘由的话,那么刚才颠簸后蛮横地紧勒住锁骨的束带,其所带来的钝痛感,再加上对面那些大包小包,仿佛搬家一般武装着自己的家伙,身上那零零碎碎在摇晃中发出的乱序撞击声,都可说是使这匆忙休憩戛然而止的元凶也不为过。

  高度一万两千,连云海也尽收眼底的苍穹之上,名为「UTN-10」的冰冷铁棺在安静地巡航着,透过舷窗往外探望,所得也不过是一片凝固了的劣质昏暗,舱内猩红与冰蓝的光点,应和着某种规律交替闪烁,如果必须要再累赘地描述一番妆点几句,那么也只能说除此之外,空气中还浸润着一股冰冷的铁味。

  实在不是什么令人感到愉快的体验。

  落脚格栅板的拼接缝隙,将对目相视的左右划开一线两天,一面是休憩之间仍然坐姿井然的军士人群,极少暴露在外的异种肤色,也俱都被油墨迷彩掩盖涂鸦,刀入鞘、枪合膛,黄橙橙的子弹被逐个划开后压入弹匣,胸口鼓鼓囊囊的满是火药的壶罐,这样千篇一律却又杀气凛然的队列,就此从伞兵舱的机头乌泱泱地一字蔓延乃至末梢。

  在这样一班精兵悍将、虎狼之师的对面,与之相对落座的,则是仿佛两个世界一般,不着丝毫烟火气息的——

  一位少女。

  酒红的领带与几近无袖的花边衬衫,淡灰浅紫、条纹繁复的荷叶短裙,在如此高度上仍然无视温差,裸露出大片的肌肤玉质,不同于军人足下、没有内嵌加固钢板和防穿刺胶底的女式皮鞋,如果是在和小男生约会之类的情境倒是非常合适,但敢这么打扮着坐上这趟班机,哪怕嘴上并未有什么不逊之处,但陈列坐开的诸位,心中多有回荡着同样一个念头——

  ‘这是来找死的吗——’

  “我说——”即便是再如何装聋作哑,这样的空间之中也不能置若罔闻,声音确实地从正对面传递了过来,那展开的链式座椅即便只有一张也足以富余地收纳一整组特战小队,如今却仅此一人地孤坐着一位纤弱的少女,在雄性荷尔蒙密布的狭窄空间中,这样清脆朗朗的声线——

  “你刚才在看我对吧。”说出的却是这样带着淡淡不爽的质询,说是质询可能并不太恰当,将问号确切地斩去半身,留下的尽是言之凿凿的明然。

  醒着的肯定不止我一个,看着这位少女的也绝非独我一人,这样想着的一群人,面对这质询,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你不知道,带着墨镜看别人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吗。”少女试图活动一下自己的四肢,却后知后觉地停滞下来,她垂下目光一瞥而过,然后是一记不屑的嗤笑。

  “特尉——”打破这独角戏的,是不知何时已起身立于上手的一位高大军士,被剃成板寸的两鬓露出发青的头皮,战术背心与武装带上满满地塞着烟火的玩具,透出一幅百战余生的画面感,粗壮的指节穿过固定机具的尼龙网结牢牢握紧,身姿随着机体的震颤规律地晃动着,这样一位男子,喉间透出沉稳的语调,平铺直述道,“根据上峰指令,自2号指挥官一级以下,皆无权与您交谈,还望理解。”

  如果光从身高差和体格健壮程度来看,可以说是真的非常彬彬有礼了,但是——

  “不理解。”蛮横与生硬在闭塞的空间中肆意宣泄,“把眼镜摘掉,我不喜欢被人这样看着。”然后理所当然地提出任性的要求。

  “如果是您的意志的话——”连一丝反驳的迹象也无,并指挥落,其数二十余人,指令在第一时间得到贯彻,面部武装及防护被悉数解除。

  真的可以说是予取予求了,可是——

  “呐——”安全束带将那似乎是校服的装束满印褶皱,却没有引起少女丝毫的介怀,“把这个给我打开——”少女只是抬起并拢的手腕,举向那个似乎很好说话的军士的方向。

  “很抱歉——”只要是职权范围内的,哪怕是再如何荒诞不经的要求,也可以在最大限度上满足眼前这位存在,但在此之外,答案就是这一句话。

  军士垂下目光,看向那羸弱到似乎都能看到淡淡血色的肢体上,被重物禁锢勒压所产生的红痕。

  被「重物」——

  足有常人大腿粗细,泛着生硬寒光的合金材质,满布科技感的冷硬线条和纹路尽是一幅不愿被人理解的疏离感,机械式及生物学多重识别机制,定位、锁止、固定、制御,乃至定向爆破与敌偕亡,以东亚巨擘「大夏联邦」,其首屈一指之瑰宝——「首山铜」所铸,其功用却是极致的单纯与古老——

  「刑具」,或者说,「枷锁」。

  与眼前这名被尊称为「特尉」的存在,并非是协同作战或是什么更加愉快的关系,也谈不上奔赴前线或是保家卫国之类满怀义理的目的,此处排开的二十余名百战余生之精锐,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即——

  「护送(押解)」对面的这位少女。

  “嘁——”被屡屡拒绝的‘被护送者’似乎是想要摆出一个二郎腿的姿势,却又是后知后觉地发现腿部的挂件可比手腕要犹有过之,小巧的脑袋重重地砸在机舱内壁上放出声响涤荡开来,却无法波折这一片沉默的死寂。

  “呐——”即使如此还是努力摆出挑衅的姿势,垂下的手肘支在膝前,双掌撑起小小的脑袋开合起下颌,“一般人好像是听不见呢——「不协和音(ノイズ)」——上头的那些老家伙好像没跟你说清楚呢。”明明是辉光粲然的亮金色瞳眸,此刻却满是浸润着阴郁的笑意,与之相合的淡色短发宛若群星缺月般拱卫着主人,收拢住那柔弱的容颜,“如果不想死的一点价值都没有,你最好还是按我说的去做喔——”配上这样一番音色,立时形成强烈的反差。

  “您是指——”至此终于蹙眉的军士随即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作为此时此地唯二的知情者,不由得他不微微色变。

  从独角戏至二人对合,此时终于又有第三个声音加入到其中。

  以「广播」的形式。

  “高度九千八百,已进入指定作战空域,敬通告作战人员,请进行降落准备——”随着最后一下麦克风挂断的噪响,原本红蓝韵律交替闪烁的前奏告一段落,灯光闪烁,猩红刺目,为这场旅行又添染了几分不吉。

  “所以可以打开了吧——这东西——”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少女晃动着手上的镣铐,但仅仅只是这样宣泄不满的动作,也立刻引起了规格之外的反应,满布安定光泽的表面陡然转红,缝隙与凹槽蠢动着宛如脉律的血线,正中的显示屏上,有限的像素组成了一个刻薄的单词——「warning」。

  而后是根本不给人思考机会的,为时10秒的倒计时画面。

  所以当军士手忙脚乱地通过四重验证程序打开这个大家伙时,少女很明显地露出了‘不知道倒数结束后会怎么样呢’的遗憾神情。

  撬开卡扣撇散束带,回弹的合金铁片与限位器击荡出清脆的声响,少女立直身体,十分规范地按照体育课上,老师教的那样做起了热身运动活络着四肢,但在当下的场合中却透露出一阵透彻的诡异。

  女式皮鞋的后跟击打在格栅板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这样一步步走到机舱的尾部,如同正等待着她动作一般,液压抽动气密解封的刹气促响,以此为讯号,宛若倾塌般展开的尾翼甲板登时落下,穿堂而入的气流击打在那首当其冲的孤单身影上,却宛若明礁击石般被劈落两旁,薄衫微凉猎猎作响,淡色短发流荡开来宛若酒梦的潮浪——

  正是绝空之上最美的风景。

  将夜极之时的穹顶悉数献上,目之所及,尽是一片郁郁无光的星辰漠野。

  “高度七千四百,投送开始——”

  玉指青葱,将保守耿直的领口粗暴地揉散,弹射开来的纽扣与翻领,展露出一片无暇的洁白。

  手工编织的三股绳结绕过脖颈,将那斑驳阑珊的酒红晶体轻挑而出,半透明的无机质中,纹路走转间缠绕着一块黄昏的碎片,仿佛琥珀一般,将浪漫逸话与动人传说,裹挟着这悠久的时光,一同冰封在永恒须臾的此间。

  血色匮乏的薄唇,轻轻地吻在那浸润着少女体温的镜面之上,仿佛呼应着少女的悲愿一般,晶石映射出渺茫却灿烂的辉光,但却显得如此妖冶,如此不详——

  即便如此,却只能将其握入手中,无论如何,也纵然迷恋沉沦难放。

  朗朗星空臣伺环列,面照这番神明难赏的盛景,少女露出了一个,无人可闻,无人得见的绝美笑颜。

  “大丈夫(だいじょぶ)~平気(へいき)~~へっちゃら~~”一句极其轻微、极致温柔,与之前的表现格格不入的话语,从少女的唇缝边流泻而出。

  “抱歉——您说什么?”并没有听清的军士,只是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注视着那个单薄的身影。

  真是大煞风景。

  “哈——”撇过头来时已满是不耐的神色,“我说你们别死咯——”抛出这样满是恶意的话语,而后——

  纵身一跃。

  似乎少了点什么。

  “队长——她好像——”嗫嚅着话语的,是一位性格耐不住寂寞的无名队员,早先那诡异的氛围早已让人不吐不快,何况是在这当事人已离去,禁令变相解除的当下。

  “——没带降落伞吧?”可以说是在座诸位共同的疑问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呵斥着愣头青的军士此刻透过那罅隙,目光追逐着那逝去的流星,离散的辉光已然不可明见,“那可是——”

  “「战姬(ばけもの)啊——」”真是意味深长的隐语。

  正应和着这讽刺,极寥远处,似乎有歌声响起,短促却仍然清澈,空寂乃至于孤高,隐隐约约,化入夜空之中,那是伊始的歌声,也是终焉的歌声——

  「Balwisyall Nescell Gungnir Tron——」

  空宇传响,哀转久绝。





  目前可以公开的情报——

  その一 「UTN-10」

  「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亚洲东部,太平洋西岸,世界两极之一的联邦巨兽——「大夏联邦」,龙雀重工第五世代海天一体化作战计划「鲲鹏」所属,以战略运输/军用大型运输机为方向——「大鹏鸟」计划的终端产物,以支援及海外出口为由而屡经删减,最终远嫁联合国辖下——S·O·N·G(Squad of Nexus Guardians)部队,花轿戎妆,以白鸟歌野(shiratori UTaNo/しらとりうたの)之名再次活跃于世界舞台的东亚新娘。

  その二 「首山铜」

  「帝采首山之铜铸剑,以天文古字题铭其上。」

  大夏联邦之无双明珠,世界范围材料工程学的最高桂冠,太稷学宫,百工卿·邹学宏满怀自豪之情落笔添赋,“银山铁壁,固若金汤,周流四夷,唯我最强。”兼具吸收、折射、隔绝、缓冲等诸项特性,以媲美太古遗产Symphogear为夙愿,尽费财智心力,于现世呼唤而出的绝代之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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