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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讳

幼兔学棋系列番外——快慢之间

(二)


“师父。”


小爪子摇着男人的衣角,软软撒娇。


“五下。”


深吸一口气,白白的软毛又立起来一点。


“小九错了,师父别加罚。”


老狐狸不为所动:


“十下。”


狭长的凤眼都吓圆了。炸成一只刺猬的小白兔最终还是在老狐狸不温不火的凝视下,耷拉着长耳朵把藏在抽屉里的红木戒尺捧出来了。


戒尺一出,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小孩儿认命地调整好心态,乖乖地等待师父发落。


“算上今日的,一共错了四道。”


七天的作业只错...

(二)

 

“师父。”

 

小爪子摇着男人的衣角,软软撒娇。

 

“五下。”

 

深吸一口气,白白的软毛又立起来一点。

 

“小九错了,师父别加罚。”

 

老狐狸不为所动:

 

“十下。”

 

狭长的凤眼都吓圆了。炸成一只刺猬的小白兔最终还是在老狐狸不温不火的凝视下,耷拉着长耳朵把藏在抽屉里的红木戒尺捧出来了。

 

戒尺一出,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小孩儿认命地调整好心态,乖乖地等待师父发落。

 

“算上今日的,一共错了四道。”

 

七天的作业只错四道,还好还好,毕竟有时他一天就能错四道。

 

不需男人多说,师徒二人三年积累下来的默契促使江楚言从善如流地屈膝一跪,双手捧着戒尺举过头顶,规规矩矩送到男人手边,像是要把自己献祭一般虔诚:

 

“做错题目四十,忘记规距十下,小九共应受五十,劳烦师父责罚。”

 

男人接过戒尺,江楚言收回右手贴在腿边,左手留在原位,细瘦的小胳膊尽职尽责地撑着那个即将代他受过的手掌。小孩儿的身子跪得笔直,胳膊也举得端正,远远看去,端的是一副大义凛然的请罚模样。

 

近而观之,才能察觉指尖那份抑制不住的颤抖。

 

奈何男人向来有一番视而不见的好本领。

 

一连五下,没有丝毫的放水,直疼得小团子连连吸气。一个星期不受罚,连承受力都退步了许多。未待他缓过劲儿来,同样威风的五下不期而至,打得江楚言痛呼出声,举不住的手也不受控制地往下落了落,又在男人威严的目光中抬得更高。

 

“师父……轻,轻点儿……”

 

堪堪十下,江楚言便不争气地嘤咛起来了,话语间带上了些软绵绵的哭腔。

 

好在男人充耳不闻的本事同样优秀。

 

大概是有意责罚孩子晃动了手臂,更加狠厉的十下极有韵律地砸下来,纵然男人给孩子留了少许喘息的时间,手心的疼痛也还是密密麻麻地占据了十九的全部思绪。

 

终于缓过劲儿的小白兔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爪子一点点发热变熟,心中一阵呜咽,好不容易趁着师父出差养得白白净净的手心,才刚一见面,就又被着了颜色。

 

“嗷呜——师父,师父……”

 

这才二十板子过去,人前那个所向披靡的棋室小霸王就被揭下了光鲜亮丽的表皮,里面又软又怂的小哭包在师父面前展露无遗。小孩儿似是全然不知礼义廉耻一般,哭嚎起来没有半分收敛和犹豫,趁着还有力气,誓要哭他个惊天动地。

 

你说邻居?

 

反正邻居偷偷嘲笑他,他也不知道。面子又不能当药使,若是赶巧有热心的来敲门,他还能偷得半刻喘息。

 

怎么想也不亏啊!

 

林初之是真想把这小崽子嘴给堵上。

 

可是他不能。刚立规矩时,凭他的严苛,定然是不许孩子喊叫的。孩子倒是听话,可不知是江楚言痛觉实在敏感,还是泪腺过于发达,每每挨打,数目还未过半,小孩儿就疼得涕泗横流,又不敢出声,就那么忍着,好几次被自己的眼泪呛得猛咳,有一次险些背过气去。那以后林初之便不再约束孩子的哭叫了。

 

只是若是小孩儿故意嚎叫,叫声越大,他下手也就越重便是了。

 

一下狠过一下的戒尺分毫不差地覆盖在少年已经痛到发麻的手心上,巴掌大的地方被反复抽打,神经一时缓不过来,待得十九的哭嚎稍弱,那销魂的疼痛才猛地炸裂开来,直疼得小孩儿张着嘴却喊不出声来。

 

不管小团子的算盘打得如何精妙,十下戒尺总能他知道,你师父永远是你师父。

 

疼得什么都不知道的江楚言无意识地将手缩了回来,待得疼痛渐退他才欲哭无泪地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胆大包天的事儿。

 

颤抖着将已经被打得几近透明的手掌送了回去,纵然心中慌乱,也还是战战兢兢开口:

 

“请师父……加罚。”

 

林初之看着孩子满是泪痕的小脸和红得发肿的眼睛,纵然知道这里面有一半刻意卖惨的因素在里面,林初之也还是不受控制地心疼了。只是心疼也不会影响他的决定,他收徒那天就把丑话说在前面了——他林初之规矩大、心肠硬,若要跟他就要无条件地守他的规距。

 

守不住,那就是自找的不自在。

 

“十下,端稳了,不许抖,敢做有什么不敢当的?”

 

说是不心软,也还是打心里护着的,毕竟他自己小时候,若是敢这般躲罚,父亲定要翻倍重来还得带着三分火气抽到他想缩也肿得回不了弯才算完。

 

加罚也没有丝毫要放水的意思,五下过去,江楚言又疼得忍不住想缩手,将将在男人的淫威下克制住。红红的兔子眼殷切地盯着男人,试图求着男人抓了自己的手打——从前也不是没有过。

 

面对徒弟的乞求,林初之眼波平静,面不改色地用下一组五下戒尺回应孩子。

 

少年疼得绷紧了身子,一串眼泪从眼角无声滑过。

 

太疼了。

 

江楚言实在受不住这份要敲进骨头里的疼,试探着的,把贴在腿边的右手拿了上来,握住左手手腕,好像这只右手来自另一个维度,能钳制住那个不听话的左手一般。不确定师父会不会生气,小孩儿心虚地看男人。

 

林初之没有再去逼迫,只是抬手间又加了一分力度,大概是允他自己固定手腕的利息。

 

“唔——”

 

江楚言已经没什么力气哭闹了,只是本能地喊着疼,声音比之前小了许多,却凄惨了不少,听来更让人心疼了。男人知道此时孩子是真疼狠了,挥板的频率降了些,力道也不再增加。一下一下不急不徐地打着。

 

第四十下挨完,小孩儿的左手经过了这么就的酝酿,从肿得几乎透明的春饼皮变成了一个紫红色的小馒头,隐隐渗着血点。汗水早已把T恤衫浸了个遍,头上的毛发也服帖地粘在额头上,苍白的唇配上小白兔般乖巧无害的神情,任谁也再狠不下心来。

 

男人用尺,把孩子的手压下去了。正当江楚言感激地抬头想要确认师父的意思时,林初之又拈着戒尺,不轻不重地点了点他的右手。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师父,小九明天还要去棋院呢……”小孩儿无助地叫着男人。

 

如果是因为功课的事挨罚,男人通常只打左手,毕竟小孩儿天天都要挨,右手还要下棋,带着伤去棋院难免被同学询问,他总要给孩子留些面子。

 

但是今日,男人似乎另有考虑。

 

“伸。”

 

冷冰冰地命令不需任何多余的修饰,只这一个字,便把孩子吓得哭了出来。啜泣着伸出白白嫩嫩的右手,泪光中看见师父又抬起了戒尺,连忙闭上眼不敢再看。

 

“睁开看着。”

 

男人惯有的,铁石心肠,不讲情面。

 

罚的就是你试图偷懒躲避,竟还敢闭眼?

 

不是找点儿借口就想坏了规距吗,今天非要你握笔提子时时疼着,好让你下次偷懒之前想想后果!

 

十下,这十下男人打得极重,估计到了明早拿筷子时也还能疼着。

 

好不容易挨完了这五十……实际已经被加罚到六十下的手板,小白兔把两只爪子都缩了回来,边流眼泪边小心翼翼地吹着。两只手就这么保持挨打的姿势捧着,动不敢动,弯儿也不敢回。

 

林初之静静看着兀自哭泣的孩子,轻叹一声,缓了缓语气:

 

“委屈吗?”

 

委屈……吗?

 

江楚言抬起头似是有些不解,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摇了摇头。委屈是心有不甘才会产生的情感,追随师父这件事,他自始至终甘之如饴。做错题目就挨罚,是早就定好的规距,纵然疼得难熬,他也没什么可委屈的。他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这么问。

 

明明是林初之自己说的,能跟着我的,只有不会委屈的学徒和委屈致死的尸体。

 

这话不假,林初之的规距就像上世纪的不平等条约——做错死活要挨打,打错别人的棋谱要挨打,复盘自己的失误更要挨打;等待时玩棋子要挨打,思考时咬指甲要挨打,就连放棋子的姿势变形,都要挨打。这样吹毛求疵的规距下,江楚言几乎每天都要带着伤。

 

带伤姿势就会变形,姿势变形就要挨打。

 

稍有不慎,就会被打成一个套娃。

 

江楚言自己都没想到的是,他就愿意在林初之这儿当个套娃,总有一天,要把这个老狐狸也套走。

 

背负着不平等卖身契的江楚言非但不知自保,甚至那些被他的哭声招来的邻居合起伙来声讨林初之的时候,跳出来丝毫不嫌害臊地“谢绝”了邻居的好意:

 

“若是我哭得太大声打扰你们休息了,你们骂我就好了,说我师父做什么?!”

 

他是从骨子里尊师重道,更是从心底里热爱围棋。围棋于他而言,就如梨园弟子心中的戏,杏林学徒眼中的人命,万万世人头上的朗朗青天,神圣不可侵犯。

 

他和林初之表面上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子,本质上却是一路人。

 

“是小九的错,小九不委屈。师父不生气就好。”

 

林初之盯着孩子眼底那抹清澈,许久,才笑着摸了摸徒弟的头:

 

“那就脱了趴好吧。”


————————————————————


致谢:

感谢@sarah @星河风雨 的打赏~薅下兔毛送给小可爱们做毛笔~


这章写的有点儿赶,也不太清楚自己在说啥,但是还是想要评论和小心心~

挨打的普通流程只走到一半儿,下一章继续(但是明天应该写不出来,小可爱们就不用蹲了,最早后天再来吧。)

另:小可爱们都是哪路魔鬼,兔兔这么可爱,为什么要用拳头打,用屁股坐……抱起来rua他不香吗!

米酒蛋泥

孤鸟(6·终)


  安寄远猫着脑袋拱开门,双手拎着满满当当的外卖,入目便是一派他想立刻逃离的景象。

 

  乔硕躬身伏案在桌前,弯腰写字,虽说衣着完整,但光从他止不住颤抖的双腿,就不难推断那裤子后头严峻的伤势。一米开外的身侧便是双腿交叠而坐的季杭,像个监督孩子写作业的家长,凝着眉头看乔硕写到一半的抢救记录。崭新黝黑的皮带就放在桌面的左上角,但凡季杭动作稍大轻碰一下,都能引发乔硕tun肌的骤然紧缩。

 

  别说乔硕了,就连安寄远都被这氛围唬得要窒息,pi/gu就没有放松过一刻。

 

  屋内静谧无声,便显得季杭突兀的质问严肃凛然,“这个心律你识别不出?”

 ......


  安寄远猫着脑袋拱开门,双手拎着满满当当的外卖,入目便是一派他想立刻逃离的景象。

 

  乔硕躬身伏案在桌前,弯腰写字,虽说衣着完整,但光从他止不住颤抖的双腿,就不难推断那裤子后头严峻的伤势。一米开外的身侧便是双腿交叠而坐的季杭,像个监督孩子写作业的家长,凝着眉头看乔硕写到一半的抢救记录。崭新黝黑的皮带就放在桌面的左上角,但凡季杭动作稍大轻碰一下,都能引发乔硕tun肌的骤然紧缩。

 

  别说乔硕了,就连安寄远都被这氛围唬得要窒息,pi/gu就没有放松过一刻。

 

  屋内静谧无声,便显得季杭突兀的质问严肃凛然,“这个心律你识别不出?”

 

  他抽出抢救记录中的心电图记录,用食指和中指将薄薄的热敏纸钉着桌上,从下至上去看乔硕全无血色的面容。

 

  指尖掐入掌心,笔杆都快要被捏断,乔硕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去迎老师狐疑的眼神,只能一动不动盯住那份熟悉的心电监护,维持着弯腰翘tun的姿势,憋出几个字来,“是三度传导阻滞。”

 

  按照季杭从前的性格,定是立刻就皮带落下来了。

 

  知道你当时在干什么,等患者来告诉你要用什么药吗!

 

  可究竟乔硕此刻的状态太过特殊,季杭只轻声道,“该不该打?”

 

  乔硕憋着嘴唇,沉沉点头。

 

  “说话!”

 

  “……小硕该打。”

 

  安寄远立正贴住墙根:我是谁?我在哪儿?硕大的房间,竟然没有我眼睛可以安放的地方。

 

  季杭的初衷并不是要因为所谓的“抢救失败”敲打乔硕一番,哪怕乔硕每每瞥见皮带都会下意识纵身颤抖,哪怕如此的对话重复了数次,季杭也自此都没有因为抢救时的混乱而碰过他一下。

 

  季杭梳理完抢救全程的状况,从手里的笔记抬头,去看满脸煎熬的乔硕,“写完就站好。”

 

  乔硕不敢磨蹭,直接放下笔,立正后又突然乖觉,捧起桌上的皮带端端正正托在掌心。

 

  季杭问得认认真真,“小硕,这两天,除了躺在上面发呆,你有仔细反思过这场抢救吗?”

 

  乔硕抿了口嘴唇,郑重点头,“有。从几个方面,首先是人员,自己在心内急救的知识储备太少——”

 

  “停。”季杭轻轻皱眉打断,“你不用和我做口头检讨,我带了你那么多年,如果到现在还学不会反思一场抢救,那是我的失职。”

 

  乔硕低下头,手中的皮带紧了紧,乖乖巧巧地往前送,“请老师责罚。”

 

  季杭往椅背后靠了靠,“我也没准备为抢救的事情罚你。学会反思是好事,在你现阶段,有进步的空间是再正常不过的,但反思不应过度,不要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肩上扛。”

 

  乔硕和墙边的安寄远都有些错愕。职业责任,几乎是季杭作为训诫者最常强调的概念,他们更不知为此挨过多少藤条和板子。

 

  “但是——”季杭话锋略转,低沉的声音里仍旧压着怒意,“你失联两天的罚,不能免。”

 

  他霍然起立,抽过乔硕手中的皮带,用最冷淡的声音量刑道,“难过、挫败、委屈,都不是你失联的借口,最后二十,立个规矩。从今天到你调派结束,二十四小时内不回消息,就是二十下皮带,二犯翻倍,以此类推。我没时间过来,就开视频,你自己打。”

 

  乔硕的脸已经红成蜕皮番茄了,几乎就能赶上身后的pi/gu。

 

  自己打自己pi/gu,还要开视频?!

 

  干脆别做人了。

 

  季杭的眼神骤然犀利,扫过半个房间直直钉在试图溜走的安寄远身上。满脸惊恐的安寄远哆嗦着放下一只脚,心跳加速的地回看季杭。明明他也没错什么事,为什么在屋里站了十分钟,就好像自己也欠账了似的,简直卑微。

  

  “站那儿看着。”季杭直接将安寄远请求的眼神扼杀在摇篮里,“你也一样,安寄远。今天看你师兄挨罚,我就当作你也长记性了。今后不管你是闹脾气还是无意为之,都是四十起步。”

  

  季杭训诫时的习惯,收尾时立规矩的惩罚,一定是最疼、最狠的。

 

  皮带的声响最为炸裂,结合清脆和厚重。安寄远亲眼看着乔硕pi/gu上的rou又红变紫,月中月长几乎要撑破皮肤,每一下都带起涟漪,可乔硕还是将腰塌得很低,努力维持着最为恭敬虔诚的姿势,诚心受罚。

 

  季杭每打一下,乔硕就恭恭敬敬报数、认错,“十二……小硕不敢了。”

 

  “十三!额……小硕不敢了,老师……”

 

  这楚楚可怜的叫唤,和安寄远挨惨了叫哥哥有什么区别?

 

  季杭皱眉,告诫伴随惩罚,“别叫我!”

 

  乔硕却显然会错了意,扭头瞪大眼睛,“老师?!!”

 

  季杭:……

 

  季杭:什么时候变这么敏感多疑了。

 

  又是一记。

 

  季杭训道,“报数,认错,声音大点!”

 

  乔硕差点哭出来,“十四……小硕知道错了,老师别生气了。”

 

  挨完打后的饭桌总是诡异的尴尬,尤其是当季杭和安寄远坐着,仍旧在冒冷汗的乔硕却只能站着。

 

  “你吃饱了?”季杭看乔硕放下饭盒,狐疑地问道,“两天没吃东西就吃这么点?”

 

  刚挨完打的人觉得自己浑身都是错,乔硕不敢答,直接拿起饭盒往嘴里扒拉。

 

  季杭不置可否,只是吩咐,“你家钥匙去拿来给小远。”

 

  安寄远莫名抬头,“给我干嘛?”

 

  “去你师兄家睡一会。”

 

  明明都是一晚上没睡,自己好像是铁人,别人都是豆腐。季杭难得过来一次,当然不能浪费这宝贵时间。整个一下午,他都穿梭在云海附院的行政大楼里,跑院长办公室,拜访医务处,又在神外的主任办公室坐了不久,逐一为早晨的闹剧道歉,继而顺带将话题转到前天的抢救上,坚决而礼貌得摆明自己的态度——他不会允许乔硕被推出去当挡箭牌的。

 

  晚餐,是季杭组局召集的宴请。院长蒋思承、医务处主任和副主任刘振、以及神外上到主任,下到乔硕直接带教老师的熊艾维都到场了。

 

  安寄远一口一个“师兄”地叫着,叫得乔硕如坐针毡。

 

  甚至,都不是因为肉体上的压痛。

 

  冷菜陆续上桌,季杭起身给诸位斟酒,最后才给自己满上。他回到自己座位前,却不着急落座,手握在酒杯上,抵在桌面,缓缓说道,“我们小硕性格跳脱、经验尚浅,本质还是个好孩子,诚信、有担当、善良。这一年里,可能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如果他平日里有处事不当的地方,我作为他的老师,替他向各位致歉。今后若是犯什么错,和我说就好,我来说他。在座都是长辈,我先行感谢大家对小硕的包容和教导。我先干了,你们随意。”

 

  他仰头,一饮而尽。

 

  乔硕之所以如坐针毡,因为这是他人生第一次,被家长牵在手边带出去,对着外人说——我家孩子很好,也很受宠,你们休想欺负他。

 


  

  这次事件之后,季杭几乎保持着每个月来一次云海的频率没变过。来了总是要在科室里泡了大半天,学着当时的颜庭安,左手咖啡右手奶茶。

 

  乔硕再也不敢犯失联的错了,消息总是回复得无比及时。但好像左右总少不了,被季杭抓到个什么事情挨上两板子,时间在淡化隔阂,几次板子挨下来,他居然也想起来怎么求饶耍滑了。

 

  临近派遣结束的日子,季杭却并没有看见预想中的翘首期盼,乔硕好像有心事了。季杭没有主动问询,他在等,等乔硕自己和他说。

 

  “老师,你知不知道,B市新开了一家私立的医院,是和约翰霍普金斯联合创办的。”餐桌上,乔硕戳在牛腩里的筷子和碗底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季杭等到了。

 

  他的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很是鼓励的语气,“知道,也不算新,有一年多了。”

 

  整整一分钟的沉默后,乔硕几近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他们给我offer了。”

 

  季杭心中一震,“已经面试过了?”

 

  乔硕的唇间泛起血腥,“嗯。”

 

  番茄牛腩泛出了苦味,季杭却笑得更明显了,“那你是来通知我的。”

 

  乔硕坐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季杭腿边,扬起的声调里诉说着惶恐,“不是的!老师,我还没有决定,我是想来征求您意见的!”

 

  季杭没有伸手去拉,任由乔硕跪在地上。饭是吃不下去了,只能一口一口浅浅啜着豆浆。

 

  静谧的沉默有五分钟之久,他才算将将调整好情绪开口,“你既然去面试了,这份工作一定有吸引你的地方。”

 

  乔硕捏住了拳头。

 

  “老师能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让你舍得离开紧紧跟随了八年、足以改变你整个人生轨迹的老师?

 

  滚烫的水珠滑破冰冷脸颊,乔硕颤抖地闭起双眼,哑着嗓子道,“是钱。”

 

  季杭的反应并无异常,他静静点头,用训诫者一如既往淡然从容的声音道,“我知道了,小硕,老师很开心你能坦诚和我说,但我现在没办法回答你。因为,我现在有情绪,不够客观,更无法站在你的立场替你着想,你给我一段时间,我会回复你的。”

  

  

  【彩蛋继续】

云川漫步

【短篇】正确的解压方式(已完结)

错误的解压方式:在家里喝到大醉抱着先生喊老婆;

正确的解压方式:被先生面无表情地拎去酱酱酿酿。


✓ 珞凇 x 乌恒璟,圈名:珞秉寒 x 天境
✓ 严肃冷厉攻 x 真诚勇敢受,年上养成 + 大年龄差(14岁)




珞凇声音冷了两度:“你的身体,是属于谁的?”

 

乌恒璟:woc!

 

这个问题,问得乌恒璟刚刚放松的神经,一下子抽紧:“是……属于您的。”

 

珞凇冷声道:“我有允许你把自己灌到烂醉吗?”

 

“没有,”乌恒璟吓得......

错误的解压方式:在家里喝到大醉抱着先生喊老婆;

正确的解压方式:被先生面无表情地拎去酱酱酿酿。


✓ 珞凇 x 乌恒璟,圈名:珞秉寒 x 天境
✓ 严肃冷厉攻 x 真诚勇敢受,年上养成 + 大年龄差(14岁)




珞凇声音冷了两度:“你的身体,是属于谁的?”

 

乌恒璟:woc!

 

这个问题,问得乌恒璟刚刚放松的神经,一下子抽紧:“是……属于您的。”

 

珞凇冷声道:“我有允许你把自己灌到烂醉吗?”

 

“没有,”乌恒璟吓得立刻跪直了,“我错了。”

 

珞凇冷道:“规矩是什么?”

 

规矩……

 

先生对于错误的规矩是……

 

乌恒璟低着头说道:“哪里错了罚哪里。”


乌恒璟说完一阵狠狠的凉意。

 

醉酒,属于先生的身体被灌醉,嘴巴、喉咙、肠胃乃至被酒精麻痹过的每一个地方,都要被惩罚。



……

老地方见。

……



乌恒璟被狠狠吓到,连忙说道:“不、不会有下次。”


珞凇冷峻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过,审视了足足有十秒,才终于放过他——

“我抱你去洗澡。”






【5】

 

洗澡这件事,原本是个容易勾人绮念的行为,乌恒璟出了一身的冷汗,也很想洗澡,但是……

“在想什么?”

 

珞凇把乌恒璟抱进浴室,要他跪在浴缸里,趴在浴缸外缘上,问道。

 

乌恒璟沉默数秒,哑声道:“在想……应该很疼吧……嘶。”

 

“恩?”

 

乌恒璟声音更低:“……嗓子疼。”

 

珞凇淡笑一声:“知道疼,下次长点记性。”

 

水龙头拧开,温热的水,从花洒流进浴缸,漫过乌恒璟跪着的小腿,乌恒璟嘟嘟囔囔:“都罚完了,还那么凶。”

 

珞凇淡道:“没有禁止你饮酒。”

 

乌恒璟:“诶?”

 

书房一场,乌恒璟累得半死,他本来趴在浴缸边缘准备坦然享受先生的沐浴服务,听到这句话,猛然从热气的氤氲中醒来:没有禁止?那刚才被罚的不是我吗?!

 

珞凇对他的反应毫无意外——这恰恰是他主动找他说的原因。

 

“休闲娱乐、商业应酬,都可以,但是,”珞凇淡道,“我不仅是你的男朋友,还是你的先生。”

 

点到即止,标准的珞秉寒风格。

 

乌恒璟一怔,旋即想明白,这是先生要求他的倚靠。

 

相处一年多,乌恒璟已经不再是初遇时事事都需要珞凇替他出面摆平的乌恒璟,在碰到困难的时候,有能力自己解决,可是,他仍然可以在情景内纾解情绪压力。

 

乌恒璟乖乖地说道:“好的,我以后……会改正的。”

 

珞凇欣慰一笑:“我乐于看到你的成长,但我更希望你能成长得快乐。”

 

“那么你呢?”乌恒璟忽而反问,“你不高兴的时候,会来找我吗?”

 

他转过头,问得更加露骨:“你会……使用我吗?”

 

珞凇笑了笑,没说话,只道:“最近,你的漫画水平进步了。”

 

“诶?先生怎么连这都知道?跟我在伦敦的教授也有联系?”乌恒璟眨眨眼,正惊讶于珞凇的神通广大,忽而恍悟,“唔……不要岔开话题!”

 

珞凇淡道:“没有,我看了你在黑阁发的漫画。”

 

乌恒璟:“什么?!”

 

来到伦敦以后,生活一切趋稳,乌恒璟又开始在黑阁里发自己的日常旅行风景照、也画一些漫画发上去。

 

“别紧张,画的很好,服饰细节、空间塑造,都比之前进步了,”珞凇淡道,“画这些原创作品,既是兴趣,也提高绘画水平,还可以发到黑阁,听取不同人的意见与建议。挺好。你想画纪实也可以,我没有意见。”

 

纪实?

 

乌恒璟想到方才发生的事,在内心吐槽道:我有意见。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话题很快就被岔开,直到洗完澡,头向下栽进床里,乌恒璟迷迷糊糊地想——

 

诶,刚刚,好像有什么问题没得到回复来着?

 

乌恒璟抬头环顾四周,看到珞凇端着爆米花走进来,爆米花甜美的香气在卧室里绽放。

 

真好啊。

 

两个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完>










————————————

感谢 @昭昭陶陶 、 @笙箫 、 @隰有榆杨 、 @与山 、 @_谁不曾谁不想_ 、  @玲雪_er 、  @一只大企鹅 、 @GYY 、@Olaur 、 @岁晏 、 @(´・︶・`) 、 @朗月清风 、 @简 、 @小曦 、 @hsbanzkjsns 、 @brush 、@安噗噗 、 @Euphemia 、 @鸢仔 、 @岑Cen 等超过100位高级粉丝的支持!


感谢所有投喂礼物和粮票的朋友们!




这个小番外完结啦!


有一个彩蛋。

彩蛋就是最后一节讲的,当珞凇碰到难处的时候,他会不会去找乌恒璟呢?


花椒一酒壶

楔子

       汲州新来了一位说书先生,刚及弱冠,不知名字,只听人皆唤一声白先生。

  那白先生生得清秀俊朗,每日晌午便端坐茶楼,一扇一醒木演尽古今悲欢,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也似乎什么都不在乎。

  时日长了,也有人问他为何不去考取功名,白先生垂眼淡笑,醒木拍案,诗定满场。

  

  


       汲州新来了一位说书先生,刚及弱冠,不知名字,只听人皆唤一声白先生。

  那白先生生得清秀俊朗,每日晌午便端坐茶楼,一扇一醒木演尽古今悲欢,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也似乎什么都不在乎。

  时日长了,也有人问他为何不去考取功名,白先生垂眼淡笑,醒木拍案,诗定满场。

  

  


花椒一酒壶

新坑预告


  一句话预告新坑:自以为最坚固的小船说翻就翻,亲手养大的小鹰要来叨我的眼,为父真的很受伤。

  

  

[图片]


  

  但实际就是占个地方督促自己赶紧码字。

  立个flag:十天内必更。不更就……

  ……就再立个新的!

  从未尝试的领域,冲啊冲啊!!(怒吼)(变成猴子)(飞进原始森林)(荡树藤)(创飞路过吃香蕉的猴子)(荡树藤)(摘一个椰子)(砸死猴王)(称霸猴群)(掌握热武器技术)(入侵人类)(称霸天下)(掌握空间折跃技术)(离开太阳系)

  


  一句话预告新坑:自以为最坚固的小船说翻就翻,亲手养大的小鹰要来叨我的眼,为父真的很受伤。

  

  


  

  但实际就是占个地方督促自己赶紧码字。

  立个flag:十天内必更。不更就……

  ……就再立个新的!

  从未尝试的领域,冲啊冲啊!!(怒吼)(变成猴子)(飞进原始森林)(荡树藤)(创飞路过吃香蕉的猴子)(荡树藤)(摘一个椰子)(砸死猴王)(称霸猴群)(掌握热武器技术)(入侵人类)(称霸天下)(掌握空间折跃技术)(离开太阳系)

  

cpp不是擦屁屁

番外2 不及格小叔


  一些七夕随机掉落的小甜饼x

  又名少年裴临安带娃记

  

  

  以下正文:

  

  午间微热的风灌满了整条街道,吹得人忍不住困倦起来。程复冬看到杨怀薇恨不得随便找棵树靠下休息的样子,索性临时改变计划,拉着人钻进了附近的商场里。


  空调的冷气瞬间包裹全身,连脑海中的混沌都清醒了几分。二人在精品店挑挑拣拣试着饰品,耳边就传来响彻整个大厅的循环播报声。


  “周心怡小朋友,周心怡小朋友,听到广播后,请速到一楼服务台,您的爸爸妈妈在这里等您。”


  听到这里,杨怀薇正轻点在货架上的指尖些微顿了一下,轻笑着摇头看向身侧的程复冬。


  “现在当父母的一...


  一些七夕随机掉落的小甜饼x

  又名少年裴临安带娃记

  

  

  以下正文:

  

  午间微热的风灌满了整条街道,吹得人忍不住困倦起来。程复冬看到杨怀薇恨不得随便找棵树靠下休息的样子,索性临时改变计划,拉着人钻进了附近的商场里。


  空调的冷气瞬间包裹全身,连脑海中的混沌都清醒了几分。二人在精品店挑挑拣拣试着饰品,耳边就传来响彻整个大厅的循环播报声。


  “周心怡小朋友,周心怡小朋友,听到广播后,请速到一楼服务台,您的爸爸妈妈在这里等您。”


  听到这里,杨怀薇正轻点在货架上的指尖些微顿了一下,轻笑着摇头看向身侧的程复冬。


  “现在当父母的一个个心可真大,不过我小时候也上过广播稿。跟你说过的,我妈是个爱逛街的,把我丢在淘气堡里面就去买衣服了。”


  “结果我没多久不想玩了,钻出淘气堡发现我妈不在,哭着就去了服务台。”


  “对了冬冬,你小时候有没有类似的经历。”


  程复冬站在原地简单思索了一下,几秒后就给出了答案。


  “好像没有诶……丢倒是没有丢过,但我爸妈也不是什么靠谱的家长。”


  “他们老是自己出去玩,嫌带我麻烦,大多数时候都把我扔去裴临安那里。”


  杨怀薇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下一秒一对乌亮的眼睛就径直贴上了程复冬的脸,带着明晃晃的八卦之意。甚至特意抬手放至耳侧,摆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


  “你从小就和裴炸弹在一起啊。”


  “哦哦对对对,想起来了,他是你小叔。”


  “怎么样,裴炸弹以前脾气好不好?

  

  “不过再怎么凶都应该比现在好吧,我每次看你发消息说上课时怎么怎么样都要吓死了。”


  没错,裴炸弹就是裴临安,程复冬给男人的备注一直是不定时炸弹,到了杨怀薇这里就直接简化为了裴炸弹。


  程复冬扬起手轻拍开杨怀薇举在耳侧的手,食指指尖戳上少女的额头,开玩笑般点了几下,甚至带着笑模仿起对方刚才的动作。


  “瞧你那个没出息听八卦的样子!”


  “你猜他为什么叫不定时炸弹?我怎么会随随便便给别人胡乱起外号。”


  程复冬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眼神有些失焦,像穿越回了很久以前的过去。


  “不过,他以前脾气确实要比现在好很多,我走专业以后他就经常板张脸训人。”


  “但不管怎么说,我从小就在被他欺负。”


  “如果亲戚间有评分机制的话,我肯定不会给他及格。”


  那是裴临安十三岁那年,十几岁的少年,正是人嫌狗不爱的贪玩年纪。

  

  偏裴临安还好,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知书达理的温和模样,又有附中年级第一的光环加持,任谁路过都要夸一句别人家的孩子。只是苦了年仅三岁的程复冬。


  才刚上幼儿园小班的小朋友,在粘腻又闷热的午后,在少年家阁楼上的练功房内,被迫坐在板凳上观看表演。


  程复冬在一遍遍重复练习的技巧组合里昏昏欲睡,却被强制性要求进行点评,听少年一遍又一遍再耳边念叨那些她连字都认不全也记不住的专业词语。


  “我跳得怎么样?你小叔我帅不帅?”


  程复冬年纪虽小,也识时务地意识到自己惹不起面前的少年,眯着眼睛有些敷衍地一下下点着脑袋,算作赞同。


  “知道我跳的好还不知道给我鼓掌捧一下场?你这个小观众当的可不合格。”


  裴临安也不指望小孩真的能理解他说的话,停下动作迈步至程复冬面前蹲下,握住小朋友的双手做出鼓掌的动作来,一边强制要求她喝彩,一边嘴里的话稀稀落落掉了一地。


  “小朋友,在我这里,不及格是要补考的。”


  “鼓掌的动作我不满意,罚你下次继续给我当观众。”

  

  裴临安本意是希望小姑娘能够打起精神来好好鼓掌,最好能达到一个人一台戏的“千军万马”之势,未曾想过就这么一句算不上威胁的威胁,硬生生吓哭了小朋友。


  小姑娘瘪了瘪嘴,顷刻间豆大的泪珠就扑簌簌滚落下来,滴在嘴角上、衣襟上、地板上。程复冬的哭声渐渐有了愈演愈大的趋势,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就应该把天花板都哭地跌落下来。


  裴临安一个头两个大,有些慌乱的捂住了程复冬张大的嘴巴,又急急忙忙伸手翻找起纸巾来。


  “哎呦,小祖宗,我错了,我真错了,你别哭了行不行。”


  小姑娘圆嘟嘟的脸蛋儿嚎啕大哭,泪水涟涟到停不下来。裴临安无法,只能抱起程复冬踱步到一侧摆放奖杯奖状的柜子那里。


  “好好好我不跳了,来看你小叔这些年走南闯北打下的奖项,这些金灿灿的奖杯都给你玩,你别哭了。”


  小孩子都喜欢金灿灿的东西,程复冬也不例外,小手扒开裴临安的肩膀就开始在柜子上摸索起来。


  说来奇怪,小朋友的眼泪总是来势汹汹,却也很容易就被哄好。程复冬这会儿不哭了,安安静静地挂在裴临安的脖子上,听少年详细介绍着这些奖项的来历和背后的故事。


  也许是被金色奖杯表面的镜面反射吸引,程复冬的小手伸出就去够那个奖杯。只是小朋友的手指还没什么劲,根本握不住几斤沉的金属质地奖杯。


  所以当奖杯以龟速被拽离柜面的下一秒,地板上传来清楚的一声脆响,奖杯意料之中的,脱离程复冬的手指砸在了地板上。


  “程复冬你……”


  奖杯砸在地上磕坏了一角,裴临安心疼得要命,恨不得当即跳起来大骂程复冬一顿,却在几欲跳脚的瞬间对上了小姑娘泛起泪珠的眼睛,猛然蹿起的火气瞬间被扑灭。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生气了程复冬又会哭。


  裴临安在心里一个劲地劝说着自己,几番心理建设后,终究是深吸一口气,再抬头脸上已然挂上了灿烂的笑容。


  “没事的冬冬,你别急,小叔没生气,不就一个破奖杯吗,哪有我们冬冬高兴重要。”


  “走,我们下楼去看动画片。”


  裴临安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牵着程复冬往楼下走,只是心里悄悄给程复冬记了一笔。


  程复冬,等你长大了,弄坏我的奖杯可是要还给我的。


  这时两个人都不知道,十年后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在遥远的未来里,程复冬也追随裴临安的脚步走了舞蹈专业,成为了和他一样热爱舞蹈的人。


  十年前摔坏的奖杯,终于在十年以后,再一次以全新的方式,回到了裴临安的手里。


  当年的不及格小叔,也在很久以后,成为了越过及格线的大人。

  

  

  

cpp不是擦屁屁

第十九章 转?转!


  黄昏将来,橘赤色的晚霞裹挟着落日,驰骋山河万里,天地间浪漫又绚烂。


  可程复冬此时并无闲适的心情去欣赏眼前的美景,连轴转的眩晕感直冲天灵盖,连脚下的胶皮地板都不真实到像是打开了异世界的大门,崎岖到遥不可及。


  是的,连轴转,物理意义上的。


  或许已经转了几百个圈,或许是几千个,又或许是更多。就连程复冬本人也说不清楚,只记得今天课前裴临安发过来的训练计划上写着,今天练点翻。


  从放下书包踏入小教室的那一刻起,世界就被按了加速键。


  粉刷过的白墙,铺满胶皮的木地板,泛着银色光泽的金属把杆……飞也般从眼前一闪而过,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影,看不太清。...



  黄昏将来,橘赤色的晚霞裹挟着落日,驰骋山河万里,天地间浪漫又绚烂。


  可程复冬此时并无闲适的心情去欣赏眼前的美景,连轴转的眩晕感直冲天灵盖,连脚下的胶皮地板都不真实到像是打开了异世界的大门,崎岖到遥不可及。


  是的,连轴转,物理意义上的。


  或许已经转了几百个圈,或许是几千个,又或许是更多。就连程复冬本人也说不清楚,只记得今天课前裴临安发过来的训练计划上写着,今天练点翻。


  从放下书包踏入小教室的那一刻起,世界就被按了加速键。


  粉刷过的白墙,铺满胶皮的木地板,泛着银色光泽的金属把杆……飞也般从眼前一闪而过,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影,看不太清。


  程复冬转圈的速度并不快,只是从开始后就未曾被叫过暂停,随圈数一同叠加起来的眩晕感找上门来,连留头甩头的节奏都被全部打乱。


  裴临安撑着胳膊坐上把杆,偏着脑袋盯着程复冬脚下逐渐失控的圆圈看,漆黑透亮的双眸平静到显不出多余的情绪来,紧闭的双唇却始终不肯出声制止。


  咚。


  几秒后,意料之中的一声闷响夹杂在程复冬逐渐加粗的呼吸声中,紧接着就是唇齿间四处逃逸的呻吟。


  “呜……好疼。”


  程复冬在留头甩头失去控制的片刻后,便因重心不稳失去平衡而摔倒在地,身体随着不受控制的惯性猛地砸在地面,没有半点缓冲,连膝盖周围都磕破了皮。


  双手撑在地面一瘸一拐地爬起,少女弯腰揉着膝盖,却抬头望向窗侧男人的眼睛。


  有些泛红的眼眶和带着祈求之意的目光并未换来裁决者的半分怜悯,裴临安连手指都未曾移动分毫,只是张口吐出两个音节,声音不大却言重九鼎。


  “继续。”


  左脚尖向前,右脚脚尖微向后撤点至地面,双手呈立圆状侧身摆好。准备妥当后,右脚朝行进方向上步后接小跳步翻转起来。


  程复冬如小陀螺一般,又开始了新一轮不知疲倦的旋转。


  只是这陀螺很快就再次败下阵来,先是失去控制地满教室乱蹿,紧接着是歪七扭八失去平衡的翻转,再然后就是,重演几分钟前出现的画面。


  程复冬又一次被自己在一连串点翻中,转至摔倒在地面。


  眼前天旋地转到视线中都浮现出重影,与之一同涌出的还有冲上嗓子眼的生理性恶心。程复冬迅速撑起身子跪伏在地面,手指紧紧扣着地面的胶皮,却最终只是伸着脖子干呕起来。


  裴临安跳下把杆走到少女的身后,抬手轻拍在她劲瘦的脊骨上,行为像是安抚,言语间却不肯退让半分。


  “缓一下,一会儿起来继续。”


  “注意留头甩头的要点,一拍到位,动作别走样了。”


  程复冬没有抬头,也不愿反驳,只是嘴里不时嘟囔着自说自话,像睡梦中无意识说出的呓语,没有半分怨言,却不可避免地染上委屈。


  “好晕啊……我明明一直都很努力地盯着一个点看,但圈数累积起来眼睛就总会不受控制地到处乱飘……”


  “所以紧接着就会失控。”


  男人恰到好处地插嘴,顺理成章地接住了程复冬未曾说完的后半句话。

  

  教室再一次陷入诡异的沉默里,只有男人落在头顶的目光传来被注视的异样感,才昭示出此刻时间并未静止的事实。


  良久后,还是裴临安率先张口打破沉默,略被拖长的尾音里卷着无奈,随着气息轻敲在程复冬些微泛白的耳廓。


  其实在课堂上,男人很少会轻言细语地和她讲话,在程复冬的记忆里,往往是不着痕迹的讽刺更多。


  今天的裴临安温和到反常,可被眩晕感反复折磨的少女却并未注意到此。于是就在十四岁那年初秋某天晚功的课堂上,和裴老师为数不多外露的温柔擦肩而过。


  “很晕吧。”


  “可是程复冬,就是因为会晕,旋转才需要反复去练啊。”


  是啊,就是因为会晕,才需要反复练习将不适转为习惯,将难以完成的旋转打磨到最好。


  这个道理在程复冬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像那些曾经反复提笔找不到思路的数学题,也在日复一日的刻意练习中变得游刃有余。


  和眩晕对抗并和解的过程,本就是每一个舞者必须要经历的磨难,程复冬对此,没有半句怨言。


  休息好后再一次站起来,裴临安从包里翻出一卷网格双面胶,以程复冬为中心贴出了一个边长约50cm的正方形框来。


  “速度不用太快,注意留头甩头的节奏。”


  “十五个点翻连起来做,尽量留在框里。”


  少女立足于方框的中央,抡圆胳膊再次旋转起来,左右不过一分钟时间,待程复冬重新找回双脚踩实地面的感觉,却发现自己早已离方框相距甚远。


  程复冬搅着手指低头试图逃避,却被裴临安不留情面地揭穿了弯绕心思。


  “躲什么呢?”


  “说得好像低头就能躲掉了一样,逃避不能解决问题的。”


  “抬头,自己看看原地的点翻你转到哪里去了?还没到练串翻的时候,你着什么急?”


  程复冬硬着头皮用目光丈量着自己和方框的距离,嘴唇动了动,却尴尬到没能成功发出任何声音。


  这何止是跳出方框的问题,再多转几个圆圈,就可以顺着门缝直接挤去教室外面。


  用裴临安一贯的话术来讲,或许可以形容为,她可以直接化身成螺旋桨,不需要任何交通工具,就能够翻转着跳去世界的各个角落。


  程复冬脸颊由白变红,像烹饪中的对虾。好在裴临安没能放任这个局面持续太久,适时张口解了围。


  “过来。”


  裴临安抬起右手打直伸在空中,示意程复冬将头顶贴在他的手心。


  “头顶不要离开我的手,就在这个平面里转,速度不用太快,注意动作,尽可能连贯起来。”


  “噢。”


  程复冬干巴巴应了一声,侧过身子将脑袋抵在老师的掌心,抻开双臂就欲再次翻转,却被裴临安扬起的左手一巴掌拍在腰侧。


  “大腰立起来,提胯别忘了,动作都不标准就准备翻?难怪你要和方框转出一个马里亚纳海沟的距离。”


  程复冬脚尖点地翻转起来,却被裴临安不时伸手打断,好不容易平复的眩晕和恶性再次席卷上来。


  啪。


  “转的时候提旁腰!你往下泄干什么。”


  啪。


  “别晃,胸腰再挑,脊柱伸直往上拎,再往上走,不够!”


  啪。


  “头老乱动什么?头顶尖对正前方,没有起伏,你少给我到处乱飘!”


  ……

  

  程复冬本不晕车,却在此刻体验到了那种五脏六腑都被拉扯出来的眩晕感。肠胃在天旋地转中被拉扯住经脉,似有一团无名邪火顺着胃部灼烧上来。


  空气中里好像掺杂了某种浑浊的成分,正在渐渐凝固,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终于,在程复冬张开嘴巴汲取空气时,嗓中的邪火和空气中的杂质交融在一起,顷刻间便被点燃。


  身体下意识做出反应,捂着嘴巴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奔向隔间的厕所,撑着墙壁蹲在地上,胃部翻涌,将晚上本就没吃多少的食物尽数吐出。


  嗓子干涸得有些发痛,连眼前都阵阵发黑闪出重影,身子摊在墙上更是提不起力气站起来。


  裴临安仍旧站在原处,右脚向前微微试探迈出了一小步,却最终没动。只是轻叹一声,转过身去不忍再看,握着手机的手指却紧了又紧。


  待程复冬收拾完毕重新走到教室中央时,裴临安已经端来了盛着半壶温水的水杯。手指虚点在空中随意指了个方向,示意程复冬靠边休息。


  “我做示范,你看好了。”


  男人走到教室中央立正起范,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点翻接串翻一连串和教学视频如出一辙的漂亮示范,此刻正无比清晰地呈现在程复冬的眼前。


  程复冬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知到,自己虽然走了专业,却离跨入舞蹈内行真正的门槛,仍存在不短的距离。


  那天晚上,程复冬再裴临安示范结束后又被要求转了几百个圈,连躺在床上闭上眼都有一种坐过山车般的感觉追在身后。


  但总有收获值得庆祝,她终于在晚功结束前,能够在方框里连续做出近十个质感速度都说得过去的点翻来。


  第二天早晨的上学路上,程复冬坐在公交车后排的座位上,盯着手背上因昨晚疯狂练转而甩出的痧点愣了一瞬。


  翻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想要从微信对话框里发给裴临安诉苦,手指悬在发送键上良久,却只是上划清楚界面,熄屏将手机塞回了书包的夹层。


  程复冬最终什么都没说,或许她现在所经历的,都只是裴临安曾单枪匹马对抗过的冰山一角,是每一个舞者都曾承受过的过去。


  她程复冬啊,还要继续走很远很远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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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蛋,关于裴临安少年时代的朝鲜舞剧目《鹤语》

  感谢请小朋友吃糖的@🧸💞🥳🥰 @_莫涯 @小D @辰辰 @dove @新晋居民_6830265 @新晋居民_3647024 @ximen @梓泠。 @希 @萨萨吃了萨萨 @嘟了个嘟 @丢了派大星的海绵宝宝 @曦朵儿在此有何贵干 @秋望长安念故乡 ♥️♥️♥️

  感谢所有投喂粮票,点蓝手/爱心的朋友们🫶

  

  一直期待着的九月终于来了,很感谢能与你们在初秋相逢。

  祝大家周末快乐~  


cpp不是擦屁屁

第十八章 体能

  

  “第几组了?”


  程复冬已经有些模糊的意识,随着门口传来的遥远声线飘回到教室里,被汗水模糊的双眼微眯着瞥向身后,却依稀只能看到一个灰成一团的影子。


  她有些艰难地调整着呼吸,深吸几口气后才将舌尖抵在牙齿上,哑着嗓子开口回答。


  “第……三组。”


  对于此时早已精疲力尽的程复冬来说,身体任何些微的移动,都会带来身体不受控制的战栗。


  伴随着回答时的声带振动,小腹本就酸胀的肌肉群丝毫不懂体谅般再次颤抖起来。


  从头到脚早已是强弩之末,组合在一起勉强支撑着悬空的身体,颤巍巍像是下一秒就会将整具身体砸落在地板上。


  可从远处慢悠悠踱步...

  

  “第几组了?”


  程复冬已经有些模糊的意识,随着门口传来的遥远声线飘回到教室里,被汗水模糊的双眼微眯着瞥向身后,却依稀只能看到一个灰成一团的影子。


  她有些艰难地调整着呼吸,深吸几口气后才将舌尖抵在牙齿上,哑着嗓子开口回答。


  “第……三组。”


  对于此时早已精疲力尽的程复冬来说,身体任何些微的移动,都会带来身体不受控制的战栗。


  伴随着回答时的声带振动,小腹本就酸胀的肌肉群丝毫不懂体谅般再次颤抖起来。


  从头到脚早已是强弩之末,组合在一起勉强支撑着悬空的身体,颤巍巍像是下一秒就会将整具身体砸落在地板上。


  可从远处慢悠悠踱步走来的男人并不在意。或者说,在意到少女早已所剩无几的体力,却并不打算在此刻叫下暂停。


  裴临安好看的眉眼蹙在了一起,很显然,他对于少女给出的回答和此时的身体状态,都很不满意。


  果然下一秒,淡粉色的唇角轻轻一扬,带着冷然讥俏的笑意。程复冬看不太清,却听得出男人不显波澜声线里,愈滚愈烈的怒意。


  “怎么,大小姐一天天养尊处优惯了,平板支撑才第三组就撑不住了?”


  如果可以忽略半小时前那一些列繁复的体能训练,那么只是平板支撑五组确实不算多么困难的任务。程复冬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挂在睫毛上的汗珠甩落在地面。


  可裴临安此时却刻意忽略了那些,仿佛刚刚在教室内疾言厉色逼着程复冬做卷腹、背肌、开合跳等素质训练的人不是他,却另有其人一般。


  程复冬憋了口气,红着眼眶扭过头去看站在身侧的人,却在看见对方脸色的瞬间,识趣地闭上了正欲解释的嘴。原本塌陷的腰部又被吊着一口气向上抬了几分。


  可少女小心翼翼地讨好没能换来男人的半点垂怜,她的裴老师,甚至将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沙袋,轻放在了已然不堪重负的脊背上。


  腰部毫不意外地又向下坠了一小截,程复冬拼命咬紧牙关,才将身体勉勉强强维持在了现在的位置。


  倒计时结束的闹铃声突兀地响起,程复冬松了一口气,好险,总算是撑过来了。身体正欲软下去,却被裴临安近乎残忍的命令,再一次不留情面地推回地狱。


  “第三组平板支撑,从现在开始,时间重记。”


  现在。时间。重记。


  程复冬有些艰难地试图提炼和理解老师命令里的关键词,从未如此般希望自己是个文盲。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绝佳的阅读理解能力使得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很糟糕。

  刚刚的第三组所做的全部努力,在顷刻间被贴上了无用功的标签,那些苦苦咬牙坚持的每一秒,在此时此刻,全部归零。


  这意味着,她要在先前已经很疲惫耗了一组的情况下,靠着精疲力尽的体力,负重从头来过。


  她做不到的,残存的体力根本没可能支撑她完成剩余的训练。程复冬一遍遍在心里对自己说,突破极限的训练,她做不到。


  向死而生,一个在耳畔被反复重演了无数遍的道理,终于在走舞蹈专业后,从纸张飘到了现实生活中。


  裴临安用一次次实践告诉她,只有鼓起勇气跃出局限,才能在跌跌撞撞艰难前行时,获得以进步为名的涅槃。


  其实她从来都知道,软度也好,体能也好,是需要不断突破身体的极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精雕细琢的打磨,不可懈怠半分。


  听起来很残忍,可事实就是,所有艺术,都是练出来的。


  作为学生,她能做的,只有尽全力配合裴临安的教学安排,将身体的掌控权全盘交付给老师。


  可面对裴临安布置的不知能否完成的任务,还是忍不住鼻头泛酸,委屈得要命。


  在体能课上积攒了一整晚的泪水,终究还是顺着眼尾跌落,轻划过脸颊,晕染在地板上的一小滩汗渍里。


  偏裴临安不愿意放过她,薄唇轻启,吐出的仍旧是不近人情的冷言冷语,像脱鞘的利刃,反复刺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对不起大小姐,忘了你没什么自理能力。”


  “都怪我最近一直盯着你的软度,没怎么强调体能。”


  “给了你钻空子的机会,是我的错。”


  脚尖不留情面地轻靠上愈发贴近地面的腰腹,小腿发力将腹部抬高至与肩背平齐。却在程复冬近乎贪婪想要获取这份外力的前一刻,迅速抽离。


  “别塌腰,用力,把核心收紧了。”


  “注意你的发力点,把手臂受到的力往肩膀上分担。”


  “平板支撑怎么做不知道?需不需要我从走路开始重新教你?”


  ……

  程复冬全程紧闭双眼苦苦坚持着,紧咬的牙齿却依然没能阻止四处逃逸的呻吟。身子抖得愈发厉害了,从手臂到腰腹再到小腿,没有一处不在颤抖。


  额前的碎发湿答答贴在鬓角,强撑在地板上姿势早已不堪入目的少女被身侧的男人逼着一次次收紧核心,勉强维持在一条直线上的腰臀几秒内再次塌陷,又颤巍巍艰难抬起,一遍又一遍,循环往复,像没有尽头。


  程复冬累的满脸通红,连呼吸都变得不畅起来。汗水如雨水般从身体各个部位渗出,浸湿了体操服的两面,积聚在练功房的地板,蛰得睁不开眼。


  程复冬不知道自己怎么撑过的第二轮,课后回想起来,却只能想起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突兀响彻教室的闹铃,烂泥般瞬间跌落在地面的身体,和因为冲击,而磕得发红的膝盖。


  “起来吧,之前让你想剧目想得怎么样了?过来坐,跟我聊聊你的想法。”


  裴临安随意盘腿坐在地上,斜睨了一眼正侧躺着偏头看他的女孩,程复冬没动,张着嘴巴大口呼吸着,飘向男人的眼神中满是不解,并试图通过视线的交汇完成沟通目的。


  不是说五组全部做完才能休息吗?这是,第三组刚做完就提前结束了?


  裴临安迅速从目光中提取出有效的问询,本着不让任何一句话掉在地上的原则,没什么脾气地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噢,没事,看你累得不行,先过来休息一下,说完再做。”


  “对你的体能我很不满意,所以,别想得太美。”


  “先过来坐,谈话结束,刚刚的五组平板支撑全部重来。”


  在长达数月的形成过程中,程复冬早已摸清楚裴临安说一不二的性格。他做的决定,任何人都不能更改。


  因此,她只是抬手抹了抹眼泪,安安静静地撑起身子走到摆好的垫子上坐下,双手接过男人递来的水杯,轻抿一口还冒着热气的温水。


  “上次说的剧目,想得怎么样了?”


  “明年国赛上要跳什么?”


  程复冬抱着腿,低头盯着不知因练习多少剧目而磨亮的胶皮地板出神,沉默良久才小声呢喃道:“长绸扇……”


  “嗯?你还挺喜欢它。”


  “可以,我批准了。”


  “有没有更具体一点的想法,不告诉我给你两周时间,就想出来这……”


  “不是的。”


  裴临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朋友呛声打断,男人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偏过身子将视线尽数铺洒在小孩身上,轻佻下巴示意她继续向下讲。


  “我……想跳古典舞。”


  “不行。”


  干脆利落却意料之外的拒绝。


  程复冬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带着狐疑的态度,小心翼翼又问了一遍。


  “什么?”


  “没听清楚?那我再说一遍。”


  “我说,跳古典舞,不行。”


  “不是,你干什么啊裴临安!你神经病吗!!”


  近乎在被拒绝的同一时间,程复冬就半是震惊半是难过地喊出声来,一时间连敬称都忘了。

  

  泪水也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滑落,她却觉得自己好像连拭去泪珠的力气都被抽离。


  “不是你说的让我自己选吗!我选了你干嘛又不同意!”


  “不同意你早说啊,何必装腔作势摆出一副仁慈的嘴脸,虚情假意骗我做什么!”


  裴临安本来还冷着脸听,只是眉眼间愈蹙愈紧的距离昭示出正在被极速消耗的耐心,见程复冬越说越离谱,还是没忍住出声呵斥打断。


  “程复冬,注意你的言辞!”


  “好端端你发什么神经,能不能静下来听我把话讲完。”


  “我发神经?我怎么就……”


  程复冬像受了极大的委屈那般,边哭边急着反驳,此时的她早已听不进去裴临安在身侧好言好语的解释,只想通过撒泼胡闹来为自己争取利益,像小时候在程行舟面前哭着要买玩具那样。


  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哭闹并不能带给她想要的任何东西,特别是在裴临安这里。裴老师对于这种类似道德绑架的行为,从来都不会惯着。


  果然下一秒,肩胛骨就被男人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捏住,骨骼碰撞在一起,磨得生疼,程复冬忍不住痛呼出声,撑起身子跟着男人的力量移动,竟这般被提住站了起来。


  “疼……你松开我。”


  “闹够了没有。”


  “好好和你讲话从来听不进去,每次都要拱火,非要人翻脸才能安静下来。”


  “如你所愿。”


  裴临安声音极冷,整个教室温度似乎都降了几分。


  “平板支撑准备。”


  “不想坐就给我趴好了,没有时间,我什么时候说完,你什么时候起来。”


  程复冬被教室极低的气压吓回了几分理智,俯身趴下再次回到最初的姿势,腹部的肌肉再次被迫收紧,没几秒时间,酸胀的痛感就再次席卷而来。


  偏裴临安跟没事人一样,见小朋友苦苦支撑的姿态也不做声,只是不时抬手调整起发力点来。

  

  万幸的是,这次没有用沙袋。


  “我现在说,你听好了。”


  “不让你跳古典舞的原因,是因为国赛青少年b组里每年都有很多人跳古典舞。和你一起比赛的同学辛辛苦苦练了那么多年,你堪堪走了半年专业,凭什么要让你脱颖而出?”


  “程复冬,你先拎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跳古典舞,就你那还没系统练过的身韵,一塌糊涂的软度,你赢得了吗?”


  “用力!核心收紧往上抬!软趴趴像什么样子。”


  裴临安边说边伸手打在发力错误或动作不标准的地方,程复冬却只能认命地纠正动作。男人先前的一番话令程复冬后悔不迭,如果刚刚没有莫名其妙发神经,现在也不需要在此刻苦苦撑在地板上,被肌肉的疲惫感反复折磨。


  “你说用长绸扇,我没说不同意。但是跳古典舞,你练不出来那个味道,跳不精彩,那就是不行。”


  程复冬累到裴临安的要求都做不到了,浑身上下似乎只剩眼睛还有力气,泪水源源不断地从眼眶中滑落,接二连三地滴落在地板上,一声一声,在教室内清晰可闻。


  “撑不住就下来,要死倔就随你。”


  程复冬脱力躺倒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控制不住地滑落下来,却连呼吸都乱了节奏,残余的力气似乎只够哭。


  直到被男人浸过温水又拧干的毛巾轻轻盖住眼睛,才些微找回几分力气,与泪水一同被湮灭的还有男人那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怎么这么能哭。”


  “跳朝鲜舞吧。课后去找视频看看,也很漂亮。”


  “你会喜欢的。”


  “啊……朝鲜舞?”

  程复冬脑袋有些发懵,在记忆中仔细检索却想不出来任何有效的信息,闷着声音小声发问,眼上盖着的毛巾晕出一小片水渍。


  “没明白?那我解释一下。”


  “朝鲜舞,是中国朝鲜族的民间舞蹈。从明朝开始,便有了它的历史记录,朝鲜族民间舞蹈是在广收博采中,成为富有我国民族特色的高水平艺术形式。并通过特有的节奏形式与呼吸方法协调、升华的结果,展示出崇鹤的心态与风韵。”


  “对呼吸、体能、膝盖和腕部的控制力要求很高,大量的跳跃和旋转动作,练出来不容易。难度大,所以更容易出彩。”


  “记住四个字,扇与心合。”


  “我不多说了,跳舞更多还是要靠你自己去理解的,课下花精力钻研钻研,别老让我逼你。”


  裴临安边说边迈开步子像门口走去,合上教室门时轻飘飘丢下一句。


  “欠我的五组别忘了,休息够了就去做完,不用给我打卡。”


  “自觉,希望你不需要我再教你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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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蛋,关于程复冬和舞蹈道具长绸扇的一些爱恨情仇。

  

  感谢请小朋友吃糖的@12 @辰辰 @掰芈醯籀 @星星 @螺月的鱼狼 @小七 @hiu @梓泠。 @新晋居民_3432462 @新晋居民_5915196 @小狗不早恋 @筽陌 @Pluto @y @芷 ♥️♥️♥️♥️

  感谢所有投喂粮票,点蓝手/爱心的朋友们🫶

   


  

  

cpp不是擦屁屁

第十七章 后腿


  5k+长更,大家久等了~


  

  以下正文⬇️

  

  “程复冬,我最后问你一遍,我上周和你说有时间就耗耗后腿,你根本没听进去,是吗?”


  很显然,裴临安平静到没有情绪的话语,并不是发自肺腑的问询。


  练功房内气压低的吓人,从踢后腿被叫停后起就一直垂头站在把杆前的程复冬,听了这话还是没出息地颤了一下,只是盯着胶皮地板的眼睛却始终不曾抬起。


  半晌,一道极细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内响起,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本该被距离冲淡到不可闻的声音,此刻却不知为何,一字一句,都无比清晰的传入裴临安的耳膜里。


  “我也很忙的啊……家里哪有地方练。”


  “......


  5k+长更,大家久等了~


  

  以下正文⬇️

  

  “程复冬,我最后问你一遍,我上周和你说有时间就耗耗后腿,你根本没听进去,是吗?”


  很显然,裴临安平静到没有情绪的话语,并不是发自肺腑的问询。


  练功房内气压低的吓人,从踢后腿被叫停后起就一直垂头站在把杆前的程复冬,听了这话还是没出息地颤了一下,只是盯着胶皮地板的眼睛却始终不曾抬起。


  半晌,一道极细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内响起,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本该被距离冲淡到不可闻的声音,此刻却不知为何,一字一句,都无比清晰的传入裴临安的耳膜里。


  “我也很忙的啊……家里哪有地方练。”


  “呵。”


  怒极反笑的一声轻笑。


  程复冬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睛,捏在身侧的拳头紧了又紧。


  她,完蛋了。


  “没时间,没地方?”


  “很好。”


  裴临安漆黑亮堂的眸色略沉了些,本无波澜的语气再张口时,已带上几分问责般的严厉。


  “程复冬,我给过你解释的机会了,你却连编理由都编不好,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也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别让我听见多余的废话。”


  “是不是根本没练?”


  冷气以裴临安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空气里很快弥漫起沉重压抑的气息。裴临安说话的声音不大,却精准的让每一个音节,都敲击上程复冬的心房,引起阵阵战栗。逼得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张口回答。


  “……是。”


  裴临安没什么反应,只是抬起眼眸,淡淡地扫了一眼双腿不停打颤的程复冬,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不知从何处拿来的硬币。


  在程复冬几乎怀疑自己要被遗忘的前一刻,裴临安才终于舍得将目光从硬币上挪开,抬头施舍给少女一个略带玩味的眼神,再张口声音里竟已然染上笑意。


  “你好像很喜欢玩?忙到都腾不出时间练舞。不如这样,我们在课堂上做个游戏吧。”


  “我现在手里有一枚硬币,一会儿抛起来看正反。正面奖励你耗后腿一分钟,反面惩罚你垫一个砖块。”


  “十次机会,程复冬,游戏开始了。”


  “对了,忘了告诉你,你没资格叫暂停。”


  程复冬听了这话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脸色煞白地看着裴临安从面前递过来的硬币。抬起的手臂在空中不时打颤,手指触上硬币表面又逃也似的缩回,仿佛那是颗正燃烧着的禁果。


  裴临安此时极没有耐心,见程复冬畏畏缩缩不敢接硬币倒也不惯着,索性直接伸回了手,将硬币平放于拇指之上。


  指尖翻动,硬币沿着指尖快速地跳跃起来,在空中旋出一个个漂亮的圆圈。又在几秒内被引力重新拉回,服服帖帖地躺在裴临安骨节分明的手背上。


  程复冬手指绞在一起,偏过头去企图逃离命运被揭晓的瞬间,可裴临安偏不如她意,吊儿郎当拖长尾音的言语,不由分说给程复冬判了死刑。


  “呦。你好像运气不是很好呢。”


  “反面啊,第一次就抽到垫砖块了,还有九次,你可要小心些。”


  “程小姐,游戏继续,请加油吧。”


  程复冬眼睫微微颤了颤,在脑海里悄悄给自己点了根祈福的蜡烛。她现在已为质子,只祈求能勉强保住最后的几分薄面。


  硬币一次次被抛起又落下,落在手背上本无声,程复冬却觉得自己心中的波浪被一次次抛进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教室内安静的出奇,只有少女砰砰跃动的心跳,和男人机械播报结果的言语。


  “正面,加时间。”


  “反面,垫砖。”


  ……

  在不知道第几次掷硬币时,程复冬还是没能够忍住翻涌的情绪,带着哭腔开口求饶。


  “我知道错了……”


  “我看你不知道。”


  还没说出口的讨饶就被不容置喙的拒绝堵在咽喉。裴临安这话说得迅速又坚决,完全没有任何沟通的意思。

  

  程复冬也很敏锐地发觉,男人此时全无耐心,只得识趣地闭上嘴,任由自己漂浮在名为无助的汪洋里。


  “对于你空口无凭的保证,我没什么好说的。继续。”


  “没时间,没地方,不会规划,不懂自觉。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教会你。”


  裴临安今天是铁了心要教训她,想要让程复冬长记性,就必须要用最残忍的手段剥开她自以为坚韧的内里,一点一点雕刻成期待的模样。


  重塑从来都不是结果,而是过程。


  统共也不过几分钟时间,裴临安口中的“游戏”便已结束。男人好整以暇地将硬币捏在手中把玩,些微上挑的眉目下是一双笑意不达眼底的深眸。


  “四正六反,六块砖,挺厉害啊程复冬。”


  程复冬咬着嘴唇狠掐了自己一把,才找回些方才顶撞裴临安时的勇气,求助般的眼神融入男人深不见底的眸色里。


  “我,对不起……我做不到。”


  “哦?”


  “那怎么办呢?正反是随机掷出来的啊。你那么爱玩自己肯定也清楚,既定的规则若是可以随时更改,游戏就失去了本来的意义,不如不做,也好过浪费时间。”


  裴临安在说这话时刻意加重了尾音,听得程复冬胆战心惊,可男人似乎仍觉不够,继续扬着轻佻的语调调侃,说得少女尴尬到无地自容。


  “程小姐日理万机,想必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游戏上。去搬垫子,该兑现奖惩了。”


  “请吧。”


  裴临安这话看似礼貌,却带着不可逾越的距离,将程复冬卡在嘴边的讨饶推至无限远。


  程复冬垂着头默默转过身去,迈着有些僵硬的步伐走向放着器材的角落。途中还不死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裴临安,男人仍保持着方才伸手指引的姿势,面无表情地扮演着一个合格的游戏管家。


  如果此时有一瓶后悔药摆在程复冬的面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其吞入腹中。回到上周,每天少玩几把游戏,或者边玩游戏边耗耗后腿。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因为踢腿时高度力度都糟糕的一塌糊涂,而被迫加入这场看不到尽头且毫无胜算的赌局。


  只可惜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如果,也不会事事都如愿以偿。


  程复冬蹲在地上,轻颤的指尖点上摞码整齐的砖块,硬着头皮数起数来。


  另一侧的裴临安此时已踱去鞋柜前坐下,拾起地板上的小棍轻巧鼓面,声音使得少女泪眼婆娑地转过身来,怀里还塞着已经数好的砖块。


  在少女的视线盲区里,裴临安阖了阖眼睛,胸腔中吐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砖块拿一半吧,作为交换,一会儿时间翻倍。”


  裴临安最终还是没能成为不带情感判断行事的活阎王。向来说一不二的金牌玩家,终是主动为少女篡改了游戏规则。本想彻底给程复冬一个教训的裴老师,在一双雾蒙蒙的眼睛面前,彻底败下阵来。


  自己的学生,偶尔小小的纵容一下也无妨。只是这些复杂的弯绕心思,言语中隐藏着的爱怜,程复冬始终都无从知晓。


  三块瑜伽砖被整齐的码在身侧,程复冬双手撑着地板,将左腿膝盖搭上去,右腿蹬在地面向前滑开。

  

  哪条腿差先练哪边,向来是裴临安这里不成文的规矩。


  腿间的角度才刚刚过平角,就已经有了些不容忽视的阻力。后腿本就不容易压开,知道程复冬怕疼,裴临安才提前一周布置课余作业,想要循序渐进着压下来。


  偏这妮子是个不识趣的,不懂得每一项作业后蕴含着的苦心,他倒也没了刻意讨好的必要,不如直接一鼓作气压下去,疼痛之余也能长个记性。


  程复冬还在和自己的身体对抗,腿间传来愈演愈烈的疼痛,却不得不放松身体全盘接纳这份痛苦。

  

  很多年后的程复冬想起此刻,才知道原来能够拥有疼痛,都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幸福。


  “松手。”


  裴临安只抬头随意撇了一眼,看见程复冬始终撑在地面的双手很是不耐。他好看的眉眼微蹙,显然是不满意程复冬双腿滑开的程度,因此并不打算动手施加外力,只是百无聊赖地用小棍轻点在鼓面。


  教室里多出一声长长的呼吸声,先是颤巍巍一只手离地搭在膝窝,接着是另外一只。

  

  双手离地后两腿间激增的不适感使得程复冬忍不住皱眉。想要伸手重新撑住地面,却被一道挟着怒气的呵斥打断。


  “你敢撑一下试试!”


  坏了,她不敢。

  悬在半空中本要投奔地面的双手定在原地,几秒后再次回到膝上。腿与地面的距离因重力缘故,正在以缓慢却稳定的速度靠近。


  程复冬满脑子都只剩下疼。疼到生理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滑落,浑身都不由自主地战栗着。可偏偏裴临安仍旧没有靠近配合的意思。薄唇微启,音调不大,吐出的话却不近人情。


  “沉下去。”


  学生学不会自觉,身为老师该如何是好?


  裴老师的教育理念简单而粗暴,不懂自觉?那就每一次都自主耗到个人能力的极限。不肯放松?那就一直绷着,什么时候没力气顶了,自然就沉下去了。


  程复冬顶着哭到肿胀的眼眶,求助般望向裴临安的方向,却发现男人连头也没抬。聪慧如程复冬,已然知晓裴临安摆明了要故意磨她的性子。


  若是沉不到另男人满意的程度,怕是今天一天都不能从这砖块上下来,那尚未开始计时的八分钟,更是遥遥无期。


  手指掐上大腿内侧,程复冬咬了咬嘴唇,狠下心来强迫自己放松。剧烈的疼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额头的冷汗贴着眼眶滚落下来,唇齿间逃逸出的破碎呻吟也变成来势汹汹的呜咽。


  身体开始左摇右摆起来,生理反应使得程复冬无法控制重心,几乎要摔在地面。身体却在彻底失控的前一秒落入一个宽大有力的怀抱。

  

  是裴临安接住了她。


  “冬冬,做得很好。”


  程复冬来不急庆幸,就被踩上胯根的脚惊得变了脸色。不断施加的外力使得疼痛愈演愈烈,好想逃跑,可有了上次的教训,她不敢乱动。只能小心翼翼地伸手攀上男人的裤脚,轻轻拽了两下。


  “忍着。”


  “没得商量,今天必须贴地。”


  意料之中的拒绝。

  

  少女的哭声更大了些,似乎想要把委屈通过眼泪尽数宣泄出来。程复冬经常在课堂上哭,可很少哭成现在这样,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砸向地面。


  裴临安轻叹一声,拍了拍少女的脑袋,脚底施力将最后的缝隙磨平。几乎是同一时刻,手机倒计时界面按钮被按下开始。


  裴临安弯了弯腰,伸长手臂想要去取散落在一旁的沙袋,手指却被小朋友湿漉漉的掌心握住。程复冬此时疼得已经不太清醒,却还是拼尽全力拦下了裴临安,嘴里却嘟囔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不要…不要沙袋…别,别走。”


  “好。”


  依旧是单音节的回答,裴临安没有犹豫地应下。简单的言语不知为何带给少女无尽的安全感,这种没由来的信任,总让她觉得似乎还能再坚持一下。


  掐在大腿内侧的指尖被男人拨开并握进掌心。空出的手臂环绕上少女轻颤不停的肩膀,贴着耳侧吐出的气息吹得发尾微微扬起。


  “明年二月底有国赛,拿到名次对考学有很大的帮助。冬冬,我意思你应该报名。”


  裴临安也不指望程复冬在这种情况下给他回应,只管自顾自接着讲下去。


  “这几天自己去研究研究,看看你想跳什么舞种。我们一起商量着来排练。”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时间紧任务重,先说好,以后这样的训练可能会成为常态,还请务必坚持到底。”


  裴临安说到这里稍微顿了顿,像反复思考后得出答案那般,呈扶额状继续自说自话。


  “算了,坚持不下去也无碍,反正我会逼你拼尽全力做到最好。”


  铃声识趣地在话末响起,程复冬这才意识到裴临安方才的自言自语是在分散她的注意力。怎么回事?还是好疼。程复冬突然瞪大了眼睛,裴临安没有卸力?!


  几声极轻的笑声从身后响起,淡到听不出情绪。


  “把手递给我,试试看能不能抱住后腿。”


  这根本就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程复冬正欲开口反击,就被裴临安接踵而至的话语禁锢在原地。扯了扯嘴角任命般将双手向身后递去。


  “哪有随便改变游戏规则更换了事的道理,这是额外的代价。十个数,让你起来。”


  双手被不容置喙的力度拉向身后,腿间本麻木的钝痛随着移动再次被激活,程复冬挣扎着试图抽出双手,未果。这一举动却使得踩在胯部的脚掌又添了几分力。

程复冬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连呼吸都带着颤音。

  

  胳膊肘被拉着往后带,身体向后仰起,腿上的阵痛持续不断传入神经,腰间被拉伸的不适感又席卷着扑上来。


  手腕被握着继续向下,脊椎骨节一寸寸被打开分离的声音在此刻清晰无比。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起来,连喉嗓间抑制不住的呻吟都弱了几分。


  程复冬死死咬住嘴唇,试图用疼痛抵御疼痛。却被裴临安腾出一只手来钳制住两颊,紧闭的双唇因受力而被迫分离。好在指尖恰好被带至轻触上小腿肚子的位置。


  程复冬害怕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被力度推至能够将后腿彻底抱实。她快要撑不住了,只能靠着最后的力气祈祷审判来得更快一些。


  想象中残忍的最后一次施力并没有出现,程复冬还沉浸在紧张的情绪中不住抽噎,就被裴临安握着双手缓缓放回地面。


  “结束了,做得很棒。”


  “嗯?”


  程复冬由于不停在哭,说话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她现在脑袋有些发懵,是因为大脑保护机制,所以自己很快就忘记想象中应该痛苦至极的十秒钟吗?


  她吸着鼻子偏头去看,却意料之外看见裴临安仍然搭在她肩上的手。一条一条肿胀的红痕隆起,不出意外的话,全部都是她刚才挣扎时留下的痕迹。


  这样的认知使得程复冬苍白的面部平添几分血色,她有些愧疚地转过头来逃避,却没能料到裴临安会从身后走来蹲在她的面前。


  略带薄茧的指腹贴上少女的唇角,轻擦着抹净方才慌乱时咬出的血渍。裴临安单手轻抬起少女已被眼泪浸湿的下巴,强迫二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男人眸中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开口时语调也平凡至极,警告意味却不言而喻。


  “饶你一次。”


  “程复冬,下不为例。还学不会自觉,我保证会罚你到站不起来。”


  男人刻意展露的锋芒在片刻间被收拾妥帖,再张口时的语调里已没有任何攻击性。手掌轻拍上少女的脊背,像哄小孩一般,安抚性极强。


  “今天这事翻篇了,你回去好好想一想要跳什么舞。”


  “这场比赛是实现我们共同目标的一个关键,于你于我,都同样重要。”


  “冬冬,我们要一起好好加油。”




  这章写得很赶,码不动彩蛋了😭抱歉

  

  感谢 @明天是个好天气 @爱学习的小负婆😘 @DYH @dove @提灯看星河成江 @嗯 @kk @新晋居民_5752398 @北江月许声   朋友们的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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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规矩,祝大家周末快乐~



cpp不是擦屁屁

第十六章 出逃


  暴雨将至的夏夜,低压的天空呈现出一种不明暧昧的蓝灰,粘腻又闷热的暑气被翻涌的乌云束缚在城市的夜色里。

  

  路上的行人都皱着眉赶路,像没人会在意那几句夹杂在空气中压低声音的怨言一样,同样也没有人注意到学府路旁建筑里,那斜倚在落地窗前的身影。


  摇风工作室304的教室里黑着灯,路灯散发出的些许光线透过玻璃,刚好能照亮窗前男人精致的侧脸。愈发急躁的风卷着地面堆积起的浮尘,吹散了树间窸窸窣窣的蝉鸣。


  被窗纱削弱的小股南风正不断涌入侧窗,吹动窗帘的下摆,逃窜着试图将整个房间占据,潮湿的气味几乎在瞬间将不大的空间包裹起来。

  

  男人始终站着没动,像座雕塑一般抬...


  暴雨将至的夏夜,低压的天空呈现出一种不明暧昧的蓝灰,粘腻又闷热的暑气被翻涌的乌云束缚在城市的夜色里。

  

  路上的行人都皱着眉赶路,像没人会在意那几句夹杂在空气中压低声音的怨言一样,同样也没有人注意到学府路旁建筑里,那斜倚在落地窗前的身影。


  摇风工作室304的教室里黑着灯,路灯散发出的些许光线透过玻璃,刚好能照亮窗前男人精致的侧脸。愈发急躁的风卷着地面堆积起的浮尘,吹散了树间窸窸窣窣的蝉鸣。


  被窗纱削弱的小股南风正不断涌入侧窗,吹动窗帘的下摆,逃窜着试图将整个房间占据,潮湿的气味几乎在瞬间将不大的空间包裹起来。

  

  男人始终站着没动,像座雕塑一般抬眼望向早已看不出颜色的天际,半阖的眉眼模糊在指尖升起弥散的烟雾里。


  是的,程复冬今晚没来上课,截止目前,已经迟到了整整一个半小时。裴临安就在小教室内站着,从黄昏等到夜晚,从晴天等到阴天。


  他给程复冬一共打了11个电话,无一例外,听筒内永远是单调且机械的女声提示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遍又一遍如单曲循环般的语句萦绕在耳畔,胸腔中愈演愈烈的怒火和担心却无法通过言语表达出来。


  鬼使神差地,裴临安翻出半盒被遗忘在储物间柜子里的香烟,打火机窜出的火舌瞬间将烟卷端部点燃。没有顶灯,昏暗的房间里就只剩下烟头冒出的零星火光,缭绕的烟雾自下而上飘散覆盖住眼睫,翻涌的眼眸里辨不出情绪。


  夹住香烟的手无意识抬至嘴角,在唇角贴上烟嘴的刹那如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伴随着一声在空气中缓缓散开的低沉叹息,抬起的手臂再次无力地垂至身侧。裴临安垂眸望向窗外,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手中的香烟正缓慢而匀速地燃烧着,不多时,烟雾中半遮半掩的指尖突然颤了一下,烟灰扑簌簌抖落在地面。在风中忽明忽暗的红点跳跃着烫上骨节,裴临安有些烦躁地在栏杆上掀灭烟蒂,信手丢在地上,复又燃上一支,只是静静地看它燃烧。


  电话铃声突兀地在昏暗又静谧的空间内响起,失神的双眼倏尔添了几许亮色,却在看见来电人显示的瞬间呆愣在原地,犹豫几秒后最终按下接听。


  听筒内传来孟瑶带着哭腔的颤音,“小裴,冬冬在你那里吗?”


  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电话那边的声音过了很久才再次响起,带着鼓足勇气的犹豫。


  “冬冬期末没考好,我下午说她时也带了情绪,说了早知道就不该同意你学舞这样的话。这孩子倔脾气也上来了,摔门头也不回地跑了,到现在都没回家……”


  孟瑶的喉咙哽咽着,听筒内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没有了声音。两边的人都默契地沉默着,时间在此刻被拉长至无限。


  还是裴临安率先张口打破沉默,舌尖无意识舔上牙齿,唇瓣相碰发出略显暗哑的声音。


  “嫂子,你先别着急。我去找她,保证今晚安安全全把她送回家。”


  裴临安其实也没有什么能够找到程复冬的底气,于是在心虚地给出保证后就匆忙挂断了电话。只是掐断电话的瞬间像断了线的玩偶一般,紧绷的身体有些无力地摊在把杆上,握住手机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裴临安披上外套轻轻叹了一口气,看了眼窗外呼啸的南风和暗沉的乌云,又折回办公室拿了一把长柄雨伞,这才迈着匆匆的步伐走出门外。


  此时的程复冬正躲在交通大学内废弃的火车头里,蜷缩着身体顶着红肿的眼眶发呆。列车窗框外愈发潮湿的冷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鼻腔里,带来夏日雨季特有的不适感。


  雷声轰鸣,一道暗紫色的闪电划破天际,雨突然就冲破了云层的禁锢,淅淅沥沥地滴落下来。南风裹挟着雨水闯入火车头早已没了玻璃的窗框,细细密密的雨滴尽数落在少女的身上,染透了衣衫。


  程复冬抬眸望向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没的乌云,小心翼翼地又向车头中间挪动了几分。晚风从窗框中穿过,湿润的雾气卷着水珠吹在脸颊和发梢,凉意唤回了几分清醒。


  手指颤抖着在昏暗又狭窄的空间里摸索着手机,找到后将其紧紧攥在手里。愣神几分钟后才按下右侧的开机按键。眼睛盯着黑色的屏幕闪起光点,字符变换着浮现出“你好”,机器冰冷到没有情绪。


  在看见信息栏弹出的数十个未接来电和数百条消息提示后,程复冬这才后知后觉地慌乱起来。手指点起屏幕的锁屏密码,却因为雨滴落在屏幕的缘故,触屏不太灵敏,接连输错了三次。



  程复冬有些急躁地拽起衣袂下摆,用还未被雨水打湿的布料擦拭起手机屏幕,连手指上沾染的水汽也被胡乱蹭在裤子侧角。

  

  锁屏终于被顺利打开,没什么犹豫地,点进未接来电拨通裴临安的电话。几乎没有缓冲的时间,听筒内就传来男人有些沙哑的嗓音。


  “在哪?”


  程复冬的嘴唇下意识蠕动了两下,却没能成功发出任何声音。裴临安就安安静静地倾听着,等待着属于程复冬的答案。又似乎隔了很久,少女因为长时间哭泣而干涸的喉嗓间,才发出被窘迫逼细了的声线。


  “火车头……”


  “好。我很快就来,你别乱动。”


  最后的一个音节,清冽的男声微微上扬,温柔了原本冷冰的手机电波。程复冬原本慌乱的心绪被裴临安不带情绪的嗓音抚平,令她没由来的安心。


  冷静下来的程复冬也知道自己这次的脾气发得无理,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在听到孟瑶略带哭腔的声线后再起波澜。眼角有些许晶莹滚落,只是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在和家人报了平安后,程复冬就耷拉着脑袋,一条一条点开聊天框内的信息,看那些母亲由气极到自责的言语,父亲温柔又暗藏威严的劝慰,老师从疑惑到担心的问询……


  程复冬不敢再细看,只能用余光轻瞟一眼因为饱含情绪而染上浓重色彩的言语,出走导致的负面影响令她内疚到无地自容。


  手指点开家庭群的聊天框,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写了一大段道歉与反思的话,却再也没有勇气将这些破碎的言语公之于众。纵使已经和家人说过抱歉,因为自己的任性捅出篓子的歉意也不曾削弱半分。


  耳膜中突然传出手指轻叩铁皮的声音,程复冬下意识抬头看,就看见撑伞站在窗框外盯着她看的裴临安。程复冬自知理亏,迅速缩回脖子,低着头不敢望向身侧的视线。


  “对不起。”


  “程复冬,现在说……”


  训斥的话语在程复冬抬起头和裴临安对视的瞬间被拦腰截断,男人望着狭小空间内周身微微颤抖着的女孩,少女蜷缩成团状,一张惨白的脸庞上,两只死鱼般呆滞的眼睛里,透着丧胆失魄的呆傻气。


  战栗的唇瓣一遍又一遍念着对不起,裴临安胸腔中熊熊燃烧的烈火,被少女眼眶中滚落的泪水瞬间浇灭。训斥的言论就这样卡在嗓子里,吐不出来也咽不回去。


  良久,裴临安没什么脾气的叹了口气,对今天下午少女出走的原因只字不提。只是将握着外套的手从窗框内递了进去,说了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风大,把外套穿上。”


  “雨越下越大了,出来,我们回家。”


  预想到的指责并未出现,程复冬有些发懵地瞪了瞪眼睛,回过神来时发觉自己已经下意识套上了不属于自己的大码外套,被冷雨浇得冰凉的身体很快融进暖意。程复冬试探着靠近男人递过来的手,颤抖的手指被后者毫不犹豫地捏进掌心。


  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少女拉起拽至窗框,裴临安怕单手拖拽会让程复冬受伤,索性扔掉了另一只手中紧捏的雨伞,双手托住女孩腋下,将其抱出车外。


  双脚重新落地的感觉很是微妙,下午头也不回跑走时干燥又坚硬的地面,已经被半空中连绵飘下的雨滴浸染滂沱。眼前尽数是辨不出颜色的灰蒙色彩,亦如程复冬现在被乌云笼罩的心情。


  裴临安没有说话,沉默地拾起被风卷去一旁的雨伞,撑起伞向学校侧门走去,只是揽住少女肩膀的小臂紧了又紧。


  裴临安没有直接叫车送程复冬回家,而是揽着少女走进了路旁还在营业的日料店里,在暗沉夜色下被橙红色灯笼和暖黄色灯光照亮的木结构建筑,透出不属于狂风肆虐雨夜里诡异的温馨,让程复冬不觉联想到童话里那只有在雨夜才会出现的狐狸关东煮店。


  发散的思维被食物诱人的香气唤回到现实里。清亮诱人的汤底里盛着蛋花勾芡的乌冬面,鸡蛋像花儿一样漾开在勾芡的汤汁里,蛋白和蛋黄亦能看得分明。


  裴临安贴心的摆好碗筷,在程复冬存疑并想要提问的前夕,轻抬食指抵在唇上,做出了噤声的手势。


  “哭了一下午也该饿了,有什么话晚上回家再说,先吃饭吧。”


  用姜末用力磨出制成的乌冬面条筋道有力,随着筷子在瓷碗里的拌动,洁白的面身便裹上浓厚的出汁和滑溜溜蛋花的旨喂,依稀还能品出几分淡淡的姜花香气。


  面条裹着浓郁的汤汁滑入胃中,早已饥肠辘辘的肠胃被不合时宜的晚餐激活并蠕动起来,却不知为何,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连心脏仿佛都裂开了一条口子。


  程复冬没有停下来,继续机械地翻转手腕将面条送入口腔,眼泪和汤底混合在一起,又调出一种咸涩的风味。


  视野中闯入一只指甲修剪整洁的手,指尖捏着餐纸。程复冬接过纸巾,却没有覆上湿透的眼睫,只是无意识地将纸张攥在手心捏成团,又后知后觉地展开,低着头说了声谢谢。


  饭后程复冬就被裴临安塞进了出租车的后座里,等她向左侧移动着试图给裴临安腾出座位时,这才注意到男人浑身都已经湿透了。雨水浸透的发尾服帖地沾在脸颊,衣服和裤子湿到可以拧出水来。


  程复冬有些犹豫地长了张嘴,却最终除了谢谢和抱歉以外说不出任何多余的词汇来。


  在车厢内逼仄却温暖的空间内,脑海中盘踞了一晚上的问题还是从裴临安嘴里逃逸了出来,只是音调平缓且令人安心,听不出一点指责的味道。


  “为什么期末考试没考好,真的是因为花大把时间练舞了吗?”


  “我知道走专业会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分给文化课的时间或许不太富余,成绩有所下滑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你这次成绩下滑的幅度,已经超过意料之中的限度了。”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程复冬低着头,没有勇气直视裴临安带着探究之意的眼睛。沉默良久,还是嗫嚅着开口说话,说话声音很小,几不可闻的哽咽声径直涌入裴临安的耳膜里。


  “我……考试前在看新的番剧,因为练舞回家已经很晚了,所以就,用了复习的时间……”


  程复冬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身侧的男人也贴心的也不再开口,只是在撑伞将程复冬送到单元楼下后定在原地,带着安抚性质的手心轻拍肩膀后迅速抽离,速度快到像一场不易察觉的梦境。


  “回去吧,我就不上楼了。”


  男人嗓音温和,像夏雨里温得恰到好处的热茶,迅速将程复冬被冷雨浇透的心脏暖热,连不安的情愫也被一次性抚平。


  “冬冬,回家跟爸爸妈妈好好讲话,脾气收着点,别犯倔。”


  “该道歉就道歉,该解释就解释,没做好就找原因改正,没多大的事,别让家里人担心了。”


  “好。”


  单一却顺从的音节,是少女给此次荒诞又无理的出逃事件,写下的最终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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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文章的完整度走一章剧情,下一章就要回教室跳舞力!!

  

  🈶️彩蛋,是裴临安少年时代和香烟的故事,吸烟有害健康!不要模仿!

  

  感谢给小朋友们送糖的@如梦之梦 @山山 @小D @高考必刷题 @新晋居民_0340055 @Tomorrow @时光里的小诚橙 @cuhiijib @MissZhou @冰碴子 @白丢🐟多 @杏子🌾 @yaaaaaaaaaa @😲 @🔹 噔 @JJJNA. @橙子味的夏天cz @橙诺 @hh @🍋 @Casseil ❤️❤️❤️

  

  感谢所有投喂粮票和点小蓝手的朋友们!!!

  

  周末快乐!



cpp不是擦屁屁

第十五章 模特


  盛夏的午后,日光树影疏疏落落地交错浮动着,尽数透过干净透亮的落地窗,倾泻在舞蹈教室浅灰色的胶皮地板上,露上点点斑驳。


  程复冬左腿搭在墨绿色的软垫上,贴近窗侧悬空耗着横叉。阳光懒洋洋洒在脊背上,空气中微热的烫意似乎要把两股间传来若有若无的阵痛点燃。


  少女耗得随意,在韧带间强烈的拉伸感即将到达疼痛阈值的前一秒,直接放下小臂支撑在地面借力。跟着耳机里音乐的节奏,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不时敲点起节拍。


  当裴临安推开教室门取上午遗落在鞋柜上的U盘时,还是被眼前的画面惊了一下。男人淡褐色的眉心轻挑,嘴角牵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


  “诶?不是说一会儿你朋友要过来玩吗,...


  盛夏的午后,日光树影疏疏落落地交错浮动着,尽数透过干净透亮的落地窗,倾泻在舞蹈教室浅灰色的胶皮地板上,露上点点斑驳。


  程复冬左腿搭在墨绿色的软垫上,贴近窗侧悬空耗着横叉。阳光懒洋洋洒在脊背上,空气中微热的烫意似乎要把两股间传来若有若无的阵痛点燃。


  少女耗得随意,在韧带间强烈的拉伸感即将到达疼痛阈值的前一秒,直接放下小臂支撑在地面借力。跟着耳机里音乐的节奏,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不时敲点起节拍。


  当裴临安推开教室门取上午遗落在鞋柜上的U盘时,还是被眼前的画面惊了一下。男人淡褐色的眉心轻挑,嘴角牵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


  “诶?不是说一会儿你朋友要过来玩吗,怎么还练上功了?”


  “这是在?”裴临安若有所思地顿了一顿,继而恍然大悟般得出结论,“懂了,要给你的小画家朋友留下一个不错的模特初印象。”


  被戳破心思的程复冬瞬间红了脸,连耳尖都染上一片好看的红晕。她有些气急败坏的抬眼狠狠瞪向裴临安,却不曾想自以为杀气满满的眼神,在裴临安眼中不过是只需要顺毛的小奶猫。


  裴临安此时心情极好,带着笑意不紧不慢地踱到程复冬的身后,宽大有力的手掌覆上少女劲瘦的侧腰。程复冬明显被突然贴上的掌心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呼出声,并随着身后手掌不断施加的压力挣扎起来。


  “别乱动。”


  “看你迫切地想要活动一下筋骨,我索性做好人做到底,来帮一帮你。”


  男人尾音勾着笑意,声线干净硬朗,似和煦的微风卷进夏日燥热的空气,融进程复冬略带痒意的耳膜里。


  腿间传来的疼痛很快戳破名为温馨的滤镜,原本已经麻木的肌肉再次被颤抖着激活,酸胀和刺痛再次顺着韧带缠上大脑。程复冬蓦地红了眼眶,再张口嗓音已带着哭出声前的颤意。


  “不要……”


  裴临安好脾气地把高度控制在原地,微眯眼睛偏头仔细去听程复冬细如蚊蝇的言语。


  “别让我哭……一会儿见面,哭了不好看。”


  "好。"


  没什么阻碍就顺利被叫了暂停,程复冬脑袋有些发懵,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裴临安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让她练功,只是碰巧见她耗腿,便存了几分逗孩子的坏心思。


  电话铃声适时响起,程复冬吸了吸鼻子,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身后的裴临安。


  “看我干什么?就这样接电话,一会儿挂了电话放你起来。”


  男人的眼角微微扬起,眼底染上分明的笑意,只是手上的力度不减半分。程复冬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葱白的手指轻划过手机屏幕,按下免提。话筒中传来少女清甜的嗓音,像清晨的鸟鸣,婉转又动听。


  “冬冬,是到摇风工作室对吧,我跟着导航过来了,还有200多米。”


  “好。我在这儿等你。”


  裴临安听到这里带着无奈松开了手,在程复冬略微发直的呆愣目光中没忍住摇了摇头,曲起手指轻弹了下小朋友的额头。


  “还愣着干什么?不是要给小画家留下一个好印象么,不知道去楼下接一接人家?”


  程复冬像被突然被提示了什么了不得的秘诀,呲牙咧嘴的爬起,套上半身裙便直接跑出门外。

  

  裴临安此时也不再有留在教室里面当第三人的必要,收拾好垫子就拎着包去赶开往舞团排练室的地铁。


  “哇!你平时上课就在这么大的房间里吗,这里窗外风景好漂亮,不像我那个集训教室里面全是画板,大家挤在一起活动空间好小。感觉能在这样干净明亮的教室里上课,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独属于杨怀薇那种又甜又亮的嗓音瞬间雀跃着在偌大的教室里四处逃逸。程复冬难得沉默了一瞬,不知道如何接这话,又不愿意粉碎少女天真的想象。只能干巴巴僵硬地岔开话题。


  “啊对了,一会儿我要怎么当造型模特呀,我没经验,会不会做不好。”


  “不会不会,你放心好了。今天我过来就是找你玩的,不用有太大压力,你就随便摆摆拿手的舞蹈动作,我来给你画幅速写,当我们建立革命友谊的见面礼。”


  “行。那我开始?”


  程复冬见杨怀薇从一旁拖出那条令她闻风丧胆的“老虎凳”,又毫无畏惧之心地跨坐在上面。再看对方时突然生出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感慨,没由来地羡慕了一瞬。


  窗外夏蝉曳着悠徐的鸣声,热风擦过树叶,泛起沙沙声响。室内的少女立于教室中央,在心中默念起音乐节拍,旋转着舞动起来。


  在尝试寻找感觉之后,程复冬拎起青色长裙的下摆,左脚脚尖点地,右腿弯曲着向后踢至平行于腰的位置,偏头看向教室的窗外。


  程复冬迫切想要给杨怀薇展示舞蹈功底的决心,在短短5秒后便立即露出破绽。未经专业训练打磨过的脚踝力量不足以长时间稳住身体,点地的足尖没多久就颤颤巍巍地抖动起来。却在想要放下腿重新来过的前一刻被身后的杨怀薇喊住。


  “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能画好了!动倒是没关系,但是重来一遍角度会变,我观察过的肌肉线条都要跟着重新推翻。”


  “很快就好!”


  程复冬身体被杨怀薇突然爆发的喊声一惊,身体僵在原地愣了一瞬。下一秒腿部肌肉又一次不受控制地颤动起来,摇摇晃晃像是随时会摔倒在地板上的样子。

  

  杨怀薇有些急,匆匆忙忙加快了手下绘出笔触的动作,终于赶在程复冬摔倒前结束了绘图。


  其实左右不过是两三分钟的时间,只是程复冬功底不足又贪心地想要给动作增加难度,这才在夏日午后的教室里上演了一场不算激烈的闹剧。


  好在成品还算不错。


  程复冬好奇地凑近,探长脖子看杨怀薇手指翻飞,用黑色的单调颜色勾勒出灵动的画面。画中的少女背对着小画家起舞,随意扎在脑后的麻花辫显出十几岁少女独有的生机和活力。


  线条在白纸上点缀出裙摆的褶皱,明明是静止的画面,却让人无端联想起少女提着裙尾在阳光下旋转飘逸着起舞的灵动模样。


  单薄但挺拔的脊背、劲瘦有力的小臂肌肉线条、修长笔直的双腿、白皙细腻的颈肩……无一不昭示着画中少女云燕般灵巧的身体条件。


  身体恰到好处的延伸着,从白纸黑线的单调画面中似乎能感受到,藏在少女翻飞裙摆下步步生莲般优雅轻灵的舞姿。


  程复冬知道自己刚刚姿势摆的极烂,整具身体都颤巍巍不成样子,不曾想在杨怀薇笔下,竟生出一种舞蹈家的风范,紧贴在画家身后身体里的心脏,没忍住漏了一拍。


  笔触继续在画纸上游走,本该在教室落地窗前起舞的少女被搁置在了鲜花盛开的旷野。针管笔在纸张中部勾勒出弧线,一会儿又跳到下方绘起圆圈。连绵不绝的花丛犹如覆霜盖雪,不着缝隙地填满地面。


  “我把背景改了,看你刚刚跳舞的那一小段,总给我一种不太一样的感觉。”


  “就好像你不该被困在这样的小房间里起舞,应该一直跳去名为世界的巨大舞台。”

  

  “可我画不出世界,只好送你半亩花田了。”


  “好像还差一点,冬冬,你觉得还少了些什么?”


  杨怀薇边说边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即将完成的画,身体向后方倾斜了一些,毫不意外地撞进身后少女的怀抱。程复冬歪着脑袋思考,视线突然落在铺满教室外侧地板的阳光上。


  “我知道少了什么了!”


  程复冬没忍住笑出声来,声音如玉石相击,清冽动听,惹得杨怀薇也咯咯笑出声来。


  “天这么热,怎么舍得让我晒大太阳。快给我补棵树。”


  “得嘞!小的遵命。”

  

  针管笔盖再次被拔开,不再需要反复思考才能落笔的肌肉记忆,带着少女灵巧的指尖在白纸上持续增添墨色。


  拔地参天的白杨树凭空浮现于纸张,像张开的巨伞撑开在半空里,浓密的枝叶随风摇摆,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缝隙泄在地面和少女身上,留下斑驳的光点。随风提裙起舞的少女,似林间不可靠近的精灵。


  画作至此才算彻底结束。杨怀薇小心翼翼地从画本上撕下这面纸。在空中抖了一抖擦去铅笔起稿时留下的橡皮碎屑,这才煞有介事地双手递这幅画给程复冬。


  “这是我主动给别人画的第一幅画,送给我的漂亮模特,也送给我最好的朋友程复冬。”


  程复冬也郑重其事接过画作,扑上前去环抱住少女盈盈的腰肢,甜腻的嗓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


  “小画家,我们要比来日方长还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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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想码一个裴临安晚上回来知道程复冬摆姿势时,一味卖弄导致状况百出后的嘲笑,但我写不动了🙅🏻‍♀️

  

  所以没有彩蛋

  

  来不及写打赏名单了,下次一并补(鞠躬抱歉)

  

  大家周末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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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下) 开胯


  程复冬就这样迷迷糊糊被裴临安骗上了开往摇风工作室的公交车,回过神来时已经连人带包被扔在了304教室的门口。

    

  摇风工作室位于二环内的大学城周围,毗邻舞大、美院、附中、一中等多所重点艺术类学府,在一众四层高的沿街商铺中,裴临安选择了靠近边缘城市绿地的一整个单元。    


  工作室一二层的教室用于上集体课程或举办一些教学排练性质的活动,三楼作为上小课专用的楼层,四楼则是给参加集训同学准备的的宿舍等生活场所。因此刚开始走专业的程复冬,理所当然的和裴临安共享了他自用的小教室。

   ...


  程复冬就这样迷迷糊糊被裴临安骗上了开往摇风工作室的公交车,回过神来时已经连人带包被扔在了304教室的门口。

    

  摇风工作室位于二环内的大学城周围,毗邻舞大、美院、附中、一中等多所重点艺术类学府,在一众四层高的沿街商铺中,裴临安选择了靠近边缘城市绿地的一整个单元。    


  工作室一二层的教室用于上集体课程或举办一些教学排练性质的活动,三楼作为上小课专用的楼层,四楼则是给参加集训同学准备的的宿舍等生活场所。因此刚开始走专业的程复冬,理所当然的和裴临安共享了他自用的小教室。

   

   教室门被推开的一瞬,夏季特有的燥热顺着缝隙溜出包裹全身,程复冬随手拨弄了几下贴在额前的碎发,抬眸盯着教室昏暗的空间刹那被泛着暖意的浅黄色灯光填满。  

    

  裴临安跨步进去按下空调遥控开关,一气呵成走到落地窗侧合上窗帘,回头就望见程复冬还呆愣在原地,双手握住门框不肯进来。有些意外地抬了抬眉心。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进来,早练完早结束。”     

   

  程复冬又紧了紧握住门框的手指,干巴巴笑了两声,再次迎上裴临安目光的眼眸染了些许讨好的情绪。    

    

  “那个……你看我今天……本来就打算出去吃个饭的,也没带练功服和舞鞋。”    

    

  “这胯也不是今天非开不可……呵呵呵……你说是吧。”   

    

  程复冬有些生硬地吞了吞口水,汉字似乎烫嘴,挂在嘴边游荡着,说不出来也咽不回去。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现在的举动荒唐又可笑,却只能硬着头皮尴尬地试探性说着下文。

    

  “要不今天……算了?”    

    

  裴临安没说话也没动,仍旧面无表情地斜倚在落地窗前的把杆上,看不出情绪。程复冬本就心虚,在视线交汇的无声对峙中很快败下阵来,长叹一口气后垂着脑袋松开手转身离开。   

    

  “当我什么都没说,我去楼下仓库拿件新的短袖练功服。”

    

  当程复冬再次回到小教室时,裴临安已经在教室中央的空地上摆好了今晚要用的“刑具”   ——   一个裹着咖啡色防水皮革的实木条凳。  

    

  实木条凳,也就是所谓的“老虎凳”,是令无数舞蹈生闻风丧胆的基训伙伴。程复冬在截至目前的舞蹈生涯中未曾体验过,却对其威力早已有所耳闻。

  

  特别是童年时被裴临安拉着去附中看他在小教室中排练,透过窗看见隔壁女生们在练功凳上低伏痛哭的场景,早已成为挥之不去的童年阴影。   

    

  而现如今条凳带给她的视觉冲击力,远比当时强烈,看到的一瞬间,就双腿发软,想要扭头冲去教室外面。   

    

  可她不能。

    

  在脑海中曾想象过无数次的噩梦,终于在现实中上演。在心中默念无数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程复冬,还是鼓起勇气靠近坐在了椅子上,吊着一口气平躺了下去。  

    

  手指无意识地紧扣住板凳的边沿,双腿蜷缩着抬起,伸直后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打成平角,连睫毛都跟着呼吸的频率颤了又颤。程复冬犹豫再三,还是抖着声线小声开口。   

    

  “轻点。”    

    

  “求你了……”

       

  裴临安居高临下地望着女孩,漆黑的眼眸却不见半点波澜,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

    

  “作为刚刚胡乱说话的惩罚。”   

    

  “我很遗憾地通知你,不能。”   

    

  修长有力的手指覆上悬在半空中的膝盖,裴临安保持着张开双臂的动作手臂发力,黑色短袖下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流畅且漂亮。

  

  可惜躺在条凳上的程复冬完全没有心思欣赏人类肌肉发力时爆发出的力量感。只知道在重力和外力双重作用加持下不断贴近地面的距离,和已经呈指数增长在腿根蔓延开的酸涩和胀痛。    

    

  骤然爆发出的呜咽划破教室内愈发焦灼的环境,将气氛推向诡异的另一个极端。

  

  韧带无限被拉扯的痛楚正一点一点地蚕食着名为理智的神经。双腿仿佛与肉体分离的强烈不适感愈演愈烈,大腿内侧的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  

    

  程复冬觉得自己的韧带已经被拉伸到了极致,很快就会达到临界值而绷断。

  

  可她惊恐地意识到,裴临安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手掌仍然匀速顶着膝盖往地面送,像是被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人。   

    

  韧带被拉伸的疼痛愈演愈烈,连股间都滋生出强烈的灼烧感。汗水和泪水混合在足以称为扭曲的面孔上,脑袋向后仰起,脖颈上浮现出发力过猛的青筋,连唇齿间的呻吟都变了声调。    

    

  “200个数。数完放你下来。”   

    

  在程复冬以为自己就要昏死过去的前一秒,裴临安终于大发慈悲地停在现在的开度,下达了报数的指令。    

    

  只可惜此时的程复冬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吐不出来,又被口水呛到,咳嗽导致呼吸不畅,从脖颈到脸颊,都涨红得像熟透的虾米。    

    

  “不疼你只管慢慢哭,什么时候数完什么时候结束。”

        

  课堂上的裴临安总会严肃到不近人情,在他认为你能做到的标准上,连一丝一毫都不肯退让一分。可课下的裴临安又会嬉皮笑脸地和你打闹。

  

  这种对事不对人的巨大反差感,总会吸引程复冬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也不止一次在刚下课的时候和杨怀薇猛发微信大倒苦水。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程复冬终于颤着嗓音嗫嚅开口,囫囵着缓慢报出一个个数字。她死死闭着眼睛,不敢撞上裴临安看过来的视线,生怕他又要追究没有按秒数报出的数字。

  

  倒不是她故意拖延,只是夹杂着抽噎声的言语,很难连贯起来。好在裴临安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安安静静地控制着脚尖与地面的距离。

       

  韧带被拉伸到极限的痛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本该麻木的肌肉却在哭泣带动身体颤动的瞬间反复被激活。

  

  难言的疼痛很快从两腿间的韧带处卷上全身,带给程复冬一种万蚁噬骨的错觉。让她几乎想要立刻放弃一切。

      

  指尖无意识的缠上裴临安压在膝窝处的手指,不断发力试图把外力从身体上卸除。

      

  “松手。”

       

  没什么感情的两个字成为压倒程复冬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像溺水却始终得不到救援的人,脑海中突然升腾起一股破罐子破摔的邪念。

      

  不让我拨开你的手是吧,那我乱动就好了。

       

  被疼痛消耗殆尽的理智已经不足以让她冷静下来去分析和考量后果,身体先于大脑作出反应乱动起来,眼看就要从条凳上斜翻下去,被裴临安眼疾手快的松手扶正。

       

  “别乱动。躺回去。”

       

  程复冬此时已经听不进任何声音,身体仍在挣扎。裴临安微微眯了眯眼睛,直接松开了手。

  

  程复冬在手离开身体的瞬间再次翻身,意料之中的,连人带凳子一起被掀翻在地板上。

       

  程复冬蜷起身体侧躺在地板上,双目通红,不停的抽噎着,像一头受伤的小兽。

  

  裴临安完全没有上前再次扶起躺在地板上少女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抱起双臂静静看着,冷淡深邃的黑眸深处涌起几分怒火。   

    

  “程复冬,你今晚有完没完。”

       

  “我数三个数,过来躺好。”

       

  “200个数从头来过,今晚的事情我不再追究。”

       

  见程复冬没什么反应,裴临安也失了耐心,索性直接开口倒数。

       

  “三。”

       

  “二。”

       

  “一。”

      

  程复冬的理智在裴临安略沉的尾音中渐渐回笼,在数字倒数结束后才小声啜泣着挣扎爬起,连滚带爬地攀上练功凳。红着眼眶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裴临安,冷不防撞进那双毫无温度的深眸里。   

    

  “我起来我起来了……咳咳咳……你你你……别生气。”

       

  程复冬哭的嗓音有些哑,急匆匆说出的话被呜咽声打断,只冒出破碎的只言片语,看起来心酸又可怜。可偏偏身侧的男人不吃这一套,飘向她的目光里没有半点怜惜。   

    

  “现在起来了?我还以为你起不来呢。”   

    

  “程复冬,晚了。”    

    

  不给程复冬半点反应的时间,裴临安话风一转,只管自顾自地继续讲。   

    

  “刚刚报数报到多少了?”  

    

  程复冬微微瞪大了眼睛,仔细思考却发现自己好像失忆了一般,三位的数字随着理智一起被疼痛淹没并冲散。

  

  她在脑海里盘算是否要随便编一个差不多的数字,假装自己还记得,只是很快就自我否定了欺骗裴临安的想法,毕竟她暂时还没有那么迫切的想要送人头。   

    

  在裴临安没什么波澜的目光中,程复冬带着怯意摇了摇头,然后识趣的闭上了嘴。本就悬起的心脏被接下来的审判紧紧攥住,难受的感觉无异于凌迟,她却连反驳和求饶的权利都被完全剥夺。   

    

  “不记得了?没关系。”

    

  “那就从200开始,倒数回去,然后重来。”   

  

  “记不住我们以后就都这样练。”

    

  脚尖点在地面无规律地敲着拍子,裴临安这话说得轻松,语气淡然到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如何。

  

  另一边的程复冬却小心到连大口呼吸的勇气都没有,双腿发抖地躺在板凳上。尽管她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却还是在裴临安略带薄茧的双手重新覆上膝窝的瞬间,没什么出息的颤了一下。    

    

  “吐气,顶我做什么?再顶就起来去练体能,站不起来没力气绷着了再来开胯。”  

    

  刚刚回血的双腿韧带再次被抻开,痛感较于先前更为明显。两股间传来的刺痛感,好像有数百根针刺进她的皮肤。程复冬艰难调整好了呼吸,才顶着干涩又颤抖的嗓音缓缓开口。   

    

  “200,199,198  ……  3,2,1,0  ……  1,2  ……  199,200”   

    

  程复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数完那401个数字的,腿间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使她眼前阵阵发黑,在刺激下似乎连感官都变得迟钝,世界都变得模糊起来。

  

  裴临安很守信用的在数字跳到200时缓慢松开了手,甚至贴心的帮程复冬收回了早已麻木的双腿。   

    

  这时飘向远方的意识才渐渐回到身体,程复冬哭得嗓音发哑,红肿着眼睛坐在地板上蜷缩成一团,连裴临安什么时候离开教室都不知道。  

    

  视线中突然闯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微微弯曲的手指抓着马克杯的把柄,杯中飘着两片黄柠檬的水还冒着热气。

  

  程复冬抬头透过热浪看着对面的裴临安,人影模模糊糊的,看不太真切,却在灯光下敛去了冷漠的锋芒,看起来温柔又体贴。

    

  程复冬觉得自己应该去治一治眼睛,竟然会在刚下课的几分钟内就给裴临安贴上温和的标签。

  

  可那些温度恰到好处的鲜柠檬水,适时递过来浸过水又拧干的湿毛巾,不动声色的贴身陪伴和手指抚在脊背上的安抚……又总会让程复冬的心脏颤了又颤。    

    

  程复冬晚上哭得崩溃,从眼睛到鼻尖都胀红了一圈。怕家里人心疼又唠叨不停,直接发消息说去裴临安家里住几天,美名其曰方便暑假集训。    

    

  正偷偷摸摸办理登机手续的程行舟和孟瑶看到消息后长舒一口气,他们怕程复冬知道他们要去旅游也要吵吵闹闹的跟着走,索性趁程复冬去吃饭的时候悄悄提着行李箱离开。现在看来,留在茶几上的字条也已经没有用了。

  

  就像很多东西存在目的也只是应对不时之需那样,事情平安度过后就失去了它的价值,不再有被告知他人存在的必要。

  

  今晚最后因为疼痛而胡乱跳过的数字,和那些快到烫嘴的连读,程复冬不再记得,裴临安也都不打算再追究了。


  

  

  🈶隐藏结局:  回裴临安家后,一些书房夜谈和小甜饼

  

  (叼玫瑰花出现)感谢请小朋友们吃糖的@小D @fgbnbn @MissZhou @江枫渔火对愁眠 @星星 @130 @different~ @晴好 @Junen🌰@新晋居民_0114624 @晚星 @Alextrasza🧚 @zzzzzzzzn @山山  @NISSI @27 @热心郝市民 @高考必刷题 ❤️❤️❤️

  

  感谢所有投喂粮票和推荐的朋友们!!!

   

  周末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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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开k-u-a(上)

  高甜预警

  

  程复冬终于在七月初结束了学校那边的期末考试,作为辛苦半学期学业舞蹈两头抓的奖励,裴临安很爽快的答应了晚上带她去吃被写在愿望清单上很久西餐厅的请求,甚至还大发慈悲地给她点了一份开心果味的冰淇淋。


  餐后正值傍晚,A市的火烧云出了名的漂亮,程复冬和裴临安两个人并肩沿着桥边散步,身侧就是漂亮到极致的风景。


  从跨江大桥最高处的洞口望出去,浓郁的橙混合着隆重的金匆匆忙忙的涂满整个世界。在江水把天空染成墨蓝色之前,满眼的晚霞张扬而浪漫,繁复的像个不可或缺的仪式。


  程复冬扒着栏杆极目远眺,眸中染上余晖的色彩,闪闪发亮。桥上风不小,卷起了少女耳边的碎...


  高甜预警

  

  程复冬终于在七月初结束了学校那边的期末考试,作为辛苦半学期学业舞蹈两头抓的奖励,裴临安很爽快的答应了晚上带她去吃被写在愿望清单上很久西餐厅的请求,甚至还大发慈悲地给她点了一份开心果味的冰淇淋。


  餐后正值傍晚,A市的火烧云出了名的漂亮,程复冬和裴临安两个人并肩沿着桥边散步,身侧就是漂亮到极致的风景。


  从跨江大桥最高处的洞口望出去,浓郁的橙混合着隆重的金匆匆忙忙的涂满整个世界。在江水把天空染成墨蓝色之前,满眼的晚霞张扬而浪漫,繁复的像个不可或缺的仪式。


  程复冬扒着栏杆极目远眺,眸中染上余晖的色彩,闪闪发亮。桥上风不小,卷起了少女耳边的碎发,也漾起了米白色连衣裙的下摆。


  耳机中连续单曲循环了近三天的歌曲再一次响起,程复冬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微怔后拉起裴临安的衣袖就向桥下跑去,完全不给裴老师一点反应的时间。


  “快快快跟我走,我差点就忘了,我有节目要给你看!”


  裴临安闻言挑了挑眉,有些玩味地盯着程复冬看,身体却配合地跟着她跑。这一跑,就被程复冬径直拽去了桥下的沿江公园里。


  “要给我表演什……”


  “你先别说话,看我表演。”


  刚刚跑完步的脸颊还有些微微发烫,亮晶晶的汗珠服帖地挂在额头上,更显少女的娇憨。程复冬低头摆弄手机,在裴临安完全抛出疑问句之前就率先截断了话语。


  裴临安有些想笑,只是还没呢够成功笑出声来就被程复冬突然递来的手机打断,紧接着刚刚掏出一把长扇的挎包也被毫不犹豫地塞进手里。


  “点播放键哦~”


  “我大前天晚上玩手机时刷到了这段舞蹈,好漂亮啊,索性就自己照着视频扒了一段。”


  “让本美女给你来表演一下,哼哼,裴老师,您老可别太惊喜了。”


  裴临安勾了勾嘴角,垂眸望着面前笑意盈盈的少女,向来冷淡的眼眸里微微多了一丝暖意。


  长扇随着《西厢寻他》音乐的节奏跃动于指尖,少女脚步轻盈,眉眼间的俏皮恰到好处。裙裾随着江边的晚风翻飞,头发在傍晚将落未落的温暖日光里飘散。


  少女脸上倒映着林间缝隙倾泻而下的阳光,扇尾如蝴蝶一般随着手腕流转盘旋跃动,在空气中划出好看的弧度。程复冬完全沉浸在音乐里,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裴临安正举着手机对着她拍。


  裴临安一直都知道程复冬是那种,可以被划为有天赋的小孩。从小到大他看了程复冬跳过的数十支舞,可今天还是第一次在除了教室和舞台的场所看见她跳舞,眼睛被吸引,连心跳都没由来漏了一拍。


  尽管裴临安很不愿意承认,可就是在这一刻,他突然庆幸程复冬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舞蹈这条跑道。这种条件,不走专业未免过于可惜。


  大半分钟的舞蹈很快画上休止符,可音乐还没有结束,在手机没被刻意暂停的背景音里,裴临安突然生出了逗一逗小朋友的心思。


  “怎么选这首歌,我们冬冬有喜欢的人了?”


  意料之中的,程复冬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回应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没病吧裴临安。哼,少给我胡乱贴标签💢。”


  “我就是看它好看,花了两天时间扒了一下片段,扇子还是上次表演用的那把。”


  “怎么样,我跳的好不好看?”


  挨了骂的裴临安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反倒眯起眼睛乐呵呵地给程复冬鼓掌。


  “跳的不错,我很惊喜。”


  说罢还演起戏来,打开手机指南针对着太阳落山的方向摆弄起来,嘴里还不时嘟囔 : “诶?太阳也没有打东边落下啊,我们冬冬居然也会主动练功吗?好了不起!”


  这场闹剧终于在程复冬拉下脸来,伸手拍了裴临安两下后宣告结束。裴临安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清了清嗓子,再张口已是严肃的语气。


  “情感是到位的,音乐节奏把握的也恰到好处,说实话在没有刻意训练过的前提下,能做到现在这个程度我很满意。冬冬,你很有天赋,一直跳下去吧。”


  程复冬有些愣怔,她走专业近两个月,以为自己几乎没有让裴临安感到满意的地方,课堂上她引以为傲的每一个动作,都被裴临安不留情面地打上不合格的标签,似乎她离标准,永远都有着不可跨越的距离。


  可现在裴临安亲口对她说,她很有天赋,他很满意。久违的夸奖使得身体快速分泌多巴胺,得意和兴奋瞬间填充大脑,满到要溢出来。


  裴临安看着面前尾巴快要翘到天上的少女,眼底笑意分明,可张口扔说不出讨人喜欢的话语。


  “别太得意了哈。”


  “我只说你有天赋,但是光有天赋可不行,看你刚刚那支舞,身体没延伸出去,指尖的弧度也有些僵硬。还有那个倒踢紫金冠,不伦不类的像什么样。”


  “冬冬,我送你两个字好了。”


  “欠练。”


  程复冬听完觉得脸颊有些发烫,没什么好气的再次拍了裴临安几下,被男人轻笑着躲开。


  “好了,收拾一下东西,走,跟我回工作室把弱项逐个击破。”


  程复冬听了这话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开呈O字,恨不得一口气吞下一整只鸡蛋。


  “不……不是,裴临安,你你你……你不是说今天放我一天假不用练功吗?你怎么骗小孩!你到底是什么绝世大坏人啊!”


  被控诉的裴老师毫无心理负担地坐实了程复冬扣过来的帽子。一直翘起的嘴角微张,舌尖轻触牙齿,配合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左耳耳骨夹,显得有些痞气。


  裴临安弯了弯腰,好让自己更靠近程复冬一点,带着似笑非笑神情的眼眸直直对上程复冬有些哀怨的目光。


  “我反悔了。”


  “怎么?你。有。意。见?”


  裴临安一字一句着重强调了最后四个字,程复冬哪里敢反驳,只能强迫自己挂上一个谄媚的笑容,证明自己毫无意见。


  “没意见是吧?再有意见也来不及说了。”


  “我真是够民主了,冬冬,我可是询问过你了,你自己说的自愿哦~”


  程复冬内心咬牙切齿地大骂裴临安是老狐狸精,只是面上不敢表现出来,挂着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裴临安也逗够了孩子,不再欺负可怜兮兮的小朋友。


  “好了不逗你了,晚上就开个大kua。其他什么都不练。”


  裴临安这话说的轻巧,程复冬听闻也松了一口气,殊不知晚上才是一场血雨腥风的灾难。

  

  

  

  其他废话:

  

  抱歉大家,上周一直被我妈拉着在重庆   徒步拉练×    旅游✓,每天累到没时间码字(真的好崩溃),所以更新慢了一点。

  

  作为补偿,下周保底双更🙈

  

  来不及写彩蛋和整理打赏名单了,下章一起补。

  

  久等了朋友们,感谢❤️

  


cpp不是擦屁屁

轻舟已过万重山|第十一章 心绪

  含轻微训诫情节,雷区的宝宝们自行避雷哦!


  


  回到卧室里的程复冬抱腿坐在飘窗上,下巴抵住膝盖,望着夜幕下的城市灯火发呆。她望着马路上飞驰而过的车辆,和江边步道上喝醉推搡的人,又没忍住红了眼眶。


  程复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全部是她的错,可还是没由来会觉得委屈。


  似乎所有人都能在这个城市找到穿梭、留恋、驻足的地方,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为思绪万千的少女电灯照亮前方的路。


  或许可以把委屈和困惑全部告诉隔壁的裴临安,可就这么一墙之隔的距离,程复冬怎么也不敢迈出一步。


  裴临安今晚好凶,她害怕到甚至不敢被裴临安发现自己的难过,连回到房间...

  含轻微训诫情节,雷区的宝宝们自行避雷哦!


  


  回到卧室里的程复冬抱腿坐在飘窗上,下巴抵住膝盖,望着夜幕下的城市灯火发呆。她望着马路上飞驰而过的车辆,和江边步道上喝醉推搡的人,又没忍住红了眼眶。


  程复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全部是她的错,可还是没由来会觉得委屈。


  似乎所有人都能在这个城市找到穿梭、留恋、驻足的地方,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为思绪万千的少女电灯照亮前方的路。


  或许可以把委屈和困惑全部告诉隔壁的裴临安,可就这么一墙之隔的距离,程复冬怎么也不敢迈出一步。


  裴临安今晚好凶,她害怕到甚至不敢被裴临安发现自己的难过,连回到房间里偷偷流泪都压抑着声响。


  卧室的大灯被关掉,只剩桌面的台灯发散出昏黄发暗的灯光 ,氛围温暖又迷人。可程复冬偏偏属于这和谐画面中违和的部分。


  城市白天积累的燥热在夜色下散开,飘窗上的大理石饰面冷却下来,程复冬光脚踩在上面,脚心凉的渗人。她却像是没有感觉一般,额头抵住膝盖,只是默默随着颤动的肩膀落下泪来。


  好后悔,为什么就不能约束自己做得更好呢?是因为真的做不到吗?


  程复冬,你现在让裴临安感到失望了,他会后悔有你这样一个学生吗?


  我是真的喜欢舞蹈吗,那为什么不能够再努力一点?


  ……


  程复冬像所有成绩不理想的学生一样,一遍一遍地在心中质问自己,脑海中铺天盖地飘过的问责让她几近崩溃。


  直到三下极轻的敲门声响起,程复冬的啜泣骤然止住,有些惊恐地盯着门把手的位置。好在裴临安并没有转动把手,只是站在门口出声叮嘱。


  “程复冬,我友善地提醒你,今晚最好早点睡觉,明天不好熬。”


  程复冬听到这番看似体贴实则威胁的言论,还是很没骨气地翻回床上,只是当晚睡得并不踏实。连命中的裴临安都像怪物一样张牙舞爪地向她扑来。


  这是程复冬第一次在闹铃响起之前醒了过来,再次闭上眼睛想要重获睡眠,却只能焦躁地翻身,索性掀开被子坐起来,视线无目地的在房间内漫游,有种头重脚轻的疲倦。


  昨晚脑海中的问责似乎还余温尚存,像密密麻麻的小针一样扎在身体的各个关节,虽小却能拥有致命的力量。


程复冬拉开窗帘光脚站在卧室的木地板上,盯着窗外灰蒙蒙的天,东边的高楼后方隐隐泛出亮光,太阳升起,程复冬却觉得自己像一颗星星,正慢慢从看得见的世界中剥离。


  程复冬微微叹了口气,洗漱后直接换上衣服去了对面的练功房,走廊里静悄悄的,看起来裴临安还没醒。


  夏天早上六点的练功房还不热,只是经过一晚上的沉降染上了南方空气中特有潮湿气息。程复冬戴上耳机,跟着手机里舒缓的纯音乐做起动作来。


  从地面组合开始,做到手位脚位组合。继而转去把上训练,跟着节奏做起基训组合来,从半脚尖到擦地再到蹲。一组两遍,尽可能调动起身体的每一块肌肉。


  从小到大做了成千上万次的组合早已烂熟于心,被纠正过无数次的动作也早已没有了评判的标准。


  只是程复冬今早练习时的状态很像提线木偶,用裴临安的话来讲:精致但空洞。所有动作标准的无懈可击,但就是没有令人赏心悦目的灵动。


  程复冬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有问题,想要调整却手忙脚乱地将事态推向更糟糕的走向。动作随着焦虑早已偏向不知名的地方,连转换时的衔接都生硬起来。


  程复冬忙着和自己怄气,完全没有察觉到已经在门口皱眉站了一段时间的裴临安。裴临安黑着脸看着程复冬闹剧一般的动作,昨晚就没能够被彻底熄灭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


  “别跳了,先下楼吃饭吧,跳成那样练再多遍也是磨洋工,没必要浪费时间。”


  程复冬循着声音回头,这才看到站在门口的裴临安,他眼里没有什么温度,语气也没有什么波澜,说她浪费时间的时候就和说今天天气怎么样一样简单。


  程复冬停下动作,对视上裴临安那双寒潭般深沉的漆黑眸子,想要从对方的脸上找到一丝正向的情绪。可裴临安只是沉着一张脸,程复冬什么情绪的看不出来。


  他说她在浪费时间,说她练的一塌糊涂,说她一早上只是在磨洋工,并且没有在开玩笑。


  没有理由的失落,程复冬知道自己做的不够好,可自我批评和外界评价终究是不同的,当裴临安真的表示不满并指出她做的糟糕的那一刻,程复冬清亮的眼眸还是暗淡了下来。


  坐在餐桌上的程复冬对着面前阿姨精心烹制的早饭提不起一点精神,一夜之间食物对程复冬彻底失去了吸引力。本来早该饿了,可身体随着发散的思绪一起被冻结,丧失了饥饱的概念。


  肠胃翻涌,看到金黄色泛着焦圈的煎蛋和热气腾腾的时蔬虾仁燕麦粥时,程复冬闻到了香气,身体却不受控地想要干呕。


  但碍于裴临安的压力,她还是低着头机械的用勺子将粥送进口中,淡淡的咸香刺激着味蕾,可大脑不时闪现昨晚裴临安的指责,食物的香甜大打折扣。


  程复冬吃了一小半就停了下来,低头说吃饱了就欲起身回练功房去。裴临安觉得反常,可不知道如何开口去问,只能再一次搬出老师的架子压着程复冬让她好好吃饭。


  “回来,坐这儿把这碗粥喝完,剩几粒麦片一会儿耗腿多加几分钟。”


  “体重不达标减就是了,大早上没让你绝食以明志,吃进去的热量我都能给你练掉,怕什么,我盯着你吃饭呢,不会胖的。”


  看到程复冬嘴角下垂,目光呆滞毫无生气的样子,裴临安还是没能够彻底变成活阎王的模样,好脾气的宽慰了一句,效果好不好不知道,反正程复冬把粥全部喝完了。


  消食过后的练功房里开着冷气,程复冬走进房间的时候,裴临安正从角落里拽出条凳来。程复冬默默走到把杆边热身起来。没有人讲话,气压低得吓人。


  “活动好了就过来,把后kua根断了。”


  “你前面组合里面探海控的是什么东西?kua不够开,就在这儿就地解决了。”


  “你自己耗一会儿,十分钟之后我上手。”


  程复冬热身结束后就不紧不慢地走到条凳跟前,膝盖搭在条凳上的软垫向前滑叉,两手撑着地面调整姿势,稳定后就直接反手向后去够条凳外侧的边缘。动作果断到仿佛耗腿的当事人不是她自己。


  程复冬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卷着上半身,手臂发力将身体向后带,胯根被不留情面的重力压向地面的方向。


  除了一两声沉闷的痛呼声和紧抿的灰白色嘴唇昭示着她是有生命体征的生物外,程复冬安安静静的,没有情绪,像被设定好程序的玩偶。


  程复冬拼了命地用力将后kua向后带,似乎想要靠这短短的一个早上填平基本功所有不足的沟壑。


  韧带传来撕裂的疼痛吞噬着神经,生理性眼泪因为疼不受控地从眼眶中涌落,可程复冬就是想要再用点力,更用力一点。仿佛只有疼痛才能够抚平内心的焦虑与惶恐。


  裴临安手里还捏着瑜伽砖,就这样捏着砖块拧眉望着状态异常的程复冬,最终在她视线四望寻找可以压住后kua的重物时,忍不住开口打断这场闹剧。


  “够了!你发什么神经!”


  “不想练了就滚下来,拿自己身体赌什么气?发力点都是错的,胡闹拉伤了怎么办!现在谁有那么多时间陪你康复?”


  接连数日积压的怒火和工作上的疲惫顷刻全部爆发出来,裴临安的情绪也有些失控了。毕竟除了老师和主要演员这些身份外,裴临安也只是一个24岁的年轻人。


  程复冬本是个高情商识时务的小孩,只可惜她现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没意识到裴临安极怒时的危险,也完全忘记了自己给裴临安的微信备注——不定时炸弹。


  都说人倒霉起来连喝凉水都塞牙缝,程复冬还没来得及处理好自己乱糟糟的情绪,就又引爆了裴临安的怒火。


  “程复冬,松手好好耗腿,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要么你就起来,我们谈谈。”


  裴临安压着脾气,用为数不多的耐心给程复冬下达了最后的通牒。但程复冬回应以沉默和固执不肯松开的双手火速烧光了裴临安最后的温和。


  见程复冬没有任何反馈,裴临安直接抬腿踹向程复冬向后转开的大臂,她吃痛的弹开双手猛磕在地板上,大脑甚至来不及反应,膝下的条凳就被一脚踹开,失去平衡的程复冬不受控地翻滚向地面。


  她有些不可思议的转眼看向裴临安的方向,就看见裴临安黑着脸向她迈来,下一秒就被拉住胳膊拽离地面,天旋地转间,程复冬已经被裴临安粗暴的甩在了右后侧的把杆上面。


  程复冬怕的要命,大脑宕机导致身体僵硬到无法移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裴临安从地上捡起鼓棒来势汹汹的走过来。


  “我没耐心跟你讲道理,所以,伸手。”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你最好别撒谎骗我。”


  “听不懂道理就让身体替你记住。”


  “程复冬,这都是你自找的。”


  程复冬这才意识到害怕,颤颤巍巍地抬起两只手平举在胸前,红着眼眶求饶般的望向裴临安,小心翼翼地开口求饶。


  “裴临安,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裴临安警告性地敲了一记,程复冬现在理智回笼了,于是果断选择闭嘴。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不愿意说那就由我来问。”


  鼓棒裹挟着破风声咬上白皙的掌心,留下一道薄肿的红痕后悄然褪去。


  程复冬当了近十年的好学生,在学校里挨任课老师手板的时刻几乎没人,只有她看别人被教训的份,没想到在裴临安这里倒是把差生的待遇体验了个彻底。


  小棍和肌肤接触的瞬间,先是尖锐的疼,继而转成灼烧般的火辣,最后才是肿胀酥麻的钝痛感。程复冬仔细感受着这种未曾有过的体验,很奇妙,但她不喜欢。


  “第一个问题,早功为什么状态那么差?”


  小棍随着话语尾声点落在平展在外的手心,程复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因为身体趋利避害的本能缩回了双手,忍不住捧起放在嘴边轻轻吹气。


  等等,她好像没有经过裴临安的允许就缩回双手了,完了。程复冬有些胆怯的抬起眸子望向裴临安,索性裴临安不太在意这些,只是用问询的眼神期待着问题的答案。


  “额……我昨晚没睡好。”


  听到程复冬这样的答案,裴临安还是没忍住蹙了蹙眉头,他并不满意这样的回复。


  “继续讲清楚,程复冬,别让我像挤牙膏一样一句一句问你。”


  “就是……昨晚称完体重,我回房间之后就是很难过。我感觉自己很失败,什么都做不好,那怎么办呢?反正这辈子就这样了。”


  裴临安听到这段自怨自艾的话,眉眼冷了几分,他的站位背靠窗户,神色在阴影中显得晦暗不明。


  “程复冬,谁惯得你口无遮拦的毛病。我现在是看明白了,你今天这几棍子挨的一点不亏,你分明就是欠的。”


  “把手伸出来摊平!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是21世纪法治社会,就凭你刚刚那段话,我早把你这张满嘴跑火车的嘴给抽烂了。”


  小棍再次高抬后骤然光顾到手心的一小片肌肤上,带起一整条隆起的红痕。许是夹杂着怒气,裴临安这棍子落得比刚刚那下重不少,程复冬的生理眼泪直接被逼出来。


  “第二个问题,刚刚为什么要尝试通过练功伤害自己的身体?”


  “我没有想……伤害自己的身体。那一瞬间好像就是不受控制的想要更多的疼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从负面的情绪中回到现实世界来。”


  “好。”


  裴临安再次抬高手臂,程复冬盯着从高处被砸下的鼓棒,强忍住想要逃离的冲动,连睫毛都颤了又颤。


  熟悉又陌生的疼痛再次在手心的一亩三分地内炸开,肿胀难耐的钝痛卷上神经传向大脑,身体机能上反馈为在半空中悬着的颤抖的双臂,紧抿的嘴唇和被泪水蛰的通红的眼睛。


  “最后一个问题,冬冬,告诉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只是……害怕自己做不好,害怕不能达到你的期待,也很害怕自己没有未来……”


  “你成天到晚胡思乱想就想出来这些假大空的东西?”


  “你怎么不想想明天具体应该怎么落实?”



   “因为不可预判的风险而焦虑不安,从而丧失了对现阶段生活的感知和规划。程复冬,这就是你读了快十年书学会的道理?值得么?”


  “对不起。”


  “总结一下错在哪里了,我听听。”


  “我不应该为看不见的未来担忧,也没理由自怨自艾。我想的太多了,自身能力不足,却没耐心聚焦于查漏补缺的工作,好高骛远,根本没法脚踏实地的完成练习。对不起,我会改的……”


  程复冬越说头沉的越低,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她有点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是埋头沉默地等着眼泪不受控的滴落在地面。


  直到裴临安温暖宽大的手覆上程复冬蓬松的脑袋,她才像被注入了生机一般有了些活力。


  “冬冬,你听好了,接下来的我只说一次。”


  “当你的野心和欲望大于现下的能力时,焦虑不安的情愫在所难免,这本事无可厚非。我从来没有不允许你难过和不在状态,但是,这种情绪不应该成为你伤害自己和他人的理由。”


  “可以有短板,可以暂时当逃兵,可以做的不完美,这些都没关系。但你不能因为对自己能力的不满就降低自己的欲望,开始自怨自艾并最终适应那种鸵鸟式的生活。”


  “你明明那么有抱负和野心,这么耀眼的程复冬,不应该埋没于人群中。”


  程复冬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向眼前的人,这是她从没见过的,陌生但循循善诱的裴临安。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裴临安或许真的可以将工作室做起来,他会是一个合格的老师。


  她有些受用,只是感激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裴临安无情的命令拉回到现实。


  “伸手”


  此刻手心已经浮起了四道肿痕,远远看起来红红的一片,显得有些可怖。裴临安自动忽略了惨兮兮的程复冬,仍是不留情面的扬起棍子,划开空气砸落在手掌,留下一道贯穿前面几条肿痕的印记。


  程复冬忍不住小声痛呼出声,刚刚已经麻木的棍迹再次被激活,手心又麻又疼,动一下的疼痛都让她的心脏忍不住发颤。


  快结束吧,我真的一下都挨不住了,程复冬在心里不断乞求。裴临安接下来的话在程复冬耳中犹如天籁,几乎可以和之前所有对裴临安的怨气相抵。


  “最后一下,没别的意思,就是提醒你长个记性。”


  “以后有问题直接来跟我聊,我不一定能时时刻刻注意到你情绪的变化,你要主动跟我说,我会和你一起共同协商解决问题的方案。”


  “现在过来乖乖把早上的课上完,我不为难你。”


  “下午放你半天假,调整一下心绪。”


  “听说重山公园的荷花开了,你可以去看一看。”


  ……


  那天裴临安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程复冬不太能全部想得起来,只是永远记得最后一句。


  “程复冬,我永远都是你可以信赖的人。”

  

  

  

  

  其他废话:

  

  抱歉咕太久了,最近三次的生活让我应接不暇,现在才稍微闲下来。

  

  裴临安脾气并不好,他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很正常,偶尔也会出现对程复冬拖拉拽等没有礼貌的动作,还望包容。

  

  裴临安并不提倡棍棒教育,平时和程复冬的相处模式属于斗嘴互损的朋友关系 课堂上最多也只会在纠正动作时用小棍提点。

  

  程复冬这次会挨打纯属偶然,后续基本上不会有挨打的情节出现,不用太期待。

  

  下一章解锁新人物!

  

  彩蛋是裴临安视角。

  

  周末快乐!

cpp不是擦屁屁

轻舟已过万重山|第十章 超重

  看完舞剧后的一周,程复冬对于舞蹈的热情达到了一个新的高潮。连带晚训时的抵抗和哭闹都减少了不少。裴临安对此结果甚是满意,纠正姿势时的话语都柔和了许多。


  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出乎意料的契合,只是这种微妙的平衡在时间滑动到周六晚功结束后戛然而止。


  晚上十点,裴临安家楼上的练功房内安静的出奇,只有墙上挂钟指针摆动的微弱滴答声划破夜晚的沉寂。


  程复冬站在体重秤上,嘴唇灰白,额角冒出细密的冷汗,眼睛死死盯着脚尖,一言不发地站在裴临安的身侧。


  她在装死。


  体重秤上朦胧的白色LED灯光此刻显得炫目无比,轮廓分明的数字90像一把利剑,不由分说地刺向程复冬由于...


  看完舞剧后的一周,程复冬对于舞蹈的热情达到了一个新的高潮。连带晚训时的抵抗和哭闹都减少了不少。裴临安对此结果甚是满意,纠正姿势时的话语都柔和了许多。


  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出乎意料的契合,只是这种微妙的平衡在时间滑动到周六晚功结束后戛然而止。


  晚上十点,裴临安家楼上的练功房内安静的出奇,只有墙上挂钟指针摆动的微弱滴答声划破夜晚的沉寂。


  程复冬站在体重秤上,嘴唇灰白,额角冒出细密的冷汗,眼睛死死盯着脚尖,一言不发地站在裴临安的身侧。


  她在装死。


  体重秤上朦胧的白色LED灯光此刻显得炫目无比,轮廓分明的数字90像一把利剑,不由分说地刺向程复冬由于惊吓已经失了正常频率心跳的心脏。


  “多少斤?”


  “上周我怎么说的要求?”


  裴临安蹙着眉头张口打破诡异的沉默,声音却在房间内环绕一周后石沉大海。程复冬固执地不肯抬头看,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身体僵硬到像是雕塑。


  “呵”


  “程小姐,我很佩服你的勇气。”


  裴临安不耐烦地冷笑出声,刚刚尚且明朗的神色在数字浮现的瞬间沉了下去,脸色因程复冬问话不答而黑得吓人。


  “没长嘴吗?还是说不识数?让你读个数字有这么费劲?”


  裴临安像是真的好奇一般平静的抛出质疑,就好像他之前从未见过程复冬,也不知道程复冬是否能够顺利开口讲话。只是话下那种强烈的不满和问责之意呼之欲出。


  程复冬终于在这种无形的压迫感面前败下阵来。被牙齿紧咬着的嘴唇最终颤抖着张开,触碰后发出干涩的音节。


  “额……90。”


  只是说完的瞬间又重新抿起嘴唇,不肯多说一句话,低头梗着脖子无声和裴临安对峙。


  裴临安看到面前沉默的程复冬,眉头蹙起更甚,翻涌的怒火吞噬着所剩无几的耐心。


  随着最后一点耐心被耗尽,裴临安索性伸手拽住程复冬的胳膊,强硬地拖着她向教室外走去,整个过程不发一言。


  程复冬被突如其来的拉扯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已经被裴临安拖拽着走了好几米,这才后知后觉地激发出来身体挣扎的本能。


  裴临安不会因为生气大晚上要扔了她吧!


  程复冬被裴临安的举动吓到,开始疯狂地挣扎起来,试图逃离裴临安的手臂,只是少女的力量如何能与成年健身男性的力量抗衡,二人依旧是没什么悬念地向门口靠近。


  程复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在被裴临安拖拽出教室门的一瞬间,伸手死死地扒住门框外沿,任凭裴临安怎么拖拽都不肯松手。


  裴临安适时松了手,失去外力的程复冬瞬间失去平衡,酿跄地向前扑摔在教室的地板上,蜷缩起身子颤抖着哭出声来。


  “裴……临安,我……呜……不走。”


  裴临安顺势斜倚着门框看着眼前的闹剧,没有任何想要上前安慰的意思。面容平静到读不出任何情绪来。


  “程复冬,你今晚到底想干什么?”


  十几岁的小姑娘哪里经历过那么坎坷,现在的年纪还不能够云淡风轻的处理任何事情。例如现在持有拒人千里之外态度的裴临安,就足以让程复冬彻底崩溃。


  “我干什么!裴临安……我不就是没瘦到标准……呜……体重吗!你发什么火!”


  “我已经够……呜……够愧疚了,我又不是不知道……自己错了,你凶什么阿!”


  “我又不是完全没瘦,两周瘦七斤……那么多怎么可能!你为什么非要为难我!为什么……呜。”


  “我这两周已经很辛苦了!我……呜……不敢多吃,什么都不敢吃,还要饿着……肚子练体能。”


  “我天天又累……呜……又饿你看不见,非要……非要盯着称上的数字来指责我!裴临安,你凭什么看不见我的努力!”


  “我已经拼尽全力的去做了,达不到标准,说明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的事……为什么要怪我!”


  裴临安环臂倚着门框,耐着性子听着程复冬无理取闹般的控诉,在她吐出一连串的指责后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才弯着嘴角冷笑出声。


  “呵。”


  “瘦不下来?”


  “拼尽全力?”


  “我为难你?”


  裴临安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着,咬字清晰到像在仔细品读其中的深意,神色晦暗不明。


  “是吗?”


  裴临安蹲下身子,右手松握成拳,食指骨节轻轻敲上程复冬面前的地面,发出叩叩声响的是地板,程复冬却觉得心脏都跟着颤了又颤,索性紧闭双眼不看裴临安。


  “程复冬,你说我委屈你了是吗?”


  “睁眼。”


  裴临安像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摸出程复冬的手机,摆在她的面前。


  “冬冬,可不可以给我看看你的消费记录。”


  “既然你说委屈,说瘦不下来,体能环节我盯着你练的不会出问题,那出问题只会是饮食结构。”


  “我只是想知道你这两周都吃了些什么导致你没能瘦到标准体重。”


  “我没有窥探你隐私的意思,你可以选择拒绝我的要求。”


  程复冬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不自觉的咬紧嘴唇,只是手底下没有动作。裴临安见状,心里已经将真相还原了十有八九,见程复冬不愿意,索性直接抽回手机,欲起身离开。


  “我不为难你。我就当你是真的瘦不下来,以后晚功我会调整训练内容和强度。”


  见裴临安要走,程复冬有些着急,不顾一切的伸手抓住裴临安的裤脚,将一小块布料紧紧攥在手心。


  “不要走……我给你看,我打开手机给你看,你别生气,可不可以不要骂我……”


  “对不起……裴老师,我……我只是太害怕了。”


  “我没想要说谎的……”


  裴临安见状又重新转身低下身子,挑眉似笑非笑地将手机递给程复冬,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我不走,我也可以不生气不骂你,但程复冬,你要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有勇气犯错,就应该承担相应的代价。”


  “你记住,逃避永远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面对才是。”


  程复冬颤抖着伸手接过裴临安递来的手机,却因为手指被冷汗打湿解不开指纹锁,切换到输入密码解锁的界面,慌乱中又接连数次输错了密码。


  在裴临安的目光中,程复冬拿着屏幕上显示出“密码错误,请15分钟后再试”的手机,有些嗫嚅地张口。


  “那个……裴老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没有想要拖延时间……”


  程复冬眼眶泛红,手指有些局促地摩挲着体服衣角,身体颤动的厉害。


  裴临安倒是没有发难的意思,起身去窗台抽了几张纸过来递给她,又出门去楼下厨房温了一杯牛奶端上来。


  “别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你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程复冬局促的反应在手机打开至付款界面的时刻得到了合理的解释。裴临安突然就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要给程复冬承诺。


  他现在很想发火,好想把程复冬打包丢出门外。


  两周的付款记录清晰地记录着程复冬吃过的每一顿正餐,以及……夜宵。


  从蛋糕奶茶到烧烤炸鸡,零零散散的付款记录,几乎涵盖了被舞蹈生标为红灯的各类高热量食物。而这些不被允许或者说应该极力被克制的东西,无一例外进了程复冬的肠胃里。


  在过去的两周内,程复冬保持着每周三四顿夜宵的频率,平均时间在晚上十点半,这意味着几乎是晚功结束后送程复冬回到家的瞬间,她就会没有任何犹豫地掏出手机点起外卖。


  裴临安的舌尖紧紧抵住后槽牙,食指熄灭屏幕,将手机牢牢攥在手中,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他强忍住把手机直接抡出去砸在程复冬脸上的冲动,向后退了几步,深呼吸几次才缓缓开口。


  “程复冬。”


  “你好大的胆子。”


  “如果我不看付款记录,你打算撒谎骗我说自己真的瘦不下来到什么时候?”


  “不打算解释一下?”


  裴临安扬手就要抽向程复冬的脸颊,却在贴近耳侧的瞬间停了下来,叹口气将手收了回来。程复冬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满脸通红,眼睛始终盯着地板不敢对上裴临安的视线。


  “我……对不起。”


  “下次不会了。”


  “我……”


  裴临安没什么耐心地插话打断,嗓音有点哑,好像是愤怒,又好像有很多失望包裹于其中。


  “程复冬,我不信你的保证。”


  “我给过你机会了。”


  “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


  “爸妈工作忙没时间盯着你,你一个人在家就为所欲为是吗?”


  “连自己的体重都管理不好,你走舞蹈专业干什么?”


  “这个行业从来都不缺天才,凭什么你会是成功的那一个?”


  裴临安这话说的重,他是故意说给程复冬听的。严厉的话语几乎让程复冬瞬间又一次落下泪来。裴临安也不安慰,只是安安静静地立在一旁。


  “程复冬,哭完了给家里打电话,以后每天晚上从工作室上完小课后,都跟我回家,管不住自己就由我盯着你。”


  “今晚就算了,从明天开始每天体能翻倍,什么时候瘦到标准体重什么时候恢复正常。”


  裴临安今晚正在气头上,他不想把自己愤怒的情绪强加于程复冬身上,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便直接叫了结束。


  他和程复冬都需要时间和空间去仔细思考和整理。只是裴临安在离开带上教室门时,又轻飘飘丢给程复冬一句核弹级别的致命言语打击。


  “鉴于设置截止日期对你无效,以后体重我会采取随机抽查的方式,我希望你可以在我每一次抽查的时候,都控制在标准体重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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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试周没时间写彩蛋了,祝大家周末快乐!!


  

清茗

执羽Ⅱ(十七)

陈糯以为贴了地只是静耗,那样至少他还可以等着双腿从疼痛到麻木。 


可当老师从静耗改为镇压的时候,陈糯彻底奔溃了。 


他攥着练功裤,青筋暴起,指节发白,“嗯啊——” 


“就五十下。”周祎说着,不断让陈糯的胯根自然弹起,然后再一次在外力下贴地。 


陈糯的功落下太多。 


是疼,但出功快。他只能选择性得屏蔽掉陈糯满地的眼泪和汗水,以及痛到无法忍受却还是咽在嘴里的呜咽。 


整整五十下。 


陈糯就像是被扔进大海,...

陈糯以为贴了地只是静耗,那样至少他还可以等着双腿从疼痛到麻木。 

 

可当老师从静耗改为镇压的时候,陈糯彻底奔溃了。 

 

他攥着练功裤,青筋暴起,指节发白,“嗯啊——” 

 

“就五十下。”周祎说着,不断让陈糯的胯根自然弹起,然后再一次在外力下贴地。 

 

陈糯的功落下太多。 

 

是疼,但出功快。他只能选择性得屏蔽掉陈糯满地的眼泪和汗水,以及痛到无法忍受却还是咽在嘴里的呜咽。 

 

整整五十下。 

 

陈糯就像是被扔进大海,等快要咽气的时候被捞起来呼吸一口空气,刚吸了一口气却再次被按下水,循环往复,痛不欲生。 

 

五十下的最后一下,陈糯的胯根贴地之后没再起来,周祎施加更重的力量让胯根紧紧贴住地面。 

 

好像有一瞬间,陈糯真得忘记了怎么呼吸。 

 

“前后脚的脚背。” 

 

陈糯被这一句从虚无的意识里拽回来,用仅剩的力气将脚背绷到了极限。 

 

 

那十分钟陈糯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他无数次觉得自己可能看不到下一秒的太阳了,却还是再下一秒感受到铺天盖地的疼痛。 

 

“最后三十秒。” 

 

是这样一句话解救了陈糯的。 

 

他在心里默默重新数起数来。 

 

很快就到了三十,但老师没有放开他。他知道,是因为自己数得太快了。 

 

他只好在心里又放慢速度,数着最后几个数。 

 

数到六的时候,他听见老师明明近在咫尺却缥缈的声音,“好,到了。” 

 

他迫不及待得等待着被放开。可老师似乎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 

 

翘首以盼的放松没有如期而至,疼痛更加放肆得叫嚣起来。 

 

陈糯实在被逼到了极限,呼吸开始格外急促。 

 

“还能受得了么?开个腰。” 

 

周祎再清楚不过此时此刻的陈糯又多疼又有多绝望。 

 

所以如果这个时候陈糯摇摇头或是即使一言不发,他都会放开陈糯。也并不会觉得失望。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三秒钟之后,陈糯松开了攥着练功裤的手,伸高手臂递给周祎。 

 

他有的时候真得看不透陈糯的极限究竟在哪儿。 

 

是个人都有接受不了的边界。 

 

可他的学生实在像是摸不着边界的深渊。 

 

只要交给他的任务,哪怕连周祎都觉得不可能,陈糯却还是能做到。一次又一次做到。 

 

就只是,对陈糯来说,进步神速的同时,他承担得太多,太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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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2.0 之被周老师威胁的委屈小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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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舟已过万重山|第八章 崩溃

第七章传送门 

  

以下第八章正文:

  


  正式成为裴临安学生的第一周并不好过,要在专业和学业之间寻找平衡也绝非易事。


  可程复冬惊讶的发现,身体已经对于环境和生活方式的转变做出了反应,自己似乎渐渐适应了全新的身份:作为舞蹈生忙忙碌碌的生活。


  一周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长到在练功房内晚功的每一秒都是煎熬,短到似乎还没能反应过来,时间就走到了周五晚上。


  这是程复冬本周内的最后一节晚功,总结下来就三个字:不好熬。


  用裴临安的话讲,平日里有课不能练得太过,得为第二天的学业保持体力。到了周末就可以增加训练强度。


  体能耗尽的...

第七章传送门 

  

以下第八章正文:

  


  正式成为裴临安学生的第一周并不好过,要在专业和学业之间寻找平衡也绝非易事。


  可程复冬惊讶的发现,身体已经对于环境和生活方式的转变做出了反应,自己似乎渐渐适应了全新的身份:作为舞蹈生忙忙碌碌的生活。


  一周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长到在练功房内晚功的每一秒都是煎熬,短到似乎还没能反应过来,时间就走到了周五晚上。


  这是程复冬本周内的最后一节晚功,总结下来就三个字:不好熬。


  用裴临安的话讲,平日里有课不能练得太过,得为第二天的学业保持体力。到了周末就可以增加训练强度。


  体能耗尽的样子太过狼狈,回家后程行舟难免会因为心疼不停絮叨,孟瑶又会不停地跟她讲要学会克服困难的大道理。


  程复冬一想到她可能遭遇的光景就觉得头痛,索性直接跟家里讲周末住在裴临安这里。


  每晚必定要上的软开课最是难熬,裴临安总是会精准卡着程复冬崩溃前的瞬间喊下暂停。


  今晚的软开课结束的很艰难,在裴临安数不清的重来声中,终于落上最后的休止符。


  程复冬像一摊软泥躺倒在地板上,面色通红,衣服和发尾也已经被汗水浸透。她盯着网格天花板上悬挂着的LED灯,眼前阵阵发黑,再恢复视力后突然就有些眩晕感。


  好想吐,但四肢软绵到站不起来。四肢百骸都拧巴在一起的焦灼感正消耗着残存的理智。


  程复冬终于崩溃了,哭的红肿的眼睛又分泌出眼泪来。裴临安从茶水间接好温水回来后,看到的就是程复冬仰躺在地板上抬臂遮住眼睛崩溃大哭的场景。


  裴临安没说什么,只是走上前去拉起程复冬让她坐起来,接着盘腿坐在她的对面,端着水杯透过热气望着程复冬。


  “冬冬,我们来聊聊。你想说什么都可以,今天晚上我保证不会因为任何一句话发火。”


  裴临安的平静让程复冬些许安心下来,哭声小了一些,只是情绪依然有些起伏。她伸手想去拿裴临安腿侧的水杯,却被裴临安抬手打断。


  “哭成这样,喝水不怕呛着?等一下再来拿,少不了你的。”


  程复冬吸吸鼻子,悻悻缩回手环抱着双膝偏过头去,不肯看裴临安。


  “我……裴老师……我真的喜……喜欢跳舞吗?”


  “我以为……我是喜欢跳舞的……可现在好像……不是了。”


  程复冬平静了点,但内心仍然是崩溃的,于是只管断断续续自顾自往下讲。裴临安也不回应,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


  “我这几天总在想,我到底能不能和这种疼痛和疲惫和解。原来热爱在苦难面前这么渺小……总之就是,真的很累,也很崩溃。”


  “怎么说呢……很委屈,裴老师,我真的好委屈。舞蹈到底带给我了什么,膝盖的淤青?湿透的练功服?还是脏兮兮的舞鞋?”


  “我以前在少年宫学舞,总会有老师说我的条件好,是被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小孩。可所谓的天赋好像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


  “我依旧记不住地面组合,也练不好基本功。我知道眼泪不值钱,可还是总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我每天晚上来这边上小课,透过玻璃窗看见其他艺考的哥哥姐姐们在跳舞。大家好像都铆足了劲在往前走,只有我在原地踏步。”


  “我好怕自己的努力全部都打水漂。如果我考不上,那我现在这么辛苦的意义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以为我会一直很有动力的一直跳下去,可是……我现在好像找不到答案了。”


  “对不起啊。裴老师,我总感觉自己要撑不住了……”


  裴临安适时拿起水杯递到程复冬手边,但她没接,只是把脑袋埋在臂弯里,等待着裴临安宣判她的死刑。以她的经验,这番话一定会让裴临安暴跳如雷。


  自己上赶着求他教,又在短短一周内说了放弃。她几乎能想象到裴临安板着脸训斥她,然后暴躁地拽着她的衣袖将她甩出教室的场景。可事实是,裴临安冷静的出奇。


  “冬冬,我知道跳舞很累,你也会很委屈。觉得平时嬉皮笑脸的裴临安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变得苛责,总是会用你现阶段做不到的标准来要求你。”


  “你是否真的喜欢跳舞,我不知道,你要自己去寻找问题的答案。但我认为,因为一时的疲惫或者辛苦,便意气用事放弃自己可能喜欢的事,是不明智的幼稚举动。”


  “你的大条件确实很适合走专业。但是有天赋和少吃苦这二者之间并无关联。天赋只能决定你所能站在的高度,但现在对于你来说,还没站在需要依靠天赋的高度,要吃的苦一点都不会少。”


  “你为什么想要走专业。是不是因为舞蹈带给你快乐,带给你自信。才想要让你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呢?”


  “你没有原地踏步。冬冬,这段日子你的努力和进步我都看得见,我知道自己要求高,你能配合我并努力达到我的标准,已经很棒了。”


  裴临安很少会如此耐心的一个人长篇大论的道理,程复冬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裴临安是在包容她的坏脾气,并安抚她的情绪。


  裴临安总是这样,平日里到处散发“生人勿近,我不好惹”的气场,关键时刻却总能让人安下心来。


  程复冬吐出一口浊气,接过裴临安递过来的水杯,抬头对上裴临安的目光。

  

  该怎么形容那双眼睛,瞳仁漆黑亮堂,像黑夜里的光。只一眼就能将人看透,对视时却又能释放安抚的信息。


  “冬冬,焦虑和难过都是很正常的情绪,所以我不会因为你偶尔的负面情绪发火,不用太担心。”


  “我是不允许你偷懒,不允许你放弃。但没告诉过你不能哭,不能崩溃。在我这里,不开心是被允许的。你不用有太多的心理负担。”


  “考不上这点你不用担心,只要你配合我,就一定能考上一中。答应过你的,我都会做到,和你一起。”


  “我之前问过你,这次再问一遍。冬冬,愿不愿意相信我,我会带着你一直向前走。”


  程复冬望着对面的裴临安,鼻头一酸,又有点想哭。像怕他反悔似的,忙不迭重重点了点头算作回答。


  程复冬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害羞,她感觉一股热量直冲脸颊,都不用抬起头来照镜子,就知道脸肯定红了。程复冬有些手忙脚乱地伸手扒拉起碎发,想要遮住裸露在空气中燥热的皮肤。


  裴临安在一旁看得好笑,知道程复冬已经调整好心态了,便决定继续晚上的课程。只是好心的将原定的体能课临时换成了基训课。

  

  程复冬哪里会知道裴老师的小心思,她只会在聊天窗口里和朋友抱怨舞蹈老师的绝情。


  “休息好了就起来,练练基训,过一过把上组合。”


  程复冬撑着地板站起来,重新活动了一下四肢关节,这才走到把杆面前,跟着音乐的节奏做起动作。


  学了近十年舞蹈,从少年宫到工作室,从大课堂到小课堂。把上组合早已烂熟于心。只是专业和业余的区别体现在细节上,有些要点还需要裴临安拎着小棍提点着指正。


  基本功就是这般枯燥又乏味。不弃微末,不舍寸功。在日复一日的练习中形成肌肉记忆,将陌生的组合变成身体的本能,在日常训练中反复打磨,使得在舞台上失误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程复冬跟着音乐做着重复过成千上万次的擦地组合,肩膀下沉立直,身体保持四点一面,主力腿蹬直站稳,动力腿胯根发力将脚尖脚跟一点点送离地面,脚尖擦地,脚趾尽可能延伸向远方。


  裴临安蹲在地上盯着看,时不时用小棍轻敲发力错误的肌肉群,偶尔也会伸手带着裴临安的脚尖示范。


  “抬头!头顶去找天花板,腰椎后背拉长向上!肩胛骨再夹!诶~对了!”


  “动力腿再向外转开,屁股夹紧别松!”


  “我知道你做了很多次觉得无趣了,但我要的是质感!你看看自己做的软绵绵的像什么样子。”


  裴临安伸手抵住程复冬向外推出的脚背。


  “往外推,对抗我的力量。去找脚和地面交流的感觉。很好,再来一次。”


  ……


  不知道第几次重复擦地的组合时,脚趾终于冲破脚下舞鞋的束缚,暴露在夏夜闷热的空气中。


  这是程复冬第一次因为训练磨破一双舞鞋,一时间心里百味陈杂,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点舍不得。


  基训课结束后时钟已经快转回原点。程复冬坐在地上盯着脱下的舞鞋出神。穿了一周的舞鞋脚尖和后跟处有些发黑,鞋底的硬板也不再平整,边缘变得毛糙起来,磨烂处更是挂着碎絮,内芯的白色纱网也残破的暴露在外面。


  很难想象一周前这双鞋还干干净净的躺在程复冬卧室的床头柜里,一周后就已经破破烂烂恍如隔世。


  程复冬看着黑黢黢的鞋底,却怎么也舍不得扔掉它,转头就讲它叠好装回了包里。这是她在舞蹈之路上穿破的第一双舞鞋,是她进步的证明。


  回裴临安家的路上,程复冬坐在车子的副驾驶低着头打盹。在快要陷入睡眠的前一秒钟,又被裴临安的声音拉回到现实。


  “冬冬,你还在听吗?”


  程复冬累的不想说话,眼皮也挣扎着上下打架,只是点了点头,却被裴临安接下来的话惊醒。


  “冬冬,团里周天在中央剧场有演出,周天晚上放你假,要不要来看看。”


  “是《早发白帝城》的首演,我跳李白。”

   

  

  喜大普奔!下一章就让裴临安跳舞💃🏻

  

  彩蛋是18岁的程复冬写给14岁自己的一封信

  

  抱歉最近有些忙,所以更新频率不太高。

  

  感谢赠送糖果的@Est @梦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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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p不是擦屁屁

第六章

第五章传送门 

  

以下第六章正文:


  程复冬有了早上的教训,下午两点准时出现在了卧室对面的练功房里,扶着把杆开始热身。裴临安对她的热身步骤向来没有明确规定,只要求尽可能将关节活动开,确保在训练中不会受伤即可。


  “压好腿就过来,我们一条一条往后过,先解决你体前屈的问题。”


  裴临安拎着小棍站在程复冬身后不远处,用脚尖踢了踢面前的砖块,示意她过来坐下。


  没错,今天下午的训练项目又是软开,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裴临安从昨晚看到程复冬一塌糊涂的基本功后,就第一时间给她计划了日后的安排,最近的日子只练软开和基训,其他的课程全然不安排。


  裴临安就...

第五章传送门 

  

以下第六章正文:


  程复冬有了早上的教训,下午两点准时出现在了卧室对面的练功房里,扶着把杆开始热身。裴临安对她的热身步骤向来没有明确规定,只要求尽可能将关节活动开,确保在训练中不会受伤即可。


  “压好腿就过来,我们一条一条往后过,先解决你体前屈的问题。”


  裴临安拎着小棍站在程复冬身后不远处,用脚尖踢了踢面前的砖块,示意她过来坐下。


  没错,今天下午的训练项目又是软开,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裴临安从昨晚看到程复冬一塌糊涂的基本功后,就第一时间给她计划了日后的安排,最近的日子只练软开和基训,其他的课程全然不安排。


  裴临安就是这样一个刻板又无趣的人,他认为在推进身韵和技巧以及剧目等课程之前,应该先打牢最入门的基础。对于程复冬这种决定考学的人来说,早已不需要考虑是否应该顾及兴趣及情绪等没有意义的问题。软开和基训这种无聊又单调的课程,就应该在习舞初期被单调拎出来反复打磨。磨性子的同时又能提升能力,何乐不为呢?


  程复冬双腿并拢坐实在地板上,俯身向前,手指贴着地面向远处不断延伸,小腹尽全力去贴合腿面。身体在感受到来自膝窝明显拉伸感的时候堪堪止住。吐气放松将后背交给裴临安,等待着他即将施加上来的重量。


  裴临安抬手用小棍点了点她的后背,全然没有要压上来的意思,张嘴吐出的话语倒是仍然不怎么好听。


  “到这儿就不行了?胸腔小腹继续向下走,这种程度还好意思等着我来上手?你想的挺美阿程复冬,全成被动训练的话要你自己的自觉有什么用?”


  程复冬没讲话,只是手指又往前去了些距离,膝窝的拉伸感更为明显。有点疼了,她有些没勇气继续向前。


  只是刚停下来没多久,裴临安的鼓棒就直接落在了扒在地面的手背上,鼓棒和皮肉接触的瞬间表面被压迫到发白,分离后白色渐渐回血,一条红色的印记便浮现出来。


  程复冬有些吃痛的弯了弯手指,知道这一记鼓棒是裴临安给她的最后通牒,昭示着他那为数不多的残余耐心。


  她睫毛轻轻颤了颤,深呼吸猛的一下向前滑了不少。实在是太疼了,只一秒的时间程复冬就想要复位直起身来,却在缩回的瞬间被裴临安抵住后背压回地面。裴临安没什么犹豫的直接坐在了脊背上,身体一时间又向前窜了窜,下一秒程复冬直接被突如其来的刺激逼出眼泪来。


  膝窝的韧带被拉伸到极致,没有酸麻,只剩下尖锐的疼。程复冬想要屈膝缓解这种痛苦,却因为裴临安的压制连动一下都成奢望。她忍不住崩溃地呜咽出声,手在前方握拳捶打着地面。


  可裴临安似乎觉得这还不够,从身侧顺手捞来两块瑜伽砖块抵在程复冬脚掌前,又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抬起触碰到砖块的外沿,示意她自己用手抱住瑜伽砖。


  因为有了瑜伽砖的限制,脚掌被迫从放松的状态变成了勾起的状态。原本拉伸到极致的韧带再一次被强行抻开,程复冬忍不住憋气好让自己的身体不再向下滑,整张脸憋的通红,却在裴临安发现后被要求报数。


  “数数,一分钟就放你起来。”


  程复冬一开口,声音就沾染上浓烈的哭腔,原本憋气不肯放松的身体,也因为抽噎被迫换气而渐渐趋于重力向下走。


  “1……2……3……60。”


  程复冬数的不快,少年宫学习的经历让她知道舞蹈老师的数字和时钟上的数字不一样,数的太快是不算数的,而且大概率要重来。程复冬显然不想自讨苦吃。


  但是她忘了,裴临安从来都不是一般的舞蹈老师。


  “呦~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冬冬对舞蹈这么有热情?一分钟倒计时还给自己拼命加时间。啧,原来是觉得一分钟不够。既然如此,那我们以后就压的时间再久一些,我总不能辜负我们冬冬积极进取的态度吧。”


  裴临安这话说的轻佻,程复冬听后忍不住哭的更大声了些,拼命摇着头表示拒绝。裴临安向上挑了挑眉,再开口语气里已经夹杂了一丝无奈。


  “我这里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时间说多少就是多少。我没必要通过这种方式让你形成错误的时间观念,相比之下我会更在意准时二字。”


  “所以,冬冬。不要用你在之前舞蹈老师那里学来的东西糊弄我。下次如果你数的数和实际时间相差过大,就直接翻倍重来。”


  直到听到程复冬带着哭腔的保证,裴临安这才慢慢悠悠起来。蹲在一旁单手拎起程复冬的脚腕放在瑜伽砖面上。


  “绷脚。”


  程复冬的脚背属于天生好的那种,从小到大在压脚背的练功环节里几乎没吃过什么苦头。只是裴临安的课向来不会太过轻松。


  当裴临安一手压住贴地的膝盖,一手握住脚背的外沿,整个人蹲在地上开始发力的时候。程复冬听到很久没有活动的脚背,趾骨因为受到压力而发出的生理性弹响。紧接着一股久违的酥麻感就从脚心开始传上大脑,反馈出疼的信号。


  很疼,但是可以忍受。程复冬蜷起另一条腿,双臂环绕着整个身子伏在腿面,埋着头不肯抬头看裴临安。只是默默地品味脚背被一寸一寸向下延伸打开的滋味,整个过程随着骨头缝隙传来的第三声轻响而宣告结束。换为另一只脚背进行重复的过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程复冬总觉得自己的脚背好像又进步了一点。如果其他的软开训练可以像压脚背一样轻松就好了,一想到这里,程复冬就忍不住轻叹出声。


  软开课接下来推进的内容仍旧枯燥又乏味,裴临安说今天只练腿,于是程复冬在耗腿——撕腿——踢腿——搬腿的训练中反复循环。满脑子除了疼,就只剩下疲惫。连眼眶都哭红到发肿。


  双脚重新回到地面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程复冬总觉得双腿发软,有一种失重感席卷全身,双腿软绵无力抬不起来。裴临安看见她这副软绵绵的样子就来气,没什么好气的用小棍点落在程复冬松懈的后背上。催促她准备好就开始控腿。


  程复冬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说实话她有点害怕裴临安接下来的反应,她知道自己kua根没断开,力量同样很糟糕。只能在心里默默祈求自己接下来不要带给裴临安太大的“惊喜”。


  程复冬身体站正扶着把杆,右腿提跨吸起后蹬直继续提kua向上送,却在刚超过90°的位置戛然而止。程复冬有些绝望的透过镜子看见裴临安越来越沉的脸色,又用力将腿向上送了一段距离。下一秒裴临安手里的小棍就裹挟着破风声抽在大腿外侧的肌肉上。


  “别掀kua!动作做标准了,没要求你非得今天就抬上180°去。”


  裴临安没好气地继续移动着小棍点在程复冬的身上。


  “背挺直!和髋关节保持在一条线上,身子往前蹿那么多你是盆骨前倾吗?需不需要我来帮你治治病!”


  才刚控好程复冬的腿就抖得像筛子一样,听了这话哪里还有接话的胆量,只是在心里悄悄回答:不用治了谢谢您,裴老师您大人有大量快放过我吧求求了。裴临安当然听不见这些,只管自顾自的持续攻击程复冬不堪入目的控腿。


  “你的外开呢程复冬!主力腿站直,kua根带着动力腿用力向外转!kua部力量太弱,我看还是练的少了。”


  “膝盖蹬直!弯着腿自己照镜子看看像什么样子!我看你比起跳舞更适合去马戏团工作。”


  “高度高度,别往下掉,给我控住了!”


  “收紧核心!再松松垮垮使不上力就马上趴下来改练核心!”


  “那么用劲抓着把杆干什么?再用力扣木头把杆马上要被你扣烂了!放松,把杆是让你维持平衡不是让你借力的!”


  裴临安就是这样,一遇到跟舞蹈相关的问题总能一秒内变得暴躁起来,讲起话来根本不会顾及对方的情绪,或者说即使察觉到对方情绪也不肯在要求方面退让分毫。


  我们总会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可在裴老师的课堂上,要求是既定的,学生必须去适应规则。提出的任何要求,没有意外,都全部需要做到。这种对舞蹈严苛到近乎变态的要求,让程复冬在学舞的那些年里,怕极了舞蹈课上的裴临安。


  程复冬没力气去考虑这么多,全部的专注力都用在了做到裴临安的要求上。整条动力腿都在半空中不停颤抖,主力腿内侧被拉伸到隐隐作痛,膝盖微微弯了一下,就被仿佛长了眼的小棍咬了上来。


  程复冬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控腿需要全身发力去配合,大腿前侧的肌肉用力到充血,腹肌也因为用力开始微微转酸,小腿又酸又胀,似乎下一秒整条腿就会猛地砸回地面。可实际情况是,控腿高度稍微降低一点,就会被裴临安手中的小棍推回到原位,在想要借力的下一秒抽离。


  程复冬脸蛋累得通红,微微凸出的前额渗出细小的汗珠,练功服也被汗水浸湿,形成一道上下分明的色差。在程复冬觉得自己就要累昏过去的前一秒,裴临安终于叫了结束。


  几乎没有犹豫的,程复冬直接泄力将腿砸回地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紧接着刚刚落地的右腿就被裴临安拎着脚腕拽回了刚才的高度。


  “落地太重了。重新落,去找脚尖向远处延伸又收回来的感觉。”


  程复冬腿根早已酸胀到发软,堪堪控住已是迫于裴临安压力的奇迹,落下来的过程腿几乎是失控般地被地面吸引,这次落回地面的动静只比刚才轻了一点。毫无意外地,又一次被要求重来。


  “做不到就一直做,自己去找感觉。程复冬,我有的是耐心,你还嫌不够累就只管耗。”


  “重来。”


  ……


  “感觉对了,再来一遍。”


  “好多了,争取最后一遍。”


  ……


  “好。放松一下换左腿控。”


  不知道重来了多少遍,裴临安终于叫了合格。程复冬这才长舒一口气,弯下腰捶打酸麻至极的右腿。随便踢了踢就又更换了主力腿开启新一轮的折磨。


  两条腿都控完后的程复冬甚至找不到自己还有双腿的感觉,两条腿像踩在棉花上一般,感知不到地面。腹部的肌肉也紧绷和僵硬,拉扯着有一种整个人被撕裂的感觉。


  程复冬斜躺在地胶上拉伸,闭着眼睛想要随时睡过去,但好在下午的课程总算是结束了。晚上裴临安要去舞团排舞,没工夫盯着她练,安排了些不难完成的小任务索性直接给她放了假。只是提醒她明天晚上放学后,记得直接从学校跑步去工作室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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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是关于裴临安不知道自己吓人这件事


祝大家周末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