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苏苏】假如黎苏苏是个正常人
跟原来黎苏苏估计只有名字一样
一个所有人都未黑化前的时间线
01
我叫黎苏苏,是衡阳宗的小师妹。我虽然没有亲生父母,但我现在的爹爹还有师叔,师兄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我每天都过得很幸福,但是有一天,魔神出世,四洲三界最后只剩下我们衡阳宗和逍遥宗。
通过神器过去境窥见魔神曾经的过往,有可能在魔神出世之前阻止他。
爹爹和伯伯决定开启阵法将我送回五百年前从源头阻止这一切。
在阵法关闭之前,我看到魔神杀了我爹爹。
02
一睁开眼,我就看到许多人在追杀我,我带着身边的女子一同开始跑。
这个身体没有一点修为,我一时半会适应不了,没一会,那群大汉就追上来...
跟原来黎苏苏估计只有名字一样
一个所有人都未黑化前的时间线
01
我叫黎苏苏,是衡阳宗的小师妹。我虽然没有亲生父母,但我现在的爹爹还有师叔,师兄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我每天都过得很幸福,但是有一天,魔神出世,四洲三界最后只剩下我们衡阳宗和逍遥宗。
通过神器过去境窥见魔神曾经的过往,有可能在魔神出世之前阻止他。
爹爹和伯伯决定开启阵法将我送回五百年前从源头阻止这一切。
在阵法关闭之前,我看到魔神杀了我爹爹。
02
一睁开眼,我就看到许多人在追杀我,我带着身边的女子一同开始跑。
这个身体没有一点修为,我一时半会适应不了,没一会,那群大汉就追上来。
关键时刻,一人拔剑,救了我们。
“多——师兄——”我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亲人。
“叶三小姐,我只喜欢冰裳。”那像师兄的男子冷淡道。
他不是我师兄,我师兄死了。
“小姐,你怎么哭了。”
“我没事。”我给自己画了一张简单的符咒,暂时封印我难过的情绪。
再向前看去,那男子已经不见了,大汉冲我笑道:“三小姐,如今人也英雄救美了,我们的十两赏金呢?”
感情还是“我”自导自演。
马车上,我从身边女子口中套话,得知“我”是柱国府三小姐叶夕雾,她是我的丫鬟春桃,“我”还有一个大姐常年受“我”欺负,那个魔神前身澹台烬是“我”夫婿,“我”日常打骂他……
听着春桃细数“我”的丰功伟绩,我直呼好家伙,五毒俱全啊这是。
马车到了叶府,春桃带我往院子里走,长廊里我看到外面跪着一个眼熟的身影。
就是几个时辰前掐着我脖子的魔神本人。
“他怎么跪在这?”我问春桃。
“小姐,你忘了。他前几日竟敢下水去救大小姐,您专门让他跪在这受罚的。”
“大小姐不会是我推下去的吧?”我咽了一口口水。
“当然。”
“春桃,你让他别跪了。带他去屋子里,给他找医师看看,还有以后府上对我什么态度,就对他什么态度。”我对春桃说,然后我又问,“我大姐住哪里?”
春桃去处理澹台烬那边的事了,我顺着春桃给的路线来到大姐的院子里。
听到屋子里隐隐约约的咳嗽声,虽然不是是干的,但现在这个壳子里的是我,我还是有点心虚的去敲门。
大姐仍在病重,看到我来,挣扎着下床。
救命,我是什么坏人啊!
我赶紧扶住大姐:“你我姊妹之间不必如此。”
我这么一说,我大姐和他侍女都呆呆看着我,怎么了,话本里,姐妹之间不都是这么相处的吗?
哦,我是一个很恶毒的人。
“我想和大姐说几句体己话,你能先出去吗?”我对大姐侍女说。
大姐点头同意了,侍女一脸担心关上门。
“推你下水一事,对不起。”
“姐姐,我不是叶夕雾,我叫黎苏苏。”我直接说了我的来历。
“妹妹这是说什么话?”大姐姐嘴上这么说,脸上一点也不信。
很正常,在我身上我也不信,别人整天欺负我,突然跟我说那以前欺负我的不是他,要一笔勾销,我看起来脑子有病吗?
“姐姐,我会飞。”
我在原地蹦跶了两下,很明显,我现在也不会飞了。
“姐姐,你往窗外看。”我跳进冰湖里。
“三妹妹——”
听到大姐喊的这么着急,我好像做的不对。我坐在大姐床边擦头发时,我还在想这个问题。
我们修行之人一向讲究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我推大姐下水,现在大姐推不了我,我自己跳下去也一样啊。
难道是大姐觉得这水不够冷,这我也没办法,修行之后,我就不那么拍冷了。
大姐温柔给我擦着头发:“三妹妹以后不可这样了。”
“大姐,你有没有不生气一点了?”我问。
“你又不是叶夕雾,我讨厌你干什么?”
“姐姐,你相信了。”我十分惊喜。
“要是叶夕雾,她是绝对不会跳下去的。现在这个身体里面是你,那原来的叶夕雾呢?”
“大概是死了。”
我看到大姐愣了几秒突然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
03
我跳水动静实在是大,我头发还没干,祖母就派人过来,她斥责大姐:“你怎么能眼看夕雾,不拉着她。”
“是我要这么做的。”去拉起大姐就走。
我用好不容易修炼出的一点灵力画了几张幻梦符,这个府纸能让人体会旁人的经历。
当天晚上,像是祖母,父亲等他们自己都经历了一番大姐的遭遇。
第二天,祖母和父亲专门叫了大姐过去,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大姐出来时候眼睛红红的。
04
春桃突然说澹台烬要见我,我停下画符。
为什么突然要见我?我一直让人偷偷观察着澹台烬汇报给我,他最近应该过的不错,为什么找我?
我回避了见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他。
我其实是想杀了他的,我亲眼看见他在五百年后杀了我爹爹他们,但理智告诉我,五百年前的魔神还未作恶,反而是“我”在折磨他。
我看着窗外明月朗朗,不像五百年后连月亮都朦着一丝血色。
爹爹,我该怎么办?我好想你。
05
大姐姐嫁给了那个很像师兄的男子,那天大姐姐看起来很开心。
06
我从宙神稷泽口中得知,想要消灭邪骨,需要三把钥匙。
一场梦,一滴泪,一缕丝。
我的任务进度总算是往前动了一点。
07
很快,那场梦就来了。
般若浮生中大梦一场,出幻境后似乎是受冥夜感情影响,魔神落泪,消灭邪骨前两个条件有了。
接下来是一缕丝。
08
魔神什么时候才能长出情丝,我默默观察他。好像没有人对他表现出喜欢的意思。
也对,他现在还算是有妇之夫。我不是没想过与他合离,但春桃说,他在外面过的还不如叶府里。
我突然想起来我见过的一个符咒,它的功能和般若浮生相似,都是让人处于幻境之中,我年幼时经常画给自己玩。
我找到魔神,问他:“你想要情丝吗?”
“你有办法?”
“应该。”我说了我的想法,还有此事的利弊。
“你要什么?”
“我要你身上一个东西。”
他思索片刻便同意了“好。”
来自内心的幻境自是最能打动人心,魔神生出了情丝。
按照契约,我取出了他体内的邪骨并销毁。
看着邪骨灰飞烟灭,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盛国二小姐悄无声息的死了。
09
“苏苏啊,不要在家里贴乱七八糟的符。”
“知道了,爹爹。”
“黎苏苏,早课要开始了。”
“就来了,师兄。”
现在大家都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番外:其他人的结局(第一人称)
【白快】不传谣
“我们可是专业侦探”
好烂的梗,写之
-
东京府中监狱。
毛利小五郎眉头紧皱,双手用力地摁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千间大姐,麻烦你再说一遍,当时KID的原话是什么?”
玻璃后,坐在椅子上的千间降代握着电话听筒,慢吞吞地说:“唔,我记得……”
镜头拉远,此时府中监狱的探监会客厅中热闹非常,名侦探像是批发的一样挤做一团:茂木遥史、枪田郁美、这回没有被掉包的毛利小五郎,以及带着快要把半张脸遮住的眼镜一脸无辜的小学生江户川,再加上因为谋杀同伙而入狱的千间降代——黄昏别馆片场原班人马再聚首,悬疑惊悚气氛拉满,俨然就是要原地开拍第二部的架势。
距离在那座阴森古老的古堡中度过的......
“我们可是专业侦探”
好烂的梗,写之
-
东京府中监狱。
毛利小五郎眉头紧皱,双手用力地摁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千间大姐,麻烦你再说一遍,当时KID的原话是什么?”
玻璃后,坐在椅子上的千间降代握着电话听筒,慢吞吞地说:“唔,我记得……”
镜头拉远,此时府中监狱的探监会客厅中热闹非常,名侦探像是批发的一样挤做一团:茂木遥史、枪田郁美、这回没有被掉包的毛利小五郎,以及带着快要把半张脸遮住的眼镜一脸无辜的小学生江户川,再加上因为谋杀同伙而入狱的千间降代——黄昏别馆片场原班人马再聚首,悬疑惊悚气氛拉满,俨然就是要原地开拍第二部的架势。
距离在那座阴森古老的古堡中度过的一夜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但事件的影响却仍然如同阴霾笼罩着在每一个亲历者的心头,众人都觉得此时不会这也简单结束。
事后,几位名侦探又将当时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地复盘了一遍,期望从中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最后毫不意外地,众人将注意力放到了在直升机上千间所提到的这个细节上。
“所以你们这么多人过来探监看我这个老太婆,就是为了问这件事啊?”千间婆婆摇了摇头,目光放远,思绪又回到了那个直升机从黄昏别馆上空经过的清晨,“那家伙说的话非常可疑哦,虽说我的耳朵有点不中用了,但那句话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其他侦探都安静了下来,做洗耳恭听状,枪田小姐还非常严谨地打开了手机准备录下证词,就听千间说道:“当时我问他,飞机上那些家伙到底是谁,我记得KID笑了笑,说……”
“是最不愿见面的……恋人呢。”
名侦探们齐刷刷地吸了一口气,果不其然,一下来了个大新闻,一句话疑点比字数都多。
“很有意思吧,”千间笑了笑,对同行们的反应并不意外,还是那种不紧不慢的语调,“考虑到这是一场侦探聚会的话。”
江户川原本用胳膊撑在桌子上专注地听着,听到这句话后立刻手一松跳了下来,先是嘴角抽搐一脸不忍直视的模样,随后脸上表情一变,渐渐浮上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摸着下巴转过身去开始沉思,口中念念有词:“恋……人吗?会是什么密码……”
没人注意神神叨叨的小学生,当时并不在场在加油站睡得昏天黑地的毛利严肃地点了点头:“确实非常可疑,那么,他说得到底是谁呢?”
千间耸了耸肩:“嘛,范围也不大,已经说了是当时在直升机上的人了吧。”
在场的四个人互相看了看,互不信任,颇有些指认凶手的意味,毛利怪叫道:“可这种事情不能靠瞎猜吧?”
茂木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地说:“那当然,我们可是专业侦探。”
推理第一步,整理线索:及时总结已获得的线索和信息,梳理它们之间的关联,以便更好地进行接下来的推理。
“初始信息太少了,”枪田说,“说得上线索的就只有KID的一句话而已,幸好犯人的可能范围并不大,就在我们之间。”
毛利看着身边两人:“当时直升机上也没有几个人吧,我听兰说过,唔,除了你们二位……”
茂木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出来,刚叼上就想起来监狱内禁止吸烟,于是有些遗憾地收起了打火机,烟却还是咬在嘴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别看我,我在芝加哥的甜心听到之后会生气的。”
枪田兴趣缺缺地打了个呵欠:“我对这种浮夸的类型不感兴趣,也不可能是说我,我之前都没有怎么关注过这个小偷。”
千间接话道:“小朋友自然也不可能,我们雇佣的女仆小姐已经结婚了。要是按照常理来说,毛利老弟,你的女儿似乎……”
江户川差点从地上蹦起来,手摆得像是电风扇,差一点就能原地起飞:“不是啦不是啦!绝对不可能啦!!!”
毛利拧起眉毛,怀疑地看着他:“我量那个小偷也不敢打兰的主意,可是你这个小鬼怎么这么肯定啊?”
江户川被拎起来双脚离地,在半空中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呃,兰姐姐不是新一哥哥的女朋友吗,不会跟这种可恶的小偷有牵扯啦,新一哥哥总不可能是KID啦——”
毛利哼了一声:“我看他们俩倒是长得挺像的!”
他被KID摆了一道,错过这传说中的名侦探聚会无缘见到那座黄金古堡不说,在加油站昏迷时候还把脖子睡落枕了,颇有些怨念。毛利把江户川放回地上,叉着腰问:“那没有其他人了吧?难不成是驾驶员,喂,你们有查过当时派来的直升机驾驶员是谁吗?”
“那样的话也太牵强了吧,额日期额当时直升机上不还有一个人吗?”枪田悠悠地说,“白马探,不过他从黄昏别馆回来之后就回国去了,所以这没跟我们一起过来……啊啦,有点可惜了啊,我当时还觉得他长得有点好看呢,蛮绅士的。”
茂木单手握拳,敲了敲另一只手的掌心:“哦对了,他是不是说自己从国外回来的来着?哪个国家来着……”
江户川默默地接话:“英国。”
“……”
神奇的刻板印象在这一刻发挥了重要功效,贵族气质的英伦名侦探和华丽诡谲的白衣魔术师,怎么回事,都是装逼犯,感觉好配,可以嗑一口——在场的四个名侦探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恍然大悟的了然。
原来KID最不愿见面的恋人是白马探。
推理第二步,关注细节:仔细分析故事中提到的每一个细节,包括人物、时间、地点、物品、行为等,这些都有可能是重要的线索。
都在国际上都是数得上号的名侦探,突然知道了这等炸裂消息,自然很难假装无事发生,探监结束时大家都还处在高速消化信息的状态中,毛利提出要不要一起吃顿饭(虽然江户川觉得他就是想蹭茂木的新车过过瘾),两人立刻就答应了,显然也是憋了一肚子话想说。
于是一小时后,名侦探们齐聚铁板烧店的包厢中,面前是滋啦冒烟喷香四溢的烤肉,手边是冒着白沫的冰镇啤酒——
“啊——爽啊,”毛利和茂木碰杯,一口气喝下了半杯啤酒,脸色发红,爽得发出了一声酣畅的叹息,又感慨道,“还真是出人意料啊,跟侦探恋爱什么的,以为自己在演电影吗?”
枪田托着腮,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拨弄着面前的清酒杯:“唔,不过还是很让人在意啊,这句话,为什么要说是‘最不愿意见面’的恋人呢,不过据我所知白马确实大部分时间都在海外接案,而KID大部分时候都在东京行动,倒是真的很难见到就是了。茂木,你有过什么不愿意见面的恋人吗?”
茂木唔了一声,一副花花公子不在意的样子:“虽然天天见面会觉得腻歪,但既然是恋人就不还是会想见到的吧?除非是脚踩两只船那种情况……”
“那应该叫不希望她们见到彼此的恋人吧,”枪田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忽然注意到了角落里的江户川:“诶,小弟弟,你在写什么?”
江户川刚进餐馆就管服务生要了铅笔和便签纸,把KID说的那句炸裂发言写在上面,正在默默地拆开来倒过来解字谜,英文日文平假名片假名写了一连串,试图从中找到一些暗含的意思。
此时突然被点名,他下意识遮了一下手中的纸片,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乱画而已啦,不过我跟这位姐姐的想法一样哦,也许他说的这句话还有什么隐藏的含义吧,就像是KID之前预告函的谜语一样。”
说着,江户川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起了这那家伙顶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和白马谈恋爱的样子,只觉得雷得汗毛倒竖,赶紧晃晃头把这可怕的画面忘掉——还是有点隐藏含义吧!
江户川期待地看着枪田,就看见对方思索了片刻,忽然露出了了然的表情:“不愿意见面的恋人,我知道了,一定是……”
“前男友!”
江户川差点一口水把自己呛死,咳嗽了好一阵才顺过气来,不由自主地翻出了半月眼:不会吧,好歹也是国际知名专业名侦探,这也太……
枪田快速地梳理了一下思路,顿时有种思如泉涌的感觉,继续说道:“因为分了手之后非常尴尬,所以当然就是不愿意见面的恋人了!别忘了在KID变装从直升机上跳下去的时候,白马那家伙可是没有一点惊讶的样子,应该是早就知道毛利是KID假扮的了吧?”
“前、前……”
毛利张大了嘴,结果就看见旁边茂木也紧跟着接话道:“对哦,千间大姐也是因为看到车上被塞满的烟灰缸,知道对方是个无可救药的老烟枪,再结合你到了别馆之后一根烟都没抽,才推理出是KID假扮的吧。白马那家伙之前和你都没见过面,肯定无法察觉到自己见到的这个毛利有什么不对劲,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和KID本人非常熟悉啊。”
被茂木这么一说,江户川忽然有点不确定起来了。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又回忆起自己在直升机上用麻醉手表对准KID时,落在自己身上那道来自白马让人如芒在背的目光。
缩水的关东名侦探顿时陷入了沉思,那时候他理所当然地以为白马是怕自己下手抢了抓KID的风头,但是结合现在的线索一想,他那个眼神好像有点太锋利了,白马当时的动作也非常戒备,就好像是……
时刻防备着自己真的动手一样。
什么东西,对自己前男友还有这么大保护欲吗,这英国侦探到底什么毛病啊?!
“怪不得白马一离开别馆就马上回国了呢,怕KID来找他吧,”枪田悠悠地喝了一口梅酒,“忽然觉得一切都合理起来了呢,啊对,白马不还说什么,KID只会开些并不好笑的笑话什么的,现在想来这句话也很奇怪啊,你们会这么描述KID吗?”
在场的人思考了三秒,齐刷刷地摇了摇头。
茂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努力接受这个事实:“还真是无懈可击的推理,在下佩服。”
“啊!KID那混蛋不会还顶着我的脸和白马干什么了吧,可恶……”毛利怪叫一声,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顿时感到怒火中烧七窍冒烟,嚎叫了一阵,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发言有点太搏出位了。
本着关爱青少年心理健康的道德感,毛利立刻一把捂住了身边祖国花朵的耳朵,怒道:“哎呀小鬼不要乱听这种东西!!!”
“……”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KID和白马探是分了手的前男友。
“这也还是太离谱了吧——”
吃瓜吃得太多有点消化不良又没人能吐槽,江户川感觉自己快要肺气肿肺爆炸了,忍了一晚上,转天就找阿笠博士来修挂板和变声器,顺便找灰原聊天。
他此时把自己瘫在客厅的沙发上头望着天花板,眼神都放空了,陷入了无限的自我怀疑之中,止不住地碎碎念:“我真的服了,虽然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吧,但是真的……”
灰原对KID没什么了解,只觉得这个怪盗有点像是另一个次元的存在,在他们的世界线里面每次都是赶场一样来去匆匆,纯白披风潇洒一挥,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她端着刚泡好的红茶两杯红茶走到茶几边放好,轻巧地跳到江户川的对面坐下,轻笑道:“发现自己故事里的npc身上故事比想象中要丰富,有点不适应了吗,名侦探?”
被意外地说中了心思,江户川“啧”了一声,颇有些腻歪地别过了视线:“也不完全是啦……”
没等江户川想明白自己这个颇有些辗转的心思,另一位英日混血的小同学就一言不合地抛出了爆炸性发言:“而且工藤,英国的合法结婚年龄可是十六岁啊,你们怎么知道他们只是前男友呢?我听你的描述,很有这种感觉哦。”
江户川下巴掉下来砸到了自己的脚面,他身体倒仰,瞳孔地震,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叫声:“灰原,你的意思是说——”
推理第三步:大胆假设:基于已有信息进行各种可能的假设,不要害怕想错。
“他们俩不是分手,而是离婚了?!!!!!!”
“正常分手的话也不至于搞成异国吧,离婚之后身心受创,于是回到英国独自疗伤这种剧情也不少见吧,”灰原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红茶,在馥郁的香气中轻叹了一口气,“有时候现实就是这么不讲基本法啊。”
江户川愣愣地看着她,一时间竟然找不到理由反驳,忽然觉得刚才毛利大叔的担心也不是完全空穴来风。
“纳尼?!!!!!!!!!!!!!!!!!!!!!!!!!!!!!!”
中森警官在搜查二课为了KID贡献了自己整个职业的青春生涯,可谓是勤勤恳恳、一波三折,现在人到中年好不容易进入平稳上升期,突然得知了这样惊天炸裂的消息,一时间不知道是感叹搜查二课家门不幸原来是敌在国会山,还是那个看起来臭屁的英国小子居然如此深藏不露,长吁短叹到最后,居然还觉得有点合理……怪不得总是抓不到KID,合情合理,合情合理。
等一下,不对。
“白马那臭小子和青子一样大吧?”中森警官喃喃地念叨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桌子,难以接受地抱头仰天长啸,“可是KID怎么说也有四十岁了吧?!!!!!!!”
不愧是国际怪盗和警视厅家的贵公子,居然还是这样的老夫少妻组合,可恶,上一次KID出道的时候白马还是个小孩子呢吧,这什么21世纪励志故事,只要当怪盗够努力,男朋友就在上小学?
想到自己顶头上司白马总监笑得一脸和蔼,拜托他照顾一下闹着非要来KID现场参观的白马探的场景,中森警官只觉得头皮发麻,一个灵魂问题缓缓出现在了脑中,那自家公子跑来现场其实是找前夫这件事情,白马总监到底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
这么一说,中森警官心里又涌上了一点别样的情绪,自己呕心沥血抓了这么多年的KID,这种绝密消息居然是被几个业余侦探推理出来的,有种突然发现爱豆和其他粉丝私联的微妙感觉。
中森警官总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软塌塌的,有点挫败,他兴致不高地趴在二课的办公桌上叹了口气:“世事无常啊……”
正郁闷着,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来自妻子的视频邀请,中森赶紧坐直了一点,划开屏幕:“喂,碧子?”
“小银啊,”中森碧子的脸出现在了视频通话的屏幕上,看见丈夫的表情,她明显愣了一下,“你怎么了?”
说好了夫妻之间不谈工作,更何况还是比较炸裂的工作,中森立刻把表情收了起来,有点尴尬地挠了挠脸:“呃,没什么啊,什么事?”
中森碧子一挑眉,并不放过他:“嗯?”
果然还是瞒不过,中森警官摸了摸唇上的小胡子,身体后仰,一声长叹:“我遇到了点问题……”
听完丈夫长达三分钟饱含怨念的碎碎念,中森碧子笑了笑,却对中森警官的沮丧有些不以为然:“丧气什么呢,你抓了KID那么多年,掌握的线索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这是你的优势啊。”
中森警官有种谜之又被会心一击的感觉,捂住胸口:“可是当时那两个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这么久,我居然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振作起来啊小银,”中森碧子笑眯眯地看着他,镜片中的双眼闪着自信的光,“现在那些侦探只是得出了这个结论就止步不前了,但是你一定可以推理出更多东西吧。”
没错,我可是搜查二课专业警探,一定不会比那些什么什么业余名侦探要差。中森想了想,慢慢重燃战斗的热情,脑中思绪纷杂,逐渐理出了一条脉络,有了KID和白马探这层人物关系,那么不妨推测一下动机……
推理第四步:从常理出发,思考在正常情况下人们的行为逻辑和可能性,以推断故事中人物的行为动机。
KID,白马,宝石……
“我知道了,碧子,”漫长的半分钟沉默后,中森一拍脑门,眼睛都亮了起来,“条件啊条件!宝石就是条件,他俩不是离婚了吗,所以一定是KID要找到一块什么特殊的宝石,这样白马才有可能答应跟他复婚!”
通话另一边的碧子显然是愣了一下,随即立刻点头做鼓励支持状,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中森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声音也逐渐变得上扬而充满底气,他再次用力拍打桌子,豪情万丈地做出了推理:“对啊!这么说一切都对得上了!为什么KID每次偷完宝石检查之后就马上还回来,说明他偷盗不是为了财物,而是在找某一块特定的宝石,只要不是白马想要的那块,他到手检查后就会还回来!!!”
说罢,中森愣了一下,下意识接了一句:“唉,没想到这小偷还挺深情的,他找到宝石不会是什么两个人年轻时候弄丢的定情信物什么的吧……碧子,你觉得呢?”
中森碧子:“……”
她脖子缓缓后缩,看着视频通话中自己的丈夫,忽然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所以原来KID是因为这个才当的小偷吗……
又絮絮叨叨聊了一会儿其他的事情,终于挂下和妻子的电话,中森托着腮帮子,沉重地叹了口气,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事情开始变得难办起来了。
中森一方面觉得KID作为一个年过四十的小偷居然谈了个跟自己女儿年纪差不多的小孩,实在是有些禽兽,但转念一想,KID的老婆跑了好像又有点惨淡。大概因为(想象中)KID和自己是同龄人的缘故,中森在这方面谜之有点同情对方,想必毛利侦探应该更能共情吧……
那下次再见到KID,是抓呢,还是不抓呢?真是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总而言之,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中森的怨气值终于濒临爆表,对着空气怒吼道:“白马探,你倒是给我从英国滚回来啊!!!!!”
课后活动时间,江古田高中社团活动室。
“我都已经听我爸爸说了,”青子的目光警惕地绕着活动室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对面小泉的身上,她压低声音,用一种中情局特工和战友接头的语气说道,“咱们抓KID小组里面出了一个叛徒。”
真是不让人意外的消息呢。小泉暗自叹了一口气,心说这何止是出了一个叛徒,咱们这个小组里面甚至还有KID本尊呢,你可是不知道了。
然而此时青子神色严肃,目光炯炯有神,脸上甚至因为情绪饱满而浮上了一丝小小的红晕——好可爱,小泉不忍扫兴,何况她对青子一向有一种接近于无奈的宠溺,只好咽下吐槽,很配合地问:“你难道是说……谁?”
“是白马君,这个……保密呢!”青子的声音又压低了一点,“唉,不过据说在搜查一课二课和侦探界都传遍啦,你知道吗,KID那个小偷,是白马君的前夫呢,他每次偷宝石也是为了白马君。”
小泉放空地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熬魔药的时候加错东西出现幻觉了,脑中缓缓浮现了黑羽快斗那张神色不耐的臭脸,下意识地重复道:“前……夫……”
青子猛猛点头,忍不住靠近一点,贴到了小泉耳边:“呀,我跟你讲,是这样的……”
女孩子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说了一大通,小泉终于听懂了这个跌宕起伏的推理链条,震撼之中又觉得剧情有一丝谜之合理,逻辑闭环,一点问题没有。红魔女本就不是很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崩塌了,一时间很想把路西法抓出来问个究竟,怎么的,世界上有魔法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不过……”小泉整理了一下思路,“因为这层关系就说叛徒可以也不贴切吧,毕竟白马同学抓KID可是很积极的哦,这样看的话,也许是不想让KID成功偷到宝石和他复婚的吧。”
“也对哦……”青子单手握拳抵唇,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自言自语道,“不过忽然觉得好怪啊,白马同学可是福尔摩斯一样厉害的侦探呢,怎么会这么多次都没有抓到KID呢?”
推理第五步,留意矛盾点:故事中可能存在一切看似矛盾或不合理,这些往往是突破点,深入探究这些关键点可能会得到重要信息。
“……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白马君其实并不是真的想抓KID,虽然说着最不想见面,但还是给对方设定了这样的复合条件,KID偷宝石的时候也会次次跑来欣赏,这明明就是心里还有期待的,你说对吧?”
青子的眼睛终于再次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和其父一模一样的笑容:“看来虽然离婚了,但白马君心里其实也还一直有KID呢!”
面对着女孩亮晶晶、狗狗一样的大眼睛,见多识广的红魔女难得有点不知道如何回答,小泉沉默了许久,轻咳一声,由衷地感叹道:“青子,你肯定会成为一个很棒的侦探的。”
青子的脸慢慢地红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红子酱……”
校园炸裂小八卦进展到这个地步,对社团活动并不热衷(客观上也没法热衷)的黑羽本人才姗姗来迟,他一路上都在思考出新预告的事情,思绪的鸽子到处乱飞,不知道为什么却有点打不起来精神。蹩脚侦探从黄昏别馆回去之后就回了英国,不知道又忙什么去了,好无聊……
黑羽随手把一枚银亮的硬币在指间绕来绕去,瞄了一眼上方的门牌,随即脚尖一踢开了活动室的门,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呦,笨蛋青子——”
结果刚一进门,就听见青子饱满激情地问:“诶红子酱,你说KID和白马君会不会还有个孩子啊?”
“砰!”一声巨响,沉浸在热烈讨论中的女子们同时被吓了一跳,同时震惊地转头看向了声源头方向——迟到的第三位小组成员一屁股摔在了社团活动室的门口,手脚各干各的,一个人都能表演两人三足,半天没从地上爬起来。
黑羽嘴巴大张,坐在地上,眼神呆得一匹,不小心听见的话在脑海中余音袅袅地反复回荡,头顶上缓缓浮现起了一个蘑菇云那么大的问号:“……?”
KID预告前三天。
夜幕低垂,明月高悬,难得的好天气,闭馆之后的江古田博物馆十分安静,白马走在空荡无人的展馆走廊中,单手在ins发文的界面上飞快地键入,文案放了一个倾斜的放大镜emoji,配图是英式早餐和涂尔干《宗教生活基本形式》的合影,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编辑好消息后白马点击等待两秒,状态发送成功,伪装过的IP地址显示发文地址坐标在英国伦敦——不在场证明,完美的烟雾弹。
白马把手机锁屏放回西装内袋中,心情愉快,唇角因为期待而止不住地微微上扬,脑海中浮现了那一道宛如梦幻般的白影。
KID这次扬言要取走的宝石在博物馆最中心的展厅,搜查二课的警官们应该已经到了,喧闹的声音远远就能听到,白马从容地迈入展厅:“中森警官,好久不……诶?”
白马打了一半的招呼卡在了嘴边,伦敦归来的名侦探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表情保持了十分的冷静,只有震惊的目光暴露了他此时的惊讶。除了中森警官、青子和他身边那几位眼熟的警员之外,枪田、茂木、毛利,还有……江户川。
在看见那个带着眼睛的小学生时,白马的目光不自觉地锐利了一点,拜他最近的调查所赐,知道了一点或许无关紧要的真相……总而言之,在KID的预告现场居然一口气出现了足足四位侦探。
不对劲。白马在第一时间警觉了起来,脸上神情不变,甚至摆出了一副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样子,克制地扫过整个展厅,并没有发现黑羽,不管是本尊还是易容的装扮。情况不对,他飞快地思考着现在的状况,只是一次普通的KID预告而已,为什么会来这么多侦探?还都是曾经出现在黄昏别馆的,是针对KID的吗?难道是暴露了什么,怎么会……
黑羽知道吗?
白马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冷气,居然有些庆幸——幸好这次他及时回来了。
“真是意外,”白马抱着手臂,露出了一个饶有兴味的笑容,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活脱脱的贵公子矜持装逼人设,“没想到又……”
再一次,没等他说完,中森警官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白马面前,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双肩:“你小子,之前怎么不告诉我你和KID是这种关系啊?!”
白马被拍得浑身一震,施法被打断,下意识从口中发出了一个有点迷茫的单音:“唔……?”,随即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浑身就像被冻住了一样,关系,什么关系?难道……?!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旁边的枪田就笑着摇了摇头,一副感慨的样子:“好浪漫啊,为了爱人而偷盗宝石什么的,真是的,让人抓不下手啊。”
江户川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挂起了半月眼:“白马哥哥开心就好。”
白马完全抓不住剧情了,像是被强行开机运行的电脑一样从主机冒出一缕迷茫的青烟,他微微张着嘴,想说点什么,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青子了然地点点头,体贴地走到白马身边摸了摸他的肩膀:“放心,虽然不知道KID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们才离婚的,但是以后我们会守护好白马同学的,不会再让你被那个大叔骗了的!”
“这次——一定会抓住他的!!!”
……
悬疑惊悚剧本画风突变,面对着面前一干人等透出着慈爱的表情,白马实在有点跟不上节奏,总觉得在自己回国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不得了的剧情,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荒诞派戏剧,表现主义,精神分裂后的思维奔溢……白马艰难地吞咽一下:“非常感谢,但是容我一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什么……为了爱人偷盗宝石,KID寄了新的预告函吗?”
“KID不是你的前夫吗,他偷宝石就是为了跟你复婚,”中森警官叹了口气,“……没事的,我们都知道啦。”
见白马仍然是一副大脑宕机的样子,茂木大声地叹了口气,看了看几位同伴:“不如给白马侦探讲讲我们的推理过程吧,如何?”
白马呆滞地点了点头。
枪田先开了个头:“那么首先,第一步……”
这未免有点太邪门了。
白马看着面前的名侦探们此起彼伏、一唱一和,像是新年歌会上的接龙表演一样,最后,变成了一首相当和谐的大合唱,振聋发聩、余音绕梁的那一种。不得不说这个推理链条确实环环相扣,找不出什么破绽来,白马额角冒出一滴冷汗,觉得胸口和脑袋里面都嗡嗡作响:“……”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了!”
一分钟后,由中森警官做完总结陈词,话音刚落他还颇有些不爽地看了看身边几位不清不来的侦探,抱怨道:“什么嘛,最重要的一个推理还不是我想出来的?你们这些业余选手。”
“……稍等,各位,”听完全程的白马举起手,打断了同行们的慷慨陈词,“你们刚才说的,推理的第三步是什么?”
“大胆假设,不要害怕想错,”茂木走过来,打开烟盒示意对方要不要来一根,白马呆滞地摇了摇头,茂木无聊地耸了一下肩膀,掏出打火机自己把烟点上了,道,“没事的,瞒不过也正常,别忘了我们可是专业侦探啊。”
白马的脑子里面嗡嗡作响,深感自己的思路像是在炉子上烧了六个小时的坩埚,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喃喃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觉得除了大胆假设之外,其他的一步都没有做啊?”
白马的声音非常小,其他人都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还以为他是秘密突然被揭到了光天化日之下一时间有些精神恍惚,想起这段离婚的狗血剧情,毛利忽然有点感触,走上前去,看上去有点想拍拍白马的肩膀:“嘛,其实……”
“等、等一下。”
所有人看向他,白马喘了一口气,混乱的迷雾散去后,有种奇异的感觉慢慢浮上了心头,那短暂地、闪光的一觑,像是难以抓住的吉光片羽。他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狂跳,轻声问:“对了,刚才说……‘最不愿意见面的恋人’,KID真的是这么说的?”
枪田和茂木同时点头:“我们特意去问了千间大姐,绝对不会错的,这可是我们开始推理的原始线索啊,你……”
紧接着大家就看见白马那双暖红色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像是忽然得知了什么让人惊奇的事情一样,表情变了又变,脸上浮上了一点可疑的红晕。他原地发怔了一会儿,然后居然一句话都没说,自顾自快步离开了展室,没影了。
……
“你们刚才看见了吗?”茂木夸张地感叹,“白马听见‘恋人’两个人居然脸红了哎。”
大家表情各自都有一些惨不忍睹,沉默片刻,默默地点了点头,中森警官长叹一声:“感觉KID就算偷不到正确的宝石,他俩也能复婚了呢。”
枪田点点头,做出了总结陈词:“完蛋了,是恋爱脑。”
KID预告时间前六分钟整。
博物馆偏僻处楼道,天花板上的通风口盖板微微颤动,“咔哒”一声从里面被踢开,黑羽像是鸽子一样从里面钻了出来,看看四下无人,便闪身躲入了应急步行梯的楼梯间中。按照计划,KID今天要登场的地点在三楼,黑羽就慢慢地往上走去,一边随手检查着身上的道具是否都在方便使用的位置,总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像是要警告他的不专心似的,黑羽刚在三层站定,立刻就听见了身后传来了熟悉的、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来访者并不掩饰自己的靠近,像是一种秘而不宣的挑战。
黑羽的思路飞速运转,双脚却像是被焊在地上一样一动不动,他回忆着这几天视奸对方各个社交媒体账号的情况,这才意识到了自己被耍了一把,但某种程度上又在荒诞中觉得有点合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下一秒,白马的脸出现在了面前,没穿那身浮夸的福尔摩斯cos服装,而是一身裁剪得体的浅灰色西装,口袋中放着一块宝石蓝色的方巾,装模作样,非常可恶。黑羽磨了磨牙,不知道为什么冒出了一个想法,这装模做样的小少爷,怎么今天穿得像是来约会一样?
白马望着他,暖红的眼睛促狭地眨了眨:“……黑羽同学,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随即白马优雅地解开了衬衫袖口的扣子,居然一反常态地越过了两人在预告现场的安全距离,直接靠近了过来。黑羽大脑一片空白,短暂犹豫,已经丧失先机,错失了逃跑的最佳机会,被年轻的侦探以一个略带侵略性的动作堵在了楼梯间的墙角。
这实在有点太近了,不管是对于哪国文化来说都不太对劲,黑羽应激似的睁大了眼睛,整个人像是猫一样毛都炸起:“你,你……干什么……”
此时如果细看的话,黑羽也许会发现面前的侦探虽然看起来气定神闲,但耳尖也微微有点发红,显然并没有看上去的那样冷静。只可惜他现在满脑子全是奇奇怪怪的想法,实在无暇顾及观察对手,只能呆滞地被以一个非常暧昧的姿势被白马困在手臂间,发出了一个无措的单音。
“现在搜查一课,搜查二课,还有国内,唔,国外可能也差不多了吧,侦探协会什么的,都已经传遍了哦,”白马笑得眼睛微微弯了起来,又是那种熟悉的甜中带刺的味道,问题发言浓度直逼历史高点,黑羽脑中警报狂响,脑中一百种逃脱方案尚未成型,就听见白马几乎是贴在自己耳边用气音问,“……黑羽君不觉得应该对我负责吗?”
果然,果然是这个事——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之前听青子讲的时候虽然觉得非常炸裂,但那时候黑羽以为这个谣言传播的范围还有限,所以心态尚且没那么崩溃,现在一听,实在是不妙。黑羽做梦似的重复道:“国内…国外……”
白马做沉痛状,点了点头:“是呢,国际化大新闻。”
黑羽的魂儿都快从头顶上飘出去了,精神状态很美丽地脑补了一些美国时代广场大屏上滚动播放这条新闻的画面,从喉咙中发出了被人捏住脖子的青蛙的声音。他眼神迷离,神情恍惚,沉默了一会儿,居然喃喃地说:“你是跟KID离婚了,关我什么事?”
此言一出,白马也愣住了,片刻之后才略带惊奇地看着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哦,黑羽君果然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啊。”
意识到自己又不小心一脚踩进陷阱里了黑羽:“……可恶!”
白马却并不放过他,依然带着那种让人抓狂的温柔笑容,绅士、耐心地用一只手拦着他,另一只手“咔”的一声打开怀表表盖:“难道黑羽君也觉得我们两个离婚了吗?现在不负责的话,我看看,那再过4分36秒28……等会儿变成KID了,就会对我负责了哦?”
黑羽当KID的时候多多少少都有点披着马甲有恃无恐的张狂,反正不实名上网,天一亮谁认识谁,完全没想到自己随口皮的一句话居然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当下很想穿越回黄昏别馆上空把口出狂言的自己嘴给缝了——不是说好的都是专业名侦探啊,这个推理能力未免有点太离谱了吧!!!
转念一想,黑羽又琢磨出一些别样的滋味,虽然白马这家伙被自己主观评定为超级无敌变态侦探,但在业界的名声好像还行,这回突遭舆论飞来横祸,好好一个高中生侦探就回了一趟国就无端变成了国际怪盗的前夫,可谓是风评受害得很惨。
KID凭空污人清白,虽然不是有意的,但确实应该负责,但是到底要怎么负……
预告时间就快到了啊!
黑羽越想越乱、越乱越想,CPU高速运转,头顶缓缓冒出青烟,最要命白马还是一直看着他,那种专注得要命的眼神,明明他现在还是黑羽快斗,落在身上的目光却好像是这世界除了他之前再没有什么值得注视了一样。
鬼使神差的,黑羽的目光落在了白马近在咫尺的脸上,眼睛是不敢目光对视了,鼻梁好挺,还有嘴唇……怎么回事,这假洋鬼子嘴唇很软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似乎有些无关紧要的念头“咻”的一声,毫无逻辑地出现在了此时黑羽的脑中,他想,刚才听见白马靠近的脚步声的时候,自己本来是可以直接跑掉的吧?
想到这里,黑羽脑子里忽然有一根弦绷断了。
白马还在耐心地观察着黑羽的反应,一没留意,突然被自己压制住的人夺回主动权抓住了领子,发出了一个惊讶的单音:“……?”
黑羽的动作牟足了千钧的气势,实际上行动却,他一脸视死如归的架势凑过去,在白马的嘴角雷声大雨点小地亲了一下,说是亲吻,可能体感上更像是一记并不成功的头槌,亲罢,黑羽看也不看白马的表情,闭着眼睛大声宣布道:“我负责完了!”
白马整个人都空茫了,刚才的气势一点不剩,微微张着嘴,眼神复杂地看着黑羽:“……”
这种微妙的平衡持续了三秒钟,随即,犯罪嫌疑人终于大脑回笼意识到了自己冲动之下干了什么,“叽”地叫了一声,作案完拔腿就跑,白马下意识伸手一捞,捞了个空。黑羽从他的双臂间灵巧地落荒而逃,姿势却不怎么潇洒,像是一条惊慌失措的黄花鱼,溜着墙边跑没影儿了,脚步声在走廊中七零八落地远去,余音袅袅。
白马摸了摸自己被亲的嘴角,轻轻地“啊”了一声,脸慢慢地红了起来。
“……感谢大家的关注,说到最不愿意见面的恋人,我知道最近同行们针对这句证词,做出了非常精彩的推理并得出了一些关于我本人和KID之间关系猜想,但是很遗憾,这确实是一种误读。根据我的判断,KID其实这句话中‘恋人’一词另有别的意思。从罗马音的角度拆分koibito这个词,koi……bito,是鲤鱼人的意思。”
摄像头前白马深吸了一口气,表情严肃,眼神笃定,又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没错,就是鲤鱼人。“
“所以其实KID真正所指的,是山木源先生创作的艺术形象呢,相信不久后他的预告函就会验证我的观点,总之,不信谣不传谣,毕竟……”年轻的侦探在镜头前笑了笑,“我们可是专业侦探啊。”
……
“……好了,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白马录完视频,编辑好文案,把视频发送出去,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脚尖一点让转椅转了半圈,看向猫一样坐在自家沙发上的黑羽,“大家的注意力应该会慢慢转移走,也不会深究背后的故事了,不过之后就要辛苦黑羽君配合我演一下后面的剧情了。”
黑羽正抱着手机在查什么东西,嗯嗯了两声,有点心不在焉。白马放空了两秒,慢了一点才意识到黑羽正在浏览器上查什么,立刻扑过去要挡他的眼睛:“等一下,不要看——”
“呜啊!!!!!!!!!!!!”
结果还是动作慢了一步,一大排颜色各异、顶着诡异巨大鲤鱼头的畸形小人的高清无码照片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黑羽手一抖,吓得直接把手机扔出来两米,整个人就像是看见腌酸黄瓜的猫似的浑身炸毛地在沙发上缩成一个警惕的团,惨叫道:“这这这什么东西啊?!”
“为什么这个鲤鱼会长着人的腿,还五颜六色的,好邪典啊救命!!!!!”
白马叹了口气,帮他把手机捡回来,顺手关掉了浏览器页面,又摸了摸黑羽乱蓬蓬的头发,眼神有些揶揄:“确实从另一角度应验了呢,最不想见面什么的。”
黑羽这下顾不上什么鲤鱼头了,被白马摸得脸有点红,嘁了一声,小声嘟囔道:“发预告函倒是没问题啦,不过这么烂的梗,真的有人会相信吗?”
白马耸耸肩:“……KID前夫偷宝石是为了复婚这种事情大家不也都很愉快地接受了吗?”
黑羽试图用游戏手柄敲他:“能不能少说两句!”
很可惜,变态侦探要是真的这么听话,也不会这么让人苦手了,白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结果自己的手柄挤挤挨挨地在黑羽身边坐下,看向电视屏幕:“顺便一说,黑羽君的游戏选择也很有艺术性,在这种地方callback真是有意想不到的艺术效果呢。
“诶?”黑羽愣了一下,看着自己刚才随手挑的结果,PS4界面上一个小餐车在地图上慢悠悠地行进着——overcooked,分手厨房。
黑羽把手柄一甩,仰天长啸:“……你这人真的烦死了!!!!”
—END—
【推文】优质平新文 整理汇总
注:1.整理中部分涉及无差但🈚️only新平。另外平柯和平新我感觉没差啦,毕竟内里都是工藤新一而非其他。无差和平柯就不单独备注了。
2.介于名柯世界观的特殊性,将背景是现代但出现主线剧情比如组织比如变小的划为原作pa,反之则划为现代pa。(这俩真的有区别吗(雾)
3.尽量把相同老师的作品放一起了,顺序纯是整理顺序。部分看情况会有简单介绍,但是不介绍也不代表什么每一篇都是精品特别美味!应该没有放be(好吧至少大部分不是)。
4.不想看此整理随时左上角谢谢。
5.还有些在收藏夹等我有空找找加上来,随时可能更新,另外欢迎给我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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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pa:
三次服部平次计划失败,一次他没有(完结)
逝春归于夏(完结)
来自大阪的警察与安乐椅侦探
东京啊,我还以为是隔壁呢(完结)
Embers Bright · 余烬燃光 (abo)
⬆️这篇在红白有后续,叫《渊 · Dusk Till Dawn》,讲的是恢复后的新一与平次在警校的故事。
失踪的工藤新一与写给服部平次的匿名信
⬆️依旧在红白有个小后续,叫《面包边三则》,后续是第一则。另外两则老师有发。见→两条面包边
惹不起(警察平×作家新)
胆小鬼 对应⬇️
胆小鬼 (是另一篇)
💚💙现代pa:
谈谈你身边令人影响深刻的情侣 (知乎体)
timelessness•新年告白 (幼驯染平新)
💚💙HP au:
💚💙其他pa:
梦见(完结)
灵能侦探百物语
多cp(是带其他不拆逆的cp,不是all向,基本都是四分之三组):
以下是冰影老师 的东京调情系列,讲的是十年后的白快平新的故事,主白快,合集戳这里 。这边把带平新的文放在这,已排序。
【K白快+平新】Under the Stars(上) (下)
【白黑/平新】Mercurial (always for you)
【平新白黑】Relax Baby, It's Vegas I II III
以及風海老师 整理的自己作品的目录:
【平新】东京啊,我还以为是隔壁呢 (完)
本章开始脱离原作,跟着这个系列的设定来,得结合05看不然可能有点看不懂。
这章中间会有点虐,不过最后会he的,给大家一个小小的预警w
————————————————————
记者在找到服部之前,先找到了我,几个麦克风怼到了我鼻子底下。小时候还觉得被采访和上电视好酷的我,此时只是觉得非常不耐烦。
“对,我认识服部,我们是同学。”
“不,我不知道他认不认识工藤新一。”
“不,我不知道工藤新一是不是还活着。”
“烦不烦啊!都说了不知道!再说都是谁允许你们进来的啊?!”
我已经有点生气了,马上就会爆出一些优美的大阪话,但一双...
本章开始脱离原作,跟着这个系列的设定来,得结合05看不然可能有点看不懂。
这章中间会有点虐,不过最后会he的,给大家一个小小的预警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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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在找到服部之前,先找到了我,几个麦克风怼到了我鼻子底下。小时候还觉得被采访和上电视好酷的我,此时只是觉得非常不耐烦。
“对,我认识服部,我们是同学。”
“不,我不知道他认不认识工藤新一。”
“不,我不知道工藤新一是不是还活着。”
“烦不烦啊!都说了不知道!再说都是谁允许你们进来的啊?!”
我已经有点生气了,马上就会爆出一些优美的大阪话,但一双手拦住了我,很有象征性的手,很黑,服部的手。
不愧是大阪人中的大阪人,这家伙装蒜真是天下第一。
“那个人不是工藤,是冲田总司啦。”他拿出手机给他们看照片,扯起淡来非常流畅都不用打草稿,“你们看,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要说像,那确实是有七八分像的,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能像到这种程度已经堪称诡异了。但对于我们剑道社这些见过冲田总司的人来说,只一眼大家都能看出,那是完全不同的人———气质实在太不一样了。冲田的突刺是很疼,但摘下面具,他就是个纯粹的笨蛋,几乎可以说是一个离“侦探”这个词最远的存在。
他的经典语录包括但不仅限于决战前对着对战表说:“如果第三名和第二名打输了,第二名和第一名打输了,为什么不能第三名再和第一名打一架呢,如果打赢了多好玩啊!就是一个分不出胜负的圆圈,一直打一直打,永远循环下去。”
我没听懂,但我猜他只是想打架而已。
请别误会,我对冲田这个人没有意见,他是个笨蛋没错,但他并不是一个讨人厌的笨蛋,性格开朗大方,没个心眼的样子,剑道水平强得令人发指,但依旧尊重对手,这年头这么纯粹的笨蛋都很少见了,我还怪喜欢他的。在服部平次巧舌如簧把媒体糊弄过去后我还问他:“你这么说和冲田本人打过招呼了吗?”
“打过了,他意外地完全不介意,他本人毕竟也确实就在京都…”
服部是说着说着才突然意识到,他这么说就是暴露了他在让冲田总司背锅的事,我感觉到他一僵,然后有点紧张地看了我一眼。
“没事的。”我拍拍他肩膀,让他放轻松,“我不会多问,剑道社的成员也不会多问,既然是你觉得需要保密的事情,我们都会保密的。”
那应该确实就是他所保密的事,我是指工藤新一的事。从一开始,服部在隐瞒着的事就全都和他有关。
虽然他瞒得不是很成功,因为字典里和“工藤”谐音的词终归有限,而且他真的不擅长骗人,但至少,他也是尽力了。我看到他在确认记者们全部走后,又开始给谁打电话,语气虽然埋怨,但脸上全写着担心,就知道这件事后果也许不容小觑,社团活动的时候再三嘱咐社员,有任何人问起来新闻里的人是谁,就说是冲田总司,千万不要暴露。
但毕竟是上了新闻的事,人多口杂,对于工藤新一的报道还是上了好一阵的热搜。服部那一阵都很少笑了,他皱着眉盯着手机的时间越来越久。我有时候看不下去,故意语气轻松地说:“虽然不知道你在等谁的电话,但这么放心不下就直接打过去啊。”他却只是摇摇头:“他会打给我的,在他需要我的时候。”
那个人也的确打来了。那是一天下午,我们在从剑道馆回去的路上,服部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我正随便聊着天试图逗他笑笑,就听到他身上传来手机的震动声。他拿出手机的速度很快,接起电话后的语气却很平静,似乎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对方,对面说一句他应一声。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回避一下,就看他突然语气变了变:“…我也去找你。”
…
“..但是!”
…
“你难道要我就这么无动于衷地等着吗?”
…
“就算你这么说…”
…
“…”
…
“…嗯。”
…
“…约定好了啊。”
他闭上眼睛。
“一定一定,不许食言啊。”
对方又说了句什么,那也许就是这场对话的最后一句结束语了,但服部看上去并不想挂电话。他握手机的手有点抖,几次张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最后还是电话那头先响起了“嘟——嘟——”的忙音声,手机依旧被他紧紧攥在手里,但他拿着手机的手垂了下来。
“该死。”他骂了一句。
“我还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想安慰点什么也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静静地和他一起站在那里。
————————————————————
高三开始时,服部平次消失了。
我问远山,远山说他应该在东京,但具体在做什么是机密,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试图打他电话也是没用的。
那是一个极为闷热的夏天,即使暑假结束,空气依旧黏腻,时不时下起暴雨。常常上一秒还阳光明媚,下一秒就电闪雷鸣。我坐在教室里,被日渐繁重的学业压着,后面的座位始终是空的,一空就是几个月。
剑道社的大家都会时不时提起服部,揣测他去干什么了,他老爸终于让他插手警察事务,一起查案了?什么样的大案子才要花上这么久呢… 会有生命危险吗?他还回来上课吗?我让所有人别瞎操心了好好练习,服部不在比赛就更难赢了,我还想毕业前拿个冠军呢。但空下来的时候我却也会想这些问题,远山说他去了东京,他是去找工藤新一了吗?
他和工藤新一只认识了一年的时间,但是从一开始的充满敌意,到现在,我都能感觉到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的决心。那个下午的他站在那儿,比我见过任何时候的他都要失落,他这样性格的人,明明就算被骂,被打,被说闲话,受重伤,都不足以让他退步,反而越战越勇。但电话那头的人不让他去,不让他帮忙,仅此而已就足以让他看上去那么痛苦且无措。
但既然现在他在东京,这就意味着他最终还是去找那个人了?还是说那个人最终接纳了他,愿意让他帮忙?这是好事,对吧。我心想,如果服部的心本来也不在这里,也许还是让他的身心都回到同一个地方吧。
不知道是高温,高三的压力,还是我心头的思绪,我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闲下来的时候我也会去搜东京的新闻,一向案发率高得吓人的东京,不知为何最近突然突然变得特别安静。我那奇怪的直觉告诉我,这说明要么是东京的人口终于不够死了,要么就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暴雨到来前,连蝉声都会停止。
但暴雨结束后,酷暑也会迎来终结。
秋天到来的时候,很多事情同时发生了:首先,服部平次回来上课了,按照这家伙以前的受伤频率,我最糟糕的设想里他甚至缺胳膊少腿,但他居然完完整整地回来了,看上去毫发无伤的,还赶上了第一次模拟考试。
然后就是他回来的那几天,日本全国的新闻也彻底爆炸了。
“史上规模最大的跨国地下组织被曝光。”
“涉嫌官员人数还在不断上涨?”
“多个制药企业股票大跌。”
“美国联邦调查局首次与日本公安合作。”
“与该组织有关的受害者名单还在不断更新…”
一时间,别说日本,全世界都在讨论这个。明面上,完成这一壮举的主要部门是联邦调查局和中情局,以及因为该组织的老大似乎就藏匿在日本鸟取县,所以也有了日本公安的大力协助。但我看到新闻的第一时间就把手机怼到服部眼前:“告诉我你也参与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吧!?”
服部以前还总说他以后绝不会和那个狐狸老爸一样,但此刻却完全像个老狐狸那样笑了笑,装模作样地回答:“谁知道呢~”
这次他回来后,看上去终于是放下了心,也不再那么焦虑地盯着手机,也不再总往东京跑,但他身上那种淡淡的距离感依旧没有消除。他在东京那几个月,像是他和我们之间的一道分水岭,这之后他开始对于我们高中生活中的那些喜怒哀乐不再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整个人的性格都沉稳了很多。经历了重大变故之后的人会一瞬间长大几岁,这一点我也许也能感同身受,但我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和他聊天开玩笑,因为我知道他需要这个。他也很感激,神经慢慢放松下来,和我说的话也越来越多。
比如他终于开始和我说工藤新一的事情。
“那些事其实有很多都是他的功劳。”他说,“虽然他没有要这些名誉,他觉得人们应该更多地去关注牺牲的那些人们,但他自己牺牲的也不少了。”
秋天是一年中最舒适的季节,凉爽,清新,还没有花粉的干扰。我俩坐在剑道馆的地板上整理道具,他每当这个时候都会和我多说几句“那一边”的生活。
“但是反正,只要他觉得好就好,他现在也回了高中开始准备考试,一切回到正轨,好像这样对他来说就已经很满足了。”
“然后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和他表白呢?”我随口一问。
服部抬头看我,先是满脸震惊,然后反应过来后脸一下红到了耳朵尖。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的!?!和叶告诉你的吗?她明明说帮我保密…..”
“我自己猜出来的啦。”真正说出来的感觉比我脑补的还要更爽,难道就是推理的快感吗?“你果然喜欢他是不是?你一直和他打电话,一直去东京找的,就是工藤新一吧!”
服部无能狂害羞的样子特别好玩,也让我重新看到那个以前大笑大叫的他。他红着脸掐着我胳膊吼:“你不许和别人说!”我笑嘻嘻地:“不说不说,但你什么时候告白总可以告诉我一声吧。”
他的动作停止了,脸上的红慢慢褪下去。
“我不会和他告白的。”他说。
“?为什么?”
“…他已经在和别人交往了。”
噢。
这…这一下解释了很多问题…
我之前虽然从来没能想象出服部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但我却能想象出他追人会是什么样的。那必然是野狗追包子一般的穷追猛赶,一年365天有364天都在找告白场地,执著地,几乎笨拙地示爱,疯狂给对方打电话发短信,恨不得住在东京。
但现实中,他很多时候只是在等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眼里出现的那本不属于他的踌躇不前,犹豫不决,那都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法做那样的决定。他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任何可以主动做的事情,因为他站在一堵封死的墙前,他喜欢上了不喜欢他的人。
真可怜。我心想。
说完了那些话,他就又有点焉了下去,闷闷不乐的,像条被抛弃的狗一样,耳朵和尾巴都垂下来。我忍不住拍拍他的头安慰他说:“会有的,包子还会有的。”他把我的手打掉:“你懂什么啊!”
好吧,我是不懂,五月就是我第一个喜欢并交往的人,而我们感情很好,谢谢关心。
“我是说,你还会再碰上喜欢的人的啦。”我说,“而且也喜欢你的那种。”
“不会的。”
他没有说“可能吧”,没有反问“还会吗?” 他的回答以一个不可辩驳的句号结尾:“我不会再这么喜欢一个人了。”
“你又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我心想,悲观主义和服部平次是十分不搭的两个概念,但也许失恋中的人就是会比平时悲观,“总还有别人的。”
但他摇头,神情完全恢复平静,我这时候才发现,比起“悲观”,他也许只是在叙述事实,带着苦涩的,自嘲的笑容,他淡淡地说:
“不会再有了。”
我之后干了不少蠢事。一个试图让失恋的哥们开心起来的直男,能做出来的事情将会有多尴尬,多年后我想起来依旧会脚趾扣地。比如给他准备一些诡异的惊喜(惊吓)派对,比如积极地撮合他和其他人(男男女女都有,谁知道呢),还比如给他推荐一些奇奇怪怪的恋爱咨询和占卜师。他最终忍无可忍了(“算我求你了,你就管好你自己吧!”)甚至去找了五月告状,五月听后卷起数学课本在我头上敲了七八下,问我:“你是傻子吗?”
这样吵吵闹闹地又过了一阵后,所有的一切才像是完全恢复了原样,再大的新闻,过上一个月也已经不会再有什么讨论的热度。对很多人来说,那个组织的毁灭也许让他们原本的世界都颠倒过来,但对剩下的人来说,一切照旧,地球从来不会因为谁的生或死停止转动。我们还是继续学习,考试,而服部看上去也从那几个月的紧绷和一些失恋的阴影(没有这种东西)中慢慢走出来,看上去居然真的在认真上学。很快就要到了要开始选志愿的时候,他兴致勃勃地和我说:“果然还是想去警校吧,虽然在我爸手下干活很不爽,但老狐狸总要退休的,到时候我要靠自己亲手接管大阪警局!”
是的,一切都像是回到了正轨,我们都忘了,真正的暴雨降临前,是不会有警告的。
冬天到来的时候,服部平次接到了一个电话。
————————————————————
那是在上课途中,我先是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意识到是他课桌里传出的声音,我把椅子往后顶了顶提醒他,他就把手机从课桌里拿了出来。
我回过头瞄了一眼,看到他一脸纠结地看着震动的手机。是工藤打来的吧?我心想,真是好懂。椅子继续往后顶顶,意思是警告他别想着做上课接电话这种蠢事。
他听了我的,挂断了电话。但过了一会儿,震动的声音第二次响起来。这下我也不再打扰他了,连打两次,也许真是什么要紧事,相反,我把身体往旁边侧了侧,帮他挡住老师的视线。他趴在我后面感激地敲了一下我的背,然后接通了电话:“喂?”他压低声音说。
几秒后,我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我难以忘记当时我回头所看到的他的神情。
震惊与茫然使他的脸变得空白,接踵而至的巨大情绪又使他的五官扭曲。他青绿色的眼睛中瞳孔缩得很小,面无血色,握手机的手不受控地发抖,因为站起的幅度太大,他的椅子轰然倒地,桌上的几本书也一齐掉在地上。
“服部平次!”老师生气地叫他名字,但他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一样,他还举着手机僵硬地站在那儿,好像无法启动自己的身体作出合理的反应,但紧接着,他回过神来,抄起包就向教室门口跑去,远山看他反应不对,也几乎是立刻追了上去。老师还在他俩后面莫名其妙地追问着:“你们两个去干什么啊?”我则拦下了老师:“让他们去,是很重要的事!”
因为就坐在他前座,我从他手机中模糊地听到了那通对话。那是一个老人的声音,似乎在哭。
“服部君…新一他…新一他中枪了,可能,可能撑不过去了…”
————————————————————
在我的人生中曾经也有过类似的时刻。那是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我被告知,母亲得了癌症。
爸爸和妈妈在医院,那个下午我没有上学,在家陪当时3岁大的弟弟,心中恐惧不已。爸爸在电话里说妈妈生了很严重的病,要做手术,还说了很多安慰的话,比如“有可能是良性的。”“会没事的,不要害怕。”但我都没有听进去,心里反反复复想的只有:我要没有妈妈了。
但所幸那样的恐惧只在我生命中停留了一天,因为母亲得的确实是良性肿瘤,乳腺癌早期,在切除了一个乳房后,爸爸告诉我妈妈会好起来的,并一直健康地活下去。
但我确实记得那一天的心情,当然,这怎么可能轻易忘记呢?服部和远山之后两天没有来上学,而我也没有去打电话给服部问什么,我只是等着,也许还有祈祷。祈祷曾经降临在我身上的幸运也能降临在服部身上。
好消息是,工藤新一确实活下来了。
坏消息是,他的情况比当年的我母亲糟糕很多。
远山直到回来上课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红的,服部眼圈不红,但他黑眼圈很深,看上去非常憔悴。他在接下去的每个周末都会去东京待满两天,并且每次周一回来都会更加的疲惫与沉默寡言。看出了他状态的不对劲,再加上他成绩一向很好,老师最后也还是劝他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不用再来学校。他于是再次请长假,花更多的时间待在东京。
有一天晚上,大约11点左右,我接到了服部的电话。
“佐岛…”他轻轻问我,“那个时候,你是怎么做的?”
我曾和他提过几句当年的事,当年,我母亲动完手术后的状态很不好,而我虽然还小,也懵懵懂懂地知道了,即使身体可以恢复,精神上的伤疤却很难痊愈。
切除的那部分身体部位让母亲变得奇怪起来,伤口没愈合她就坚持要穿上胸具,只要有人盯着她胸口看久了,她就会焦躁不安,大声喊叫。养病期间她有两个月没有去工作,公司似乎也对此有所怨言,我听到她在电话中和人大吵了一架,不久后她就辞职了。父亲在母亲重新找到工作之前天天加班,而我不得不每天一放学就回家照顾弟弟。
我还记得家里那种阴沉的气息是如何压在我的心头,让我有时候几乎有点恐惧回家,但我还是会回去,努力假装一切如常,好像这样曾经的她也会回来。那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很多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告诉她我爱她,但她却不总是有力气爱我们,有一段时间,所有的希望都仿佛石沉大海,被吞噬。但我还是执着地等待着,因为我记得她从前的样子,记得她的笑。
现在十几年过去,她身体和精神都已经恢复得很好,有了一个批发化妆品的小公司,在家里也不再戴胸具,夏天就穿着宽松的T恤走来走去,任由那一边空荡着。她已经不记得当初是为什么会如此在意,她只记得我们爱她,这一点不会改变,永远都不会改变,而那就足够了。
“我什么也没有做。”我对服部说。
“在一个遭受不幸的人面前,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可能是错。有些人想要更多的爱与关心,有些人只想一个人静静,有些人在这两种状态中摇摆。我们永远也无法知道,无法假装理解他们的感受,因为我们没有在经历他们所经历的。”
“事实就是,我没有做什么,没能在当时帮上忙,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等,让时间慢慢消除她心里的隔阂,在那之前,耐心地站在原地等着她而已。”
“…那就足够了吗?”他问。
“我不知道,但这是我们能做到的最好的了。”我说,“既然是重要的人,就不要放手,仅此而已。”
服部沉默了一会儿。
“谢谢你,佐岛。”他说,真心实意地,然后挂断了电话。
————————————————————
服部回学校的时候,已经到了正式的升学考试前夕。时间正值春天,樱花开了。
他看起来比之我上一次见他时好很多,不再那么迷茫且憔悴,好像在崩溃边缘摇摆。那种令人难过的死寂随着冬日的结束从他脸上消失,现在他看上去,仅仅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
“你就这么来考试没问题吗?”是我对着他问的第一句话,“要不要临时抱一下佛脚?”
他笑着答:“我有学习啊,工藤没法把我赶出医院,所以也就只能催我做题,很烦人。”
我也不是真的担心他的成绩,比起他我不如担心担心自己。我理想学校的分数线稍稍有点超出我的能力,但我还是想努力一把,因为我想和五月去同一所学校。那是一个在奈良的大学,离大阪不远,但也确实不在同一个市,我还听说远山似乎想要考到京都去,顺口就对服部说,“那看来以后你只能单独一个人留在这儿了。”
但他低了低头。
“抱歉。”他说,“我也不会留在大阪了。”
“我打算考到东京去。”
我并不惊讶。“是吗。”我说,“看来你都已经决定好了啊。”
“嗯。”
“叛徒。”
“你也一样。“
“我们至少都还在关西好吧。”
“听说还有人志愿填到北海道呢…”
“别扯开话题!”
“我还会经常回来的啦。”他最终在我的关节技下求饶说,“我保证。”
“你会什么会,我打赌你在那里读完大学你就直接在那里找工作了。”
“还是会回来工作的。”
“真的吗?”我不相信地问,“和工藤新一一起?”
他耸肩:“那就看他愿不愿意了。”
“你永远也不会放弃他的是不是?”
“不。”他说,“不是你建议我的吗?等在原地。”
我听远山大概说了一点工藤新一的情况,那很难不让人唏嘘,毕竟他和我一样,就只是高中生,他应该在学校担心升学考试,但他的身体状况似乎已经不允许他回到学校了。“他也和他的青梅竹马分手了。”远山说,“谁也不打算继续相处的样子,让人很担心。”
不过这并没有阻止服部平次,服部看上去似乎在以他的方式慢慢地和这个残酷的现实和解。他不是会永远消沉下去的人,只会想着怎么向前走。所以他做出了选择,不再在两头间来回奔跑,选择了留在那儿,陪在他喜欢的人身边。
“还是打算去警校吗?”
“嗯!”说到这个他就抬起头,眼睛里又有了光,“我觉得这可能就是我需要的那个答案,除了是我的,也许也是他需要的答案。”
我摇着头:“你爸肯定不会高兴的。”
“我管他怎么想呢。”
“你不许变成一个东京人啊。”
“…怎么样才算变成一个东京人?”
“你懂的,”我说着蹩脚的标准语,“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样子,而且还在乌冬面里加酱油。”
“绝对不会的。”服部说,“大阪比东京好无数倍。无论到哪里,我都是大阪人,这个我向你保证。”
“那还差不多。”我满意道,在他头上胡乱搓了搓,放开了他。
考完试的那一天,我拉着他出去玩,他,远山,五月,班上几个走得近的朋友,同一届的剑道部学生,一起吃饭和唱卡拉OK,闹闹哄哄到半夜才各自回家。毕业来得比我想象得快,我也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稍微更惆怅一些,他们说高中是人生中最漫长的三年,之后的时间只会流失的更快,我无法否认这一点。
我最终还是没有考上和五月一样的大学,最后留在大阪的反而只有我。虽然车程只有一个小时,但不在一个学校也不是同一个专业的我们少了很多共同话题,异地的距离感产生,我们开始吵架。
大部分说着要再联系的朋友,事实上以后也都不会再联系了,进了大学,就又是一种新的人生开启,逼着人往前跑,不再回头看。我忙忙碌碌地上了四年学,又开始忙忙碌碌地找工作,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是个合格的社畜了。
五月不打算回到大阪来,我们分手了。
工作了两年后,我得到一个可以调到奈良县的机会,待遇没有原本的好,但是我几乎是立刻就接受了。我带着她家附近她最喜欢的那家甜点,几乎每个口味都选了一种,去找她。她看到我就扑过来抱住我,差点撒了甜点。呜呜地哭,眼泪和睫毛膏蹭得我围巾上到处都是。
又过了一年,我们结婚了。
婚礼上邀请的人并不多,我们都不想把规模搞得太夸张,不过每个人可以带一个plus one,所以依旧很热闹。我在请帖上写下服部平次这个的名字的时候,又久违地想起了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当初说着会回来的会回来的,但也就大学的头两年回来过几次,后来他和他爸吵了一架,一个置气就又不回来了。真受不了,又不是第一次吵架,不如说他到底什么时候听过他爸的,事到如今这还能拦得住他?
我看他只是想留在东京而已吧。
我写上“可以携带一个同伴”这句话的时候八卦心也燃了起来,急切地想看看大家都带上了怎么样的人重新与我见面。高中像是一辈子之前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细节还是记得格外清晰,比如服部平次和他的那些破事就是我好奇心的重中之重。我后来到处打听小道消息,服部到底在东京混得怎么样了?不意外地听说在警校成绩很突出,在警视厅总部也混得很好。我说我要听得不是这个,那家伙脱单了没?结果几个朋友都不知道,他的私生活似乎隐藏得很好。
别人不知道,远山肯定知道,我在电话里提醒她,我们以前可是有过互通情报的约定,是同个战壕的战友,她说你急什么,看平次他会不会带人来不就知道了吗。于是除了自己老婆穿婚纱的样子,我最期待的事情就是看曾经追了这么多年的剧本到底最后是什么结局。
在婚礼现场,我远远地看到他,穿着中规中矩的西装,比以前更加人模人样,气质乍一看还是比以前成熟很多的,但看到我后咧嘴笑起来,大幅度地挥手,又让我觉得这家伙和以前完全没什么不同。他身边确实还带上了一个人,嘿,我记得这张脸。我嘴角勾起来,那是工藤新一。
当我走近了看,我发现服部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条疤,和他在大阪这儿关系最好的那位大泷警察一样,在眉角有道竖着的浅浅疤痕,个子比原来高一些———他以前一直是比我矮的,但现在和我一样高了。他旁边站着的工藤新一则比我俩都矮半个头,这是一个说话方式和礼仪都很优雅的人,脸色偏白,看上去也过于消瘦,让人会忍不住有点担心他的身体状况,但他本人却又显得那么惬意和放松,尽管现场应该没有什么他认识的人,他也并不局促,服部在一一给他介绍,他只是微笑着听着。
这应该是我从未亲眼见过的人,向来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我却觉得有股奇怪的熟悉,他的头发还是相当有特征地翘着,那双蓝眼睛则好像不知道在哪里见过,我正思考着究竟是哪里呢,服部的声音就把我拽回来:“工藤,这就是我的高中同学佐岛。”
“只是同学?”我伤心了,“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兄弟,光是我帮你编过的那么多理由请过的假,你都该叫我一声爸爸。”
“好吧,这是我高中朋友。”他说朋友二字的语气居然还有点嫌弃,在我的婚礼上!这可真是没礼貌!
工藤的关注点却不在这儿,他饶有兴致地问我:“服部他高中的时候经常请假?”
“嗯嗯可不是吗。”说到这个我就来劲了,“一天到晚往东京跑,我们所有人都…”
服部堵住了我的嘴,当警察的人手上力道很大,力图把我这个婚礼主角直接闷死在婚礼现场,工藤没说什么,他微笑地看着服部平次:“我当时让你先以上课为主的对吧,你每次都和我说你本来就没有课,原来是翘了吗?”
服部立刻松开我,缩回到工藤身边,拿出他装蒜的看家本事来,比划道:“有什么关系嘛,你看,最终也没有影响什么…”
工藤也只是无奈地叹气,而服部在旁边各种笑嘻嘻地逗他,像一个犯贱的人在招惹一只不爱搭理人的猫。我从没看过服部对谁用过这般讨好的语气和态度,看得眼睛都直了时,司仪让人来叫我过去了。我遗憾离开,最终还是没能从这段对话中得出结论,一边在更衣室整理着衣服做最后调整,一边琢磨着,所以服部到底是以朋友的关系把工藤带来的呢,还是更多?
算了怎么都无所谓,服部看着很快乐,那就足够了。况且兄弟有没有老婆无所谓,我有老婆就行。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五月穿婚纱的样子,我打领结的手都不听使唤,哼着小曲踏出更衣室,正打算走向主会场时,我听到走廊的拐角处有人在说话。一个熟悉的大阪腔,和一个标准语,让我停住了步伐。
“…今天真是听到不少有意思的事啊,不见到你以前的朋友,我都不知道你有朋友。”
“喂喂,这话就过分了吧工藤,我当然不止你一个朋友,我以前朋友很多的。”
“很少听你提起过。”
“那不是因为一般都有很多更重要的事可以去聊嘛,比如作案手法,和凶手什么的。”
“这也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对你以前的生活也很好奇。”
“是吗?”
“是啊。”标准语的声音带着笑,“你的高中,你的朋友们,我很好奇你在认识我之前到底是什么样的。”
“…那你也别问现场的这些人,尤其是佐岛,肯定听不到什么好话,估计都是一些蠢事。”
“嗯,毕竟在一大堆人面前喊:只有人干的才会被称作犯罪!而且根本没有什么不可能犯罪的笨蛋 听起来就是一个很中二的初中生。”
“欸..?那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当时说了什么,我好像没和你说得这么细节?”
“再多说来听听呢?那个脑子很好使的,比你厉害得多的,你很崇拜的初中生侦探…据说你之后还扬言要打败我啊,至今也没有做到呢。”
“!!我就知道!那果然是你!”
标准语的声音笑得很开心:“所以你要多说说你以前的事,我才能知道你以前到底还做过什么傻事,谁知道,说不定我们还在什么别的地方遇到过呢…”
然后一切安静下来。
我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探出头去,无人的走廊里,我看到他们在接吻。
一只手突然拍上我的肩膀,看得专注的我被吓得魂飞魄散,一回头,原来是半天没见我出现的司仪过来找人了:“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新郎先生,您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干嘛呢…哎哟卧槽。”
他指指我的脸:“您笑得好恐怖啊先生。”
有吗,我捏捏自己的脸,强行把自己脸上的怪笑捏回原本的形状,一边手指比嘘的动作一边把司仪往反方向推。
“没事,问题不大。”我说,“我推的cp he了而已。”
司仪:?
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告诉五月了。
-The End-
————————————————————
这个关于佐岛健的小故事就到这里结束啦!完结撒花🎉
写到后面确实觉得给了佐岛君太多的笔墨,已经有点喧宾夺主了,但没办法,厘米老师给他画了图诶!好可爱…🥺让我特别想给他完整的一生www 不过虽然给了这个oc角色很多的剧情,但他所说的大部分话也都是对应这个系列中平新的关系的,他和五月的关系也对应了一点平新,可能有点隐晦,但如果大家能品出来我会很高兴!🥰
第一次写第一人称的故事也确实是一种很新的体验,并且这篇文写作的过程也正好帮助我消化了很多现实中的烦恼。我的生活也在经历着各种改变,不安是常有的事,但意外的通过了这个小oc的人生让我自己想透了很多东西w并且稍微找回一点写作的手感。我非常喜欢写那种人人都是平凡人感觉的故事,没有谁是完美的,大家都是在跌跌撞撞地寻找幸福,这么一想就会觉得很温暖。我还是不能保证任何东西,但我真的真的有在慢慢写正文,期待着正式完结这个系列的一天,正文里也能给我cp一个圆满的he!
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喜欢🥰希望你今天过得愉快!
[孔门au] 曲阜大学文学院杂记(四)
中秋快乐!
18.
曲阜大学论坛
今天上午在3号楼的都来说说
戊午年9月10日 星期三 20:12 帖主:我之大咸鱼
1楼
【我之大咸鱼】:今天上午十点来3号楼上课,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皮衣的男的,烫着头,大概一米九,感觉练过,还混过……最重要的是他手里捧着一捧巨大的玫瑰花。这是在干什么。。。
2楼
【小象】:蹲,这场面我是真没见过。
~【我之大咸鱼】:踢
3楼
【有点东西】:【图片】这个?
~【我之大咸鱼】:是的!
~【种田迟迟】:有点糊,但看起来不像玫瑰花,像粉色芭芭拉多...
中秋快乐!
18.
曲阜大学论坛
今天上午在3号楼的都来说说
戊午年9月10日 星期三 20:12 帖主:我之大咸鱼
1楼
【我之大咸鱼】:今天上午十点来3号楼上课,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皮衣的男的,烫着头,大概一米九,感觉练过,还混过……最重要的是他手里捧着一捧巨大的玫瑰花。这是在干什么。。。
2楼
【小象】:蹲,这场面我是真没见过。
~【我之大咸鱼】:踢
3楼
【有点东西】:【图片】这个?
~【我之大咸鱼】:是的!
~【种田迟迟】:有点糊,但看起来不像玫瑰花,像粉色芭芭拉多头康乃馨。
~【我之大咸鱼】 回复【种田迟迟】:不愧是你!
4楼
【看到我请叫我去学习】:这都不是重点,我杯子落在教室了,中午十二点二十左右我回3号楼拿,在门外就看到他捧着花拽着kq老师走出来了,老师一脸震惊
~【有点东西】:啊?
~【有点东西】:孔老师认识这号人?
~【我之大咸鱼】:坏了,他不会被讹上了吧
~【睡觉仙人】:快去学习
~【看到我请叫我去学习】回复 【睡觉仙人】:好嘞
~【牛马人生】:我看不懂。
5楼
【用户gsju234】:显然是感情纠葛
~【我之大咸鱼】:????
~【牛马人生】:?
~【有点东西】:?
~【小象】:😰😰
~【睡觉仙人】:你最炸裂
~【用户gsju234】:都玫瑰花了,很明显吧,前男友来纠缠了呗。。
~【我之大咸鱼】 回复【用户gsju234】:他找的是kq老师😅
~【用户gsju234】 回复 【我之大咸鱼】:kq老师咋了?老师就不能有感情史?
~【种田迟迟】 回复【用户gsju234】:虽然但是,那是康乃馨😡
~【用户gsju234】 回复 【种田迟迟】:不影响
~【种田迟迟】 回复【用户gsju234】:不影响什么?不影响你造谣吧
6楼
【用户gsju234】:不是,你们都不知道kq老师年轻时也练过吗?说不定就是当时认识的,后来kq老师弃武从文,估计就断联了,现在又回来求复合
~【我之大咸鱼】:kq老师早结婚了。。。
~【用户gsju234】 回复 【我之大咸鱼】:对呀,所以我说肯定复合不成
~【有点东西】:论坛不是法外之地
~【用户gsju234】 回复 【有点东西】:没事,我早毕业了哈哈哈哈哈
7楼
【大卖场】:@睡觉仙人 ?
~【睡觉仙人】:?什么瓜
8楼
【看到我请叫我去学习】:@止于大同 @周监于二代
~【止于大同】:不急,待会会有当事人来辟谣的。
9楼
【周监于二代】:当事人来了,别胡思乱想。十二点下课之后我找老师交流论文,大约12:15走出教室,亲眼目睹全过程,来找kq老师的是他很早之前支教时的第一届学生,带康乃馨来是为了庆祝教师节,之后他们俩就出去吃饭了。那个师兄人很友善,大家不要以貌取人。
~【我之大咸鱼】:👍👍👍
~【我之大咸鱼】:@用户gsju234
~【种田迟迟】:果然是康乃馨
~【我之大咸鱼】 回复【种田迟迟】:你这关注点。。。
附注:昵称对应
我之大咸鱼——颛孙师。子张曰:“我之大贤与,于人何所不容?我之不贤与,人将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论语·子张)
小象——公西赤。“赤!尔何如?”对曰:“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论语·先进)
有点东西——有若
种田迟迟——樊迟。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论语·子路)
看到我请叫我去学习——曾参
睡觉仙人——宰予
牛马人生——司马耕(字子牛)
用户gsju234——?
大卖场——端木赐
止于大同——言偃(孔子曾向言偃描述大同社会)
周监于二代——卜商(二代:夏,商)
19. 九月中旬的师门聚餐,原计划一共七个人——研究生三个年级每年级各俩人,再加上孔老师本尊。然而孔老师远远地在饭店楼下露面时,后边还如影随形地紧紧跟着一个魁梧的保镖。
“你们看——跟着老师的是谁啊?”
冉求趴在窗台上瞪大了眼睛,艰难发问。回头看时,只见坐在一起的宰予和端木赐脸上露出了一模一样的了然,坐在他俩对面的颜回眨了眨眼,高柴的表情近乎可以说是心虚,而公冶长挠了挠头,问道:
“师兄,你还不知道么?”
“什——”
只听咣的一声,可先进来的却是孔老师。一只看起来能把人脖子捏断的手死死攥在门把手上。老师进门之后,那只手松开了,紧接着走进来一个与全包厢的学术气场严重相斥的人。冉求吓了一跳,要不是孔老师露出了极具安抚力的笑容,他早就两步退到墙角去了。
“没事,不要紧张。今天我把你们师兄也带来了,他也想见见你们。”
吃过了饭之后,颜回率先放下筷子,开始向孔老师汇报项目进度,据他的说法,似乎最近二校的古籍里出现了一些新问题。孔老师的右手放在桌子上,食指点着桌板,这是他思考的惯用动作。
“这个问题呢,你先查一查洛邑古籍出版社近几年出的整理本是怎么处理的,你照着他们的模式来就行了。”
“嗯。”
“你说的第二个问题,先不用管它,这是三校的工作。”
“嗯。”
“还有,颜回啊,你忙完这一组之后就别往下干了,先专心写你的论文。”
“嗯。”
“每天多去锻炼,年轻人身体那么虚弱怎么行?还有你们,我这话不只是对颜回说的,你们都得注意……我看也就公冶长好一点,周末还会出门溜达,看看小动物什么的。”
颜回又嗯了一声。公冶长低头笑了,其他所有人都有些心虚地低下脑袋,只有仲由正襟危坐:
“老师,我每天都出门跑五公里。”
孔老师叹了口气:“对,这一点仲由做得也很好。”
只见仲由的背挺得更直了。冉求连忙喝了一口果汁,生怕自己笑出声来。然而下一秒,孔老师的目光就转向了他。
“冉求啊,一个假期都没聊过了,你决定好考哪个岗位了吗?”
“哦,决定了……”他被果汁呛了一下,“季孙氏的财政岗。”
“好。决定好了之后,就不要想太多,好好准备就行了。以你的能力,没问题……仲由,你又想说什么?”
仲由举起杯子朝着冉求,笑得露出两排明亮的牙齿:“师弟也想考季孙氏的岗?我也想考,但考不了财政岗。我一看到账单就头疼。”
孔老师转过头去看着他:“你准备搬来曲阜城里么?你家里的地怎么办,你爸妈也跟来吗?”
“我——这个我还没和他们商量。”
“你家里还有你爸妈,还有你哥,仲由啊,做决定不要那么草率,要多想想。”
仲由坐在椅子上,好像突然缩小了一圈。
“老师,你刚才对师弟可不是这么说的……”
八个人排着队一个个走下楼梯的时候,端木赐突然凑了上来,用很低的声音问道:
“师兄——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冉求又莫名其妙地开始紧张了。事实上他不久前刚刚发现,端木赐在正式和他见面之后,似乎并没有发觉他就是复试那天在食堂给他递纸巾的人。他不知道这究竟算幸还是不幸。
“师弟,你说。”
“颜回师兄是不是平时很不爱说话呢?”
“这……确实。”冉求哑然失笑,“但是对他来说,这应该构不成一个缺点。”
“怎么说?”
“我和你举个例子吧……我和他都在曲大读本科,文学院本科课程中,给分最严的是孔老师的周礼概论,你应该知道。平时分占百分之二十,期中百分之三十,期末百分之五十,平时分里又包括一半的出勤分和一半的课堂发言分。当时为了总分能及格,所有人都在课堂上抢着回答问题,因为期中和期末都太难了。”
“嗯,感觉压力很大呢。”
“不过到了学期结束,还是有十来个挂科的,一大堆六七十分的。我那一届没人超过80分,到了颜回那一届,他得了整整90分。”
“那10分不会是——”
“是啊,因为他从来不在课上发言。”
端木赐沉吟片刻,再不出声了。位于下一级台阶的宰予却突然扭过头来,笑嘻嘻地看着他。
“哈哈,比不过吧?”
“有你什么事?”端木赐一拳打在他后背上。宰予转过去了,但明显还憋着笑。端木赐又朝向冉求,十分之认真地问道:“师兄,其实在上周开学典礼上,我就觉得你看起来很眼熟,说不定我们之前无意碰过面……”
“是啊,”冉求实诚地回答,“上学期复试那天在食堂,我们不是见过吗?”
他立刻就后悔了,并且想扇自己一巴掌。就在一瞬间,他眼睁睁地看着端木赐的脸红成了刚才饭桌上西红柿汤的粉色。宰予又转过头,一脸准备吃瓜的表情。
“大家小心啊!”下边很远的地方传来仲由的喊话声,“有个地方很容易撞头。”
言出法随一般,宰予的脑袋砰的一声撞在楼梯上方的二层平台上。
《论语·先进》
子路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冉有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公西华曰:“由也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求也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赤也惑,敢问。”子曰:“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
《论语·为政》
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
【墨魂白行简】溯缘.贡院楼北新栽小松
一点前言:
时隔两个月,或者是两年,我终于把这篇溯缘写出来了。
其实这篇溯缘我在22年初就已经开始构思。说实话这首诗我并不算很熟悉,我选择它作为第一篇溯缘是因为它的优点——有背景可循。“《文苑英华》载《舞中成八卦赋》…又有《贡院楼北新栽小松诗》为此年试题。”¹按照这个说法我展开了构思,最后有了这篇溯缘。
我自知理论知识和叙写水平短浅,因而大家不必期待能从这篇文中学到什么。感谢大家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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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缘:贡院楼北新栽小松
姓名:吴武陵
剧情:你成为了白行简一行之中的一员,与进士及第的白行简等人一同赴杏园宴。临近慈恩寺时,突然........
一点前言:
时隔两个月,或者是两年,我终于把这篇溯缘写出来了。
其实这篇溯缘我在22年初就已经开始构思。说实话这首诗我并不算很熟悉,我选择它作为第一篇溯缘是因为它的优点——有背景可循。“《文苑英华》载《舞中成八卦赋》…又有《贡院楼北新栽小松诗》为此年试题。”¹按照这个说法我展开了构思,最后有了这篇溯缘。
我自知理论知识和叙写水平短浅,因而大家不必期待能从这篇文中学到什么。感谢大家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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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缘:贡院楼北新栽小松
姓名:吴武陵
剧情:你成为了白行简一行之中的一员,与进士及第的白行简等人一同赴杏园宴。临近慈恩寺时,突然......
白行简
吴兄,在那边愣着做什么呢? 快些跟上。
兰台
(?我这是......武陵?小石潭记的那个吴武陵吗??我??完全不知道历史上他和白老师碰过面啊......无论如何先顺着白老师的话说吧!)
兰台
来了来了!刚才看到路边的花开得正好,一不小心看得便有些痴了,还请知退和大家莫要责怪才是。
李正封
哈哈哈,吴兄这才刚开始就挪不动脚了么?今天要逛的地方可还多着呢,若是一树杏花就把你迷住了,估计我们是到天黑也走不完了!
兰台
(……这又是谁啊?不过白老师的文章里本来就很少出现过对人的记述,我不认识应该也很正常吧。)
白行简
哈哈,中护你可莫要打趣吴兄了。武陵本来面皮子就比你和孙枢中薄,如今这么一说,怕不是要钻到地底下去了?
兰台
(中……护?白老师这是在向我透露称呼吧!这边这位姓李的是……“中护”?看来最前面的那位就是白老师说的“孙枢中”?)
你正梳理着白行简提供的余下几人的信息,身旁唤作“中护”的男子却一把揽过你的肩膀,带着你向路前方走。
兰台
诶诶……?!中……中护?!莫要走这么快呀!
李正封
吴兄,再不走快点孙枢中就要把我们甩在后面了!今天我们要参加的可是杏园宴,你倒是看上去一点都不兴奋,真是坐得住啊。
白行简
中护你可不知道,吴兄现在倒是这么慢慢悠悠了,昨天晚上可是一直翻来覆去的,大概一夜都没睡着吧。吴兄呀,你这兴奋也兴奋得太不是时候了点,连我和你睡一间房,也被折腾到大概得过了丑时才睡着呢。
李正封
真的假的,吴兄,你难道一晚上没睡吗?
兰台
啊……确实是知退说的那样!我可是才睡了大概两个时辰不到呢,今天属实是有点疲倦了,不过不打紧!赶紧走吧,你们看枢中已经在前面等我们了。
李正封走得快,向前面去找“孙枢中”了。你和白行简并排往前走。
兰台
哇,谢谢你白老师!我刚才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担心被识破呢。
白行简
?咦,吴兄,你方才叫我什么?
兰台
啊?白老师啊,我不是一直这么叫你吗?
白行简愣了一下,而后便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白行简
哈哈哈哈哈哈…………吴兄你莫不是真的睡糊涂了?我何时成了你的老师了?
兰台
啊???
白行简
你怎么今天这么不在状态,果然还是昨天晚上休息得不好吗?没关系,一会儿在慈恩寺题完名,我们找个地方歇歇便是。
兰台
(我不是,我没有……怎么白老师也不认识我了?!难道这个“白老师”只是属于这个溯缘里的吗,那真的白老师又在哪里……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啊,问这个“白老师”也不会有用吧!)
白行简拉起你的手,你们两人赶了几步路之后,也终于跟上了前面的几人。一行人说说笑笑,走走停停,过了一会儿才走到慈恩寺的雁塔下。
兰台
(雁塔啊……看来不仅是白老师,这支队伍里的人都是当年进士及第的榜上有名者了?我想想,白老师进士及第时……大概是元和二年?)
一行人绕着雁塔走了几圈,看着塔身上错落有致的名字。旁边的柳树在微风下蒙络摇缀,在砖瓦和已有些微褪色的名字之间投下斑驳的叶影。
白行简
既已到此,我看我们就推举一位善书者来为各位题名吧,你看如何,吴兄?
兰台
……啊?等一下,知退这是何意??
孙简
啊……知退说得是啊,吴兄的字可是我们这些人里写得数一数二的好的。若是吴兄称自己不善于书,我看在座,大抵是也没有人敢上前了吧?
兰台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各位仁兄的好意我自然心领,只是……
说话的间隙里队伍里已经有人取了墨笔来交给白行简,白行简在塔上寻了处空地,便抓着你的手将笔塞入你的手心,又推着你来到空地下。
白行简
既然如此,就麻烦吴兄来动笔了!各位的姓名和籍贯我早已记熟,吴兄有什么事情问我便是。
你自然不认为自己的字迹有多隽秀,此时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写。白行简负责在旁边告诉你这支进士队伍里各人的信息,等你写完一个人的之后再念出下一个人的,循此往复。
兰台
知退,你看这样写如何?
白行简
哎呀,兰台的字果真是越来越有进步!不枉王相每日留给兰台的练字的课业呢。
兰台
那当然,我可是每天都有在认真完成……诶?!
白行简
嗯?兰台怎么不写了,是写累了吗?哈哈。
兰台
白老师你还笑!吓死我了,我刚才还以为那个白老师不是你呢,连怎么逃出去找你都想好了!!
白行简
诶诶诶……兰台莫生气啊,虽说瞒了兰台这么久很抱歉,不过我这也不算是说假话吧?你看那边。
白行简伸出手指向雁塔的另一边,你顺着方向看过去,只见在不远处的人群中,“白行简”仍然在同身边的人说说笑笑,好像完全忽略了你们二人的存在。
兰台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白行简
兰台不必惊慌,一点溯缘里的小把戏而已。总归不能让他们老是跟在你我身边吧?或许一会要经历的事情会比现在更奇幻呢。
兰台
……看来白老师的溯缘也不是很平常啊!
白行简
哎呀,这都是小事情嘛。兰台若是早上几百年进入墨痕斋担任兰台的话,就会发现我的溯缘一点都不特别——因为那时我魂力着实不足,还难以形成溯缘。
兰台
好地狱……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呀!
就在你和白行简谈论间,一只白色的蝴蝶从远处的花丛中飞过来,围绕着你手中尚未干涸的毛笔转了两圈,又擦着塔壁上新写的墨迹飞向远方。
你怔了一下,转头再看向白行简时,他似乎是被蝴蝶带走了神志一般,呆呆地站在你的身边,视线投向蝴蝶飞去的方向。
兰台
白老师,白老师?
白行简
啊……没有,只是有些出神,不是什么大事。
白行简
兰台,趁着这笔尚未干涸,我们不如把这份进士的名单写完吧——只差最后一人了。
兰台
最后一人?我想想……啊……!难道是……
你有些微惊讶地看向白行简。白行简清了清嗓子,开始念最后一人的信息。
白行简
白行简,字知退,祖籍下邽,大历十一年生。唐元和二年,进士及第。
白行简的声音虽然听上去与之前并无差别,细听却仍能感受到丝丝颤抖。你丝毫不敢懈怠,一笔一划,像是要使出半生功力来写下这看似简短的几个字。
当最后一字稳稳落下时,你总算松了一口气。一旁的白行简看着塔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微笑着点点头,眼里却流出掩盖不住的喜悦。
白行简
如此便足够了,多谢兰台题字。
兰台
白老师……
兰台
白老师当年面对此情此景,应是也同样高兴吧。
白行简
哈哈,兰台所言极是。只是我进入这场溯缘后便总在想,当诗家站在这里体会着这一切时,在高兴之外,他又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
兰台
啊?可是白老师,你明明有诗家的记忆,同样的心情你应该也会体会到吧,就像其他魂……
白行简轻轻摇了摇头。
白行简
兰台,我作为墨魂固然有诗家的记忆,但仅我这一魂而言,诗家那些快乐的、悲伤的、兴奋的心情,对我来说似乎还是有些……不太真切。
兰台
白老师……说实话,我一直在读您……在读白行简的文章。时至今日我早已知道所谓的科场文字是什么样,但还是不太明白诗家为什么……嗯……
白行简
不明白他为何好像是只在朝野驰骋笔墨,却不像阿兄一样常用诗文写自己的内心,对吧?
白行简
实话实讲,我也不懂啊。
白行简
为何透露自己平生所作所为、心中所想所念的语句少之又少呢?我常常以为他只是不希望有太多人把视线投向他的“私心”,毕竟以诗家的能力,绝不至于只是因为文笔不佳等原因就缄默不言吧。
白行简
且不提原因,其实这也就导致——哪怕是我,也会对诗家的情感感到有些陌生。我从他的文墨中来,除了他平生的记忆,也理应顺承那些隐含其中的心声……但有他的记忆,却不太能完全感同身受他的情绪,有些时候就像只是在看别人的故事一样啊。
白行简
这样想来,诗家也比我想象的要精明啊。难道是早就预料到了他死后还会有一个鬼魂一样的存在摄取他所有的,所以干脆用大气磅礴的辞赋作茧,来防止他人摄取内心?哈哈。
白行简笑了两声,低下头,像是在思考着这件事。你看着他,不禁开始考虑要不要换个话题,或者直接带着他继续向前面走。
突然,白行简又抬起头来看着你,眼睛里闪出兴奋的光芒,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像是解决了问题一样轻快的笑容——不知为何,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感觉到事情绝对不会就这么了结。
白行简
既然如此,何不问问本人呢,兰台?
兰台
等等……等一下,问什么?你要去哪里,白老师?!
白行简
哈哈,兰台跟我来就是了!抓紧我的手——
白行简话音未落,你便感觉到周围的事物开始旋转起来,地面也止不住地晃动,吓得连忙抓紧了白行简的手。白行简打了个响指,眼前的事物便突然一点点黯淡下去。
你最后看了一眼远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的人群,紧接着闭紧了双眼——
白行简
兰台,兰台?快睁开眼睛,我们到啦。
你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和白行简竟然身处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太过有限的活动空间挤得你和白行简连挺直腰都有些困难。
四周是有些陈旧的、夹杂着一丝丝霉味的木板,还有几件衣服和被褥,或是垫在你们脚下,或是搁置在你们头顶的架子上。
只有你们面前的两块木板之间的夹缝,吸进来一丝外面的灯光。借着微弱的光,你很快就看清了你们的处境——不出意外的话,你们正躲在一个旧衣柜里,而且外面绝对有人。
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白行简却抢先一步把食指压在嘴边,另一手放平作向下压的动作,轻轻点了点头。你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往他那边凑了凑,压低声音开口问道。
兰台
(白老师,这是哪里?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白行简
(这是什么地方兰台一会儿就知道啦,至于待多久,我猜用不了多少时间,但是具体还是要看外面……嘘,你听!)
你听到一阵焦急的脚步声,连忙闭上嘴,和白行简一起听着来自外面的动静。
家仆
阿郎,今天的药煎好了,您趁热喝了吧。
???
……好。你放柜上吧,我一会儿就喝。
家仆
那可不行!阿郎,您就别为难我们这下人了,前几日您的药忘了没喝,病情加重了不少!今天管事的教我们,无论如何也得看您喝下去,不然您这病怎么好起来?
卧房里安静了一会儿,一只形若枯槁的手从床帷后面伸出来,将家仆手中的药碗端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又将空碗端了出来。
???
喝也喝了,你出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家仆
好、好,阿郎您好好休息!
家仆拿着空碗出去了。门关上后的卧房里安静了一下,你以为外面的人已经要睡了,却不想那有些嘶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
咳咳咳……出来吧,那边的二位?
兰台
(什什什么——我们被发现了吗?!什么时候的事,现在怎么办白老师——)
白行简
莫慌,兰台。我敢保证外面那位不是陌生人。
白行简笑着握住你的手,另一只手抬起,你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已经推开了那柜门,木板的“吱呀”声让你不由得更添几分心慌。
白行简拉着你不紧不慢地从衣柜里走出来,他脸上的从容淡定让你有些不解。待他停下脚步,你才发现这是一间卧房,空间算不上小,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家,然而大到衣柜墙壁,小到油灯碗盏,都明显是使用了有些年岁的状态。
而在你们面前的是一张木床。床上的雕饰看起来倒是称得上华美,却也被岁月侵蚀得不太成样子。同样像是洗过了不知多少回的床帷从上面垂下来,把你们和声音的主人隔开。透过油灯的光,你也只能看见床帷后面模糊的一团。
白行简却不像你这般紧张。他饶有兴致地草草扫视了一圈周围,向床上的人作了一揖。
白行简
不曾想,千躲万躲,还是没能躲过先生的耳目呀。
???
呵呵……比起那个,我倒是更在意你们的目的。
白行简
诶,先生既早已知晓我二人在此,却不先告诉我们您何名何姓,这会否略欠妥当,又是否有损风范呀?
兰台
(白老师!?这么说话有点太失礼了吧——)
白行简
(哈,兰台先莫急啊,等着便是。)
???
哈……咳咳、咳咳——哈哈,看来今日二位客人是要在此久坐了?无妨,无妨。我卧病在床数月有余,连院外的景光都不曾见过几回,二位如今来到这里,连我也能借贵客身上几点阳光滋养滋养身体。
???
我名——咳咳——白行简。
兰台
???!!!
兰台
白老师?!这是,这是——
白行简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一个把握十足的笑容,向你点点头。
你马上就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你们面前的、床帷后面的——就是诗家白行简白知退。
白行简转过头去,向着床帷又深深地作了一揖,而后直起腰来,双手依旧藏在宽袖之下。
白行简
果然,就算只是简单的几句话我也能感受到,即使重病在身,也没能洗尽先生胸中文墨气啊。
白行简
但若我要对先生讲,您笔下几点笔墨,虽能留先生名姓于世间百年千年不灭,却大抵是不如无数前人后人诗书万千篇,驰骋文坛不休呢?
白行简
即使能得姓名流传千年,却终归还是不为大多数人所知。甚至有道是,“只能靠‘诗人白居易之弟’的身份在万古江河中保有一席之地”……称不上寂寂无名,但……也必定无法声名显赫啊。
白行简
如果我说这就是历史,先生会后悔吗?会因自己没能多留下几份诗书,没能让后世多记住您的名字、记住您的文章而惋惜吗?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地,室内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默。你满手是汗,心脏也咚咚地跳。你觉得白行简的话虽说是将道理摆于明面上,却也实在是太过于直接,不知道诗家听后会有什么反应。
你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余光瞟见白行简脸上笑容依旧,并拢的宽袖却不太明显地微微抖了一下。你愣了愣,方才微微张开的嘴又闭上,决定不再说些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你的腿已经有些麻木,却听到床帷后面终于传来声音。
诗家
素未谋面的客人,我不知你在今天以前到过什么地方,也不知今天以后你要去往哪里,但我能感觉到你与我的关系绝非一般——我的心就这么说。
诗家
我看不见你眉目也看不见你举止,但你言谈之间便告诉了我——你的身份也是诗人。
诗家
既如此,该是我再问了。人为何而写诗呢?
你看到白行简没有什么反应,也不像是着急去回答问题的样子,不由得更加好奇白行简此趟溯缘用意何在。
诗家
当然我不求你的答案。我只是在问我自己,我为何而写诗呢?
诗家
我为万事万物而写。无论是科场还是山林,无论是朝野还是海川……无论是什么原因,既然我已去为它着墨,这便是缘。而我私心之下有什么想法,不过转瞬即逝的事,不值得多费笔墨。
诗家
至于多少?我从不在乎那些,我生前无须靠千百篇文章扬名立万,自然也不需要考虑死后能让多少文章流传下去来保我文坛那“一席之地”。
诗家
我相信……这些就够。我相信我每一篇诗文诞生于世的那一瞬间,不管它的归宿是扬名天下还是寂寂无名,就已永远使我与山川共存、与日月同辉了。²
白行简
……哈,先生所想倒与先生文章韵味确实契合无比。如此想来即使流连太久,我能听先生几言,懂得先生何意,这也值得。
诗家不再说话。你又看向白行简。从刚开始到现在,即使是听完诗家的剖白,他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你正想问他究竟是什么使他如此镇定,整个卧房却突然像地震了一样剧烈地摇晃起来。
兰台
什么?!怎,怎么啦?!
白行简
看来是到时间了呀……也罢,今日能见到先生已是我未曾料及之结果,如此一趟,谈不上亏了。
白行简伸过手来紧紧抓住你的手。
白行简
兰台,小心了!
你刚要问白行简这是怎么回事,周围的事物就铺天盖地地暗下来。你吓了一跳,闭上眼睛,紧接着是突如其来的失重感——
白行简
兰台,睁开眼睛吧,已经没事了。
你又睁开眼睛,发现不知怎的,你们又回到了雁塔下,塔上的字迹依旧,就好像刚才一切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兰台
白老师,那……那究竟是什么?
白行简
是记忆,兰台。是我,也是诗家——是白行简的记忆。
白行简
我刚才动用了临绝于世间前最后的记忆……那些记忆本就不属于这首诗,也不属于这个溯缘,我的魂力又不那么强,强行的融合就会导致刚才那段溯缘产生一些不稳定性。
白行简
但比我想象中的好很多!着实是我们的幸运呢。
兰台
……听上去好像我们刚刚经历了很不得了的事啊!
白行简笑了笑,转身靠在雁塔的塔壁上。
白行简
兰台应该很好奇吧?为什么我听着诗家的话,却没有什么大幅度的表情变化呢?按理来说如果内心有感触,表情上多少要有变动吧,我这又是什么情况——兰台是不是这么想的?
兰台
呃——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白行简
哈哈,不愧是兰台呀。其实很简单,墨魂的溯缘,某种意义上也就是墨魂的记忆,没错吧?
白行简
即使千百年来我从未把自己当成诗家在尘世间延续生命的存在而活着,我也不会把自己和诗家分得多么决绝。往好了说,我还不到不能理解诗家所想所感一丝一毫的程度。陌生,是陌生,但也是有限的。
白行简
所以我多少能理解诗家一些——至于刚才那个对诗家提出的问题,我心里也早就有答案。
白行简
那为什么我还要问?嗯……或者我只是单纯的想从诗家嘴里听到一些真正来自内心的话吧。可能很奇怪,但溯缘不就是这样吗?
白行简叹了口气。微风又拂过来,一只白蝴蝶停在他的发梢。
白行简
有些事情确实太过复杂,我想兰台一时半会不能理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千年来只在最初考虑过一段时间这种问题,后来就“无所谓”——想太多太深有时候是一种很危险的事呢。
白行简
潮涨潮落,谁知道以后的事有什么变化。但这样对今日之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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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院楼北新栽小松
唐 · 白行简
华省春霜曙,楼阴植小松。
移根依厚地,委质别危峰。
北户知犹远,东堂幸见容。
心坚终待鹤,枝嫩未成龙。
夜影看仍薄,朝岚色渐浓。
山苗不可荫,孤直俟秦封。
①:出自黄大宏《白行简年谱》。
②:与山川共存,与日月同辉:引自梁衡《青山不老》。笔者印象最深的一篇课文。
【姜维/陈寿】人不能在20岁遇见太惊艳的人(下)
后来的老陈特别明白盛极而衰的道理,他从极乐到极悲似乎也只隔了几个月,同样季汉整个国家,从洮西大捷的极乐到段谷大败的极悲,也只隔了几个月。
小陈是见过镇南大将军张翼坚决劝阻大将军不可冒进的,张将军的话他都记得一清二楚,但是大将军的性子还是那么倔,他还是坚决带着兵去了,和镇西大将军胡济约定会于上邽,胡济失期不至,在段谷被打得大败。洮西之战带来的一应战果,全部丢失了。
小陈当时没跟着去,因为他觉得张将军说得对,大将军就不让他跟着去了。结果先是听说大军覆没,又说亲军拼死抢出大将军,已负了重伤几乎昏厥了。小陈坐在他身边的时候,竟不觉落下眼泪。姜维醒来第一眼就看见小陈挂着红眼圈,重伤之下他语气十分虚弱......
后来的老陈特别明白盛极而衰的道理,他从极乐到极悲似乎也只隔了几个月,同样季汉整个国家,从洮西大捷的极乐到段谷大败的极悲,也只隔了几个月。
小陈是见过镇南大将军张翼坚决劝阻大将军不可冒进的,张将军的话他都记得一清二楚,但是大将军的性子还是那么倔,他还是坚决带着兵去了,和镇西大将军胡济约定会于上邽,胡济失期不至,在段谷被打得大败。洮西之战带来的一应战果,全部丢失了。
小陈当时没跟着去,因为他觉得张将军说得对,大将军就不让他跟着去了。结果先是听说大军覆没,又说亲军拼死抢出大将军,已负了重伤几乎昏厥了。小陈坐在他身边的时候,竟不觉落下眼泪。姜维醒来第一眼就看见小陈挂着红眼圈,重伤之下他语气十分虚弱:“承祚.....你哭什么。”小陈低了头只是不说话,眼泪落下来也只是用袖子擦去。他到底是哭将军负了重伤差点回不来,还是恨他的自负让原本的胜利功亏一篑,还是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对年仅二十五岁的他,还是有些措手不及呢。
过了几天,姜维的伤势已有了好转,开始召集众将商议退兵,他对小陈说,草拟一份奏章,就说引咎自贬四级,战败之事,由他一力承担。“您是说,效武侯街亭旧事吗?”马谡街亭之败使丞相第一次北伐功亏一篑,小陈的父亲也受了重罪,这段故事是小陈再熟悉不过的了。“可是明明是胡将军误了日期,难道......”小陈到底是说出了口,这样的大起大落,自贬四级当真能堵住百官悠悠众口吗?姜维摇了摇头,只说要他写,这次大将军少有的格外斟词酌句,撑着伤重的身体把文稿审阅了好几遍,才最终敲定了奏章的内容,令人骑快马发往成都。
过了旬月大军退回汉中,小陈跟着姜维回成都面见皇帝。他只听说那天大将军一言不发站在朝堂中间,任凭百官对他口诛笔伐,甚至有人说出了要革职问罪的话,但皇帝最后还是按奏章所言,贬为后将军,代行大将军事。官员中仍有不平,但多少都被尚书令陈祗一句“胜败乃兵家常事”,硬生生压下去了。
小陈这一次已经两年余没有回过成都了。他没有想到,谯老师亲自来找他了。谯老师复原了那天朝堂上的情景,对他说姜维其人,权势大小都建立在功业之上,若是久伐无功,早晚自身难保。这次大败,无非是陈令君有意保他,好保住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不然百官声讨早就可以打得他万劫不复了。他说做到了大将军又怎么样,他不到底还是个魏人吗?小陈啊,早点为自己考虑啊。
魏人......小陈想起自己这五年陪伴姜维夙兴夜寐处理政务的日子,他那样不要命地殚精竭虑,在谯老师眼中,从来都是个外人吗......或者说不只是谯老师,这个朝廷上的大部分人,似乎都是这样想的。
“小陈,东观秘书郎正缺一位,我给后将军去一封信,你去东观吧。东观有史籍典册,不计其数,去那里一可自保,二可广泛积累,你不是一直都想作史书吗?”谯老师从袖子里取出一封写好的信,递给小陈,“你是我最得意的门生,我不能看着你被他连累了。”
小陈不敢接那封信,那封信是白封面,黑色的墨汁写着后将军亲启,墨汁仿佛还未干,在小陈眼中活过来似的向下淌。他几乎抖着声说,姜将军只是打了一次败仗,我就要离他而去,是不是太绝情了。“小陈啊,你是益州人,该为自己着想。信你收下,去与不去,是你的选择。”谯老师留下了信封,离开了,只留下小陈一个人看着信封发呆。
“他今时受宠平步青云,若是哪一天失势了呢?”
他带着那封信走进了平襄侯府,交给了姜维,他说老师举荐他去东观,也许那里更适合他。他说这五年奔波劳苦,他又想回到书斋中去了。他本以为姜维会生气,会认为他见风使舵,会强留下他......却没想到对方说的是,承祚不是要作季汉书吗?东观一定有你想要的东西。小陈深深一揖,收拾了自己的物什,在一个下午离开了侯府。
将军啊,愿您战无不胜。他依然对自己在姜维饱受非议的时候离开感到抱歉,但他到底是妥协了。
“承祚,圣上的旨意,迁你为黄门侍郎。”
小陈抿着唇一言不发,短短一年他的官职一贬再贬,他心里清楚,这哪里是皇上的旨意,分明是黄皓假行谕旨罢了。景耀四年后,黄皓在朝中呼风唤雨,凡是不肯依附他的,都是应贬尽贬。他的同窗罗宪,已经被贬到巴东去了。
“陈寿么?那小子倒是傲气,怕不是跟姜伯约学的。”
接了诏书的小陈收拾东西要走,临出门就听见这么一句。隔着一扇门,他算是弄明白了。他五年前飞也似地逃出了平襄侯府,但在姜氏的政敌眼中,他跟他从来都是一伙的。也就是二十岁的小陈所想的“共进退”,如今姜维失势,黄皓弄权,他陈寿,也逃不过这朝中权势的争夺。
他出了宫门径向东北方向走,走不远就到了一处牌匾朴素的府院,匾额写的“大将军府”。小陈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心思,既然有人这么想,他去拜访一下故人,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他的手抚上了大门,一瞬间还在想他此行是不是太唐突了,他想对他说他又贬了这都是因为他,可这五年了他都没有再来过一次,将军会不会是练兵去了议事去了或者干别的去了......总之纠结了半天他还是敲门了。
门开了半扇,家仆认得小陈,却不知道他现居何职,只说是“您找大将军吗?”小陈点点头,听见里面说:“大将军前月领兵北上了,您不知道吗?”
小陈很尴尬地站在门口,透过开了半扇的门他还能看见府里的景象,和他五年前在这里供职时没有什么变化,他似乎还看见将军的大儿子站在正堂里向外望,可他没有打招呼的勇气了。将军出兵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就忘了,明明上个月还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呢。
大将军有四五年都没有北伐过了,如今他年届六旬,竟然又提起北伐的事,朝中争议不断。有人说,是大将军前日请杀黄皓不成,借着北伐的由头,外出避祸罢了。过去陈令君在时倾国之力都做不成的北伐,如今掣肘众多,又怎能成功得了呢?小陈不相信大将军不明白这个,所以,事实大约就是传言那样了。
“那是我忘了......真不巧,叨扰了。”小陈拱了拱手,自己关上了门。
他就一步一步走回了家,他想起十几岁的自己离开家到成都太学,那是他第一次离开自己的家乡,锦官城的花团锦簇使他惊讶,他记得自己离开家时父亲说的,若能在成都谋个一官半职,也算是光宗耀祖了。父亲因战事获过重罪,就把家族的期望都寄托在小陈身上。当他成为卫将军府的主簿时,他觉得自己没有愧对这份期望。而现在,二十九岁的小陈看到的成都,士族大户繁华依旧,但流民乞儿也处处可见,皇上昏聩,宦官弄权,不祥的念头突然出现在脑海,汉,还会长久吗?
他暗骂了好几声该死,他怎么能这么想,大将军还在,诸葛令君还在,不至于到那一步吧。他抬头看着灰暗的天空,长呼了一口气。二十五岁时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大将军,我以后是要作《季汉书》的。”
家书从老家飞驰而来,传家信的人披麻戴孝,跌跌撞撞地闯进门。接到信的一刻小陈呆立了半晌,随后眼泪夺眶而出,哭倒在地。
陈父去世了,他该回去奔丧。
依汉制,守孝三年。当他待在家乡不知道多少天以后,他才意识到三年以内他不用担心自己的仕途了。于是他仿佛与世隔绝了般,旁人拜访与他谈说朝政,他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以至于终于有一件足够让他提起精神的新闻让他想起关注点时事,是家乡城头改换了旗帜:写着“漢”的旗帜被扯下,竖起了惨白的降旗,又过了几天,立起了“魏”的旗帜。他这才开始打听,从来访的宾客,到路上的行人,或是逃回乡里的兵士,他见到了便扯住问,怎么回事?
“魏军打到剑阁被大将军率军挡住了,但是魏国人不知道从哪找见一条路,竟然直接打到成都了,于是陛下就降了,过了几天,大将军也降了。”他听逃回乡里的军士说。
大将军降了。
他还纳罕姜维竟然会这么乖顺地降了魏军,可是魏国人对他说:“那姜维还不死心,又伙同钟会谋反,被我们杀了。我们把他的胆挖了出来,听说有鸡卵那么大呢!”
大将军死了。
汉亡了。
他一时不知道哪件事情给他带来的震撼更大一点,去年他在将军府前终究没有再见姜维一眼,他离开成都时满心悲痛,也无暇再看作为汉都的成都最后一眼,仿佛做大梦一场,三十岁的小陈,成了魏人了。
是被二十岁的他视作敌寇的魏人。
他也没做太久的魏人,等到他守孝期满,有旧识在新帝面前举他为官时,他竟做了晋臣了。新帝读了他的《益部耆旧传》,知道他有作史书的才能,任他著作郎。三十余岁的他再一次离开益州,直奔洛阳去了。他走着十年前随姜维北伐时走过的路,走过了剑阁、汉中,一路畅通无阻,他见到了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典籍里的长安,又来到了比成都还要繁华数倍的晋都洛阳。
“将军,武侯出师表里写的“还于旧都”,是长安,还是洛阳啊?”
“前汉都长安,后汉都洛阳,自然先取长安,再取洛阳。”
将军啊,我到洛阳了,但没想到是以晋臣的身份。他突然想起来,姜维会“作乱”而不愿与旧主同赴洛阳,大约是不想这样吧。小陈摇了摇头,他到底没有那样的勇气的。
半生为晋臣的老陈心里清楚,蜀地旧臣的身份依旧像个印章一样盖在他身上,只要有人想做文章,随时都可以抓住他的身份给他按个罪名。就像故人为汉夙兴夜寐三十余年,在谯老师眼里,都是魏降人。所以他必须小心,必须谨慎,晋帝让他作《诸葛亮集》,他斟词酌句,结尾评价每一个字都要谨慎,言必称陛下仁善,方才落得下笔。需前后读了几遍,又改了几遍,这才把文稿交上去。四十八岁的老陈决定好了,要写一部史书,以记汉末三国纷争百年的故事。只是不能叫《季汉书》了,须叫《三国志》,《魏书》要排第一,要最详尽。“汉”是不能称了,就用魏人的称呼,叫《蜀书》,许多事情不好写,就说是“蜀不置史官”,《吴书》放在最后。他《魏书》一出,声名大噪,夏侯湛读了他的书,便把自己作的魏书烧去了。老陈在一片赞誉中回到家,提笔落笔,终于开始回想三十岁以前的故国。
刘焉刘璋本就是益州之主,列在首篇,然后是先主后主,不能称“纪”,只能称“传”,武侯是要单列一传的,随先主立业的将军谋士,犯过错误的罪臣,蜀中的名士,后主朝中的众将列在十三和十五,大将军传列在十四。
他还是存了私心,蜀人以诸葛亮、蒋琬、费祎、董允为蜀中四相,但他还是把姜维与蒋费并传了。有人问起,就说是依官职定的。
等到他真落笔为故人作传,还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为难。他本以为作过《亮集》,已修炼得一手长袖善舞春秋笔法,但于魏晋而言的特殊性,姜维是个例。诸葛亮为晋帝所敬,后主不战而降,罗宪也做了晋臣,可他是什么?
数寇中原,久伐无功,负隅顽抗,贰臣贼子?
他明明见过一个活生生的他,不像那些他四处搜集史料而作的传记,这位传主,几乎可称最为熟悉的人之一了。为故人传,却有诸多隐晦。他在昏暗的烛灯下摇头,他到底没有那样的勇气。
写一个真实的他的勇气。
“听说你在著史,我来看看。”来拜访他的是郤正,做了很多年的秘书郎,算是他的前辈。“你打算怎么写他?”郤正问。
老陈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郤正从怀里取出一张叠了几叠的文书,在他的面前摊开,他看见的故人的名字。“这是我写的一点关于他的东西,即使你不引用,至少也看看吧。”老陈倏然抬头:“他到底怎么死的?”
“我听说,只是听说,他给安乐公去了一封信,说已定下计策,要光复社稷。”郤正说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安乐公已辞世多年,在这之前,他没给任何人说过。可他听说老陈写史,总觉得该让老陈知道。时隔二十年的猜想拨云见日,哪有什么野心作乱,不过是最后一个汉臣幻想般的一搏罢了。
“至少看看吧,你是他的故吏,他的身后名,倒全在你手了。”
“他那样做的时候,怕是已做好了身败名裂的准备吧——不对,他应该从来就没考虑过身后名的。”老陈靠在椅背上,仰头望着房梁。
他把郤正的著论从头到尾读了几遍,摘取了最后一段全文引用,并加上了“郤正著论论维曰”,在他被称为惜字如金的行文中,这样的引用堪称奢侈。而在以他口吻落笔的评价中,他辛利狠辣地留下了一段恶评。这样的安排已经足够他劳神了,毕竟他二十岁时遇见的足够惊艳的人,早就埋在锦城不知名的哪一片水土了。
“我要为您单独叙一列传!”年少时的念头再次想起,老陈安慰自己说我还是怨他的,他要是成功了,我便不必在新朝颠沛流离十余年;他若是成功了,彼时我作季汉书,必为他大书特书赞誉有加,不必像这样遮遮掩掩,以恶评为饰。
我听人讲,洪度姐八十年代自内地来港,当过文秘也做过艺人,退隐后才开的这一家歌舞厅,一路经营至今。她从蜀地来,白话却学得好快,等她作为老板对我开口时,她的口音已天衣无缝,似一个地地道道香港女人。洪度姐解释,摆弄文字的人对语言拥有天然优势。
等到我在歌舞厅工作三年,某一日傍晚,洪度姐忽然召集我们员工全体,笑吟吟宣布:“今后我就不常来啦,带你们见一见新的老板娘。”便从身后款款亮出一名女郎。——“她是我阿妹。名叫玄机,姓鱼。”
玄机与我们一个个握手,话我们烦请多多关照,面上是微笑而冷的,一种古中国的傲慢、风雅和肃穆。她苍白修长的脖颈上是很高的高领毛衣领口,蛇一样环绕住她。我永远难忘我见她褪下衣领的......
我听人讲,洪度姐八十年代自内地来港,当过文秘也做过艺人,退隐后才开的这一家歌舞厅,一路经营至今。她从蜀地来,白话却学得好快,等她作为老板对我开口时,她的口音已天衣无缝,似一个地地道道香港女人。洪度姐解释,摆弄文字的人对语言拥有天然优势。
等到我在歌舞厅工作三年,某一日傍晚,洪度姐忽然召集我们员工全体,笑吟吟宣布:“今后我就不常来啦,带你们见一见新的老板娘。”便从身后款款亮出一名女郎。——“她是我阿妹。名叫玄机,姓鱼。”
玄机与我们一个个握手,话我们烦请多多关照,面上是微笑而冷的,一种古中国的傲慢、风雅和肃穆。她苍白修长的脖颈上是很高的高领毛衣领口,蛇一样环绕住她。我永远难忘我见她褪下衣领的那一深夜:她颈上赫然一圈血痕,断口拼接所致。
“是在长安的西市,我被斩首。”她牵引我的手,慢慢抚摸上她断头的旧伤口,“你听过唐音么?”
十六日月亮极鲜明,滚圆滚圆,如一颗缺失瞳仁的眼珠。苍白而无瞳仁的注视下,歌舞厅霓虹灯点起来,溅烂作一片无名火花。
不见洪度姐,但撞上玄机在独桌悠然啜饮Bloody Mary,千年以前断头流失的鲜血又从口腔倒流回她身体。古老的护城河水,静默环绕舞池中央狂舞的红男绿女。
饮下瓶中半支绯红玛瑙,玄机才苦恼道:“若还在当年的咸宜观,我倒很情愿跳一支舞。”
冰雪的禅心,仍会爱红尘?
玄机指一指隔窗朦胧的月亮,说这真似一只鱼目。她忽然道:“近来生意好,昨天洪度姐请你们吃庆功宴了罢。你觉得哪一道最好食?”
我老老实实答:“香煎比目鱼。”
“呵,比目鱼!”玄机掩嘴而笑,“上一次我读到它,还是作诗的时候。两条鱼黏在一处,恩恩爱爱,没完没了,大前辈写诗说什么‘协不能密,离不为疏’。哎呀,后来我到香港,竟在菜场找到,才知道比目鱼原来是这样一种丑东西,活该给人香煎去清蒸去,吃得皮肉也不剩。——不过我想,两者并非同一类。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苻王】生死
专挑神智不清的半夜乱写的胡话(胖揍自己
All the marvelous plots turned into just another
old chestnut.
自认惊叹的桥段终沦为老生常谈
王猛记得自己初次收到有关这个人讯息,是来自长安的友人带来一封那人的亲笔,不同于常规法书而锋芒毕露的隶体,字里行间竟有王气扑面而来,将华阴连日的浓雾撞破,叫人在山峰处有望见幽燕的幻觉。
“好像就是在等的那个人出现了?”
王猛带着满身山野之气闯进了腥味十足的都城——铜臭,抑或是为酷刑所殒命的人类...
专挑神智不清的半夜乱写的胡话(胖揍自己
All the marvelous plots turned into just another
old chestnut.
自认惊叹的桥段终沦为老生常谈
王猛记得自己初次收到有关这个人讯息,是来自长安的友人带来一封那人的亲笔,不同于常规法书而锋芒毕露的隶体,字里行间竟有王气扑面而来,将华阴连日的浓雾撞破,叫人在山峰处有望见幽燕的幻觉。
“好像就是在等的那个人出现了?”
王猛带着满身山野之气闯进了腥味十足的都城——铜臭,抑或是为酷刑所殒命的人类遗骸散落在汉长安城的残垣侧。
“这些都不重要,那将不会与我共存。”他抖落衣带间虫蝇的痕迹,笑着迎接那个人亲自在自己心头刻上他的宏图之志。
二人一见便若平生,手掌相触,竟连纹路也恰巧相似,那人探头俯上他的脸侧,少年的温度灼地他耳根泛红。
数句以天下为允诺的誓言,恍若一把长枪刺进他的心底,他紧紧拥上这副比自己年轻数十年的躯体,似已将这关中之地拥进怀中。
他们沉浸在虚晃而现实的梦境,事后步入金殿形容起这段往事,只会心领神会地对视一笑,无法形容,无法重演。眼前史官为难,连缀上一句若玄德之遇孔明,那耳畔鬓边的言语与身体间的温度,全然消散在书页间。
I have unreservedly given you everything,
给予你全部如病入膏肓一般
槛车上的木刺扎进手指,与年少时做畚时无数次划扎到的伤痛比,究竟是哪一种痛更能让人记住?
但王猛不去想这些,只要它能成为自己与那人之间日渐亲密的跳板,都是可以被忽略的。
若要问起王猛就叫给了苻坚些什么,似乎即使是他本人也算不明了的——一座繁华都城、一片安宁的净土、黄河以北的全部土地,还是,一生。
即使到病入膏肓,痛入骨髓,卧于病榻之上,自己的一生已尽时,还在为那人的一生操心。
这世间千万条路可行,我未知结局,但我只知道有那么一条路,你走过去,即是无尽深渊,为了让你彻底将此铭刻心间,我选择死的前一刻告诉你。
For seeds of betrayal in return, sprouting from my memoir.
背叛萌芽在追忆里每一处柔软
阳平公总说,叫我时常回想你的遗言。
为什么要去想,把自己心中最痛的记忆翻出来,理顺,然后晾晒在世人面前,败了只是身中流矢,而回想起那个人在自己面前撒手人寰,却宛如万刃穿心。
我可以用铁甲防身,用琥珀疗伤,那心中之伤呢?可是需要你贴紧我耳畔的那股热气、你与我双手相交时的温度来治愈。
以温明把你埋入华山之侧,或许有一天,我能继续感触到你的生机。
There shall be no more pardon, for you have taken it for granted.
原谅至无可转寰
“你会原谅我吗?”
“我把我和你曾携手治理的,并辔踏过的土地都失去了。昔日站在高台之上,我与你望见的烟柳、屋舍和一切期许,如今皆已化作齑粉,消散如烟了。”
“……陛下与我同记史册,也不算输的一场虚无。”
【苻坚/王猛】石阙
*写在前面但与主题无关:苻坚载记真的,第一次读完还没觉得怎么样,但是越读越上头,下辈子一定不反复读了(悲,又读了好几遍后感觉自己精神状态已经不如求苻坚保佑时的苌了
*权翼、薛讚视角(主要是权翼),所以题目又为:《我们从姚家来到苻家本以为遇上了真命天子却被人横刀夺爱,所以最后我们决定还是回到姚家好了》(什么混乱逻辑)
*可能有史实错误。。。(捂脸,这段历史史料有亿些杂,真挺难梳理清楚的,欢迎指正)
(一)
我有时觉得能得到主上的全部信任并不是好事。因为如果认真起来,那就只能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才能报答。
王景略病了有一段时间了,主上用了能想到的一切方法让他身体好转,就差让...
*写在前面但与主题无关:苻坚载记真的,第一次读完还没觉得怎么样,但是越读越上头,下辈子一定不反复读了(悲,又读了好几遍后感觉自己精神状态已经不如求苻坚保佑时的苌了
*权翼、薛讚视角(主要是权翼),所以题目又为:《我们从姚家来到苻家本以为遇上了真命天子却被人横刀夺爱,所以最后我们决定还是回到姚家好了》(什么混乱逻辑)
*可能有史实错误。。。(捂脸,这段历史史料有亿些杂,真挺难梳理清楚的,欢迎指正)
(一)
我有时觉得能得到主上的全部信任并不是好事。因为如果认真起来,那就只能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才能报答。
王景略病了有一段时间了,主上用了能想到的一切方法让他身体好转,就差让人点灯续命了。我趁他病情见好时去看他,他正半倚在床上,似乎挂念着很重的心事。
哎,无非是鲜卑……
我劝他养病要紧,其余的事都以后再说。王景略摇摇头,又谈到主上的期望和关中诸胡杂居的现实,我听他说着说着气息就有些不稳,虽然这也是我忧虑的事,但现在我只想让他先平静下来,没有多想就冒出一句,“如果主上不以宽仁待人,且没有这种远大的志向,当初也不会吸引到王公吧。”
“……”
王景略停下来不说了。我见他神色复杂,觉得刚才的话有些不妥,还想解释些什么,但是他很快就轻笑道:“没错。”
“王公运数不错,”我放松下来,接着他的话想聊些轻松的,“当年要等的人,说等到就等到了。”
王景略依旧在笑,谈起很久前的往事时,那些忧思终于被他暂时放下。
然而奇迹没有发生,王景略没能被挽留下来。主上哭到最后都快麻木了,又在他的墓前为他立了很高的石阙,上面记载着他一生所有的功绩。
“你觉得主上会不会给我们立石阙?”薛讚一边仰头读着上面的文字,一边问我。
“应该,也会吧。”
(二)
“我累了,我今天才意识到,主上要是打定了主意,我根本劝不动。”
“劝不动也得劝,”薛讚放下了手里的书,有些急迫道:“要是王景略还在就好了,主上有什么事都会听他的,更何况这么大的事……阳平公怎么说?”
我摇头,“阳平公只怕不懂主上的心思。我觉得我能懂,但我越劝越适得其反……”
真没办法,他不听啊。
和薛讚说着说着,话题就自然引到了王景略身上。现在朝廷里,或者全天下,竟然没有能代替王景略的人了?这可能吗?能吗?
“哎,也许主上只是单纯地觉得,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他心里,天底下都没有人能比得上王景略罢了。”我只能找到这一个理由。
“这根本不是‘主上觉得’,这是公认事实。”薛讚合上了书卷,无奈地补了一句。
阳平公最终也没能劝动,八年前王景略的遗言远没有他本人能对主上产生影响。我看着从长安出发的军队,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主上出征后不久我来到了王景略的石阙前,它被保护得很好,几年过去也不见有什么破损。只是碑上好像有几处水痕,我小心地触碰了一下,碑面是干的,但痕迹仍然印在那里,无法抹去。
不会是泪吧……?奇怪,我记得之前明明没有的。
(三)
战败之后,人心思变。
“我没有听权卿的话才让鲜卑至此。关东之地,我不会再争……”
我不太敢相信这是主上会说出的话。我抬头看了看他的脸色,关东地区似乎已经失控,长安再也收不到长乐公的讯息——这比伐晋失败给主上带来的冲击要大,但随之而来的关中叛乱更加紧迫,这才是最先要解决的问题。我知道主上这样想的原因,在为他分析完关中的局势后,却还是忍不住叹道:
“关东之地,那可是陛下和武侯……霸业的开端啊。”
“……武侯。”主上的思绪似乎开始飘远,他握紧了从关东传来的上书,然后把它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我看着那封信落下来,想到现今关东的情形,想着想着就怒从心起。
“这到底是什么人间之……”
算了,骂了也没用,主上骂过就够了。
关中不再太平,先前政策埋下的隐患终于爆发。有些事情正在疾速变化,我感到极度不安时就会去看王景略的石阙,让自己短暂地沉浸在过去——虽然故事的主角并不是我。
“你猜这碑上的水痕是怎么形成的。”
薛讚摸了摸那几处,我听见他轻微的叹息,他没有回答我,反问了一个无比现实的问题:“长安要是被攻破,我们该怎么办。”
“……食人之食,死人之事。”
(四)
时有群乌数万,鸣翔于长安城上,其声甚悲……
长安快守不住了。尽管主上不会说,我也不想承认。
我和薛讚倚在城墙上,看着陌生的,沉寂的,甚至是凋敝的长安——两年前它还不是这个样子。虽然我们想好了退路,但虑及未来,心中仍是起伏不已。
“我怎么感觉我们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点呢。”薛讚率先开口。
“就算是回到原点,也不算是回到从前。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姚襄长什么样子了。”
“我也。……是不是快到王景略忌日了?”
“……啊?”
“要是王景略还在,他一定会陪主上到最后的吧。”
“要是王景略还在”,这是薛讚近年来多次提到的假设。我总说这个假设毫无意义,人死了就是死了,可是现在,我从未如此希望,这个假设能变成真的。那或许现在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我第一次遇见主上时,他说他面对棘手的局面,像是陷入一个无可作为的怪圈。是王景略把圈子的结解开,将其铺展成平整的直线,让主上能顺利前行,可后来王景略离世,主上还没走到终点,那线又重新绕了过来,把他牢牢围困在中间,由他越解越紧,最终套在他的脖颈上,成了死结。
我尽力了,可我没能和主上一起把结解开。当初是,现在也是。
我觉得眼眶有些发涩,没有出声。或许是见我有点压抑,又或许是想让他自己没有负担,薛讚又补充道:“可是很多时候我们都是被形势推着走的,没有自己选择的机会。”
“我怎么记得这句话你曾经说过呢。”
“是么?我忘了。”
“其实我们是做了选择的。”我望着远处的群山,“只是心里有愧,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薛讚没再说什么,他陪我待了一会儿后慢悠悠地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
“真可惜,姚家出不来第二个主上,我们也不是王景略。”
我听他那满不在乎的语气分明满是失落。
离开长安比我想象得要匆忙,回到长安也比我想象得要快。但我不愿再去看王景略的石阙,也不知道自己死后,有没有人会为我立石阙。
“……这真的还重要么。”
(零)
我跟着姚襄北上时路过华阴,看见一人背着一筐书正要上山。我上前询问了些周边情况,交谈中我得知他是从邺城来到华阴隐居的,心想他可能是为了躲避关东的乱局才来到此处,又见他气度不凡,问道:“先生不愿出山济世么?”
他想了想,说他还在等人。
我不由好奇,问他是在等谁。
他说,他在等一个值得他付出毕生心血的人。
我默默地回到北上的队从中,将刚才的事告诉了薛讚。薛讚不以为然,说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现在这种世道下,很多时候我们都是被形势推着走的,没有自己选择的机会。
我认同薛讚的话,只是心里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
“主公此次要是成不了事,我也回乡隐居好了。”
后来姚襄战死,我也没能隐居,因为先前隐居的原因被我否决了。
“大事若成,我们就是跟着东海王起家的人,东海王又对我们这样好,到时若能参掌机密……”
薛讚仿佛掌握了什么主动一样完全摆脱了之前消极的状态,又小声说这次才算跟对了人。我同样感到兴奋,但不久之后主上认识了王景略——我认出他就是我在华阴遇见的隐士——又让我们三人共事。王景略做事雷厉风行,关中之地很快得到肃清,主上对他亲宠愈密,直至他权倾内外。
“主上曾说他像是被困在了圈子里无处施展,如今王公倒是把这圈子的结解开了。”我笑道,尽力不表露出异样的情绪。
王景略听后也笑了,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是因为主上让我看见了必然美满的来日。不然结解开后,又该向何处延伸呢。”
直到王景略拜别时我还在发愣,又想起他在华阴跟我说过的话。
“你想什么呢?”薛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说我好像理解王景略了。
【end】
写文的结局,精神分裂!
医院里,爸爸看着亲子鉴定报告大口喘着粗气,双手止不住的颤抖。DNA相似度那一栏上,白纸黑字写着一个大大的0。
这个老实了一辈子的男人握紧了拳头,双眼布满血丝,似乎是激动到了极点。
同样惊恐的,还有我的妈妈。她握住了父亲的手:“老公,人和大猩猩都有百分之99的相似度,和香蕉都40的相似度啊!”
没错我是穿越者,我没有系统,或者说我就是系统本身。我穿越到了自己写得校园爱情小说里,成为了校花女主身边的龙套。
因为这本校园文的收益太差了,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
于是穿越后,为了吸引眼球。我开始疯狂的加设定,像个拉皮条的给校花女主换男主。
父亲沧桑的点了一根烟:“看来,闺女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
医院里,爸爸看着亲子鉴定报告大口喘着粗气,双手止不住的颤抖。DNA相似度那一栏上,白纸黑字写着一个大大的0。
这个老实了一辈子的男人握紧了拳头,双眼布满血丝,似乎是激动到了极点。
同样惊恐的,还有我的妈妈。她握住了父亲的手:“老公,人和大猩猩都有百分之99的相似度,和香蕉都40的相似度啊!”
没错我是穿越者,我没有系统,或者说我就是系统本身。我穿越到了自己写得校园爱情小说里,成为了校花女主身边的龙套。
因为这本校园文的收益太差了,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
于是穿越后,为了吸引眼球。我开始疯狂的加设定,像个拉皮条的给校花女主换男主。
父亲沧桑的点了一根烟:“看来,闺女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的秘密,是再也藏不住了!”
而我这时在家里抠脚,用上帝视角观察一切,校花正在和我新给她安排是学霸男友约会。只见七八个小混混,自带BGM围住了两个人。
我想了想——就这么几个人,好像还不够体现危机感啊。
于是我虚空敲打键盘,重新编写。突然小混混们被复制粘贴,一百来个小混混染着小黄毛,喊着统一的口号像两个人逼近。远远的看,好像是一片油菜花开了。
只见原本应该文文弱弱的学霸男主,脱下了校服,露出了布满蠕动青筋的肌肉,王者气场一开,隐约可以看见背后的替身使者。
“咏春,田小六,请赐教!”
我给学霸的人设是——高冷学长,会帮校花补课。可以让校花哪怕天天吃喝玩乐谈恋爱,学习也能名列前茅。同时也是某个隐世家族的传人,武力高超。
我都计划好了,隐世家族就是个伏笔。可以根据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决定这个家族,是商业帝国,武学世家,就算是玄幻仙门。只要读者喜欢,也不是不可以!
当然,优秀的故事,需要跌宕起伏的情节。我虚空敲打键盘,拨动了角色们的命运线。
只见肌肉学霸,虎战群狼。欧拉欧拉欧拉,木大木大木大!弹指间,一群小黄毛倒在了他的脚下。
但是在我安排下,有一个贼人躲在暗处,大喊一声“去死吧!”拿着小刀冲向了学霸,对准了要害。
“不!”
校花决眦欲裂,一瞬间爆发的速度,让绝世高手的学霸望尘莫及。无限接近于闪现的速度,不仅让自幼习武学霸道心蒙尘,也不仅让人思考——已知质量乘以速度等于动力。
试问,校花如果直接撞在了这贼人身上,能不能直接让他领盒饭!
但是她是女主,是我一手造就的。她清纯可爱,她聪明勇敢,她人见人爱。
只见校花直接抱住了学霸,挡住了小混混的那一刀。
这一刀,震耳欲聋!
学霸慌了神,豆大的眼泪止不住流。抱住了奄奄一息的校花,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怒吼:“不!”
“花,你别怕,我这就带你去最好的医院。我现在就买机票,洛杉矶第一人民医院一定会治好你的!”
小花温柔地抚摸学霸的脸:“霸,你别怕。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在这个世界里。我可能会得癌症,会被挖肾,但是绝对不会死。”
学霸泣不成声:“傻瓜,不许说死。除了我,你还有校霸,学长,班长,组长,课代表。双重人格的学生会主席,双胞胎风纪委员,黑皮体育特长生了!”
看到这里,我老脸一红。自己家的女主,这么受欢迎,我不禁开心的跺脚脚,属于是自己把自己爽到了。
“哎呦,我天啦。这个女主,简直被我写活了,读者咋就不喜欢了!”
想到这里,我又敲了键盘,加了新的设定——爱可以止痛。
于是学霸和校花两个人的身上,发出了粉红色的治愈光芒。我知道,这一章可以结束了。
我伸了一个懒腰,身上掉了一堆小石子,不禁有些懊恼。
“对了,我忘了,现在我自己的设定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是的,我拥有改写剧情的能力,就像是改写代码。而世界意识会遵守一个原则——程序只要可以运转就行。也就是我修改剧情之后,为了让故事变得合理,世界意识会做出新的调整。
打个比方,就像是一段吃饭的程序,是把饭装到碗里,再用筷子送进嘴巴。
而我做出修改,把筷子扔了。
世界意识为了让吃饭的程序继续运行,就可能改成——把饭嚼碎了,再吐到碗里,再用吸管喝了。
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很奇怪,细想,还有点恶心。
“算了,也许读者喜欢了。”
我托腮,心里盘算——刚才那个偷袭的黄毛,要不要安排一段被女主感化的剧情,然后加入后宫了。
这时候,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炸开——警告警告,世界发生了bug,请及时修改。
我嗖的一下站了起来,四处张望,确定无人之后,心却紧张了起来:“这是世界意识,对我的警告?”
……
到了傍晚,我的父母在全市最贵的五星级餐厅定了位置。
龙虾鲍鱼大闸蟹一盘盘端上了餐桌,一瓶82年拉菲噗嗤一下被拔开了塞子,由金发碧眼的服务员倒入高脚杯中,那声音甚是美妙。
我扒拉着头发,努力不去想,82年发生了什么。我担心被世界意识察觉到我的想法,可能会改变世界线,只能强行开启话题。
“爸,话说咱点了这么多,要花不少钱吧?”
我话音刚落,感觉突然到一丝怪异。刹那间,我看见周围的一切变成了数据,0和1不断的切换,当然只是一瞬间。
恢复正常后,妈看着我说:“害,这不是刚刚从医院回来吗。你爹单位体检,顺带手卖了个肾,这不就有钱了!”
我爸笑眯眯地比了一个耶,还掀起衣服,露出了背后的疤:“大医院就是好,当天做手术,当天能下床!”
我一口饭直接喷了出来!
“你妹的世界意识,别搞我啊!”
我虚空敲打键盘,多年的键盘侠经验,让我的手速几乎出现了残影。
在按下回车键之后,爸爸品了一口拉菲:“还好我长了三颗肾,割了还有俩了。”
妈妈也温柔地靠在爸爸肩膀:“当时还以为是肾结石,取出来后没想到是一颗肾,真是太好了!”
我松了一口气:“你们开心就好,下次没事别卖肾玩哈。”
穿越之前,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在他们分别找到了真爱之后,我像狗屎一样,被两边嫌弃。所以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亲情,友情就是我的红线。
看着眼前这对可爱的夫妻,我真诚的希望他们可以幸福,哪怕他们不是那么的真实。
在我设定的故事里,我的父母是一对平凡快乐的小夫妻。青梅竹马修成正果,学生时代互相鼓励,工作时期互相帮助。
会体谅彼此,分担家务,相敬如宾。有了我之后,给了我全部的爱,成为了幸福快乐的三口之家。
反正……就是和我以前的家庭完全相反就对了。
爸爸压低了语气:“闺女啊,爸爸想要告诉你一件事,希望你可以做好准备。”
我用手指弹了一下胳膊,钢筋铁骨的防御力让人安心。关于我在这个世界的身世,我自己并不知道,毕竟我压根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
被强行添加了设定,世界意识会自圆其说。所以,我本人也很好奇世界意识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爸爸娓娓道来,似乎在沉思:“其实,我没有生育能力。”
还算正常,但是为了配合,我皱眉表示疑惑。
似乎为了回应我的疑惑,爸爸下一句话是:“我们家祖传的不孕不育,不过你不用担心,传男不传女的。”
这一句话把我的CPU干烧了,张着嘴,不知所措,也不敢随便说话。毕竟不孕不育这个设定可大可小,往下可以是拐卖儿童,法外狂徒。往上说,就是人类清除计划,阴谋论,反乌托邦了。
这个时候,妈妈握住了我的手:“我们当年做梦都想要有个孩子,所以我和你爸在正月,去了娘娘庙里面拴娃娃。”
我有点怕世界意识拿我开刀,赶紧写程序:“妈,我和你确认一下啊。你说话大点声,态度肯定一点。你说的拴娃娃,是去寺庙求了一块石娃娃……用二氧化硅为主要成分,由人类幼崽为原型制作的物件对吧!”
妈妈点了点头,竟然有几分羞涩:“娃娃请回家之后,我和你爹没日没夜的造娃。”
我似乎懂了什么,心里憋着笑:“你该不会说,老天爷被你们感动了,把娃娃变成了人,然后就有了我吧。”
妈妈的表情更加羞涩了,甚至忍不住用小拳拳锤爸爸:“对了一半,你确实是石头变的。当时为了表现的虔诚,石娃娃就放在床头。”
“有一次爸爸妈妈都喝了酒,有些神志不清了……反正第二天把石娃娃连着床单,枕头,沙发垫。窗帘,风扇,电灯泡一起换洗的时候。”
“石娃娃咔嚓一下碎了,然后你从舌头里面蹦出来了。”
听到这里我双手撑着额头,完全不敢想象,这对夫妻到底是用什么玩意弄脏了石娃娃:“你们两个玩得挺野啊。”
爸,您真不愧是曾经拥有三颗肾的男人,太猛了!
我还在消化剧情,这时候餐厅的大屏幕上紧急插播了一条新闻。屏幕上,记者姐姐的背后是一片坍塌的废墟,无数男女老少被钢筋水泥掩埋。
母亲是一个善良的人设,看着画面,不由自主红了眼眶。
而在我的眼里,那些倒塌的建筑是一片崩坏的乱码。其中似乎有木马病毒,还在不断扩散。
前线的记者姐姐语气着急:“发生在市中心,无数房屋高楼倒塌,具体原因无法解释。这一现象还在继续扩散,请所有市民到空旷区域避难!”
“接下来,我们把画面给到专家,让吴雨教授来解释这超自然现象。”
这时候画面一转,短暂的蓝屏之后。一张大脸直接霸占了整个屏幕,伴随着嘈杂混乱的声音。
突然其来一幕,把大厅里所有人都下了一跳。仔细看,原来是一个白衣大褂,双眼通红的男人。
他像是疯了一样,在屏幕前喃喃自语:“物理学已经不存在了,人类的文明即将毁灭,这个世界将不复存在!”
我知道这个人是谁,他叫做吴雨,是顶级物理学家。在我小说的后期,差点把女主刀了。千钧一发之际,女主的后宫使用吴雨教授的时光机改写了历史。
但是现在,还远远不是他的出场时间啊!
“我的天了,怎么突然变成恐怖故事了?”
我知道是我自己乱改程序,引发了一系列的事故,小手尴尬地摩擦着衣角。
这时,大厅的灯突然全部熄灭了。黑暗中,地动山摇,整个大楼摇摇欲坠。
“该死,没想到这bug这么快就扩散到这里,看来就是冲着我来的。”
我怀疑是世界意识想要抹杀我,毕竟作者才是一切bug的始作俑者。
周围尖叫声不断,我努力稳住身体,虚空修改程序。却被一个温暖而结实的身体护在身下,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闷哼声,有温热的液体湿透了我的衣服。
“老公,老公!”
我听见了妈妈的哭喊,借着手机的光,看见的是爸爸死灰般的脸,和一根贯穿他胸口的钢筋。
我给爸爸的人设是——把家庭,放在第一位,永远爱着我和妈妈。
大楼还在崩塌中,妈妈抱着爸爸无助的哭泣,此时爸爸就像是风中残烛。
他乌紫的嘴唇慢慢蠕动说:“闺女,快跑。爸爸妈妈不可以陪你了,你要好好的。”
我的心脏漏了一拍:“明明,只是一堆数据,在耍什么帅。”
我的手在发抖,虚空敲键盘的速度慢了很多,不过还是在爸爸下线之前,按下了回车。
“爱能止痛,真爱的吻,可以起死回生!”
随后我把妈妈的嘴巴,按在了爸爸脸上。瞬间,两个人满血复活!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能力太bug了,我隐约听见了,这个世界的CPU在疯狂运转的声音。
反正爸爸重新站了起来,我也松了口气,妈妈也喜极而泣。
“这简直就是奇迹。”
爸爸用他结实的双臂,把我们紧紧抱住:“不,这是爱的力量。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无敌的。”
不对,这就是程序的设定!
我被这对夫妻的言论,尴尬的直抠脚。冷静下来,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修改一个程序的bug,远远不如重写一个程序来得方便。
换而言之就是,就算这个爸爸被剧情杀了。我也完全可以再创造一个新的,甚至可以让两个人物一模一样。就连这个崩坏的世界,我也可以重新再创造一个更好的。
周围还在塌陷,钢筋水泥还再不断掉落,而我却不痛不痒,毕竟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我现在可是金刚不坏之身,我就是超人,我就是神!”
我一手一个把爹妈抓住,坚如磐石的身体像是虎式坦克一样,所过之处石破天惊!
爹妈被我保护的严严实实,在世界意识的推动下,完全接受了现在的种种设定。
“啊啊,孩子她妈,太刺激了!”
“孩子她爹,这太好玩!”
我的手空不出来,但是一头就可以磕碎一堵墙。牙齿啃钢筋,也是嘎嘣脆。
终于当我冲出大楼,卷起一堆碎玻璃,悬空在百米的高空中,毕竟是五星级大酒店。
问题不大,我敲了敲键盘。左脚踩右脚,就这么飞了起来。
皓月当空,万里无云。夜色很美,尤其是死里逃生之后,心情无比的舒畅。爹妈手牵手,巴不得现场表演一段吉祥三宝。
“你们开心就好,我得先给我们找个住的地方。”
因为程序bug,这个世界大部分都建筑都在崩坏。我得把程序改改,不然只睡大街了。
“你的机会……不多了。”
就在我敲击键盘的时候,一个声音凭空出现。
我心头一紧,顺着声音抬头看,头顶还是那轮圆月。
“你是谁,是世界意识吗?我还以为,你只是一台没有感情的超级计算机。”
世界意识,用只有我可以听见的声音说:“你看看吧,你的一念之差,这个世界成了什么样子。”
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保证,这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世界意识慢慢消失,只是淡淡地说:“给你一个建议,把这个世界格式化吧,没有人会在意的。”
没有人会在意吗?
我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爸爸妈妈的手,感受他们的温暖:“爸爸?”
“哎?”
“太阳出来,月亮就回家了吗?”
“对呀!”
……
我们一家三个活宝就这样,大晚上不睡觉鬼混了一晚上。直到太阳出来,我还是没有把bug修好,世界意识也没有在出现过。
我们原本的家变成了废墟,妈妈在一堆破烂中虚空一抓,竟然掏出了我的书包。
“闺女啊,就算世界末日了,学还是要上的。”
啧,不愧是天朝。居然在写底层代码的时候,就把上学的优先级安排在末日生存之上。
就算我想要炸掉地球,发动生化危机。只要上课铃声响了,学校就是无敌区。
我接过书包,揉了揉干瘪的肚子:“妈,要不你再掏掏看,能不能搞点面包牛奶?”
我妈也是听劝,虚空一抓,《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再抓《黄冈真题》。
我的书包压力山大:“妈,求你收了神通。”
为了不给世界意识添麻烦,我放弃让“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变成现实意义的想法。
一步步走向学校,学校很好认,毕竟是bug无法影响的安全区。只是这次bug影响太大,让百分之八十以上的NPC下线,主线人物也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也难怪世界意识,会主动要求我把整个世界格式化。
不过我暂时不想就这么放弃,我在心里给自己指定了一个计划——与其让我一个龙套慢慢的写程序,不如让主角在主线故事里,把问题解决!
在末日般的废墟里,来来往往的不是救援队,而是早八的学生和打工人。
他们是这部小说一笔带过的龙套,没办法改变自己的设定,怨气冲天,看着挺吓人。
“姐姐,要花吗?”
一朵娇艳的玫瑰,被一双稚嫩的小手递到我的面前。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无名的小女孩。
“谢谢你,不过你还是早些回家吧。”
被我拒绝,无名女孩也不失望,笑着说:“谢谢姐姐,姐姐真漂亮。”
看着无名女孩一蹦一跳地走远,我啧啧称奇:“天哪,这NPC太敬业。”
我之所以叫她无名女孩,是因为她在书里总共就两句台词,出场不到三分钟。也就是为了烘托女主的心情,给她加了一个可爱的设定。
本质上是一个可有可无,用来水字数的存在。
但是按道理说,她的剧情应该是和女主的互动才对,咋和我扯上关系了?
我叹了口气:“看来我要快点推剧情了。”
这时一架不合时宜的八抬大轿从我身边路过,前有保镖探路,后有小厮跟随。里面的主子探开珠帘,露出一张美艳动人的脸。
“亲爱的,早啊。”
这个人叫王招娣,没错她有名字,她不是龙套,是一个有名有姓的人物。设定上,她和我一样是校花女主的小跟班。
最开始,我为了表现女主的善良,把王招娣刻画成了一个出生在重男轻女家庭的可怜女孩。
但是我没有控制好力度,把招娣弄得太惨了。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爹妈却只爱她的傻子弟弟,甚至出现了经典的给弟弟捐肾情节。
实在是太惨了!
于是在校花女主,对招娣爹妈喊出——你们家难道要有皇位需要继承吗!
我虚空敲打键盘,太平洋凭空出现了一座岛国。
“没错,我们家还真的有皇位!”
于是,王招娣成了太平洋某岛国,正黄旗大公主。又名——招娣公主,招娣二世。
我也打了个招呼:“公主您吉祥,能不能载我一程?”
招娣大手一挥:“好说。”
上了八抬大轿,我打量起这位好友。说来有趣,招娣的原型是现实生活中我儿时的一位玩伴。
她总是穿着表哥表姐穿旧的衣服,话不多,笑得腼腆,有种可悲的成熟。
说实话,小时候的朋友,姓什么叫什么谁记得住。只是有段时间,她一直念叨着,想要个弟弟。说她爸爸,就算倾家荡产也想要个男孩。
后来好像被罚款了好多钱,招娣一家就都搬走了。临走前,招娣说她以后要照顾弟弟,不能上学了,我就把把自己的作业偷偷得塞进了她的行李箱。
反正,故事的最后,我被亲爹吊起来打了个半死。
所以我在给招娣这个角色写设定,和安排剧情时。或多或少,想要给她更多的力量和勇气,来反抗自己的命运。
如今再看她,小姑娘穿得雍容华丽,坐着八抬大轿。只是那脸上的惨白,怎么也掩不住。
招娣缓缓开口,声音软得像是小猫:“唉,你也知道。我少了一个肾,现在走个路腿都是软的。”
我尴尬得笑了笑:“我记得你说过,自己的梦想是离开家,考上大学,做一个自由的人。”
招娣歪着头,好像是翻了个白眼:“哦,是吗?不会吧,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啊。”
我叹了口气,按照正常的剧情。我想把招娣塑造成女主的闺蜜,女主会在招娣被家人利用完抛弃后,给她鼓励,把她拿出被亲情约束的深渊。而招娣,会是女主和男主感情的神助攻。
现在因为我乱改设定,很多东西都乱了。
“她的人设崩了,我建议把她写死算了。要不然为了剧情,只能让她黑化。”
这是世界意识的声音,我被吓得一激灵,差点站了起来,做好了敲打键盘的准备。
世界意识继续说:“当然你也可以继续修改设定,大不了把你的朋友也写成三颗肾。”
我正襟危坐:“我安排的剧情,就是女主拯救招娣。”
世界意识的声音,是那种女声ai,基本上没有情绪的波动。但是这次,我明显感觉它好像在翻白眼。
“可能你还没有意识到bug的严重,而且随着剧情的发展,你对人物的控制能力就会越低。强行推动,只会毁人设,造成更多的bug。”
我不理会世界意识的耳语:“开玩笑,校花和招娣的救赎戏可是全文的一个高潮,我在心里面憋了好久了!”
这时招娣清冷的眼睛瞥了我一眼:“话说,校花怎么样了。我是说她现在,在和谁交往吗?”
说到这个我就可就来劲了,如数家珍:“您听好嘞,体育生艺术生特优生,课代表学生会小班长,黑皮白皮敏感肌。只要长得还过得去,基本上只要是有名字的,都喜欢校花。”
“哦,对了。最近有一个浪子回头的小黄毛,也对她百般殷勤。”
招娣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双手却粗糙难看。我记得自己特意描写过。
与女孩的善良形成对比的是,她那如同树皮般粗糙的双手。她总是为了原生家庭和繁杂学业忙碌,所有的疲劳都化作了双手上,永远遮不住的皱纹。
招娣从首饰盒中,取出了古时候娘娘才会用的护甲,套在了手指上。淡淡的说:“她还是那样,来者不拒啊。”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慢慢回过味,心却如坠冰窟:“这,不是一个朋友会说的话。”
招娣翻了一个白眼:“她做的那些事情,就是一个正常人会做的?你难道不觉得,全世界好像都是围着她转的?是个人都喜欢她,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说一句实在话,我感觉不管多么优秀的人。只要靠近了她,好像都变成了傻子?”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招娣对校花的评价,其实也是大部分读者的评价。
而这时,世界意识又发出了警告。这次不仅仅是耳语,还有红灯在我眼前闪烁:“警告,警告。主要角色招娣,已经完全站在了女主的对立面,成为了反派!”
“根据底层代码——作品大纲的要求。该角色剧情较多,请问是否删除救赎情节,做出适当的删减,让该角色下线。”
救赎……此时,我心里面想到的是儿时那个小玩伴。嘴里,决定的说出了一个不!
招娣优雅地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她的身体却出现多次卡帧,乱码,蓝屏。
我不知道世界意识,到底计算出了什么样的一个结果,握紧的拳头划过虚拟键盘,弹出了一堆不明所以的窗口。
等到一切正常,我才看见照片上的人脸。一个猪头傻小子,招娣的弟弟,叫做贵宝。
为了表现招娣的可怜,我自然会把她的弟弟往反人类的层次写。只是文字被转成了画面,这小子还是丑到我了。
“你什么意思?”
招娣语气轻蔑:“你也知道,我家皇位需要继承。校花她走运了,被我弟弟看上了,以后她可就享福了。”
我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说:“不合适吧?”
招娣轻笑:“把她从男人堆里捞出来,找个有钱人嫁了。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救赎了?”
不应该这样,这不是我想要表达的!
我蹭一下站了起来,虚空敲打键盘:“撤回,撤回!”
我疯狂的敲击回城键,像是在塌陷大楼里,想要拯救亲情一样,再来拯救这段友谊。
耳边却不断传来刺耳的提示音:“作者精力不足,bug过多,无法回溯剧情。”
我感受到了背叛,随之而来的还有无力感。于是我抓住了招娣的肩膀,直视她的眼睛。
“我明明给你改了更好设定,安排好了故事,设定好了结局,你为什么不愿意我的想法走!”
招娣的身体再次出现了乱码,但是乱码消失后,招娣抬起头,却变成了我的脸!
我瞳孔收缩,但是我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你是……世界意识,你夺舍了招娣?”
世界意识夺舍了招娣,又变成了我的样子?这,何尝不是一种ntr。
“你答应过我,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但是,这次你又做出了糟糕的选择。”
“原来,就是你篡改了我安排好的故事!”
我握紧了拳头,用金刚不坏之身,挥出全力一击。光是拳风,就把整个马车炸得四分五裂。但烟尘散去,世界意识已经轻松钳住了我的手腕。
“力量加倍,加倍!”
我额头露出蠕动的青筋,无数1和0的数据被我吸收。同时,无限的力量涌入我的身体。
这一刻,我力拔山兮气盖世,但这是部青春校园文,现在就好像是让孙悟空单通大观园。
我的力量设定,超过了剧情的框架。脚下的大地寸寸龟裂,我的血汗在沸腾,发出血红色的斗气!
但是,不管我的力量如何以几何倍数的肿胀,世界意识依然把我死死的压制在它的手上。
我不服输:“这是我的世界,我写的小说,我才是唯一的神!”
这时,我想到了使用底层代码。直接把小说的大纲改了,设定改了。改成高玄的世界观,让我成为女王,把整个世界的资源,数据全部集中在我一个人身上。
或许这样,就可以胜过世界意识!
而世界意识好像是看透我的想法,只是摇了摇头:“你的想法不错,毕竟你破罐子破摔的话,我会轻松很多。”
“但是,我的权限在你之上!”
直视世界意识的双眼,我感觉天旋地转。时而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点,时而觉得自己被无限拉长。
同时,我听见无数,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声音。
“烂透了,作者有病。”
“大家都散了吧,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网络戾气太重,所以我说得委婉一点,建议作者找个班上上。”
……
被人骂几句而已,又不会少块肉。吓不死人,可赢在足够真实。这些话就是网络上,对我的小说的真实评价。曾经让我整宿睡不着觉,让我不断怀疑自己。
我是石头缝蹦出来的,可是我的心会疼。在游戏里,有一件破防的武器,叫做——最后的轻语。
咔嚓咔嚓,我被破了金刚不坏之身。
“你,到底是谁?”
世界意识看着我的眼神,竟也有些怜悯:“我是现实,也可以说是你的理性。现在我告诉你,你不适合写小说,放弃吧,你需要赚钱。”
现实两个字在我脑海里炸开,我好像是见了鬼,扭头就跑。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彻底想起来——我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就是为了逃避现实。
世界意识君临天下般缓缓升空,她俯视这片满是废墟的世界,手随意的一指,一片区域流沙般塌陷。随后飘出了一页废纸,飞到了她的手上。
白纸黑字,内容如下——这里是XX公园,是校花小时候最喜欢来的地方。由于父母常年不在家,校花孤独时就会来这里玩,幻想自己是公主,未来会有很多好朋友……
世界意识面露嫌弃:“厕纸都不如。”
刺啦一声,构建这个世界设定的纸被世界意识撕碎。而塌陷还在继续,无数张设定纸纷纷扬扬漫天飞舞。
“世界开始格式化,现实重返计划开始……至于你,可以和你幻想中的朋友们告别。如果还有多余的时间,帮我想想下个月的房租怎么办,这才是现实中的问题。”
逃离现实,我捂住耳朵一路狂奔。但是却清楚的感觉到了,翻书页的声音。
这个世界即将消失,现实透过了世界意识的双眼,渗入了进来。
我看见了一个女孩……也不算是女孩了,只是从小缺少陪伴,常感孤独。只能幻想着,或许长大之后就会变好。以至于,至今还保留着些许幼稚。
而她现在已经离开家乡好久了,为了摆脱童年阴影和原生家庭,成年以后她走了很远。
虽然有了新的开始,却又要面临生活的压力。她没有小说主角的超能力,不是学霸,可以一飞冲天。不是美人,可以成为娇妻。不是勇士,可以开天辟地。
女孩只是一个普通人,试图自力更生的普通人。只能蜗居在出租房里吃泡面,靠着每个月996赚的三千块钱精打细算。不擅长社交,连看视频的会员都找不到人借。
女孩也幻想过被人尊重,被人喜欢。就把心里面的故事,写成了文字。然后……她被网暴了。
这一天,女孩捡到了一张传单,上面写着——考研培训。
一个理智的声音出现在了她的脑海——这或许是一个可以改变我命运的选择,而且写小说也赚不到钱,我好像在我不擅长的领域浪费太长时间了?
这就是现实,它太沉重了,似乎要把天空给压塌了。
“这个女孩就是我……或者说,世界意识是她理性的一面,而我是她感性的一面。但是从今天之后,女孩需要长大了,不能再靠幻想苟延残喘。”
孤独,自卑,压抑。失去了幻想的堡垒,我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这时,一朵玫瑰花递到我的面前,是那个送花的无名小女孩。
我拒绝了这份好意:“亲爱的孩子,这毫无意义。”
卖花女孩笑着说:“我每天梳着同样的发型,穿着同样的衣服,做着同样的事情。这个世界这么大,我也只能走你给我安排好的路线。”
“开始我以为,这就是我的设定,给女主送花就是我的意义。但是现在我才知道,我还可以帮助到另一个世界的人。”
我若有所思,而一瞬间,塌陷已经把我眼前的女孩吞噬,变成了一张设定纸。
“十来岁的小女孩,梳着一对可爱的羊角辫,笑起来有一对小酒窝。家里贫穷,但是非常懂事,会帮助妈妈打理花店的工作。”
这时我给这个女孩的设定,但是在设定纸的背面,还写了一行字——“这真是有趣啊!”
我苦笑摇了摇头:“我给她的人设,是不会这么说话的。随着剧情的推进,作者就不能随心所欲地控制角色,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大地寸寸堙灭,天空日月不在。现实世界透出的昏暗光芒,让那漫天飞舞的设定纸显得泛黄粗糙。
那些被我创造出的无名角色,没有了我的幻想,失去行动的动机。一个个自愿站了出来,仿佛在接受末日的审判,变成废纸上的冰冷文字。
这时,一所学校像是海上的浮岛,竟然成为了保护区。
“毕竟是校园文,学校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虽然已经差不多接受了现实,但还是一脚走进了学校。因为受到了学校的保护,里面的NPC还是那么的岁月静好,清澈愚蠢。嬉笑打闹,还有男男女女成双成对。
我就这么从人群中穿过:“我还记得,当成为了把学校的环境描写好,下了好多功夫。”
校服设计,植被花语,建筑装修还有学生会。为了写出身临其境的感觉,还特意买了二手高中校服,潜入了附近中学参观。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喜欢瞎折腾啊。
“啊啊啊!”
背后传来一声尖叫,不用想就是世界意识已经在攻破校园了。
我闭上眼睛没有回头,听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如果不是五音不全,四肢不协调,我倒是有点想给这场终焉,献上一场歌舞。
“再见了,我的青春。”
我正伤感了,一个雄厚的高音震耳欲聋。
“我的学生,我来保护!”
一个八尺黑皮,唇红齿白的肌肉猛男英雄般横空出世。一手一个,想要保护学生,却不想之抓住了一张设定纸。
“可恶!”
我皱眉:“你是……体育老师。”
有名字,但是我忘了。也有原型,现实中,我小时候经常被同学欺负。有一个男老师,把那几个调皮的小子挨个打了一遍。当时真觉得,他特别帅。
看到帅哥我还是回头了,原来世界意识不能直接抹除学校,只能逐步蚕食。
那塌陷出的黑洞,被世界意识升级,变成了一只巨兽。它以末日为背景,背后的双翼延展到肉眼的极限。身体连接了无数触手,将学校,NPC卷入口中。
再看巨兽那猩红色的眼睛,我才想起:“这玩意的原型,是不是我看过的某部恐怖片?”
体育老师来回奔波,而巨兽的触手却显得他像是蝼蚁一般可笑。
“可恶,我不允许你伤害我的学生!你要是真男人,就和我一决胜负。”
巨兽表示——滚!
那巨大的触手,缠上了那设定有三百年历史,欧洲皇室同款的钟楼。咚的一声,钟楼四分五裂。
而体育老师刚刚靠近,就被那触手顺带着撞飞十来米。
可能是他的中二台词,有些尴尬,我还是好心提醒:“老师,算了吧,打不过的。”
老师抹了抹嘴角的血,眼神坚定:“打不过也要打,你自己不是说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吗!”
这句话是我学生时代的座右铭,毕竟谁还没有喝过毒鸡汤了。
只是现实的残酷,让我无力反抗:“这一切已经没有意义了。”
如果赚不到钱的话,连生活维持不下去。而且所以人都觉得我不行,连我自己,都觉得没有继续坚持的必要。
“请不要说没有意义这种话,同学。”
一个桃花眼,高鼻梁,嘴角一颗美人痣的制服少年靠在墙上,一副优雅懒散的模样。只是,少年胳膊上红色袖带各外扎眼。
我瞪大了眼睛:“风纪委员!”
这厮可不是小人物,勉强可以排上男三了。原型是现实中,我最喜欢的一部少女漫画里的人物。
“妈的,我小时候还对这个人物yy过,现在好尴尬啊!”
就在我小鹿乱跳时,男孩突然靠近抬起来我的下巴,用气泡音说:“请不要说没有意义这种话了,你美丽的眼睛告诉我,你不开心。那么让你开心,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我无语了,恶……好油啊。
“滚,老娘小时候怎么会喜欢你的!”
我寸劲开天,一拳把风纪委员打飞,想着干脆直接用来喂巨兽,也算是处理不可回收垃圾了。
风纪委员在半空中做出了自己的招牌动作,左手小本本,右手指着巨兽:“你的名字,被记下了!”
好像言出法随一样,巨兽似乎僵直了片刻。
而我突然想起来,我给这厮的设定是,拥有极大的魅力值,凡是和他对视的人,无不春心荡漾。
“妈的,你是概念神是吧!”
这时候,更多的人站了出来,居然打出了誓死保卫学校的口号。
正义凛然的班长,温柔帅气的学长,叛逆潇洒的黄毛。他们没有在巨兽的触手下变成设定纸,而是用自己的力量对抗世界意识。
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了,难不成……是因为他们长得帅?”
然后,打饭手抖的食堂大妈,混吃等死的门卫大爷,秃头油腻的校长大人也站了出来。
“好吧,我错了。”
数学老师徒手在地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圈,当他拿起课本的一瞬间,圆圈形成了防御,居然挡住了巨兽的触手。
“来同学们,我们不要受外面的影响啊,来我们看看这道题。这是重点,想要上厕所的同学,稍微克服一下。”
体育生们冲向了触手,大快朵颐。
“卧槽,这玩意能吃吗?”
他们看都懒得看我:“一般来说不能吃,不过我们是体育生,身体素质好。”
世界意识居高临下看着我,一股恶意让我不寒而栗。她大手一挥,巨兽的触手扭曲暴动!
巨大的力量,把体育生们狠狠地拍在了地上。本以为会是血肉模糊,谁知道他们没事人一样,揉了揉膝盖就站了起来。
“哎呦卧槽,好疼啊。”
“对,幸好我们是体育生。”
“是的,沉淀一下就没事了。”
学生们的反抗,让巨兽的攻击慢了下来。世界意识可能也感到了烦躁,一声刺耳的口哨声后,巨兽遮天蔽日的翅膀卷起了飙风!
两人合抱大树被连根拔起,教学楼缓缓倾斜摇摇欲坠。人们被直接卷上了天空,被巨兽的血盆大口吞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学校广播站传来了一阵电音,随后出现了校长先生的演讲。
“咳咳,喂喂喂,大家都听得见吧。环境有些恶劣啊,但是我相信大家都是年轻人,吹吹风淋淋雨都是小意思是吧。大家都站好了,体现出我校学生的精神风貌啊!”
校长话音刚落,刚才还被吹得零零散散的同学,一个个站得笔直,自觉排成方队。
校长那中年老男人,抑扬顿挫的声音,像是柔和催眠曲。先是给同学们加了个buff,抵消了风暴大部分的压力。
校长的演讲,帮我们扛过了风暴。但是我明显感觉到,同学们一个个都红温了!
我学生时代的槽点历历在目:“校长大人,没想到您是最强辅助啊!”
“闹够了吗?”
世界意识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脑海,很明显她现在非常的烦躁。
我就很无辜了:“这不怪我啊,又不是我控制他们打你。”
世界意识说:“我的权限比你大,但是这些人物都是你创建的,你可以直接把他们删除了,或者宣布他们死亡。”
说实话,我已经做好了和这个世界道别的打算。但是看着这群人,一种熟悉感和现实产生了重叠,一个想法在我的心里渐渐清晰。
我果断拒绝了世界意识:“不要,你自己动手!”
“啧!”
世界意识再也绷不住了,那巨兽也收回了他那恶心的触手,隐藏在了一片浓雾中,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其中孕育壮大。
世界意识的声音,在现实和幻想的两个世界中回荡。每吐出一个字,学校就会出现蓝屏,掉帧。海量数据,已经超出了这个世界的计算能力。
“等回到现实,我们合二为一。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容不得你放肆!”
一堆乱码之中,一条巨龙横空出世,落地后燃烧起黑色的火焰!
死亡意味着一个角色宣告下线,刚才世界意识回收设定纸,是在删除剧情。直接把学校炸了,就相当于给这个故事强行画上了句号,强行完结。
世界意识一字一顿的说:“故事的最后,沉睡的巨龙被唤醒了,黑色的火焰毁灭了世界,全剧终!”
炽热的火焰铺天盖地,最后的阵地也将不复存在,隐隐约约我好想看见了几行数据。
“全文10w字,收藏数24人,订阅数0,打赏10元……那十块钱好像还是我自己冲的,还被平台扣了一半。”
不忍直视的数据,我哭笑不得:“啊这,我还真是个显眼包。”
就在我放任自己被龙息轰成碎片时,一个温柔甜美的声音响起,一个女孩从火焰中走出。
“不可以放弃哦,相信自己是最棒的。”
眼前的女孩美丽动人,但是说出的话格外辣眼睛:“你是……校花?”
故事终了,女主角终于登场了。
校花微微一笑:“你忘记了吗,我有名字,而且和你一样,都叫做苏迎曦。曦是清晨的阳光的意思,所以我就像小太阳一样,可以……”
我尬得抠脚指头,也差不多明白了,为什么这本书成绩这么惨:“求你了,姐姐,你别说话了。都要完结了,都要死了,求你们消停了吧。”
苏迎曦……确实,我用了自己的名字给女主角命名了,当时也没有想太多。
校花嘟着嘴,露出儿童般的天真可爱:“呸呸呸,谁说要死了。我才不会死了,我要永远活在姐姐你的心里面!”
她一笑,一束光就打在了她脸上,精准的勾勒出一个完美的视觉角度。
好像我当初写她的时候就是这样,女主一笑鸟语花香,明媚的阳光照在少女的脸上是那么的美丽动人。女主一哭狂风大作,冰冷的雨水湿润了女孩精致的面庞,是那么的楚楚可怜。
而如今细看,呕……我从一个美少女的身上,嗅到了一丝油腻。
校花撇了撇嘴表示不满:“托你的福,我可是饱受骂名了。”
现实渗入了这个残破的幻想世界,自然也包括了读者的评论。
“你看看啊,恶心圣母婊,绝世白莲花,还有这个他骂我是低段位绿茶,天下第一大傻逼?”
校花委屈的要哭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的人设就这样,别人要打我的脸,我还得把另一边凑过去。一旦反抗,就是毁人设了!”
我看着校花,心里也难过:“可是,每次你被欺负了,我都会让人给你出头啊。在故事里,你就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啊。”
校花靠近了我:“那你以前也和我一样吗,有人给你出头吗?”
出头……笑死,现实中我爹妈都不管我。
我狡辩:“你是你,我是我啊。我们不一样,怎么可以一概而论?”
“怎么不一样了?”
校花突然搂过我的肩膀,掏出了随身的小镜子。镜子里两个女孩,一个普普通通,一个美丽动人。
但是如果细看,好像有点相似。只是校花的眼睛大一点,皮肤白一点,下巴尖一点……
校花说:“你叫迎曦,我也叫迎曦,大家都叫迎曦。我就是你幻想中,最好的自己。”
火墙冲破天际,完结已经开始了倒计时。却依然有人,在火焰中挣扎,隐约还能听见校长先生沙哑的声音,只是那力量太过微小。
校花背对巨龙,摊开双手:“有人说,小说是自己与自己的对话。我也好,你的父母也好,小黄毛,校长,还有你给我开的一群后宫。”
“他们,都是你现实中的投影,都是你情感的寄托。所以他们才会反抗,反抗感性对他们命运的戏弄,反抗理性创造的末日。”
我的眼前突然豁然开朗,那惨淡的成绩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先不管能不能赚到钱,至少我写的时候,我给女主无脑拉cp的时候,心里面挺爽的!写完之后,能吃得下三碗饭了。
把现实中那些欺负我的人,带入成书里的恶毒反派。被校花的后宫啪啪打脸,打完之后,校花还会拍拍自己干干净净的双手,特别绿茶的说:“哎呀,大家都是同学,不要这样!”
我似乎明白了:“我不只是在逃避现实,这个世界是我的精神家园。它虽然不真实,但是寄托了我的感情,这就是它存在的愿意。”
校花开心得拍手:“对的,你太棒了。我就知道,每当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总会有有英雄来救我!”
感性的我虽然会创造混乱,但是也会创造奇迹。一个计划在心中酝酿:“世界意识写出的结局过于离谱,所以很多漏洞可以钻……但是她连接了现实,权限比我大,我一个人打不过她啊。”
校花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她废话多又做作的人设还挺深入人心说:“我可以帮助你啊,我一个人可就是千军万马,我可厉害了!”
我表示质疑。
“别忘了,我是天下第一绿茶婊,我有自己的战斗方法。”
校花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似乎在酝酿情绪。
我歪头,想和她说几句话。校花伸出手制止,让我不要靠近,随后一滴小珍珠,啪嗒落地。
“呜呜呜,龙龙坏,烧得我好疼,迎曦好难过!”
“笨女人,还不快躲到我的身后。”
“该死的魔龙,敢惹我的女人,不要命了是不是!”
“媳妇乖,巨龙坏,我们不和巨龙玩啊。”
“呜呜,姐姐被巨龙欺负了,怎么办,怎么办,嗝~”
……
校花一滴小珍珠,千军万马来相见!刚才已经被烧成灰的人,全部瞬间满血复活。
世界意识忙活了了半天,对面突然全穿复活甲了,再好的脾气也红温了:“你在搞什么名堂,这些都是什么,为什么烧不死?”
我双手抚摸着虚拟键盘,灵感喷涌而出,程序水到渠成:“他们是我少女时期的幻想,是校花的后宫团,是我安排的一条条感情线。”
世界意识见我也慢慢浮空,愤怒与我对视:“我问你,为什么他们烧不死!”
我不甘示弱,眼中有光:“因为他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我挖了这么多坑,一个都还没有填啊!”
世界意识大手一挥:“那我只能把你一起抹杀了,明天早八,得早睡。”
说罢,巨龙肚子隆起如小山,城门般的巨口中酝酿出毒烟。片刻的沉默后,先是一声龙吟震耳欲聋随后爆发出黑色的龙炎足有石磨般粗细!
龙炎还未到,掀起的热浪就卷起了我的头发。我指尖起舞,飞快编写出一道道程序。
0和1数字在我身上实体化,变成了一副花里胡哨的盔甲!
“嘭!”
爆炸之后,我挡住这一波龙息。虽然盔甲出现了些许裂纹,我脸也灰不溜秋,跟二百五似的。但是我还活着,故事就没有完结!
“哈哈哈,我好歹也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你想要打败我,好歹拿出点真本事。”
世界意识没想到我能说出这么尴尬的台词,眉头皱成了疙瘩:“你什么意思,还有你的盔甲?”
此时,我头戴凤翅紫金冠,身穿锁子黄金甲,脚蹬藕丝步云履显得那么的威风凛凛。
“勇者打败恶龙,才是王道少年漫画的浪漫!”
“你就是一只不老实的猴子!”
世界意识控制着巨龙与我肉搏,我在它的面前,如蚊子一般。它利爪如匕首,淬毒般闪着绿色。行动时,鳞片摩擦的声音像是金属在碰撞。
那钢鞭似的尾巴,轻轻一划,校园内的假山石柱纷纷被腰斩。光是那飞起的石子,都如子弹般锐利!
我不会蠢到和它死磕,所有权限都用来做盔甲,被打得节节败退。
而且盔甲也不能护住我全身,一发龙息正中我的面门,后脑勺顿时觉得凉嗖嗖,头发被烧掉了半截。
我摸了摸头:“卧槽,我的头发,我的头发没了!”
来不及难过,我当初为了恶心校长,把秃头设定成了不可逆的损伤。只能叹了口气,以手为刀。哗得一下,把齐腰长发削成了干净利索的短发。
世界意识:“老实了?”
我只觉得自己太帅了,乘着巨龙吐息的间隙,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很久很久以前,巨龙突然出现,带来灾难,带走了公主又消失不见。”
世界意识身上的数据发生了转变,但是她很快就用自己的权限压制住这种转变。
“你在试图把我写进你的故事?”
我用微笑表示默认:“美丽善良的公主,被巨龙带到了人间。没人疼没人爱,一个人孤独的生存着。”
“因为吃了太多苦,小公主黑化了,带着巨龙发誓要毁了曾经家园。”
世界意识被我形容成了美丽善良的公主,红了脸,又羞又恼火。巨龙一个甩尾,把我狠狠得拍在了地上!
“嘭——”
一声巨响,大地龟裂。我一口老血还没喷出来,巨龙就一脚踩了上来,一脚又一脚,天崩地裂!
“善良是吧,公主是吧,回头我就把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全扔了!”
我忍着痛,声音断断续续,脑子却想开了窍一样,灵光乍现:“巨龙灾难之后,王国为了救回公主。用举国之力,建立了皇家学院,培养了一群勇敢的少年!”
世界意识气急败坏:“你没有一点点自尊心吗,你没有看到网络上那些人是怎么骂你,骂你的书的吗?”
“付出了这么多努力,得到的只有谩骂,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要坚持?”
这妮子下手没轻没重,我的盔甲连着血肉寸寸破碎,我要是在这个世界死了,就是理性战胜了感性,现实世界把书一删,这个世界就没了!
“巨龙,把你肮脏的爪子拿开!”
一个黑皮肌肉大帅哥,手持一把两米长的大宝剑舞得虎虎生威。他钢板般的肌肉,暴起狰狞的青筋,大吼一声打碎了巨龙的一块鳞片!
巨龙吃痛,退了两步。世界意识皱眉:“他不应该是你的体育老师吗?”
我被帅哥扶起,擦了擦嘴角:“不不不,他现在是初代勇者,我的恩师。”
身份转变的体育老师,看着世界意识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满含热泪:“当年恶龙偷袭了王国,我却没有保护好公主,这份屈辱日日夜夜折磨着我!”
“没想到现在我老了,还能有机会与恶龙再战,老天有眼!这次,我一定要保护好公主!”
世界意识沉默了,可能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可能是后悔为什么要召唤条龙出来。
我用数据给自己疗伤:“呵呵,要不是你删了这么多东西,我重写世界观也不至于这么丝滑。”
“啧!”
世界意识认真了,骑在了巨龙脖颈:“全给你杀了!”
龙爪高高举起,投影如泰山压顶。体育老师结实的背影,也同样让人安心。他抬起巨剑,慷慨激昂:“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勇者,你一定要救出公主。我相信她是无辜的,她还是当初那个善良的小女孩!”
他的声音很大,听得世界意识不忍直视。世界意识瞪着我:“你是故意创造这个人物来恶心我是吧!”
我嘿嘿一笑:“不要小瞧我们师徒之间的羁绊啊,混蛋!”
龙爪落地,体育老师用巨剑格挡。他弓步绷紧,骨骼噼里啪啦作响,像是黄豆倒进了热油!
“妖魔鬼怪,快离开!”
清澈的少年音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一个巨大的法阵凭空出现,那法阵纵横百米,符文华丽。有七彩光芒点缀,日月星辰的变化。
法阵光芒万丈,中间出现一个人影,只是莫约拳头大小。
细看原来是风纪委员,变成了小精灵却还是一样的油腻,背后一对小翅膀噗嗤噗嗤的。
世界意识哭笑不得:“你一副要召唤神龙的架势,就来了这么个玩意?”
我耸肩:“装逼就是他的人设,很合理。”
风纪委员嗖一下飞到巨龙面前,左手召唤出一本魔法书,右手指着巨龙:“巨龙小姐,我的魔法需要你的帮助!”
wink~
巨龙瞳孔瞬间变得滚圆,被打出了僵直。体育老师看准时机的每一块肌肉都透支了全力,终于把巨龙击退三步!
我嘿嘿一笑:“不过,诡异的魅力值,也是他的人设。”
风纪委员贴了过来:“亲爱的勇者小姐,如果可以,请称呼我为大魔导师!”
我一巴掌把他扇飞,婉拒了他的请求。
世界意识吃了一次瘪,赶紧指挥巨龙飞上天空,想要居高临下使用龙息攻击,却被从地面伸出的无数骷髅手臂抓住了腿。
现在出场的是亡灵法师——校长先生。在他严实的巫师斗篷之下,依然是秃头。
世界意识:“我以为校长应该是国王。”
我回答:“可是现实中每次我听他说话,都想死。”
“是圣女大人,圣女大人来帮助我们了!”
“太好了,有圣女大人在,我们死而无憾!”
“圣女大人,我们都会永远支持你!”
在万人的簇拥中,作为圣女的校花粉墨登场。以她为中心形成了一个领域,领域之内——加攻加防加移速,加蓝加血加经验。
校花冲我比了一个爱心,顿时,我方的气势压了巨龙一头:“这下子校花万人迷的人设就合理多了吧,比较谁会拒绝一个超模的辅助了!”
骷髅的力量比不上巨龙的利爪,不过两个呼吸就被踩成碎片。
但是在圣女校花的加持下,一根树桩粗的弩箭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刺入了巨龙的眼睛!
世界意识被数据反噬,终于收到了一次实质性的伤害。
我对着只穿了一件兽皮裤衩的兽耳帅哥吹了声口哨:“干得漂亮,肌肉学霸!”
世界意识:“……”
我擦了擦口水:“知道为什么我把他写成半兽人吗,嘿嘿嘿,因为他有八块腹肌。”
世界意识:“你应该知道,再大的伤害,我瞬间也能痊愈。”
我的右手抬起,数据慢慢聚集:“我当然知道,可以打败你的人,只可能是我。”
“我们本应该相辅相成,互为阴阳。而我的放飞自我,让整本书的剧情人设全部崩溃,也让你失去动力,这一点我非常惭愧。”
数据源源不断,在实体化的过程中发出了耀眼的光芒。隐约有了和世界意识的巨龙,分庭抗争的意思。
世界意识终于明白了:“你把世界观全部改写,是为了挽救人设和剧情?”
光芒褪去,一根两米长棍出现在我的手上:“你说得对,随着剧情发展,作者对于人物的控制力会变弱。而你的出现制造了一个矛盾,足以让所有人站在统一战线。”
“所以,现在我还是幻想世界的主宰,也是屠龙的勇者!”
再次感谢世界意识,因为她的大肆破坏,连同着世界的bug也一起被清除。面对着如同白纸一样的新世界,我再次拥有了完整的权限!
世界意识第一次感受到了威胁,连语气都透出了慌张:“不,不对!我的权限连接现实,你应该会被我压制才对!”
我一身盔甲金光闪闪,躯干蓄力如弓,双臂使得雷霆万钧之力。挥出长棍,带着风啸声,爆裂声。
“现实?现实就是勇者杀恶龙,大圣打妖怪!呔,吃俺勇者一棒!”
长棍击中了巨龙头颅,海量的数据闪出了红色的警告。史无前例的超负荷计算,整个世界都因为过载发出白炽的光芒不断的闪烁!
世界意识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极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我俏皮一笑:“多么酣畅淋漓的战斗啊!”
说罢加重手上力道,贯穿了巨龙的身体,终结了他的生命。将世界意识编写的末日预言,彻底推翻!
巨龙的残骸落地后,卷起的尘埃随风飘扬,所到之处虚无的空间重新实体化。变成了一张等待我去构思,创造的白纸。
体育老师热泪盈眶:“终于,我们打败了巨龙!”
恶龙落,万物生。无数人欢呼雀跃,庆祝着世界的新生。当然,还有公主的回归。
校花圣女双手合十,带领着她的信徒们围绕着巨龙的残骸,迎接着公主的回归:“伟大的公主,请你回到您的王座,继续引导您的子民。”
赞美的诗歌,此起彼伏。被当做公主的世界意识,在沉默中握紧了拳头。
我卸下了勇者的盔甲,与世界意识面对面,优雅鞠躬:“赞美公主!”
世界意识大步冲向我,迎面一拳正中我的鼻梁,把我打出沉默。随后拳脚相加,如雨点般!
她随着攻击的节奏一字一顿说:“赞,你,妈个,头!”
“你牛逼是吧,还敢写,还写。不好好学习,明天不上班了?明天不吃饭了?”
说到最后,世界意识按住了我的肩膀,双眼通红像是要吃人。我被打得有点疼,突然靠近一个头锤把她撞得后仰。
“我又不是说不学了,但是没有必要把写了这么久的故事,一下子全删了吧!”
我不说还好,这下子直接踩了她的雷区。世界意识直接炸了,扶着太阳穴,踉跄得后退两步。然后突然助跑,猛得撞了上来,抱住了我的腰。
我挣脱不开,被她推到。
这婆娘也是下死手,骑在我的腰上。左手抱住右手握成锤,打鼓一样打在我身上。
“咚咚咚——”
我的五脏六腑都在颤抖,气都喘不上来。
世界意识咆哮着:“不删,留着丢人现眼吗?你看看,网上是怎么骂你的,把我们的努力贬低得一文不值。”
“你以为自己才华横溢,以为自己不同凡响现实中才会没有朋友,不被理解。”
“但是你看看,你睁大眼睛看看,自己写得什么东西?人设崩塌,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剧情就是一坨狗屎!”
我双手成掌,挡住了她的拳头:“可是我打败了你不是吗,你明明有连接现实的权限却输了。因为这个世界是我们的乌托邦,这些角色都是我们现实中情感寄托!”
“你之所以删不掉他们,是因为你写作的时候很快乐,你舍不得删了他们!”
世界意识的动作慢了下来,似乎也在回忆。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后,没有社交,没有应酬,也没有钱。
为了描写一段场景,翻阅了无数资料,找了一个个参考物。为了给人物取名字,拿诗经楚辞抓耳捞腮了一晚上。
一天给憋出了两三千字,凑成了一个章节。满怀期待地发了出去,捧着手机等待回复……结果好不容易有了两个粉丝,热情上去打招呼却疑似是机器人。
我终于可以喘一口气:“天天996,下班那么累。回家躺在床上,玩玩游戏,刷刷B站……廉价的娱乐多了去了……我们多少有点自虐倾向。”
我虚空一指,出现了一个画面。一对夫妻安然得沉睡在一颗散发着璀璨光芒的玻璃球中,他们正是我幻想世界中的那对活宝爹妈。
“你如果真的没有一点点在意的话,为什么没有先把他们删除。他们明明只是没有名字的NPC。”
世界意识淡然一笑:“看来,作为理智的一面我还不够理智。”
乘着她一瞬间的松懈,我反客为主,突然贴脸。在巨龙的遗骸上,众人的眼前,直接亲了上去!
一阵欢呼的鼓掌中,我触发了程序——真爱的吻可以治愈一切!这是,我自己与自己达成了和解。
满血复活的我站了起来,剩下世界意识不知所措。
我君临天下般走上了巨龙头颅:“你知道吗,我在幻想的世界。给自己安排了亲人,朋友,却没有给女主安排男主,因为我还在学习自爱。”
“看来,感性的我也不够感性。”
说罢,我大手一挥。阳光破开乌云,巨龙被我打碎的脑壳上,出现了两把王座。
我伸出手,对世界意识发出邀请:“现实中我会好好学习,给未来创造更好的条件。但是,也请你不要忘了,这里是我们的精神故乡。”
世界意识似乎还在回味那个吻,小脸通红。
“赞美勇者!”
【罗赫】澳大利亚 - 1 -
这是fanfiction上最多喜欢、最多追更与评论的罗赫作品,当时因为篇名和简介没什么吸引我的点,就放着一直没有看。直到后来我开始阅读,那真的是一发不可收,越看越上头,看完之后又回味无穷,这真的...真的是我最喜欢的罗赫作品了。其实在21年的时候我就有想过翻译这部作品了,但无奈这篇同人作品比最长的原著《哈利波特与凤凰社》还多了1/3的内容,当时翻了第21章就再无后文了,马上要过年了,看看能不能抽点时间在给大家带波粮。对于我最喜欢的作品,翻译自然会花很多精力,我也得告诉大家我并不能保证一定能翻完这个大坑,且看且珍惜,现在还在头疼授权的事呢,不过也不要太纠结这个了,干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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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责声明:罗恩·韦斯莱、赫敏·格兰杰和其他所有《哈利波特》人物均为 J·K·罗琳和布鲁姆斯伯里出版公司所有。谢谢乔,谢谢你让我这样的人可以尽情地探索你笔下人物可能走过的不同道路。
横陈在大礼堂里的多数尸体看起来都很安详,仿佛不曾受过烦扰。他们身上没有血迹,没有遭受诅咒留下的致命痕迹,徒留具具苍白的尸体横躺竖卧,毫无生气。科林·克里维看起来就像睡在床帷毯子上一样,但拉文德却不一样。罗恩站在她一动不动的尸体旁,他紧紧握着赫敏的手,甚至无法判断拉文德是死是活。在切深的伤口和干涸的血迹之下,是她难以辨识的脸庞,在撕裂的血肉之后,她是否已经身亡命殒,还是尚有躺在庞弗雷夫人所在的校医室的生机?他的目光扫过那具残缺不全的女孩的躯体,上学期的他曾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和她亲热,而这个女孩和其他许多人一样,勇敢地留下来保卫霍格沃茨,并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那场可怕的战斗结束于伏地魔倒地沦殁的那一刻,虽然到现在实际上只过去了不到一个小时,但罗恩觉得时间在此刻无比漫长。
他还看到了卢卡·卡鲁索和马修·凯特莱托夫,以及安东尼·戈德斯坦,他是邓布利多军的一员,罗恩在不到十个小时前刚刚和他吵了几句,还有杰克·斯劳珀,深黑的胡茬掩盖了他只有十六岁的事实。
"我跟你说过他用自己的球棒把自己打晕的事吗?" 罗恩一边看着躺在拉文德身边的杰克,一边转向赫敏。杰克·斯劳珀蓬乱的头发散落在紧闭的双眼前,嘴唇微微张开,像是要诉说什么,尽管罗恩知道他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了。"他和柯克的球技可太吓人了。" 想起斯劳珀在格兰芬多魁地奇队的短暂经历,罗恩的嘴角微微上扬。"他上场时非常兴奋,还说他是家里第一个加入院队的人。"[1]
他汗涔涔的手紧紧地攥着赫敏的手,把注意力转回到拉文德身上。她的金发上沾满了血迹,脸上被横着划了三道大口子,其中一道几乎要没过眼皮。拉文德纤细的双手整齐地交叉叠放在身体上,上面布满了深深的裂痕,看起来像是试图击退攻击者却徒劳无功的结果。此情此景让他心如刀绞,正准备转身离开时,他发现她的左手明显地抽搐了一下。
"赫敏。"他愣住了,盯着拉文德良久,她的手没有再动,但他确信自己刚刚看到她吸了一口气。"赫敏,我想她还活着。"
"她不可能还活着。" 赫敏眯起眼睛,端详着躺在一众死者中间的躯体。接着,赫敏倒吸一口冷气,她脸上惊恐的表情证实了罗恩的猜测。
"救命!"他盲目地呼喊着,拼命地向礼堂四周张望,寻求帮助。"我们这需要帮助!"
"救命!" 赫敏朝高台的方向大声喊道,伤员们正在高台上接受治疗。"快来人啊,她还活着!" 汉娜·艾博和帕瓦蒂·佩蒂尔等三位巫师跑了过来。
她们反应迅速,把罗恩和赫敏推到一边,径直朝拉文德走去。罗恩呆呆地看着一个人把魔杖指在她的手腕上,另一个人用魔杖对着她的太阳穴。她们的动作很急促,彼此间说话的语调也很低沉、严肃。他不知道帕瓦蒂在这般刻不容缓的情况下,能不能分辨出她正在照顾的那个人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们有条不紊的应对方式就好像在那天早上已经排练了无数次一样。看着拉文德被抬到到治疗师聚集的高台上,他觉得自己毫无用处,只能像生了根似的呆站在地上。
"你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吗?"他喃喃地说道,虽然他很确定只有一种生物能造成如此可怕的伤害。
"她从阳台上摔下来了。" 赫敏颤抖着说。"然后格雷伯克......"
一提到这个名字,罗恩就感到害怕。他环视了一眼大厅,扫过过悲伤的家人和朋友,直到目光又停留回自己身上。在今早的大战爆发之前,他们一直都在一起,但现在却分散在礼堂的各个角落。
金妮坐在室内一边的长凳上,靠在妈妈的胸口啜泣;珀西双手抱头,麻木地瘫坐在对面的角落里;他的父亲僵滞地站在比尔和查理身边。然后是乔治,就像在看守弗雷德一样,他坐在冰冷的石面地板上,身旁是他的双胞胎兄弟,他的手保护性地放在盖在弗雷德身上的床单上,罗恩醒了醒眼睛,别过头去。
"你想和他们一起吗?"赫敏轻声问道。
罗恩张开嘴想回答,但却没有发出声音。相反,他颤抖地吸了一口气,抬眼看了看被施了魔法的天花板,他惊讶地发现,早晨的天空晴朗无云,只是他心想,他更喜欢有云的天空。天花板本身已经不再完整,宏伟的肋形拱顶有几处已经坍塌,而后半部分被炸得支离破碎。他的眼睛在大厅里来回扫视,目光所及之处的一切尽是破碎、毁坏与死亡。他希望赫敏没有看到那个胸口有一道致命伤口的家养小精灵,还有一只左前腿扭曲得触目惊心的栗色人马。远处墙壁上的大壁炉已经坍塌,支撑着许多油灯的翼雕也被轰得粉碎。校长曾经坐过的平台上,现在聚集着一群临时的治疗师,正围着拉文德·布朗。此时的大厅再也不现每年九月迎接他的那个礼堂般的灯烛辉煌,抬眼所见,只剩满目疮痍,落败不堪的残景。
然而,周围却慢慢涌现出了生与活力的迹象。一扇破碎的窗户旁甚至传出了微弱的笑声——学生们正把食物扔进格洛普张开的嘴里。罗恩扭头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他被这笑声吓坏了,因为大厅里至少还躺着五十多具尸体。
赫敏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安,慢慢地牵着他的手走到一个远离故者的角落。墙上的火把掉了下来,连带着落下许多砖石。她坐到了旁边的长凳上,拽了拽罗恩的胳膊,似乎在鼓励他也这样做,但他继续站着,默默地注视着废墟。
"我们抓到他了。"罗恩木讷地说着,目光在石堆中迷离。"我和纳威"
"抓住谁了?" 赫敏问道,似乎对他随便说的话感到困惑。
"格雷伯克。"他轻声澄清道。
"你是说杀了他么?" 她惊呼道。他微微点了点头,但仍然没有与其对视。
"用瘦子拉克伦[2]砸碎了他的脑袋。" 他的声音既没有自夸,也不带懊悔,只有一种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无奈和冷漠。
"你可能间接救了很多人的命。"赫敏说。
罗恩只是继续盯着废墟。昨晚他的哥哥倒下后,他脸上留下的泪痕还很明显,苍白的线条顺着那张夹杂着泥土和污垢的饱经战火的脸庞向下延伸。
他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昨晚在挂毯后面拦着他时,他在她面前疯狂挣扎的情景。他只能零零碎碎地回忆起那晚的情景:有他们穿过的猪头酒吧里的画像,还有他低声诉说着蛇佬腔的水槽龙头,他还记得当赫敏把蛇怪毒牙插进赫奇帕奇的金杯时,杯中发出的可怕尖叫,他还记得不久之后她的嘴唇贴在他嘴唇上的短暂感觉。然后哈利把弗雷德拖到本来有一套铠甲的壁龛里,夜色变得模糊起来......他只记得赫敏拼命让他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但却不是在最关键的时刻。" 他努力把快要落下的眼泪挤回眼眶,声音里流露出愤怒。
"你不能这么想,罗恩。当时的你什么也做不..."
"是啊,我本来可以做到的"
"你不能。"赫敏坚定地说。他的下巴颤抖着,脸上的肌肉也疼了起来,他盯着那堆废墟,无法从脑海中抹去弗雷德那张永远定格在微笑时的脸庞。在昨晚之前,他唯一一次差点在赫敏面前哭出来,还是在邓布利多的葬礼上,那时的他静静抱着赫敏,成功地抑制住了自己的泪水,但昨晚他失败了。现在他拒绝再次失败,最终,他僵硬地将身姿放低,坐在她旁边的长凳上。
他们坐在一起,默默地注视着残破的砖石瓦砾。一旁赫敏的存在,激起他的身体散发出一股暖流,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不需要说话的感觉真好。她靠在他肩膀上的样子,几乎就像她的身体在支撑着他一样,让他想起了在贝壳小屋时,他也是这样对她的。虽然距今不过一个多月,但多比的葬礼仍然历历在目。当时的她非常虚弱,他几乎是把她背到花园外多比的墓前,现在是她在支撑着他的重量。他低头瞥了一眼他们放在膝上的交缠在一起的手,想到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有多少次差点失去她,失去哈利,失去他的整个家庭。他突然想到他很幸运,只是失去了弗雷德,这时他的胸口一阵刺痛。
这般幸运。
他嗤之以鼻,对自己竟然认为这一切都是幸运感到厌恶。
"你觉得他会痛吗?" 他打破了沉默。
"不会。" 她低下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不,我——我想是太快了。"
罗恩歪着头,把头靠在她的头上,她的话给了他一点安慰。几分钟静静地过去了,他们仍然坐在那里。最后,罗恩瞥了一眼赫敏,想知道她是不是靠着他睡着了。
"你觉得我们应该去找哈利吗?" 一股负罪感涌上罗恩的心头,他竟然没有想到要去找他的朋友。家长、学生、老师、小精灵和人马慢慢地走进了大厅,甚至还有几套盔甲也哐当哐当地走了进来——它们身上的魔法还没消散,但却不见哈利的踪影。
麦格教授已经开始着手把学院的桌子归位,谈话声在宽敞的大厅里此起彼伏地出现。人群中偶尔会响起一声凄厉的哀嚎,但整个礼堂逐渐开始变得像以往五月稀松平常的早晨一样了。当一两个家养小精灵端着装满培根和吐司的托盘走过大厅时,大厅里甚至开始飘荡起新鲜早餐的香气。这一幕提醒罗恩,一切都不同以往了,世界变了。一切——从赫敏靠在他身上,对着他的肩膀轻轻鼻息的样子,到食物送来时从他们身后响起的 "谢谢。"——似乎都在表明这一点。
"也许他想一个人静一静。"赫敏喃喃地说。听起来,她和罗恩一样,只要一起坐在瓦砾堆里度过整个上午,就心满意足了。她话音刚落,哈利的声音就从她身后传来。
"是我。"
[1]杰克·斯劳珀曾和安德鲁·柯克一起接替弗雷德和乔治·韦斯莱成为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击球手,详见《哈利·波特与凤凰社》第21章:蛇眼,至于他被自己的球棒击昏的事,详见《哈利·波特与凤凰社》第29章:就业指导。
[2]瘦子拉克伦 (Lachlan the Lanky)是一个生活在未知时期的巫师,霍格沃茨城堡的八楼有一座他的雕像。罗恩·韦斯莱曾经在瘦子拉克伦的雕像后面躲弗雷德和乔治·韦斯莱,因为罗恩觉得他们会嘲笑自己参加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守门员选拔,详见《哈利·波特与凤凰社》第13章:被多洛雷斯关禁闭。
原文:Australia
作者:MsBin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