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师(第四卷) 3
公园的网球场战况激烈。现在已经进行到第三局,在短暂的休息时间过后比赛马上就要开始。准备好喊加油吧观众朋友们!
很好现在双方都已经各就各位。这一局由来自A大建筑与规划学院的院长何景深同志发球。可以看见何同志今天特地摘下了眼镜。希望他三百多度的近视好几十度的散光不至于影响发球的准确度——很好他开始发球。起抛——挥拍——好球!
只见球体瞬间朝着另一边的上角飞了过去。角度非常刁钻。球的速度很快甚至无法用摄像头准确捕捉,但是我们的另一位球员、来自A大建筑与规划学院的专家代表陈轲同志毫不示弱他稳稳地接住了,随着一记反击网球被挥了过来。很好看样子这是一个擦网球,如果过网将给何景深造成非常大的...
公园的网球场战况激烈。现在已经进行到第三局,在短暂的休息时间过后比赛马上就要开始。准备好喊加油吧观众朋友们!
很好现在双方都已经各就各位。这一局由来自A大建筑与规划学院的院长何景深同志发球。可以看见何同志今天特地摘下了眼镜。希望他三百多度的近视好几十度的散光不至于影响发球的准确度——很好他开始发球。起抛——挥拍——好球!
只见球体瞬间朝着另一边的上角飞了过去。角度非常刁钻。球的速度很快甚至无法用摄像头准确捕捉,但是我们的另一位球员、来自A大建筑与规划学院的专家代表陈轲同志毫不示弱他稳稳地接住了,随着一记反击网球被挥了过来。很好看样子这是一个擦网球,如果过网将给何景深造成非常大的麻烦。何景深已经在往这边移动但是球——哎呀!
它、没、过、网!
何景深发球得分!
“艹!”陈轲大骂。一定是他对球体运动的曲线计算出了问题。这不科学!
根据规则陈轲捡球朝对方扔过去。下一球仍将由何景深发球。
陈轲同志似乎非常紧张。连续两轮大比分落败让他斗志受到十分严重的挫伤。他需要调整心态。同时我们可以看见何景深同志再次做好发球准备。何景深同志非常擅长快速长线旋转发球,这是一种超高难度发球技巧,今天为了获取胜利从开场就保持左手执拍,他保持了非常高水平的发挥。现在准备开球。起抛,挥拍,干净利落观众们!
陈轲接球成功!球飞过来朝着外边线降落,这个球不会越界吧?哦no,它越界了,就差一点啊唉呀。第三局刚刚开场陈轲连丢两分情况不妙啊!
“什么水平。”何景深捡了球回到场内,球在手里抛两下,纯白色的光幕下他笑得很随性:“找个猴子来都比你会玩的水平。”
什么!
没想到何景深竟然施放了嘲讽。据知情人士透露由于一位黄姓同学经常在羽毛球场上向对手释放这个技能以制造压力。作为黄姓同学最常面对的对手。现在何景深同志也掌握了此项技能并且用于实战。我们还不知道这个技能是否会生效,显然这个技能并不能对何景深造成任何威胁但是对陈轲同志一切都是未知的!
陈轲愤怒了!
他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嘲讽。他的老师,他至亲至重的老师,他奉为神明的老师,嘲讽他甚至不、如、一、只、猴、子!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忽然陈轲把球拍往下一甩:“我认输。”
他轻喘着气,抹了一把鬓角又沁出来的薄汗。软软的发梢紧紧贴在额上。顺手把T恤的衣袖捞高了一些。卷到手肘的上面。
“好了。我给你喂球,再打一会。”何景深把球拍换右手里了。
也就是一瞬间。沮丧着垂头的年轻人又笑开了。握紧手里的拍子,抬起目光说:“好。”
球速慢了很多,就像被按下了零点五倍速度的按键,几乎没有停止地在空阔的场地上又飞过许多来回。
弹跳,碰撞,跑动,挥击。直到球场门边衣兜里的手机响起预设的闹铃。时间到了,他们在丁零声中缓步聚到了这边,陈轲收起自己手中的球拍,而何景深把球拍反握,敲了敲木头长椅的靠背:“扶着。愿赌服输。”
我也没有愿意赌吧。陈轲这样想。
而且网球拍子又短又重,老师怎么能用它来打人呢?四十岁的人了,闪着腰怎么办?
他看了看何景深,又看了看何景深手里的球拍。在这个四下无人的地方轻声说:“您等一等。”
随后他在球场外逛了一小圈,折回来一根榆树的枝条。顺路地他把树枝撇干净了一些,掰断多余小的分叉,树叶丢进草丛。回到球场里他发现何景深安安静静地站着,薄框眼镜回到了鼻梁上面,身着淡灰色的连帽运动衫,左手揣在衣兜。
隔着好几米远,陈轲扬了扬手里的家伙:“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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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b或afd见。
——————
陈轲摇一摇头,埋怨着似的说:“没事。没事。”
他撑好了姿势。内心却喋喋不休:我给老师惹麻烦我有错我有错我有错。老师打我是应该的应该的应该的。我没有输球没有输球没有输球。
好疼好疼好疼疼疼——嗷———
六十几下过后挨打的地方粉成一片。一道道隆起的细痕交错相叠、几乎分不清边界。何景深顺手掰折树枝,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套上外衣转身朝外。
“走吧。回去记得清理一下,上点药。”
陈轲摸了摸伤处,眉毛扭得像在跳舞。一看老师已经走远了,赶紧拉起裤腰收起球拍抓起外套跑步跟上。寒风吹歇了伤痛,很快便什么事也没有了。
他们并肩走着,走到公园的边界,岔路口等候漫长的红灯,陈轲忽然说:“谢谢您。”
“不用。”何景深回答。他转眼看陈轲,这个长不大的小孩还是长不大。某种无端的遐想在他心里撺动:既然食言了一回。以后就再也不能许这样的诺言。他何景深没准八九十岁老得牙都掉没了还得加班揍学生。
都是些什么孽障啊!
“要谢谢的。”陈轲又说。这时候他把外套也披上了:“我经常想,如果当年您没有收我我会怎么样。虽然少挨很多打,但是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我的世界都是您给我打开,是您送着我进去一路走到现在。我很喜欢这个世界。”
绿灯亮起,他们过了街。一句一句地继续聊着。漫漫长夜辰星不坠,星火与路畔灯光永存。
“对了。给你说个事。”何景深忽然道。
“学校最近有人事调任。新来了一个副校长林希。是我二师兄于闵以前的学生。他在复杂环境大跨度桥梁结构设计方面造诣很深,被国家领导接见过很多回。如果见到他你稍微收敛一点,千万别太张扬。”
虽然早有耳闻——甚至林希的履历都已经看熟了。但能得到老师这样高的评价陈轲属实意外,就问:“您见过他了?他人怎么样?”
“见过了。前面开会就见过。上星期他主动来院里找我要一些资料。我一直以为当年是他把二师兄给举报进去的,但他告诉我不是这么回事,也许背后还有隐情。”
“需要我帮忙?”陈轲又问。直觉告诉他这事不会简单,老师未必轻易应付得了。
“不用。”何景深道:“你工作忙。事情多。不需要来为这些杂事操心。有空去旅游放放风。要么再谈个女朋友,要学会享受生活。”
“我谈了呀。上周出去见美女,我说我是A大的特聘。结果人家嫌我没有编制说我工作不稳定——”
“那就多谈几个。”何景深又道:“总能有合适的。”
……
——————
虽然只有一天;但也好歹是周末。
2. 劳改犯
用同一支球拍的人,在整个乾南不计其数,巧合而已。
时隔四年,音讯全无的旧人,不应当周而复始在自己脑海里盘恒。况且,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也没亏待过他。
顾千潮这么说服自己。
他撤回那道隐秘的目光,恢复镇静,带顾千澄离开了球馆。
可人流如织、霓虹闪烁,顾千潮的车在高挂的红灯前缓缓停下时,向野抱着那谁都不给碰的新球拍酣然入睡的画面,又不可阻挡地闯出记忆的栏栅。
第二天脸颊上满是球线勒出的网格印,眼底却还有清晰的光和雀跃。
“哥?”顾千澄出声提醒,“绿灯了。”
顾千潮轻轻皱眉,目不斜视,在后车孜孜不倦的鸣笛声中扬尘而去。...
用同一支球拍的人,在整个乾南不计其数,巧合而已。
时隔四年,音讯全无的旧人,不应当周而复始在自己脑海里盘恒。况且,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也没亏待过他。
顾千潮这么说服自己。
他撤回那道隐秘的目光,恢复镇静,带顾千澄离开了球馆。
可人流如织、霓虹闪烁,顾千潮的车在高挂的红灯前缓缓停下时,向野抱着那谁都不给碰的新球拍酣然入睡的画面,又不可阻挡地闯出记忆的栏栅。
第二天脸颊上满是球线勒出的网格印,眼底却还有清晰的光和雀跃。
“哥?”顾千澄出声提醒,“绿灯了。”
顾千潮轻轻皱眉,目不斜视,在后车孜孜不倦的鸣笛声中扬尘而去。
何止是没有亏待,是当作弟弟一样养着、教着、护着的孩子。
到家后兄弟二人分头洗澡,顾千潮没忘记刚才立下的温柔人设,很有良心的记得顾千澄还没吃晚饭,下厨煮了一小锅方便面。
顾千澄擦着头发从卧室出来的时候,顾千潮正手肘撑在料理台上,在给他挑葱花。
不吃葱却一定要放蔬菜包,挑食的莫名其妙。顾千潮经常这么骂他,可每次又都会撑在那里挑到面都快凉了。
顾千澄坐等端上桌,原来还窝了两个灿黄的流心蛋。
铜钱似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忍不住歪着头笑开,“还有溏心蛋啊,谢谢哥。”
……
好歹也是顾家二少爷。
“……”顾千潮窝进沙发,生硬地道,“平时是虐待你了?”
顾千澄抿嘴笑笑,吃面吃出“咻咻”声。
省队的训练从早上七点开始,夏天有晚训,结束都要将近十点了,顾家别墅离开训练基地太远,兄弟二人平时都住在这通勤时间不到二十分钟的公寓里。当然,也是顾家名下的房产,作为家世显赫到能够媲美豪门文男主的顾家长子,省队提供的宿舍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顾千澄吃完回屋,留顾千潮一个人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电视。
肌肉轮廓鲜明的胳膊搁在沙发后沿,双腿交叠搭在茶几边上,不经意露出的疲态掩不住凛凛气场。
半小时后,房门开了,顾千澄手里握着一张写满字的纸出来,迎着这股气场走到沙发前,抬手递给顾千潮。
“哥。”
顾千潮低头,幽黑的眼垂着,看见了纸上的字,他将双腿放平坐正,顺手把电视调成静音。
是赛后检讨。
赛后总结会既往一直叫做检讨会,去年省体育局推广素质训练,才更名为总结会,说是能帮助建设运动员的心理安全,有利于直视并分享自己的缺点和不足。
每个教练都有自己带教的风格,男双总教练会要求运动员在赛后自行先写总结。顾千潮没这个习惯,他当然不会在弟弟面前多嘴评价,可内心深处又觉得,总结队员强弱并帮助其提高的责任,在教练本身大于运动员自己。
顾千潮没接,仿佛不明就里地抬起眼睨他,提醒道,“总结会是明天。刘导和冯导会和你说的。”
言下之意,顾千潮不会出席。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以和你总结的。
刘绍恒和冯冰是男双的两位总教练,刘导年轻新颖,冯导沉稳老练,都对顾千澄很好很关照,也比顾千潮更有礼貌。会鼓励他,会给他提出建议。
可不一样。
有什么东西是不一样的。
顾千澄说不上来。他中文不够好,无法调动足够的语言去形容那种微妙的不一样。
舔了下嘴唇,目光里同时怀着失落和期待,想再试试,“可是哥也看比赛了。”
顾千潮究竟没忍心再言其他,接过检讨低头看了起来。
昏暗的客厅一角,落地灯打在顾千澄黑绒绒的后脑勺上,顾千澄轻轻松了口气,抿着嘴,幅度轻微地笑了一下。
还是害怕被拒绝的。
自小练球,是所有人眼中的“童子功”,知事后便对当时已经崭露头角的哥哥心生崇拜,一步步从电视银幕和记者口中见闻顾千潮走向巅峰,再到如今,那些冠军台上的张扬感和王者气息蜕变成内敛沉稳的气质,让顾千澄更加心生敬畏。
漫不经心的一句“打得不怎么样”,顾千澄可以难过很久。
屋内很安静,电视屏幕还在放映哑剧。
站在沙发前等哥哥检查作业只会让他更焦灼,顾千澄佯装忙碌,转身走去玄关,蹲下身整理球包。湿透的毛巾和赛服拿出来,球鞋要晾一晾,毛巾胶也要换了。
检讨还算全面,知道自己体能短板、网前反应速度不够,二次启动慢,步伐和球路虽然精准但不飘逸,训练痕迹太重。
还有些问题,是自己很难看到的。
顾千潮看完,将检讨放到茶几上,扭头撇了一眼跪坐在球包边撕手胶的弟弟,鼓励道,“写得不错。”
“哥有什么要补充的吗?”顾千澄立刻从球包里抬起头。
顾千潮没有立刻回答,隔了一会儿,才不疾不徐地说,“第一局开局和第二局中间几个后场吊球,整个上身核心都是收着的,引拍的时候明显没有蓄力,就差拿喇叭广播告诉对手:这拍你不杀,赶紧来网前,你要吊球了。后场击球一致性的问题,我记得和你说过的吧。”
顾千澄一下咬上了嘴唇,手里的动作变得迟钝,“嗯。”
顾千潮目光淡淡的,“你改了吗?”
顾千澄心脏收缩,新拆封的毛巾胶又湿了,眼睛都不敢眨。
没有改。
至少,远不及顾千潮的标准。
他仿佛一个顽劣的、屡教不改的顽童。在这一刻,迟钝的想起检讨里的许多问题,都是顾千潮从前和他提过的。
顾千澄不说话,顾千潮就一直凝着他。
黑沉的眼眸像枪口。
“明天开始……”身体太紧绷,膝盖像要钻入地板一样传来刺痛,顾千澄犹豫地艰难地开口,“后场正反手高吊杀,我各加一百个,可以吗?”
外加直线斜线的变化,开口就是一千二百个球。
顾千潮轻笑一声,语气却陡然严肃,“这是想让我罚你?”
顾千澄从小在美国接受运动员的启蒙教育,罚这个字眼,每每都会让他感到窘迫羞愧,他耳朵涨的通红,低头闷声不响。
顾千潮继续问,“你现在的训练量接近饱和,先不说自己身体是不是能够承受,谁陪你练,刘导还是冯导留下来陪你?”
顾千澄硬着头皮,他一直很努力,不惜汗水,“可以用发球机,不用教练喂球。”
“教练不在,你的回球质量又怎么保证?”
少年也有些着急了,不假思索,“录下来,自己回看。”
如果重复练习和自行摸索是有用的,每个爱好者都能成为冠军。训练并不保证结果,而对于大多数运动员而言,输赢就是结果。
而顾千澄其实并不属于这个大多数。
这一千二百个后场球,并不会影响到他是否会被国家队选中。甚至,一时的输赢起伏,也不会。
这个弟弟还是太天真了一点。
“可以。”顾千潮也笑了,点头,“那好。假设你每天多练一千两百个后场球,动作一致性有改善了,比赛就不需要我坐在那儿才能赢了,是吗?”
顾千澄思绪突然卡顿,想了想,捏紧手指道,“我会尽力的。”
顾千潮没再发问,从沙发上起身,走到跪坐在球包前发愣的少年身后。
问他要来理出来的脏衣服,去洗衣房扔进了洗衣机里,顺手将他放在一边的球鞋拿去阳台。
回来后,抽过顾千澄手里缠到一半愣在那里的手胶,低着头垂着眼,站在身侧很认真得帮他缠好,放回球包里。
发心还略微有些湿,顾千潮轻轻揉了下便收回手,叫他,“顾千澄。”
少年抬头,跌跌撞撞掉入井一般的黑眸里。
“我不罚你。但你要是敢在比赛的事上跟我耍心思你试试。”
顾千潮等了会,突然沉声,“说话。”
顾千澄心一紧,“我知道了。”
街角拐弯处,五金店老板正在摆货。男人将箱子里的五金工具一一陈列到铁质货架上,顺手清理着板面上的铁屑。
又是一个百无聊赖的午后,阳光洒在街道上,微风轻拂,吹散空气中浓浓的金属气味,店里的老旧电视机播放着体育新闻。
门口蹲着一个身材削瘦的青年,清晰的脊柱弧度从被洗得发白的薄款卫衣下凸显出来,头上带着防护面罩,手持电焊枪,一束明亮的火焰从焊接枪尖喷射而出,发出嗞嗞声响。
“向野!进来吃饭了!”
老板娘的叫唤声,第四五六次从店铺深处传出,蹲着的青年却纹丝不动。
老板无奈,拎起空纸盒向内走去,“哎哟,别叫啦,他在干活,听不见的,我们先吃。”
电焊枪的噪音在宁静的街道格外刺耳,向野握住焊枪的手很稳,隐约能从远处看见右手手腕处的青筋分明。
没有征兆的,突然间,尖锐的响声戛然而止,街道恢复宁静。
向野将电焊枪放在地上,摘了手套,脱下防护面罩。
乌黑的发丝压在额前,后脑勺的头发扎成拇指长短的一簇,脸颊削瘦,眼睛很大很圆,瞳孔却显得浑浊,没有一点光。耳边有一撮短发在风中倔强的立着。
向野面色如水得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助听器,娴熟地塞进左耳,单膝跪在地上,扭头向电视画面凝去。
“……这是一场汇聚了各大训练中心的年轻羽毛球运动员盛宴,运动员们不仅展现了出色的技术实力,更彰显了青春活力和奋斗精神……来自省队的男子双打种子选手顾千澄和许浩然不负众望展现出了绝妙的配合……退役至今八年、同样也是顾千澄哥哥的顾千潮,也作为指导教练出席了本次比赛……”
午后的五金店不算忙碌,店里只有一对年轻夫妻在挑选门把手,女生拉着丈夫的衣角,指向电视的方向,“诶,你看,顾千潮怎么又出来了,还记得我们上学那会翘课去看他比赛吗?”
男人用眼尾撇了一眼,目光又回到货架上,不屑地点评道,“垃圾!装受伤装的这么好,怎么不去演戏。”
“也不一定就是装的……后面有医生出来辟谣过。”
新闻切到下一条,笃信画面中不会再出现顾千潮的身影,向野才将助听器摘下,戴起防护面罩。
他手腕微微调整角度,橙红色的火焰光弧便向那对年轻夫妻的脚边喷射而去。
融化的金属溅在地上,只差两指的距离,就要触及男人的小腿。
女子吓白了脸拉着丈夫躲开,“哎你小心点啊!没长眼啊!吓死人了……赶紧走赶紧走,别在他们家买了,真是的!”
男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护着妻子从店内退出,喷溅而出高温金属追了他们一路。
五金店的工作包吃包住,能帮向野节省下很大一笔开销。
不论住还是吃,他都不挑。
关门时分,老板老板娘坐在撑起的简易小饭桌边吃饭,向野将自己的大碗盛得满满的,大半都是米饭,上面铺了几筷子菜,蹲到墙边角落,埋头吃自己的。
倒不是老板老板娘嫌弃他,他自己不乐意。
老板买了新酒,邀请向野尝尝,杯子还没递出去,就被老板娘一巴掌拍在手里,骂说医生不让向野喝的。
老板尴尬笑了笑,想聊点开心的,“昨个怎么没见你挥拍练球?”
向野的声线低沉,不像个十八岁的少年,“拍子断线了。”
“那得要送去修?是不是挺贵?”老板不懂,他只知道这个少年来店里的时候几乎什么都没有,衣服都没有一件替换的,风雪大作的冬天用路边捡来的纸板御寒,球拍却宝贝的不得了,护在胸口,谁都不可以碰,应该是很喜欢的。
向野嘴里伴着饭,含糊说,“球馆说帮我穿,不要钱。”
老板呵呵笑道,“也是也是,你打得这么好,我听老王说,你可给他们招揽了不少生意啊,那叫什么……踢什么……踢馆!”
向野不说话了。
他寡言,不擅聊天,如果不是问句,是能不回则不回的。
老板娘也道,“可惜了你混在我们这犄角旮旯,你咋也不去找个球馆当教练啊,可赚了。”
“不要的。”
老板娘没听清,疑惑地从喉间发出了个询问的象声词。
向野淡声解释,“他们不要劳改犯的。”
时隔上一次在电视上看见顾千潮,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了。上次也是陪弟弟比赛。
眼神好像更锐利、认真了,气质仍旧出众,人群中一眼就能识别的出众。
以前向野打比赛,顾千潮只要在现场,他总能第一时间找到。
酒精有些上头,内心的思绪翻涌不停,向野还是趁洗碗的缝隙偷偷喝了一口老板新买的酒。
他住在五金店的阁楼上,上楼需要爬梯子,可现在手脚不稳,只能坐在地上醒酒。
意识却不受控制地从肉体抽离。
他又进到了那片整洁的训练场,又听见顾千潮训斥他没立腕没侧身发力太长,又感受到了棍子隔着训练服在屁股上抽出的一条条肉檩。
可这些都不真实。
他知道这都是梦。
就好像过去四年无数次出现的梦境一样。
让他无数次怀疑,那几年的相处是不是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真实的是老板娘逐渐惊恐的呼喊,近在咫尺,“喂!老头子你快过来!!向野又发作了,快打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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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没想到弟弟第一章就拥有了可可爱爱的昵称,替千层谢谢各位姨姨们!
这篇属于心血来潮之笔,前十章左右不会放文在彩蛋里,大家喜欢的话请多多点赞留言,不需要送礼物。大纲有两个版本,长和短的区别,会根据大家的反响看选哪个写,不管哪个都会给到完整的故事。
更新频率,和既往不会有太大区别,三次生活繁忙琐碎,多谢谅解,多谢陪伴。
【逢场作趣】99
【“你为什么一直……趴着?”】
—————————正文分割—————————
烦闷无处消解愈演愈烈,恨不得把江赏的心生生烧出一个窟窿。
但他也实在不至于刚跟许景修分开就凌晨三点约实践,最终只是将脸埋在枕头中默默委屈了一会儿,就整理好被子闷闷睡了。
极度的疲惫是最好的助眠剂,江赏关灯即入睡,再睁眼时天光已然大亮。
而他无心社交也懒得倾诉,任凭后知后觉翻涌而至的失落感一浪接一浪打来,正式迎来了自己的“许景修戒断期”。
当然,这个戒断期并没有特别难挨,因为即将到来的游戏新赛季要求他投入百分之百的精力。
●
十天后。
攻略...
【“你为什么一直……趴着?”】
—————————正文分割—————————
烦闷无处消解愈演愈烈,恨不得把江赏的心生生烧出一个窟窿。
但他也实在不至于刚跟许景修分开就凌晨三点约实践,最终只是将脸埋在枕头中默默委屈了一会儿,就整理好被子闷闷睡了。
极度的疲惫是最好的助眠剂,江赏关灯即入睡,再睁眼时天光已然大亮。
而他无心社交也懒得倾诉,任凭后知后觉翻涌而至的失落感一浪接一浪打来,正式迎来了自己的“许景修戒断期”。
当然,这个戒断期并没有特别难挨,因为即将到来的游戏新赛季要求他投入百分之百的精力。
●
十天后。
攻略组组号发出了新地图的首杀通关截图,上面显示的赫然是大荒流的账号ID。
作为量子果冻橙最稳定的号佬,这份记录由谁亲手打出不言而喻。
江赏如释重负又怅然若失,退出攻略组会议后在安静的房间里静坐良久,拨通了简清让的电话。
“哥。”
“嗯。”
电话过了一会儿才被接起,听筒中没有丝毫杂音。
简清让的应声一如既往简洁,温声问江赏什么事。
“最近忙不忙?”江赏坐着电竞椅慢悠悠转了一圈,“有空接待我吗?”
“工作时间在泊岸,休息时间在家。”简清让似乎很轻地笑了一声。
“你随时来。”
高强度打新赛季的连带反应是行动力超强,江赏挂断电话便往泊岸走,四十分钟后径直推开简清让办公室的门。
屋内窗明几净温度舒适,茶几上有点心零食和加了冰的果汁。
简清让听到动静,伸了个懒腰将凳子后撤些许,冲江赏浅浅一颔首:
“恭喜。”
“恭喜我新赛季打出成绩?”江赏端起杯子将果汁一饮而尽。
“还是恭喜我恢复圈内自由身。”
他说得直接,望向简清让的眼神中没有闪躲,语气也轻快得听不出任何勉强。
简清让用了点心打量面前意气风发的人,不多时便展颜笑了。
“都恭喜。”男人双眼弯起好看的弧度,“如果你认为它们都是值得恭喜的事的话。”
——他了解江赏,知道既然他肯把这件事抬到面上来说,就意味着他已经梳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不必过多担心。
“那还是先恭喜我打出成绩吧。”
毕竟这自由身不是他想恢复的。
江赏将自己往沙发上大大咧咧一摔:“我都不敢想今晚开播会收到多少礼物。”
“哥你知道吗,这图要是再打不出来我就要入魔了。”
整张沐浴在阳光下的真皮沙发大概还没反应过来,被成年男性毫无保留的重量袭击压出抗议似的哀鸣。
江赏熟练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随手扯了只靠垫往怀里一搂,连说带比划地跟简清让讲了一遍自己这些天痛并快乐着的打图故事。
“……但我越往后越兴奋,因为成功的概率只会越来越高。”
简清让从江赏进门时就放下了手上的工作,合格的倾听姿态无疑激发了江赏的表达欲,于是他兴致勃勃讲得有声有色,从攻略组的大家一起磨合攻略方案讲到打图时的试错趣事,又从号佬凌晨两点给大家挨个点外卖聊到某个打手因为有了思路放弃了刚吃没两口的火锅,眼中始终有飞扬的神采。
“最后几天大家都在会议室里,投屏讨论顺便聊天,哦对,椰子家的猫好爱叫,是我长这么大遇到的最会撒娇的猫。”
他抬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全程在椰子的麦附近喵喵,叫得我都想养猫了。”
“嗯……不过我晚点还得去看看椰子,他也一直在刷图,这两天感觉好像……有点自闭。”
“怎么讲。”简清让听得专心,闻言下意识发问。
“不确定,但我感觉可能是因为打不过我,心态崩了。”
江赏笑笑:“暑假的是他最能专心打的赛季,太想打出成绩了。”
简清让点头表示了然,旁观者清地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欣赏与纵容。
“这小孩好胜心似乎有点重。”他短暂地默了片刻,没忍住多了句嘴。
通过江赏的描述和偶尔在直播中听到的发言,他认为和平椰是一个非常努力、看重结果、且基本不遮掩野心的攻略者。
倒不是说有上进心不好,只是——
“你们的圈子蛋糕就那么大,目的性强的人往往更利己,你多留心。”
男人的提醒点到即止:“况且你…也不是没被自己带的人背刺过。”
江赏“唔”了一声,眸色显见凉了几度,下一秒便收敛攻击性似的垂下了眼——人在听到别人内涵自己朋友不好时难免下意识抵触,这一点在年轻人身上往往体现得更直观。
好在他多少比同龄人稳重些,并没有急着同简清让顶嘴。
“你想建议我对他有所保留,不要什么都说什么都教?”
他将下巴搁在垫子上,歪着脑袋认真想了一会儿,问道。
“看你自己。”简清让实话实说。
“我只是见多了人心险恶所以习惯性对人有所防备,至于他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肯定比我有话语权。”
“好。”
兄长的表达大方坦荡,是以江赏立即重新恢复了松弛的状态——简清让几乎不会用自己的判断影响他,所以他也无意同他据理力争。
“对了,刚才就想问你。”
话题即将告一段落,简清让起身给江赏添果汁,路过沙发时脚步微妙一顿:
“你为什么一直……趴着?”
总不能是半个月前跟许景修的实践还没好吧。
“啊?”
江赏一愣,拿杯子的手正好伸到一半。
“因为我带伤。”但他很快回过神来,没什么所谓地接上先前的动作,答道。
简清让面露疑惑,眼神询问他带的哪门子伤。
“我没约人。”
不知道从男人欲言又止的眼神中解读出了什么,江赏颇为牙疼地“嘶”了一声:
“新赛季压力大得要命,我平均每天连五小时都睡不到,失恋又戒断,总能自己解决一下吧。”
“没说不让你约人。”
沙发上的人露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可怜表情,简清让当场就被逗笑了:
“有需求就约,怎么,我记得景修的被动没有守身期啊。”
“算了吧哥哥——”
江赏拖长声音偏过头去,整个人看起来闹心极了。
“独山好歹在圈子里有名有姓,跟了他一年的被动前脚刚分开,后脚就一头扎进欢乐的海洋无缝衔接,传出去是不是不太好听。”
“我跟他无冤无仇好聚好散,这点面子还是能给的。”
他心累又懂事地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小声嘟囔:
“我也没馋到那个份上,不至于。”
本就不算太大的声音被靠垫捂出闷闷的效果,简清让哭笑不得又有点心软,附身在江赏脑袋上揉了一把。
“新赛季首杀已经拿到了,之后的课题应该不会太紧张?”
他回到办公桌前舒舒服服陷进椅子,问道。
“嗯,会好些。”
江赏被揉顺了毛,开口时欢快地踢了踢小腿:“但我还是不要放松对自己的要求比较好。”
——免得一不小心又被按在公屏上骂。
“怎么突然问这个?”接着,他又好奇地支起半个身子。
“过段时间泊岸有个小范围的同好聚会,仅限黑金级以上的会员参加,有表演。”
简清让从抽屉里摸出一个小物件,手腕一扬抛向江赏的方向:
“放心,是下个月的事。”
划着弧线飞来的东西依稀可见金属质感,江赏伸手接下,认出那是一枚做工精巧的胸针。
“活动邀请函。”
男人用下巴指了指那枚胸针:
“感兴趣可以过来玩。”
—————————分割线—————————
有彩蛋,依然是近2k的文本量♡
上一章彩蛋看了做哥哥的江赏,这章来看看做师父的江赏叭。
清让问江赏为什么一直趴着的本意并不是想八卦他,他随口问的,原本没想到江赏自己解决这一层。
他以为江赏约了别人、又觉得如果Queen已经回圈了自己不该不知道,才多嘴问了一句。
关于清让最后抛给江赏的徽章:
会员是要在泊岸消费的,会员等级跟消费金额挂钩,从这个角度看,江赏其实并不算正经渠道的会员(乐)
毕竟他在泊岸一直是刷脸的w
所以清让给他胸针是为了让他在刷脸的基础上多一道保险嗷。
定制表情包【神奇小赏在这里】已上线,解锁可领养元气赏喵一只〃∀〃
彩蛋也是有的,入口就在表情包旁边。
久等啦,抽两个宝贝送/报销小赏表情包,由于表情包收入归创作者所有,所以会给中奖者发一个大于所需金额的红包🧧
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喜爱,鞠躬O(≧▽≦)O
1. 球拍
乾南市羽毛球青年锦标赛,男双16进8,现场解说慷慨激昂。
“比分拉开差距。这边是顾千澄顾少,双数区发球。”
“好球!好一个反手四号位!可以看出对手根本招架不及,这个回球质量不算高。”
“这边轮转换位……许浩然后场起跳扣杀!”
电子计分牌眨眼间跳出11:8,顾千澄和搭档许浩然并肩走向教练区,从起身的刘绍恒手中接过矿泉水,仰起脖子滚动喉结。
第一局是21:10拿下的,第二局打得吃力些。可悬念还是不大,16进8的预选赛,对来自省队的专业选手而言,更像来熟悉场地。
胜券在握的刘绍恒笑意盈盈,“保留体力,放开去打。”
顾...
乾南市羽毛球青年锦标赛,男双16进8,现场解说慷慨激昂。
“比分拉开差距。这边是顾千澄顾少,双数区发球。”
“好球!好一个反手四号位!可以看出对手根本招架不及,这个回球质量不算高。”
“这边轮转换位……许浩然后场起跳扣杀!”
电子计分牌眨眼间跳出11:8,顾千澄和搭档许浩然并肩走向教练区,从起身的刘绍恒手中接过矿泉水,仰起脖子滚动喉结。
第一局是21:10拿下的,第二局打得吃力些。可悬念还是不大,16进8的预选赛,对来自省队的专业选手而言,更像来熟悉场地。
胜券在握的刘绍恒笑意盈盈,“保留体力,放开去打。”
顾千澄喝完水,“嗯”过一声又笑了下,两颗洁白的虎牙闪过一道白光,凭这温和从容的笑意来掩饰悬着的心。
他湿答答的脑袋埋在团成一团的毛巾里左右蹭汗,眼神却往刘绍恒身侧始终坐着的男人身上瞟。
男人的双手懒懒插在藏青运动外套的衣兜里,拉链拉到了顶,半个脸埋在衣领里。脊背削直,鼻梁英挺,细长锋利的眼眸还盯在绿色的橡胶场地上出神。
神情淡漠,没有任何表情,无端让顾千澄紧张。
……其实是被迫营业,快睡着了。
刘绍恒碰了碰顾千潮的胳膊,他才将眼神收回,在球拍上稳了稳调整情绪,看向一袭白色短裤短袖的顾千澄。
修长,飞扬,蓬勃,挑高封闭的比赛场馆都掩不住的朝气,让人不禁想起自己的十六岁,还有——
悬崖勒马般的,顾千潮强行扼住思绪。
轻轻碾出几个字,“稳着,别骄傲。”
带着期待的心绪重归平静,顾千澄顶着闷闷的表情俏皮道,“知道啦。”
漫不经心一句话,比刘绍恒磨破嘴皮子都好用,刘绍恒无奈撇了眼顾千潮。
这祖宗,总算想起今天被架来观赛的最大用途。
乾南省队是羽毛球强队,每年往国家队和国际赛事输送的人才都不少。
顾千澄是顾家二少。全国上下只要和体育相关的产业,包括又不限于基础场馆建设、赛事运营、运动员经纪、附带旅游,十有八九是顾家涉猎的范畴。
不容小觑的身份,外加技术娴熟,打法张扬,步伐和球路都算数一数二的流畅精准,被国家队明里暗里猫着很久了。
可惜,赛事表现不稳定,国家队大忌。
近年有好转,相较之十二岁刚从国外回来空降省队那会,赢一场、输一场,好像可以无限循环,比内置编程的机器更可预测。
后来,教练组意外发现,让他亲哥顾千潮坐镇赛场,能很大程度上扭转他的内置程序。
不该出现的失误少了,不该输的比赛也不会输。
一分钟间歇很快便结束,少年回到场上挥汗如雨,响亮好听的击球声穿梭在观众的惊呼中,此起彼伏。
刘绍恒被顾千澄丢球后往这边看来的眼神逗笑,胳膊肘拱了拱身边的顾千潮,揶揄道,“你弟究竟多怕你啊。”
顾千潮不说话,只抬起眼皮,看场上少年反弓起跳,腓肠肌线条分明,彰显力度,可吊球的动作不够隐蔽。
后场一致性太差,顾千潮在心底给弟弟按了个戳。
刘绍恒见他不答,换了个更直接的问法,“你在家是会吃人还是怎么着?”
顾千潮收起百无聊赖的眼神,说,“我对他很温柔了。”
“?”刘绍恒突然有点反胃。
温柔?
顾教练温柔?
刘绍恒来省队执教不算久,他永远记得第一天报道的时候听见顾千潮随口罚一个迟到三分钟的队员跳一万个双摇。
况且,体育生有几个没挨过教练揍的,别说教练是自己亲哥了,刘绍恒不信,“他输了你不收拾他?”
顾千潮一双漆黑的眼睛被场馆顶部的白织灯照得透亮,坦诚道,“我都没和他动过手。”
今天的最后一场男双比赛落幕,教练和运动员从狭长的通道中走出,刘绍恒争分夺秒和二人输出着刚才最后几个球的球路。
顾千潮人高腿长走得快,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浑身洇出一股子生人勿进的气息,几个年轻男孩儿女孩儿背着球包小步追上顾千潮索要签名,他也不拒绝。
作为曾经国家队的男单主力,顾千潮十六岁到十八岁的两年里,是所有羽毛球运动员及爱好者眼里遥不可及的神明,媒体称他为“驭羽而行的猎鹰”、“以神之姿横扫羽坛的王者”、“国际男羽的绝对统治者”,持续占据体育版头条的同时,也将羽毛球这项运动在国民中掀起从未有过的浪潮。
那些天花乱坠、精妙绝伦的赞美堆得多高,他带伤参赛、在三年不间断的连胜后终败北的骂声就有多狠。
月圆月缺、潮涨潮落,呼吸一样简单的规律。
如今晃眼八年,荣耀也好、谩骂也罢,不过尔尔。
冷空气将至,顾千潮却只着一套单薄的运动装,站在停车场门口等落后的三人。
顾千澄套着长款羽绒服,企鹅似的蹦跶过来,虎牙在冷风中哆嗦,“哥,你看我比赛了吗?打得怎么样?”在场也并不一定会看,毕竟被拍到在教练席打瞌睡也不是没有过。
顾千澄那双眼睛很亮很圆,双眼皮的褶子很深。顾家兄弟二人不在一起长大,这像铜钱一样圆的眼睛,是分离前顾千潮对弟弟最深刻的印象。
夜里起了风,顾千潮也有点冷了,下巴埋在衣领里,声音很闷,“不怎么样。”
顾千澄微怔,又立即用笑容来掩饰失落,声色却不如刚才清亮了,讪讪道,“哦,刘教练说我打得不错来着。”
顾千潮点点头,没说话,不予置评。
碰壁的顾千澄并不显意外,面上还是带着浅浅的笑意,树影遮挡了他紧紧攥住背包而泛白的骨节。
刘绍恒走近,看见已经站在车旁的兄弟二人,又抬手扫了眼时间,问顾千潮,“总结会什么时候开?”
顾千潮随口道,“等明天录像出来吧,我还要带他去一趟大学路。”
刘绍恒诧异,“大学路球馆?你要去和那个小孩儿打?”
球队里这几天传开了,大学路球馆有个小孩儿,传闻连续三十七场男单连赢,破了球馆老板的馆内记录。大学路临近体校和体育大学,球馆里优秀的业余选手和专业队员混杂,不乏高手,确实是个值得吹嘘的记录。
顾千潮原本并未在意,直到上周,二队的几个队员跑去凑热闹,居然也带回了可观的评价。
省队的专业运动员,和民间球馆的爱好者,说不上天壤之别,实力也应该相较甚远,二队几个小队员的评价让顾千潮生出猎奇之心。
“不是我。”顾千潮用下巴像顾千澄的方向歪了歪,“让他去试试。”
刘绍恒更惊讶了。
汗水和滚珠似的流入顾千澄的衣襟里,比赛的消耗量不小,体能又素来是顾千澄的弱板。可顾千澄听闻,也只是抿嘴笑着,很得体,很乖,无懈可击。
刘绍恒犹豫,“可是,小澄刚打完比赛啊……”
顾千潮挑眼,所以?
“大后天就是四分之一决赛,明天不是还要练专项,让他休息会吧。”
顾千潮眉间冷了几分,用眼神命弟弟上车,“没这么娇气。”
刘绍恒:“……”
真,温柔。
大学路上的这家球馆开张很多年了,最近新装修过,空气中还弥漫着浅浅的橡胶气味,狭长的设置,两排共十六片场地。刚进门,挥拍的呼啸声和清脆的击球声便充斥了耳道。
前台守着一个中年大妈,新烫的方便面卷跟随她抬头的动作颤了两下,“有预约吗?”
顾千潮说没有,直接表明来意。
“哟,还真不巧。”大妈对像顾千潮这样慕名而来的挑战者并不感到陌生,“他平时都要呆到关门的,今天线打断了,就先走了。”
顾千潮问,“只有周五来吗?”
“对。”大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身后的男人挥手,“哎,那小孩儿的拍子呢,说让我们给穿的,放哪儿了?”
“这儿呢。”男人从柜台下拿出一把剪了线的羽毛球拍,“你给他写一下,28磅,说是耐打的线都可以。”
顾千潮微微眯起眼,漆黑的眸光像深不见底的井,压住一些被轻易挑起的情绪。
视线的焦点却怎么也挪不开了。
球拍静静躺在近在咫尺的桌面上,旧版VTZF,白色的手胶磨损严重,深墨绿色的拍框在球场白光的照耀下,泛起幽暗而深邃的光。有经年累月的使用痕迹,又看得出,被主人保护得很好。
顾千潮突然回神,“请问,要怎么称呼他?”
“不知道。”
“没人知道他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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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写个乖乖巧巧不桀骜不执拗的弟弟
《荒野听潮生》文案
乾南羽毛球省队总教练顾千潮,话少,嘴毒,心也不软。
体育世家,还没学会用筷子就先会拿拍子,训练时间比睡觉长,十六岁入选国家队,十八岁斩获国内外男单大满贯。
职业生涯巅峰时期却因伤退役,回省队执教,体育界唏嘘不已。
记者想宣扬正能量:“带伤参赛,虽败犹荣!能不能谈谈您对体育精神的理解?”
顾千潮脚步未停,嗤笑:“什么精神?输了还谈什么体育精神?神经吧。”
十八岁前,他以为输赢便是天。
直到撞见那个趁月黑...
乾南羽毛球省队总教练顾千潮,话少,嘴毒,心也不软。
体育世家,还没学会用筷子就先会拿拍子,训练时间比睡觉长,十六岁入选国家队,十八岁斩获国内外男单大满贯。
职业生涯巅峰时期却因伤退役,回省队执教,体育界唏嘘不已。
记者想宣扬正能量:“带伤参赛,虽败犹荣!能不能谈谈您对体育精神的理解?”
顾千潮脚步未停,嗤笑:“什么精神?输了还谈什么体育精神?神经吧。”
十八岁前,他以为输赢便是天。
直到撞见那个趁月黑风高偷摸在球馆留宿的野孩子。
狗都嫌弃的阴冷器材室水泥地,是向野近年来睡过最安稳的床榻。
———————————
小圈训诫文。
羽毛球,竞技体育,成长。
主线是非亲兄弟。象牙塔里的天之骄子顾千潮和苟且偷生的野孩子向野。
久别重逢,时间线穿插,依然是小甜文混和微量玻璃碴。
人物没有原型,羽毛球私设和现实省队国家队管理制度无关,故事背景和个别情节受现实案例启发。
野孩子是真野孩子,出生即毒婴,不知道生物学意义的父亲是谁,妈妈说太多可能性了,家暴算小事,没人养没人教,就更不谈三观了,生理心理都有缺陷。
不知对错,只认好坏。法律也不是底线。
接受不了这个设定的请自行避雷~
哔哔叨
今天更不了啦,明天能不能更新也要看情况。
今天晚上去见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一直聊到现在才回来。然后因为一些三次元的事情,明天要去一趟外地,再转武汉长沙那边,估计要折腾一周到半个月的时间。总的来说会比较忙,然而存稿才写到……还是不说了。
不过今天抽空把主线又捋了一遍,构思了一下后边某件事情的细节,一个人躲在楼梯间哭成狗。今天虐完自己了,就等到时候虐你们啦!
嘻嘻。
(不过到时候写到那个地方我还是要被自己虐一遍,躲不过,哎☹️☹️)
[图片]
今天更不了啦,明天能不能更新也要看情况。
今天晚上去见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一直聊到现在才回来。然后因为一些三次元的事情,明天要去一趟外地,再转武汉长沙那边,估计要折腾一周到半个月的时间。总的来说会比较忙,然而存稿才写到……还是不说了。
不过今天抽空把主线又捋了一遍,构思了一下后边某件事情的细节,一个人躲在楼梯间哭成狗。今天虐完自己了,就等到时候虐你们啦!
嘻嘻。
(不过到时候写到那个地方我还是要被自己虐一遍,躲不过,哎☹️☹️)
陋规<194>
这是一个鸡飞狗跳的早上。
吃完饭,又是一个鸡飞狗跳的下午。
凭着连蒙带诈,郁少扬艰苦地苟完了门诊,且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好累,好累……
他羡慕地看着诊室“室友”下班,自己游魂一样地打包了一盒饭回了病房。
上天保佑!一切都好!上天保佑,保佑!
郁少扬祈祷了一路回去,然后打开了病房的医嘱界面,表情当场凝固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客气地大喊:“潘医生!”他一点没停顿,继续召唤,“潘医生,你快过来!”
潘明急匆匆过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忽听上级“诶”了声:“徐倩呢?”
潘明和他解释:“徐医生转去皮肤科了,上周是最后一周。”
“哦。”这怪不得郁少扬记性不好,医院的转科制度真的十分混乱。......
这是一个鸡飞狗跳的早上。
吃完饭,又是一个鸡飞狗跳的下午。
凭着连蒙带诈,郁少扬艰苦地苟完了门诊,且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好累,好累……
他羡慕地看着诊室“室友”下班,自己游魂一样地打包了一盒饭回了病房。
上天保佑!一切都好!上天保佑,保佑!
郁少扬祈祷了一路回去,然后打开了病房的医嘱界面,表情当场凝固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客气地大喊:“潘医生!”他一点没停顿,继续召唤,“潘医生,你快过来!”
潘明急匆匆过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忽听上级“诶”了声:“徐倩呢?”
潘明和他解释:“徐医生转去皮肤科了,上周是最后一周。”
“哦。”这怪不得郁少扬记性不好,医院的转科制度真的十分混乱。
本科的实习生每2-4周转一个科室,规培的基地医师每1-2月转一个科室,没定科的住院医师每半年转一次科室。医生在转,护士也在转。病房在翻,门诊也在翻,急诊还要翻,来来去去,实在是记不住的。
转个科,学几分皮毛,也就走了,左右教了也白教,对于本科室的上级医生而言,慢慢地也就成了廉价劳动力。
医院不肯为科室招人怎么办?简单!去找规培办、人事处纠缠,要求多拨几个杂工。时不时的,各科还要为分到的杂工个数争执。
小潘是说,徐倩在他们科的缘分尽了,人家上头有人,又去皮肤科享福了。命是好呀!
郁少扬遂指着医嘱,试图以外行的身份教外外行:“你的医嘱开得太……诶?你这两个不是开得挺好的吗?”
小潘汗颜:“那两个是简主任收的病人,”他指了指科室电话,“主任电话打上来,医嘱是按要求开的。”
郁少扬:……
郁少扬想象了一下这个场面。
大概率就是小潘带着基地疯狂收病人的途中,突然被电话问候,于是一脸茫然的小潘接上电话,被主任通知了有病人要收。
可怜的小潘可能还处在“慢动作”的阶段,试图记录主任的“圣旨”再执行,然后就可以接受到简殊一连串的语音攻击。
“病人已经办好入院了,让护士台拉进来。”
“不要等之后,现在就让基地去护士台说……拉进来了没有?”
“刚和你说的医嘱开好了吗?为什么不开?现在就开啊!”
“对,20mg。”
……
想想这场面,郁少扬就有些怜爱小潘:“主任的工作风格,还习惯吧?”
没错,暴君就是这样的!一秒钟的气都不会让你喘,你慢上一秒,他就觉得你有巨大的问题,然后开始盯着你,每满一秒就训一顿,你越慌越出错,直到……
“他骂你了吗?”是不是臭骂了一顿!
小潘是个吃苦耐劳的小潘,他调整了下神情,和善道:“还好吧。”
啧,一看就是个老实人,苦透苦透。
当夜,郁少扬赶紧带着他重新探索了遍病人,又纠了遍医嘱,主打一个无功无过。
主任嘛,开刀各有爱好,两个不知名主任还没露面,也没有指示,只能先这样了。
“明天,跟进一下医嘱吧,问问手术什么时候开,手术室要带进哪些药,多关心下报告。”
其他,就看命了。
郁少扬含恨把冷掉的饭扔去了配膳室的微波炉里,五分钟后,他舒了口气,抱着快乐饭回了办公室,正撞上小潘:“你怎么还没走?值班啊?”
小潘点头。
郁少扬扔了个抱枕,将自己安全落座:“二线谁啊?”他往嘴里送了口饭,突然品出了丝不对,“那你明天下午……”
小潘眼里的光不是很浓郁了:“我会在的。”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郁少扬想,唉,人如牛马,凑合过呗,还能离职咋滴。
第78章 你见识过我有多心狠
✓ 严肃冷厉老师 x 又乖又软的学生
【“我会7x24小时掌控你的一切,我会把你锁进黑阁、没收你所有通讯工具。”
直到掠食者撕下羊皮露出利齿的这一刹那,他才意识到,自己面前的这位从来不是小绵羊而是以掠夺为生的狼。】
严青泽冷声道:“如果你觉得这算‘忤逆’,合格的会选择不做,而不是做完以后回来认错。”
严青泽在“合格”两个字上面加了重音。
——是及格线,不是优秀线。
平淡的一句话,却比严厉的训斥更让人抬不起头来。
“我……”
秋沐之脑子嗡一声,来不及坚......
✓ 严肃冷厉老师 x 又乖又软的学生
【“我会7x24小时掌控你的一切,我会把你锁进黑阁、没收你所有通讯工具。”
直到掠食者撕下羊皮露出利齿的这一刹那,他才意识到,自己面前的这位从来不是小绵羊而是以掠夺为生的狼。】
严青泽冷声道:“如果你觉得这算‘忤逆’,合格的会选择不做,而不是做完以后回来认错。”
严青泽在“合格”两个字上面加了重音。
——是及格线,不是优秀线。
平淡的一句话,却比严厉的训斥更让人抬不起头来。
“我……”
秋沐之脑子嗡一声,来不及坚定、来不及委屈,一开口就想解释,然而刚想开口就被严青泽打断。
严青泽冷声命令道:“回去坐着。”
来自dxx的命令,强制身体顺从,秋沐之压下想要解释的念头,答了句“是,老师”,乖乖坐回餐椅上,双手放到膝上,低着头、抿着嘴,一副做错事以后乖巧听训的模样。
严青泽心里不合时宜地动了一下。
——截然相反的素质在此刻的秋沐之身上交错到丝滑。他坚持己见的样子那么独立,他们坐在谈判桌对立的两边,那一头的严青泽开始尊重他的对手;可是另一方面,秋沐之无意识地流露出顶级sxx的臣服感让他错不开眼,挨了耳光也不碰,让他坐回去就乖乖坐着,不让他辩解便自己忍着,对于支配者的命令绝对服从。
严青泽不合时宜地心动,属于支配者的掌控欲肆意滋长。
较之先前的闲庭信步,此刻重新坐下的严青泽,把手撑到桌面——他意识到这场仗比他想象得要难打,必须认真对待——他说道:“如果我要求你到此为止,不准再管葛杨的事,你能听吗?”
直球最为致命。
他严肃地说道:“两种答案,能或者不能,想好以后告诉我。”
秋沐之没想到严青泽这么问,下意识回避:“抱歉,我……”
严青泽打断他的话:“不要道歉,说你的答案。”
步步紧逼,不给他任何逃避的空间。
秋沐之别无选择,只能说道:“不能,我做不到。”
严青泽一颔首,对此并不意外,他没有评价这个回答,反而问道:“你说你要自己帮助葛杨,你准备怎么做?”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像是课堂讨论案例时的设问——对,设问,因为他根本没给秋沐之回答的时间,就继续往下说:
“葛杨的案子是青泽律所接的,我接下的案子不可能有其他律师敢‘额外’援助。”
“你也不可能找几个小混混把韩文昶揍一顿,断他手臂作为回礼。”
“你没得挑,只剩下唯一一个选项——”
严青泽勾起唇角,轻松命中:“互联网。”
藏在谈判桌下的方案被掀到桌面上,秋沐之脸色泛白,然而严青泽还有下一句:“你不许去,我不同意。”
“您不同意,您要以……”秋沐之声线发颤,他抬起头,却不敢直视严青泽,只是把目光留在他的肩膀,“以主人的身份命令我吗?”
“主人?”严青泽冷笑一声,“以主人的身份,我会7x24小时掌控你的一切,我会把你锁进黑阁、没收你所有通讯工具,直到这件事完全结束。”
秋沐之愣住,他完全没想到会从严青泽口中听到这样……荒谬的话。
是的,荒谬。
秋沐之印象中的严青泽,是第一次入会黑阁的时候,疆皇对他说——“如果你今后想实践,无论你想做哪一方角色,随时约我。”
——“只要你想,我随时为你服务。”
——“你想知道有这种想法算不算正常,首先,得成为过支配者。”
是当秋沐之开始玩笑要他再跪一次试试,疆皇说——“你想要,随时可以试。”
秋沐之从来没有想过严青泽会对他说“我会7x24小时掌控你的一切,我会把你锁进黑阁、没收你所有通讯工具”。
秋沐之脱口而出:“你不能。”
严青泽淡道:“我现在就可以锁了你,怎么,想试试?”
他语气慵懒又随性,却让人丝毫不怀疑他说的,是真的。
直到掠食者撕下羊皮露出利齿的这一刹那,他才意识到,自己面前的这位从来不是小绵羊而是以掠夺为生的狼。
秋沐之脑子嗡嗡作响,这一刹那,他脑子里浮现出的竟然是郭俊宇满是崇拜的脸色——“严青泽太可怕了,他简直不是人类,他被誉为最不择手段的律师。”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理直气壮地反驳——“严老师不是那种人。”
秋沐之颤声说道:“你说过,你不希望我因为你的管教而感到不舒服,所以,在我做好准备以前,你不会……”
严青泽曾经说过——“我想要xj你,不仅仅是作为一种游戏。但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管教而感到不舒服。因此,在你做好准备以前,我会控制自己的xj欲。”
但是现在……
秋沐之脸上无法掩饰的震惊和难过,让严青泽觉得心尖上被很细的针扎了一下,痛感非常鲜明却足够陌生——他向来在谈判桌上杀伐决断,手起刀落从不犹豫,他和传闻里一样冷漠,不是人类,而是一台诉讼机器。
严青泽压下心口的刺痛,淡道:“这件事是例外。法律公正,可是个体盲从。你一个帖子会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风险太大、不可控制,并且——没必要为一个普通同学冒风险。”
普通同学。
这四个字狠狠踩上秋沐之的雷区,他的手,在膝盖上攥成拳,努力冷静地说道:“律师维护的是公平和正义。”
“律师维护的是自己的当事人,”严青泽平静道,下一句话加了xj者的强势,“如果你坚持,我可以帮你。三天内,我会安排热搜,但是有一个条件——你不准参与。”
严青泽语气渐重:“我要你安安静静地待在学校里——秋沐之,我要你向我保证!你绝对不会亲自参与,你不会发帖、评论、转发,你会始终保持沉默。”
秋沐之低着头,死死捏着拳头,面对严青泽明晃晃的怒火,他脑子倏然冒出来一个极为荒谬的念头——他想去了衣跪到自家dxx面前任由他把全部怒火倾斜在自己身上,直到他彻底消气为止,哪怕要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也无所谓。
严青泽毫不收敛地压制他,肆意释放自己的怒意,压迫感越强,秋沐之想要献祭的念头就越强,偏偏严青泽冷声道:“再敢跪一次试试?”
被猜中心思的秋沐之猛地一惊,抬起眼哀求地看向严青泽,眼眶是红的、眼底是湿的。
以往这种时候他早就喊“哥”了,他眼里带泪地喊严青泽“哥哥”,多半能换来那位的心软,可惜偏偏他现在不能喊“哥”,可惜,严青泽也没有饶他的打算,他冷冷开口:“说话。向我保证,或者,告诉我你做不到。”
“五。”
严青泽步步紧逼,他竖起左手,展开无根手指,确保秋沐之清晰地看到。
“为什么?”秋沐之脑子完全乱了,“我、我不会冒进,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即使失败我也、我、我认了,我不会……”
“四。”
严青泽曲起拇指,打断他的话。
秋沐之试图解释:“不,我们、我们……”
食指曲起,打断他的话:“三。”
冷脸倒数的压迫感,将秋沐之击溃,短暂的失语让倒数进行到“二”,秋沐之断然不敢任由计时归零,慌乱地喊出:“我做不到……”
“很好。”
严青泽站起来,冷冷吐出两个字。
本就濒临崩溃的秋沐之被吓得往后一缩,眼看着严青泽缓步朝他走来,颤声道:“不,你不会……你不是韩文昶,所以你……不会限制我的人生自由。”
严青泽的心,倏然一软。
作为臣服方的秋沐之几乎无可挑剔,信任又臣服,即使被冷脸压制到如今的地步,也依然相信自己的支配者不会伤害自己。
无与伦比的臣服感是那么美好,足以让任何dxx为之沦陷。
严青泽的手背情不自禁地抚上秋沐之的右脸,侧脸指印已经消了,严青泽立在桌边,表情冷峻,手指的动作却很温柔,指背抚过他的脸颊,勾过下巴,直至触到水痕——眼泪无声地往下落,秋沐之仰起脸,难过地说道:“你也知道,葛杨的事不是意外,难道我们应该对韩文昶听之任之吗?难道只要韩文昶有钱,只要他肯花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我没有……没有要求你帮忙,也不会超出自己能力,我只是想力所能及地做一些事,这样难道也……”
秋沐之坐在椅子上仰着头,深深地凝望严青泽的眼睛:“不可以吗?”
严青泽的手指停留在他的侧脸,沉默数秒,收回手,扫了一眼指背的水痕,没有擦,也没有再碰秋沐之的脸颊,任由泪水沾湿他的手指和他的脸颊。
空气里的潮湿,让本就压抑的氛围变得愈发沉重,严青泽没有再解释,也没给秋沐之解释的空间,而是直接宣判:“可以。”
秋沐之愣住。
他没想到严青泽会直接说“可以”,太过轻易的同意,反而让他的心快速下沉,果然,严青泽下一句话:“我可以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要自己承担后果。如果你一定要参与,我现在告诉你后果是什么——”
在秋沐之战栗之前,严青泽已经继续说道:“黑阁公开 二十 。”
严青泽冷静如同宣读课本:“想清楚自己能不能承担后果,再决定要不要去做。”
——秋沐之眼底一闪而过的惊喜。
电光石火之间,他想过无数种可能,想过被放置,想过终止关系,唯独没有想过公开 。
对于连公开演出都没有看过的新人而言,直接绑到公区****,是非常严厉的措施,但是对于秋沐之而言,忤逆自己dxx的命令让他太难过了,难过到宁愿用一顿狠厉的疼痛来赎罪。
“谢谢,”秋沐之低着头站起来,轻声道,“我该受的。”
下一秒,他正面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严青泽手一伸,把秋沐之抱进怀里揉着,把他的眼泪擦到自己肩上。脸颊接触到柔软的衣料,令人安心的气息窜入鼻腔,支撑太久耗尽精神力的秋沐之沦陷进此刻的温情里,他抱住严青泽的后背,伏在他怀里低声哭泣,严青泽揽着他,手掌在他的后背自上而下地替他顺气,不断安抚他的情绪,待秋沐之稍微缓过来以后,严青泽语气温柔,说出的话却蚀骨寒冷:“我会罚很重,你见识过我有多心狠。”
秋沐之从他怀里仰起脑袋,他还抱着他,像一只引颈献祭的天鹅:“处理完一切以后,我会认认真真地,向您领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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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青泽的火气倏然消了大半,今晚他压着情绪一路攻城略地,这一会儿从谈判桌下来,压抑了一整晚的心疼只消一丁点春雨便如野草一般疯狂滋长。
】
第77章 掌控
✓ 严肃冷厉老师 x 又乖又软的学生
【秋沐之好像被法术禁锢,不能动,不能说话,不能反抗。
温柔的、克制的、彬彬有礼的老师撕开外表的斯文……】
晚餐很愉快,秋沐之准备得很丰盛,四菜一汤,还布置了鲜花和烛光。
严青泽的心情比较复杂。
作为老师,他特地给秋沐之请假,是希望他能好好休息,看这个架势,小同学一定是完全没休息,光顾着准备晚餐了;然而作为严青泽,他很感动,甚至心疼秋沐之做得太多。
心疼归心疼,感动归感动,吃完晚餐以后,收拾完桌面,两个人默契地坐到餐桌前。
......
✓ 严肃冷厉老师 x 又乖又软的学生
【秋沐之好像被法术禁锢,不能动,不能说话,不能反抗。
温柔的、克制的、彬彬有礼的老师撕开外表的斯文……】
晚餐很愉快,秋沐之准备得很丰盛,四菜一汤,还布置了鲜花和烛光。
严青泽的心情比较复杂。
作为老师,他特地给秋沐之请假,是希望他能好好休息,看这个架势,小同学一定是完全没休息,光顾着准备晚餐了;然而作为严青泽,他很感动,甚至心疼秋沐之做得太多。
心疼归心疼,感动归感动,吃完晚餐以后,收拾完桌面,两个人默契地坐到餐桌前。
“我的习惯是在书房谈,在这个家里,书房是最接近∞的地方。”
……书房是最接近∞的地方。
严青泽开头第一句话,听得秋沐之某个部位一阵幻觉。
严青泽敏锐地捕捉到小朋友的不自在,笑道:“放心,今天不打你。”
秋沐之:……
这句补充,还不如没补充。
秋沐之默默腹诽,不知该吐槽仅仅“今天”不动手,还是该吐槽“还不如打一顿”。
严青泽看着秋沐之坐在餐桌对面,低着头捏手指的模样,心里好笑:“在想什么?”
秋沐之:秋秋不敢说.jpg
严青泽的习惯是在书房谈,但是这次特地选在餐厅,是不希望让氛围太严肃,因此,在正式开始谈话前,严青泽又说道:“我有认真考虑过——”
认真考虑什么?
秋沐之竖起耳朵,准备认真倾听,结果赫然是:
“今天要不要让你换个姿势谈。”
“撑在桌面。”
“任何回答让我不满意——”
“**改口为止。”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吗?”
严青泽的结尾,用了一个问句,却没有给他回答的时间。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你不适合开膛破肚的玩法。”
水果刀闪过寒光,攻城略地。
那一刻,秋沐之好像被法术禁锢,不能动,不能说话,不能反抗。
那个温柔的、克制的、彬彬有礼的严老师撕开外表的斯文,严青泽没有说完,只是深深地望向他,漆黑的眼眸把秋沐之吸进去——他在心里自动补全当时那句话:“你更适合被精神控制,我想拥有的,是你完全地服从”。
修长的手指,优雅地削掉最后一点苹果皮,整个苹果的皮连成线,丝滑到没有断点,拇指按在刀侧上,切出细长的三角口。
吱!
刀尖插进,刀背朝向秋沐之,严青泽把那一块苹果递了过去。
秋沐之本能地往后一缩,他的手还搁在桌上,脖颈却往后一蹭,像受惊的猫,弓起脊背。
严青泽把苹果抵到他唇边,不容抗拒,成熟水果香甜的气息在鼻尖扩散,秋沐之垂下眼睛,小小咬掉苹果,吞入口中。
苹果很甜。
小刀收回,无事发生。
严青泽恢复往日的温柔,淡道:“如果你有自己的谈话习惯,也可以跟我说。”
苹果香甜的汁液流入唇齿,秋沐之的呼吸却加快,他像被扼紧脖子之后骤然放松,快速地补充氧气。
在咀嚼苹果的缝隙里,秋沐之想道:我的习惯?我不习惯跟老师正式谈话。
严青泽淡定地,替他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哦,你习惯不谈。”
秋沐之愕然:这也能看出来?
严青泽微笑:“我们定条规矩吧,小秋同学,你要是有事瞒着我并且被我知道了,等着挨打。”
这条“规矩”过于直白,秋沐之的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考,又是一阵幻*。
严青泽微笑二连:“不是你想的那个地方。”
不、不是……那还能是哪儿……
秋沐之面上一烫,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脸颊。
“也不是脸,”严青泽微笑三连,“你那么想知道,大可以试试。”
熟悉的严青泽式调侃,可惜玩笑话也掩盖不了空气里的凝重。
秋沐之想笑,但他笑不出来。
他们都知道今天晚上坐在桌前要谈什么。
他们也都知道,昨天在车里,同一个话题谈崩了。
“葛杨……”
“我……”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严青泽淡笑着看向秋沐之,摊开手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秋沐之却摇头说道:“您先说吧。”
尽管两个人是师生关系,秋沐之很少对严青泽用敬称,甚至很少跪他。
这一个“您”字,像小猫伸出肉乎乎爪子轻轻挠了一下,暗里臣服。
严青泽一直很受用秋沐之不动声色地示好,气氛在暧昧和压迫里打过一个来回,严青泽不紧不慢地拾起老师的模样,淡道:“首先,昨天我不应该在车上跟你吵架。适当的争执有助于我们更了解彼此,但是争吵伤人——伤害了你,我很抱歉。”
“没有,我才应该道歉。你为我的事忙了一整天,我还责怪你,是我应该说抱歉。”
压迫与暧昧,一收一放之间,严青泽完全掌握了主动权,他此刻切换到老师的状态,秋沐之也跟着他切换进学生的状态——没有任何抵触,任由自己被掌控。
严青泽很满意秋沐之现在的状态,他继续说道:“其次,你昨天的诉求,我仔细考虑过了。”
“诉求”,秋沐之听到这两个字,禁不住笑了出来,严青泽投去问询的眼神,秋沐之用水杯掩住嘴角,收起笑容:“没什么,谢谢严律。”
严青泽的态度,很像是耐心向委托人家属解释案情的专业律师。
严青泽听出他的意思,淡道:“太调皮可是要挨打的。”
终于重新听到秋沐之跟他皮,意味着秋沐之恢复师生状态,严青泽满意地继续说道:“在葛杨工伤案里,你可以相信我的专业水平,但同时,我理解你的心情。”
严青泽说到这里,刻意停顿,留给秋沐之开口的缝隙。
果然,秋沐之开口说道:“你昨天说的没错。”
严青泽略微惊讶:秋沐之说,他昨天说的没错,这是……想通了?
他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只听秋沐之下一句:
“葛杨只是一个听过你课的学生,他不是你的人,你没有义务关心他的事。很抱歉,昨天是我僭越了。你为葛杨做的已经很多,无论你怎么定义这件事——是我恃宠生娇也好,或者你觉得你没有‘宠信’我,是我乱了分寸界限——无论怎么定义,都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向你提出过分的要求。请……请您……”
秋沐之的手指勾起来,用右手攥住左手手指给自己鼓劲:“请老师……惩罚我。”
这段话可不太对劲,但是严青泽没有打断秋沐之的话,只是说道“好,结束以后我们算总账”,示意秋沐之继续说下去。
秋沐之接着说道:“今天一整天,我想了很多。我在想,当庭教授决定为苏鸿医药的受害者提供法律援助的时候,他在想什么?一面,那些受害者与庭教授素未谋面,他们没听过他的课,没有任何交集;另一面,是庞大到难以撼动的苏鸿集团;可是庭教授还是选择了帮助他们。”
“还记得看完苏鸿医药的案例时,我很感动,当时我甚至想要当律师,想要做一个像你和庭教授一样心怀天下的法律人。”
“您说的没错,葛杨的工伤案,您给出的方案一定是规则内的最优解,昨天……昨天是我太冲动了。”
这句抱歉落在严青泽耳朵里,毫无波澜。
因为他知道,秋沐之铺垫那么多,绝不是为了道歉,可是他猜不到秋沐之要说的究竟什么,只是说“没关系,你的歉意,我收下了,我刚刚也向你道过歉,我们——扯平了”,便示意秋沐之继续往下说。
“所以——”
秋沐之拖了一个长音,严青泽静静地看着他,很有耐心地等待,秋沐之足足静默了有十三秒,而后他站起来,郑重地朝严青泽鞠了一躬,说道:“后续,我会自己帮助葛杨,无论成功或者失败,我会尽自己最大努力。”
严青泽眉心一动,饶是他心理素质过硬又在他的主动场,都差点被这句话砸得脸色骤变。
下一秒,严青泽毫不犹豫:“不行,我不同意。”
秋沐之膝盖一弯,直直地跪到他面前。
“起来,”严青泽的语气重了两分,添了dxx的威压,“谁允许你跪的?”
秋沐之咬住下唇,却低头跪着没动。
严青泽语气结上寒冰:“站起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秋沐之不敢让他说第三遍,默默低着头站了起来,立在原地。
严青泽也站起身,他比秋沐之高,此刻秋沐之低着头,身高的压迫愈发明显,严青泽站定在秋沐之面前,冷冷说道:“我好像跟你说过——未经允许。”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甚至仅仅是半句,完整版是——未经允许,不准臣服——却听得秋沐之脊背发凉,下一秒,右侧脸颊烫了一下!
威慑性十足。
秋沐之完全没想到严青泽突然 ,头侧过去,他的手指却死死贴在裤缝,不敢去摸,头顶是冷厉的一句:“为什么跪下?”
“因为……”秋沐之的胸腔剧烈起伏,他完全进入情景,颤声道,“……因为忤逆了您。”
严青泽贴过去,在他耳畔冷声道:“如果你觉得这算‘忤逆’,合格的sxx会选择不做,而不是做完以后回来认错。”
严青泽在“合格”两个字上面加了重音。
——是及格线,不是优秀线。
平淡的一句话,却比严厉的训斥更让人抬不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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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是谈话前严青泽对秋沐之的威压,也是秋沐之后来跪了的另一个原因——那一晚严青泽一直用顶级d的气场压制秋沐之。
】
抱歉,久等啦!
本篇小红心+小蓝手+评论,抽1个送海啸系列随机周边一套。
长恨(一发完)
仙侠师徒
殷重词 × 别知
梗和人名都来自骆驼老师@北冰洋上的骆驼🐪 给妈妈做饭好开心嘿嘿嘿,大家请吃~
————————————————————
殷重词不喜别知,是由来已久的事。
此事不知缘由,却流传甚广。他们说,殷掌门待自己座下唯一的弟子甚是严苛,先前因为一个不大不小的错,就把别知扔进了苏逢的后山。后山禁地多是奇珍异兽,同样也危险重重。别知那时堪堪筑基,不过是个孩子,被丢进后山生死不论——多么狠心的师尊啊!
此事传来传去,传到了别知那儿...
仙侠师徒
殷重词 × 别知
梗和人名都来自骆驼老师@北冰洋上的骆驼🐪 给妈妈做饭好开心嘿嘿嘿,大家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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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重词不喜别知,是由来已久的事。
此事不知缘由,却流传甚广。他们说,殷掌门待自己座下唯一的弟子甚是严苛,先前因为一个不大不小的错,就把别知扔进了苏逢的后山。后山禁地多是奇珍异兽,同样也危险重重。别知那时堪堪筑基,不过是个孩子,被丢进后山生死不论——多么狠心的师尊啊!
此事传来传去,传到了别知那儿,有心人自然要问上一句,殷重词这般待你,你就不曾怨过?
别知笑而不语,等对面人心急得跳脚,才不慌不忙地反问一句:待我如何?
百年前,别知被殷重雪领上山,改口唤了声师尊。从此,人间的战乱灾祸,饥荒瘟疫,都与别知无关,他穿上干净的衣裳,不吃东西也再也感受不到饿,每日只要跟着师尊认字练剑就好。
虽然背不出书就要罚抄,虽然偷懒就要捧着剑扎马步好几个时辰……虽然练剑时总要挨打,但别知还是觉得,师尊待自己很好,极好。
师尊只是不爱笑而已。
传闻中别知被扔进后山,也是真的。别知心肠软,他见过人间那么多的血,那颗心没有变硬,反而更加胆怯,手中持剑也不敢向前挥去。
殷重词伸手握住了别知的剑刃,牵着剑一直抵到自己的胸口。他看着小徒弟眼中的惊惶与无助,看着那双颤抖的手。
“你敢。”
他教别知的第一课,就是不准弃剑。别知确实不敢,却在殷重词松手后捧着剑跪下来,一双眼睛只盯着膝下,睫毛扑闪。
“弟子知错,求师尊责罚,师尊……”
知错又如何。殷重词看着别知,面上不见喜怒,只是冷着。别知这样的人,不该生在乱世,他似乎天生就该被人护着长大,无忧无虑度此一生。
可盛世已倾,国破家亡,别知身上承载了太多的爱恨贪嗔。他逃的了人间一时,却终究逃不过漫长的岁月与轮回,终有一天,那些被殷重雪屏去的尘缘会寻到别知。
他们的怨恨将撕扯干净无暇的魂魄,直至堕入深渊。殷重词再强大,也护不住别知一世。
所以殷重词将别知关入后山,对上少年无措慌乱的眼眸,他不去开口解释,只说十日。
十日后,师尊来接你。
别知把这当作是惩罚,再害怕也不会求饶。殷重词却怕他求饶,连退数步,结界挡在身前,转身时利落得不见一丝心软。
这年别知十五岁。人间生灵涂炭的记忆对他而言很远,他像个看客一样,只有酷寒和饥饿的痛苦深深刻在了骨子里。除此以外,世间的所有,都抵不过师尊一人。
师尊救他,教他,护他。
别知甘愿受罚。
后山多是奇珍异兽,有危险,却也有几分趣味。别知数着日子,寻到了数味难得一见的灵药,期间也与山中妖兽搏斗过,受了不少伤。
受伤很疼,因为是惩罚,别知没敢疗伤。他想着熬过这十日便好了,师尊一定会来接他回家,倘若师尊还不消气,自己便跪下来,求师尊狠狠打一顿便是了。
别知没那么怕疼,剑修也不需要眼泪,手中的剑是他唯一的武器,他不会松手。
第十一日。
别知背着自己的剑,小心护着一袋子的灵药,和几颗不知做何用的妖丹,到了后山入口,罚站似地站了好几个时辰。
后来又跪了下去,一跪便跪到了天黑。
结界突然破了,别知失神地望着远方,他明明可以现在就走,却画地为牢,转身进了后山。没有等到师尊的小弟子,在后山遇到了狴犴。别知年纪尚小,没有见过生得这般骇人的妖兽,他看见黑暗中一双凶戾的眼,只想着要逃。
可被镇压了数年的狴犴怎么可能放过害它失去自由的仙家弟子。人间的血蒙蔽了曾经守护黎明的神兽,世间早已没有了公道,它也失去了束缚,眼前一个小小剑修,自是玩)弄于股掌之间。
别知逃不了。他被一次次碾在狴犴爪下,身体撞上山中巨石,咳着血往前爬,再被拖回去。黑暗中狴犴血红的眼睛亮着,乾坤袋中的妖丹也遥相呼应似的发着光,别知却闭上眼,听见血肉被划破的声音。
狴犴没有急着杀别知,它要泄愤。这世间向来强者为尊,在龙子面前,一个筑基的剑修算什么。
人,又算什么呢?
乾坤袋中光芒忽现,别知却无知无觉,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他一遍又一遍数着日子,第十一日夜,师尊……没有来。
这不是惩罚。
别知忽然记起,就像忽然记起人间的往事。师尊从来没有说过,这是在罚他。后山之所以成为禁地,是因为这里曾经闯入的许多修士,都已不见白骨。
原来师尊是要,弃了他吗?
少年在黑暗中突然落下泪来,不是因为疼,又或许是太疼了。别知哭得无声无息,再次睁眼时,那一双眼被洗得透亮,像暗河中的月。
长剑横在身前,剑光绞碎了波澜的月影,别知不怕死,亦不必逃。
只是天地茫茫,一人一剑而已。
·
殷重词赶到后山时,层云掩盖了月光。
别知的乾坤袋中放了殷重词给他的传音符,自殷重词来不及回苏逢时,就已经给别知传了音。他告知了破除结界的方法,却不见别知回应。待回山时,看守狴犴的弟子又匆匆赶来,说狴犴出逃,似乎往后山的方向去了。
殷重词大概从未有过这般慌乱的时候,他面上不显,移步却已经到了后山。顺着灵气,在小溪旁寻到了奄奄一息的别知。
少年的双臂都被撕)咬得见了骨,那一柄剑上,主人的血比所有妖兽和狴犴的血加起来还要多。殷重词去取那柄剑,却发现被别知抱在怀里,怎么也取不出来。
那剑上似乎连着少年一身滚烫的血肉。
殷重词将别知抱在怀里,一手抵着剑刃,他不顾掌心被剑划出的血痕,只怕剑再伤着别知。乾坤袋骨碌碌滚落在地,散了一地的灵药和妖丹,还有殷重词留下的灵器和传音符。
别知在入后山的那一刻,就封印了所有师尊给他的东西。因为惩罚,就是要人疼的,不疼,又怎么知错。
将灵药都收入袖中,殷重词不忍心责备别知的乖顺。但他知道,从此以后,别知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亲近自己,别知甚至会恨他……也好。
既然护不住,就不要妄想成为谁的依靠。
别知确实开始畏惧师尊了,至于恨,倒也谈不上。他的剑术初有所成,殷重词许他和师兄弟们一起练剑,甚至允了他下山,去人间看看。十年间,殷重词少有闭关,别知见师尊的次数却寥寥。
苏逢山上,再无人提起被镇守的神兽狴犴。别知当年被关在后山一事,倒渐渐有人传出。仙门中有人质疑,有人试探,不敢去问仙尊,却也得不到别知口中关于殷重词的半句恶言。
众人不知,其实别知伤重那段时间,还为自己讨过一次责罚。
有长老告诉别知,那晚他拿命相搏的并非什么妖兽,而是神兽狴犴。龙之七子镇守在苏逢,对门派而言是天道降福,虽不能放任神兽为祸人间,却也容不得神兽被伤害。
别知伤重至此,还要为自己伤了狴犴,让狴犴不知所踪,向殷重词请罚。
殷重词看着跪地的别知,神色似在忍耐。
“为何要罚你?”
别知高高捧着自己的剑,如同献祭一般,每认一次错,仙尊的神色就更加冷淡。
“伤便伤了。”
那又如何。当殷重词抱着别知,面对门人的劝说,也是这般答案。
“掌门,狴犴毕竟是神兽,若是在这杀了,怕是会遭天谴啊!”
阵法已落,雷电映照出一双双惊惶的眼。在阵法中央,似虎的神兽扭动着身躯。
“那又如何?”
仙尊抬手遮住少年的眼,他回身望去,暗色的眸中满是冷戾。
“敢伤我徒,就该付出代价。”
“便是天谴,我也受得。”
别知几乎要受不住师尊的目光,捧着剑的双手已经在颤抖,他重伤未愈,明明浑身上下还疼着,却偏要不知死活地求一场责罚……也不知是在求什么。
“我只问你,当时面对狴犴,为何不向我求救?”
……什么?
少年踉跄着扶上床榻,像个孩子一样,被掀)开衣袍,褪)下)亵)裤。冰冷的剑鞘抵在身)后,很快却又换成了竹尺。
竹尺落了十下,身)后浮了一层浅)红,烫的,却不算太疼。别知依旧不明白师尊的问题,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
他只是趴在床榻上悄悄抹了下眼睛,整理好衣裳谢罚。他跪在地上许久,师尊不让他起身,他就只能一直跪着。
殷重词看了别知许久,而后说,你走吧。
自此,殷重词给别知自由,师徒像是离了心。传言传着传着,从苏逢掌门太过苛责,传成别知被逐出师门。
只是殷重词并未再次收徒,这等传言,自然也就慢慢淡了。
那日别知和师兄下山除祟,师兄受了伤,别知给师兄疗伤时,发现师兄背上的旧伤。
那是鞭)痕,整整五十鞭。只有仙门的刑)具,才会留下灵药也褪不去的伤疤。别知怔了怔,却也不去多问,师兄倒颇有些讪讪。
“吓着你了吧师弟?”
“当时是挺疼的,但也确实是我的错,你知道我们门派之前镇守过狴犴吧?”
别知一凛,记忆中的疼痛和鲜血犹在目前,手中的剑都微微颤着,他失神地看向师兄。
“因为我的失误,狴犴破了结界跑出去,差点祸害到人间去。我记得好像是跑去后山了,掌门知道之后震怒,不顾师叔他们劝阻,非要在后山杀了狴犴,也不知道这神兽怎么惹着掌门了,也没听说那时谁被伤着了……”
师兄大概是怕别知尴尬,一口气说了许多,连身上的伤都没那么疼了,毕竟再疼,也比不上当年闯下大祸的仓皇。
“杀了神兽,可是要遭受天谴的,也不知道……”
话说到这,师兄突然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看向别知。都说如今掌门和唯一的弟子不合,也不知师弟对自己的师尊,究竟能剩下几分恩情。
·
当夜,别知回了山。
许久未归,自己的屋中却还像年少那样,放着一壶茶,几块点心。别知小时候刚辟谷时,明明没有饿意,却因为在人间饿惯了,有时一整天吃不到东西,就忍不住心慌。
师尊罚过他一次后,屋里每日都会摆上新做的点心。
如今想来,幼时的自己怯懦又不讨喜,就连剑道上也毫无天赋。师尊想抛弃自己,也是理所应当。
可是师尊,真的弃过我吗?
门口有人停步,别知深吸一口气,却听见那人的脚步声。殷重词没有进来,他当然知道别知回来了,可他怕别知不想见他。
别知握紧了手中的剑,片刻却又放下,他推开门,泪水不知何时迷了眼。
“师尊!”
殷重词没有停步,他手里捧了一盆灵草,今日刚开了花。别知大概不知道,自己十年前从后山摘下的灵草,还能开出这般漂亮的花。
“师尊……”
别知追了两步,突然在原地跪了下来。一晃眼,十五岁的少年已经长得这般高了。仙途漫漫,对殷重词而言,二十五岁的别知还小,很多事,别知都无需明白,也不需要面对。
“弟子一直想知道,第十一日,师尊为什么没有来?”
殷重词转过身,安静地看向别知,而后一步一步,向别知走去。
原本他什么都不会说,可是如今,殷重词弯下腰,指尖擦过别知的眼尾。
“是师尊的错。”
确实是他的错,若不是殷重词,若不是师尊……别知想,我又会在哪里?
人间、灵山、狴犴爪下,殷重雪从未弃他。别知却怨,这一怨便是多年。若非今日,或许有一天,曾经的恩情被消磨殆尽,他真的会自逐出师门。
窥不破红尘的人,终究会葬于红尘。别知执念太深,若有一日他知晓了所有过往,又该如何自处。
“别哭。”
殷重词几乎叹息着,抹去别知的眼泪。
别知摇头,只有他知道,自己是为何而哭。他看见了那个离经叛道,背恩弃义的自己,却杀不得,也斩不断这念。
我将长恨。
哭得不能自已的弟子俯身拜下,声音哽咽着,一字一句却要让自己听得清晰。
“师尊,弟子朽木。”
殷重词去扶别知,别知不肯起身,他就强硬着拉徒弟起来。这孩子,不在自己身边长大这些年,性子反而养得倔了些。
仙尊并不在意,他想,好好教就是了。
定场(七)②
第七章 银月照苍穹 ②
于慈脚尖一点,黑色衣袖略过后山的树枝,瞬间不见了人影。
想必他当年也是个能力极出众的少庄主。
庄晏不由自主地想。
这几日睡的实在太多了,在自己院中坐了许久也不见困,索性去打了些水亲自洗起衣服。皂角抹到袖口,他就着月光低头搓洗,心思却飞了出去。
事到如今,还有改变的可能吗?
他可以悄无声息出现在后山又悄无声息地离开,好厉害啊。
他是为我才受了那么多苦。
我是不是应当好好报答他?
可是……
公子真的曾想要我的命吗?
那公子为何待我这么好?
他能来找我,愿收下我,是不是能给我另一条路?......
第七章 银月照苍穹 ②
于慈脚尖一点,黑色衣袖略过后山的树枝,瞬间不见了人影。
想必他当年也是个能力极出众的少庄主。
庄晏不由自主地想。
这几日睡的实在太多了,在自己院中坐了许久也不见困,索性去打了些水亲自洗起衣服。皂角抹到袖口,他就着月光低头搓洗,心思却飞了出去。
事到如今,还有改变的可能吗?
他可以悄无声息出现在后山又悄无声息地离开,好厉害啊。
他是为我才受了那么多苦。
我是不是应当好好报答他?
可是……
公子真的曾想要我的命吗?
那公子为何待我这么好?
他能来找我,愿收下我,是不是能给我另一条路?
一条,不用再做奴仆的路。
他真的好厉害啊……
晾了衣服重新烧热水沐浴,又将里外的衣服换了一遍,坐在床边,庄晏的心绪一点一点定了下来。
他不能因为于慈今日之词而将罪名全然抛给束季珩,亦不能因为这些年束季珩的教导养育而忽略他亲眼看到的东西。
恩情仇怨,真真假假,他一定要分辨清楚。
晨起庄晏亲自去厨房拿正院的早点,将那厨房管事老张吓了一跳,抓着他干净的袖口将人打量一遍,惊奇道:“莫不是庄主回来了?”
庄晏翻了个白眼,就地将早点放在桌上,一口鲜肉包一口粥伴着两凉品三热菜吃得津津有味。
三月末的京城春意盎然,万物和鸣。
大半个月未曾摸过的剑已经颇有些手生,更何况他心不在焉,回旋转身,腰上力气却松了两分,脚下一退,掌心处多了一道伤口,鲜红的血流出来,很快滴落在地。
他看着那伤口,收起剑独自沉沉叹息。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庄晏顺着小路上了后山,密林里空荡安静,静得仿佛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仿佛那棵树与巨石从未听到过什么约定。
他垂下长若鸦翅的睫毛,长剑放在地上,朝着那巨石缓缓屈膝,跪得端正笔挺。
于慈趁着刚落的夜色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脚步略一停顿,而后在那巨石上端坐。
“想明白了?”他问。
“庄晏宁死不愿终生为奴。”庄晏俯身一拜,声音清晰:“师父。”
于慈的眼眸里浮出几分浅淡的笑意,伸手扶他直起身子,赞赏道:“不认命不低头,很好,倒像是我的徒弟。”
庄晏小心地抬起眼睛,恰好撞进那双深渊一般沉静的眸子里,心虚地抿了抿嘴。
“起来拿剑。”于慈似乎不在意他这副样子,向后躺在那巨石上,随手一指:“去那里练一遍给我看。”
庄晏应是,起身走到指定的地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抬手起式。
少年的身影在银亮的月色下飞跃,手里一把长剑来回翻转,剑花点点。
于慈的眉头却渐渐蹙起来。
片刻,他起身,从地上捡了根树枝,抬腕一抖撕裂长空,再下一刻树枝犹如一把长剑,以雷霆之势刺向少年喉咙。庄晏一惊,侧身躲过,抬剑向那树枝斩去,还未碰到,就见那人以鬼魅之速变了招式,在他眼前一个虚晃,下一刻树枝狠狠抽在他的腰侧。
“想做什么?”于慈的声音很冷,一边挥舞树枝招招直逼要害,一边开口教训:“你眼里它只是一截树枝,便想要拿你的利剑去砍。把它想成一把剑、一把长枪,你砍它有何用处!重要的是对手,而不是对手的兵器。”
一番话教得庄晏心悦诚服,顺势跪了,“阿晏功力不及师父。”
身后立刻挨了一棍。
“没有准你认输讨饶!”于慈声音淡淡,将手里的树枝递给他:“用这个继续练——为师实在不知你如何荒废,才能自己伤了自己。”
这是看到他掌心的伤了。
庄晏神色讪讪,双手高举过头恭敬地接过那段树枝,起身挥了挥,树枝梢头软绵绵地耷拉下去。
他下意识地想要拿剑修整一番,刚握上剑柄,就对上于慈凌厉的神色。
动作一滞。
“师父……”
“方才告诉你了,它是一柄剑。”于慈向前一步将少年环在身前,右手握上少年的手腕,“专心看着。”
破空声响,剑式轻盈,招招出手诡异,忽然凌空一挥,树叶齐齐落下。
“记着,万物皆可为剑。”
庄晏惊得双目圆睁,待于慈已经放开他仍旧愣在当地,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半晌,如梦初醒,转身朝着于慈跪下深深一拜。
“师父教我。”
“本就是要教你。”于慈抬手让他起身,说道:“下盘不稳,腿部无力。可见自幼就懒怠不用功。先罚你一个时辰马步。”
庄晏恭敬地应了。
于慈重又躺了回去,睁着眼睛看苍穹之上,看那弯银月,又一次想起云北荒漠,飞沙漫天,连月亮都似乎笼着一层灰雾。
幽幽叹一口气。
两刻钟后他站起来,捡了片树叶放去庄晏头顶。
“敢掉下来就罚你给这片叶子行礼认错。”他轻声说。
谁要给破树叶认错!
庄晏羞愤地头皮一麻,不情不愿地答了声是。
于慈似乎很满意,轻轻嗯一声,“夜里如此安静,为师都快睡着了。最近在读什么书,背来听听。”
庄晏小心答道:“君子有三患。”
“嗯,背。”
“君子有三患:未之闻,患弗得闻也。既闻之,患弗得学也。既学之,患弗能行也。君子有五耻:居其位,无其言,君子耻之。有其言,无其行,君子耻之……”
于慈一哂:“这也背不下来?”
“回…回师父。”庄晏硬着头皮,说:“阿晏已…半月有余不曾读书,便,便有些忘了。”
腿侧又挨一棍。
“既得之。”
“既得之而又失之,君子耻之。地有余而民不足,君子耻之。众寡均而倍焉,君子耻之。”
于慈又哼一声,“张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张,文武弗为也。你便是过于松弛了。”
庄晏羞愧地红了耳根。
一个时辰过后,天色已晚,连风也轻柔了几分。
于慈给他拿下树叶,背过身挥了挥手。
“歇着吧,明日再来。”
庄晏动了动僵硬的腿,格外恭敬地跪下。
“谢师父教导。”他俯身拜了一拜,又说:“还有一事,阿晏想请教师父。”
并无回应。
庄晏抬起头,看着那人的背影,说道:“只今夜一夜,阿晏已觉受益良多。无论今日晨起是何种想法,如今却是真心诚意拜师学艺的。只是待我家公子回京,若看出阿晏有人指点,该如何应对?”
闻言于慈回身,看着他轻轻一笑:“你以为,你家庄主幼时没有承过我的教导么?”
庄晏茫然地眨了眨眼。
于慈又挥手赶人,说道:“厚着脸皮告诉他你成日勤勉苦练,他便看不出来。”
陋规<187>
半小时后,郁·失去兴致·少扬埋头干饭。
他不光自己干饭,还塞了满嘴的菜含混催促小秦干饭:“主任下午还要训人呢,你赶紧吃快点。”
没错,训人。无论是小讲课、教学查房、病例讨论还是业务提升会议,主任都在训人。
想着想着,他更努力地塞了两口菜,只觉得自己连站都站不动了。
小秦遂也匆匆忙忙扒拉起吃的,并见缝插针接电话回应护士台问题,忙得不行。
直到——
“嗯?”郁少扬眉头一舒,“这菜不错啊!”
他大为满意,毫不吝啬地给予了赞美:“和南宁的菜一样好吃!”
他身上疼,于是嘴里也停不下来,BB叨叨的:“不像北京,美食荒漠,连奶茶的味道都不一样得奇奇怪怪。”
小赵......
半小时后,郁·失去兴致·少扬埋头干饭。
他不光自己干饭,还塞了满嘴的菜含混催促小秦干饭:“主任下午还要训人呢,你赶紧吃快点。”
没错,训人。无论是小讲课、教学查房、病例讨论还是业务提升会议,主任都在训人。
想着想着,他更努力地塞了两口菜,只觉得自己连站都站不动了。
小秦遂也匆匆忙忙扒拉起吃的,并见缝插针接电话回应护士台问题,忙得不行。
直到——
“嗯?”郁少扬眉头一舒,“这菜不错啊!”
他大为满意,毫不吝啬地给予了赞美:“和南宁的菜一样好吃!”
他身上疼,于是嘴里也停不下来,BB叨叨的:“不像北京,美食荒漠,连奶茶的味道都不一样得奇奇怪怪。”
小赵瞬间被这个话题吸引了:“诶,北京不是有炸酱面,驴打滚啊,嗯,还有冰糖葫芦。”
拉倒吧,太难吃了!郁少扬耿耿于怀:“那个炸酱面好咸 ,沙拉又有种奇妙的酸,我前几年去北京参会,饿得好难受。”
最离谱的是,他那晚实在受不了了,问北京的医生,平时他们自己医院还能吃点什么,结果对面回他,可以点肯德基。
太可气了,郁少扬最后怒而点了杯乐乐茶,结果乐乐茶的味道也很奇怪。
“还有那个驴打滚,就张嘴放进去……”他努力回忆了一下,露出痛苦的表情,“一口吸干了我的口水,然后就一直干巴巴地在嚼。”
小赵“噗嗤”一声,又努力恢复了表情管理。
郁少扬从悲惨记忆中走出来,啃了口菜,满意坏了。这菜可以给主任尝尝,主任吃完可能会心情愉快,少骂几句。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老觉得自己好难受,好像又发烧了,昏昏的,头也有点痛。
而人一旦发现自己的委顿,渐渐地,就会越来越委顿。
小赵里里外外跑了几趟,已经忍不住问:“郁老师,你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啊,看起来好憔悴啊。”
郁少扬原本还委顿在一边,闻声有些惶恐:“我看起来很虚吗?”
呜——今晚一定要早睡!
简殊进来的时候,就正听到这番话,抬眸先问:“怎么了?”
办公室一下安静起来,上级们都假装很忙,基地们也闷声写病史,于是,整个办公室里发生的对话就格外清晰了。
郁少扬:“好像发烧了。”
简殊:“体温?”
郁少扬沉默了,他已经能不动则不动了,不想挣扎去护士台测一个。
简殊:“药吃了吗?”
郁少扬:“没带药……”
上级们依然假装很忙,基地们也依然闷声写病史,默契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
于是,业务学习会照常进行。说是业务学习,实则也是大型处死现场。
郁少扬最初还在神游。有一说一,业务学习开展的频率不够高,具体表现在,他已经忘了自己交上去了一份什么东西了。
于是,眼看着一个东西投出来,他才勉强有了似曾相识感。
好的,见过!是兄弟医院给出来的疑难病例交流,简殊要求全科室都交自己诊疗想法。
这时候,首先需要个出头鸟。
郁·出头鸟·少扬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绞尽脑汁搞出的鬼东西出现在了投影上。
他吓了一跳,又草草扫了眼,居然发自内心地觉得:了不起,要点分析他写得还怪好的?
简殊点评:写得太粗糙了,不行。
郁少扬:……
郁少扬又被骂了一顿,很自闭地戳在那里。
而另一个同事已经麻了,直到简殊全盘点评完郁少扬的分析,要切下一份看看了,他才突然讪讪道:“我的就不用看了……”
什么叫不用看了!郁少扬被他吓了一跳,他还是头一回听有人对简殊说,你别看了。他脑补了下自己,有朝一日对着简殊说,我写完了,你别看了……
画面太美,郁少扬赶紧捞了一捞同事,开玩笑一样地试图带过:“先看看吧,哈哈。”
办公室里没有人附和他的笑声。
同事表情很凝固,仿佛还带着些崩溃和惶恐:“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办公室里这下彻底死寂了。
齐修格的温柔系列
(二)
夜晚
楚思凛躺在齐修格怀中,身体的疲惫随着一个热水浴与清淡的晚餐后减去些许,如今只是躺在爱的人怀抱里,享受这静谧的温情。
「哥哥。」他说,声音很轻,似在呢喃,「我很累,我好累啊!」
齐修格低头看他,「谁让你这么拼命的?嗯?」
「也不到拼命的地步。」楚思凛躺在修格宽阔的怀抱里,背后坚实的胸膛带着温暖的热度,他的手自己去寻找老齐的手掌,找到了就握住,齐修格张开手掌回握,两人成了一种手指交缠的状态。
齐修格笑,道:「宝宝?」
楚思凛回视他的笑容,齐修格的眼神带着宠带着温柔,思凛说:「就握个手……」说着说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一抹淡淡的粉色慢慢爬上他的脸。
楚思凛低头调开......
(二)
夜晚
楚思凛躺在齐修格怀中,身体的疲惫随着一个热水浴与清淡的晚餐后减去些许,如今只是躺在爱的人怀抱里,享受这静谧的温情。
「哥哥。」他说,声音很轻,似在呢喃,「我很累,我好累啊!」
齐修格低头看他,「谁让你这么拼命的?嗯?」
「也不到拼命的地步。」楚思凛躺在修格宽阔的怀抱里,背后坚实的胸膛带着温暖的热度,他的手自己去寻找老齐的手掌,找到了就握住,齐修格张开手掌回握,两人成了一种手指交缠的状态。
齐修格笑,道:「宝宝?」
楚思凛回视他的笑容,齐修格的眼神带着宠带着温柔,思凛说:「就握个手……」说着说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一抹淡淡的粉色慢慢爬上他的脸。
楚思凛低头调开视线,短短数秒之间,他竟然脸红了。
齐修格简直是……,他就没见过比楚思凛更可爱的人,这都谈恋爱在一起几年了,他忍不住笑道:「宝宝,我不过看了你几眼,你至于吗?」
楚思凛对自己的反应也超无言,他觉得自己太弱了,初恋的魔咒真是可怕。他道:「别这么得意好吗?」
「我老婆看我看得脸红,我不能开心吗?」
楚思凛:「……」
貌美白皙害羞的小青年,齐修格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大口,冰凉柔嫩的肌肤亲起来滋味甚好,齐修格道:「宝贝,你好甜。」
楚思凛真想给他一个白眼,但是当老齐吻他时却笑了。
两个人在缱绻的氛围下挨得更近,齐修格调整了自己的姿势,把他爱的凛凛整个圈在怀里,思凛的头靠在修格的肩胛处,柔顺的头发随意披在男人的肩上,他闭着眼姿态放松,齐修格抚玩他的手指,手指的交缠有若无声的情愫,丝丝动人。
楚思凛微笑,「我在工作室的时候,就想着晚上回家要这样躺在你怀里,跟你说话。」
齐修格道:「白天就想我了?」
「想你。」
思凛沉默半晌,想着近日工作上的种种纷扰麻烦之处,最后只道:「修格,我好累。」
齐修格静静听他说,问:「怎么了?」
楚思凛道:「我很累,过度的希望工作能完美达成耗费我很多精神心力,工作室员工没有办法达成我的要求,施工团队在我看来只比合格好一点。以往我愿意耐下性子沟通协调,可事情纷至沓来,我真的……」
齐修格道:「你的耐心耗尽了吗?」
「我这个星期已经第三次在事务所发火了,修格,这不是我想要的工作方式。」
齐修格倒是正了脸色,「思凛,老板发火并不是一种错误,你为何自责?」
楚思凛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道:「我不想再扩张团队规模了,大型的公共标案也不想再参与,等手上的案子结束,我想休息一阵子。」
「凛凛?」
「你别说要帮我解决,也不要询问更详细的状况。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希望得到你的支持。」
楚思凛想要放下工作休息,齐修格一定赞成,他看着眼前明显状态不佳的思凛,道:「我会干涉的,从来只有你的工作过劳。」
楚思凛道:「我知道。」
齐修格道:「宝贝,你有心事。」
楚思凛道:「没有。」
齐修格不会与他展开「有或没有」的论战,老男人道:「想清楚了,得找时间告诉我。」
楚思凛看他一眼,「噢」了一声,不甚情愿。
齐修格道:「这个月,都在晚上六点以前离开你的建筑事务所,我会打给保镳确认你离开的时间。」
楚思凛道:「这事不行,我说自己很累,就代表事务繁多,你怎能做这种要求?」
齐修格道:「要求完美会累死你,我建议你适度抽离,长时间待在工作的地方会让你更烦躁。」
楚思凛道:「你单纯当一个倾听的对象,行吗?我不需要你干涉,希望你让我自己处理。」
齐修格道:「我明天想联系郑经理。」
楚思凛说:「老齐!」
齐修格道:「好吗?宝贝?」
楚思凛道:「你明知道我不喜欢……」
齐修格道:「所以我问你,好吗?宝宝,我想见他,可以吗?」
楚思凛说:「我不答应,你就不见?」
齐修格道:「你不答应,我还是会联系他。」修格吻思凛的额头,似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孩子,他道:「但那就是偷偷联系了。」
楚思凛:「……」
跟齐修格相处,总有让人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的时刻。
楚思凛躺着,反对的话到了嘴边却未说出口,他只是躺着,觉得身体上和心理无止尽的疲惫涌上来,齐修格的干涉似乎也不无道理。
让修格去安排吧!
楚思凛想:他会把所有的事都处理妥当,效率惊人却永远正确。
过了一会儿,楚思凛听见自己说:「好,我答应你。」
❤️
【逢场作趣】94
【许景修从来没有让他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分割线—————————
“希望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精力。”
男人的拒绝礼貌且干脆,刻意放轻的嗓音不会掩盖坚决语气,温柔得不伦不类。
江赏从未被谁用这样不容回绝的态度退回过真心,一时间难过又茫然,垂着眼沉默下来。
本就僵硬的气氛再度陷入凝滞,偌大的客厅静得落针可闻。
“小赏……”
沙发边的人身形猛地一晃,许景修无端紧张,几乎下意识就要去到江赏身边。
“为什么。”
然而,还没等他迈开脚步,就被江赏淡淡抛出来的三个字重新钉回了原地。
“为什么连发展的......
【许景修从来没有让他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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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精力。”
男人的拒绝礼貌且干脆,刻意放轻的嗓音不会掩盖坚决语气,温柔得不伦不类。
江赏从未被谁用这样不容回绝的态度退回过真心,一时间难过又茫然,垂着眼沉默下来。
本就僵硬的气氛再度陷入凝滞,偌大的客厅静得落针可闻。
“小赏……”
沙发边的人身形猛地一晃,许景修无端紧张,几乎下意识就要去到江赏身边。
“为什么。”
然而,还没等他迈开脚步,就被江赏淡淡抛出来的三个字重新钉回了原地。
“为什么连发展的可能性都一并切掉。”
失态转瞬即逝,江赏在许景修看不到的地方扶了一下沙发,抬眸迎上男人深邃的眼。
——这跟当场判他死刑有什么区别。
“你就那么抵触我?”
他冷冷淡淡歪了下头,神色无辜且漠然——情绪再稳定的人也会有自我保护机制,江赏被许景修不留余地的拒绝扎疼了,再开口语气显见有了波澜。
“不是。”许景修眉心微蹙,答话却不假思索。
“没有抵触你。”
“那是因为什么。”
江赏无缝衔接对上他的话音:“因为我是男人?”
“当然也不是。”许景修的眉拧得更深了。
“因为我年纪小?”江赏面无表情继续发问。
“还是因为我是清让名义上的弟弟,你心里过不去道德这道坎。”
“恕我直言,你看起来可不像这么守规矩的人。”
“许老师,你是不是因为没有正经谈过恋爱,所以听到表白就只会给出这种反应?”
成串的问句连珠炮似的,江赏无意识蜷起发麻的指尖,眨眼时感觉眼眶涩涩的。
而他心慌意乱,没能分辨出此刻自己胸口泛滥的情绪或许并非恼羞成怒,而是某种不讲道理的委屈。
他委屈极了。
许景修是对他那么好的人,好到事事包容有求必应,好到毫不吝啬地将特例和偏宠尽数给他,并一次又一次地够默许他所做的一切越界行为。
明明自己是那样怕麻烦、爱享乐、厌恶教导,却愿意在枯燥的惩戒期坐稳引导者的位置,用严厉与耐心将他荒唐的一页页揭过,再抚平他无处安放的挣扎。
许景修从来不会让他受一点委屈。
许景修从来没有让他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我喜欢你,在更早以前就喜欢了。”
委屈与期待双双泛滥,江赏拼命压下满腔无理取闹的火气,无论如何也不肯就此死心。
“你再……认真考虑一下可以吗?”
他哑着嗓子轻声问道,大有南墙撞不碎就一直撞的架势。
“不是这样的,小赏。”
整晚不按常理出牌的江赏突然有了情绪起伏,反而让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许景修堪堪找回些理智。
于是他无声轻叹,终于向前走了一小步:
“恋爱的前提是彼此动心,可我们相处这么久,我自认为对你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男人实话实说,内里的逻辑自洽得不能再自洽——最初的他并未喜欢江赏,既然他对江赏的态度从未有过改变,那么现在自然也是不喜欢的。
拒绝的话再一次当头落下,江赏眼睫发颤,失魂落魄地望向不知名的地方。
“嗯,你对我一直如此。”
再然后,他听到自己不甘心又底气缺缺的声音:“可是你真的很……惯着我。”
江赏很慢地眨了下眼,感觉眼眶有点痒:
“你对其他被动也是这样吗。”
——无微不至的照拂,毫无底线的偏袒,任凭游戏与生活交叠从而模糊玩伴与友人的边界,悉心记下对方或大或小的琐碎需求,哪怕这个需求是“希望你在夜深人静时悄悄探望我”。
对于普通朋友而言,这是否纵容得太超纲了。
“我疯了还是许景修疯了。”江赏遥遥望着远处的青瓷花瓶,心想,“他们处长期的都玩这么暧昧?”
“没有,我确实不会对其他被动这样。”
这次许景修倒是很快给出了他的答案:“我一直在有意地对你上心,我承认。”
江赏一惊,瞳孔蓦地亮了。
“但那是因为清让是我的好朋友,而你是清让送过来的人。”
年轻人黑亮的眸子比美玉清透,许景修心绪乱糟糟的,不知怎么的便不敢同江赏对视。
“或者说你是清让‘托付’过来的人更准确。”
脑海中浮现出简清让向自己交代江赏情况的画面,男人略一沉吟,到底还是如实说道: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把你当成单纯的被动相处。”
“更何况你比我小那么多,跟我的学生是同龄人,在我眼里,你……”
“许景修。”
人在高度紧张时会有绝对敏锐的直觉,江赏被许景修寥寥数语说得满心仓惶,当即连名带姓低声警告。
他红着眼睛冷冷同男人对视,殊不知此刻的自己已然狼狈非常,慌得彻彻底底。
倘若真如许景修所言,他对自己的所有优待都是看在简清让的面子,那么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心动和期待岂不全是自作多情。
曾经因许景修的偏宠而滋生的甜蜜欣喜仿佛笑话一桩,江赏垂下脑袋几次深呼吸,心情灰败透顶。
难堪留下的伤口远比失败尖锐得多,他一声不吭闭上双眼,险些落荒而逃。
“没什么。”
但最终,江赏没逃也没失控,而是抬起头温声说道:
“你继续讲。”
“我只是把你看做一个需要我多多关照的……孩子。”
预设的措辞在江赏的明澈目光中散得一干二净,许景修喉结微动,为自己的拒绝收了个潦草的尾:
“我想这种关照大概不能算作喜欢,所以抱歉。”
“没关系,不用抱歉。可是许景修,我、我有让你喜欢我吗。”
强撑着的神经被男人三番五次强调的“不喜欢”生生挑断,江赏委屈至极,一开口鼻尖终于酸了。
“……我、我没有吧。”
他颤抖着呼出一口气,望向许景修的目光中不知是急切还是气恼。
“你可以不喜欢我,我没有要求你喜欢我,之前没有,之后也不会。”
“许景修,你……你这个人怎、怎么回事啊。”
好端端一句话说了半天,江赏一边整理情绪一边组织语言,视线一片雾蒙蒙。
“你为什么、连…连追都不让人追的?”
他语无伦次且百思不得其解,顾不上风度也顾不上体面,径直向许景修的方向迈出一大步。
“你不用现在就喜欢我,今天是我太着急了,但是我可以……”
“小赏。”
卷有哭腔的话音被低沉男声温柔打断,江赏本能怔住,恍惚间感觉手心被人塞了什么东西。
“你的意思我明白,不用再说了。”
许景修将纸巾递到江赏手里,回避他泪光的动作克制且礼貌,绅士程度无可挑剔:
“很晚了,上楼好好休息。”
说完,他干干脆脆退回社交距离,没有给江赏擦眼泪。
—————————分割线—————————
有彩蛋,依然建议看一下。
还是站在许景修角度的上帝视角分析,截图形式,粮票就能解锁。
让我小声再捞许景修一句:……
算了,捞不起来……还请大家不要骂脏话、不要无脑踩,也不要人身攻击(小猫离场.jpg)
不过另一边,我们赏喵一点也不脆。
没有人比他更勇敢更干脆了。
定制表情包【神奇小赏在这里】已上线,解锁可领养元气赏喵一只〃∀〃
彩蛋也是有的,入口就在表情包旁边。
久等啦,抽两个宝贝送/报销小赏表情包,由于表情包收入归创作者所有,所以会给中奖者发一个大于所需金额的红包🧧
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喜爱,鞠躬O(≧▽≦)O
第75章 疼的还在后面
✓ 严肃冷厉老师 x 又乖又软的学生
“老师,对不起,我……”
后半段车程,两个人一路无话,直到踏进家门,秋沐之立刻道歉,可是刚说一半就被严青泽打断。
“去洗个澡,”严青泽的语气很温和,但是加了“老师”的气场,显得冷淡而肃穆,“我们谈谈。”
镜片遮挡住眼神锐利的光,冷静的气场无声地溢出。
秋沐之心脏漏了一拍。
他非常清楚严青泽的意思。
他没想过严青泽会这么做,可是在清清楚楚听到的时候,他忽而有种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小心思骤然见了光。
那一......
✓ 严肃冷厉老师 x 又乖又软的学生
“老师,对不起,我……”
后半段车程,两个人一路无话,直到踏进家门,秋沐之立刻道歉,可是刚说一半就被严青泽打断。
“去洗个澡,”严青泽的语气很温和,但是加了“老师”的气场,显得冷淡而肃穆,“我们谈谈。”
镜片遮挡住眼神锐利的光,冷静的气场无声地溢出。
秋沐之心脏漏了一拍。
他非常清楚严青泽的意思。
他没想过严青泽会这么做,可是在清清楚楚听到的时候,他忽而有种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小心思骤然见了光。
那一整天,秋沐之忙着为葛杨的事情奔波,累到精力耗尽,急需一次实践来回血,在车里与严青泽的争执,让他愈发想要赎罪,可是两个人刚刚大吵一架,若非严青泽主动提,秋沐之绝不会挑起的话题。
所以,当秋沐之听到的时候,他的心脏,窜过一阵电流。
……
老地方见。
……
两个人在车上剑拔弩张,只差一点就要翻脸,这一会儿,气氛重归于好。
……
————————————
感谢 @顾子熹 、 @一只大企鹅 、@GYY 、@隰有榆杨 、 @与山 、 @昭昭陶陶 、 @笙箫 、 @纪屿. 、 @喻田 、 @_谁不曾谁不想_ 、 @玲雪_er 、 @卿岚 、 @不知道叫啥 、 @杠杠的小混 、 @下雨了 、 @幻影 、 @抚风 、 @人间至味是清欢 、 @ni 、 @十晓二 等超过100位高级粉丝的支持!
感谢所有投喂礼物和粮票的朋友们!
【
一不小心写长了,上集预告的情节,一个也没写到。
小猫捂头.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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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是双方视角的分析。
因为这一整段剧情很连贯,不适合插其他小段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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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小学初中高中还是大学!
承诺人: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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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这样说了各位小朋友可以不把年少发给你的老师看,让他/她学习了吗?
毕竟如果老师不能理解,对你也会造成误解啊?
毕竟虽然小圈是我们的爱好,但是老师不能理解小圈的话,他也会感到奇怪啊?
咱们互相尊重互相理解好不好?
希望大家看文前先做出承诺,我真的不想再听到年少被发给老师这样的故事了!!!!
一点儿也不有趣!!!
齐修格的控制欲2
日子流水般地过,楚思凛和齐修格已经是多年的老夫老夫了。
这样玩遍花丛片叶不沾身的老男人,当年为了一个稚龄的少年修身养性,此后深情一往,再无其余绯闻,委实不易。
外界的风评都道大佬情深,盛赞齐修格难得。
「你男朋友这样爱你,我好羡慕啊!」荷兰那位和男友恩恩爱爱结婚的小涂是这样说的。
「你羡慕?」楚思凛不喜朝人抱怨私事,闻言哂道道:「我们换换?」
小涂给他发来了齐修格为封面的商务杂志照片,道:「可以吗?」
竟然随手就可以找出这种东西!思凛的白眼已经要翻到天上去了,回复:「可以。」楚思凛真心实意,「我喜欢对我百依百顺、温柔体贴的,你家那位正适合。」
「我去跟我亲爱的商量一下。」小涂......
日子流水般地过,楚思凛和齐修格已经是多年的老夫老夫了。
这样玩遍花丛片叶不沾身的老男人,当年为了一个稚龄的少年修身养性,此后深情一往,再无其余绯闻,委实不易。
外界的风评都道大佬情深,盛赞齐修格难得。
「你男朋友这样爱你,我好羡慕啊!」荷兰那位和男友恩恩爱爱结婚的小涂是这样说的。
「你羡慕?」楚思凛不喜朝人抱怨私事,闻言哂道道:「我们换换?」
小涂给他发来了齐修格为封面的商务杂志照片,道:「可以吗?」
竟然随手就可以找出这种东西!思凛的白眼已经要翻到天上去了,回复:「可以。」楚思凛真心实意,「我喜欢对我百依百顺、温柔体贴的,你家那位正适合。」
「我去跟我亲爱的商量一下。」小涂兴高采烈,垂涎大佬肌肉男和百亿富豪榜上的对象是人之常情,他说:「换了之后你的跑车我可以天天开吧?」
「能吧!」楚思凛道:「老齐不会管你这个。」他只会管我!
「那旅游度假……」
「你爱去哪都可以。」
小涂:「Dennis,你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
楚思凛把桌上五把跑车钥匙一字排开,开了视讯通话给小涂看,对着镜头那方的朋友说道:「羡慕是吗?我等一会儿出门飙一阵,你替我选一辆。」
小涂对着那五把钥匙就差明晃晃地流下口水来了,楚思凛顺他的意选了正中间那把车钥,笑道:「出门了,下次聊。」
他挂掉了视讯通话。
楚思凛看着手上的车钥匙,发楞。
车子是能开的,就是要乖乖限速。
他都快忘了上次好好飙足了瘾是什么时候?齐修格非常体贴,思凛可以约好赛车场开自己的跑车,要与他人竞速也被允准。
但这样开车,又有什么意思?
太无聊了。这样的日子,无聊乏味。
楚思凛思忖了下齐先生的反应,两人最近没有什么争执,修格这几天笑咪咪的挺好讲话。
我犯个规他不至于立刻翻脸…吧?
亲他几下,怒火应该能降下来?
-***-***
车窗外的景物飞也似地后退,思凛眼角余光一瞥车上仪表板,时速刚破两百。楚思凛微笑,浑身放松,他是天生赛车手,旁人飚车爱血脉贲张的感觉,他飙起车来已经没有那样年少轻狂的兴奋,反而渐入一种放浪形骸的滋味,神清而气爽。
车内的空间静谧,飙速的快乐不须他人参与,思凛享受这种只有一人独享的时光。
车子往前飞驰,思凛期盼这样的静谧能够长久些,他不欲被人阻挠兴致,然而无法阻止他开车狂飙的保镳群们并不是摆设,保镳不敢限制他的行动,但上报真正的雇主消息,是他们的责任。
专属齐先生的手机铃声响起,只响了五声,接着便挂断了。
楚思凛不会接电话,不是因为他故意忽视,而是他飚车的时候敢分心接电话,齐修格会更生气。
独处的时光被打扰总是令人不快,思凛再踩一脚油门,跑车再加速似欲冲破
行车上限,思凛手心微微出汗,紧张的感觉从心底涌上。
楚思凛有点沮丧,再晚个五分钟打来就好了,我还没飙过瘾。
楚思凛放缓了车速,像一只偃旗息鼓的小老虎,他不是怕齐修格,只是怕对方发怒。
老齐怒气勃然的时候,真他X不是人!
流线型的跑车在路边僻静处停下,楚思凛很识时务地先给老齐打电话。
思凛边等电话接通,边思忖着如何措辞。
齐修格显然在忙碌,接通电话的瞬间思凛听到了嘈杂的人声交谈,齐修格没有与他废话,直接道:「好好开车,到我办公室来。」
思凛道:「如果你在忙……」
齐修格道:「宝贝,听话。」
楚思凛想好的措辞一句话都没能说出,齐修格已经挂了电话。
老男人似乎有点生气,楚思凛叹气,小涂那羡慕的语调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羡慕什么,自己这一天天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齐修格的办公室思凛来过多次,助理们都知道他的身分,老板在开会
就让老板夫人进boss私人的休息间等。
楚思凛等了老齐两个多小时,他知道修格的身分,从来不为长时间的等待发火。
齐修格进门时,楚思凛正在看书,修格笑着给他一个吻,思凛瞪他一眼,齐修格道:「不试着讨好我吗?宝宝?」
「讨好你?」楚思凛兴致缺缺,「有用?」
齐修格正了神色,神情倒是挺严肃,「是没用。」老男人抚过思凛颊边鬓发,思凛俊美的脸上现出一抹隐忍的惧色。
齐修格道:「宝贝,我没有答应今日你越界的行为。」
楚思凛道:「我知道。」
齐修格冷着脸,问:「太久没挨皮带了,是吗?」
PS:带感吗?
齐修格的控制欲1
控制欲是一种很可怕的执念。
去年的情人节,去年的生日,去年的定情日,他都收到了来自爱人的礼物,都是巨额馈赠,三处房产。
楚思凛笑了笑,他忍着不皱眉头,算是表情愉悦地收下了。
生日的那次,齐修格看着他的脸,问道:「不高兴?装修不喜欢?」
楚思凛说:「没有,我没有不高兴,我不是那样挑剔的人。就是……」他翻阅印刷精美的房屋图片,这次地点在托斯卡尼,一栋很美的建筑物,有自己的庭院花园草地,屋子外面是富有情调的石板路,照片取景颇佳,拍出了艳阳下的旖旎热情。
「就是什么?」
楚思凛笑:「我又不环游世界,欧洲古城这儿也来一栋房子,多了点。」
「放着就是。」齐修格道:「安排了专门的物业替...
控制欲是一种很可怕的执念。
去年的情人节,去年的生日,去年的定情日,他都收到了来自爱人的礼物,都是巨额馈赠,三处房产。
楚思凛笑了笑,他忍着不皱眉头,算是表情愉悦地收下了。
生日的那次,齐修格看着他的脸,问道:「不高兴?装修不喜欢?」
楚思凛说:「没有,我没有不高兴,我不是那样挑剔的人。就是……」他翻阅印刷精美的房屋图片,这次地点在托斯卡尼,一栋很美的建筑物,有自己的庭院花园草地,屋子外面是富有情调的石板路,照片取景颇佳,拍出了艳阳下的旖旎热情。
「就是什么?」
楚思凛笑:「我又不环游世界,欧洲古城这儿也来一栋房子,多了点。」
「放着就是。」齐修格道:「安排了专门的物业替你打理,回头你自己决定要怎么办。」
楚思凛点头,「我明年七月去玩一趟,托斯卡尼是我喜欢的地方。」
齐修格道:「你喜欢的地方,收到礼物时也不怎么开心。」
楚思凛把那迭图片往桌面一放,说:「我更喜欢玫瑰花,给我一枝红色玫瑰更好。」他走到离修格更近的地方,踮脚吻了眼前男人的唇,「修格,我很爱你,你不要总是感觉我不开心。」
齐修格摸摸自己的唇,道:「凛凛……」
楚思凛道:「生日蛋糕什么口味?」
齐修格道:「巧克力,找人特地替你做的。」
楚思凛说:「去切蛋糕吧!」
他面色如常地走出自己房间,下楼到古堡里已然布置好的会客大厅,长桌上是三层巨大的蛋糕,桌上摆满私家厨师做的菜肴。
楚思凛看了一眼窗外的花园,金毛狗子可乐在草地上奔跑,乐呵呵地傻跑。
卢伯替他倒来果汁,替修格倒上香槟酒,楚思凛接过杯子喝一口苹果汁,
极力去忽视内心深处的不适。
他前几天打开手机网页,订了飞往托斯卡尼的单人机票,日期在两个多月之后。
他想出门去玩一趟,未知齐修格有没有假期。
其实他是想:如果修格没有假期陪伴,他可以自己去;机票才买了没有多久,生日礼物就来了这么一个惊喜。
齐修格是不是窥看了他的手机?甚至是这个枕边人能知道所有他的消费讯息?
楚思凛心不在焉地切开生日蛋糕,脑中转着的都是修格送那处房产的用意。
不过又有什么好想的呢?
当天晚上,楚思凛上网取消了那张单人机票。
是的,没什么好想的,思凛了解齐修格,这是不赞成他单人出游的委婉表示。
ps:tag什么的就随便吧⋯⋯或者大家告诉我该用什么标签
【小剧场】很难打的三十下 10·终
事先灌下350毫升的蜂蜜水,不够季杭哭的。
颜庭安出门倒水,听见颜星回房间里传来的轻微动静,进门一看,果然醒了。
安抚后再回到季杭屋里,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了。碎纸还没有捡完,眼泪也没流尽。
他无声无息地跪在零落、大小不一的碎纸中,不知从何下手,攥着不规则的边角愣神,能看好久,像是要烙进脑海里。
眼泪、鼻涕坠下之前,会及时用袖口抹去,眼角被擦得通红。
以后谁还说季主任洁癖,颜庭安第一个不信。
偶尔也会来不及擦,泪水顺着紧绷的下颚,掉在了地上的某片碎纸上,晕开一些陈旧却仍然滚烫的字迹。
季杭...
事先灌下350毫升的蜂蜜水,不够季杭哭的。
颜庭安出门倒水,听见颜星回房间里传来的轻微动静,进门一看,果然醒了。
安抚后再回到季杭屋里,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了。碎纸还没有捡完,眼泪也没流尽。
他无声无息地跪在零落、大小不一的碎纸中,不知从何下手,攥着不规则的边角愣神,能看好久,像是要烙进脑海里。
眼泪、鼻涕坠下之前,会及时用袖口抹去,眼角被擦得通红。
以后谁还说季主任洁癖,颜庭安第一个不信。
偶尔也会来不及擦,泪水顺着紧绷的下颚,掉在了地上的某片碎纸上,晕开一些陈旧却仍然滚烫的字迹。
季杭的眼神会瞬间变得肃冷严厉,和自己不开心起来。
颜庭安有些挪不开视线。
季杭很少哭,在外人面前根本没有过,而在颜庭安跟前,其实也就这么屈指可数的两三次。
而这次,和以往,颜庭安在陈析面前以命相挟时,他要出国前,都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颜庭安一时间也说不出来。
“先起来。”颜庭安将水杯放在桌边,伸手去拽他肩膀的衣袖,居然没拽动。
许是突然被触碰,季杭猛然抬头。
眼眶里还嵌着水,不敢眨眼,水帘后面的眸子却无法遏制地颤抖,苍白的眼角迅速生出红色。
季杭低哑的嗓音徐徐,“师兄去哪了?”
好委屈。
压抑哭腔的质问。
毫无气势、威严。
还以为师兄像刚才打完他一样,说走就走了。
颜庭安在看清季杭的表情后,怔愣了半秒,而后突然就知道答案了。
这一次季杭哭,不同于以往的震怒、激愤。
是伤心狠了,难过极了。
也许因为幼时身世的缘故,颜庭安在遇到季杭的时候,他身上那股雷厉风行的狠劲已经很突出了,像草原上的雄师,永远昂首,永远坚毅、正确。
时至今日,作为三十出头的青年主任,他看起来,也太不容易被伤害了。
若不是今晚这场难熬的训诫,连颜庭安都差点要以为他的小杭真的无坚不摧。
“起来把水喝了。别捡了。”颜庭安故意不答,声音微微沉下,“一会儿拿扫帚来扫。”
扫帚。
扫帚是扫垃圾的。
季杭一怔,心里涨开酸涩。
他好像也明白,刚才质问的语气已经是越界,得不到回应也是自然。碍于颜庭安此刻的沉肃,只好咬牙忍痛站了起来。
整整齐齐叠好在指尖的碎纸,放到离开颜庭安很远的那头书桌边,捧起水杯咕噜噜地喝。
没有蜂蜜。是温水。
远离了碎纸堆的季杭哭得更加肆无忌惮,好像半杯温水都倒进了眼里。
喝完就迫不及待申请,“师兄,我自己会捡,能不能不用扫帚?”
颜庭安扫了一眼地上,随意地道,“你不会还想留着吧?”
季杭脊背发冷,咬住下唇。
颜庭安冷淡命令道,“扔了。”
季杭漆亮的眼睛倏地瞪圆,难以置信地看向颜庭安。
“你是犯了错误挨师兄的罚,这幅样子还以为受多大委屈呢。”颜庭安一点表情也不给,语气温沉,并不严厉,“扔了。长个记性。”
季杭嘴角一抿,眼神彻底暗淡下去。这些是他一点点变好变强大的见证,也是师兄一板一藤的训教。
亲眼目睹他们碎在师兄手里就足以刻骨铭心,扔掉该多痛啊。
可他不敢和师兄顶嘴了。
不敢有恃无恐了。
屋外的暴雨停歇下来,云层却还是很厚,低矮可及。
颜庭安当着季杭的面,打电话给值班的安寄远,劈头盖脸骂了一顿。骂得电话那头的安寄远鸦雀无声,毫无反驳的余地,和个鹌鹑一样缩在病区走廊的角落里,慌张地调低手机音量,连声道歉。
可听闻季杭不舒服,一下就冷肃起来,“我哥怎么了?”
不听话被打屁股了。
颜庭安撇了一眼脑袋瓜子正在高速运转、想要怎么收拾那些碎纸的季杭,淡道,“需要休息而已,我给他请假了,周末休两天。科室有事按流程走,别找他。”
颜庭安给他留好小灯,等季杭重新洗漱完、换好衣服上床,才出门。一直没有安抚、哄人的话,却也一直默默在屋内,在季杭睡衣的衣领没翻整齐时,轻声开口提醒。
颜庭安回到客厅,惯例般的打开监控,看刚睡下时满脸倦意的那人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下床,跪到那片碎纸边,用手指一张一张捻起纸片,归拢、叠好,如视珍宝地放进抽屉,才又光着脚爬上床。
被子还是裹得很紧,脖子周围箍得牢牢的,只露出一刻黑乌乌的脑袋。脑袋在枕头上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又突然探起来,往房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是想要师兄来看看他,还是怕师兄来看他。
手机频幕熄灭,黑暗中的颜庭安不再伪装,靠在沙发背上,轻轻抿起嘴角,弯了起来。
季杭非常容易被颜庭安戳到痛处——这是已经是非常明显的事实。
一旦颜庭安认真生气,季杭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回旋的余地,只能木头般的驻在原地,任凭凌迟。
这种能力并不是颜庭安与生俱来的,他性情温沉、待人素来宽厚礼让。
这弹指之间,便能将这个无坚不摧、如雄师般霸道强势的人,伤害到体无完肤的能力——是季杭赋予他的。
颜庭安比任何人都明白。
小家伙珍惜,他更珍惜。
一觉醒来,天色澄亮,季杭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
身后的隔夜伤随之苏醒,摸上去一愣一楞的,洗漱比平日多花了点时间。
眼神清明的季杭站在书桌前犹豫片刻,本想尝试拼接昨夜的碎纸,却听见了客厅里唐文准备早餐的声音,不好意思在房间里蜗居太久,便准备出门。
房门打开,季杭的脚步却顿住了。
是唐文的声音,“你昨晚干什么这么说小杭,什么管的多了觉得添堵。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
颜庭安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米糊,余光向下,瞥见走廊尽头半掩的房门,门缝里透出明亮的晨光。
见他没吭声,唐文又说,“小杭生病的时候你白了多少头发啊,几夜几夜的睡不好,他有一点点好转你就跟个孩子一样盯着手机笑。”
“有这样的兄弟多不容易,你干嘛说这种伤人话。”
季杭在门后屏住呼吸,手指掐在门框上用劲。
颜庭安一阵轻笑,“伤人吗?说不定是事实,他也不是小孩了,又要强,会这么想很正常。”
唐文见颜庭安郑重的模样,也认真起来,“小杭和你说的?他说嫌你管的多了?”
颜庭安沉默几秒,声音低下去,摇头道,“不知道。长大了,有时候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就好像空腹的胃酸反进心里,季杭心里一阵酸楚。
唐文着急,“你们昨晚在房间里聊那么久,没说清楚?你是不是凶他了啊!”
“可能有点凶。”颜庭安无辜,“被凶了肯定不会还说烦我的,这不是拱火吗。”
唐文也不知怎么劝,“那是什么让你这么觉得的呢?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给小杭添堵啊?”
“很多事情吧。”颜庭安声音淡淡的,“阳奉阴违,习惯性撒谎,美其名曰不想让我担心、操心。”
“他是说没觉得我烦,也说知道我是为他好。”
颜庭安突然笑了,“可他以前也这样,说归说,答应的好好的,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果然是前科太多,劣迹累累,季杭眼底又要泛起水汽,但完全不觉得自己委屈。
他会改的。
会让师兄知道,他长记性了。
会好好照顾自己,活得很好、很长。
“嫂子早,师兄早。”季杭走出房门,微微躬身。
唐文惊到了,愣愣看了颜庭安一眼,尴尬起身去厨房,“休息也这么早起来啊,你先吃药小杭,我给你倒点米糊。”
电视柜前的便携式药盒是空的。
季杭抿着嘴,眼神淡淡的,拿来印有B大附院的大号塑料袋放在茶几上,不敢坐,就弯着腰,看医嘱单算计量,一颗一颗把药分装进药盒里。
他撅着屁股背对餐厅,没有看见身后的目光灼灼。
早餐后,颜庭安顺手从门口的矮柜上抽出一叠A4大小的报告,放到季杭空空如也恨不得舔干净的碗边。
颜庭安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上,唐文就立刻感受到了季杭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嘴唇也紧紧抿住,只向上看了一眼,就触电似的收回眼神,低着头。
报告是季杭最近一次复查的血象,是从颜庭安的电脑上直接打印出来的,排版和患者从机器上打印的不太一样。
密密麻麻都是数字,数字的左边,跟着上上下下的箭头。
血红蛋白、总蛋白、白蛋白,被苍劲有力的蓝黑墨水笔圈出来。
都是营养缺乏的指标。
“我会注意饮食的。师兄相信我。”
昨晚哭得多了,眼皮还微微有些肿着,肿着就容易泛红,季杭认认真真眨眼,势在必得的道,“给我三个月,下次复查再有异常指标,您罚我。”
颜庭安很轻很轻地点了一下头,眼神低垂,没看季杭信念十足的表情,只是淡道,“不用敬称。”
难教,没关系。
不会,就按照他的方式来。
颜庭安可以把台阶铺得整整齐齐,耐心十足的等你跨出第一步、第二步……
跨上来了,也就退不回去了。
为曾经的谎言而感到内疚是台阶,为反复的欺骗和隐瞒溃不成军也是台阶,一次又一次对试探的容忍和退让更是台阶。
才不是脾气好。
是要他内疚、要等他溃不成军,要他看见,自己的容忍和退让,只换来他的得寸进尺。
季杭下定决心要好好吃饭,果然就吃的很认真。
在家这几天没有一顿敢说咸了淡了,太烫的时候也不会再吹出声来表示抗议了。
本来也不是挑食的人,白饭咸菜也能算一顿饭,就只是喜欢在颜庭安这里,要这儿要那儿,要你亲自去找他,要抱怨蜂蜜水太烫,要你能够识别他的不开心,也要暗戳戳的想你哄一哄。
打一顿,什么都不提了,只知道埋头苦干。
颜庭安不敢看他吃,那晚之后,自己的眼神好像就带刀,看他他就紧张。
可又实在可爱,想看,只能装作看手机,偷偷看季杭把自己的塞得和仓鼠一样,认真咀嚼下咽。
季杭回到科室刚好是周一。
白大褂里面穿着材质优良的浅蓝色衬衫和藏青领带,深色西裤修身挺拔,步伐生风,目光冷厉,又是一副全副武装的冰冷面孔。
颜庭安打电话来护士站,问季主任在不在科室。说是来找季主任有事,不知怎么就传到季杭耳朵里了。
正在和顾平生开小会的季杭,起身道歉离开,安安静静站在护士站等。一如从前。
“师兄。”
颜庭安笑,“在忙吗?”
季杭摇头,一板一眼,“不忙。”
“嗯。你嫂子给你带了点菜。”
颜庭安手里拎着纸袋,和季杭并肩向办公室走去,走出几步,才发现季杭整整落后他一个身位。以为那三十下还疼,走路慢,颜庭安等了等,却恍然觉察,根本不是疼的。
“第二次了,季主任。”
颜庭安不太客气地把他拉到自己身前,丝毫不在意身侧好奇的眼光,训了一句,“你是实习生吗,这么喜欢跟我屁股后面?”
不是实习生。
只是心虚而已。
一进办公室,季杭就像又犯错了一样,立正坦白,“师兄,对不起,我今晚可能要值班,不能回去了。”
颜庭安不负众望皱了眉。
季杭后背更加僵直了,机关枪似的解释起来:原本的三线主任女儿出车祸了临时告假,一线二线都是能力很强的医生应该不会需要他出面,值班室的被褥今天让阿姨换新的了,病区患者情况都很稳定,明天早上就能下夜休息,三餐有好好吃……
看颜庭安还是那副安静不说话的样子,季主任甚至努力弯了弯嘴角,挤出一个满怀歉意的陪笑。
颜庭安一直很安静地听着,直到季杭耗尽所有措辞,才沉沉望着他,“季杭,这是师兄最后一遍问你了,能照顾好自己吗?”
“能。”
“还为了工作不顾死活吗?”
季杭摇头,“要顾的。”
“生病不舒服了,会主动和我说吗?”
季杭闪着漆黑的眼睛,笑说,“我不生病了。”
不论是人前的无坚不摧,还是在自己跟前的强颜欢笑,都让颜庭安无比怀念那个年少、迷惘,只能做挂件的季杭。
那个不爱说话、不爱笑,却能记住你对他的所有好的季杭,会在咯血后轻轻把你推醒的季杭,大概已经是为人弟最好的样子。
而那样的季杭,终究只存在于他人生中十分短暂却珍贵的瞬间里,永远只存在于唯彼此所知晓的旧时光里。
三个月后,季杭复查抽血。
取报告的那个晚上,像个考试不及格的小学生,进门后手里捏着已经皱巴的报告单,踟蹰在玄关,咬着嘴唇看在厨房忙碌的颜庭安。
颜庭安擦手走出来,笑着看傻愣在原地的季杭,“怎么了,叫你也不过来,快去洗手。”
季杭面露愧色,将血象报告递给颜庭安,“师兄罚我吧。”
颜庭安其实早就看到了。
总蛋白和白蛋白都有明显提升,可还是没能挤进正常范围。血红蛋白升的不多,比原先高了五个点,离正常值还有段距离。
一下午都在研究前沿文献,又向心内科主任请教。可还是装作第一次看到的模样,仔仔细细翻阅。
“有进步还不开心啊,季主任怎么这么贪心。”
季杭将嘴唇抿成一条线,眉眼很低,看着地上的纹路,神里的低落毫无掩饰。
颜庭安问,“安寄杭,这几个月,你尽力了吗?有没有努力照顾好自己?”
季杭认真回道,“有。”
他有好好吃饭,一口咖啡也没碰,作息尽可能规律,手术不排过八点,熬夜后一定会补回来,遇到患者情况危重想要往前冲的时候会三思而后行,只有一次拼碎纸拼得忘记时间了,后来就上个闹钟提醒自己,每天最多只能拼两小时。
他在改。
颜庭安笑得绚烂,狠狠揉了季杭的脑袋,“那很好,师兄很开心,你也要为自己开心,好吗。”
他改了很多坏毛病。
但不是所有付出都会有回报的。
小学生都知道的,这么简单的道理。
颜庭安却根本不忍心说。
【彩蛋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