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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似偷情,猎色很上瘾(二)
那么天涯 2017-03-02


到摩洛哥旅行的人有两种路线,一种是顺时针,一种是逆时针。我选择顺时针的原因是考虑到一旦时间来不及,可以放弃南部的马拉喀什和西撒哈拉,撒哈拉沙漠再大,也不过是沙漠,我每年至少因为工作要深入中国西北的沙漠和戈壁2个月的时间,因此也就没有多大兴致。

丹吉尔——

穆斯塔法差不多每到周末就会开着那辆老掉牙的蓝色雷诺两厢轿车,带着老伴和女儿到离丹吉尔市区20多公里的外的森林公园一带郊游,园林深处,有一处200年前修建的西班牙王室行宫,白色的外墙红色的屋顶。园林至今被军警把守着大门,普通人谁也别想走近看个究竟。穆斯的小时候曾梦见自己走进过这座王宫,但几十年过去了,这个愿望终归是一个梦,大概几年前他看到一只野猪从林子里跑出来跨过公路,朝着海的方向跑去,于是他又一次想起里小时候的那个梦。


依山傍海的丹吉尔,称得上摩洛哥在大西洋沿岸最漂亮的城市。朝代更替,国王换了好几个,但这些景色宜人的地角,几百年来却始终讲着同一个故事——只有富人和外国人——西班牙,法国,德国,意大利甚至美国人,才有资格住在这样的地方,他们的祖先曾经用枪炮和金银打开了丹吉尔城堡的大门。那些白色的建筑里高大的壁炉上方,原本挂着高更和莫奈的赝品,如今多数被来自非斯的羊毛挂毯和牛皮壁灯所取代。



丹吉尔拥有摩洛哥最好和最便捷的港口,它左手挽着大西洋,右手环抱着地中海,是欧洲人从直布罗陀海峡抵达非洲的第一站。



站在庭院式酒店的2楼客厅,忙碌的港湾尽收眼底。远处的积雨云笼罩着山坡上古老城市的新区,小汽车拖拽着黄色的星芒匆匆驶过。第二天太阳出来之前,我已经沿着大西洋岸边跑了5公里,折返点就在靠近穆斯塔法家的一处沙滩。穆斯塔法出生在丹吉尔的麦地那,6年前他从巴黎回来,带回了在巴黎10年里积攒下的5万欧元,然后在离港口3公里的海湾拐角处买了一套新房,从新房子到那片狭长的沙滩只有300米,穆斯塔法感到很满意,“有沙滩和没有沙滩是完全不同的价格。”穆斯摇着头说。

送早餐的年轻小伙子会讲英语,他带我到4楼的露台上,在早晨清澈的光线里面带微笑地说:“如果天气再好一点,你就能看到西班牙了,从这边到那边,只有15公里。”

城堡的围墙上整齐地码放着一排生锈的大炮,炮筒黑漆漆地指向大海,大海的那一边就是代表着异教的西方。《摩洛哥史》中曾讲到了几个世纪以来发生在摩洛哥的很多次重要的战争和战役,在大大小小无数次内战和反抗殖民的战争中,我印象里没有一次胜利是抵抗外敌取得的。因此眼前的这些大炮究竟是殖民者留下的,还是摩洛哥人反击殖民者的,我无法确定,字里行间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我身后的街巷,在100多年前的一次战争中,被法国人的炮火炸得稀巴烂,那场战争中损失最惨重的当属城中的犹太人。



即便新房子在靠近沙滩的海湾,穆斯塔法他还是喜欢早早地把车开到老屋的门前,从临街的商店里要一杯不加罗勒叶不加糖的咖啡,等着顾客上门。穆斯塔法让我直接叫他穆斯,在我上车和下车时都会主动过来打开车门。穆斯不像其他租车司机那样在街上找活,只是守在城堡出口的地方,做着愿者上钩的生意。他曾是巴黎和布鲁塞尔的旅游公司的专职司机,光是在巴黎就开了10年出租车,所以无论从那个角度看,他都和他现在所呆的这座城堡有些格格不入,特别是可以讲流利的英语,城堡里的人或多或少对他刮目相看,即便是时髦的年轻人也都敬畏他三分。回到城堡,等于回到了他生命的原点,慕斯看上去很享受这样的轮回,这期间他唯一的儿子又去了巴黎,在那里读了大学——这毕竟是一个进步。


非斯——

非斯的老旧程度和地位相对于摩洛哥的其他古都而言,有点像中国古代的长安,至今已经有1300年的历史了,是阿拉伯和伊斯兰世界在北非的心脏,摩洛哥历史上的许多重要的政治时刻都和这座城市有关。这里至今保存着2个多世纪前的古城格局和街巷,手工打磨的马赛克完整地镶嵌在城门和城墙上。即便不去查阅资料,仅从印象上看,比起大西洋沿岸的卡萨布兰卡、首都拉巴特以及丹吉尔,非斯给了我深刻的纵深感和历史感。


下午4点多,阿卜杜在麦地那城外破损的城墙上做完了一天中的第三次礼拜了。他站起身来的时候,我正好站在他的面前。他问我需不需要喝点咖啡什么的,并指着城墙下面不远处的房子说,那就是他的家。我表示不必了,远处的布依布蓝雪山在逐渐升腾起来的雾霭中渐渐消失了。



阿卜杜是土生土长的非斯人,他滔滔不绝地给我讲着非斯,典型的阿拉伯口音的英语我只能听个大概,但是他讲到城中央那座最著名的清真寺时,重复了至少三次(但我还是没有记清楚清真寺的名字),“麦地那有30多万人口(有人告诉我70多万),拥有315个清真寺(据传13世纪时非斯有700多座大大小小的清真寺)。”阿卜杜又指着很远处山坡上白花花的一片房子说,那是非斯的新城,人更多,他的目的是想告诉我,非斯不同于摩洛哥任何一座城市。


从城墙到阿卜杜的家隔着一片墓地,阿卜杜的祖父和祖母都安葬在这片墓地。有很长一段时间,阿卜杜对那些把刚浸染的牛皮拿到墓地晾晒的行为感到很生气,但习惯都是日积月累的,比如现在,他的儿子正和火伴们蹲坐在一处坟头上,分享着一包带着热气的煮豆,全然不顾生牛皮散发出的浓烈的酸臭味儿。随后,他们和那条黑狗一起,沿着城墙根的土路一溜烟地跑到干涸的沟槽里,消失在橄榄树林午后的氤氲里。





非斯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除了保存基本完好的城堡外,是每天上午太阳出来后麦地那狭窄的街巷里喧闹的人浪和令人窒息的拥挤不堪,难怪毛驴和骡子被称为非斯的“TAXI”,因为非斯的麦地那里除了台阶多,遍地都是窄得只能容得下一头毛驴通过的街巷。由于老城的建筑挑高差不多都有一层半楼那么高,太阳在下午三点左右基本就没了踪迹,嘈杂,吵闹,摩肩擦踵的景象也就随着阳光的消失渐渐停歇下来,黑影用阴冷占领了古城,非斯的一天也在冷清中匆匆忙忙地溜走了。这个时候,你穿过某个巷子,突然遇到一个急匆匆从对面走来的人,他盯着你看,目光里带着强烈的疑惑和隔膜,黑影里的阴冷迅速从后生长成某种恐惧,仿佛穿越在中世纪惊悚的传说里。





拉巴特——

首都的意义不言而喻,但从一个游者的角度来看,只是因为它离卡萨布兰卡很近,可以捎带脚转一圈,事实也是如此。


不到6点,乌达亚城堡附近依然黑着天。巴希尔阿訇打开灯,披上绿色的抓绒长袍,走到隔壁屋里打开高音喇叭,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一天中的第一次祷告。这是他的份内事,既是他一天的开始,也是很这个城市里许多人一天的开始,十几年来他都这样坚持着,那个尖帽顶的长袍可以作证。


实际上,你也可以认为是巴希尔阿訇的声音让拉巴特的麦地那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的,那些昼夜行驶的汽车当然不算在内。

哈桑则是比麦地那醒得还要早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自从沿着海边的那条公路拓宽以来,哈桑早晨散步的路线就从麦地那转移到了海边。在海边停下来喂鸽子的时候,他惦记起放在屋里的那一筐车仙人掌果会不会经过一夜的搁置变得卖相不好,但即使都烂掉了,他也要在下午的祷告结束后,带妻子再去医院看一下坏掉的牙齿。他记得昨天在清真寺里问过牙医,拔牙要趁早,尽管他的女人已经五十多岁了,也不能凑合,女人对他的好处不是几句话就可以说完的。


从清真寺出来,看到妻子在门口穿鞋,哈桑快走了几步,拐到他熟悉的那个阴影里的墙角,解开裤带对着墙撒尿,这时妻子已经小步紧走跟了上来,并习惯地站在他身后,仿佛要给他挡住整个世界的目光。每当此时,哈桑的血液里都会有一种温暖在回流,这也是他常常引以为傲的一点,别的男人做这些事情时根本没有女人来陪伴,而妻子之于他,则是主的馈赠,尽管他和妻子之间也有争吵,但能原谅的都原谅过了,剩下的全都是爱和陪伴。




我在哈桑的板车前停下来,他用手比划了一个阿拉布数字5,然后用小刀切开一只仙人掌果,露出里面血红色的果实。接着他递给我一支牙签,努努嘴巴示意我尝一下。四个仙人掌果值5个迪拉姆,只是这么美味的我们鲜见的水果,在当地人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摩洛哥的经济在很长的时期一直受宗主国法国的支配(独立后也未能有所改观)这里土地肥沃,但种什么在某种程度上要听命于西方。农民们曾经种植粮食出口到法国和西班牙,但因为价格被欧洲商人故意压低而影响收益,宗主国向摩洛哥发出了种植柑橘的指令,于是,近几十年来,柑橘成灾,我在穿越城市和乡村的旅行中,常常看到在大大小小的街道两旁、在汽车站和火车站的广场以及站台,都有挂满果实的柑橘树。令我不解的是,这些新鲜的果实被视若无睹,仿佛除非它们自己掉下来,没有人会去动它们一个手指。而在里夫山里的国道两旁,一人多高的大片大片的仙人掌篱笆墙上,结满了沉重的仙人掌果,果实在风中摇来荡去,无人问津。如果说在城镇中慑于持枪军警的日夜巡逻,人们熄灭了内心的非分之想和贪欲,那么荒郊野外的安逸,能简单地解释为人烟稀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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