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世开头难。
以往的年度都是手写在A4上,零零碎碎,很诚实。不知道这个习惯还能保持多久。
今年的阴历生日在圣诞节后一天,阳历生日在阴历的后一天,让我觉得很沮丧。连买个章鱼小丸子都要排很久的队,我吃个丸子庆祝生日很过分吗。
上半年的时候在给一些公众号些文章。对自己很失望,我对苏运莹能不能成为天后这种问题真的不感兴趣,觉得自己好像在收集很多资料和观点,然后装作是自己的。
下半年人又懒了一些,半年就写了两篇吧。有一篇拿去投了纸媒。就在我渐渐忘记它,焦躁的等待丸子的时候,邮箱里突然来了一份offer,两天后我收到了样刊。其实那篇文章一半真一半假,像篇命题作文,不过,我终于可以写一些我喜欢的东西了。
(除夕前一天拍的照片,像那时候的心情。)
记得我买相机的时候,妈妈跟我说,你总是想着要得到,得到以后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仔细想想,无论是相机还是写作,现在都脱离了我原来的意愿,我更像把他们当成一种逃避的工具。不用和朋友一样,大年初一回公司工作。
我尽量不让我的相机束之高阁。
三四月份的时候曾经在一个小众软件上说过我想去甘南,后来八月的时候站在了那块土地上。
甘肃省博物馆五点闭馆,我到的时候已经四点了。毫无目的的瞎逛。博物馆这东西对我来说好像一本诗集一样,看不出什么,又不能说它不好。只有一些珍品,才能震撼我这样子的愚民。广播通知闭馆的时候,除了一对急匆匆的夫妇外,大家都在纷纷离去。好奇心使我默默跟随那对夫妇,意外的见到了镇馆之宝——马踏飞燕。
不过我一直怀疑那燕子怀孕了,外加近视的人不带眼镜的话可能就看不见孕燕了。
(兰州,特别喜欢《西北偏北》那首歌。)
到达甘南的第一天,算不上是一个好的开始。周围的人既不讲汉语也不讲英语,虽然他们说英语我也不一定能听懂。不过因为语言上的障碍,我还是有点难过。
同寝的女生有些高原反应,吐了好几次,我小心翼翼的问她,你是不是很不舒服,没吃晚饭吧?她说,这不是有没有吃晚饭的问题。
我一直觉得交流、沟通是件悲伤的事情。我不过想问要不要好丽友和酸奶而已。
后来碰到的人都很好,水果永远有我的份,拼车副驾驶位也是我坐。不过后来发现我既不晕车也不高反以后,我就坐在了第二排中间。
(同行的人。喜欢的人说过,那个地方虽然是永远都在那里,但因为这样和谁去才很重要。)
(早起跟着老人转经筒,今年最专注的时候。)
(耶稣光,山上可以看到夏河全貌。一起去若尔盖草原的朋友嫌累先回红石了,过了一会打电话叫我回去吃饭,说点了我能吃习惯的东西。一个姐姐正好比我大一轮,非常照顾我 。)
(我还是很佩服那样牛羊可以爬上那么高的山。)
(躺着抓拍了很久。)
(红色没有透露出它的喜庆,反而是深深的寂寥。)
(总是有人说第一张像蘑菇。第二张偷偷拍的,很喜欢。)
(洛克心中的伊甸园。)
回程的火车上是我今年睡过最安稳、最长的觉。手机和充电宝都没有电,一觉醒来只能拿起相机随便拍张照,确认上面的时间。心安。
和朋友约着去拍荷花,半池红菡萏。其实七月去要比八月好很多。
最喜欢《浮生六记》里的一个片段:夏月荷花初开时,晚含而晓放,芸用小纱囊撮茶叶少许,置花心,明早取出,烹天泉水泡之,香韵尤绝。
一直爱海,十七岁以后突然爱山,向往山上雪光。
一直对厦门的海爱不起来,总给我一种“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的感觉。
今年看过最好的不是是海,是海边的风车。在大巴上窥探见那天的阳光,微微照亮脸庞。
沙滩上捡起海螺,里面有一只寄居蟹。身子爬出来一半,太像虫子,被我用大拇指按回去了....中午的阳光很像一场暴雨,晒得有些眩晕。止不住的往海里走。
做过一场梦,在一新一旧的灯塔下,和朋友很认真的说,我们来打赌谁能走得更远吧。是冬天,不管不顾的往海里走。海水没到胸口的时候,回头冲着他喊,开玩笑的。
飒飒的风声消失了。现实如山,而我浪漫如云。
十月的时候早早买好了草莓音乐节的门票,也当是送一个朋友的生日礼物。网站后来打算邮寄,不过我一直没有开机,没有我的地址,它就退款给我了....
意识到支付宝里突然多出来几百块是在音乐节前一天,很镇静的在淘宝买黄牛票,第二天现场取。不过第二天到的时候打电话给黄牛,他已经在局子里了....
没事....我还可以现场找黄牛....
兔死狗烹,成功进场以后,朋友把那个黄牛也送进了局子里。说起来又是一个很长的、闻者落泪的故事了。
一直嫌弃芒果贵,厦门北站往公交电走的路上特别多卖芒果的,很大,十块一个或者十五一个。为了能安安稳稳吃芒果,第一次那么努力挤公交。朋友的土色指甲被我诟病了很久。
晚上我终于见到了那个喜欢养狗,不爱洗头的董二千。现场很嗨,我有点格格不入。曾经在网络上和别人争吵起来,因为我觉得跳水的行为实在太傻逼。
所以那天晚上当人流把傻逼送到我上方时,我没有伸手接,反而心里在想:我就不接,摔死你呀个傻逼。
那段时间我比较容易和人起争执,网络有很大的功劳,我开始怀念初中的手机。
小号响起,灯光熄灭。二千开始了一段很长的solo,我默默退出人群,坐在草地上,闭上眼睛,看见眼皮上的血液在流动,一片猩红。
以前没觉得《米店》有多好。直到有一天朋友发来一段录音,一个男生有点生涩的拨弄着和弦,断断续续的唱着“三月的烟雨飘摇的南方,你坐在空空的米店”,我才知道这首歌原来这么温柔。原来事情对了时机的话,这么温柔。
他问我你喜欢以前的自己还是现在的。几乎没有犹豫,以前的。
以前非黑即白,很难有中间地带。如今我处在一种很奇怪的状态,鼓吹着强人世界观,又责怪自己的冷漠。
温柔这种品质无法轻易地和年轻人联系在一起,它超出了我们骄傲所允许的范围。
九月初把上半年的照片略微整理,制成明信片,寄了一些给朋友。有些朋友会附上几句话,忘记自己写了什么,大概透露了心境。她和我说,你并不是一定会一个人,是你选择一个人。
我听了以后觉得蛮好笑的,我问她,那暑假我找你,你会和我去甘南吗。
我暑假有一些事情,而且....
我们说结果就好了。
我显得那么悲观,无理。
有好几个以前的熟人问我,如果是这样子的友谊,我们还有必要维持吗。
这样子是指我好几个星期回一次信息吧。我知道他们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一定是有难过的事,可我还是置之不理。
又很纠结。想着不能我难过的时候别都在,而别人难过的时候,我却无影无踪。
不过最后我还是很冷静的说,我觉得沉默比尴尬、没话找话讲对我们的友情损伤来的小一些。末了觉得自己太冷漠,许下一个几乎没法兑现的承诺:我最想的是在长汀下雪的时候,在店头街和你喝上一杯热的甜米酒。
辗转腾挪的技巧。
我们如今给彼此的时间,恐怕还不够用来热我们共饮的那壶酒。
一月份的时候,学旅游专业的朋友在厦门带团,几天就有两千吧。让我一直后悔没去她那个专业。
她和我说,去看雪吧。
我说好,去庐山,又不远。
不过我并没有这件事放在心上,我们约好了去很多地方,可最后不是没去,就是站在那里的只有我一个人。
过了几天她说夏天的衣服在打折,好想买。我怂恿她买吧买吧,顺便给我带两件。
钱得留着啊。
没事,你买吧。
你是觉得我们不会去是吗?被最好的朋友指出来心里最真实的想法,看着她话语里的失望我觉得很羞愧。于是马上打电话回家和父母报备,大概三四天就回来,征得同意以后,就开始在各个旅游网站询问庐山月半有没可能下雪。碰上一个很友善的人,说庐山下雪他就会告诉我。
考最后一科的前一天,我和她说,觉得自己已经坐上了去庐山的火车,铺着报纸坐在地板上和你打扑克,五个小时一晃眼就过去了。
我可能去不了了。
内心好像没有什么失望的情绪,大概潜意识里还是认为她不会和我去吧。不过那个时候还蛮想和说我选择一个人的朋友讲,你看看,是那样吗。
最后我也没去,我相信有一天我会和她在去玩庐山的火车上打着扑克。我很大方的赐给她一张我写的字: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
宋词里那么多伤春悲秋的名篇,我最喜欢这一句。
这一句就是孤独本身。
我经常拍一些独立的树,它们大多在野外,枯死,无生机。
这是我第一次拍到这么有生机的树,四周云云攘攘,置身于此,隐忍且明亮。
下半年身体不太好,打排球的时候嘴里充满腥味。半夜坐在床上总是觉得自己睡在棺材里,舍友发出微鼾。寝室楼后面正在施工,等桥建好,只要五分钟就能走到教室了。半夜的时候灯总是那么亮。
有时间就会走上几公里,不再去租电动车。有时候追逐落日,有时候唤醒晨光。觉得这些对身体会有好处。
始终更喜欢和植物、动物相处。看网易公开课,里面说猫发出咕噜咕噜声音的频率总是处于25到150赫兹之间,从而能够促进组织的再生。因此,他们在治愈自己的同时,也在治愈着你。想到八嘎每天从我的脖子上践踏过去,一屁股睡在我脸上就觉得温柔。
以前养的多肉、格桑都死了。我对植物总是有着更大的耐心,对人欠缺温柔。
盯着那个割水仙花花球的女人看了很久。
你要买吗?
叶子为什么是黄色的?
见着阳光就会变绿了。
水仙花真是好养啊,扔在水里就自己长大了。
最近觉得自己成了小美人鱼。在庙里烤火的时候,贪吃的往里扔了根红薯。要是那根红薯大一点,我也不会这么后悔啊。
嘴里起了个泡,偏偏还是虎牙附近。一张嘴说话就蹭到,老人用以前的方法给我抹上茶油,第二天更大了。
不过那天的火里有风有星光。人看着,眼睛会变亮。
我们,再走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