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文化底蕴的流氓 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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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说了吗？高贵的斯莱特林居然出了两个痴情种！”
“对呀对呀！据说他们喜欢的是格兰芬多的呢！哦，还是两个食死徒！”
“这可真可悲！斯莱特林的爱情都最容易互相错过了，我倒是觉得食死徒没什么，不论他们的取向是什么，都愿他们能终成眷属吧。”
“到了最后，他们还是错过了，这是两个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历史故事，两段历史惊人的相似。”
“你听说了吗？高贵的斯莱特林居然出了两个痴情种！”
“对呀对呀！据说他们喜欢的是格兰芬多的呢！哦，还是两个食死徒！”
“这可真可悲！斯莱特林的爱情都最容易互相错过了，我倒是觉得食死徒没什么，不论他们的取向是什么，都愿他们能终成眷属吧。”
“到了最后，他们还是错过了，这是两个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历史故事，两段历史惊人的相似。”
【夏镜天X夏小虫】当年轻时的少校穿越回来/3人双🌟car慎入（上）
*⬆️标得很清楚，不喜速退勿ky/含产🍼
*为区分大小🦁️，do时大🦁️称呼“少校”，小🦁️称呼“夏镜天”
————
01.
夏小虫回家时夏镜天意料之中的还没有下班。
最近时值临近年关的特殊时期，pbb上下也忙得焦头烂额，加上算算日子他的发//qing期就快要到了，夏镜天生怕被工作耽误不能好好陪他，这几天卯足了劲儿拼命加班赶工，就为了到时候能多点时间陪在他身边。
少校是真的，好疼他好宠他呀。
小变色龙满心都是甜蜜，干劲儿十足的把刚去超市买好的时蔬肉蛋一一分类...
*⬆️标得很清楚，不喜速退勿ky/含产🍼
*为区分大小🦁️，do时大🦁️称呼“少校”，小🦁️称呼“夏镜天”
————
01.
夏小虫回家时夏镜天意料之中的还没有下班。
最近时值临近年关的特殊时期，pbb上下也忙得焦头烂额，加上算算日子他的发//qing期就快要到了，夏镜天生怕被工作耽误不能好好陪他，这几天卯足了劲儿拼命加班赶工，就为了到时候能多点时间陪在他身边。
少校是真的，好疼他好宠他呀。
小变色龙满心都是甜蜜，干劲儿十足的把刚去超市买好的时蔬肉蛋一一分类好，准备给心上人好好做顿好吃的犒劳一下，毕竟之前他忙着照顾安安，也没怎么顾得上少校，难得这回夏家两位父亲回国，见了小孙子简直宝贝得不行，听闻最近夏镜天工作忙，夏小虫又快到特殊时期，于是忙不迭的收拾了小宝贝要用的东西，喜滋滋的带着小美洲狮回了家。
想起两位长辈意味深长的笑容，夏小虫脸蛋有些微微发烫，自夏佑川出生以来的这几个月，他们的二人世界确实减少了许多，他也自知为了孩子有时会忽略了少校，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有点愧疚和心疼。
那就趁着这回发//qing期，努力好好补偿他一下吧。
小变色龙耳朵尖尖都变得通红，将削好皮的土豆放进水槽里冲洗，因为过分沉浸在思绪中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异常的声响，直到自后被狠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夏小虫被吓了一跳，紧接着被熟悉的信息素更快一步的唤起了身体记忆，于是慢慢地放松下来，依靠在背后宽阔的胸膛中，柔声撒娇抱怨道，“你吓到我啦。”
可身后的人却没有回应，圈包住他的手臂异常的用力，甚至让他感觉到一丝疼。
夏小虫这才发觉不对劲儿。
少校，似乎在发抖。
“怎么了？！”
夏小虫顿时有些慌了，急切的转过脸想要看看他，岂料刚偏过颈，就被突然落下的滚烫的唇吻了个正着。
“唔…”
滚烫微咸的泪水融入这个颇显急切的吻中，熟悉的满天星信息素随着alpha的情绪失控，肆意在厨房空间内弥漫开来。
而夏小虫却在看清对方样貌的瞬间瞪大了一双漂亮的水绿色眼睛，满目震惊的看着面前的美洲狮alpha，甚至忘记了要先推开他。
怎么会…
这张脸即熟悉又陌生，分明是他曾经只在照片上见到过的——
少校年轻时的模样。
且不提别的，就算是样貌能做假，可这标记过他的、熟悉契合的满天星信息素却绝对做不了假！
在夏小虫怔然之间，猝然打断这个突如其来的吻的却是另一股熟悉的满天星信息素，以及熟悉的重力压制能力。
年轻alpha闷哼一声，亲吻被迫中止，夏小虫愣愣的转头看向玄关门口，刚进门的少校面沉如冰，身上还穿着pbb的制服，视线死死的盯着即使被更高阶的能力压制也不曾放开手的alpha身上。
高阶alpha之间的信息素对峙像较劲起来似的不断疯狂往外冒，最要命的是作为被标记过又临近发//qing期的omega，夏小虫根本抵挡不住。
“别…你们…住手…”
小变色龙身子软的几乎快要站立不住，被年轻的alpha一把捞住腰身搂进怀里，门口的少校看得眉头紧簇两眼冒火，上前几步拽住他的胳膊厉声道，“你放开他！”
“我、不、要！”
要抵挡住比自己更高阶的信息素并不轻松，年轻alpha很快就有些面色发白，额前渗出冷汗，却顽强的死死咬住下唇，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将拒绝的话说出口，搂住小变色龙的手臂未有丝毫卸力。
“少校…”
夏小虫气喘吁吁的攥住男人的手，眼神里有些哀求，“他也是…你知道的吧…”
少校沉默，锐利的眼底有些晦暗不明，却没有否认。
没错，完全一模一样的信息素，作为本人，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到。
只是刚才进门时看到心爱的小变色龙被另一个男人亲密的抱着接吻，即使那个人是年轻时的自己，他下意识里一时间也很难接受。
因为顾忌着心爱的omega，两股强势的alpha信息素总算消停下来，夏小虫身上潮热未退，却比刚才要好受许多，深呼吸两次平复下蠢蠢欲动的欲望，安抚性的拍了拍身边小狮子环抱着自己的胳膊，又看向穿着制服的少校，软软开口道，“先进屋再说，好不好？”
一大一小两个妻奴alpha对视一眼，勉强暂时达成共识，默许同意。
刚刚一直将小变色龙拢在怀里的夏镜天顺势一把将小变色龙打横抱起，身旁眼睁睁看着的少校禁不住面色一沉，却没有再说什么，跟在后面进了屋。
夏小虫其实已经被他们方才毫无顾忌溢出的信息素诱导出了隐性发qing，只是现在这样的混乱局面，两个alpha又颇有些剑拔弩张之势，他根本不敢掉以轻心，哪怕身体已经隐隐开始有了反应，也还是努力隐忍着，然而才刚被放到床上，就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的攥住了手腕。
“他现在需要我，你看不出来吗？”
少校眉目间带着些冷意，久居上位磨练出的气势不怒自威，说出口的话更是一针见血戳人软肋，“我老婆的需求我自己会解决，你既然不属于这个时空，就别来掺合我们的家事。”
夏镜天被他刺激的眼睛都红了，理智上告诉他眼前这个自己说的并没有错，可是他朝思暮想又心怀愧疚的心上人此时此刻就在身侧，却要他放手看着他被另一个男人占有索取，哪怕那也是“他”，但此时此刻他们两人却分明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他真的做不到不去在意。
“少校…”
小变色龙看的有些于心不忍，忍不住拽了拽少校的制服袖口，“别这么说，他…他也很难过的…”
少校沉默，转脸皱眉盯住年少时的自己。
那张脸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不同于现在的是还带着些年少意气和稚嫩，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失忆，那段时间和小虫相处的记忆也存在，只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失忆那么简单，不论是时空错乱还是平行世界，真的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有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存在。
没有谁会更了解他自己，所以他现在就能更清楚的感同身受，同样有着那段记忆的夏镜天，此时此刻心里有多愧疚和难过。
如果是他…
不，那本来就是他。
少校深吸一口气，闻着空气中夏小虫逐渐开始浓郁起来的铃兰信息素，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夏小虫本来还在头疼该怎么调节缓和两个alpha之间的关系，却忽然感觉到少校稍稍低下头，亲密的咬了咬自己的耳朵尖儿。
“宝宝，让他走好不好？别管他了。”
小变色龙立刻感觉到旁边的夏镜天浑身倏然一僵，看着自己的眼神满是绝望与心碎，他突然想起小狮子刚醒时明明不认识自己，却还是很努力的在和他相处，尝试着喜欢上他，如今他真的喜欢他了，他要怎么舍得再给人推出去…
“少校…他…”
夏小虫想开口却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他确实是不舍得就这么把夏镜天晾着不管的，可是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到发qing期，又没办法…
少校看出他的两难，索性低头亲亲他皱起的眉头，“舍不得他？”
“我倒是没关系，横竖都是我自己…”
夏小虫蓦然瞪大了眼睛，有些吃惊的看向他。
少校捏捏他软软的脸，认真道，“可是宝宝你确定自己受得了吗？我们两个？”
夏小虫这才后知后觉他话中所说的含义，顿时红了一张小脸。
“怎么…怎么可以…”
“那就算了。”
少校从善如流，“反正我一个人足够满足你，那就让他滚蛋。”
果然小变色龙是个心软的，顿时比夏镜天还先急起来，“不行…”
话没说完，夏小虫突然注意到少校唇边隐隐挑起的笑意，这才发现男人根本不是在吃醋生气。
“好啦。”
少校也知道小家伙发现了，索性没再逗他，拉过他的小手亲亲，“知道你心软，别顾忌那么多，我们家宝宝发qing期就该舒舒服服的别的什么也不要想，乖乖交给我…我们，好不好？”
小变色龙眼眶有些发红，抽了抽鼻子轻轻“嗯”了一声。
空气中弥漫的铃兰香气被两股满天星同时温柔的包裹住，散出惑人的满室馨香。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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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 成 年 请 自 觉 回 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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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伏】离家出走后会被打屁股吗
Summary：和五条悟吵架后，六岁的伏黑惠离家出走了。
津美纪发现惠带走了甚尔送他的小箱子。
是来自微博的点梗，惠亲情团宠向，大量五伏津+少许甚。
爱是相互的，这篇是惠中心，是我流团宠，ooc致歉
故事未来的指向是五伏。
*
他们都只是孩子。他们需要一起长大。
————正文分割————
—01—
2009年。......
Summary：和五条悟吵架后，六岁的伏黑惠离家出走了。
津美纪发现惠带走了甚尔送他的小箱子。
是来自微博的点梗，惠亲情团宠向，大量五伏津+少许甚。
爱是相互的，这篇是惠中心，是我流团宠，ooc致歉
故事未来的指向是五伏。
*
他们都只是孩子。他们需要一起长大。
————正文分割————
—01—
2009年。
老旧的小巷里，男孩和女孩一前一后地走着。
松弛的电线四处纠缠，地面的边缝杂草乱生。灰扑扑的景象中，唯一明快的就是太阳。
蝉鸣拖着闷热的暑气把人笼罩，汗水从孩子的下巴滴落。身体黏糊糊的，眼前的事物仿佛被加了一层白光般看不清楚。伏黑惠知道自己又饿过了头，但他没有出声。
剩下的钱不够他们坚持多久了。
“津美纪，不要再走了。”伏黑惠停下脚步，“那两人不会再回来。”
“……妈妈就是在前面的路口消失的。我想看看她去了哪里。”津美纪没有否认惠的话，她只是有些执着地，想要进行最后的确认。
确认他们被抛弃了。
路口空荡，三岔路出现在他们面前。
无法知晓曾经路过之人去往何处。
津美纪和惠共同沉默了很久，最终是女孩打破了寂静。
“我们回家吧，惠。”津美纪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女孩稚嫩的声音微微颤抖，“妈妈不回来了也没关系，我做饭也很好吃。”
惠任由津美纪拉住他的手，没有像最初相识那样挣脱开。小小的手掌相贴，掌心灼热，汗水滑腻。
他们只剩下彼此。
意识到彻底被抛弃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他们像往常一般上学，就算作业本需要额外的费用，就算体育课要穿的运动鞋破了需要修补。
就算积蓄见底的日子更加疾速地靠近。
因为，如果连学校也不去，他们就与人们完全脱节，随后被彻底困在那个由小房子组成的世界里。
恐慌、无助、疲惫、饥饿……这一切让人在沉闷的夏日空气中窒息，孤独如附骨之蛆，在梦中也无法摆脱。
漆黑的夜晚到来，电被停了。
欠费单被压在桌上用作演算数学作业的草稿纸，看不到也记不清。过期的超市食品堆放在一旁，油污沾染了纸张，来不及收起。
令人害怕的事正在发生，只有被窝能给人安全感。惠和津美纪躺在榻榻米上，攥紧盖着肚子的薄被不说话。
从客厅传来的敲击声一阵强过一阵。门好像快要被敲烂，又似乎永远不会烂。“喂，有人吗？再不交房租就滚出去！”房东的声音陌生且饱含愤怒，“开门！有人在里面的吧！”
不知过了多久，怒骂声终于停止。脚步声远去，惠和津美纪互相握着的手已经被彼此捏得发红。惠看着墙皮脱落的天花板，在黑暗中道：“拖欠了这次房租，就可以再撑一个月。下个月，房东一定不会简单放过我们。津美纪，如果钱用完了，我们会死吧。”
“不会的，惠，我们不会死的。如果到那个时候，爸爸妈妈还没回来，我们就去福利院。他们会提供吃的……只是，我们会被分开。”
“福利院不是会虐待小孩吗？”惠皱起眉头，“去那种地方，不会幸福的。也许死了更好。”
“死怎么会更好？惠啊……要活着才可以得到幸福。”
两个孩子在沉寂的黑暗中手牵着手谈论死亡，他们并不能像成人一般理解死亡的全部含义，但这个词蕴含的终结意味，他们每天都在面对。
大概不久之后，就会饿死吧。
或者，在没人注目的角落里消失。
连爸爸妈妈都不要他们了，还有谁会在意他们的死活呢？
在对死亡本能的恐惧中，长期的失望与不安使惠逐渐产生了对终结习以为常的虚幻感，以至于放弃一切也显得轻松。
剩余的钱被一张张整齐地叠在小盒子里，硬币也分类放好。随着钱币的减少，划在日历上的鲜红斜线一道道增多。
像在进行着倒计时。
“津美纪。”惠把洗好的衣服递给站在凳子上的女孩，夏日的风将洁白的衣料扬起，露出背后铁锈的阳台栏杆与澄澈的蓝天。
“钱用完之前，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伏黑惠仰头道，“进入福利院后，也许就不能一起去了。”
“去哪里？”津美纪笑着问他，阳光把她的侧脸照得明亮。
“你不是想去海边看星星？”伏黑惠认认真真道，“还有在星夜里出现的人鱼。它可能真的存在。奇怪的东西到处都是。我也想看看更多动物。”
“惠又看到怪物了吗？”津美纪的目光变得有点担心。
小男孩神色平静地点点头。
“我知道让津美纪也看到的办法了。”
晒完衣服后，两人跑到书房里，纪实类的志怪书籍被翻得卷起边，各种各样的旧书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伏黑惠在漏进书房的阳光中比出小狗模样的手势，灰尘在稚嫩的手指旁沉浮起舞。
“玉犬。”清脆的童音吐出古老的词语。
影子波动了一瞬，小白狗出现。伏黑惠拿出一根鲜红的绳索，绕在小白狗的脖子上。
“是从影子里出来的狗狗。”惠对津美纪解释。
“哇。”津美纪看着漂浮在空中的红绳，双眼似乎在闪闪发亮，“这是惠的法术吗？还是要叫做魔法？”
“我也不知道。”惠摇摇头，他眨了一下眼睛，“狗狗在舔你的手哦。”
“哈哈哈……是吗？”津美纪试探地摸了摸浮空的绳子上方的空气，“狗狗是什么颜色的？”
“白色。”
两人拿出一张日本地图，仔仔细细地规划起路线。“在这里换乘列车。”惠用绿色的笔做下标记，“然后可以在这里吃午餐。”
“可能不只是人鱼，电影里的东西也会在各种地方出现吧，因为惠是一个法师。”津美纪兴致勃勃地辨认地图上的地名，“京都是妖魔鬼怪最多的地方呢。”
“危险的地方还是不要去了。”惠的语气谨慎，“玉犬打不过太厉害的家伙。”
他们的生活是贫瘠的。
空空的钱罐让他们无法接触县城里五光十色的娱乐活动，永远储不满的冰箱使他们主动减少玩耍，因为会饿得很快。被父母抛弃之后，生活就是学校和家里的连线，一眼就望得到头。
但是，惠和津美纪依旧相信绚烂的梦境，书上的童话，电视里的怪谈。他们相信星空的神秘与大海的无垠。孩子们的世界很小，可惠拥有常人没有的奇异能力。津美纪不会像别人一样指责惠在撒谎，或把他看做疯子。
她选择相信惠。
“因为，惠是一个好孩子呀。”在惠红着眼问为什么时，津美纪抱住他，轻轻摸着他的头，这样笑着说。
所以，即使此刻被困在贫瘠里，惠与津美纪也不曾绝望，如果抛弃这间小小的屋子，他们还可以在梦幻的世界里遨游。
夜晚再一次降临，惠看着天花板上爬行的昆虫，轻声道：“津美纪，分开以后，我们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不会的啦。”津美纪摸了摸惠的头，“就算被不同的家庭领养走，惠也可以找到我的，你不是有小狗吗？惠还是会法术的厉害的小孩呢。”
“不只是找我，惠长大以后也可以找爸爸妈妈……”
“津美纪，你还记得爸爸的样子吗？”
“两个都记得哦。”
“我已经不记得了。”
“骗人。”
“就是不记得了。”惠闭上眼睛。
两人的交谈声渐渐微弱下去，聊着聊着就只剩下气音，最终沉沉睡去。
他们约定好，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上学的日子。
黄昏给万物拉出长长的阴影，伏黑惠背着书包往家的方向走。
“你是，伏黑惠小弟弟吧？”
伏黑惠转身，看到了奇怪的白发男人。
无限的可能性坍塌了，只剩下一。
—02—
听到爸爸的事的时候，伏黑惠打断了五条悟的话。
他已经决定好再也不要想念那个男人。
“我没兴趣知道那家伙人在哪，做什么。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了，我早已不记得他的长相。”
“津美纪会得到幸福吗？我只关心这个。”
于是一番交涉过后，以将来成为咒术师为承诺，惠与津美纪生活所需的资金得到解决。
旅行的计划终止了。伏黑惠不觉得遗憾。
分别并没有发生。
小小的房子里多了一个人，第一次进门的时候，五条悟的头差点被磕到。
他的制服……是高中生吗？惠看着五条悟和津美纪在客厅里交谈，这样想道。
距离五条悟来找他，已经过了一个月。性格平易近人、温和爱笑的津美纪和总是吵吵嚷嚷的五条悟已经混熟了。
闲聊之后的时间是悟和惠的单独相处，指导术式，说明咒术世界的规则。
但闲聊之前的欢乐气息，似乎没有沾染到惠。
惠不说逗乐的话语，也不接笑话。他相对两人而言安静许多。平静地坐在那，像水在森林里流淌，与背景和谐地融为一体。不打扰前景中的人类嬉闹，也不参与。
“惠，你为什么不喜欢笑啊？是不喜欢我吗？”五条悟双手插着口袋，低头看小孩。
“不是。”伏黑惠的语气硬邦邦的，“没什么好笑的。”
“哦。”五条悟干巴巴应声。
“惠，不开心吗？那今天我们去游乐园好不好？”
“可是训练完还要写作业。”
五条悟感到些许挫败和烦躁。
本就不闲，还要面对怎么也捂不热的小孩，真是麻烦死了。
怀着满腔热情和“要负起责任”的好心去接近小孩，却一次次接收到“拒绝”的反馈，五条悟也生起了闷气。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并不好受，好意得不到回应的失望让他的热情冷却。
“津美纪比你可爱多了啊。”五条悟皱着眉叹气，“真烦。”
伏黑惠攥着铅笔的手指一僵，他死死盯着作业本，却什么也看不进去。
被讨厌了。
他没有不开心，没有不喜欢五条悟。可是就是无法轻松地面对五条悟的好意，也笑不出声。他无可自控地一次次回避，难以坦然接受另一个人的善待。
他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又在害怕什么。
果然被讨厌了。自己确实一点也不可爱。
伏黑惠把头压得更低，他鼻尖发酸，为了不被察觉出不对劲进而被嘲笑，他咬着牙道：“讨厌我的话，为什么还要来找不愉快。”
“哈？”五条悟不可置信，在读高中生瞪着眼摘下墨镜，耐心告罄，于是声音拔高道，“明明是你讨厌我吧！你这臭小鬼。”
“对，就是讨厌你！”伏黑惠抬起头，放下笔跑回房间，关门落锁一气呵成，既然五条悟开始讨厌他了，他为什么不讨厌五条悟？
“开门！”五条悟咬牙切齿地用脚踹了一下房间门。
脆弱的木板震颤，发出巨大的响声，随后直接裂开。
五条悟吓了一跳。
他从小到大无法无天，踹门是家常便饭，高专在几个问题儿童的祸害下不得不把所有材料加固，很难踹烂。五条悟第一次在伏黑家闹脾气，完全不了解环境材质，习惯了高专的腿没轻没重，原本只想弄出响声表达一下愤怒，这下直接变成了破坏。
“我……”五条悟从门上移开目光，刚要说我不是故意的之类的话来开脱，未免小孩更愤怒，却没想到，对上的是一双盛着恐惧的眼睛。
“……对不起，五条先生。”伏黑惠的脸有些苍白，“你不要生气。”
五条悟愣住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
该道歉的是他而不是伏黑惠。在他的预想中，这个孩子会指责他，会像炸毛的猫咪一样怒视他，会义正言辞地让他赔偿。唯独不应该向他道歉。
他让小孩害怕了。
“惠，我……”五条悟上前一步，话还没说完，伏黑惠就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后退一步。
五条悟觉得自己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他低下头抓了抓头发，随后道：“门我会赔的。”
说完，高中生便消失了。留下伏黑惠浑身冷汗地看着裂开的房门。
如果五条悟是个陌生人，那么，他再怎么凶狠，伏黑惠也不会害怕。
可五条悟不是陌生人，他要成为他的家人。
恰恰是这样的身份，让伏黑惠对他的负面情绪感到恐惧。
靠近的话，就有受到伤害的可能。
惠害怕来自心灵的利刃。
—03—
“我是医师，不是育儿专家。”家入硝子脱下手套，看向情绪低沉的同窗，“在思考怎么照顾孩子之前，麻烦你自己先长大吧，问题儿童。”
“哈？你在说什么梦话。我已经不是了。”寻求帮助不成反被嘲讽，五条悟炸了毛。
“哪个成年人会真情实感地和六岁小孩吵架啊？”家入硝子移开目光，“哦，不仅吵架，还在吵架后闹别扭。”
“我没有闹别扭，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沟通……”五条悟叹气，“就连靠近一步惠都要退后，为了不让他做噩梦，我不是只能走掉么？”
“都说了我不是育儿专家。”家入硝子打开医务室的门，“我要下班，你继续学习当家长吧。”
五条悟：“……”
惠在害怕他啊……五条悟双手插兜，走入夜色中。
书店，应该有育儿指导书籍吧。
为什么他一个大忙人彻底沦为了保姆？
五条悟啧了一声。
在学会怎么相处之前，还是不要去折腾小孩好了。
“五条先生很久没来了。”津美纪关上窗户，收起今日份的星星观察日记，她看向惠，试探着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惠。”
在桌子边看书的小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慢吞吞道：“可能……他在因为上次的事情生气吧。”
“什么事？”
惠告诉了津美纪他和五条悟之间的争吵。
听完，津美纪噗嗤笑了一声，她哒哒哒跑过来，坐到惠身边，低声道：“五条先生怎么可能因为这几句话生气。他可能是在伤心。因为没能和惠做好朋友吧。”
“……我没有讨厌他。”伏黑惠闷闷道。
“那惠告诉他，好不好？”津美纪看向日历。曾经的倒计时已经停止许久，鲜红的符号留在了过去的日子里。小女孩看向日历，用红笔久违地圈起一个日期，“心意不传达的话，对方也许不会知道呀。”
“我们邀请五条先生来家里玩吧。”
惠看了看津美纪圈起来的日子。是下一个周末。
他还是觉得五条悟有些生气。怎么才能让他开心呢？
那一天，五条悟教了他几个简单的操控咒力的方法。他好像还对式神很好奇。如果调服新的式神，五条悟会开心吧？毕竟，他一开始看中的就是他的能力。
于是每天晚上，伏黑惠房间里的灯都亮到很晚。影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晃动变换，遮盖住小孩落下的汗水。
想要快点成长。
这样的心情拉紧了惠的神经，夜晚也变得不安。
终于，在约定好的前一个晚上，从影子里跳出了新的动物。惠的眼睛很亮，他看向雪白的一团，在它完整地呈现出来之后，小孩期待的目光却带上了失望。
那是一只软绵绵的兔子。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力。
“他会失望吧……一点也不强大。”惠蹲下来摸摸兔子的背部，被亲昵地蹭蹭手心。
如果今后的式神都这样弱小，怎么可能追的上五条悟的脚步呢？这样的自己对五条悟而言也没用了吧。
没用的小孩，只会被抛弃，或早或晚。他的父亲早就教会了他这个道理。
约定的日子到来，伏黑惠却浑身不舒服，鼻子里冒出热气，头也晕晕的。大概是这几日过度疲惫，昨晚又调服了式神消耗掉太多咒力，惠发起了低烧。
“惠，五条先生来了哦，快出来吧？”津美纪在客厅里叫惠。
惠把体温针藏进柜子里，应了一声好。既然是邀请，就不该扫兴。他轻轻甩了甩头，想把眩晕感甩走，却更晕了。小孩缓慢地眨眨眼，从镜子的反射里确认脸色暂时没有异常后，他深深吸了口气，推开房间门。
客厅里，已经到达的五条悟笑着摸了摸津美纪的头，在转头看到伏黑惠时，他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伏黑惠平平的嘴角往下撇了一点。五条悟果然是不喜欢他吧。
五条悟的笑容更僵硬了。怎么了，惠还在排斥他吗？
气氛变得有些沉闷。津美纪给惠使眼色，可昨天还眼神发亮的弟弟却变成了无精打采的样子，对聊天提不起劲来。
“惠，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害羞的话，我就走开，要和五条先生说清楚呀。”在惠耳边低声说完，津美纪就跑进厨房里清洗橘子，并拒绝了两人的帮忙。一大一小在客厅里面面相觑，伏黑惠看着五条悟，终于鼓起勇气道：“五条先生喜欢兔子吗？”
“嗯？”五条悟道，“没有特别的想法。”
“兔子很弱小吧。”伏黑惠移开了目光。
“嗯……确实是。”五条悟有点摸不着头脑。
“津美纪说，这几天你都很努力地练习。”五条悟笑了笑，心想这一次一定好好夸他，这样小孩就会开心了吧？育儿书上说了，孩子需要常常夸奖和温柔对待才会敞开心扉。
“等会让我看看你的成果吧。”
果然五条先生最在意的是他的力量。
对不上脑电波的惠心情更低落。看到脱兔后他会大失所望吧。
吃完午饭后津美纪和同学约好了逛集市，又到了两人独处的训练时间。伏黑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在接下五条悟的招式时，也在频频恍惚。他的脸颊渐渐漫上红晕，体温升高，五条悟对此并没有在意，只当是运动带来的正常现象。
“惠——怎么一直在走神？”因为小孩的表现太差，五条悟实在夸不出口，他有些苦恼地皱皱眉。
小孩脸色很差地坐在地上看他，没有说话。
“累了？”五条悟蹲下来，“那我们不练体术了，来讲讲咒术？最近有什么新的感悟吗？”
伏黑惠摇头。
“召唤式神让我看看？”
“都是弱小的家伙。”伏黑惠攥紧了拳头，“你看了也不会开心。”
五条悟：“……”
“惠，你说实话，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没有。”眩晕感变得更重了，伏黑惠垂下眸子，五条悟的声音远远近近地飘忽着，他听得到，但思维很难转起来去理解。
五条悟压下不悦的情绪，按照指导书上的提示来耐心对待伏黑惠，可是却没什么用处。
两人的对话近乎牛头不对马嘴，伏黑惠从今天见面开始就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啊——”五条悟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觉得遭遇了连人类最强也无法解决的困境，“我到底欠了你什么啊？”
看了很多书，准备了一个周，像傻子一样模拟和孩子交谈的情景自言自语，五条悟认为自己已经仁义尽致，为什么伏黑惠还是油盐不进？他感到挫败和强烈的不开心。没忍住上升的怒气。网络上常常说带小孩的家长容易崩溃，原来不是假的啊。
“你觉得我是个麻烦吗？”虽然脑子很迷糊，但直觉还是让伏黑惠知道五条悟不开心了，他的心情也落到了谷底。
“是很麻烦啊。”气头上的五条悟这样说。
“你来找我，只是因为我有用。你喜欢的是津美纪这样的小孩。如果我没用，就只是麻烦而已。”
和津美纪在一起的时候，五条悟笑容灿烂，很开心。而面对他，五条悟就常常不开心。
“哈？”五条悟觉得自己的用心照料都掉进了黑洞里，这个小屁孩是没有良心吗？
“你要这么想，就随你吧。”五条悟强装的轻松语调消失了，他的语气冷下来。
“不是吗？现在你已经后悔了吧？我弱小，不能坚持训练，也没多大用处，我不在，你会有更多时间……” 好好照顾津美纪。
“你真的这么认为的话，就走开啊。”小孩的话没说完，就被五条悟打断了，他彻底生起气来，目光冰冷，“在这里矫情给谁看？”
说完，他便起身离去。房门开合发出刺耳的声响。不能再待下去了。五条悟自认忍不下脾气。
伏黑惠安静地坐在地上。
五条悟很久不来，果然是因为讨厌他。
既然这样，他走开好了。
伏黑惠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拿出了保存在杂物堆深处的小皮箱。随后翻出了曾经和津美纪一起规划好的旅行地图。海和陆地的交线上画着蓝色的星星。那是他们曾经想去的地方。
皮箱是爸爸买给他的。
在和津美纪的妈妈组成家庭后的某一天，男人带他们去看电影。或许是本来就不耐烦，不在乎，男人似乎没有仔细选片，只是随意点了个海报是儿童头像的。
那恰好是四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的故事。是几年前就上映的，很有名的影片。
电影里，孩子们相互扶持着，跌跌撞撞地生活。虽然很努力，但在故事的末尾，最小的妹妹还是不小心摔下凳子死掉了。
死去的妹妹被哥哥装进行李箱，拉到父亲工作过的机场，那个他们所向往的，能够看到蓝天和高高的飞机的机场，在星星升起的夜里静悄悄地埋葬。
小孩子的体型很小，曾经，被父亲抛弃的母亲把她装在小皮箱里，躲过邻居的目光搬家。
再后来，他的哥哥把她的尸体撞进依旧对她很大的小皮箱，带她走向不再有痛苦的星空之下。
因为是特意出来玩的日子，观影结束时，爸爸答应给两人买礼物。惠在小而杂乱的商铺里看了看，指向角落里的绿色行李箱。
惠早就感觉到，男人渐渐不爱他了。在妈妈去世后，男人就把他的爱一点点收了起来。失望的次数越来越多，惠已经明白，他迟早会抛弃自己。就算组成了新的家庭，娶了新的妻子，男人的目光还是不会落到自己身上。
妈妈才是爸爸最重要的人，自己是多余的。自己对男人而言没有用处，只会消耗他的钱财——他想用来赌博的钱财。
“你这小子……”男人似乎颇为意外地笑了一声，“居然在给自己选棺材啊。不愧是我儿子。”
刚才的电影，男人居然有认真看吗？
这是那一刻，惠心中唯一的想法。
—04—
发现惠带走了行李箱，归家的津美纪神色变得慌乱。
被气走的五条悟早就后悔了。他的话确实很过分，但是跟臭小孩低头道歉他一时半会做不到。于是过了几个小时才因为津美纪的电话回到伏黑家的五条悟，看到的就是不安又难过的小女孩。
本以为惠最多只会生气难过，没想到他不在屋子里。
听完津美纪的叙述，五条悟的胃一阵沉坠。
原来，惠一直努力地练习，希望让他开心。原来兔子是他的新式神。原来惠对弱小感到这么害怕。
原来惠是那样期待着，有人牵住他的手，不把他抛下。
被一个小生命以这样的心情期待的感觉很奇妙。无关于力量的连线缠绕上了五条悟的心脏。被回应了。被认真地回应了。被自己培养的幼苗回应了。
感情是相互的。挣扎也是相互的。
心脏的震动间，酸胀感在弥漫。无关于一开始的目的的东西产生。惠的存在，在五条悟的心中变得鲜活。
惠只是一个小孩。是和他命运相连的小孩。
五条悟曾经见过与妈妈吵完架的小男孩大哭着在住宅区里往外走，到了出入口，好心的老奶奶问他要去哪里，小男孩哭着说：“我要出去。”
“为什么呀？”
“因为妈妈不要我了……”小男孩哭得直抽气，“……她让我走……”
“哎呀，她一定是骗你的。”
小男孩被老奶奶拉住，哭了没一会儿，男孩的母亲一脸焦急地赶来。
“别哭别哭，妈妈只是说气话……”
看到男孩被平安带回去，五条悟收回目光，叼着棒棒糖走开了。
小孩真的好傻。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轻易就被拉住，也许是知道妈妈不会抛弃他，一路哭喊就是为了唤起大人的注意力或者撒娇吧。
可惠不会哭喊也不会撒娇。
悟抱着津美纪在空中掠过，浑身冰凉。
惠真的被抛弃过。
所以他把让他走开的话当真了。
然后沉默地离开。
惠是小大人。他在自己的能够认知的世界里是大人，但他的世界还是小孩子的世界。
他会拖着他的小皮箱在他的世界里漂流，找寻自己所认为的适合的位置。
“惠带走了地图。”津美纪强迫自己镇定，五条先生会飞，还飞得很快，一定可以找到惠的，“他应该会沿着路线走。”
大半夜过去，津美纪和悟终于在市郊列车站台旁的草地里找到了绿色的小皮箱。
那是惠和津美纪约定好的第一个休息站点。
六眼早就看到箱子里的生命。体温高到不正常，是在发烧吗？一直在发烧吗？
他们落到小皮箱旁，津美纪跳到地上，用被夜风吹得微红的小手迅速打开箱子。
惠蜷缩在绿色的小小皮箱里，双眸紧闭，发丝凌乱，他没有力气的双臂虚虚环抱着白色的小狗。津美纪看不见，但悟看得到，幼态的玉犬呜咽着，伸出舌头舔惠发烫的潮红脸蛋。
悟弯腰把惠从皮箱里抱出来，小小的一团在他怀里一动不动。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烫到他的心上。
津美纪流着泪摸伏黑惠的额头。悟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惠是天真的，脆弱的，对自己无意识残忍的小孩。
不是十影，不是仇人的临终托付，不是潜力巨大的助力，不是该被他预设人生的存在。
撕开附加在他身上的一层层表皮，回到他降生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被带到人间的生命。对他自己而言，他的幸福与十影、咒术无关。
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需要爱，也值得去爱的小孩子。
因为那样蛮横地介入了这个孩子的生命，他就必须为此负责。
“惠，惠。”悟轻轻拍伏黑惠的身子，“快醒醒。”
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悟后他微微睁大了眼，小孩似乎思索了一下，他转过头，对上了津美纪的双眼。
“津美纪，怎么把五条先生带来了……”
“是我自己要来找你。”悟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弹小孩发烫的额头，留下一点红痕，“为什么一声不响地走掉？津美纪和我都很担心。”
“……”惠瘪着嘴不说话。
“我很担心你，惠。”悟垂下眸子。
“对不起，之前对你说了那样的话。是五条先生不对。”悟摸了摸伏黑惠的头。
终于，惠张口，小孩的眼睛红红，鼻尖也红红。
“是你不要我了。”
“不是的。我可是等着惠长得和我一样高呢。”悟咧嘴笑起来。
“津美纪，不要哭了。”惠动了动，从悟怀里挣脱出来，他摇摇晃晃地落到地上，抱住了津美纪。
小女孩紧紧抱住比她矮了一截的小男孩，她生气道：“惠真的是笨蛋！”
大大的风衣被披到两个孩子身上，悟抱住了他们。
高高的杂草在风中互相触碰着发出沙沙声，淹没住他们的身影。
一个高中生和两个小学生就这样安静地挨在一起。
远方的城市灯光闪烁，指引着旅人的归路。头顶星空深邃，来自遥远宇宙的闪光构筑起未知的连线。
人类在星空之下，显得渺小而脆弱。
他们都只是孩子。
他们需要一起长大。
未来，即使是六眼也看不到。倾注了心血的一切需要时间来开花结果。在这之前，他们得到的是彼此的体温。
在这个世界漂流的不只是惠。
“惠，离家出走要被打屁股哦。”悟突然道。
“……不要。你又不是我爸爸。”
“那我是哥哥？惠弟弟，叫一声哥哥看看？”
“不要！”
“……我没有想离家出走。我会回去的。”过了一会，惠低头闷闷道，“不能住宾馆，只好带行李箱了。”
悟愣了一下。
“这条路线，津美纪知道的。津美纪找得到我。我也找得到回去的路。”
“可是惠没有和我说清楚呀。”津美纪依旧后怕且生气。
“给你的信，没有被发现吧。”惠晕乎乎地眨着眼睛，“我在信里写好了出门的事情和具体行程，只要你看到，就不会担心了。”
“这样也不行！惠，自己出门很危险！”津美纪用手指头戳惠的脑袋。
“我比津美纪厉害，两个人一起出门和一个人自己出门都不会有事。而且，我有玉犬，它会陪我睡觉，保护我。”
“那遇到我这样的人怎么办？”悟冷不丁道，“惠不就只能被抓走了吗？”
两个小孩沉默了，悟后知后觉地转头，看到他们复杂的目光。
“津美纪，你说得对。确实危险。遇到五条先生这样的坏人就糟糕了。”
“喂，惠！”
“哈哈哈……”津美纪终于笑出声，方才忧愁的神情从小小的脸上消失了。
“我们都爱着你哦，惠。不要自己跑掉。”津美纪紧紧握住惠的手，她水润的眼里倒映着星空，落着温柔的光，“找不到你的话，我该怎么办呀。”
—05—
第二天早晨，把惠送到医院后，津美纪和悟找到了惠放在书柜里的信。
“津美纪：
我去海边了，就是之前的路线。一周之后我就会回来，不用担心。早餐前记得不要喝冷水，你会拉肚子。你想要的菜谱，我已经找到了，放在厨房。这一周不能帮你洗衣服了，我会买你想要的占星书作为补偿的。小孩子住不了宾馆，所以我把行李箱拿走了，不用担心。
吃太多甜食会蛀牙，不要再给五条先生吃了。代我谢谢他的教导。还有，拜托你帮我传达：很抱歉，暂时不想训练，不用来找我。还有，戴着墨镜看书眼睛会坏掉的，不要再这样了。”
……
“这个笨蛋。”
—06—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呢？悟看着黑暗中的骷髅。不是爸爸，不是哥哥，在惠上高专之前，他也不被叫做老师。狱门疆内时间停滞，他阅览着从前的记忆消磨时间。
惠。快点来找我吧。
我想回家了。
【五伏】都是小段子
1.
任务结束后的五条悟根本来不及休息，距离平安夜结束只有不到一小时，匆匆换上早就让辅助监督准备好的“圣诞制服”，白色胡子贴得歪歪扭扭，圆圆的墨镜也换成了方型。做完一切准备后，最强咒术师背着礼物，跃上天空。
五条悟并没有圣诞节这个概念，毕竟他可不会倚靠所谓的圣诞老人来实现愿望，只是伏黑惠偶然间提起这位白胡子老头时，眼睛亮晶晶的，令五条悟不自觉地将这个日子放入心中。
——毕竟他可是监护人嘛，实现自家小孩儿的心愿本来就是他的责任，最强大人可不会逃避应尽的义务。
眼神很好的五条悟隔了老远就看见伏黑惠裹着小毯子，脸贴在冰凉的窗户上，隔着玻璃往外瞅。早就过了小团子平常入睡的时间，所以伏黑惠的眼神...
1.
任务结束后的五条悟根本来不及休息，距离平安夜结束只有不到一小时，匆匆换上早就让辅助监督准备好的“圣诞制服”，白色胡子贴得歪歪扭扭，圆圆的墨镜也换成了方型。做完一切准备后，最强咒术师背着礼物，跃上天空。
五条悟并没有圣诞节这个概念，毕竟他可不会倚靠所谓的圣诞老人来实现愿望，只是伏黑惠偶然间提起这位白胡子老头时，眼睛亮晶晶的，令五条悟不自觉地将这个日子放入心中。
——毕竟他可是监护人嘛，实现自家小孩儿的心愿本来就是他的责任，最强大人可不会逃避应尽的义务。
眼神很好的五条悟隔了老远就看见伏黑惠裹着小毯子，脸贴在冰凉的窗户上，隔着玻璃往外瞅。早就过了小团子平常入睡的时间，所以伏黑惠的眼神有丝迷离，只是在强打着精神。
——诶，这样怎么能把礼物偷偷放进房间呢？五条悟只犹豫了一瞬，就降落了下去。
没关系，他也可以亲手把礼物交给小惠嘛！
小朋友在红色衣角显露的瞬间就推开了窗户，眼睛里都是欣喜，却矜持地捏紧窗框，小声地问：“您，您是圣诞老人吗？”
“我是圣诞老人哦，因为伏黑惠小朋友今年也很乖，所以我来给你送礼物啦～”五条悟压低了嗓音，故作老人姿态，回应着伏黑惠，边将背着的礼物递给小朋友。
伏黑惠没有接过，眨了眨翠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五条悟，抿着嘴唇，羞涩地开口：“可，可以换一个礼物吗？”手指不安地绞着，他很清楚自己的要求很任性。
五条悟惊讶了一瞬，毕竟早熟的伏黑惠很少会主动提出要求，况且更换礼物吗？大半夜的去买估计会很困难哦。不过他还是耐心地询问：“伏黑惠小朋友想要什么礼物呢？”
“我想要悟先生，可不可以请圣诞老人把悟先生带给我？只要一个晚上就可以。”
伏黑惠知道五条悟的工作很繁忙，出差加班本来就是常事，其实两个人能见面的日子一向不多。五条悟有替伏黑惠办一支手机，认真地输入了自己的号码。
“小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哦。”
但伏黑惠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监护人，生怕打扰到工作。偶尔接到来自五条悟的电话，小朋友会老老实实地跪坐好，一板一眼地回答监护人的关心。
“有好好吃饭。”
“有好好睡觉。”
“有好好学习。”
像是汇报，但伏黑惠并不讨厌五条悟的唠叨。一开始只会一问一答，现在的伏黑惠已经可以好好说出“请您好好工作”、“请您注意休息”之类的问候了。
当然，“想”这种情绪，伏黑惠可不会倾诉。
那是不知不觉间种下的名为依赖的种子，当在“想见悟先生”这种想法中觉察到时，已经无法根除了。
圣诞老人明显在犹豫，所以伏黑惠很快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小信封，里面装着他攒下来的零花钱：“我有钱！我可以给您钱，您能把悟先生带给我吗？”语气可怜兮兮的。
明明是12月的大冷天，五条悟却觉得浑身都热乎乎的。他没有接过信封，只是点了点头：“你去开门吧，圣诞老人马上就把悟先生带给你哦。”
伏黑惠瞪大了眼睛，甚至忘记了道谢，光着脚丫子跑了出去。
五条悟果然站在门外，气喘吁吁的，好像是跑过来的，头发乱糟糟的，衣衫也不整齐，扶着门框冲露出一颗脑袋的伏黑惠打招呼：“哟，小惠！”
伏黑惠抿着嘴唇打开门，没有上前。脚趾头扣了扣地板，老老实实地问好，看上去并不惊喜，然而透红的耳尖却出卖了他。
——怎么办呢，他家小朋友真的是个别扭的小鬼呀！
五条悟好笑地看着犹犹豫豫的伏黑惠，偷偷叹了口气，伸手将小团子捞过搂进怀里，狠狠揉了揉脑袋：“我回来了哟，小惠！”
伏黑惠任由监护人将他本就乱糟糟的头发揉成更乱的一团，脸埋在五条悟的肩窝里，偷偷地咧嘴傻笑：“欢迎回来，悟先生。”
——谢谢您，圣诞老人先生。
2.
第一天上幼儿园回来后的伏黑惠跟他爸爸伏黑甚尔说：“有个小朋友说最喜欢我了。”
“哦，那个小朋友有钱吗？”
伏黑惠歪了歪脑袋，不能理解爸爸的话。伏黑甚尔嫌弃地看着他的笨蛋儿子——小团子的嘴角还沾着一块儿奶油，啧了一声随口说道：“那就接受她的好意吧。”
某一天，因为惠妈没空，伏黑甚尔去接伏黑惠小朋友放学时，看到一个漂亮的白发小朋友在拼命嘬他儿子的脸颊，他儿子抿紧了嘴唇，老大的不情愿，但是也没有阻拦。确实是个很漂亮的孩子，如果不是和伏黑惠穿着同样的蓝色校服、证明其是个男孩子的话，伏黑甚尔甚至会调侃他儿子几句。然而现在，他冲过去，拎小猫似的拎起伏黑惠，小朋友突然双脚腾空，慌张了一瞬，扭头看清楚来人后，老老实实地不动弹了。白发小朋友倒是很凶地冲过来，锤着伏黑甚尔的腿，气冲冲地要求将他老婆放下来。
听到“老婆”两个字，伏黑甚尔气笑了，眯着眼睛晃了晃被提溜着的儿子：“你是他老婆？”
伏黑惠一点儿也不想承认，但是爸爸说了要接受别人的好意，而且他还吃了好多五条悟的零食，于是瘪着嘴，委屈地点了点头：“我是他的老婆。”
3.
作为最强咒术师，五条悟当然不会轻易被困住，只觉得是个很好的用来教导伏黑惠的机会，隔着眼罩看到“不互相说喜欢就出不去的房间”这行字时，忍不住噗地笑出声。五条悟自然知道从内部打破的方法，然而他更想看到伏黑惠扭扭捏捏说喜欢时的纠结表情。说起来，自家小孩儿从来没有过类似的情感表达，毕竟从小就是一个别扭的小鬼。
——我喜欢你哦～那，接下来轮到小惠啦。
白发特级很容易地朝少年说出了喜欢，然后兴冲冲地盯着伏黑惠看，甚至想掀起眼罩，将少年接下来会出现的小表情一览而尽，插在口袋里的手也偷偷摸摸地捏紧了手机。
——我喜欢您，五条老师。啊，门开了，原来照做真的可以解决啊，快点出去吧五条老师，把那个咒灵祓除。
伏黑惠的语气并没有什么波澜，只是在门打开的刹那惊讶了一瞬。
不对吧，好像不太对吧。五条悟一脸严肃地盯着伏黑惠祓除咒灵的背影。怎么回事？难道说惠对谁都可以轻易地说出那几个字吗？
——惠啊，你都不会害羞的吗？
少年正在指挥玉犬吞吃掉残骸，闻言抬头，冲监护人挑了挑眉毛表示不解。
——说喜欢我的时候不害羞吗？
——那是为了从房间里出来啊。
——不害羞吗？
——都说是为了从那里面出来吧…
——不害羞吗？
——不害羞。
——那再跟我说一次吧？
五条悟迈着长腿朝伏黑惠凑近。少年不知道大人在较劲什么，想再说出那几个字来敷衍过去，然而仰头望着那头飞扬的白发，嗫嚅了一会儿，却始终说不出口，连心脏都开始砰砰乱跳。
——不要。伏黑惠小声嘟囔。
——诶～再说一次嘛！
——不要。
4.
伏黑惠浅浅回忆了一下，他与五条悟之间似乎并没有说过什么情话，情至深处时也不过是凑在耳边悄悄地说一句喜欢，剩余的话都囫囵地顺着缠绵的吻吞下。或许两人在这方面都意外地保守，坚信每一次十指相扣、拥抱、云雨，都足以诉说爱意。
——其实男人都会喜欢听情话哦。
偶然间听到女生讨论时的这么一句话，不由得被伏黑惠放进了心里。少年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只能上网寻找肉麻的语句。
——咳，老师的嘴唇很好看。
——什么？
——老师的嘴唇很好看……适合说爱我，也适合吻我…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小，羞得几乎想立刻遁逃，却坚定地看着他的监护人。
大人噗地笑出声，朝伏黑惠压了过来。
——惠啊，是我的天使哦～
虽然很俗气，但是不可否认，少年心底浮出丝丝窃喜。果然，男人都喜欢听情话。
五条悟心情很好地哼着歌，带着热度的大手熟练地剥除碍手碍脚的衣物。
——小惠是我的天使，所以，快点带我升入天堂吧～
五条悟凑在伏黑惠的耳边说好喜欢，也真的如同情话描述得那样，用漂亮的嘴唇吻遍了少年全身，因而升入天堂的过程几乎让伏黑惠晕厥。
果然，情话还是偶尔说一次就好，不然会吃不消。
5.
悟给趴在他腿上小憩的黑猫一下一下地顺毛，难得沉默。猫咪敏锐地觉察到饲养员的情绪并不是很高涨，因而没有在悟的裤子上磨爪子，只是安静地呆着。
——惠啊，今天我去了宠物医院哦。
惠咪抖了抖耳尖，示意它在听。
——听医生说，好多宠物安乐死的时候，主人会因为不忍心看而跑到外面去哭，所以不少宠物去世前都见不到最重要的主人的最后一面。
惠咪甩了甩尾巴，哼了一声。还以为是什么重要事呢，无聊。
饲养员又沉默下来，只是将黑猫搂进了怀里。
惠咪大概能猜测到悟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估计是什么生离死别的小剧场。不过它可是一只猫猫妖怪，哪能轻易地死掉呢？不如说它才会是那个送葬者，等到悟变成个老头子了，猫猫依然年轻，或许轮回转世好多好多次之后，会再次相遇。
只是那时的悟不会是现在这个悟了。这么好的饲养员兼猫抓板，只能陪伴自己短短的几十年。
惠咪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越想越觉得胸口闷闷的，比吃不到猫条还难受，于是它狠狠给了始作俑者一爪子。悟吃痛了也没有松手，反而亲了亲猫咪的鼻尖。
——惠啊。悟长长叹息了一声，满是猫咪听不懂的情绪。
黑猫的爪尖勾着饲养员的衬衫，许久都没挪开。
🐈⬛🐈⬛🐈⬛🐈⬛🐈⬛🐈⬛🐈⬛🐈⬛🐈⬛🐈⬛🐈⬛🐈⬛🐈⬛🐈⬛🐈⬛🐈⬛
笨蛋儿子来问共生契约怎么弄的时候，甚尔喵在考虑要不要把笨蛋儿子叼走，离人类远远的。
【五伏】心跳加速
现世pa
18悟×24惠
纯情dk五条悟一见钟情的故事
—————————————————————
伏黑惠是一位刚毕业的警察。
他第一次正式接任务，就是在酒吧里假扮酒保。伏黑惠在这里埋伏了半个月，就为了抓住一个骗子。这个骗子把维c片裹上一层茶叶粉，吹嘘神药名药，凭借着出神入化的嘴皮子就把药卖出了高价，不少有钱的老头老太太上当受骗。
今天是预定的抓捕日。伏黑惠穿着酒保衣服端着酒在人群中穿梭，差点和一位同样走路不看路的大高个撞上。
伏黑惠扶稳酒杯，抬头和那个人说了声抱歉就继续走了。
五条家的小少爷怎么在这？
他认得五条悟，小时候他爸...
现世pa
18悟×24惠
纯情dk五条悟一见钟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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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惠是一位刚毕业的警察。
他第一次正式接任务，就是在酒吧里假扮酒保。伏黑惠在这里埋伏了半个月，就为了抓住一个骗子。这个骗子把维c片裹上一层茶叶粉，吹嘘神药名药，凭借着出神入化的嘴皮子就把药卖出了高价，不少有钱的老头老太太上当受骗。
今天是预定的抓捕日。伏黑惠穿着酒保衣服端着酒在人群中穿梭，差点和一位同样走路不看路的大高个撞上。
伏黑惠扶稳酒杯，抬头和那个人说了声抱歉就继续走了。
五条家的小少爷怎么在这？
他认得五条悟，小时候他爸带他回那个讨厌的老家吃饭时曾见过他。五条悟那时候还是个小豆丁，因为那双漂亮的眼睛和罕见的白发，伏黑惠对他印象很深刻。
伏黑惠回想刚刚那个比他将近高了一个头的小孩，心里感叹新时代的伙食果然不一样，他小时候如果妈妈不在家，他爸能给他炖出一锅黑暗料理。
可惜伏黑惠走的太快，没发现那个五条家的小鬼自从看见了他之后，就像丢了魂一样呆在原地。
这次行动很成功，伏黑惠配合队友们把抓捕动静降到了最低，行动结束后就马上押着嫌疑人回警局了。
“嗯，我大概很晚才回去，和妈妈说不用等我了，让她好好休息。”伏黑惠给家里打完电话，走进审讯室，他的同事虎杖悠仁正在和嫌疑人了解情况。
“嗯……你的意思是说，买假药的人里，有一个挺大的传销组织？”虎杖悠仁用笔戳了戳头，头疼地看着刚刚做的笔录。
“千真万确啊警官大人，他们每次来都拉好几车药回去，还往瓶子上贴一些神神鬼鬼的话，我是绝对不敢说假话的啊！”
如果规模真的有这么大的话，那么不只是传销，这其中可能还存在拐卖人口的问题。伏黑惠和虎杖悠仁对视了一眼，这不是他们可以处理的案子。
“好的，具体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此时，躺在床上的五条悟脑中不断回想着那个夜店里的小酒保。他觉得自己沉寂了十八年的春心终于从今晚开始跳动。正值假期，初次心动的五条悟折腾了大半宿没睡着，第二天精神抖擞地去夏油杰家把他从床上扒了下来。
“我说悟，你是在晚上碰见的他，那你为什么要白天去找呢？”他们走在路上 ，夏油杰昨晚打游戏打到半夜，早上又被五条悟拽了出来，眼下的青黑还依稀可见。“诶，对哦。” 五条悟终于反应过来，他们停下了脚步。夏油杰捏紧拳头：“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听你的鬼话大早上出门啊。”
和夏油杰在网吧打了一天游戏后，叛逆少爷五条悟终于能动身前往酒吧。
他们找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没有看见那个身影。五条悟开了几瓶最贵的酒，大大咧咧坐在卡座，把他们经理摇了过来：“我说，真的没有这个人吗？就是瘦瘦的、头发有点刺刺的、长得很漂亮，估计还在读书。”
经理满头大汗，他已经把今晚在店里的员工全都看了一遍：“实在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店里目前没有这样的员工。” 这么阔绰的先生，该不会找不到人下一次就不来了吧。
“怎么可能！昨晚我还看见他穿着你们这里的衣服！”五条少爷觉得他即将迎来人生中的第一次失恋。
“不过我们店里也有招短工，您说的那位可能已经结束打工了。给您带来了困扰实在是不好意思。”
夏油杰看着明显没了兴致的五条悟，叹了口气，把话揽了过来：“那联系方式呢，还留着吗？” “抱歉，我们这里的规定是结束打工后不允许私下把员工的联系方式给出去。”
那看来是没办法了呢。
回去路上，夏油杰拍了拍五条悟的肩：“没事，时机到了你们就会见面。” 五条悟头也不抬：“这又是你的正论吗？” “嗯，你可以这么认为。”
今晚是个阴天，连月亮都躲在云里不出来，他们打算去吃碗拉面再回家。刚走进巷子里，前后就被几个小混混给围住了。五条悟面色阴沉：“我今天心情可不太好，不想死就赶紧滚。”他和夏油杰从小习武，一般的小混混根本不放在眼里。
五条少爷身上都是名牌货，小混混见钱眼开根本不听劝，他们便在这个小巷里打了起来。这些小混混压根没有什么格斗技巧，五条悟觉得今晚连打架都打不爽，心里更加郁闷了。旁边的拉面店店主听见动静跑出来发现一群人在打架，战战兢兢报了警。
夜晚警车来的很快，当伏黑惠的手电筒照到五条悟身上时，五条悟觉得他的心脏又开始跳动了。
警车上，虎杖开着车，伏黑惠靠在副驾驶上闭眼休息。他有点头疼，今天为了找传销组织的线索，他从早忙到晚，晚上还接到报警来抓打群架的小混混，还发现五条悟也在打架的那群人里，想不通这小孩怎么就学坏了。
他们派了两辆车过来，他们这辆载着五条悟和夏油杰，后面那辆大一点的载着那群小混混。
后排的五条悟满脑疑惑。他看着后视镜里伏黑惠的脸，伏黑惠穿着制服，衬衫压进裤子里，还扎了皮带，五条悟觉得他一只手就能握住那个腰。越想越深入，五条悟脸上逐渐泛起红晕，他别扭地把头转向车窗，同时拿起手机给旁边的夏油杰发了一条信息
——“哥的时机到了。”
在警局接受了一番教育，五条悟认错态度良好。伏黑惠在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看着五条悟坐着低下头的样子，突然觉得他很像一只猫：“以后不要再打架了，你才十八岁对吧？年轻人的青春是很宝贵的，不要浪费在这里。” 五条悟现在满脑子都是粉红泡泡，说什么答应什么：“我以后一定注意，谢谢您的指导。”
他抬头站起来，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伏黑惠的发顶，他看着伏黑惠的眼睛：“请问警官，我能要您的联系方式吗？”
伏黑惠觉得自己已经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步伐了，尽管他和五条悟只差了六岁。只是要一个联系方式，看着五条悟那个可怜巴巴的样子，伏黑惠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自从和五条悟交换了联系方式后，五条悟每天早上八点都给他发短信问好，睡前和他说晚安，风雨无阻，就连节假日也不例外。这生物钟看起来比伏黑惠一个上班族都健康规律。
原来是因为每天都早睡早起所以才能长这么高吗？
——“惠惠惠，后天周末，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市里的博物馆吗？我需要去收集一些资料，可是我没有去过。” 他们在手机上聊了一个多月，五条悟对他的称呼已经演变成了惠，伏黑惠觉得左右他俩也没差多少岁，便由他去了。
——“可以，我去过几次博物馆，那后天我开车去接你？” 何止是去过几次，伏黑甚尔以前捐了不少古董，伏黑惠从小就是博物馆的常客，甚尔没空就把他丢在博物馆自己玩。
——“不不不，我来接惠，让我也熟悉熟悉去博物馆的路吧。”
那天中午，五条悟开着车停到了伏黑惠家的楼下。第一次和惠出去玩，五条悟特地找家入硝子请教了今天的穿搭。他穿了件衬衫搭上毛衣，显得整个人温柔又成熟。伏黑惠走出家门，身后好像还跟着伏黑惠的母亲。五条悟赶紧下了车给伏黑母亲问好，然后打开副驾驶车门给伏黑惠上去。
伏黑惠今天穿了件黑色冲锋衣，五条悟觉得自己当初认为他还在上学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看了眼手表：“伏黑君，要不要去吃点东西再过去？”
伏黑惠觉得奇怪：“在手机上不是直接叫惠了吗，怎么现在这么生疏，” 是觉得他太严肃了吗？伏黑惠又对他笑了笑，想让这个小鬼不用那么紧张， “我刚刚在家吃过了，直接过去就好。”
五条悟愣了一下：“那惠，我们现在就出发。”——太犯规了，这实在是太犯规了。
五条悟表面上淡定自若地开着车，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的心跳的有多快。五条悟戴了墨镜，这样即使偷偷从后视镜看伏黑惠也不会被发现。
路程不算远，五条悟开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进了博物馆后，里面一束束柔和的灯光照在伏黑惠的脸上，映在五条悟的心底。他们看着展品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五条悟走在后方，看着伏黑惠的背影，他突然想冲过去抱他，很想很想。
五条悟装模作样地给展品拍了照，这一片好像展出的都是兵器：“游云？这名字还挺好听的。” 伏黑惠看着那把他小时候还摸过的三节棍，心里感叹他爸真是个牛人，能把老家的兵器全都拿出来捐。
“现在谁还用冷兵器，留着干嘛。” 伏黑甚尔曾说。
逛完博物馆后，伏黑惠还要去警局查资料，五条悟便开车把他送到警局。车内的灯光暧昧非常，五条悟看着伏黑惠解开安全带，他想和伏黑惠待久一点，他想天天都能见到伏黑惠。
晚上是非常容易冲动的时候，五条悟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惠，” 五条悟终于开口，“我可以追你吗？”
伏黑惠停下开车门的动作，转身去看五条悟，他越来越不能理解这小鬼的心思了。他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如果你是因为我们这一个月来的交流，让你产生了错觉也是可能的。而且你才十八岁，不能分清喜欢和憧憬是很正常的。”
“我分得清！我一见到惠就心跳加速，我想抱你，我想亲你，这不是错觉。惠那天在酒吧做任务对吧，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惠了。” 五条悟不想伏黑惠把他当小孩，他想让伏黑惠正视他的感情。
伏黑惠几乎被这一连串的告白打懵了。他不得不承认，五条悟那脸对他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伏黑惠打开车门，没忍心去看他的表情：“早点回去吧，开车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发信息。”
五条悟看着伏黑惠走进警局的背影，他害怕这是他们两个的最后一次见面。
伏黑惠心里也一团乱麻，他上楼走到工位后，悄悄拉开帘子往楼下看，发现五条悟那辆车还停在那里。按着五条悟的描述，他似乎对自己是一见钟情了，毕竟还在上学，算了，随他去吧。要查的东西不算多，本来就差收尾了，所以伏黑惠没耽误太久便完成了工作。正当伏黑惠想着五条悟是不是还在楼下时，手机便收到了当事人的信息
——“我到家了，惠。晚安。”
伏黑惠心情复杂地看着这条短信。难怪这一个月五条悟早晚按时来他这里打卡，原来是存了那种心思。五条悟确实是个有趣的人，在学校的时候，五条悟会把看见的可爱小猫拍给他看，也会在他出差的时候给他发信息聊天。
他还是有些不忍心。
——“好的，晚安。”
伏黑惠本以为他们两个至少这一个月不会见到对方。没想到第二天来到工位，一朵玫瑰直愣愣地插在他的笔筒里，他还是低估五条悟了。周围的同事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伏黑惠只好解释道是认识的小朋友送的。一个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小朋友。
接下来的每一天早上，伏黑惠的工位的笔筒上都会多一支玫瑰。有一天他特地来的早了一点，结果只抓到了来送花的花店人员。“先生，我们收了钱的，得做好这份委托。您看这花这么漂亮就收了吧，不要浪费这一份心意。”伏黑惠只好继续收下。
随着玫瑰花越来越多，同事钉崎野蔷薇送了他一个花瓶。伏黑惠给花瓶装好水，把玫瑰花插进去。他看着花走了神，五条悟几个星期没来联系他了，这是自暴自弃了？每天送花是什么意思……
那个传销的案子结束了，伏黑惠今晚还要加点班把人员资料整理成册。周围的人有的去出警了，有的还在档案室，办公室里就剩他一个人。正当他埋头工作时，办公室突然有人敲门：“外卖到了。” 声音有点耳熟，伏黑惠转过头，看见五条悟就站在门口。
五条悟好像放学后就没回家，他还穿着学校制服，手里提着一盒虾饺。伏黑惠看着他走到自己身边：“你怎么来了，在学校出事了吗？” 五条悟把虾饺放到伏黑惠的桌子上：“我给惠的印象就这么差吗？只是来给你送夜宵而已。”
“你知道我在加班？”
“只是路过看见你办公室还亮着灯，想来碰碰运气而已，没想到我运气还挺好的，” 他突然看见伏黑惠桌子上摆着他送的花，“喜欢玫瑰花吗？惠。”
伏黑惠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打开虾饺盒子，他确实有点饿了。他好像从五条悟身上闻到了酒味：“你去酒吧了？” “感情不顺，借酒消愁。” 这都什么歪理。
“你别走了，待会我送你回家。你喝酒了一个人晚上回家不安全。” 五条悟求之不得。他靠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伏黑惠吃东西，觉得伏黑惠似乎也没有那么排斥自己追他。
吃完夜宵，伏黑惠收拾好东西和五条悟一起下楼。上车后，五条悟的酒劲好像上来了，叽叽喳喳地和他讲这两周他在学校发生的事，伏黑惠哭笑不得，只能一边开车一边听他讲。到了红灯路口，伏黑惠发现身边的人好像不说话了，扭过头一看发现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伏黑惠伸手从后座拿过毯子，小心地盖在五条悟身上。
到了五条悟给他的地址，伏黑惠停下车，轻轻拍醒五条悟。五条悟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伏黑惠靠近叫醒他的样子。车内没有开灯，五条悟在昏暗中看着伏黑惠的脸，他那个被酒精点燃的大脑在此时飞速思考：亲一下怎么了！两个星期都没见了，他不知道我有多想他！
他借着酒劲靠过去，双唇擦过伏黑惠的嘴角，然后倒在伏黑惠的肩膀上。伏黑惠不敢动，五条悟还靠着他，他能感觉到五条悟在他胸口呼出的热气，被五条悟亲过的嘴角好像在发热。
“五条？还清醒着吗？”
五条悟没有回答，他好像又睡着了。伏黑惠叹了口气，只能再次把他拍醒。五条悟再次醒来后，好像完全忘了刚刚自己做了什么，只是赶紧从伏黑惠身上起来便下车回家了。可惜车里太暗，五条少爷红透的脸没有被伏黑警官看见。
自那天后，他们两个就恢复了联系。伏黑惠不知道五条悟记不记得那天晚上的吻，便没提这件事。伏黑惠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心理，明知道五条悟对自己有意思，自己却还要继续和他接触。伏黑惠每天仍然会收到花，有时候晚上加班，五条悟也会过来给他送夜宵。而周末的时候他也会请五条悟吃饭，算是花和夜宵的回礼。
到了十二月的某一天，天空下起了大雪。伏黑甚尔这两天去国外出差了，伏黑惠今天正好休息，便开车陪妈妈去医院复查。伏黑惠的妈妈上半年生了病，治好后需要定期去医院检查。
伏黑惠把妈妈送到做检查的科室后，让妈妈结束了联系他，便推门出来了。正当伏黑惠打算去周围逛逛买点水果时，他突然在输液室看见一头熟悉的白发，就是五条悟，就算戴着口罩他也能认出来。伏黑惠有点生气，难怪这几天五条悟都没怎么联系他，生病了都不愿意和他说。
“生病了为什么不说，” 五条悟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他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伏黑惠，“我以为我们还算是朋友。”
“不是的！惠，你听我说，”五条悟的声音哑的不像话，“我是很认真在追惠的！不能用这种手段让惠可怜我。”五条悟说到后面头都低了下来，伏黑惠看着他，彻底无奈了。五条悟余光看见伏黑惠在他身边的空位坐了下来，赶紧说：“别坐在这里，我感冒了，会传染给……”话还没说完，伏黑惠便摸了摸他的头：“没事的，我说没事的，不用这么紧张。” 五条悟被安抚下来，伏黑惠看着他的眼睛，终于下定了决心。
“赶紧好起来，等你病好了，我就答应你。”
五条悟已经不记得他后面是怎么吊完那瓶药水的，他只记得在伏黑惠说了那句话之后，他拉住了伏黑惠的手，一直拉到走出去看见伏黑惠的妈妈。
结束后伏黑惠开车送五条悟回家，五条悟下车后伏黑惠也跟着下车。伏黑惠给五条悟嘱咐了几句让他好好注意身体，五条悟却突然俯身抱住了他：“惠，我觉得我们下周就能在一起。”
“好，那就下周在一起。”
———————————————————
此时，伏黑惠的妈妈把这两人在雪中拥抱的照片发给了伏黑惠的老父亲伏黑甚尔，远在大洋彼岸的伏黑甚尔看清照片后，脑门附近的青筋直突突，他觉得他回国后要先去五条家算算账。
当然是以身相许
一发完，小惠报恩的故事（？），现代背景，狗血ooc，没怎么检查可能有错别字，很多bug请勿深究
本篇1.1w＋
学校门口新开了一家甜品店，店主是个漂亮的小哥哥。
夏天的校园里热得吓人，连青翠的叶子也微微打起了卷儿，薄薄的短袖衬衫遮挡不住炽热的阳光，年轻气盛的男生们刚刚打完球，蒸腾的水汽混着调笑的嗓音扑面而来。
五条悟拉着夏油杰从球场走出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路过的两个女生这么说。彼时他刚刚在球场上大获全胜，飙升的肾上腺素冲击着头脑，急需热量补充的大脑下意识地捕捉到了“甜品店”的关键词，一时间好胜心理作祟，不屑地转头，不服气地和好友吐槽:“漂亮？还能怎么漂亮？能有我漂亮吗？”
夏油杰嫌......
一发完，小惠报恩的故事（？），现代背景，狗血ooc，没怎么检查可能有错别字，很多bug请勿深究
本篇1.1w＋
学校门口新开了一家甜品店，店主是个漂亮的小哥哥。
夏天的校园里热得吓人，连青翠的叶子也微微打起了卷儿，薄薄的短袖衬衫遮挡不住炽热的阳光，年轻气盛的男生们刚刚打完球，蒸腾的水汽混着调笑的嗓音扑面而来。
五条悟拉着夏油杰从球场走出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路过的两个女生这么说。彼时他刚刚在球场上大获全胜，飙升的肾上腺素冲击着头脑，急需热量补充的大脑下意识地捕捉到了“甜品店”的关键词，一时间好胜心理作祟，不屑地转头，不服气地和好友吐槽:“漂亮？还能怎么漂亮？能有我漂亮吗？”
夏油杰嫌弃地拨开他还带着汗水的胳膊:“想吃就直说。”
两人打完球，干脆利落地翘掉了下午的第一节课——高一还没分班，胡子花白的政治老师冗长的讲课与低缓的嗓音足以成为夏天午后最好的催眠剂——他们偷偷翻出去，打算去那家新开的甜品店一探究竟。
这家甜品店的地址实在是偏僻，两人左转右转才终于绕进去，小巷子里也没什么人，五条悟盯着门上对得不怎么齐的粉色门牌，难免生出几分火气，他竟然也有被坑的一天。
他相当不善地推开大门——两人人高马大，又穿着校服，在这个点气势汹汹地出现，怎么看都像是来找茬的不良。
伏黑惠只是抬了抬眼睛，毫不意外地看向突然闯进来的两人，他手里拿着一份崭新的菜单，露出一个礼貌又疏离的笑:“您好。”
刚想气势汹汹地找茬的五条悟愣住了。
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青年的黑发微微翘起，显示出几分桀骜，可他的脸又实在有点乖，冷白的皮肤透着一点红——大概是有空调的缘故，他的额头上没有一滴汗珠，那双清冷的绿色眼睛也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幽深的密林裹着清澈的潭水，让人暂时忘却了夏天的燥热。
他有点走神地想，他还确实挺好看的嘛。
愣愣地接过菜单，又愣愣地随便点了一些招牌的甜品——还不忘记吩咐加最多的糖，看着青年店主平静的脸和翻页时修长白皙的双手，他不知不觉有点脸红，抬起头四处乱瞟，装作在欣赏墙上的装饰品——别说，这家店的装修还不错，很符合他的品味，音乐也可以，是他喜欢的比较小众的风格，而且因为人很少所以也很有氛围嘛，不错不错，以后还可以再来。
五条悟神游的这段时间，伏黑惠早早地去了后台忙活，他熟练地给蛋糕裱花，装饰好水果和甜奶油，又给饮品加上了几倍的糖，手上的动作不减，眼神却暗暗瞅着另外一双苍蓝色眸子。
甜品很快端了上来，五条悟发现对方几乎做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就像现在，那双刚刚还在摆弄奶油的沾满了甜蜜气息的双手又正在杯碟中翻飞，如玉石般温润漂亮的手指，似乎比蛋糕上点缀的奶油更加诱人。所以当那双手最后抬起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手的主人受惊一般迅速想要缩回去——当然没成功，内敛的青年只能再次无措地开口:“……您好？”
声音还挺好听的嘛，而且手怎么这么凉，空调开得有这么大吗？当然，咳咳，在夏天还是挺好摸的。
两人僵持着，旁边一直欲言又止的杰坐不住了——他和五条悟相处了这么多年，刚刚他朝人家发呆的时候他就看得一清二楚，哪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然而还没来得及惊讶他平时大大咧咧的好友怎么突然开窍了，下一刻就被这直接的举动惊到了——不愧是你，有这么追人的吗，怕不是下一刻人家就要报警了。
暗暗使力拉开僵持着的手，夏油杰捂嘴咳了一声:“悟，注意分寸。”
小心把人吓跑了。
“哎呀杰太敏感啦，这有什么嘛。”五条悟没个正形地将半个身子倒在桌上回头不满地看他，下一秒又转过头朝着店主露出一个甜甜的wink，直到看到对方有点僵硬地转过身才满意。
没有管朝他翻了个白眼的挚友，五条悟低下头，用勺子挖掉蛋糕上做成白色蓝眼睛猫猫形状的一大块奶油塞到嘴里，直到奶油甜腻的味道铺满每个角落，才像吃饱的大猫一样眯起了眼睛，手中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的触感。
刚刚他伸手时，对方的小指悄悄划过他的掌心，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悄悄收回，只留下一串微弱的电流，冲击着他的心脏，带来莫名其妙的酥麻感。
有点可爱的小心思。
又拿起据对方所说，作为赠品的奶茶直接吸了一口，任由冰凉甜腻的液体滑下喉管，带给身体热量的满足感。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一个人？
临走前，伏黑惠还额外送了一盒草莓奶油味儿的泡芙，五条悟毫不客气地借过，又靠着死缠烂打交换了名字和联系方式，一出门就得意洋洋和好友炫耀，还不忘迅速塞了一个泡芙:“果然五条大人的魅力是无敌的，惠已经完全被我迷倒了吧？”
没有吃多少的夏油杰:“……”
高一的课程还算轻松，五条悟是走读生，所以几乎每次一放学都要来这个很和他眼缘的甜品店。
小巷里的人流量一直很少，伏黑惠没在意过惨淡的生意，更从没想过换个人多的地方，只是在五条悟装作不经意间问起来的时候才淡淡瞥他一眼，摇摇头含糊地说太麻烦了。
他喜欢看书——这是五条悟观察到的，那天数学老师拖了堂，他匆匆赶过来时已经比往常迟到了一会儿，当时天色已晚，路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在一片静谧的暗色和微躁的晚风里，他只能看到小店倾泻的灯光下，一本翻到一半的书放在膝上，以及惠平静温暖的侧脸，他坐在那儿不动的时候，像一副油画。
五条悟感到自己的心突然跳得很快——明明初见他的时候已经够快了，他懊恼地想，那个时候他傻傻地站在那里，任由微风送来奶油甜甜的气息，好像这是他注定的，名为命运的东西。
他想，如果这个世界真有什么奇幻剧情的话，说不定惠是他的前世恋人呢。
等他进去，惠也不惊讶，他只是用那双装着春日的绿眼睛打量着他，似乎在确认他没有出什么事，才朝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起身走向后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小蛋糕，今天是栗子红茶味的。
惠喜欢小动物，也招小动物喜欢。五条悟已经不仅一次看到附近有流浪猫徘徊了，四处漂泊的流浪猫们几乎将这里当成了大本营，惠也不排斥，门口的猫碗总是盛满了准备好的鸡肉。其中有一只他很看不惯的大白猫，明明那么胖那么大了，还老是挤开别的小猫和惠撒娇——惠也不生气，反而会多给它一个小鱼干——真是只绿茶猫，五条悟愤愤地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跟一只小猫生气。
然后他就会跑过去，仗着自己是更大一只，把小猫们挤开，扯开嗓子跟惠说话，惠就会很耐心地低下头，大白猫愤愤不平地冲得意的两脚兽哈气，一转头跑远了。
五条悟还发现，虽然开着甜品店，但惠好像其实不喜欢吃甜的，他有时候会喝不加糖的黑咖啡——有一回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五条悟偷尝了一点，苦得连吃了几个小蛋糕才缓过来。等惠回过头，看到他控诉的表情就什么都明白了，他心里憋着笑，看他苦得直皱眉头，然后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抬起手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没注意到悟怪异的眼神和有些发红的耳垂。
那天晚上毫无征兆地下雨了，五条悟倚在窗前，无聊地数着玻璃上渐渐划过的水痕，毫不犹豫地把早上带的雨伞塞到旁边的杰手里，然后委委屈屈地向惠求救——我要淋湿感冒啦。
惠准时地守在了校园门口，等五条悟出来的时候，正好能看见如潮水般散去的人群里那道高挑的身影，他今天多穿了件黑色的长外套，身线修长漂亮，站在众多家长里很是亮眼，等看到他的时候眼睛忽的亮起来，很不明显地朝他笑。
当被这样一双眼睛全心全意注视的时候，或许产生一种错觉，好像是他的全世界。
当然最强的男子高中生是不会觉得是错觉的，他只想冲过去给他一个拥抱，于是他也这么做了。
是个混合着些许雨水潮湿气息的拥抱，也是个混合着外套上太阳公公气味儿的拥抱。
伏黑惠有点惊讶地朝他眨眼，他比他矮一点，所以当他抬起头时，就又是那种似乎全心全意都是他的眼神了。
五条悟也满意地朝他眨眼，苍蓝的眼睛里似有光点闪过:“谢谢小惠来接我啦，那惠也陪我回家吧。”
他有绝对的笃定，他不会拒绝。
惠低下头，最后还是没有反驳，两个人还是默契地走在了同一片天空下，五条悟跟他抱怨学校的不靠谱，抱怨作业有好多好多，抱怨食堂的饭好难吃啊，高中生总是有这样那样奇怪的烦恼。
伏黑惠只是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应和几句，他话很少，但又一直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和陪伴者。
五条悟出神地想，惠总是更安静一点，他的体温也总是比他低一点。
他在面对这个人时，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满怀热情的收藏家，想着收集他的点点滴滴，一个不落地装进记忆的蜜罐子里。
当数到第七个红绿灯，第三个转角，就是他们短暂分别的时候。
惠送他一直到门口，直到最后才拿出背包里藏着的一盒蛋糕。
悟忍不住低下头看他的眼睛——坦坦荡荡的一双眼睛——他都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好暧昧吗，老是这么自然地让他一次又一次心动。
五条悟气愤地想。
反正他家没人，而且雨还在下，干脆让惠留下来好了——这个念头刚出来就被他自己掐灭了。
所以才说惠很可恶嘛，总是可以让什么都不在乎的五条大人为他前瞻后顾。
他摇摇手和他告别，直到那片单薄的身影彻底消失。但他不是一无所有，他的手里还有一盒蛋糕呢，他们明天还会再见面。
等到夏天变成冬天，等到树上再也没有新的嫩芽出现，等到厚厚的雪盖满窗台——像惠做的蛋糕裹满甜甜的糖霜的时候，五条悟正出神地向窗外看，思绪不知不觉地飘远。
很快就要放假了，很快就到新年了。
刚刚结束了期末考试，无论成绩如何，起码别的同学还能露出真心的笑，讨论着新年去哪里旅游，或者是学校的作业安排如何不合理不人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五条悟会回本家过新年，即使他很不情愿，可尚未丰满羽翼的鸟儿还是只能暂时寄居在巢穴中，他或许可以偷偷溜出来和杰他们一起去看新年的花火大会，可是肯定有两个月的时间不能见到惠了。
而且惠也要过新年的吧？惠那么温柔的一个人，能养出他的家庭肯定也比腐朽封建的五条家好得多。
五条悟没有注意到他的笔尖已经不知不觉划破了草稿纸。
于是带着一身风雪气息的五条悟就这么冲进了小小的甜品店里，一边熟络地走到熟悉的座位上喝了一大口早就准备好的加糖版热巧克力，一边和惠抱怨假期的无趣和老家的腐朽。
“拜托，为什么明明已经是现代社会了吧，还要有那么一堆规矩呢，”他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等我当上家主了迟早要把那群老规矩通通废除掉。”
伏黑惠对大家族的古老规矩和更迭没什么兴趣，他表现得很平静，起码表面上是这样，只是手中的书迟迟没有翻页。
五条悟看他没反应，不由得有点泄气，他有点沮丧地垂下脑袋:“惠要记得给我发消息哦。”
甜品店的暖气开得很足，五条悟知道惠虽然身体温度低一点，但其实有点怕冷，但对他这么一个正年轻气盛的男子高中生来说实在有点热，他干脆又冲了出去。
惠只来得及看到他急匆匆出去的背影。
是要走了吗？他的手不由得攥紧。
那就再见了，今年的最后一次相遇。
“……惠！”
嗯？
他又抬起头，明亮的绿色眸子捕捉到了窗外那个影子。
他雪白的头发几乎要和雪色的背景融为一体，苍蓝色的眼睛荡起温暖的笑意，直到他看过去，才举起手中的东西——
一个小雪人，其实就是一大一小两个雪团子。
像是怕他被冻到，五条悟没有进来，傻傻地举着那个雪人。
伏黑惠忍不住笑了，他笑得难得这么明显，让门外的悟有点晃神。
真是个傻瓜，他只是怕冷，又没有那么脆弱。
傻乎乎的，风风火火的，一腔热血的，但却满怀真心给他看的十六岁少年。
于是他推开门，冲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
冬天确实很冷，他的温度暂时融化不了手里的小雪人，但却足以融化一些别的东西。
假期很长又很短，五条悟天天都要给惠煲电话粥，发消息，每天去了哪儿都要汇报一遍，或者是抱怨那些老古董们——恍惚间居然有了一种异地恋的错觉。
据惠所说，他暂时把甜品店关门了，现在也正在外地旅游，是一个远离冰雪，温暖如春的地方，那里的山上有大片大片盛开得热烈的花，日出也很好看，还有特色的温泉浴。
好过分哦，惠怎么可以独自去旅游，下次一定要带我一起去，五条悟状似抱怨地说，他想，如果可以的话，他以后一定要在冬天和惠一起去另一个地方看另一场花开，回来之后再在这里看一次，这样他们在一起后的每年就有两个春天了。
家族里的规矩确实很严格，更何况他已经上高中了，那个他没见过几次的母亲还给他安排了一大堆作业和家庭教师。
五条悟烦不胜烦，他天资聪颖，只要想去学就没什么学不会的，但只要他不想学也没人奈何得了他，一边和老封建们对着干，一边想办法抽时间出去到处浪。新年那天，装模做样祭拜完之后他就偷偷溜了出来，按照约好的时间地点和杰他们汇合，兴冲冲地去了烟火大会。
等到包裹里塞满了糖果，等到夜晚的烟火在夜幕里铺开，于是绚烂的色彩包裹住了整个视野。
可惜惠不在，他应该和家人在一起吧。
他掏出手机，像是某种心灵感应，惠的消息框准时亮了起来:“新年快乐。”
真是有他的风范，好像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五条悟撇了撇嘴，一口气发了十几串消息才停下来。
正准备放下，手机的震动声又忽然响起，他福至心灵地接通放在耳边，是惠的声音:“新年快乐。”
顿了顿，他又说:“我也在看烟花。”
隔着手机的电流声，惠的声音有点失真。
他忽然抬头，敏锐地环顾四周，没有那个熟悉的人。
……怎么会吗，他在想什么，想惠穿越几百公里出现在他面前吗，不可能的事吧。
于是他的嗓音也略略显出几分温柔来:“惠也生日快乐哦。”
新年愿望就是这样吧，一起看同一片烟花。
我的新年愿望。他在心里默念着。
于是这个寒假也就这么过去了，新的一年转瞬间到来，没有留下过多让人回忆的机会。
马上要迎来高二生活的五条悟要选课了，他自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理科，选课也意味着更重的学业，更少的休息时间。
不过五条悟不在乎，其实也倒不是不在乎，只是他被别的更重要的事占据了全部心力——他准备和伏黑惠表白了。
当然，早在这之前，他就已经确定好了两人的心意。无论是初见时可爱稚嫩的举措，还是之后的屡屡破例和长久的相处，都足以让他确定伏黑惠抱有和他相同的心思，他在他面前总是从不设防地展露出最柔软的地方。
他迟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也只是顾虑着那万分之一几率的拒绝，以及一点点想让惠更主动一点的小心思，至于什么家境、年龄差距，从来不是他会考虑的内容。
至于这场迟到的表白，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当时他刚刚从车站下来，开学季车站人很多，他个子高，倒也不畏惧重重叠叠的人流。
彼时还下着一点点小雪，空气倒是很清新，他毫不设防地抬头，准确地捕捉到了另一双眼睛，一双无论他看到过多少次，都能准确在他的心上泛起涟漪的青翠干净的眼睛。
青年站在那里笑着看他，像是雪中的一株苍松。他们两个月没见，惠没什么变化，穿的却更单薄了一点。
漫长的思念等到释放的时候，才足以看到它的力量。当真人出现的时候，五条悟才发现自己之前幻想的重逢场面别无意义，隔着屏幕幻想的思念也别无意义。
他走过去紧紧拥抱着他，像两只鸟儿的重逢，隔着漫长的寒冬，也能凭借叫声彼此呼应。
惠的身体真的好凉啊，等到在一起后，他就带他去天天泡温泉，把惠也养成一个小火炉。
五条悟这么想着，是的，在一起，他们不是迟早会在一起的吗，谁也不能分开。有那么一瞬间，他有表白的冲动，吐露一切的冲动。
惠啊，其实看烟花的时候想的是你，做梦的时候想的是你，在车上的时候想的是你，在上一刻想的也是你。
但是五条大人的初恋表白才不能这么含糊呢。
直到惠的手热起来，他这才拉着他回家，回另一个家，不停地絮叨着假期的见闻。尽管惠已经听过很多遍了，但还是由着他说，他的话也难的多起来。
或许是春雪太冷，他不得不说。
五条悟在推翻一众方案后，纠结了许久，还是干脆选了最初的，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内容，他们就在店里，其实也不需要太多人——当然花不能少，蛋糕也不能少，惠不爱太吃甜的，所以他也可以迁就一点，毕竟是这么重要的日子。
他把告白的日子定在了一个月后，不算长，但用来准备肯定是够了。
五条悟信心满满，就是现在，开始吧，表白大作战！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表面上还是和平时一样，白天学习，晚上到惠那里吃东西顺带写作业，最后一个人回家，跟惠报个平安后熬夜制定他的表白计划ABC，比如表白完要不要亲亲这种问题他也一并早早准备好了，甚至还去看了一些卡撒西的少女漫，幸好年轻人精力旺盛，不然说不定还经不住他这么熬。
直到当天，五条悟一夜没睡好，脑子里全是表白完后惠冷淡却有点害羞的神情。
他恍恍惚惚地去上了学，恍恍惚惚地上完课，恍恍惚惚地熬到了放学，这才从游离中惊醒，顿时变得生龙活虎，飞一般冲了出去。
或许是因为期待了太久，一向对什么事都很随意的五条悟居然也有点紧张，他一遍遍数着提前准备的玫瑰，感觉心脏砰砰跳得厉害，对他来说又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好像自从遇到惠，他的生命中开始出现好多好多不一样的东西。
伏黑惠今天有点事要忙，等他回来，小小的甜品店里还是一片黑暗。
苍翠的眸子染上疑惑，按理来说，五条悟应该到了才是，他还给他留下了字条呢。
“砰！”彩灯亮起，随之到来的还有一大片玫瑰。
刚刚推开门的惠愣住了，他还维持着开门的动作，一只手扶在门框上，呆呆地看着换了一身衣服，甚至头发都做了造型的五条悟，他明亮的眼睛正在闪闪发光，像是蕴了星河。
星河低头看他，可他不敢沾染星辰。
“你这是在干什么？”他难得露出了生气的表情，嗓音冷了下来。
五条悟看着他严肃的表情，他也愣住了，卡在喉咙里的表白还是迟迟没有说出来。
两人僵持在原地，像是隔了一块寒冰。
那片春水还是渐渐融化了:“……抱歉。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不能接受。”
“唉？为什么？惠难得不喜欢我吗？”
他想了很多可能，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绝。
伏黑惠只是叹了口气，他不再看他，转而去收拾飘落在地上的玫瑰花瓣:“悟，你还太小了，你以后会有很多可能，不要拘束在我身上。”
你没必要回头看，也没有必要注视角落里的我。我们总会分开的。
“惠是说学习吗？”五条悟不服气地看他，又终于忍不住上去和他一起收拾，玫瑰花瓣还新鲜着，手指染上微微的红和花香，“我很聪明的，那些东西都很简单，惠不相信我吗？”
“总之你要好好学习。”
他带着撒娇的抱怨，又暗戳戳地说:“也就是说，如果我考上好大学，惠就会接受了？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像是怕他反悔，五条悟自顾自地做了决定，得意洋洋地偷看他。
伏黑惠忍不住笑着，又忍不住抬头看他。
或许吧，他没答应也没反对。
或许有那么一种可能，如果他不会忘记他的话。
只是现在，少年的爱意还是太过炽热单纯，他满身冲劲又浑身热血，还没能看清此刻爱人眼里的阴影。
花开又花落，又是一年的夏天。
高中生的烦恼简单又单纯，暗暗萌生的心事，以及做不完的试卷。
五条悟一旦认真起来，成效相当明显，他的成绩很快蹿升到了年纪的前几名，看起来吊儿郎当，成绩优异又长相锋利漂亮的少年，很快吸引了更多别的目光，五条悟几乎每天都要处理各种各样的情书。
有时候他坏心思作祟，干脆跑过去夹着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粉色信封，假装不经意地在惠面前露出。
惠倒也看上去不生气——但是会悄悄把他的蛋糕换成咸口的——咸口蛋糕绝对是异端！
再一次被噎住的五条悟愤愤地想。
他放学更晚了，差不多十点才能匆匆赶过来，惠起先劝他干脆直接回家好了，他去给他送蛋糕，直到被恶狠狠拒绝才罢休。
但惠的作息又很规律——简直像那些老头子一样，特别是在夏天，他更加嗜睡了。
像是今夜一样，五条悟一手转着笔，一手撑着脑袋，灯光下暖白的发丝微微垂下遮盖住眉眼，却悄悄看着监督他写作业，却不知不觉睡着的惠，笔尖落下却没有发出声音，只在写满公式的草稿纸上划出长长的一道。
他想，惠好白啊，像甜甜的奶油，他最喜欢的味道。
等到夏天再转向秋天，等到成群的候鸟各自飞去，等到假期的人流被冲散，等到一年一度的烟火照常升起，五条悟才迟钝地意识到，又一年过去了。
那时，他孤零零地站在熙攘的人流里，惠的声音陆陆续续从手机里穿出来，他祝他高考顺利，祝他前程似锦，说这是他的新年愿望。
可是五条悟却没法想这些，惠好正经啊，他在电话里抱怨。
等到最后一道烟花放完，他这才小心翼翼地和他说，那惠之后和我一起看烟花好不好。
像是那场未尽的告白。
惠像是急匆匆地换了个地方，他喘着气说，好啊。
他在风里也朝他笑，都能想象出惠喘着气脸红的样子了，然后在心里一点点去描摹。
今年没什么特别的事，按照五条悟轻松的说法是这样的。
如果不算他父母怀疑他早恋逼他坦白，五条悟心高气傲又向来和他们不和，干脆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出柜，把老头子气的半死又奈何不了他这件事的话，那确实还算平静。
惠点点头，五条悟摸摸下巴，感觉一段时间不见，他又瘦了，悄咪咪地找准时机挖了一大块蛋糕，趁他不注意塞了过去，看着惠一脸嫌弃的样子大笑。
什么吗，幼稚鬼。伏黑惠想着，下次就试试姜味儿的新品甜点，但他嘴角却微微上扬。
白花花的试卷，来去匆匆的老师，鲜红的倒计时。
等到换上洁白的校服短袖，桌口里的情书渐渐减少直至彻底消失，等到再也凑不齐队伍去打篮球，等到班主任笑眯眯地通知他准备毕业演讲，五条悟难得安静地听他说完，才想起来，快到六月了。
五条家发生了一件大事——五条家主得了急病，恐怕熬不过这个六月了。
事关重大，所以即使是正在上学备考的五条悟也被叫回了本家。看到那个形容枯槁的老头，闻着鼻尖的消毒水味，医生满怀同情地和他交代病情，他奇怪地瞅了对方一眼。
他从来没有什么好同情的，更何况这个男人几乎是他童年的噩梦。
他只是在临近十八岁的节点里，在容易让人多愁善感的雨季里，重新看到了一些脆弱的东西。
五条悟又一次光临了这家小小的甜品店，伏黑惠正趴在前台小憩，听到他推门的声音才猛然抬头，那双绿眼睛雾蒙蒙的，泛着水汽，像刚刚被雨水滋润过的森林。
于是悟一边上前自然地搂住他，一边不满地抱怨:“惠怎么天天睡觉，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伏黑惠没有推开他，他眯着眼睛窝在他的怀里，在温暖好闻的气味里听他絮絮叨叨地说。
五条悟和他抱怨老师的不近人情——这些年他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但惠也乐意听。他又说，我要去作为代表进行毕业演讲啦，在好多人面前。
他问，惠要不要也去看看。
伏黑惠虽然从没过问过他的成绩，但一直知道他很聪明，也很优秀，他轻轻地拍拍他的肩，算是默认了。
他又不经意地说，等我毕业之后，就可以继任五条家的家主啦。
惠迟钝地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他没说话，只是加深了这个拥抱。
燥热的夏风悄悄驶过，带走了空气中的丝丝甜意和低声絮语。
毕业典礼当天，伏黑惠难得穿了一身正装，他有点紧张，对他来说这里人太多了，空气里泛着热浪，让他的脸色有点发红。
同样身着正装的各种领导依次走过发言，无非是些千篇一律的鼓励之辞。直到一身普通校服，却难掩风姿卓越的少年走上台，伏黑惠才有了一丝兴趣。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五条悟朝这个方向眨了眨眼，顿时让伏黑惠的一颗心提了起来——他总不会在这个时候惹事吧？
幸好，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一向任性的五条悟终于有一次靠谱了，起码顺利念完了长长的稿子。
伏黑惠暗暗松了口气，等他悄悄脱离人群，却又一转头看到了刚刚站在讲堂上的那个人。
他笑得比阳光还灿烂，得意地翘起一条长腿，吊儿郎当地看他。
大概是夏天太热了，伏黑惠忽然感觉心跳得有点快，站在教室门口的少年无比鲜活。
毕竟和他不一样。
五条悟拽着他，利落地翘了剩下的活动，伏黑惠最近格外听他的话，由着他拉着自己带自己走过一家家商店，他倒是兴致勃勃地到处买买买，一会儿就塞不下了，又把多余的包装袋塞到惠手里。
等到日薄西山，他们一起走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这才停下来随便找了个餐厅吃饭。
口味还不错，但是饭后甜点很难吃——五条悟嚷嚷着要让他给他做。伏黑惠这才迟钝地意识到，悟的高考在他家那边，所以说，今天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大概是低沉的，像是下雨前天边挂着的沉沉乌云。
临别之前，惠难得主动得凑上去给了他一个拥抱，又顺便问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悟，你说，你觉得生命的长短应该用什么来衡量呢？”
五条悟奇怪地摸摸他的额头:“惠也没有发烧啊。”
“……”
其实也没有必要去问了，毕竟很多问题在问出来的时候就有答案了。
他无奈地冲他摆摆手，用口型说出两个字:“再见。”
彼时夕阳缓缓落下，渲染出天边的五光十色，云影映衬着他的眼睛，少年摆摆手:“再见啦，惠。”
交完最后一份试卷，是什么感觉？
大概每个人的回答都不一样，或许是解脱，或许是告别。
五条悟看着最后一份试卷被收起，窗外露出微微一片绿色，让他想起一双熟悉的眼睛。
可是却没能再找到，随人流走出去的时候没能找到，回到熟悉的小巷里也没能找到。
他的心也像空了一块。
你看，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这样脆弱，当失去了一切音讯，当手机上的头像再也没能亮起的时候，就再也没法链接起来了，像是各自飞向彼此人生两端的候鸟，在深秋匆匆离散，明年春天的时候再也遇不到同样的两只。
最后去学校取完所有东西的时候，一个留着厚厚刘海的女生拦住了他，她哽咽着递过去一份眼熟的信封，红着眼圈跑走了。
五条悟没有接过来，精心准备的信封落在了地上。
他想，你为什么不能像这样再主动一点呢。
明明我已经走出了那九十九步。
回去的时候下起了小雨，五条悟没打伞，任由湿气攀附上洁白柔软的发丝。
直到他看到路中间的一只小猫，黑乎乎的小毛团朝他咪咪叫，看起来有点虚弱，引起他注意的是那双同样漂亮的绿色眼睛。
不知为什么，感觉好眼熟。他鬼使神差地把小猫拐回了家，坏心眼地想，就叫你惠好了，莫名其妙抛下别人的大坏蛋。
被取名为惠的猫咪只是冲他咪咪叫，柔软的舌头舔他的手指，五条悟也难得心软下来。
他想，好长的雨啊。
这就是五条家现任家主五条悟高中的故事。
他顺利考上了最好的大学，最好的专业，又忙着在父亲去世后处理家事，整天忙得团团转，暑假原本和惠一起出去旅游的计划当然也被搁置了。
直到冬雪到来，总算忙完的五条悟才意识到他十八岁的生日就这么过去了。
等到迎来十八岁后的第一个新年，五条悟和以往一样，早早地带着被养的胖乎乎的猫猫惠出了门。猫猫惠怕冷地蜷缩在他的衣服口袋里——他有点好笑地看着露在外面的一点黑色皮毛，恍然间似乎又想起了记忆里桀骜不驯的黑发。
他起先准备先逛一圈，结果大概是被吆喝声和推搡的人群吓到了，猫猫惠突然从他的口袋里跳了出来，一眨眼没了踪迹。
黑猫在夜里，尤其是在这样的人群里很危险，随时可能会被踩到。
顾不得什么烟花了，五条悟匆匆追过去，只希望小猫不要出什么事，然而一转头，眼角里似乎出现一个很像惠的人影，黑色的翘起的短发。
他愣住了，像是被牢牢地定在了原地，被刻意忘记的回忆匆匆浮现上来，然而来不及思索，他朝那个地方闯了过去。
惠还站在原地，没有躲开，他朝他露出一个笑，伸手接住了这个急切的拥抱。
其实没有很久，但是又像隔着几个世纪。
五条悟早就想好了，如果能再见一定要好好教训他，教训他不告而别，教训他勾引了他又想着往后退，可真到了这么一天，他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已经成为了家主的他，似乎又回到了刚刚准备表白的那个下午。
对吧？惠，就这样就好，伟大的五条大人会走过来的，迈出最后一步——
他还没想完，就忽的感受到了唇上温柔的触感和放大的碧色眼睛。
心跳的好快啊，惠是不是背着他吃蛋糕了，因为头脑充血而晕晕乎乎地想着，他还没忘记试探性地伸出舌头悄悄触碰他，惠由着他来，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勾到了一起。
等到理智重新回笼，五条悟一拍脑袋，忽然想起了差点被他遗忘的猫猫惠，小毛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看着惠微红的脸，又忽然有点心虚。
等他坦白完的惠:……
五条悟难得有点严肃，手指却还拉着他没有分开:“总之还是先去找那只惠吧？”
惠:……
总之就是沉默。
五条悟感觉很不对劲，惠的脸好红啊。
他仔细端详着他的神情，忽然发现，惠是不是稍微，胖了一点？
当然不明显，他本来就很瘦，这里的稍微胖了一点也不过是回归正常水平而已。
两人面面相觑。
五条悟:“……惠？”
试探性的语气。
伏黑惠羞恼地歪过来头。
五条悟:“哈哈哈——”
他还没笑几声就被恼羞成怒的伏黑惠制止了，其实五条悟只觉得可爱，他悄咪咪想，惠还是要再胖一点才行。
其实事情本来并不复杂。
这个世界有各种各样的传说和怪谈，伏黑惠只是其中的一个而已，恰好产生意识的一只猫，又恰好被年幼的五条悟无意间救了一条命，作为有恩报恩的好猫猫，惠一成年就准备了却这段恩情，然后去隐居逍遥，然而幸运的是他遇到了五条悟，不幸的也是遇到了五条悟。
“哈？所以你才来陪我吗，不不不，故事里的报恩明明是以身相许吧？”
五条悟歪着脑袋朝他撒娇。
伏黑惠瞪他，总之不还是这么一个结果吗。
他没说，那天他遇到他的时候，悄悄感慨简直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两脚兽。
惠的名字来自他的母亲，一只漂亮的三花美人，猫猫当然也有名字，惠也喜欢他的名字，他有时候会想，人类的名字也还不错嘛，比如救了他的那个人类。
他天天跑过去偷偷看他，看他吃甜品，虽然他自已一点也不喜欢那种甜甜的东西，可他喜欢看他吃。
等到他机缘巧合遇见了那个路过喝醉了酒的老头，老头笑眯眯地撸他的脑袋，说什么“灵性”“愿望”之类的话，他听不懂，只明白他可以许个愿，于是他说，想陪着另一个两脚兽吃甜点。老头又摇摇头，放他走了。于是变成人的惠迷迷糊糊地学习人类各种各样的规矩，迷迷糊糊地继承了这家小小的甜品店。
初见的那天，他悄悄想，他好像更好看了。
他之后经常过来，缠着他吃甜点，缠着他陪他说话，于是他每天都会等他，给他送伞陪他回家，研发各种奇奇怪怪的口味。
等他回家过年的时候，他就想，自己又是孤零零一个了，所以他又悄悄跟着他。等到烟火盛开的时候，他看到不远处的他在看烟花，但他只能看他了，满眼都是他。
时间一点点过去，感觉自己一点点变得奇怪，像是又要变回去的时候，他又遇到了那个老头，老头笑眯眯地看他。
什么嘛，如果能交换到作为人类的普通而短暂的一生，有什么不好呢。
于是就是这样了。
这就是一只猫的故事。
等到烟花升起的时候，他们再次拥抱，接吻。
他的十六岁太过莽撞，十七岁又不够强大。
所以在经历一切之后，我能再次找到你。
至于新的新年愿望——明明很明显了，是吧？
【五伏】一则
1.
上课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钟，这节课是难得有空闲的五条悟的理论课，然而本应该站在讲台前的老师迟迟未来。好在一年级三人组已经习惯了五条悟这种迟到的不良行为，窝在冬季寒冷而空旷的教室里懒懒散散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伏黑惠从影子掏出一本厚厚的画集，崭新的书页翻开后有一丝淡淡的书墨香气。这本画集很小众，在日本并买不到，是五条悟特地从画师所在的国家带回来的。
“刚好去那里做任务嘛，小惠好像说过喜欢这个，顺便就买回来了。”五条悟说得稀疏平常。
其实并没有特地说过想要。
2.
那是在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入学前的一个平常日子，伏黑惠独自完成了一个任务，由于整个执行过程都非常顺利，所以伏黑惠心情......
1.
上课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钟，这节课是难得有空闲的五条悟的理论课，然而本应该站在讲台前的老师迟迟未来。好在一年级三人组已经习惯了五条悟这种迟到的不良行为，窝在冬季寒冷而空旷的教室里懒懒散散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伏黑惠从影子掏出一本厚厚的画集，崭新的书页翻开后有一丝淡淡的书墨香气。这本画集很小众，在日本并买不到，是五条悟特地从画师所在的国家带回来的。
“刚好去那里做任务嘛，小惠好像说过喜欢这个，顺便就买回来了。”五条悟说得稀疏平常。
其实并没有特地说过想要。
2.
那是在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入学前的一个平常日子，伏黑惠独自完成了一个任务，由于整个执行过程都非常顺利，所以伏黑惠心情很好。拎着毛豆奶油喜久福按响五条悟公寓门铃的时候，隐隐约约察觉到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正式踏入咒术界，伏黑惠才真正地意识到咒术师究竟有多忙碌，即使是身为一年级新生的他也经常被下达各种各样的任务，空闲时间也几乎被二年级前辈们的体术指导这一活动填满。伏黑惠不明白人类最强咒术师五条悟是如何在繁忙的公务中还能好好地履行他监护人的职责的。
五条老师一定很累。伏黑惠想。尽管五条悟总是活力满满的样子，又常常拍着胸脯狂妄地嚷嚷：“我可是最强哦！”但是伏黑惠曾经见过五条悟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取下眼罩，盯着空气中的某个点发呆。
很难形容看见那个状态下的五条悟的心情，总之心里闷闷的，很不舒服。伏黑惠不知道自己能帮五条悟分担什么，偶尔也会唾弃自己的弱小，所以慢慢地，伏黑惠不再限制五条悟对甜度的摄入——如果那能让老师感觉轻松一点就好了。
开门后见到伏黑惠的五条悟很高兴：“小惠不是知道密码吗？直接进来就可以呀！”
伏黑惠默默地把喜久福递给五条悟，换好了鞋子乖乖地坐在沙发上。
不一样的。伏黑惠想，由老师来给他开门是一件很快乐的事，他喜欢看见五条悟在见到他后那笑得很开心的脸，偶尔五条悟说出的“欢迎回家”这句话，也总会令伏黑惠窃喜。这种莫名的情绪，伏黑惠还没有搞清楚它产生的原因，所以他决定在彻底弄清楚之前不告诉任何人。
“那个咒灵长得像这幅画。”伏黑惠将手机拿到五条悟的面前，叙述他之前遇到过的咒灵。
“哇，居然还有这种意识流的画吗？”
“嗯，之前在网上看到过，是一本画集里面的，不过好像在日本买不到。”
“小惠喜欢这种吗？”
也说不上喜欢，只是觉得很有意思罢了。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才惊觉已经很晚了，没有回答五条悟的问题便站了起来：“我要回去了。”
“诶？住下来也可以哦。”五条悟的语气好像有点儿失落，不过伏黑惠也不敢确定，或许那夹杂在客套话语里稍纵即逝的情绪只是他的错觉罢了。
但是五条悟的眼睛委委屈屈地看着他，所以伏黑惠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3.
伏黑惠几乎已经遗忘了自己曾和五条悟讨论过的画集。
直到昨天晚上，穿着五条悟买给他的珊瑚绒睡衣缩在暖暖的被子里，掏出手机看了下行程——明天五条悟就要回来了。这次分开的时间比以往的每一次都长。期间五条悟有给他打过电话，无非是一些天冷记得添衣服，做任务要注意安全之类的碎碎念。虽然能稍稍让伏黑惠生出一些安心，但还是没有那种能亲眼见到老师的踏实感。
对于明天的到来，伏黑惠有点儿隐隐的期待。
迷迷糊糊快睡过去的时候，听见门被小声地叩了两下。
“虎杖？”伏黑惠放轻了声音叫了一句。然而并没有人回应，隔了几秒，敲门声再次响起。
不情不愿地从暖和的被子里起身，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小惠！”打开门后，门外的大人小声又兴奋地叫着伏黑惠。看起来风尘仆仆地，手里还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
咚，咚，咚。
心跳突然加速。
十二月刺骨的风从门外吹进来，也降不下脸上升腾而起的热度。
隔壁的虎杖悠仁已经熟睡了，所以五条悟做贼似的悄悄溜进了伏黑惠的宿舍。
“您怎么不回家呀？”伏黑惠接过五条悟的行李箱，又给他泡了一杯牛奶，从抽屉深处藏着的罐子里夹出五块方糖扔进了牛奶里。
看着五条悟咕嘟咕嘟地喝完了牛奶，伏黑惠忍不住去触摸了一下五条悟的手——还好，是暖暖的。摸完以后又忍不住自嘲了一下，老师可是有无下限术式的呀，冷风怎么会吹的到他呢。
捻了捻手指，那里还残留着属于五条悟的热度。
“小惠这里比较近嘛！看！”五条悟从行李箱里掏出包装精美的画集：“小惠喜欢这个吧？”
接过画集，伏黑惠紧紧抿住了嘴唇，好像如果不这样，一些澎湃的话语就会脱口而出。他的表情太严肃了，所以五条悟小心翼翼地问：“小惠不喜欢吗？”
“喜欢。”
伏黑惠说，喜欢。
伏黑惠想，五条悟或许是在意他的。
无论是这画集，还是放在床头的和他的玉犬白、大蛇一模一样的玩偶，他的体术，他的衣食住行，他生活里的每一寸都有着属于五条悟的印记。
伏黑惠对这一事实后知后觉。
4.
五条悟来得太晚了，毕竟比预计的归期提前了一天，所以一定是匆匆赶回来的。取下眼罩后，眼底的青影清晰可见。
伏黑惠说不出让五条悟回家的话，所以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躺在了伏黑惠的床上。宿舍的床并不小，但是五条悟身量实在优越，长手长脚的，微微曲着膝盖，和伏黑惠贴得紧紧的，才勉强睡下。
没什么，伏黑惠在心底对自己说，反正小时候也经常和五条老师睡同一张床。盯着雪白的墙壁，伏黑惠努力地平息着从内心深处迸发出的悸动。
五条悟熟睡后总是会发出猫儿一样的呼噜声，然而在心里数羊数了几大千，伏黑惠也没听见熟悉的声音，于是他好奇地转过身，便对视上了一双亮晶晶的蓝色眼睛。那是六眼的标志，是实力的象征，是令人敬畏的存在，也是让伏黑惠安心的要素。
摘下眼罩后的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头，使五条悟平时张扬的锋芒收敛了不少，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个邻家的大哥哥，温和而无害。
“小惠，冷吗？”五条悟还以为伏黑惠冷呢，在被子里去摩挲那双比他小很多的手，握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够，于是将小孩儿整个搂进怀里。他的体温很高，暖炉似的，把伏黑惠焐得热烘烘的。
“不冷。”伏黑惠抽出手去捂五条悟的眼睛：“您应该睡觉了。”纤长的眼睫扫了两下手，痒痒的，连带着心也痒痒的。
“好哦，晚安。”
“晚安，五条老师。”
5.
上课时间已经过去一刻钟了，钉崎野蔷薇开始嚷嚷：“五条老师去哪儿了啊！”
默默地翻着画集，伏黑惠想，五条悟大概还在他的宿舍里。
早上起来时伏黑惠放轻了动作，废了很大力气才把搂在他腰上的手拿开，期间五条悟委委屈屈地哼唧了两下，就又沉睡了——最强咒术师的警惕性会不会太低了呢？换衣服的时候伏黑惠不禁这么想。
虎杖悠仁无聊凑过来，看着满是英文的画集，感叹道：“哇，伏黑，你能看得懂吗？”
作为一个高中生——虽然进入高中之后就没有再学习普通高中生会学习的知识，不过伏黑惠还是能看懂英文的。
其实对英语并没有什么兴趣，初中时英语成绩也是平平，直到有一次，伏黑惠去问五条悟一个英语作业——是带着故意为难五条悟的目的去的，谁让五条悟总是嘻嘻哈哈地说他什么都会呢？然而五条悟真的接过课本，念了那句英文。
薄唇上下启合，宛如唱出一句温柔的歌，明明翻译过来特别机械的语句，五条悟念出来却很好听。
伏黑惠喜欢听。所以渐渐地开始接触原版的书，只要有看不懂的，就去找五条悟。
因为真的很好听呀。
“不行，必须惩罚这个不良教师！”钉崎野蔷薇拍了拍桌子叫道。
“诶？怎么惩罚？”虎杖悠仁饶有兴致。
“唔，拔他几根头发什么样？”
“有点儿难吧，五条老师有无下限术式啊。”
“不管！反正得惩罚他，拔不下来他的头发，就在他杯子里下泻药！”
“什么泻药啊？”五条悟扶着门框好奇地问。高专的门框比他的身高还低，总是要弯下腰才能正常通过。不止一次地在校长办公室控诉：“你们这是歧视高个子人群！”夜蛾正道可不理他，专心地戳着自己的娃娃。
不过后来五条悟扶着门框将小小的伏黑惠拦在教室里不让他出去，看着一脸严肃的小孩儿无奈地叹气的时候，五条悟觉得，这个门框也可以接受。
钉崎野蔷薇有眼色地闭了嘴，她可不会堂堂正正地说要惩罚自己的老师。
“五条老师，请您过来。”伏黑惠放下画册，对五条悟礼貌地请求。
“哦，小惠，有什么事吗？啊啊啊啊啊啊！小惠，为什么拔我的头发？？”五条悟凄惨的叫声回荡在整个高专，而伏黑惠只是捏着他拔下来的白色头发冲两个同级生展示了一下：“惩罚已经结束了。”
所以不可以在五条老师的杯子里放泻药，也不可以干别的什么了哦。
不过这句话伏黑惠没有说出口。
【五伏】无意识心动
CP29小料公开，原作向，我流五单恋
【五伏】无意识心动
* * *
成年后，伏黑对自己今后的生活并没有太多的规划。无疑是继续当一个咒术师，每日每夜连轴转祓除咒灵，偶尔能和自己的好友聚会吃饭，再逛逛街听他们说话，差不多也就如此了。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愿望，除了继续变强好像没有什么其他目标了。
在变强这一点上，伏黑认为这并不是目的，而是成为咒术师后随之伴生的条件，如果不能达到，很容易会在任务中途死去。
然而，伏黑万万没想到这样相对平淡没有起伏的生活居然会出现波澜，以及意外。
五条和他表白了...
CP29小料公开，原作向，我流五单恋
【五伏】无意识心动
* * *
成年后，伏黑对自己今后的生活并没有太多的规划。无疑是继续当一个咒术师，每日每夜连轴转祓除咒灵，偶尔能和自己的好友聚会吃饭，再逛逛街听他们说话，差不多也就如此了。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愿望，除了继续变强好像没有什么其他目标了。
在变强这一点上，伏黑认为这并不是目的，而是成为咒术师后随之伴生的条件，如果不能达到，很容易会在任务中途死去。
然而，伏黑万万没想到这样相对平淡没有起伏的生活居然会出现波澜，以及意外。
五条和他表白了。
其实五条的表白严格来说不能算是表白，更像是一种询问式的邀请，毕竟他没说喜欢伏黑，只是在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时间和地点，在只有他和伏黑两个人相处，没有第三个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的时刻，问伏黑要不要和他交往。
伏黑一开始还是挺意外的，大约是没想到五条会对他提出这个，而且五条在提出这一点时显得相当自然随意，像是演练了无数遍才能表现出这样的游刃有余，甚至看上去没有急着要伏黑马上给他答案，仿佛说过算过，要是他避之不提自己也就将这件事揭过了。
可伏黑到底是被五条养大的，思维模式并不固化，反而认真考虑起了这个问题，并且在十来秒中觉得似乎和五条交往也无伤大雅，是可以相处的，很干脆地给了对方肯定的回答。
五条大概都没想到伏黑会那么干脆，尽管中途隔了十来秒的时间。伏黑看着他露出讶异的神色，一时间没回过神来，直到伏黑忍不住出言提醒他，才回过神来，又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恢复正常。
随后他们之间的时间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不会放慢或快进，模式似乎也没什么变化，可关系却悄然发生了细微的转变。
似乎，好像，的确没发生什么特别的变化。伏黑是那么认为的。至少那天那顿饭的气氛并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变化。姑且是没什么变化吧？伏黑依旧那么觉得。只不过唯独让伏黑比较在意的是，后来感觉五条的心情指数有了明显的上涨，应该是因为伏黑答应了和他交往的缘故，话也明显变多了。不过伏黑没觉得他吵，更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或是有了刚刚交往了几个小时的滤镜存在，他甚至觉得五条说的那些很顺耳，这个人看着更顺眼了。
迟钝的伏黑自然不会觉得自己迟钝。尽管他的两位好友说他迟钝从高专一年级说到现在，伏黑已经把这句话当做是调侃，或是对比他俩来说显得迟钝，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后来他和五条照旧各忙各的，比现代社会的加班社会人更忙，什么昼夜颠倒、忘记吃饭都是家常便饭。用虎杖的话来说，他们肩负着拯救这个世界的责任。哪怕大多时候伏黑总因为特级咒术师要被拉去开会，应付思想顽固的高层，从而觉得这个破烂世界也没什么好拯救的。但他仍然在拯救这个世界的某一隅，和口是心非勤勤恳恳搬砖的社会人士本质上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可在所谓的交往后，过了约莫一周，伏黑忙完了一轮，翻手机上的记录才意识到自己和五条通过line或者电话的联系频次增加了。
Line上都是很琐碎的话题。五条非常擅长唱独角戏，只要有个观众，用木板给他搭个舞台都能唱上一天，好像没有太在意伏黑会不会回复他，经常连着发了十几条消息，伏黑才看了一眼手机，回上那么一句。
伏黑没有看从前聊天记录或是邮件的习惯，可这次却难得看了。他没有做什么心理建设，纯粹觉得自己应该看看，因为觉得似乎疏漏了什么。于是伏黑花了不少时间，发现五条的话真的很多，意识到他这样话多的一面，也只有在他还小的时候见过。
幼年时，伏黑很难信任他人，对一个天降的五条更是相当警惕。五条这个人的性格和他互补，话又多，总是和伏黑说一些有趣的见闻，给他编一些外面压根看不到的故事，通过显得自己很幼稚这一点成功拉近了和他的距离。后来伏黑逐渐长大，国小毕业后上了国中，再到高专三年、高专毕业，五条反而没有在他小时候时那么亲昵了，保持一定的距离。哪怕必要的时候依然会来“骚扰”伏黑，但都没有伏黑还小的时候那么频繁了。
这会儿五条恢复了从前的亲昵，性质上却不一样。原来是为了拉近了伏黑的距离，现在是已经够近了，但身份的转变所以可以那么亲昵。
可不知怎么的，伏黑从五条发的那些繁多的聊天记录中，发现好像每次五条在唱独角戏时，情绪总是一路下滑。虽然这种下滑非常不明显，但在他回复对方后，情绪又一路飙升，比股票市场开盘就涨停还要夸张。
五条就差点把“快点回复我”给伏黑设置成专属聊天背景图了，伏黑仔细琢磨了半天，才迷糊发现五条有这样的情绪波动，完全是因为他回复太慢。
好像的确是身份的原因导致的。但回复得慢的确不能怪伏黑。好吧，也应该怪他的。伏黑平时就很少看手机，遇到任务中途更是，不像五条这家伙那样，祓除咒灵半路都能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干什么。
不知怎么的，这番思考有种“我知道我错了，但还是怪他”的感觉。
伏黑还是反思了一下自己，既然都答应五条要和他交往了，那么至少他觉得今后无论如何都应该多看看手机了。哪怕做不到随时随地秒回消息，最起码能不让五条的情绪波动那么大。
就在伏黑如此决定时，line提示来了新消息，显示来自五条。于是伏黑想起了什么，先是给五条设置了特殊提示音，又在设置完成后犹豫了半晌，还是取消了特殊提示音，他怕五条吵起来手机会震个没完；没有立刻回复五条，伏黑把与他的对话置顶后，才重新切回了聊天界面。
五条把自己line的头像换了，原先是这家伙的搞怪自拍，后来改成了一张全白的图，正好对应了伏黑全黑的头像。
五条没再找伏黑说一些琐碎的，而是没有任何的铺垫，直接问他：【惠，下周五是不是休息？】
伏黑切出去看了一下自己的行程表，回答了对方。
【如果没有临时任务的话，我从周五休息到周日。】
【那周五要不要一起出去？】
一起出去并没什么，伏黑和五条出去的次数不计其数，这十四年来他都数不清，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去，意义就大有不同。
伏黑想了想，发了两个字过去：【约会？】
五条那头很快来了消息：【惠不愿意吗？】
不知怎么的，伏黑觉得这短短几个字的字里行间都充斥着五条的委屈，本人的样子极快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很难不去想象五条在发送这段话的模样，伏黑摇了摇头，赶紧把这个念头驱散，忽然觉得自己问得有些不合时宜，只好斟酌后发了新的消息过去。
【当然不是……】话到这里伏黑反而有些不知后面应该说些什么，或许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决心，他又发了一条这样的话：【如果突然有临时任务，我会推掉的。】
【那太好了！就周五早上十点在高专见吧！】
五条的心情果然随着发过来的消息变好了，末尾还带了两个小太阳的表情。
只是约在高专见面，让伏黑觉得奇怪，平时他和钉崎虎杖都是直接约在餐厅见面，约在高专还要多一步前往目的地的步骤，要是前一天大家都还在任务中途，就会很麻烦。况且五条在市区有自己的公寓，没有任务就在公寓休息。虽然从前和五条出去都是临时决定，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提前约定，不知五条的用意是什么，但伏黑难免多想一些，在对方面前又心口直快，很干脆问了出来。
【为什么约在高专，直接在市区见不是更方便一点吗？我记得五条老师住在市区吧？】
【嗯？我有瞬移还好啦。让惠方便一点不好吗？】
是个很奇怪，又让伏黑想不出反驳理由的回答。他拿着手机皱着眉盯着那句话看了半晌，总觉得奇怪，可又实在找不出具体奇怪的点。
方便他固然没错，但五条就不方便了。
可五条都那么说了，伏黑似乎再坚持自己的想法也不好，便那么答应了下来。
本以为约定约会事情到此结束，伏黑没想到五条依然发来了消息。
【惠那天想吃什么呢？】
想吃什么。好吧，这可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伏黑暂时没有什么特别想吃，执念一定要吃到的东西，可要是回答随便好像显得太过肤浅。他努力思考了一下，真的就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可能是五条发现这条消息发出后伏黑没再回答是因为纠结吃什么，心有灵犀般追加了一条消息：【要是惠想不好就交给我来定？】
【好啊。】
伏黑对这个回答简直求之不得，的确感受到自己最近似乎在各种欲望上都很低迷，但对他来说这是好的表现，因为近期他的睡眠和三餐都相对正常，相较于之前没有那么忙碌。可这个简单的问题解决了之后，伏黑又意识到了五条的不对劲，他似乎对自己客气了很多。
这个客气没那么刻意，但在他们这段关系中以及从前的过往来对比显得无比“突兀”，伏黑没办法评判这种“突兀”是好是坏，他甚至觉得自己没办法去评判。
* * *
时间很快到了周五当天。伏黑习惯性早起，借用高专内部的场地晨跑，稍作体术训练后冲了个澡随意吃了点东西。距离和五条约定的时间还早，伏黑看了一会儿书，直到九点四十才开始换衣服。
他已经从高专毕业两年了，由于本质上是个居无定所的人，琦玉的住处早就拆迁改建，他没有房子，也不好意思去麻烦五条，干脆就在高专的宿舍暂住。
钉崎倒是在毕业前夕就急不可耐搬了出去，美其名曰老娘现在有钱了，不想住那么憋屈的宿舍，很爽快在临近市中心的地方租了一套房，搬家当日不仅开了香槟，还强行问伏黑和虎杖索要了乔迁之礼。
去年，作为伏黑的舍友虎杖也跟着搬走，没有钉崎那么厚脸皮索要乔迁之礼，但伏黑依然送了。
至于伏黑自己，他觉得住在宿舍任务来回也很方便，看房选房实在很花时间，没那个精力，还没考虑过要搬到哪里的想法。
于是伏黑成了那个三人中在乔迁之礼上注定回不了本的人。
好在伏黑不怎么在意那点钱——他可能是三个人中最不在意金钱的人了。
毕业后伏黑没有选择在高专当老师，制服就不用穿了，宿舍的衣柜不大，塞不了多少衣服，伏黑便一切从简，衣服裤子大多都是黑白灰，几件颜色鲜艳的都是钉崎受不了他的衣品在聚会时拉他出去买的，于是穿的次数寥寥无几，大多时候都在衣柜里鹤立鸡群兼长期吃灰。
这次和五条约会，伏黑也直接略过了那些鲜艳的，拿了一件极其普通的黑色外套，又难得拿了一条灰蓝色的牛仔裤。关于衣品方面纯粹是他偷懒，到现在还在穿百搭不会出错的牛仔裤球鞋，装扮像个大学生——在年龄上来说，他的确是大学生的年纪。
九点四十五分，伏黑快速换完了衣服，在鞋架上上下扫了一圈，在一众的球鞋中选择了那双切尔西靴。
伏黑的不少爱好都是跟着五条走的，甜食除外，衣服上尤其，可惜他没能被五条传染到在某些场合穿得花枝招展宛如开屏孔雀的自恋，单纯喜欢穿宽松的款式，切尔西靴倒是高专时期五条硬塞给他的，不过的确很好穿，就成了伏黑鞋柜里的常驻。
拿出了鞋柜上的那双切尔西靴，伏黑还来不及换上，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惠？”
五条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啊？五条老师，你等一下。”
伏黑确定现在还没到十点，五条的出现让他十分意外，连忙换上鞋去开门。
房门打开的瞬间，伏黑正好看到五条正抬起手腕在看表上的时间——五条没穿那套教师制服，戴着一副圆片墨镜，上身是一件灰色的长风衣，下身是裁剪得体的西裤，并且和伏黑一样也穿着一双切尔西靴。
“早啊，惠。”听见开门的动静，五条的目光从手表上抬了起来，实现触及到伏黑的脸，立刻露出一张笑脸。
“……早。”伏黑迟钝地眨了眨眼睛，“五条老师，你居然早到了。”
五条挑了下眉：“今天怎么能迟到？”
伏黑企图委婉表达，可惜发表言论方面资质尚缺，撇开脸嘀咕道：“……毕竟是有前科的。”
“啊？”五条没听清。
“没什么。”伏黑否认，装出无辜的样子，重复强调并且快速转移话题，“我什么都没说——所以现在可以走了吗？”不等五条回答，伏黑又像是想起什么，侧过身，“等等，我手机没拿。”
找到借口溜走的伏黑转身去拿了放在桌上的手机和钱包，成功以时间差堵住了五条欲言又止的嘴。拿好了手机钱包，伏黑特意打开了冰箱，取出了里面昨天任务回来路上特地给五条买的东西，板板正正站到了五条的面前，对他说道：“这个给你。”
“什么？”没机会再问刚刚那个问题，五条只能咽下肚，随着伏黑递过来的东西，飞速消化了个干净。
“草莓牛奶和金平糖，我昨天回高专路上买的。”可能是送出这两样东西的意义被拎上了台面，伏黑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没看五条，很小声说了一句，“当是补偿。”
“补偿，什么补偿？”这回五条听清了，可看到购物袋里躺着他平时最喜欢的牌子的草莓牛奶，以及一大袋金平糖，无所谓伏黑送这样简单礼物的意义，心情指数立刻飞上了大气层，“谢谢惠，还买了我喜欢的牌子——那我们现在就走吧？餐厅我已经选好了！”
“好。”伏黑在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应了下来。他送五条草莓牛奶和金平糖的确是为了补偿，不过补偿的是自己回邮件和line消息不积极这一点。不知自己出于什么心理，伏黑不是很愿意把这个原因告诉五条，好在五条没有要“追究”的意思，让他蒙混过关。
原以为五条又要压榨伊地知，让他送他们两人去市区，可伏黑没想到五条带着他径直走过了高专停车场，直到离开了高专结界，他才忍不住问：“我们怎么过去？”
“现在还早。”五条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惠应该早上吃过了？那午餐也不急，就坐电车过去好了。吃完饭有哪里想去的？”
“我想去书店看看。”任务中途和休息的间歇，伏黑抽空把手边的书都看完了，的确有去书店一趟的打算，虽然五条那么问，但伏黑在抛出自己的想法后，依然多问了一句，“可以吗？”
五条：“当然可以，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 * *
两人好像在潜移默化间都变得相当客气了，五条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伏黑似乎意识到了，但又好像没有完全意识到。
在抵达车站之前，两人不约而同说起了近期任务相关，五条稍微活泼一点，还抱怨一下古板的高层，伏黑和高层接触的次数没有五条那么多，更没有他那么挑剔，因此最多在对方抱怨的时候想想好像的确如此，就应和一下。
五条在伏黑的面前变得拘束了，也没有不见面隔着手机那么活泼多话，竟然在电车来到之前沉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直到电车到站，两人一前一后上车，五条罕见地依然没有开口。
周五临近中午的时段，电车上很空，有不少的座位，他们选择了靠门的座位坐下。
五条的嘴仍然处于下线的状态，躲在镜片后的目光却开始乱飘，但无一例外最后都会落在伏黑搭在一旁的左手上。电车关门启动前行到站，连着上上下下了两批人，五条似乎受到了什么鼓舞，企图伸手去握伏黑没怎么动过的左手。可每当他进步两步，或是即将碰到伏黑的小拇指，都不约而同地缩了回来。
伏黑一开始没注意到五条的小动作，可能安静的时间实在太长，让他觉得五条好像有些不正常。视线只是往旁边瞟了瞟，就看到五条满脸复，像是欲言又止，又像是在给自己做什么心理建设。视线再往下挪，便看到五条蠢蠢欲动的手，他顿时对五条的想法了然于心。
“是要牵手吗？”伏黑很大方地把自己的左手递了出去。
不料，五条竟然猛地回过头，腰板挺直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视线往上，看着电车顶部，却又控制不住眼球的转向，目光总往伏黑那边瞟。
“不要吗？”伏黑觉得五条这个样子很好笑，实在很不像五条悟本人，手虽然没收回来，但言语上却有了撤离的意思。
就在伏黑在心中快倒数到一时，五条好像终于选择放弃了矜持，猛地握住了伏黑蜷缩起手指的手：“当然要！”
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撞到了一起，伏黑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说：“这个你还要犹豫吗？”
五条似乎对伏黑的话很不满，使劲捏了捏他的指骨，大概是真的找不出理由来反驳，他竟然往伏黑身上一靠，恢复了往常的理直气壮，说：“我好困，我要睡了。”
身上压过来的重量过于真实，伏黑被五条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弄得哭笑不得，问：“还不能说了？”
五条只是“哼”了一声，明明手里还提着伏黑给他的草莓牛奶和金平糖，却变本加厉地用两只手握住了伏黑的一只手，不再说话，一副“我秒睡了听不到”的架势。
保持这个姿势伏黑不太好动，他微微偏过头，意外看到五条银行在墨镜下眼下的青色。再回过头，从眼下的青色就能猜到五条最近任务繁多，没什么时间好好休息，他的心中难免多了几分纵容，想说的咽了下去，感觉到左手被包裹在对手手心的暖意，不自觉地回握住了五条的手。
伏黑没看到五条嘴角弯起得逞的笑容，更加理所当然地往伏黑身边挨了挨。
不知情的伏黑以为五条睡得不舒服，感觉到有些挤，可却没开口让对方给自己腾位置。
五条是真的睡着了。伏黑猜得不错，他先前任务的确繁杂，要不是因为伏黑答应他去约会这件事吊着他一口气，不然前几天高层召见会议现场他很可能会暴走。尽管从高专附近搭电车到市中心时间不长，五条却很难得睡得很好，不到一个小时的睡眠质量抵得过前几天每天只有三四个小时的睡眠。
没有打扰五条的睡眠，伏黑一直到快到站时，才轻声叫醒了五条。
五条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戴在脸上的墨镜都歪了：“到了？”
“嗯。”看着五条这个样子，伏黑下意识侧了侧身，伸出另一只手替五条把墨镜扶正，“下一站就是了。”
“嗯……嗯？”五条没想到伏黑会给他扶墨镜，发出了疑惑的声音才想起自己已经睡醒了，连忙坐正去看伏黑，没想到他没在看自己了。不知想到了什么，五条视线不自觉往上方瞟，直到进站提醒响起，才发现电车的顶部没什么好看的。
两人下了电车，出了站，五条依旧没有松开签着伏黑的手。伏黑由他牵着，没有拒绝这样接触的意思。
在五条带着伏黑前往午餐的饭店前，正好路过了一家新开业没多久的咖啡厅。咖啡厅的装修极其简约，他们没走到店门前，就能闻到一股咖啡香。伏黑下意识往店内看了两眼，被五条发现，停下了脚步，问：“惠想试试吗？”
伏黑真的单纯多看了两眼，没想到居然被五条看到了，想了想说：“不了吧，我昨天睡得还可以。”
言下之意是不需要咖啡因提神。
五条没说什么。
等到了饭店，伏黑才发现那是一家不算太小也不算太大的饭店，装修看上去有些年岁，但很接地气，并不是什么高档商务的地方。
在店内找到了一个偏角落的位置，五条有些依依不舍地松开了伏黑的手，说：“我以前任务回来经常来这家店。”
印象中，五条是个对食物很挑剔的人，不好吃的店绝对不会来第二次，都能来上好几次，说明这里的味道的确不错。同样对食物挑剔的伏黑暂时认可了五条的话，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翻开桌上的菜单。
这家店菜单上的种类不算太多，伏黑看来看去，最后还是选择了不会出错的生姜烧肉盖饭。
五条倒是在点餐上纠结上了，左右是这也想吃那也想吃，一副饿死鬼的架势。伏黑没有进行任何的阻拦，在心中默默记住了这一点，一直到服务员和他们确定了一遍要点的东西离开，才开口：“五条老师，昨天……是今天早上才结束任务回东京吗？”
开始喝伏黑给他的草莓牛奶，听到对方那么问，五条才叼着吸管，含糊坦白：“早上六点到的东京。”
伏黑欲言又止。保险计算，六点到东京，九点四十五分出现在他的宿舍门口，五条在此期间的睡眠时间不过三个小时。
如今成年的伏黑在言语方面多少有了进步，他难得委婉地说道：“下次请好好休息再出来吧。”
五条吸着草莓牛奶眨眨眼，松开吸管意外道：“还以为惠会赶我回去睡觉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很想。”伏黑也很坦诚，“但显然你不愿意吧？”
“难得。”五条言简意赅，并向伏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对五条的“保证”伏黑不强求，毕竟他没办法管束眼前随心所欲的五条，这家伙可比任何人都要自由。
不过，在他们点的东西端上桌，尤其是伏黑特意给自己点的生姜烧肉盖饭端到他的面前时，他的脸色微妙地变了变。这份生姜烧肉盖饭里面居然加了他最不喜欢的彩椒，切成了细丝，数量还不少。他左右看了看，抽了几张拜访在桌面任取的纸巾，工工整整叠在了一起，放在那份生姜烧肉盖饭旁边。
五条点的东西比伏黑早上一点，当他吃了没几口面前的亲子丼，发现伏黑正皱着眉，拿着筷子把生姜烧肉盖饭里面的彩椒丝一根一根往外挑，就挑到一旁叠好的纸巾上。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很早以前在这里点过生姜烧肉盖饭，里面的确有彩椒，只是他忘了这一点，自然也就没和伏黑说。
“……我忘记和你说里面有彩椒了。”五条主动承认错误，接过了这口锅。
“没事。”伏黑并不在意五条知不知道里面有彩椒或是告没告诉他这件事，头没抬，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
看着纸巾上堆起了不少彩椒丝，五条忍不住对伏黑说道：“惠可以挑我碗里，我不介意。”
听到五条那么说，伏黑愣了愣，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五条面带真诚，看着不像是在骗他，可伏黑到底觉得有些不太礼貌，婉拒了对方：“……呃，不用吧……有点不太卫生……”
筷子是刚刚拿的，面前的生姜烧肉盖饭更是一口没动，五条很想说这哪里不卫生了，但这样的反驳还是随着他嘴里的亲子丼一并被咽了下去。
* * *
这样的约会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渐渐多了起来，就连难得和虎杖钉崎聚会吃饭时，都被抱怨伏黑总和五条老师出去吃饭，而不和他们一起。
可能是没交往之前，伏黑就经常被五条拐走吃饭，曾经同为一年级的朋友似乎并未察觉到他俩之间的猫腻。伏黑只是默默听着，被他们抱怨，却不曾反驳什么。在思考要不要将和五条交往的事告诉他们时，他却很难得地闭上了嘴。
不是很想告诉虎杖和钉崎，并非是恋人之间独有的独占欲，而是他单纯觉得和五条交往没什么问题，至于为什么没问题他没思考过，不算喜欢，没有充足的理由，于是心虚地在好友面前变得不坦率。
在两人交往了有两个月，约会的次数相较于普通情侣算少，但相较于他们的职业是咒术师就算很多了。基本上只要出去约会，五条都会问伏黑想去哪里。最后除了吃饭，就是陪伏黑去各种地方，丝毫没有表达过自己的想法。
可伏黑并不知道，五条单纯只想陪在伏黑身边，哪怕听从五条的意见去过两次电影院，他的注意力大多都在伏黑身上，和一直牵着的手上。
伏黑似乎习惯了五条对他的“迁就”，努力有求必应，至少在回消息这件事上有了极大的进步。但到了五条生日前夕，他竟然开始纠结起了要送五条什么生日礼物。
这的确是个很大的问题。换成是从前还好，毕竟他们没有交往，只是纯粹的师生以及监护人与被监护人的关系。况且五条每每到了自己生日前半个月，就会在伏黑耳边疯狂念叨。伏黑基本能从他地啰嗦中寻找到他今年想要什么生日礼物的线索。
可关系的叠加让送什么生日礼物成了一个大问题，偏偏五条今年宛如被按了静音，居然不在伏黑耳边吵着自己想要什么礼物了。
伏黑怀疑过五条是不是要考验自己。毕竟从前都不需要怎么动脑子，突然今年要动脑子，换成是谁都不会习惯。可惜伏黑不能去问五条，更没什么时间去问五条，因为就在他生日一个月前，就被紧急调到了国外执行紧急任务，发消息打跨国电话的频率大大下降，这让伏黑居然有些不适应。
由于没有和虎杖钉崎坦白，伏黑能问的人完全没有，只好寄希望于大千网络。
很可惜，尽管五条是个大忙人，但本质上他也是大户人家含着金汤匙的大少爷，从小被宠到了大，衣食无忧，什么都不缺，价值五个亿的咒具当玩具似的丢给伏黑用，他没见过或者没有拥有的东西少之又少，叫伏黑满脸愁云。
最后伏黑在网上参考了无数份几乎没什么太大区别的送礼参考，为了不出错，斟酌着买了两份礼物。一份是价格高昂的男士淡香水，另一份则是相当实用的剃须刀。两份礼物都被好好包装了起来，伏黑却不知道应该怎么送出手，包括每天晚上五条几乎准时打电话给他时，都没有在电话里提起礼物和生日的事。
伏黑莫名变得焦虑了。
可惜他没能焦虑太久，就演化成了某种不知所措和坐立难安。但天有不测风云，五条生日那天本人依旧在国外，当天和伏黑通电话时依旧没提起自己的生日，好似忙忘了，又好像故意不说，非要伏黑先说。
就在电话将要结束前，伏黑突然叫住了五条。
“五条老师。”
“嗯？”五条那面似乎准备挂电话。
伏黑说：“生日快乐。”
“我还以为惠忘了。”五条一秒切换成了撒娇的口气，“让我等了好久。”
焦虑、坐立难安以及不知所措在五条的一句话中瞬间化解，伏黑觉得自己这种情绪来得莫名其妙，让他哭笑不得。于是一身轻松的伏黑再次开口：“礼物我已经买了，蛋糕等你回来买吧。”
“惠送了我什么，可以提前透露一下吗？”五条说道，“毕竟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年哪月才能回国啊，这里的状况要比想象中的更棘手。”
“不行，要你自己回来拆。”伏黑难得没顺五条的意，“既然是你，那应该很快就会解决吧。”
五条在电话那头低低笑了起来：“当然。”
* * *
很可惜，伏黑所说的“很快就会解决”五条未能如愿，国外的情况比他想的要复杂许多，因此在临近伏黑生日时，五条都没办法确定自己具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伏黑从小就对自己的生日不怎么上心，只有在上了高专，认识了虎杖钉崎，以及二三年级的同伴，才稍稍对一年一次的生日期待起来。
只是，五条对伏黑说没办法在他生日那天回来，国外的事情依然没有处理好。
五条从前并非每年都准时，也有被任务拌住脚的情况，但生日礼物都会在事后补上，绝对不会拖到第二年。伏黑心中有数，清楚咒术师这个职业的特殊性，于是没说什么，唯独心里稍稍有些失落。
可当寿星伏黑终于应付完了险些在高专聚众闹事的同伴，回到自己的宿舍就看到地上堆着一大堆他们提前堆到他房间的礼物，重重叹了一口气。
拆礼物是一件大工程，收拾更是一件大工程，可伏黑刚刚应付完一群精力旺盛的家伙，实在没力气再拆礼物，便准备洗个澡就睡了。
等伏黑洗完澡吹完头发换了干净的睡衣从浴室出来，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正好走到十一点十八分。他拿起手机，发现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连未接电话都没有。平时五条都会在十点到十一点之间给他打电话，今天却意外缺席，伏黑不由皱了下眉，可不愿意多想，很干脆地把手机放到了一旁，从一旁的书架上拿了一本先前和五条约会时买的纪实小说，打算看一会儿再睡。
可伏黑万万没想到，他的手还没碰到那本想看的书，窗户那边就传来了有人敲窗的声音。
要知道，伏黑的宿舍在四楼，平时别人找他都是敲宿舍门，哪有敲窗户的？他心里随着敲窗声响起有了答案，回过头一看，果不其然发现窗外正是五条，还冲着他挥手咧嘴笑。
非常干脆地放弃了那本书，来到窗前将窗户打开，冬日的冷空气涌了进来，冲散了室内的热气，伏黑看着浮在半空中的五条，多少有些无语：“……五条老师，高专都要敲窗吗？”
“五条比了个嘘的手势，往前凑了凑，示意伏黑靠过来一些，才小声说道：“我没告诉别人我回来了。”
伏黑半拧着眉毛回过头：“……虎杖早就搬走了，不用那么小声说话吧？国外的事处理完了？”
“嗯哼，当然。”五条挑了下眉，暗示自己早就完成了任务，又说，“不邀请我进去吗？我可是掐着时间紧赶慢赶回来给惠过生日的。顺便来拿我的生日礼物。”
五条手里提着好几个礼品袋，一看便知有备而来。伏黑给他让了位置，看着这家伙踩着门框悠闲地落地，带着浑身的风尘仆仆。
五条一眼就看到地面上堆的礼物，感慨道：“惠很受欢迎啊。”
“都是学长学姐送的……”
“先不提这个了！”五条把手里的礼品袋往伏黑的床上一放，立刻在其中一个袋子里扒拉，拿出了一条深绀色的羊绒围巾转身，正好对上伏黑刚关好窗走过来。他一把将手里的围巾往伏黑脖子上一套，就看见对方露出猝不及防的愣怔，说：“这是给惠的生日礼物——当然是其中之一。”
还不等伏黑说什么，五条又转身拎起了另一个礼品袋，递到他的面前：“这个也是——”
柔软的羊绒围巾触及伏黑的脖颈，莫名其妙打了激灵，还没意识到那是五条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更没意识到五条竟然赶在他生日当天回来，另一份礼物就递到了他的面前。
礼品袋敞开的口露出了礼物的一角，是一份高档护手霜礼盒，光是看包装就知道价值不菲。
伏黑终于回过神，接过了那个礼品袋，问：“你是提前回来的？”
“是啊。”五条一进伏黑的宿舍，仿佛回了自己的家，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冰箱前，打开冷藏室意外发现最里面放着好几盒巧克力牛奶，拿出来朝伏黑晃了晃，问，“我可以喝这个吗？”
“……当然……不对，你都不打自招开冰箱了，还来问我意见吗？”见五条这个样子，伏黑干脆上前看了看另一个放在床上的礼品袋，发现里面是四份不同口味的切片蛋糕，一侧似乎还塞着蜡烛和打火机。
“我想买生日蛋糕的，可是我去得太晚了，只剩下切片的了。”五条是赶着回来的，一路上没时间喝水，一口气喝完了大半巧克力牛奶，连盒子都瘪了，咬了咬吸管含糊道，“本来想和惠一起吃的……”
“嗯？”伏黑没听清，会意成了其他意思，“你没吃晚饭吗？”
“没。”五条当机立断顺着伏黑的意思往下说，没再纠结自己原本的想法，“惠这里有吃的吗？”
伏黑看了看礼品袋里的切片蛋糕，又有些为难地看了满脸期待看着他的五条，面对他的宿舍确实没什么东西吃着一点，委婉说道：“……只有泡面了，如果不介意的话……”
“当然不介意！”五条快速接过了话，把已经喝完的巧克力牛奶纸盒丢进了垃圾桶，“现在有一口吃的就谢天谢地了。”
原以为五条会介意伏黑这里只剩下泡面，现在看来似乎是他多想。也不知怎么的，在他五条面前开始变得拘谨起来。略略松了一口气，伏黑解开围巾放到一旁，把装着切片蛋糕的礼品袋拿到了桌上，找出了两包泡面，再当着五条的面打开了冰箱中间一层的保鲜层，拿出一盒之前在便利店顺手买下的焦糖布丁，塞给了五条：“你先吃这个吧，我去一下公用厨房。”
“好哦，我在这里等惠。”五条得了布丁立刻安分守己地坐到了椅子上，并且表示自己绝对不会乱跑。
伏黑拿着泡面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关门前还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五条，没想到他已经坐在桌前拆开那盒布丁吃了起来。在确定五条没有对那盒布丁的口味有所嫌弃后，伏黑才放心地关上房门。
而后站到了走廊上，他才对自己刚刚出现的那种心情感到疑惑。好在他不是什么喜欢纠结过甚的人，摇了摇头往公用厨房走去。
高专的公用厨房的冰箱里准备了不少食材，就是为住在这里的学生和咒术师准备的。想到五条特意提前完成任务回国，时差都来不及调整，准时给他送来了生日礼物，让伏黑多少有些过意不去，自然不可能用热水泡面让五条凑合。尽管主食只有泡面，但他还是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鸡蛋，又找到了一盒切片牛肉和一颗熟透了的番茄，打算给五条准备一份相对丰盛的泡面。
番茄在去皮切碎后煮成了一锅汤，伏黑将泡面内自带的调料包倒进了锅里，放入面饼，等煮得差不多了，再下入牛肉，烫到牛肉变色就关了火，最后将煎好的两个鸡蛋放到了最上方。
本来就是拿小锅煮的，伏黑懒得再找个碗重新将泡面盛出来，直接拿了筷子和汤勺，单手握着小锅的手柄就打算回宿舍。
结果伏黑竟然在公用厨房的门口遇到了前来觅食的虎杖。
“伏黑？”因为伏黑的生日宴，虎杖嫌深夜回市内麻烦，干脆在高专借住一晚，似乎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伏黑，“你怎么也在这里？这是煮了泡面？好丰盛啊！是生日宴没吃饱吗？我记得你吃了不少啊……”
可能伏黑也没想到虎杖会出现在这里，面对对方一连串的问题，大脑宕机了片刻，看了看那锅泡面，脑子没跟上意识，脱口而出：“没有，我不饿。”
“诶？那你煮泡面干什么？”
伏黑猛地闭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和虎杖对视了一秒，企图转移话题：“你饿了？”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就饿了。”虎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问，“冰箱里还有吃的吗？”
“有，不过只有三明治了。”
“唔……也行。”
见虎杖陷入了沉思，伏黑对他点了下头：“那我先走了。”
“好……诶，伏黑你不是不饿吗？”虎杖不知怎么又想起了刚刚的疑惑，再次问道。
再不回答就不太好了。伏黑心想。他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和地点告诉虎杖五条老师提前完成了任务回了国，给他送来了生日礼物，现在就在他的房间，更不可能告诉他自己在和五条老师交往。低头看了一眼热气腾腾的番茄牛肉泡面，他意识到自己都不知道这段恋爱到底能不能长久地谈下去，现在和虎杖坦白，等同于在公开，要是今后和五条分手，到时候解释起来会很麻烦。
尤其是钉崎，伏黑百分之一千躲不过她的“审讯”。
那么一想，伏黑顿时觉得“公开”这件事是个极大的麻烦。
于是他扯了一个这样的慌：“我去喂猫。”
虎杖一愣：“喂猫？你煮泡面喂猫？”
“嗯，喂猫。”伏黑的态度坚决，不像是在说谎，重复强调，“就是喂猫。”
然后他就丢下一脸疑惑的虎杖跑了。等虎杖回过神时，他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范围内。
伏黑快步回了宿舍，在离宿舍还有十来步路时，刻意放轻了脚步。来到自己的宿舍门前，他推门而入，看到正趴在桌前熟睡的五条。
五条确实好几天没怎么休息了。精神上的疲惫没办法用反转术式逆转，伏黑一走，他就想稍稍眯一会儿，没想到实在太累，直接睡着了，连走廊上伏黑的脚步声和开门声都没察觉。
悄悄关上了门，伏黑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桌边，将手上的东西放下，看着依然在熟睡的五条一时不知道要不要叫醒他。五条的脸半埋在臂弯里，露出了一小片睡着的脸，呼吸起伏平缓，碎发掩着眉眼，看起来要比平时温顺多了。
可能是眼罩长时间戴着，五条的部分头发被压得乱翘，伏黑的目光不由自主被他乱糟糟的头发吸引，莫名觉得五条的头发看起来很好摸。
他是那么想的，也确实那么做了。右手抬起又落到了五条的头发上，把“五条会醒”这点完全抛到了脑后。
手心满是温热柔软的触感，伏黑下意识摸了摸，却不料手心被顶了一下——五条醒了，本能抬了下头，让伏黑猛地收回了手。
视线对上，伏黑却尴尬地挪开了自己的目光，把手锁回了身后，多少有些做贼心虚。可他没解释上一句，仿佛想当作此地无银三百两。
“手感好吗？”五条看着伏黑这个样子，忍不住笑着问了一句，但并没有对伏黑的举动评价一二，注意力完全被桌上那锅番茄牛肉泡面吸引，“好香啊，居然还加了两个蛋！好饿好饿，再差一秒就要饿死了。”
自己的行为好像没引来太多的后续，伏黑试着把目光挪回桌上，发现五条已经拿了筷子开始吸溜泡面。于是做贼心虚的伏黑默默挪到了冰箱前，拿了一瓶水给五条，默不作声地坐到了五条的对面，就开始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或是干什么了。
“惠都没拆礼物吗？”五条是真的饿了，一筷子下去就吃掉了不少，放在上面的其中一个荷包蛋更是沾了汤汁就两三口吃完了，“我看全部堆在地上了。”
“因为我回来只来得及洗了个澡。”五条说了话，缓解了伏黑刚刚的情绪，看了一眼堆成小山的礼物，“是他们堆到我房间的。”
“也就是说……”五条努力把面条吸到了嘴里，随便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带着得胜者的骄傲说，“惠是第一个拆我送的礼物。”
“明明是你……”原本伏黑想说五条送的礼物压根就没包礼品纸，袋子也没有封口，就那么敞着，他当然能看到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而且那条围巾还是五条套到他脖子上的，压根不算是他拆的，可话到嘴边，他忽然想起五条是特意赶回来的，于是又生硬地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改口说道，“……好吧，你是第一个。”
几句话的时间，泡面已经吃了大半，五条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问：“我今天能睡在惠这里吗？”
“嗯？”伏黑下意识问，“你不嫌我的床挤？”
五条停下了筷子，眨了眨眼，可能没想到伏黑会那么说，愣了有好几秒才说：“有备用床垫吗？我睡地上就好。”
而后，他又强调道：“真的没多的咒力飞回市区了。”
于是应五条的要求，伏黑还真的就在地上给他打了个地铺，大脑也一时没转过来，自己说的那些话被对方暗自记下，更没觉得自己说的那句话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邀请。
好像黑暗才能让弥漫在伏黑身边的尴尬消减一点，可已经洗漱躺到被子里的五条似乎耐不住寂寞，辗转反侧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把目光落到了睡在床上的伏黑身上。他并未因为自己只能睡地板而不开心，毕竟这是他自己要求的，但某些心思却在黑暗中涌动，忍不住开口问：“惠，你睡了吗？”
伏黑背对着五条，没翻身，闭着眼道：“嗯。”
五条似乎有意识想要改变一下伏黑仍有些尴尬的气氛，无数话在嘴里过了好几遍，最后问他：“今天过得开心吗？”
伏黑在黑暗里睁开眼，看着不远处早已关得严实的窗户，依旧没动，回答道：“……每年都一样。”
“是吗？”五条不怎么在乎他的回答，又换了个话题，“明天早上吃什么？”
大概是没想到五条的转折太突然太离谱，和上一个问题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忍不住回过头，知道对方就算蒙着眼睛也能看清自己，把“你是认真的吗”的表情挂在了脸上，对着五条，不敢置信道：“五条老师，你还很饿吗？”
“惠都没吃蛋糕。”五条嘀咕着，小声抱怨。
伏黑神经太粗，没听出隐约的委屈，或许应该那么说，是他在五条面前才会神经粗，至于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太熟悉，也可能是因为认识时间太久，至于具体是什么，伏黑本人也说不清。
于是他是那么回答的：“明天早上吃吧。”
* * *
喂猫事件之后，伏黑深夜的诡异行为似乎没有广为流传，或许是虎杖知道了但他口风紧，也可能是虎杖完全不知道。
或许是觉得不好意思，又或许是伏黑经过反思后，觉得自己在这段关系中并没有承担相应的责任，他在平安夜那天主动询问五条12月31日有没有任务，要不要一起跨年。
五条在电话那头显得很意外，停顿了很久，怀疑没听清：“一起跨年？”
“嗯。”伏黑应道，“你想去哪里都行。”
“……去哪里都行？”五条又重复了一遍，听语气仿佛在梦游。
伏黑以为他不愿意，但对自己的判断没底，用询问的口气说道：“……要是你没时间的话那就当我没提过？”
“当然！”五条这个“当然”的回答花了不少时间，几乎让伏黑以为他没时间赴约，不过回答时异常大声，分贝之高让伏黑下意识挪开了手机，就算离了一臂之远，但还能听到五条的大嗓门，“当然要去！翘任务都要去！”
然后五条就开始提出各种要求了——其实他的要求没那么难实现，只不过幼稚了一点，说想去游乐园，很久没去游乐园了，想玩过山车也想坐摩天轮。伏黑觉得不是不可以，虽然有那么一点点……也可能是他太古板——没错，古板，这是钉崎给他的标签，本人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获得这样的标签。
五条非常努力在12月31日当天空了大半天出来，甚至真的做到了“没有下次”，在高强度任务后进行了适当的休息，才到高专找伏黑。
不知怎么的，当五条穿着私服出现在伏黑宿舍门前时，伏黑忽然意识到不穿高专制服的五条真的很像花枝招展的孔雀，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散发他的荷尔蒙和信息素。再转念一想，五条这个样子已经持续了三个月了，而作为与对方正在交往的自己，居然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
好吧，钉崎有时候说得不是不无道理。伏黑心想。
每回约会的前奏就是金平糖和草莓牛奶，不过伏黑有时候要会换，比如橘子汽水和巧克力布丁，酸梅汁和芒果大福。
12月31日作为年底的最后一天，伏黑难得准备了好几样，有一整袋，递到五条面前时五条吓了一跳：“怎么那么多？”
“因为是最后一天？”在五条的手快接触到袋子时，伏黑突然收了回去，特意说明，“太多了，不好拿，等之后回来再给你。”
五条怏怏收回了手：“存在惠这儿能产生利息吗？”
“你想要什么？”伏黑还是从袋子里拿出了一罐葡萄果汁，塞进五条的手里，强买强卖似的，“喏，利息。”
“怎么拿本金糊弄我！”五条哭笑不得。
“那你等等。”伏黑转身就带着那袋子零食回到了房间，放回冰箱冷藏保存后，顺手从一旁拿了一包蔓越莓全麦面包，出来递到五条面前，“我没有其他的了，只有这个。”
他的语气多少有点爱要不要的感觉。
蔓越莓全麦面包，一看就是伏黑买给自己的，毕竟五条从不碰难吃的全麦面包，认为吃全麦面包不如吃纸。可那是伏黑递给他的“利息”，五条怎么可能不要，伸手接过立刻揣进了自己的大衣兜里，生怕伏黑反悔似的。
五条没有立刻打开那瓶葡萄汁，而是塞进了大衣的另一个口袋里。在离开高专前，伏黑关注了他的大衣口袋很久，没见葡萄汁装进去，口袋鼓出来一块；在离开高专后，忍不住将手伸进了五条大衣的口袋里，知道整个手没入，才摸到面包的包装袋一角。
五条可能被伏黑的行为迷惑到了，立刻停下了脚步看着他。伏黑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不太妥当的事，和五条无言对视一秒后，下意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不料非但没能成功，手被握住后还更往里面塞了塞。
本来跟着停下的伏黑没料到这次变故，大脑更是慢了一拍。五条抓住了就往前走，伏黑直接被带着一个趔趄，好在他是个长期进行体术训练的咒术师，很快就找到了平衡，赶紧跟上了五条的脚步，免得再出现什么意外。
“为什么惠要把手伸进来？”五条虽然那么问，但没停下脚步也没松开握着伏黑的手。
“……”伏黑顿时沉默，将视线挪开，可觉得被五条在大衣口袋里那么握着还挺暖和的，只是下面还有个面包包装袋挌得有点不太舒服，想了半天最后实话实说，“……好奇……还挺暖和的……那个，能把面包拿出来吗，不太舒服。”
面对这个问题，五条眨了眨眼，噗嗤笑出了声。
伏黑多少有些郁闷：“笑什么。”
“没什么……噗……”五条破了功，表情夸张，但还是应了伏黑的要求把自己的“利息”拿了出来，当场拆开包装袋咬了一口，“我发现每次惠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时，就习惯实话实说。”
伏黑莫名其妙：“你不觉得你说的这些有点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吗？”五条明知故问，却装不知道，还当着伏黑的面表演无辜啃面包，要不是面包不是脆的，他一定能啃出咔嚓咔嚓的惊人效果。
伏黑选择闭嘴，毕竟论口才这方面，他连半个钉崎都没有。
游乐园这种地方，情侣尤其多，但更多的时候，伏黑觉得自己和五条一点也不像个情侣，看似亲密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加上五条极度幼稚，一到游乐园就仿佛厌恶上学的小孩放学后欢脱撒丫子跑没影的样子。
伏黑敬职敬责，几乎陪五条玩了每一个项目，唯独在碰碰车和旋转木马这两个选项上坚决婉拒。作为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伏黑拒绝在一堆小孩的碰碰车项目上鹤五条当那个鹤；更是毫无罗曼蒂克细胞，一样婉拒几乎都是小孩的旋转木马中成为众人的焦点，或是日后在某个博主的vlog中出现自己僵硬的脸。
行程是五条安排的，疯玩了半天之后，五条毫无意外地选择了游乐园内最贵的自助餐。
伏黑挺意外五条会选择自助餐，而不是隔壁那家已经排起队，吃饭氛围和烛光晚餐无疑的餐厅；同时，他又很庆幸五条选的是自助餐，万一某一样食物不好吃，至少他还有其他诸多选择。
不过直到吃完饭，又参与了一下晚上才开放的恐怖密室，尽管伏黑觉得恐怖密室很无聊，而五条选择加入NPC行列开始吓人，但至少比吃完饭就立刻去河边等跨年烟花燃起要有意思多了。
可能是等待烟花有一段时间，可能是等待实在太无聊，也可能是他们身边亲密的情侣实在太多，伏黑或为了缓解他们之前无形的尴尬气氛，又或是无聊的时光总是走得很慢，伏黑主动开口说道：“刚刚为什么选那家自助？”
“嗯？”五条已经蹲在地上玩起了刚刚在旁边买的高价仙女棒，连衣摆拖到地上都不嫌脏，“难不成惠想选旁边那家？”
伏黑一想到旁边的餐厅又是灯红酒绿又是纸醉金迷，脸上满是拒绝：“呃，我拒绝。”
“因为那家自助是这里最好吃的餐厅了。”五条回答。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以前来这里祓除咒灵，顺道吃过。”五条往刚刚餐厅的方向瞥了一眼，嫌弃说道，“那家很难吃，营销比较好罢了。”他又抬起头看站在身边的伏黑，“我觉得惠应该也不喜欢那种气氛。”
“的确。”不知怎么想的，伏黑居然放下了自己偶像包袱，往五条身边挪了挪，蹲了下来，从他手中顺走了一根刚刚点燃的仙女棒，不顾五条略感惊讶的神色，说，“而且排队的人太多了，就算真的选那家，说不定等到0点还没我们的位置。”
换成是从前，五条要是看到了伏黑现在这个行为，百分两百会笑话他一番，偶像包袱没了诸如此类的话，恶劣却符合五条本身的性格。可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五条看见了，非但什么都没说，还异常慷慨地分了一半给伏黑。
于是两个人蹲在河边玩仙女棒。
“不过那家自助味道也就一般，对吧？”
“嗯。但是那个炭烤羊排挺好吃的。”
“冰淇淋也不赖。”
“这都冬天了，你不怕冰牙？”
“我牙口很好的。”
就这样，一面玩着仙女棒，一面两个人一直聊到了近零点。在时间逐渐靠近时，围聚在附近的人就越来越多。自然，除了那些扎眼的情侣，还有一家三口一起出来跨年的。
还差一分钟就来到新年时，伏黑拉着五条忙着到处找回收燃烧过的仙女棒的水桶；当零点准时到来时，他们才刚刚找到一个这样的水桶，并且由伏黑将那些仙女棒的铁签丢了进去。
绚烂的烟花在头顶绽放，伏黑来不及抬头去看一眼来自新一年第一时间燃放的烟花，肩膀就被五条搂住了，随即天上的烟花掉进他的眼底，在他的眼睛中映上了一副永不磨灭的画。
五条身上极淡的香水味这才飘进伏黑的嗅觉神经中。
好像是我上次送的香水。伏黑想。
那两份迟到的生日礼物在伏黑生日的第二天才送出去。五条挺开心的，丝毫不介意这份礼物来得有些迟，说香水他会天天用。
这是一个伏黑未曾预料到的拥抱。耳边嘈杂的人声，轰然的烟花炸开的声响，无数声音流淌过耳畔，唯独五条在他耳边留下的话分外清晰。
“我还有一个新年愿望没有实现。”
五条是个没有分寸感的人，在几个月前的那十几年的时光中尤其。伏黑不是没有得到过来自五条的拥抱，可从前的拥抱意义与现在并不相同，好像要比暧昧更暧昧一点，比起亲昵更像是一种确认。
烟花的亮光晃得伏黑眯起了眼。
“什么新年愿望？”伏黑问。
五条的视角什么烟花都看不见，说：“惠的拥抱。”
在无数声音与现代进化后千奇百怪的烟花前，伏黑忽然想起：他是不是很久没有这样抱过我了？
于是他抬起双手，回抱住五条，轻声叹气：“恭喜你如愿以偿了。”
* * *
由于当年喂猫事件东窗事发，伏黑一直觉得这件事会经过各方面的猜测，传到钉崎耳朵里，然后等到一个时机成熟的时刻，他就会接受来自钉崎的审判。
谁知这件事居然没有发生，在之后的聚餐中，钉崎似乎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这倒是让伏黑松了一口气，不必浪费口舌去解释喂猫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和五条交往的这半年中，让他最为头疼的，就是要送五条什么样的礼物了。
情人节临近，伏黑看似仍然是平时的样子，实际上内心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找不到能送五条的情人节礼物，社交网络上给的千奇百怪的攻略适配五条的，别说一样，连半样都没有。
耗尽最后一个脑细胞，伏黑都没找到相对适合的，自暴自弃之下，仗着他都和五条那么熟了，直接去问了本人想要什么情人节礼物。
【情人节礼物？】
手机那头的五条给了这样的反应，不知是自己把这件事忘了，还是压根就没思考过，又或者是工作太忙，大脑暂时下了线。
【是的，情人节礼物。】
【惠送的我都喜欢。】
【你这个回答等于回到原点了……】
伏黑怀疑五条想给他出难题，决定今天不问出个结果来，他就干脆那天什么都不送了，甚至还回赠了这样一番话：【你要是不说一个我就不送了。】
不仅大有当年伏黑哥的风范，而且还学了五条七八成的无赖。
【那就去约会吧！我们从跨完年后就没有见过面呢。】
五条发过来的消息中，只有一半是真的，还有一半是假的。跨完年后，不知道为什么诅咒忽然爆发性增长，他俩作为特级咒术师更是辗转各地，到目前为止确实没有约过会，但还是见过面的。
不过，所谓的见面也只是匆匆的碰头，不是五条刚刚结束任务回来遇到了准备出发前往目的地的伏黑，就是伏黑交任务报告路上遇到了刚刚周旋完高层烦躁得要命的五条，还会被这家伙以“充电”的理由要走一个短暂的拥抱。
在这个节骨眼上，伏黑尽管在心里吐槽，可并未赋予实际行动。
【好的。】
他甚至多回了这样一条。
【如果有多的任务，我可以代你过去，最近分给我的任务不算太多。】
询问五条情人节要什么礼物的结果就是，这家伙早上九点就敲响了伏黑宿舍的门，并且为当天的消息进行了长时间的单人演讲。
“没想到惠那天居然会说这样的话，可把我吓了一跳。”五条倒着坐在椅子上，依旧打扮得花枝招展，喋喋不休道，“要知道像这样那么帅气的话一般应该由我来说才对，那天却被惠抢占了先机，果然任务做多了脑子就会不好使，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但某种层面上来说，我还是相当幸运的。”
伏黑没说话，开始背着五条换衣服，听到椅子挪动和脚步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传来开冰箱的动静，对方似乎打量了一下冷藏室，发出了失望的声音：“冰箱里怎么都没什么东西啊？”
将毛衣穿上，伏黑转过身，看到五条在捣鼓冰箱，说：“我在冷冻室放了冰淇淋，巧克力味的。”
五条打开了冷藏室的门，果然找到了好几盒巧克力冰淇淋。他拿出了一盒，不客气地撕开了包装袋，冲伏黑道：“这算不算是某种情人节的巧克力？”
伏黑冲他扬了扬眉，不置可否。
“不过怎么没有零食大礼包了？”五条再次坐回了他的位置，半抱怨道，“那可是我仰赖生存的回血包。”
伏黑套上外套，头也不回说道：“突然不想买了。”
“不想买了？”五条愣了愣，问，“有什么变故吗？”
“突然觉得特意绕路去买很麻烦。”伏黑的语气诚恳，不像是忽悠五条，像是真的怕麻烦，偏偏又相当理直气壮，“不好意思了。”
结果伏黑理直气壮的时间压根没能持续太久的时间，因为现实给他上了一课——尽管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但多少仍然有些在意。
情人节当天必然有很多情侣出去约会，各种场合必然爆满，就连各种酒店的房间都被订空了。伏黑和五条都打算当天来回，毕竟他们和悲惨的加班社会人士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不可能彻夜狂欢。因此情人节当天的餐厅是伏黑提前预定的，餐厅更是他选的，但他万万没想到，竟然在这家店内点了一份生姜烧肉盖饭，里面躺着无数彩椒。
可能是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约会吃饭时的惨痛经历，伏黑黑着脸看着面前那碗躺着无数不同颜色彩椒的生姜烧肉盖饭，感觉情人节真不是什么好日子。而坐在他对面的五条正在努力憋笑，可不断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八成和伏黑一样想起了当时那件事。
就在五条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想要说点什么安慰安慰伏黑时，听到对桌传来了动筷子的声音。
这次他们去的餐厅桌子比较小，两人面前放一份自己的主食，中间大约只有两个小盘子的距离，因此伏黑这回非常顺手，手起刀落似的，拿起筷子夹起碗里的彩椒，便果断丢进了五条的碗里。
丝毫不管丢进去的彩椒会不会破坏五条这份还没动过的主食美感。
面对伏黑一片片丢进来的彩椒，五条先是一愣，瞬间想起当时自己对伏黑说过的话，这回却因他的这个举动，心中明了什么，顿时噗嗤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伏黑停下了筷子，半拧着眉毛不明所以地看着五条扭过头捂着嘴的样子，知道他笑了，这是在掩盖。
五条放下手，转过头来，目光却落在眼前的碗里：“只是想起一件很好笑的事。”
伏黑没接话，只是看着他。没想到五条只是看了一会儿碗，立刻拿起筷子，扬起灿烂到了极点的笑脸，说：“我帮惠挑吧。”
* * *
或许伏黑是那天记了仇，又或许是伏黑真的觉得很麻烦，自那以后，五条再也没有获得过任何来自伏黑的零食大礼包。
一开始他还叫苦连天，但发现叫苦连天没用，便收敛了不少。
迟钝的伏黑在漫长的时间发酵中一点点发现了种种细节与从前有着怎样的不同。五条看似收敛了许多恶劣的脾性，实际上更像是在迁就他。关系的转变会带来不一样的变化，伏黑深知这一点，可因为对五条的过于熟悉造成了某种神经大条。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这样的关系与相处。
丢进五条碗里的彩椒。说麻烦不再带的零食大礼包。开始在约会场合以五条的想法为主。伏黑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被五条慢慢改变了，他从中找到一种平衡感，自一开始对五条还有些客气到现在的理直气壮，好像是在往好的方向改变。
不过，伏黑本人并没有意识到，打自最初的“和五条老师交往也不是不可以”的前提，心中已经逐渐形成了喜欢的雏形。它很模糊，很小，只有那么一点点，还没来得及被主人发现，可它已经在那里，很难再消失不见。
到了夏季最炎热的时候，伏黑慢慢开始会主动给五条发消息或打电话。虽然他没有像五条那样的分享欲，但总的来说，算是一件好事，一件对五条来说的好事。
夏季的炎热袭击大地，人随着气温攀升逐渐变得懒散，连伏黑都觉得在大太阳下执行任务是某种煎熬，就连到了晚上，空气里依然流动着热气。
白天是烤箱，晚上就成了蒸笼。伏黑刚刚执行完任务，辅导监督因为临时有事只能暂时把他放到市区。他受不了闷热，就暂时躲进了路边的一家快打烊的咖啡厅。室内的空调解救了他，顺手买了一杯冰美式，在等出餐的过程中，收到了五条的line消息。
【惠应该回东京了？】
【嗯……不过暂时困在市区了。】
五条那头很快回了一个问号，又问：【不是直接回高专吗？怎么在市区？】
咖啡师将做好的冰美式递到了伏黑面前，伏黑忙着回消息，只来得及对她点了一下头，拿走自己的冰美式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辅导监督要去接其他人，我就让他把我放在市区了。】
【惠还真是好说话。外面很热吧？】
尽管得到了一时的解救，伏黑身上的汗水依然没收进去，被五条点了一句，他不免觉得今年的天气委实极端了一点。
【非常热，我在一家咖啡厅，不过他们快打烊了。】
【要不要来我家住一晚，总比从市区回高专要好。】
这条消息后还附带了一条五条家的地址，伏黑看了一眼发现就在附近，毅然打消了回高专的打算，并且告知五条自己的态度：【那打扰了。】
伏黑收好了自己的手机，觉得冒然打扰五条似乎不太好，一般来说上门都得带点礼物，何况以他的为人不可能不带礼物。于是伏黑当机立断，在这家咖啡厅买了一杯拿铁，当做五条收留他一晚的礼物。
当然，这不是伏黑非要买拿铁，是因为咖啡店已经快打样了，只能做美式和拿铁。五条绝对会百分之一千拒绝美式，无论冷热，那自然只剩下拿铁了。
五条自然没想到自己在邀请伏黑来他家过夜，伏黑同意后不到十分钟，对方就出现在他家的门口。
于是他打开门看到伏黑时发了一会儿呆，直到伏黑把手里的袋子塞过来，说是礼物时才回过神来。
“怎么那么快？”五条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袋子，“这是什么？”
伏黑给了礼物，和五条也没客气，径直走进了玄关，换上了一旁放出来的拖鞋：“拿铁。”
“拿铁？哪有拿铁当礼物的！”五条哭笑不得，“加糖了吗？”
“打扰了。”伏黑换好了鞋子，很客气但也没那么客气地对五条说了这样一句，又指了指袋子，说，“没放，糖我放在袋子里了，你自己加吧。”
“好敷衍哦。”五条虽然那么说，但依旧将房门关上，顺势上前搂过伏黑的肩膀，对他说道，“我这儿只有一张床，惠要和我一起睡吗？”
“好啊。”伏黑对这些不是很在意。
“吃过了吗？”五条又问。
“之前吃了一点。”
客厅的布局映入眼帘，伏黑一眼就看到餐桌上放着吃了一半的蛋糕，心下清楚五条又因为频繁的任务而开始大量摄入甜食，忍不住问：“你不会把蛋糕当主食了吧？”
“当然没有。”五条立刻否认，“我可是休息了大半天，晚餐有好好吃了主食。”
伏黑目露怀疑，不是很相信五条的话，可五条对着他露出真挚的神情。对视坚持了三秒，伏黑便有点招架不住五条炙热的目光，将视线挪到了一旁，败下阵来：“姑且相信你。”
“惠要吃一点吗？这家的味道很不错。”五条极力推荐，“我今天买的时候这是最后一个了！”
“嗯。”
两人面对面坐到了餐桌前，五条给伏黑切了一块蛋糕，开始拆自己的“礼物”。他先是看了看伏黑给他足足带了六颗便携糖浆，又似有犹豫地看了一眼拿铁，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竟然直接打开拿铁就喝了一口，连糖浆都不放。
常年嗜甜的五条舌头可能都被糖浆泡发了，对甜意外的味道格外敏感，牛奶没有完全盖掉深烘咖啡的焦味，苦味对五条造成的冲击格外大。因此五条的表情变得相当精彩，吃了一口蛋糕的伏黑有些看不下去，甚至忍不住说道：“……倒是加糖啊。”
五条似乎被苦得说不出话了，冲他挤眉弄眼，神情古怪，但完全没听进去，甚至猛地灌了一口。
伏黑：“……”
终于，五条在无限放大的苦与焦交织的海洋勉强找到了自己的舌头，使劲吐了一下舌头，哭丧着脸：“好苦！”
“那加糖啊。”伏黑无奈重复。
可五条依然没听进去，对伏黑眨了眨眼，不知想到了什么，蓦地站起来，大步流星冲到了冰箱前，从冰箱里拿了一盒饮料，神色凝重回到了桌前。
伏黑定睛一看，那是一盒草莓牛奶，他经常给五条带的那个牌子。在他狐疑五条要做什么，五条直接用吸管戳开那个口子，没有喝，而是立刻取下了吸管，又打开了那杯拿铁的盖子，直接将草莓牛奶挤了进去。
面对拿铁和草莓牛奶的混合物，伏黑惊呆了，惊呆之余，只剩下满腹的无语。于是他盯着那杯混合物好一会儿，看着五条喝了一口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深知自己的口味和五条的口味可能永远都没办法达成共识。
“惠明天休息吗？”五条给自己切了一块蛋糕，继续吃了起来，“休息的话不急着明早就赶回去吧？”
感觉到五条话中有话，伏黑实话说道：“嗯，明天休息。”
伏黑原以为五条是想和他明天出门，没想到五条却这样说：“那，今晚来熬夜吧！”
“……什么？”伏黑以为自己没听清。
“我之前买了好多电影的CD和DVD，一直没找到机会看，这不是时间刚好地点也刚好吗？”
虽然不清楚五条为什么会突然兴起买了电影CD和DVD，但伏黑正好对看电影不排斥，转念一想，却想起国中时一些不太好的回忆。不过伏黑紧张了一瞬，又想起这是五条家，不存在什么会暴起揍人的咒骸，更何况他都已经是特级咒术师了，五条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来那么一招。
“可以。”伏黑吃了一口蛋糕，奶油在嘴里化开，“不过我想先洗个澡。”
换洗的衣服借的五条，对伏黑来说过于大了。把袖子裤管挽一下也能穿，他倒是对这些细节没有特别在乎，毕竟只是对付一晚。洗漱用品是新拆的，幸好五条这里有备用，不然他只能下楼去便利店买了。
等伏黑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洗掉了汗水在身上残留下来的黏腻，吹完头发出来时，五条已经开始鼓捣家里从没碰过的液晶电视机。
五条市内的“家”，算是他个人居住的场所。他向来只有在重要的事宜时才会回本家，这个公寓存在了很久，但伏黑一次都没来过。一来他自己住宿舍，二来基本没什么必要，今天是第一次。
伏黑走近一看，沙发上已经备好了毛毯和小零食，甜食的占比极大，这家伙看起来打算今夜就在这个地方生根发芽。
五条调好了电视机，用DVD播放之前选好的电影，直起身体，正打算招呼伏黑坐到沙发上。他一个转身，猝不及防和伏黑打了个照面，对方就站在他的身后，抬头静静看着他。
“……怎、怎么了？”五条被吓了一跳，说话都结巴了。
借着灯光认真端详过五条的脸，伏黑眯了眯眼，伸手摸过五条眼下不算太明显的青色：“你压力很大？”
“呃……”五条下意识避开了伏黑的眼睛，整个人显得局促又拘谨，似乎不知道应该把四肢放哪儿，只好挠了挠自己的脸，说道，“可能是最近老被传唤吧。”
没有明确说明传唤到哪里，但伏黑已经知道了答案。他没有再让五条多休息，在得到答案后转身去关掉了客厅的灯光，只剩下电视屏幕明暗不一的光线。
两人坐到了沙发上，五条把毯子的一边递给伏黑，伏黑顺势接过，合盖一张毯子。
电影是五条选的，原本他想问伏黑的意见，但伏黑表示自己无所谓，于是他就根据伏黑的口味选了《海上钢琴师》。
两个多小时时长的电影并不能算太漫长，五条特意选了一些非膨化食品，免得一边吃一边看电影影响伏黑的观感。
在电影播放了没多久，伏黑就感觉到五条似乎越来越贴近他，到最后还若无其事地将手搭到他的肩上，嘴里还叼着吸管，双眼直视电视，似乎对发生的一切毫不自知。
伏黑只是扭头看了他一眼，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又注意到房间内的冷气温度开得似乎有点低，光是盖着也有些冷，尤其是光着的两只脚。他不知怎么想的，看了一眼五条坐着的姿势，估摸着位置，将其中一只脚踩到了对方的脚背上，并且将另一条腿缩到了毯子下。
五条可能被伏黑有些凉的脚底冰了一下，顿时忘了自己在正大光明又偷偷摸摸靠近伏黑的事，扭头对他比了个疑惑的神色。
“冷气开得太低了。”伏黑这样解释，没让五条去把冷气温度往上调一些，伸手把他的脸重新掰正，“好好看电影。”
被对方那么强硬的态度掰正，五条依旧忍不住偷偷用余光瞥了伏黑两眼，确定他没有任何要自己去调整空调温度的趋势，才收回目光，偷偷咧了一下嘴角，没敢真的笑出来。
* * *
伏黑没发现自己和五条之间越来越亲密了，但倒是记得两人交往一周年的时间。
他可能在某些方面天赋异禀，又在令一方面迟钝异常。不过非常可惜，两人都错过了这天重要的日子，究其原因依然是这个世界上源源不断的诅咒。
错过一些重要的日子很正常，两人都习惯了。
在小半个月后，伏黑结束了一连串的高强度任务，一回到东京，立刻给五条去了电话。
五条的速度要比他快一些，早了几天完成了任务，立刻给自己放了个小长假，截止到伏黑回到东京那天，五条已经休息了两天，甚至连临时任务都没找他，让他好不舒服。
“五条老师，”等电话一接通，不等五条开口，伏黑直言道，“我到东京了。我知道你还在休息，能让我借住一晚吗，没力气回高专了。”
自从夏季那天有了第一次后，伏黑三番四次以各种理由去五条家借住，到后来不等五条戳破他蹩脚的谎言，直接表示单纯想去他家住。
“大欢迎！”五条习以为常，并且热烈欢迎，以夸张的口吻说道，“我算准了惠今天会回来，所以提前准备了好吃的，等你过来就可以开饭了！”
或许是伏黑去五条家过夜的次数太多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五条的衣柜里空出了一部分位置，用来挂伏黑的一些衣物。浴室的洗手池上，放着属于伏黑的牙刷杯子，毛巾则挂在五条的旁边。厨房冰箱里多了伏黑常喝的罐装咖啡，连客厅都属于他的痕迹。
伏黑回来时间点有些晚，听到五条那么说，问：“你不会还没吃过吧？”
五条在手机那头轻声哼道：“我可是特意等惠。”
“好好好。”眼看对方下一秒又要作妖，伏黑及时安抚，连说三个好，“我马上就过来了。”
“那还是慢一点过来。”五条的语气立刻恢复正常，不要脸道，“我想吃芝士乳酪蛋糕，惠在路上看到顺便帮我买吧。如果没有的话，其他也可以！但主要还是想念芝士乳酪蛋糕……”
五条和伏黑有个通病，会突然非常执着某样食物，并且为之付出行动立刻吃到。尽管普通人也会有这样的执念，但他俩的执念程度就相当大了。伏黑深知五条这番话中隐藏着什么信息，心道这家伙居然不和他客气了，嘴上回答：“好，知道了。”
挂掉电话伏黑立刻搜索了附近能买到芝士乳酪蛋糕的店，在再三对比后，稍微绕了点路买到了五条想要的，才前往他的住处。
说实话，五条的厨艺不错。只不过碍于工作原因，他下厨的机会极少。伏黑年幼时吃过几次，挑不出毛病不说，印象中的确好吃。加上下厨的次数极少，物以稀为贵，伏黑到现在都对五条的厨艺带着足够厚实的滤镜。
五条给伏黑做了生姜烧肉，还特意和他说特地没有放彩椒，毕竟伏黑最讨厌吃彩椒。之前约会吃饭点到满是彩椒的生姜烧肉盖饭的记忆涌上心头，气得伏黑差点现场丢掉了给五条买的芝士乳酪蛋糕。
最后当然没有丢掉，因为五条买了昂贵的蓝鳍金枪鱼，伏黑只好勉为其难原谅了他。
借住的次数已经不少了，伏黑潜意识几乎将这里当成自己家，后来都不怎么和五条客气。至于在睡觉这方面，由于五条这里只有一张床，他是和五条一起睡的。伏黑并不排斥和五条一起睡，小时候就有这样的经历，尽管和小时候比还是有很大的差别，但他确实不太在意细节。
甚至连五条提出想抱着他睡都没有拒绝。
伏黑觉得抱在一起睡没什么不好，很暖和，更容易入睡。哪怕他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好。
吃完饭，分完了芝士乳酪蛋糕，结束洗漱，就到了睡觉时间。五条从前是昼伏夜出的猫，要么熬上好几天，要么睡上一整天，只有每每伏黑借宿时他的生理钟才会暂时性地恢复正常。
原本这天和从前每一次都一样，无非是五条提出想要抱着睡，伏黑没有拒绝，贴在一起后在黑暗中伏黑飞快入睡，五条也会得到一个睡眠质量上乘的觉。
今天，五条并没有在关灯后安分闭眼睡觉，而是借着自己在黑暗中仍然能看清一切的六眼，端详闭眼开始酝酿睡意的伏黑。
只看了对方一小会儿，不等他睡着，五条开口说道：“惠，其实在最开始答应和我交往的时候，你没有喜欢我吧？”
五条从来直言不讳。交往的时间已经很长了，正好比一年还要多一点。他没有说什么话来迂回或是掩盖本身的直白，但这句看似询问，实则为陈述的话让伏黑猛地睁开眼睛。
伏黑什么都没说，五条还是从微妙转变的气氛中感受到了什么。或许是他熟悉伏黑，也或许伏黑太好懂，彼此都不擅长隐瞒，他无视气氛，继续说了下去：“我猜，惠当时的想法很简单，无非是觉得交往可以，就答应我了。”
猜测到了伏黑的心理，更猜到了交往的缘由。
伏黑很安静，呼吸平稳，更没有推开五条的怀抱，只是在长久的沉默后，问：“……现在提这些，你想说什么？”
“我没有恶意。”五条诚实坦白，微微低头，语气变得黏腻起来，像沾了枫糖的松饼，“我发现惠好像有点喜欢我了，所以我也不算是白努力？”
话音刚落，伏黑下意识睁大了眼睛。只半秒的反应时间，他猛地推开了五条，轻而易举地挣脱了对方的怀抱，并且以不由分说的姿态转了个身，背对着五条重新闭上了眼睛。
连被子都被他故意卷过去了不少，一副“别吵我我要睡觉了”的模样。
更是被发现了心思拒不承认的样子。
“哎呀，闹别扭了。”
五条对着伏黑的背影眨了眨眼，见激将法没用，仗着自己的脸皮厚，正大光明往他那边挪了挪，从对方身后慢慢抱了上去。感觉到伏黑并没有对他的拥抱有任何的抵触，身体很放松，五条暗自窃喜，收紧了这个拥抱。
他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伏黑的背上，腿更是理直气壮缠着他的，用脸蹭了蹭对方的脖颈，闷着声音说道：“我和惠提交往的时候，有感觉到惠对我有一点点的好感。”
伏黑听着，没有任何的回应，五条也不急，继续说道：“我觉得机会难得，要是再不提的话就要错失这个机会了。本来只是试一试，没想到当时就收到了回答。”
“我很喜欢惠。”五条又说，“现在是我运气好。”
伏黑依然没任何的回应，仿佛睡着了。
五条见状，微微松开了自己的双手，抬头看了看他的后脑勺，这样说道：“如果惠真的有一点点喜欢我，那今天就转过来睡吧？”
当然了，五条觉得能得到回应的希望非常渺茫，甚至有可能伏黑拒不承认，可没想到当他那么说，这样做后，伏黑竟然立刻转过身，调整了位置，往他的怀里挨了挨。
“惠？”五条愣了一下，却见伏黑依然闭着眼。
“睡觉。”伏黑给他下了通牒。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五条低低地笑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事。可伏黑却不耐烦了，忍不住睁眼抬头去看着家伙到底在笑什么，头抬到一半，下巴猝不及防被捏了。紧接着，属于五条的气息靠近，凑得太近，他似乎还能闻到自己送给五条的香水味。
伏黑的大脑宕机，还没来得及分辨刚刚的香水味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的确残留在五条的身上，就那么被对方捏着下巴亲了一下。
可能是亲伏黑后他的反应和自己的预期非常不一样，伏黑一脸被吓到了没能回过神的样子，五条拧着眉毛，不太满意地说：“惠，怎么是这个反应。”
快速眨了几下眼睛，伏黑这才刚刚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加上自己看不见，五条却看得见，让他有些生气。
“就不能提前说一下吗？”
闻言，五条沉思了片刻，毅然做出了决定——他再次伸手捏出伏黑的脸，没有立刻亲下，大声说道：“看好——要亲了哦——”
结果没来得及亲到伏黑，一只手便捂住了五条的嘴。
“该睡觉了。”伏黑的语气有些冷硬，以及不易察觉的僵硬。
五条眨了眨眼，还真的作罢。等他再一次完完整整搂住伏黑，看着对方鸵鸟似的埋进自己的怀里，知道他现在有些被戳破感情后的复杂与猝不及防，害羞占据了一小部分，可能需要一个晚上的睡眠时间来适应。
他已经知道了伏黑的心，不需要再纠结一个答案，可依然有让他觉得在此刻不够完满的细节，嘀咕道：“真的不可以吗？”
可能是面对五条太容易妥协，伏黑必须承认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在五条开口前他已经有些后悔了，而在五条用委屈的语气嘀咕时，那种后悔莫名其妙抵达了某个临界点。
于是伏黑犹豫着，闭着眼，慢慢抬起头，只能希望五条能看懂自己的暗示。
五条没有急着赋予行动，看着伏黑闭眼抬头，忍不住提醒：“惠，你知不知道这个姿势是在索——”
下半句话被淹没在伏黑主动的亲吻中。
让五条充分意识到，在第一次获得这个世界中最甜蜜的亲吻时，甜蜜自不用说，还填充着奇妙却对他而言恰到好处的“暴力”。
* * *
五条到成年后，就不怎么在意自己能不能准时过生日了。咒术师很忙，像他这种特级更是忙上加忙，每年的最低要求只有能收到生日礼物，在结束任务能吃上蛋糕就可以了。
包括在和伏黑交往后也是那么想的。以前是在伏黑那边坑蒙拐骗，把想要的东西挂在嘴边，便坐等伏黑去买回来。去年故意没说。一来是多了一层没有完全坐实的关系不好意思开口，二来是他很想看看伏黑出于自己的考量会送什么样的礼物给他。
当然没想到最后伏黑会送给他两份礼物。
伏黑可能在选购礼物时，考虑到了经济实惠，香水买的是100ml的大瓶装，五条算用得很频繁，但临近他今年生日前夕，那瓶香水还剩下四分之一。
再加上如今他已经稳坐钓鱼台，是伏黑货真价实名正言顺的男朋友，于是他毫不犹豫向伏黑提出了“香水续费”的要求。
很可惜，老天似乎不愿意让五条准时过生日。十二月七日当天，五条依然在外地出差，只余下晚上还剩下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能让他凑合过完依然是一个人的生日。
路边的蛋糕店基本打样，五条在城市里转了很久，最后只能在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冷冻区上最后一块芝士蛋糕，以及旁边的冰面包。
但直到他回到酒店附近都没接到来自伏黑的任何电话或消息。
五条默默叹了一口气，觉得伏黑可能现在也在任务途中，决定要是再过一会儿他还是不来消息，他就打电话给对方。可当五条拎着装有蛋糕冰面包的手提袋进了酒店，余光瞥到酒店大厅的沙发上似乎坐了个人。原本沙发上坐了个人和五条没什么关系，偏偏他鬼使神差往那边看了一眼，却看到沙发上坐着的是伏黑，身边还放着两个礼品袋，本人的脑袋已经处于小鸡啄米的状态，一点一点，又闭着眼，似乎没发现五条。
他赶紧快步走向伏黑，又在逐渐靠近他时放轻了脚步，最终在他的面前蹲了下来。先 是瞥了一眼伏黑身边的两个礼品袋，其中一个是礼物，另一个疑似装了蛋糕，五条收回了目光，轻声叫了他一声：“惠。”
伏黑的呼吸一滞，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神有点迷茫，似乎在这里睡了有一段时间。
“怎么突然来这里了？”五条不等伏黑完全清醒，那么问道，“你不是有任务吗？”
伏黑看着五条消化了好一会儿，才稍稍清醒过来，伸手按了按有点不舒服的后颈，说：“……今天是你生日。”
瞬间弄懂来龙去脉的五条来不及窃喜，尽量控制好了自己的表情，说：“怎么来之前都不和我说一声，坐在这里干等？”
“……也没多久。”伏黑下意识挪开了视线，扯了个非常明显的慌，“忘记了。”
五条哼了一声，站起来：“先回我房间？”
“当然，我不想在酒店大厅的沙发过夜。”伏黑拎着身边两个礼品袋递了过去，“还有，生日快乐。”
“谢谢惠。”五条欣然接过，倾身亲了他一下，保持凑近对方却仍有一段距离的姿势，目光灼灼看着他说，“这是回礼。”
伏黑下意识往酒店的前台瞟了一眼，确定没有人往这边看，才开口：“注意场合。”
谁知五条居然无视了他的“警告”，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表扬道：“很好，现在不会被吓到了。”
眼角抽了一下，伏黑挥手打掉了五条往他脑袋上按的手。
两人去乘坐了电梯，在等候电梯时，伏黑注意到了五条手上拎着一个便利店的袋子，问：“……这是？”
“啊。”五条注意到了伏黑的视线，抬了抬拿东西的手，把那个购物袋递给了伏黑，“便利店买的蛋糕和冰面包。结束任务的时候太晚了，没找到开门的蛋糕店，本来还打算买便利店的凑合。”注意到伏黑在翻他的购物袋，五条揽过他的肩膀，“幸好幸好，还有惠给我送蛋糕呢。”
“生日礼物我放里面了。”检查完五条的购物袋，伏黑抬头看着他，“这家店的芝士蛋糕不好吃，下次不要买了。”
“惠怎么知道不好吃？”
“有次任务太晚了，便利店冷冻区的货架上能吃的就剩下它了。为了填饱肚子所以买了，没想到一点也不好吃，完全没芝士的味道。”
“后来呢？”五条听得津津有味。
伏黑无言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居然对这种无聊的事感兴趣，只好说了下去：“……买了泡面。”
五条点点头，嗯了一声：“我们也算半斤八两嘛。”
回到了五条订的房间，伏黑先是陪五条吃了生日蛋糕，才去洗澡。至于五条，开始拆起了自己的生日礼物。
伏黑如约续费了香水，另一份礼物却是一只黑色狗狗的立体挂件，在钥匙扣旁边还挂着一条PVC的手机绳。乍一看没什么特别，但五条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发现那条手机绳竟然是手绘的，尽管是一些简笔画，也看得出伏黑的用心了。
伏黑洗完澡出来时，看见五条坐在桌前鼓捣自己的手机，将那个黑色狗狗的手机绳挂件挂在自己的手机上。
他走到了床边，调整了房间的灯光，顺势问他：“这个礼物喜欢吗？”
没来得及回头的伏黑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开口前被五条的目光捕捉了，并且在调整好灯光后转身时被对方完全捕捉——五条几乎是扑上来的，刚转身的伏黑压根没料到这样的变故，脚底打滑，顺着地心引力被对方结结实实地压到了床上。
好在高级酒店的床足够软，被床板撞得眼冒金星还不至于，但事发突然让他受到了小小的惊吓。
五条不仅压在了伏黑的身上，而且双手收紧，完全抱住了他，脸往他的颈侧埋，贴在他耳边说道：“我好喜欢惠啊，真的很喜欢。惠能喜欢我简直太好了。”
伏黑刚刚从这波冲击中回过神来，任由五条压在自己身上，抬起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又摸了摸他的头发：“只是一个挂件而已，没必要那么高兴吧？”
“那可不只是一个挂件。”五条说，“虽然我和惠说过，生日礼物可以等我回来再给我，但是今天惠特意来帮我过生日了。”
“很稀奇吗？以前也帮你过过生日。”
“毕竟意义不一样！”
伏黑看着天花板，角落里的灯散发着黯淡的光芒，正好适合深夜此刻的氛围。可能是想起了当年的“喂猫”事件，伏黑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口说道：“……之前我告诉虎杖和钉崎了。”
他说得很模糊，五条却猜到了他的言下之意，说：“他们在去年惠的生日后就知道了。悠仁说你半夜煮泡面喂猫，野蔷薇就猜到了。是我让他们先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
没想到自己的朋友很早就知道了，伏黑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为什么？”
“因为没有名正言顺。”
五条没有继续抱着伏黑，依然压在他的身上，仗着自己长手长脚，手撑在一旁，和伏黑的脸保持了一个极其暧昧的距离。
或许是之前困，伏黑的思路一下子没跟上，被五条点了一句，想起了以前的那些细节，说：“现在是名正言顺了？”
五条笑得很灿烂，没有说话，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伏黑的手撩到了五条一侧鬓发，近期太忙了，他没来得及打理自己的头发，现在已经有些留长了，刘海垂下来会挡住眉目。他无意识地捻住五条的一缕头发，手指绕圈，将那一小缕头发缠在自己手上，再放开。
五条看到伏黑那么做，也让他那么做，却想起自己的体重对于伏黑来说有些过重了，压久了不好，便想要爬起来。哪知他才刚刚有了起身的意思，伏黑的手环了过来，搂住他的肩颈，带了些往下压的力道。
会意的五条没再起身，而是顺势俯身下去搂过伏黑的腰背，用脸蹭了蹭他的鬓发，语气都被伏黑的这个举止软化了几分：“怎么突然撒娇啊？不嫌我重吗？”
感受到拥抱的温度与力量，伏黑闭上眼，给予了五条表白后迟来的暗示，与藏在字里行间和拥抱里的答复——
“你可要比喜欢我的重量轻多了。”
完
【五伏】咒术高专表白墙
*前期表白墙体（？）后正常
*逻辑烂ooc致歉【】内是wx昵称
*if线29教师悟x17二年级惠地下恋爱
1
【咒术高专表白墙】：
投稿：墙墙我是高专一年级新生，想捞捞今早在食堂看见的海胆头帅哥，他吃饭的时候像小仓鼠，“咔哒咔哒(￣～￣)”，对就是这个表情，迷迷糊糊嚼东西的样子尊嘟很可爱！匿名！！
点赞：【超级无敌宇宙最帅最强五条悟】 【胖胖达达】 【真希】 【一枝野蔷薇】 【学医救不了高专人】【木鱼花饭团】【虎子】【纯爱战士】【惠】【不许说我是怪刘海教师】
评论：
【一枝野蔷薇】：什么海胆头，不允许你说我们伏黑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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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野蔷薇】：什么海胆头，不允许你说我们伏黑哥是海胆头，我们伏黑哥留什么发型，还能让你们新生知道？@惠
【惠】回复【一枝野蔷薇】：？？？
【虎子】：海胆头万岁！伏黑哥赛高！
【惠】回复【虎子】：操场见。
【虎子】：嘤嘤嘤~
【惠】回复【虎子】：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把我的好朋友虎杖悠仁还回来。
【学医救不了高专人】回复【虎子】：不准打架！加班达咩！
【不许说我是怪刘海教师】回复【学医救不了高专人】：好霸道哦，都不准学生们打架。
【学医救不了高专人】回复【不许说我是怪刘海教师】：怪刘海叔叔闭嘴。
【胖胖达达】：哈哈哈哈，这下全都知道惠是海胆头了。
【惠】：胖达前辈！！
【木鱼花饭团】回复【胖胖达达】：鲑鱼！
【胖胖达达】回复【木鱼花饭团】：网络上不是一定要使用饭团语的。
【木鱼花饭团】回复【胖胖达达】：木鱼花！
【纯爱战士】回复【胖胖达达】：棘说是为了以防万一。
【真希】回复【纯爱战士】：职业选手禁止参赛。
【纯爱战士】回复【真希】：我已经找到棘啦，不说了，我们要去吃饭了~
【一枝野蔷薇】回复【纯爱战士】：纳尼！
【超级无敌宇宙最帅最强五条悟】：小惠是我的！你们不许看小惠吃饭！
【惠】回复【超级无敌宇宙最帅最强五条悟】：真的要揍您了！
【学医救不了高专人】回复【超级无敌宇宙最帅最强五条悟】：来医务室，给你诊断一下抽的什么疯。
【超级无敌宇宙最帅最强五条悟】：惠是我的小孩，不许你们看惠，我要急了，我要坐地上嚷了！
【惠】回复【超级无敌宇宙最帅最强五条悟】：是是是，是您的，先冷静会....
【超级无敌宇宙最帅最强五条悟】回复【惠】：惠在哪里？我要去找惠！
【惠】回复【超级无敌宇宙最帅最强五条悟】：好好好，您看私信。
【一枝野蔷薇】回复【惠】：不许放我和虎杖鸽子啊啊啊！
【惠】回复【一枝野蔷薇】：抱歉嘛......
【超级无敌宇宙最帅最强五条悟回复【一枝野蔷薇】 ：惠现在还是哄我更重要哦~
【一枝野蔷薇】：......
【学医救不了高专人】：......
【真希】：白痴眼罩男。
2
伏黑惠看着手机上不停弹出的聊天框，无奈地叹了口气。
今天本来说好了要陪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去逛街，这下是去不成了，否则晚上回家五条悟肯定是要发脾气的。
伏黑惠点开备注为【悟】的聊天框，手指微动，不停地敲着字。
【惠】：我现在就去找五条老师好吗？在办公室等我。
【悟】：要快点来哦，不然五条老师一会就要闹了o>_<o
【惠】：好啦好啦，知道了。
关上手机，伏黑惠快步走向了教师办公室，虽然五条悟不常在办公室坐着，但伏黑惠有课的时间里，他倒是很乐意坐在办公室里。
“咚咚咚——”伏黑惠轻敲着门。
伏黑惠还没来得及将手放下，办公室门瞬间就被人从里面拉开，高大健硕的白发男人扣住他的手腕，一下将人拽进了房间，还顺脚关上了门。
“五条老师...... ”伏黑惠话说到一般，剩下的字眼就被迫咽进喉咙里。
温软的触感刺激着五条悟的神经，直到伏黑惠浑身乏力，这才放过了他。
伏黑惠明白，五条悟是吃醋了。
表面看起来仍是那副无所谓的浪荡模样，其实内心已经醋到需要亲吻才能得到安慰了。
“惠...... 要抱抱惠...... ”五条悟恨不得无时无刻将人搂在怀里。
他们已经交往一年多了，却迟迟没有公开。
一是因为五条悟担心自己教师的身份，二是五条悟担心伏黑惠的年龄，“未成年男高和同性教师恋爱”什么的，恐怕会有人在背后嚼舌根，他不希望那些话被伏黑惠听到。
而伏黑惠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钉崎和虎杖，索性决定和五条悟保持地下恋爱关系。
伏黑惠依在五条悟怀里，双臂搭在五条悟肩上，伸手拍了拍五条悟的后背。
“老师您抱太紧了..... ”伏黑惠颇为无奈，轻轻叹了口气，任由五条悟紧紧拥着他。
“惠很难受吗？”闻言，五条悟松开些，苍蓝色的眸子紧紧盯着伏黑惠，无辜又可爱的模样惹得伏黑惠也不好意思责怪。
“并没有。”伏黑惠摇摇头，踮起脚，轻轻在五条悟下巴上亲了一口，耳垂红得仿佛要滴血。
“是喜欢被老师抱着的吗？”五条悟将脑袋埋在伏黑惠颈窝，“好想抱着惠... 抱着惠走在学校里，走在街上，让所有人都知道惠是我养的小孩..... 啊啊啊真的要疯了..... ”
闷闷不乐的语气令伏黑惠的心脏刺痛了一下。
他发现，五条悟似乎很缺乏安全感。总是拥抱他，总是黏着他，总是穿搭得十分精致去约会，危机感实在有些过头了。
“那我们，光明正大地谈恋爱吧。”伏黑惠双手托着五条悟的脸颊，“好吗？”
“好！”五条悟兴奋得将人抱了起来，转了个圈后，才将人放下。
不管什么流言蜚语，也不管该如何解释，总之，先认真的交往吧。
3
【咒术高专表白墙】：
投稿：老子！五条悟！和伏黑惠正式交往中！【配图：五条悟握着伏黑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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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爱战士】：祝福！
【真希】：放开我家惠。
【一枝野蔷薇】：？我家白菜？眼罩男等姐过去单杀你。
【学医救不了高专人】：看我ID....
【不许说我是怪刘海教师】回复【学医救不了高专人】：跟。
【木鱼花饭团】：纳尼！
【胖胖达达】：吓得棘都说人话了。
【虎子】回复【一枝野蔷薇】：大哥冷静！
【惠】：o>_<o
【渊旺】假孕（全文完）
一万字全文完。
诸葛渊代替他哥哥娶了个嫂子。这个嫂子不大守男德，整天勾他勾得他脑子都不好使了，颠三倒四的，忍不住就做了坏事。然后这嫂子就怀孕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让他认下。
诸葛渊：……可是，嫂子你不是男的吗……
过了三年，他哥回来时，李岁都满地跑了……
一丁点清季
——————————
诸葛渊代替自己的哥哥娶了一个嫂子。
他也不知道同母异父的哥哥怎么会和一个不喜欢的男孩子定娃娃亲。
那个叫李火旺的小子是村里有名的小癫子，整天说什么他是现代来的，不是这古代的人，他家是城里的，才不是村里的。
大家也不怕他，就觉得很可笑，大概是想当城里的大官人想疯了吧。
所以当他来找...
一万字全文完。
诸葛渊代替他哥哥娶了个嫂子。这个嫂子不大守男德，整天勾他勾得他脑子都不好使了，颠三倒四的，忍不住就做了坏事。然后这嫂子就怀孕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让他认下。
诸葛渊：……可是，嫂子你不是男的吗……
过了三年，他哥回来时，李岁都满地跑了……
一丁点清季
——————————
诸葛渊代替自己的哥哥娶了一个嫂子。
他也不知道同母异父的哥哥怎么会和一个不喜欢的男孩子定娃娃亲。
那个叫李火旺的小子是村里有名的小癫子，整天说什么他是现代来的，不是这古代的人，他家是城里的，才不是村里的。
大家也不怕他，就觉得很可笑，大概是想当城里的大官人想疯了吧。
所以当他来找清旺来和诸葛渊的母亲，说他们有婚约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他一定是疯病又犯了。
清旺来都气笑了，只说不可能，绝不可能！
诸葛渊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本来以为，火旺就算疯病犯了，要和人结婚，难道不是和自己吗？明明是自己和他玩得最好，从小就是他保护这小癫子，他作为村里唯一一个书生，就算不会打架，别的孩子也会让他三分，他就靠这个，把他的小癫子保护得好好的。
而现在……
这小癫子，竟然要和平时就看不上他的大哥清旺来结婚？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他们的母亲竟咬牙认下了这门亲事，真的热热闹闹把婚事办了起来。
眼看着哥哥不情不愿的样子，清风朗月的小书生诸葛渊，头一次，生出了一些黑暗的念头来。
所幸……
不是。
凑巧，大哥作为家中的长男，被官府征去当兵了。他被征走的那一天，正好是预定成婚的那一天，他毫不犹豫，根本没穿喜服，背着包裹就走了。
小癫子火旺嚎啕大哭，奔到诸葛渊的面前，让他给个交代。
诸葛渊义不容辞，就弟代兄娶，完成了这场仪式。
火旺：“……啧。”这木头。
总之现在家里多了一个“大嫂”，诸葛渊的母亲不爱搭理这小癫子，诸葛渊只得义不容辞，照顾这小癫子起居。
别看火旺时不时癫癫的，但他还是个讲究人，早晨起来要刷牙，洗脸时候要温水，吃饭只愿吃细粮，时不时还要来点点心水果啥的，晚上更是要泡热水脚，还得揉揉脚底穴位什么的。
这些肯定不能指望诸葛渊的母亲做啊。
她听了这小癫子的诸多要求，简直头发都要竖起来。
这癫子“儿媳”强行嫁过来就罢了，如今不仅白吃白喝，现在还开始提要求了！？美得他！
小叔子诸葛渊也只能自己亲身上马，大早上去学堂之前给人烧热水，晚上睡觉前不仅得伺候着泡脚，还得给揉揉。
不知为何，小癫子总是一身红衣，破破烂烂，却干净。
每天晚上，他就垂着一头黑发，斜倚在床上，衣服松垮，里面什么也没有，腰身细细的弯着，弯得胸口那点嫩红在人眼前若隐若现。
像是故意。
更像只是懒怠遮掩。
白生生的脚伸在诸葛渊的怀里，被他温暖地按揉着，时不时因为按得不够舒适，就被一脚丫用力地腰眼子上。
“使那么大劲，你是没处用力了么！”火旺理直气壮地谴责着。
诸葛渊被戳得差点直不起腰来。
当然不是因为疼。
而是……
嗯。
其实火旺说得没错。
他的确是没处用力了。
于是大清早的，这位书生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衫子，露出胸膛那种，热气腾腾地把家里的柴都劈了。
劈好的柴堆了满满一院子。
还冒尖儿。
火旺就用他劈的柴他烧的水慢慢地洗着，那白生生的脸儿上红艳艳的嘴唇，水珠子经过了睫毛，跌落在嘴唇上，又再次无奈下坠，洇湿了他领口的衣裳。
火旺虽然有点癫，还是个男孩子，但他长得漂亮啊。
村里的无赖说起他，个个都咽口水。
谁家媳妇子穿成他那样，红得艳丽的衣服松松垮垮破破烂烂漏着肉，还系着腰带，小腰身细细的一条儿，走路都不像个正经样子，懒懒散散，左摇右摆，看人时脑袋都不转，只眼睛斜斜的看过去，像是轻蔑，又像是|||勾|||引。
无赖们说着说着就起了坏心眼。
为什么村里的寡妇难做，不就是因为没了男人保护，那村里谁都能弄她。
这小癫子在他夫家也不怎么受喜欢，他婆婆说起他就唉声叹气，他男人也早早当兵走了，只一个书生小叔子，白天还得去学堂。
没有男人保护的小妻子，那不是和寡妇一样，随便他们弄吗？
就算弄了，他又敢说什么呢？还不是忍辱偷生，可怜巴巴哭一场，以后或许还能拿这个再威胁他，同他多玩几回。
就算他男人回来了，又能怎么样呢？只要他们一口咬定，是这个小癫子主动的，不就行了吗？
无赖们想到小癫子白生生的脸儿和细泠泠的脖子，口水都要掉下来。
于是在小癫子火旺扛着鱼竿去村头的河里钓鱼的时候，三四个无赖打着眼色，悄悄地跟了上去。
村里的老光棍看到了。
可他挠着咯吱窝，啥也没说。
等晚上诸葛渊回来，才喜滋滋地冲上去，忙不迭地将方才的事情说了。
“看他们几个人多，我也不敢去救，也不知道现在咋样了……”老光棍叹息着说。一双绿豆眼睛却含着些坏水，闪闪烁烁地盯着诸葛渊。
要么能看一场打架。
要么能看美丽的小癫子被人弄。
不管哪个都是大便宜。
诸葛渊一听，惊得扔下了书包，向着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老光棍紧忙跟在后头，口水都甩了一身。
然而一路上脚印混乱，却不见预想的场景，诸葛渊一直追到了河边，却看见他静静坐在石头上钓鱼。
夕阳金红，斜披在他的身上，整条河都闪烁着金色的点点光芒。
真是美得静谧。
让诸葛渊心跳如擂鼓。
他忙忙跑过来，气都没喘匀。这会儿看到美景，那声嫂子就卡在了喉咙里，更难出口了。
他抹了抹头上的汗，回头问老光棍：“那几个赖子呢？”
老光棍没看到臆想中的情景，十分失望，赶紧说：“我也不知道啊！”
诸葛渊就去自己找了。
但他找了好久也没找到。
而在他离开之后，他那个癫癫的嫂子从水中拎起了钓竿，钩子上赫然一只眼珠，已经被鱼吃掉了一半，剩下的也摇摇欲坠了。
他叹了一声，又换了另外一颗上去。
这些家伙，也就这点用了。
也不太好用。
到现在一条鱼也没得。
真是废物。
诸葛渊虽然没找到那几个无赖，却早已在心中描摹了嫂子遇到的事情。
或许嫂子吃了亏，但他是个癫子，也不知懂不懂自己遇到了什么。
看着嫂子无所谓地晃来晃去的样子，他想到嫂子被别人欺负的样子，心疼得火烧火燎。
晚上揉脚的时候，他故意问起了白日里发生的事。
火旺无所谓地说：“那几个赖子啊，看到了啊。”
诸葛渊：“……他们有没有，欺负嫂子？”
火旺懒懒地，斜斜地看着他，突然笑出来。
“他们说要伺候我。”
诸葛渊捏紧了拳头：“伺候……怎么伺候……”
火旺像是看不到他的脸色，嘻嘻地笑着说：“他们说会把我伺候得很舒服。我觉得还行吧。”
确实还行。
刚开始用起来不行。
后来钓起了好几条大鱼，今晚家里都喝上鱼汤了，连婆婆的脸色都好看了很多。
这个伺候，火旺觉得还行。
诸葛渊脸色铁青。
火旺哎呀一声：“你弄疼我的脚了！”
一脚踹在他的腋下，又任性地伸着另一只脚让他捏。
却没注意到，诸葛渊温柔的目光下，奇异的阴沉。
诸葛渊，清风朗月的诸葛渊，正大光明的诸葛渊，开始在自己母亲面前说嫂子的不好。说他是个男孩子，又生不出来，成婚这几年了，也没有生下个蛋来，哥哥都年纪这么大了，膝下什么都没有，实在是凄凉得很。
他的母亲：“啊……你哥哥不是没在家吗？火旺就算是个女孩子，也生不出蛋来呀。”
诸葛渊：“……”他以为母亲一直不满火旺，自己挑拨两下，母亲定然就会代替哥哥休了火旺。到时候他再悄悄娶了火旺，这多么正大光明，等母亲想清楚也晚了。
……结果竟不成！？
诸葛渊也是被逼急了，他这样的人，坏事都干不明白，一句挑拨不成，顿时就不敢再说了。
可也正因为干了坏事，他良心不安，竟连火旺的眼睛都不敢看。
再之后，竟住进了学堂里，说是马上考试，暂时借宿其他同学床铺，可以免去每日回家的麻烦，专注温习。
这是躲了个远啊~
火旺：“……”
什么人啊，竟有这样的傻子，你干坏事也干得精彩点啊，布局骗自己的时候不是聪明得很吗？这会儿变成小书生怎么就知道羞耻了？连脸都不敢露了？
丢人！
诸葛渊真的是在学堂给家远的学生留的宿舍里借宿。那个同学这几天家中有事没来，诸葛渊就暂住一下，避开自己良心上的那些谴责。
然而他睡到半夜，就听到窗户咯吱一响，一个红色的手臂慢慢爬了进来。
然后是黑色长发。
然后是半个红衣的身影。
诸葛渊吓了一跳。这小房间只有他一人居住，对面这种爬法简直就像鬼魅，吓人得很。
不过他很快发现了异常。
他试探地叫了一声：“嫂子……是嫂子吗？”
那人扬起脸来，果然是脸儿白生生的火旺，媚眼如丝又生无可恋地对他说：“……帮帮忙，卡住了。”
窗户是扇形推拉式的，用小棍儿支住。他碰掉了小棍儿，窗户正好卡在他屁股上。
诸葛渊来不及想那么多，忙去给他把窗户打开，把人抱进来。
火旺身上冰凉，对他说：“我一路走来天好冷，小叔给我暖暖。”
说完就一个嘴儿亲上来，果然舌头和唇都是冰的，被他含在口中，好半日都恢复不过来。
诸葛渊晕晕陶陶，却不敢沉溺于此，忙将人塞进床里，又自己钻进去，用身体温暖他。
直到此时，他还有点不可置信：“从书院到村里，要走十里的山路，你没有受过这般的苦，又不知道路，是怎么半夜跑来的？”
火旺诡秘一笑，却不回答，只又索吻，吻完了，才组织好了话，含糊道：“坐了隔壁张大叔家的驴车。我只是想你，等发现时已经到了你窗外，你不会怪我吧？”
诸葛渊总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
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因为火旺又亲了上来。
嫂子平时就不大守妇道……夫道……算了随便什么吧。但如此主动，还是头一回。
诸葛渊哪里还有脑仁儿可以想那些呢？所有的血液都朝下冲去。
火旺细细的冰冷的手臂圈着他，全身都蜷缩在他的怀里，柔弱地说：“小叔，我冷得很，你不温暖我，我就要死了。”
这句完全悖伦的“小叔”让诸葛渊简直要炸裂。
他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抱着怀里漂亮亮、冰凉凉的嫂子就亲了下去……
一夜春宵。
嫂子的丝滑美妙和难得的柔顺让他差点死在这个料峭的夜里。
然而等早晨醒来，身边哪里有嫂子的影子呢？
等他慌张冲出门的时候，才想起来。
啊，对了，这学堂因在山中，晚上是落匙的，嫂子是怎么进来的？问门房，门房说一夜好眠，可没给什么人开过门。
说完还笑他：“咱们这学堂在山里，你不会是遇到什么精怪了吧？”
精怪……
诸葛渊看着学堂门外陡峭又泥泞的山路，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昨晚嫂子的脚，依然白生生的、干干净净的，在他的床铺上折腾一晚，一丝儿泥也没有。
那么……昨晚……
他到底遇到了什么？
诸葛渊浑浑噩噩，几天都没睡好。
他不仅疯癫又纯洁的嫂子有了非分之想，而且还没能“远鬼神”，跟不知哪里来的精怪有了一夜之欢。
思考了几日，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写信回家，询问嫂子是否离开了家中？
他家隔壁的小孩也认字，把这封信给他母亲念了，又写了几个歪七扭八的字回他。
“嫂子从未离开过……”
诸葛渊只觉得一阵头晕……
那个人，真的不是嫂子……
诸葛渊这次在学堂中居住，足有三个月。
不只是学业忙，更重要的是心虚，还厌恶自己竟和精怪有了一夜之好的事实，他实在没脸再回去面对嫂子。
然而第三个月头上，他母亲又请隔壁小孩给他写了张字条带来，诸葛渊大惊失色，忙跟夫子请了假，搭了一辆路过的牛车，就赶回了村里。
他家中闹得沸反盈天的，母亲在嚎，李火旺在叫，间或还有噼噼啪啪打东西的声音，只门板关得严严的 ，村里人都在附近探头探脑，巴望着瞅到点什么乐趣故事。
诸葛渊好半天才叫开了门，他母亲一只手给开的，另一只手里还抓着一把好大的笤帚，李火旺就跟个猴儿一样爬在院中的杏树上，大概是为了躲笤帚，简直要从杏树伸出去的另一端掉下去了。
……红，红杏出墙？——这是诸葛渊的第一反应。
然后才意识到什么，忙关上门，又去拽母亲的笤帚。
“母亲这是干什么？”他硬抢过了笤帚藏在身后，又拿出纸条，“母亲，您传信说您病了，让我快快回家，我怎么看不像是病啊？”
他母亲气得原地跳脚：“你母亲快要被你嫂子气死了！你看他那个肚子！他竟在村里说他怀孕快三个月了！是上上个月初二的！放他娘的狗臭屁！这家里已经三个月没男人了！他这肚子哪来的？总不能是你老娘我的吧！你哪怕说昨日老赵家的猪是你吃的，吃出来的大肚子也行！你怀孕！你特奈奈的怀的是谁家绿菜头！”
……娶个男媳妇就这点不好，跟男的接触吧，不安全。跟女的接触吧，也不是很安全。
诸葛渊脑子里一阵眩晕。
比发现一夜快活的主角很可能不是人更不是嫂子本人的时候更晕。
他颤声道：“我……我问了，上上个月初二晚上，嫂子有没有出过门，您说没有……”
他母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那当然没有了。火旺从来不放我一人在家，每晚他都在。”
都说寡妇难做，真正难做的还是女人。即使是老女人也未必安全。
火旺虽然是以男媳妇身份嫁进来，好歹也是个男孩子，而且疯疯癫癫的，手底下没个数，即便是村里最难缠的混账溜子也不想被个癫子砸烂了脑袋没处说理，所以诸葛渊作为仅剩的儿子，才敢离开三个月不回来。
“上上个月的初二，你遇到你嫂子了？”他母亲追问。
诸葛渊：“……没有。”
他这边话音未落，爬在杏树上吃酸杏的火旺就叫起来：“我这肚子明明就是小叔干的！小叔你说话凭良心！是不是上上个月初二，你爬窗来与我相会！你说！你说！”
这话一出，墙头上“噌”就窜出了七八个人头，侧着耳朵直着眼睛，生怕漏听了一点儿。
诸葛渊硬着心肠不去看他，对母亲说：“娘，他是个癫子，你不要和他一般计较。”
火旺又喊叫起来：“我才不是癫子！我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我所说的一切都能作为呈堂证供！小叔你同我颠鸾倒凤我还有落红，你可不能不认啊！”
墙头的脑袋们：“哦哟~~~”
诸葛渊头皮都麻了，赶紧回忆自己的床上有没有血迹，可那天是真的没有。为了找泥印子他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床单很干净，什么都没有。
更不会有……那啥。
但一转念他就明白了，他被火旺带沟里去了。
他只得到树下同他说话：“嫂子你不要乱讲了，快下来吧，你是个男人，哪来的落红，又哪来的怀孕？”
火旺看他一口咬定的样子，顿时坐在树杈上拍着腿开始呼天抢地：“哎呀诸葛渊你这渣男！是你说的想我了，专门爬窗进来同我这样那样，完事了你一抹嘴跑了，这会儿竟还敢嘴硬不认！哈哈！没想到吧？可我留着你的床单呢！”
一转手从他自己怀里真的掏出了一条床单子，指着上面一块污迹开始绘声绘色地说起那月黑风高的现场。
诸葛渊没等他刚说个开头就紧忙将他从树杈子上拽下来，伸手去捂他的嘴巴。
火旺就顺势扑进了他的怀里柔弱地哭泣，顺便还用与体型不符的大嗓门儿指责他：“小叔当夜说得多好，甜言蜜语不要钱地往外撒。如今一看要负责了，不仅甜言蜜语没了——还冲我大呼小叫！我恨死你啦！”
一双拳头，哐哐哐地往诸葛渊胸口砸。
那叫一个爽利。
那叫一个狠辣。
怎么看都像是带了点私人恩怨。
可怜诸葛渊，被砸得心脏都快不跳了。
眼冒金星的诸葛渊钳住了他的双手，认真说：“如果嫂子确实怀孕了，那就是我的。但如果没有……”如果只是肠胀气，或者，真的是昨晚把老赵家的猪吃了，吃成了个肚儿圆，“那嫂子就得好好说说，这……是从哪来的。”
怎么就凑巧也是初二那天。
怎么就让他这个男人怀了孕。
但诸葛渊心中的某个地方，其实还是有点期待的。期待那真的是孩子。到时候，他就可以跟母亲好好谈谈。
不管火旺这个小癫子遇到了什么……他都认！
等他发现了到底是谁干的，到时候再把人埋了就行。
他崇敬的是孔孟之道，翩翩君子，不造杀业，只埋了就好。
话刚说完，身后母亲就一笤帚拍在了诸葛渊的脑壳子上。
“好哇——！说了去学堂读书，怎么竟大半夜地跑回来跟你嫂子私会！诸葛渊！老娘是这么教你的吗！”
诸葛渊被打得满院子跑，但还是咬着牙，硬认下了这个绿帽子。
打了一会儿，他母亲想起不对了。
“从你学堂回来，十里山路，夜深难走，你回来就回来了，我竟不知道？难道你跑了十里路回来，又跑了十里路离开？赶上日行千里了你？而且你明明给我送过信，问当月初二晚上你嫂子出门没有。当时我记得清楚，那晚你嫂子在他房间进出了几回，但根本没有出去过！更没有人进他房间！你这是为了维护他，自己认绿帽啊！”
说着，笤帚一扔，他母亲就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起来。
和火旺坐树杈子上哭的姿势如出一辙。
火旺啃着指甲，看一会儿他母亲的哭嚎，再看一会儿诸葛渊急慌慌的解释，唇齿一露，嘻笑出声。
藏在树上阴影里的李岁趁机跳进了他嘴里，钻进了他的肚子里。
把火旺肚子里藏的那一整头猪细嚼慢咽地吃了。
女孩子嘛，要有修养，吃饭要慢慢吃，不能血盆大口吞。
这是爹说的。
李岁最听爹的话了。
城里的医馆去了三家。
三位大夫都是脉搏一搭，眼睛一眯，张嘴就是：“恭喜贤伉俪！恭喜老夫人，这是喜脉啊！”
肚子里一个李岁，可不就像是喜脉么。
至于李火旺是个男孩子……他长得那么漂亮，又是一身红衣，还是一手的喜脉，还需要考虑是男是女吗？自然是张口“少夫人”，闭口“孕妇要注意”了。
其实还有好几家医馆呢。
但是三家都是一样的说法，其他的也就不用去了。
第三家医馆一出门，火旺就往地上一躺，开始耍赖嚎啕：“我可真是命苦啊！小叔你说怎么办吧！这可是喜脉！我怀的就是小叔的孩子！婆婆你要为我做主啊！”
婆婆怎么为他做主。
听说火旺这个男孩子怀孕，诸葛渊的母亲眼睛都直了，一直直到出了门，火旺开始满地打滚，她才终于醒悟过来。
“儿子呀……儿子呀——”她紧紧抓住了诸葛渊的手，“那孩子，真是你的？！”
诸葛渊：“……啊对！我发誓，就是我的！”
他母亲顿时就哭出了声：“哎呀太好了！我知道不是你的，但是你还是得认下！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生下来听到没有？”
诸葛渊：“……母亲，我说了，那是我的。”
他母亲哭得眼泪都喷出来：“哎呀，你哥哥说他喜欢男人，还喜欢上的是一个姓季的将军的时候，我就只能把所有希望放在你身上了！儿呀！你哥很有可能被那个将军发现以后杀头！所以你哥跑了以后，我就当他死了！反正早晚都得死！不如死痛快点！省得他倒霉老娘惦记！”
诸葛渊：“！！？？”他就说当初哥哥听说征兵消息为啥跑那么快，一点犹豫都没有，原来还有这个因由在里头！？
“我不管你是和男的还是女的，你能给我生个孙子就成，火旺肚子里这个你一定要认下！反正他是你嫂子，肉烂在锅里，你娘我不嫌弃！”
诸葛渊可没想到他娘竟然如此开明，不过该说的话还是想说清楚：“虽然不是我的……”
火旺：“你这渣男！竟说不是你的！你拿出证据来！拿不出就是在说谎！我清白的身子都给了你！你竟抹嘴不认！我不如死了算了……”
他母亲：“我知道那三个月你不在家！但是你不认下不就得你娘我认了？你娘我一个老寡妇，那名声不是难听透了？加上你哥哥这个不省心的，你不认，你娘我就不能活了嗷嗷嗷嗷……”
这高低二重唱，嚎得诸葛渊的脑袋都要炸开。
他只得认了。
尽管同嫂子通那啥，功名肯定要被革了，但他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有……火旺肚子里的那个，到底是谁的？
而他那天晚上遇到的，到底是什么？
他就试探着问了几句，他母亲就眼一瞪：“革功名！凭啥？谁说是你哥哥娶的火旺？和他拜堂的是你！跟他洞房的是你！他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怎么就是你的嫂子了？”
诸葛渊：说、说得很有道理啊……竟然无法反驳！
至于婚书，就在他娘手里呀！改改就是了，多大点事呢。
只村民的嘴是堵不住的。
兄嫂弟娶这事儿不太好听，不过问题也不大，毕竟当初拜堂的确实是诸葛渊，他母亲嘴硬说娶的就是二儿媳妇，那就是二儿媳妇，别人还能替他们作主不成？
只有火旺这肚子。
不知为啥，村民们对于火旺这个男孩子怀孕的事情并不十分惊讶。
大家惊讶的只有，明明大家都知道诸葛渊足有三个月未归，临到了了，竟然能把这绿帽儿认下？
嗑着瓜子谝八卦的老男人老女人们，上地下工的间隙都在谈这个，嘴皮子都磨薄了，就想知道一个问题——李火旺这个小癫子，是怎么把诸葛渊这个村中唯一有功名的书生给捏圆搓扁，他说啥就应啥的？
当然啦，诸葛渊才不是小癫子说啥就应啥呢。
他循循善诱，想让火旺说出那晚上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是不是有什么特征，等他找到了，把对方悄悄一埋，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可火旺一听，就呼天抢地起来，挺着四五个月大的肚子奔出门去，要吊死在门前的大槐树下，要让诸葛渊看到整个村子六月飞雪大旱三年，让他跟整个村的人都看到他的冤屈……
诸葛渊一斧头把他上吊的树杈给砍断，人抱下来，往家里送。
村中闲汉笑道：“小渊子，家里的婆娘不能惯着，得干！干到他不敢跟你对着干，那才是真男人！”
诸葛渊看着怀里依然呼天抢地，却眼睛弯弯，笑得癫狂的小癫子，终于明白了自己错在哪。
他是个书生。
书生当然要讲道理。
但癫子有什么道理？癫火旺的道理，就是没有道理。
于是他把人抱进去，关了门就是一场猛|||干。
火旺刚开始还气他，说是诸葛渊腾云驾雾回来跟他搞的。
他以为诸葛渊又要跟他掰扯道理，人不可能腾云驾雾之类。
哪知这次诸葛渊不听他哔哔了，直接嘴绑住，手吊在床头，淦得他喊也喊不出，解释也解释不了，最后淦得昏死了过去，满脸都是泪，绑嘴的布条都被洇湿了，也不知是口水，还是眼泪。
直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来，火旺一摸，手上的束缚解开了，嘴上的布条竟还在。
他随意扯下，狠狠踩了两脚。
诸葛渊端着粥进来，装作没看见他的癫狂，一边将粥递给他，一边还温柔道：“你怀孕了，得补补。”
火旺很不高兴。
小癫子从来都是被诸葛渊捧在手心里的，就算是半夜送操的，也是火旺主动，哪里受过昨夜那么大委屈？
这会儿怒气冲头，一脚踹过去，把粥碗踹翻了。
“诸葛渊你这渣男！亏我怕你夜半冷清送货上门，你竟如此欺负我！我忍你好久了！等会就宰了你！”
诸葛渊：“……送货上门？”
火旺可疑地静了一下，强行解释：“我都给你送了一肚子的货，我是指这个肚子里的货！”
诸葛渊抓住他细瘦的脚腕，猛地一拽，将他拖到了自己身边，居高临下，冷静地看着他：“什么叫，送货上门？”
火旺见躲不过去，捂着肚子就嚎叫起来：“不行了，要动胎气了！啊啊啊啊……”
诸葛渊从以前就最是关心这位“嫂子”的，火旺的一举一动，他都能放在心里好好揣摩。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一眼就能看得出，这位“嫂子”又开始演戏了。
昨晚淦一夜都没事，怎么可能说两句就动胎气呢？
他举起这红衣的小癫子，就着昨夜留在里面的东西就进去了，在他好不走心的嗷嗷惨叫中冷静逼问：“我那天晚上遇到的是嫂子，是么？嫂子吃完就跑，怀了孕，还害我以为是精怪害我丢了纯洁之身，吓得我不敢来见你，你是故意的，是么？”
火旺否认三件套：“我不知！我不是！我没有！”
他拼命在心里逼迫李岁跳起来，赶紧的挣扎两下，肚子蛄蛹蛄蛹，看不把诸葛渊吓走？
然而李岁吃了那一整头猪啊~她在爹爹的肚子里睡得像一另头小猪。
什么爹爹在叫？对不起没听到……
诸葛渊看他的脸就知道他在说谎，心中一松，捂着脸叹一口气，又从心底里升腾起怒火来。
本来都没啥力气，看到火旺那样子又火冒三丈，按着就往死里搞，把个小孕妇男妈妈弄得涕泗交流，连连求饶。
这小癫子，讲道理的确是不听的。
只有这种刑罚才是确实有效的。
搞得受不了，总算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
原来火旺是一种叫心素的生物，天生就有点特殊的能力，能将幻想变成真实，所以他用幻想去到了诸葛渊的身边，陪他春风一度。
他说的是真话。
他一直说的都是真话啊！
他的确说的是真话，因为说他没离开的是诸葛渊的母亲，而诸葛渊从头到尾都没问过他本人去没去过学堂。他也说了同他春风的那个是诸葛渊。这都是实话。
错的信息都是诸葛渊猜的。
这可不能怪火旺。
火旺解释完，又嘤嘤地哭：“我都说了实话了，你不能再弄了，我怀孕了，再弄孩子都要掉了。”
肚子好难受。
明天他就把李岁赶出去！
可恶的小丫头，只会睡大觉！
诸葛渊静默一会儿，突然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就是用了幻想成真的能力，所以，才会主动和我哥清旺来定下婚约？”
那么，母亲不情不愿，清旺来不顾而去，却都没法违抗这个婚约，就都说得通了。
“……你喜欢清旺来？”诸葛渊，轻柔地问。
但他的眼睛黑得像潭水。
让红衣的小癫子都心惊胆战。
火旺可没想到按下葫芦浮起瓢，一时手忙脚乱，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用的当然是以假乱真的能力才当了他家的儿媳妇啊。
而且他当时想得很好，自己就是要当诸葛渊得不到的男人！所以他要当诸葛渊的嫂子！正好也欺负一下三身旧的投影清旺来，一石二鸟，完美！
……谁知道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翻车！
送命题竟在这里等着！！
他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诸葛渊以为他默认了，也自己点了点头，自我解嘲：“也是，不然也不会嫁给他，我伺候你这么久，你也没说过改嫁给我。只是不小心怀了孕，所以必须让我认下罢了。”
哇~这狗血的剧情！这可不是李火旺的剧本！不是啊！
然而这九头马车也拉不回来的剧情狂飙，又岂是李火旺能挽救的。
于是这次真的死去活来了。
他要死要活，哭得快要断气，可诸葛渊也只是温柔地告诉他：“没事的，乖，主要得让你认清，如今跟你在一起的是我，和你拜堂的也是我，你肚里孩子的父亲也是我。只请你万万不可忘记罢了。”
火旺被怼得快把李岁吐出来，拼命求饶道：“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我没有想嫁给清旺来！我本来喜欢的就是你！”
这会儿他都不癫了，话也利索了。
可见杏福生活很利于智力发展。
诸葛渊道：“如果不是因为临时征兵，和你圆房的就是他。你还想狡辩？”
这个李火旺就没法解释了。
其实他可以解释的。
他和季灾的投影算是同一个人，季灾那边一动，火旺这边就知道。毕竟季灾不会让他碰清旺来，不然绿帽子还不定戴在谁头上，所以清旺来肯定得被弄走，这一点他笃定得很。
然而他刚说了自己有以假成真的能力，如今再说和那位季将军有心灵感应，只怕诸葛渊当他胡扯，连心素那个说法都不信了，才是真的要完蛋。
他支支吾吾解释了半天，一句都没在点子上。
诸葛渊冷笑一声，又按住了他，和他哭泣的尖叫……
“我就不该期待你的解释……还是用身体好好记住你男人吧。以后记住，别再去撩别的男人了。你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火旺被他捂着嘴，气得眼泪花儿都出来了。
至少……至少把嘴放开！听他狡辩啊！
可恶！诸葛渊——
怎么说呢~
恶有恶报吧~
阿弥陀佛。
诡门。
他们这边修成了正果，季灾那边才终于放了清旺来假期，可以从兵营归来探母。
但季灾终究还是不放心的。
清旺来这家伙同温和正气的诸葛渊不一样，万一他觉得更年轻的季灾——也就是火旺——更好一些，那可怎么办呢？
所以季灾决定试探他一下。
说好了放清旺来假期，其实自己先跑到了他家来。
他的背影和火旺很是相似，诸葛渊从外面回来，一眼看到“火旺”站在堂屋中的背影，上去抱住在面颊边就是一吻：“我回来了。”
吻完才发现手底下不对劲。
这个肚子……
肚子没有了！
季灾转过脸来，冷漠地看着他。
诸葛渊这才意识到认错人了。
他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听得身后一声熟悉的嚎叫：“季灾！你找死！！”
然后只见挺着大肚子的火旺从门外猛冲进来，推着季灾恶狠狠地要揍。
季灾解释不了，又不愿吃眼前亏，就一径地后退，一直退到了里屋的大床上。
恰在此时，清旺来回来了。
他一路上听到了太多的闲言碎语，关于他娶的老婆如何变成了别人的老婆，他老婆的肚子里还怀了不知哪里来的男人的种子，他弟弟和他老婆如何蜜里调油……这两顶绿帽，可戴得舒服？
清旺来光听八卦就听得头昏脑涨，到这会儿还没分析清楚呢。
一踏进屋门，就看见他的季灾被火旺按在床上，滚做一团。
而诸葛渊被打得眼都肿了，正蹲在一边喊着别打了，小心肚子，小心我的孩子……
却不知道他的孩子李岁岁早就被季灾打得吐了出来，正在大床的角落里翻滚着八条触手，给两个冤家喊加油呢。
清旺来：“……”
他的老婆……
和他的情人。
两顶绿帽。
哈！
懂了~
——全文完——
其实是三顶。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回家就喜当爹，而且情人和爱人关系热烈，打成一片，清旺来一定很快乐吧~(*^▽^*)
而诸葛渊一定也很开心。
瞬间当爹，岁岁落地就跑，神童啊！（感叹）
他们兄弟俩真是太走运啦！o(*≧▽≦)ツ
【五伏】昭然若揭6
就在门关上的下一刻，房间内的气氛顿时降到冰点。出差回来的五条悟扒拉了一个椅子坐下，双手搭在椅子背上看着床上的悟。
即使是同一个人，现在年轻的悟也猜不透面前这个跟自己的人的想法。但沉默可不是他的做法，悟盘腿坐在床上，率先开口道，“你就是惠的老师？”他故意避开前任男朋友这些词，不想再加重他在惠心里的分量。
但，年龄上的差距是无法弥补的，其中最能凸显出来的就是成年人的从容，“对哦，但只答对了一半呢，我也是惠的男朋友呢，惠没有告诉过你吗，小朋友？”
小、朋、友？
悟咬着牙看着面前笑嘻嘻的成年人，“哈，真是可惜，因为惠告诉我他之前有一个前男友，我还以为现在他是处于单身状态呢。”...
就在门关上的下一刻，房间内的气氛顿时降到冰点。出差回来的五条悟扒拉了一个椅子坐下，双手搭在椅子背上看着床上的悟。
即使是同一个人，现在年轻的悟也猜不透面前这个跟自己的人的想法。但沉默可不是他的做法，悟盘腿坐在床上，率先开口道，“你就是惠的老师？”他故意避开前任男朋友这些词，不想再加重他在惠心里的分量。
但，年龄上的差距是无法弥补的，其中最能凸显出来的就是成年人的从容，“对哦，但只答对了一半呢，我也是惠的男朋友呢，惠没有告诉过你吗，小朋友？”
小、朋、友？
悟咬着牙看着面前笑嘻嘻的成年人，“哈，真是可惜，因为惠告诉我他之前有一个前男友，我还以为现在他是处于单身状态呢。”
其实悟对伏黑惠的感情说是好奇的占比更多一些，最开始他仅仅是对未来自己会谈恋爱这个情况感到好奇，想自己试着攻略下伏黑惠来看看未来的自己到底哪里被吸引住了。毕竟咒术师是一门高风险的工作，危险时刻伴随在身边，就算他很强，但日常也不能跟普通人一样谈恋爱。
本着这样的想法，他试着亲近伏黑惠，结果却被他夺去了目光，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类似表白的行为。
他一直都是一个随行的人，从未把自己与别人绑到一块儿去，但，这次，他却想要握住伏黑惠的手，甚至像一只猫一样想一直黏着他。他日常表达情感一直都是不掩饰的，所以这次也一样，他对伏黑惠的感情也不会掩饰，而是将那青涩的喜欢表达出来。
悟猫猫挑衅的看着面前的成年人，“但是没关系，只要惠认为自己是单身那就是单身。”
五条一手摸着下巴，面上带笑，“哎呀，就算我知道自己年轻的时候不好收拾，但这也太过刺头了吧。原来管教年轻时候的自己那么麻烦，真是一次难得的体验呢。”
“啊，你先听我说，你应该是通过时空裂缝来到未来的，我追杀的那只咒灵就是关于时间和空间的……”五条举起两根手指，说道，“啊啊，说到那只咒灵，那可真是费了我很大劲才杀掉了。它在逃跑的时候开了许多时空裂缝，然后我为了追上去就顺着撕开了裂缝。然后你嘛，可能在无意间通过了裂缝踏入了这个时空。听懂了吗？”
“哦对了，现在你能否回到你的时空只是时间问题，大概过几天，你就可以离开了。就算你不愿意，也是要消失的。”五条打断想要说话的悟，手指转了一圈指向他。
他现在看这个年轻版的自己很不爽，其一就是一回家就看见老婆躺别人怀里了，其二就是这个年轻的自己似乎就在短短几天内得到了惠的喜爱，这可不妙，本来自己那摇摇欲坠的恋爱维护起来就很难了，再来个跟自己长一样的偷腥猫，那结果绝对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毕竟他是知道的，惠对自己这张脸可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五条打量着面前的悟，悟也不甘示弱的盯着五条。
咔哒——
忽然打开的门打断了两只猫猫间的较劲，伏黑惠一开门看到的就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在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就齐刷刷的扭头看他，双倍的颜值攻击，但却是不同的感觉。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感受到耳朵有些烫时，他默默移开眼，“五条老师，先下来吃饭吧。”
“好~这就来了~”坐在椅子上的人笑得甜腻，起身几步就走到了伏黑惠身边。
床上的悟一个翻身也下了床，委委屈屈的想要黏到伏黑惠身上，“惠，有我的份吗？”
可惜却被五条半路截胡了，成年人一伸手就搂住了伏黑惠，让后来的悟没办法挂在惠身上。
“当然有你的。还有五条老师，请不要整个人挂在我身上，这样没办法下楼了。”伏黑惠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来气，伸手推了推五条。
“啊，那好吧。”五条撇撇嘴，松开前还挑衅的看了眼后面跟着的悟。
呵，幼稚鬼！悟用眼神回击。
呵，偷腥猫！五条挑挑眉。
伏黑惠简单的做了三明治热了牛奶。吃完后，五条简单的对伏黑惠说明了现在悟的情况和他过几天就可以回去。
但在说完这些后，屋子里又变得一片沉默，最后还是伏黑惠先开口，“这里的状况我已经告诉了硝子老师，剩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五条老师您先休息吧。”
说完他就要起身，却忽地被人拽住了手腕，他低头一看，是悟。
悟见惠看向他，立马撇嘴道，“惠，你要走了就带上我，我人生地不熟的，很容易被卖掉……”
伏黑惠有些无语的看着不让他走的悟，就算他人生地不熟，那谁能卖掉他？也就现在的五条老师能压住他，而且五条老师也不会把自己卖掉的。
似是看出了伏黑惠的表情，悟立马道，“还有刚刚那个大叔威胁我，说可以随时让我消失。”
伏黑惠有种看小孩告状的既视感，不过自己威胁自己这种事，五条老师……
也许真的做的出来。
但他也不想带悟走，万一出什么差错了，导致他回不去了怎么办。
可是要是还呆在这里的话，伏黑惠心里一痛，他不想再陷进去了。
“惠……”
别叫我！求你了，别叫我的名字，我怕会再次陷进去。伏黑惠眼神黯淡，低着头也不回话。
“惠，你看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剩下这几天没有你，我可能会难受的哭呢，真的不能最后陪我几天吗？”悟猫猫双手捧起惠的脸，眼睛湿漉漉道。
“可是，这房子是五条老师的……”惠感觉自己快要败下了，艰难的说道。
悟立马看向五条，眼睛瞪得老大。五条声音温柔的回答道，“小惠，这里也是你的家，一直都是，所以没必要征询我的意见。”
听到这句话，伏黑惠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只是轻轻的回了声，“那这几天我会陪你的。”说完，就有些逃避般的离开了这里，把自己关到房间里。
【五伏】善行
·ABO 悟A惠O omega发晴期
·有怀孕口嗨
"啊！痛痛痛……"
"你在干什么啊？"夏油杰被身旁人突如其来的吼叫吓了一跳，来回端详五条悟手上的小物件与他龇牙咧嘴的脸孔。
"我想试试这个是不是真的有用。但是比想像中还要痛呢……"五条悟晃了晃手里用黄色包装纸裹着的整人玩具。
"你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吗？"夏油杰没有表露一丝关心，甚至希望那电流的强度能大到把他这位幼稚的挚友给电醒。
"...
·ABO 悟A惠O omega发晴期
·有怀孕口嗨
"啊！痛痛痛……"
"你在干什么啊？"夏油杰被身旁人突如其来的吼叫吓了一跳，来回端详五条悟手上的小物件与他龇牙咧嘴的脸孔。
"我想试试这个是不是真的有用。但是比想像中还要痛呢……"五条悟晃了晃手里用黄色包装纸裹着的整人玩具。
"你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吗？"夏油杰没有表露一丝关心，甚至希望那电流的强度能大到把他这位幼稚的挚友给电醒。
"哈？谁要跟那家伙好好相处啊？总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看了就来气。"
夏油杰听着就上火，到底谁比谁更来气啊？伏黑惠是位礼貌、优秀的后辈，五条悟数落的这位乖巧学弟身上的缺点，在夏油杰看来不过都是他的臆想。
他不指望这两人能成为相亲相爱的前后辈关系，但至少要崭露出身为前辈的气度吧。五条悟剑走偏锋，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面对伏黑惠时的敌对意识升到巅峰，总是端着三教九流的那套，说什么也要把伏黑惠打服。
夏油杰觉得五条悟像小学班里喜欢惹人注意的小霸王，用尽全力出风头、拔头筹，虽说他本来就是爱惹事生非的性格，但在伏黑惠入学后气焰更甚，好几次被夜蛾老师揍得鼻青脸肿。
五条悟众多形容伏黑惠的词汇里，有一个是夏油杰乃至于同级生家入哨子也认同的——扑朔迷离。
伏黑惠确实挺难捉摸的，他脑子转得快，理性使他冷矜自傲，可他骨子又透着一股仿佛与生俱来的自卑，深入了解后发现到，伏黑惠这个人矛盾到极致。
就拿他对待五条悟的态度来说，他不堪其扰的同时却又夹杂着那么一抹拘束，夏油杰摸不准他的拘谨是为何而生，总之在他看来，五条悟和伏黑惠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不愿意掺和，离开高专前最后一次叮嘱五条悟整蛊也要有个限度。
夏油杰此次的任务地点在山形县，两天过后才会回来。
五条悟抛着整人玩具，兴致勃勃的在脑中预演一会儿见到伏黑惠的场景，他仔细搜检逻辑漏洞，为了顺利整蛊伏黑惠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也因此直到他跨进玄关，换好拖鞋在走廊上穿行时才注意到一丝不对劲。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清甜的味道，和甜品腻人的甜香不同，这是更自然，更有层次，且极度富有吸引力的气味，勾的五条悟有些七上八下，不自觉咽了一口唾沫。
越往寝室的方向靠近香味越重，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味道，也知道这个味道属于谁——伏黑惠，高专唯一的omega。
"真的假的……"一般来说，信息素无范围传播只有一个原因，发情期。但伏黑惠对这方面很上心，他的危机意识甚至可以说是过于强烈，往往有发O迹象便会请假关在宿舍，有次五条悟去敲他的门，发现他居然连门都锁上了。
一想到这，五条悟就来气，他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吗？一点都不可爱就算了，还瘦得跟个竹竿似，谁会对那样的伏黑惠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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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伏】你真的应该解释一下！（短篇完）
★预警：叛逆期小惠，时间线混乱，人物OOC，单纯工业糖精注意。
★复健开始，好久好久好久没有动笔了，开始造作人物哈哈哈哈哈哈。
—— —— —— —— —— —— ——
“......所以，你这两个小时就是为了告诉我，惠又不理你了？”
“——你得帮我！”
铃声一响家入硝子便接通了电话，五条悟刚好出手迎面扣住身后咒灵的脸，五指收紧，下一秒咒灵被捏爆的声音便通过电波传了过来，以及五条悟拖长了腔调的抱怨。
“惠啊，他竟然挂了我的电话！”
五条悟的心情无......
★预警：叛逆期小惠，时间线混乱，人物OOC，单纯工业糖精注意。
★复健开始，好久好久好久没有动笔了，开始造作人物哈哈哈哈哈哈。
—— —— —— —— —— —— ——
“......所以，你这两个小时就是为了告诉我，惠又不理你了？”
“——你得帮我！”
铃声一响家入硝子便接通了电话，五条悟刚好出手迎面扣住身后咒灵的脸，五指收紧，下一秒咒灵被捏爆的声音便通过电波传了过来，以及五条悟拖长了腔调的抱怨。
“惠啊，他竟然挂了我的电话！”
五条悟的心情无疑是极度糟糕的，他一手揉着太阳穴，一边在脑海中搜索上次惠发脾气的前因后果。
自从伏黑惠升入中学，养孩子的烦恼非但没有因为课业加重而减少，反而呈指数趋势上升。在第三次匆匆结束任务赶回家中发现伏黑惠仍未归家后，五条悟拿筷子用力敲着碗边向津美纪撒娇，实际上内心十分窝火。
在第二天早晨津美纪忧心忡忡地离家后，五条悟放下吃了一半的三明治，伏黑惠喝完咖啡，两人视线一对。
“......请您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大半夜不归家的人不觉得这个词不应该用来形容家里独守空房的大人吗？”
“只是社团的藤田需要帮手而已，而且九点回家根本不算晚吧。”
“藤田。”五条悟略一沉思，“上次你不回家不就是因为他向你告白失败，哭了一个钟头吗？”
“上次我回家了。”伏黑惠强调，“在九点之前。”
“他还没有死心吗，这次又用什么借口绊住你？”五条悟语气轻快，好奇问道。
伏黑惠一方面感到他要找藤田麻烦，一方面觉得再不走就要迟到了，“这不是重点。”
“显然，这就是重点。”五条悟波澜不惊地说。
微风吹起窗前的风铃，轻薄的窗帘荡进阳台，阳光转过角度将卧室和客厅照的一片温暖明亮。
将碗筷放进洗手池，伏黑惠转身走出厨房，身后的大人双手插在兜里，拖着脚步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需要我和他谈谈吗？”五条悟友好地建议。
“不要和我的同学说话。”伏黑惠转过身，语气认真，态度诚恳，“也不要靠近他们。”
“你可以通过解释藤田来避免它发生。”
伏黑惠闭上嘴，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准备考试和社团的各种活动让他很疲惫，他不明白为什么五条悟这么忙还话这么多，他不觉得和人说话很累吗？
他不发一言，五条悟却好似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满地道，“你不是觉得说话累，而是觉得和我说话累吧？！”
铃声忽然响起，五条悟返回去找不知道丢在哪里的手机，伏黑惠背上书包，“五条先生，快去高专报道吧，我要出发了。”
“我送你。”
白发男人大步追上来，宽大的手掌握住肩头扳过他的肩膀，手劲之大让伏黑惠无法挣脱，他生气道，“不要，你好烦啊！”
手机铃声追命般再度响了起来，五条悟胸臆升起浓浓的烦躁之意，“啧”了一声待要发作，就见伏黑惠半转过脸，长睫忽闪着扫过来，用谨慎的眼神观察他。
五条悟觉得有点可爱，他忍住了脾气。
“准时回来，不然我会去接你的，今晚八点，让我看到你在这个家。”
伏黑惠最后看了他一眼，也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非常迅速地关上门窜了出去。
“......那天他不是准时回家了吗。”已经听过无数次的家入硝子肉眼可见地敷衍道，“而且那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吧，你回来第一时间找到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你没发现惠越来越......”
“所以说。”硝子耐心耗尽，打断他，“这次你又做了什么？”
“啊——”
五条悟一顿，他头微微一偏，眼罩下的目光投向远处明净天光中飘散的云朵，又转回头来。
家入硝子盯着他看。
他这回有点期期艾艾道，“......我忘了。”
五条悟走了，高大修长的背影依然是那么轻松随意，但熟悉的人还是能察觉到他的步伐是飘的，有种魂不守舍的感觉。
轿车平稳地行驶在高架桥上，伊地知装作没有感觉到后座男人的低气压，小心翼翼地将车载音响的声音调低，电台正在播出的节目讲着老套的笑话。
“......惹恼了家里的夫人该怎么办呢？”
“嘛~这个时候就应该丢一个玻璃杯摔碎在地上，看能不能将她震住啊......”
“震住的话就解决了，震不住，就顺势往上面一跪......”
五条悟忽然叹了一口气。
伊地知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方向盘险些打弯。
伏黑惠生气的时候并不像大多数人那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也不会冷暴力当作人完全不存在。
平日还是该说话说话，甚至很有礼貌。
但就是能让人看出他在暗地里生闷气，不让拉手不让抱抱，像脾气阴晴不定的小黑猫一样躲在一边看你，一旦有所行动，还没碰到他就轻巧地跑掉了。
他们先是维持这种状态一个星期，后五条悟刚好出差跑遍了大半个日本，伏黑惠和津美纪各种志愿活动不间断，至今已经一个月有余。
五条悟出差结束，怀抱着微妙的心情和期待指望着伏黑惠已经消气，随即就被压了电话。
这次不会这么简单就过去的，他们需要谈谈。
你知道谁从来没有对伏黑惠发过脾气吗？
五条悟。
......好吧，他是说，除了最开始的两年以及一些特殊情况，他从来没有对惠发过脾气。
从来没有！
——每次都是伏黑惠不理他，他什么时候压过惠的电话？
已经一个月了。
一个月，算得了什么。真的，只是一个月而已。
——他们从前闹脾气的时候比这厉害多了，谁劝都没有用。
一切都很好！
五条悟向下刷新聊天记录，但界面时间提示还是停留在一月前。
......他真的需要一个该死的出气筒。
可惜除了没有眼色的咒灵，无论是各种邪教还是御三家那边似乎都感觉到了五条悟心情之糟糕程度，不约而同地拒绝顶风作案，匍匐地非常老实，以免将他激怒。
五条悟开始对整件事有点失去冷静了。
和惠说句话从来没有这么难过。
***
伊地知将车停在路边，国中放学的铃声响起，学生们或追逐打闹或牵手携行，漫天飞舞的樱花飘落在行人的发上肩上。
五条悟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托着下巴，从白色的睫毛下看着校门口出来的人。
黑发的男生单侧挂着背包走出门，一张下巴尖尖的小脸在阳光下白的几乎透明，从耳朵到脖颈都是白生生的。
许久不见的人忽然出现，五条悟感到一阵无由的喜悦，就见伏黑惠侧耳听身边的女生说话，唇角微微上扬。
五条悟心说惠笑了。
他在笑什么。
旁边那女生是谁。
“在说什么？”
忽然响起的声音将围在一起的人吓了一跳，五条悟嘴唇的曲线挑逗而轻松，他笑起来，“啊——吓到你们了？抱歉抱歉。”
两人对视了一眼。
五条悟说，“我来……额，接我家小孩。”
他想揽过伏黑惠的肩膀，犹豫着要伸手，就见伏黑惠嘴巴微微一撇，不易察觉地瞪了他一眼，向前走了。
“哇啊，惠——”五条悟两步追上，“你是没看见我还是怎么着？”
伏黑惠径自走向轿车，“你不是出差去了吗。”
“我回来了啊。”
五条悟一手接过他的书包一手打开车门让他进去，车辆行驶开，本来想好一肚子质问的话现在忘了一大半，他只想惠痛快告诉他究竟为什么生气，找出问题的根源。
“所——以——说——我到底又做错什么了啊？惠？惠酱~~~”
“我没生气。”
“胡说，一看就是胡说。”五条悟双臂搭在靠垫上，仰头道，“因为我跟踪你？还是因为我上次偷懒没洗碗？”
“......”
“到底干嘛不接我电话嘛，一个月都没有听到惠和津美纪的声音了......”
伏黑惠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转开头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
“......你自己想。”
五条悟一根手指勾起眼罩，凑近了盯着他看。很长的一分钟。他小心道，
“惠，你是不是忘了为什么生我气了？”
“不是！”伏黑惠回头嗔怒地看着他，从耳根到脸颊都染上浅淡的红，“你做错了事......你、还不认！”
“啊啊是我不对。”五条悟立刻扯白旗投降，道，“都是我的错——惠一会儿想去哪？给你赔礼道歉好吗......”
伊地知眼神飘忽着扫向后视镜，无论多少次听到五条悟温声细语哄伏黑惠，他都觉得脑瓜子一阵嗡嗡的。
一阵割地赔款后两人重归于好，五条悟肉眼可见的心情舒畅起来，嘴角也带上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抬手，干燥宽大的手掌捂住伏黑惠的脸，拖着指关节在他温暖的皮肤上，拇指轻轻抚摸着。眼神凝在伏黑惠贴着创可贴的柔软侧脸上，离不开。
“打架弄的一脸伤。”
“怎么又说这个……”伏黑惠没躲，只是嘟囔道。
五条悟低声笑了一下，很快散去，伏黑惠问他，“不去开会了吗？”
“翘掉就好啦～”
“那好。”伏黑惠轻声说，他点着头，“正好帮我办件事。”
五条悟心想我们才刚刚冷战结束，嘴里道，去哪？
指了个方向，伊地知立刻转向，汽车开往百货大楼，五条悟回来的时候轻手轻脚，两手提了不少东西塞进后备箱，看起来心情竟然还不错。
***
“硝子，你真的应该解释一下。”五条悟纠结道，“为什么要提醒我给惠准备情人节的礼物啊？”
“所以你买了吗？”
“买了。”
五条悟18岁的时候是不会想象得到自己有一天哄人哄的这么顺手的，究其根本原因，还是从伏黑姐弟俩小时候养成的习惯。
自小伏黑惠就不主动，和津美纪两个小孩子相依为命，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从来都不曾主动张口和五条悟要过，逼得他没办法只能主动观察，微表情阅读理解能力逐渐提高，至今为止即使拿不到满分拿到个及格也绝对绰绰有余。
无论惠想要什么东西，只需要看一眼五条悟就会特别主动去买回来给他，更不用说从生活学习的各个方面关心照顾，完全一副除了该死的工作全副身心都扑在他的小家庭的模样。
......即使她见过恋爱经验最丰富，堪称纵横情场无敌手的女人也不一定有本事把自己男朋友调教成这个样子。
家入硝子心如止水。
事实上，对于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周围的人都没有表示意外的，在脱离了最开始一惊一乍害怕五条悟把两个小孩养死的阶段后，这个混蛋竟然有了点大人可靠像样的影子。
五条悟莫名兴奋的那一天难得勾起了家入的好奇心。
“啊，是那个啊，那个——”五条悟兴高采烈道，“小惠骂我是大坏蛋哎，噗哈啊！好好笑——”
他笑弯了腰，上气不接下气，“那个惠，还打我，手那么小还打我。”
“怎么会有人觉得哈密瓜是用来骂人的呢哈哈哈哈哈哈......”
......你有病吧。
总而言之，五条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天最关心的事就是惠今天心情好不好冷不冷饿不饿有没有受人欺负。
闹脾气是家常便饭，以津美纪这么温柔懂事的性格都有生气不想搭理五条悟的时候，更何况内心犟的要命的伏黑惠，直到第一次将他惹哭，五条悟直接给他哭的乱了手脚。
“......额。”
“唔……”
“嗯……”
手足无措完全不会哄人的男子高中生浑身僵硬地虚虚搂着怀里柔软的身体，支支吾吾，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伏黑惠还在颤抖，捂着脸擦干净眼泪后还是把自己缩成一团，就像他在试图让自己尽可能小和不起眼一样。
五条悟感觉自己好像用力踢了一只小猫。
他赌咒发誓一万次，保证下次不会了。
并且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了在伏黑惠无助的时候冲到他的身边，迅速环顾四周，寻找问题所在。
他真的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引起了惠的恐慌和紧张，这样他就能把背后的原因找出来，解决它们。
——他指的是打断他们的手腕或踢断他们的脖子，并让他们向惠道歉。
于是从此以后他说的最多的话通常是“别着急惠！放松，好吧？交给我，我来处理......”
所以类似的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不知道多少人说两人关系不正常，还被五条悟找上门打了一顿，伊地知对此不能理解。
显然五条悟非常乐意为伏黑惠摆平一切烦扰，铲除所有障碍，而且他至今没有和任何人传出绯闻，守身如玉，这不是心里有人了都说不过去。
“悟。”家入硝子说，“你真的应该解释一下......”
***
五条悟带着愉快的心情来了，带着一肚子的问号走了。不过当他站在家门口，这种复杂的思绪很快被抛之脑后。
津美纪悄悄打开门，告诉他惠在沙发上睡着了，五条悟热情地揉了揉她上国中后逐渐蓬松毛躁的长发，轻手轻脚地换了鞋。
客厅关了灯，静悄悄的，只有津美纪房间透出暖黄色的灯光让人看清大概轮廓，伏黑惠屈起双腿，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里，五条悟走过去弯腰亲了一口他的额头，顺着脖颈的线条埋进颈窝。
他一手勾住惠腿弯将他抱起来，伏黑惠睡得发热的身体动了动。
“嗯......嗯？”
“睡吧。”五条悟轻声道。
伏黑惠本能地在他怀里调整姿势，头靠在结实的胸膛上，眼皮微微睁开，呓语道，“五条......先生......”
五条悟感到自己的胸腔已经被温柔的潮水吞没了，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低头凑近他，低声说，“你好啊~”
刻意放低的声音沉而哑，像一股窜过脊椎的电流，伏黑惠阖上眼睛，更深地埋进温暖的怀里。
“......好困。”
“那宝贝，我们去床上吧？”
五条悟轻松地搂着他走进卧室，抱他进被窝。在惠小时候他也经常看对方睡觉，惠似乎不适应和男性长辈相处，挣扎的时候像只吓坏了的小兔子不停蹬着腿。五条悟虽然嘴上吵嚷着照顾小孩是天下最麻烦的事而惠是天下最不可爱的小孩，但实际上心里不停地喊着真可爱啊。
即使在黑暗中五条悟的六眼也依旧看的清清楚楚，无法阻止目光落在惠身上，他可以整晚看着惠，这是个危险的想法。
好像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伏黑惠额上粘了几缕发丝，他伸手让它们回到发窝里，拇指停留在柔软的脸颊上。
伏黑惠忽然睁开眼睛。
五条悟一呆。
惠盛着绿色瞳孔的眼睛泛着一层迷蒙的水色，但却没有丝毫睡意，平静的毫无波澜，一瞬间让他产生自己身处深湖而被淹没的错觉。
伏黑惠眨了两下眼睛，盯着他看。
一种强烈的温柔一下子涌上五条悟的心房，他咽下几乎脱口而出的甜言蜜语，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开口声音都沙哑了不止一度。
“嘿，宝贝。”他喃喃地说，“我又把你吵醒了吗？”
伏黑惠把脸靠在他的胸膛上，手指从五条悟揽着他的手臂摸索到宽阔有力的肩膀，安顿下来，发出一声舒适的“嗯。”
啊，完了。
五条悟心不在焉地抚上他的黑发，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END.
小番外：
“惠啊，真是个可怕的人。”
“什......您又在说什么啊？”
“被人爱是你的能力吧，与生俱来的那种？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你，真是一件可怕的事啊！！”
“那么......找个时间结婚吧。”
“咦？”五条悟一愣，“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哎？！真的吗？啊等等、不对......为什么惠一点都不惊讶啊？”
伏黑惠看了他一眼，上扬起嘴角道，“大概是，想吻一个人的表情太明显了吧。”
五条悟很早以前就时不时用那种眼神看他了。
—— —— —— —— —— —— ——
工作搞定，高高兴兴！
【五伏】爱哭鬼 （一发完）
是转载
尽管他眉头紧锁一副倔强的模样，
但在五条悟看来他像是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01.
因为童年时期的经历比较特殊，伏黑惠比同龄男生都更要成熟冷静，但他的的青春期还是和普通男孩一样在初中全面爆发。由于经常打架斗殴又请不来家长，老师最后只好处罚他打扫卫生再加写两千字检讨。
伏黑惠实在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他是老师同学眼里公认的不良少年，打起架来不要命，像个刺猬谁招惹他就攻击谁，但他又像个优等生一样整整齐齐穿着校服，乖乖上学从不迟到早......
是转载
尽管他眉头紧锁一副倔强的模样，
但在五条悟看来他像是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01.
因为童年时期的经历比较特殊，伏黑惠比同龄男生都更要成熟冷静，但他的的青春期还是和普通男孩一样在初中全面爆发。由于经常打架斗殴又请不来家长，老师最后只好处罚他打扫卫生再加写两千字检讨。
伏黑惠实在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他是老师同学眼里公认的不良少年，打起架来不要命，像个刺猬谁招惹他就攻击谁，但他又像个优等生一样整整齐齐穿着校服，乖乖上学从不迟到早退，和任何人说话都礼貌地使用敬语，就连处罚也乖乖接受，从来不假手于人。
久而久之惩罚也成了姐弟俩的校园生活日常，津美纪坐在观众席背英语单词，伏黑惠一手一个拖把在体育馆狂奔，等津美纪背完单词从观众席下来的时候，他正趴在拖得发亮的地板上，咬着笔杆绞尽脑汁想这次又要怎么写，才能显现出自己是真的在悔改。一切结束后两个人踏着夕阳往家里赶，津美纪让他以后别再打架，伏黑惠说他想吃芝士汉堡，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但是伏黑惠也有碰壁的时候，对方是学校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他用广播在全校面前向津美纪告白，年轻小孩的爱意总是汹涌直白又莽撞，他似乎写了很长的情书，势要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将心意倾倒出来。比训导处老师更先赶到广播室的是伏黑惠，一声惨叫后广播被掐断了，他的理智也跟着一起断弦。
他毛发耸立整个人近乎癫狂，怒不可遏地抓着麦克风往男生头上砸，骗子！人渣！伏黑惠此刻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全凭本能驱使，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架住手脚，广播室被他掀得天翻地覆，被打男生额头流下的血把白色校服染红了一大片，伏黑惠索性卸了力气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被砸懵的纨绔子弟却突然发疯，顶着满头血冲上来对着伏黑惠的肚子就是一脚，他被踹得两眼发黑，趴在地上居然就这么吐了。
之后的事情也没以前那么简单了，纨绔子弟家里颇有些背景，他的父母很快也赶到学校，扬言要让伏黑惠和津美纪都被退学。伏黑惠自然是不会在意自己会被怎么处罚，但是连累到津美纪他就有点慌神了，他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就是津美纪。
伏黑惠第一次对被他打的人道歉，他说得诚恳，比以前写的任何一封检讨书都来得真诚，他甚至想到了以前陪津美纪看的电影，男主角被逼无奈向坏人下跪，还没等他决定要不要实践就被打断了，一群医生护士神情夸张地冲进办公室，众星捧月般把纨绔子弟搀扶上担架带走了，伏黑惠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打的是一个学生还是什么大领导，他捂着隐隐做痛的腹部靠着墙角蹲了下来，慢慢地从心底升起一股慌张，他并不是完全走投无路，而是太清楚应该向谁求助，而这个认知让他真正地感到慌张。
最后是津美纪当机立断地结束了他的纠结，她给五条悟打了电话，通话的时候伏黑惠就站在津美纪旁边，一脸的怨念盯着她却又说不出一个字，一个是最不想伤害的人，一个是最不想麻烦的人，而现在的他进退两难。
五条悟出现得很快，却并不恰当，没有人来医院手里还提的不是鲜花补品而是一盒熔岩蛋糕，但是他是五条悟，什么事情发生在他身上都显得合理的五条悟。一米九的身高和夸张的银发实在有够引人注目，两人马上迎了上去，伏黑惠张张嘴却又说不出什么，五条悟了然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没关系，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走进病房前五条悟停了下来，“津美纪先回家吧，惠留在外面等，结束后我有话跟你说”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准乱跑哦。”
姐弟俩是没有办法拒绝五条悟的，尽管作为监护人他从来没有发过脾气，津美纪拍了拍伏黑惠的肩膀，示意他好好说话便鞠躬道别。伏黑惠在病房外的走廊坐下，拢了拢校服外套遮住衬衣上面的痕迹，乖乖地坐在外面等候。
不出意料，谈话似乎进行得很顺利，五条悟一边寒暄着“以后请和惠好好相处哦。”一边推门出来，伏黑惠甚至怀疑五条悟趁自己不在场的时候和对面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招呼他回家，走到门口伏黑惠一眼就看见五条悟的司机和那台拉风得不行的高级轿车，而轿车主人没打算上车只是双手插袋自顾自走着，伏黑惠也只好默默跟在他后面，前面的人迈着长腿走得飞快，他追得很吃力还要时刻留意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伏黑惠不会问他事情具体是怎么解决的，津美纪会不会被退学，只要五条悟说了交给他，他就会处理好，不管是第一次见面还是现在，他总是无所不能，让人忍不住去信任他、依靠他，伏黑惠不喜欢这样。
衣料摩擦、呼吸、心跳以及包裹着两人的巨大的沉默，他们都在等对方先开口说话。
“惠。”五条悟妥协了。
“嗯。
“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
“虽然男人的辛苦不值一提，但我可是刚从外地赶回来哦。”五条悟终于停下了脚步。
“对不起。”说完伏黑惠觉得不够，于是对着五条悟的背影90度鞠躬，“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我说啊...”五条悟转身朝他走过来。
“...”
“惠不喜欢上学吗？”一步。
“还好。”
“惠很喜欢打架吗？”两步。
“也还好。”
“那你肚子很痛吗？”五条悟在伏黑惠面前站定，自上而下噙着笑看他。
“...不痛。”伏黑惠稍微别过头尽量不和他对视，尽管他今天带了一副看起来很遮光的墨镜。
“可是你看起来快哭了。”五条悟心想，但是他不会说出来。
“那惠要吃糖吗？我特地带回来的。”他终于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摊开手心里面居然躺着满满一把糖果。
包装上排列着伏黑惠不认识的外国单词，应该又是什么很贵的进口糖果吧，五条悟给他的永远是最好的，伏黑惠不喜欢这样。
“我没关系，五条先生和津美纪吃就好了。”
五条悟一副习惯了的样子收回手，随意地又开口问，“惠要来跟我住吗？”
“哈？”
“因为惠要学习成为一名咒术师，而只有身为最强的我才能当你的老师，以后我们就可以同吃同住同进同出，这样不是很好吗？”五条悟自顾自地说着，他也许注意到了伏黑惠逐渐阴沉的脸色，但他还是兴高采烈地描绘着他的计划。
“我不会成为咒术师，也不会和五条先生一起住。”伏黑惠决定得很快，5秒？也许更快。其实类似的对话在他们之间发生过很多次，他本来可以轻车熟路地应对，但是今天这个情况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拿捏住了，作为一直被给予的一方，搭载两人的天平倾斜得越来越厉害，不管他自己多么努力减少差距，最终还是无济于事，伏黑惠不喜欢这样。
五条悟弯下身子让两人的头顶落在了同一水平线，突然拉近的距离才让伏黑惠闻到了五条悟身上残留的硝烟味，他没有说谎，伏黑惠心想，那是属于战场的味道，意味着货真价实的战斗、鲜血和死亡。
“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冷淡呢？”
02.
人类有很多负面情绪，诅咒也就诞生于其中。
悔恨 不安 自我厌恶
伏黑惠睡得很不好，他总是梦到一个人走在漫天的落叶里，地上也被铺了厚厚的一层，每走一步都传来破碎的声音，每走一步都有不知名的东西在他的脚下粉身碎骨，恐惧挟裹着他奔跑了起来，拼命地想要逃到前面有亮光的地方，但却总是在最后关头被绊倒，他的双脚被头发缠住，顺着发丝蜿蜒的方向，他看到了津美纪，她静静地躺在四面全是白墙的房间，脸色糟糕透了。
梦的最后他总会听到一句话。
“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冷淡呢？”
伏黑惠扶着脑袋坐起来，夜晚太安静了，这让他分不清自己是否还在梦中。枕边的手机闪烁着呼吸灯，是五条悟在他睡觉时发来的消息，“我们一定会解决的，晚安，惠。”
上一条是伏黑惠发的消息，他说。
“被诅咒的人应该是我。”
津美纪陷入沉睡。
伏黑惠成为了咒术师。
伏黑惠搬进了五条悟家。
这一切都糟糕透了，伏黑惠心想。
他和五条悟站在天平两头，对面漂浮着糖果、蛋糕、金钱和权利的烫金大字，自己的身边只有一片空洞的黑幕，他被对面沉重的砝码压得高高升起。如果说伏黑甚尔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有教会伏黑惠什么人生道理的话，那就是等价交换。世界上任何事件、人物都可以被价值衡量，想要获得多少就要付出多少，而自己接受了太多不应该属于自己的善意和温暖，所以他遭受了惩罚，摆在面前的残酷现实就是他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五条悟确实是很棒的老师，他给伏黑惠制定了严格的教学计划，师徒两人每天都过得满满当当，他对伏黑惠无限的包容和妥协不会带到课堂上，每次小孩筋疲力尽倒在他脚边喘息的时候，铁血教师依然会让伏黑惠自己爬起来继续向他进攻，他甚至在墙上贴了一张记录胜负的表格，他的名字下面密密麻麻画满了正字，伏黑惠的名字下面只是一片空白。他还陪着伏黑惠去调伏式神，伏黑惠和式神拼命，他就坐在高处吃甜点，结束后他背着遍体鳞伤的小孩去找家入硝子治疗。
“惠怎么从来都不抱怨呢？”
“抱怨什么？”
“比如我总是在逼你往前冲，总是让你受伤，总是在旁观。”
“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想要变得强大就必须这样做。”
五条悟听了就只是笑，他掂了掂背上的人，觉得他还是太过单薄，明明一日三餐都有好好给他准备。
“惠是个听话的孩子，却不是个可爱的孩子呢。”
背上的人没有回应，他就这样趴在五条悟的背上睡着了。
“继续努力追赶我吧，惠。”
春天樱花盛开的时候，伏黑惠作为二级咒术师成为了东京咒术高专一年级新生，人们只说他天赋异禀是个天才，和五条悟一样厉害得像个怪物。
他们什么都不懂，伏黑惠心想，没有人配和五条悟相提并论。
进入高专后伏黑惠的生活终于不再只是围绕着五条悟，他开始和二年级的学长一起练习，偶尔也一起执行任务。
长相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真希学姐，至今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的胖达前辈，只会用饭团的材料名说话却意外能对话的狗卷前辈，还有值得尊敬的乙骨前辈，不知道能不能算朋友，但至少能顺利交流相处，前辈们也都有意无意地照顾着他这个不善言辞又恭敬听话的一年级新生，在高专的生活出乎意料地令他感到安心。
安逸让人麻痹，舒适让人懈怠。
伏黑惠被特级咒灵击穿身体的时候这样想到，巨大的冲击拉扯着他的身体贯穿了整栋楼，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眼睛被灰尘和血糊得睁不开，努力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又猛地吐出一滩血，灵肉似乎被击散分离，心里想着要继续战斗，身体却已经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伏黑惠甚至记不得上一次受这么严重的伤是什么时候，果然特级咒灵只能特级咒术师才能战胜，果然只有五条老师才能做到，如果是五条老师一定会轻易获胜。
伏黑惠想起来初中的那个下午，他被踹得吐了自己一身，最后满身狼狈自暴自弃地蹲在墙角，那时候他也在想，果然只有找五条先生帮忙，如果是五条先生一定会顺利解决。在五条悟来之前伏黑惠扒了件别人的校服外套，那时他能给自己的体面也就只是一件没有污渍的校服外套而已。
伏黑惠最终扶着破碎的建筑残渣站了起来。
不想再去依赖了，不想再被丢下了，不想再一味被给予了。
如果为守护善人而牺牲，自己这种人的存在能不能变得更有价值，如果能单独袚除特级咒灵，五条老师会不会认可自己。
够了，这样就够了。
“布瑠部，由良由良，八握。”
伏黑惠笑了，他终于笑得符合当下的年龄，年轻、美好、拥有无限未来的十五岁。
03.
五条悟不崇尚因果，他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事在人为，不满意的就去改变，不能被饶恕就让其永远消失，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善人，但也不并觉得自己罪无可恕，但现在他觉得自己遭报应了，这是他杀死伏黑甚尔的代价，这是把自己亲手杀死的男人的骨肉留在身边要承担的后果。
他没有宗教信仰，所以不知道该向谁祷告，上帝、耶稣、各路神仙、哪怕是伏黑甚尔，不管谁都好，来帮帮忙好吗？
五条悟赶回东京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家入硝子的工作室的烟味依然很重，五条悟想起以前经常背着伤痕累累的伏黑惠来麻烦她，家入硝子一次比一次更狠地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你这个恶魔教师，快停下你的斯巴达教育，别给我增加工作负担。”五条悟每次都笑着承诺给她打一笔巨款，“惠就拜托你了。”
“惠已经回宿舍了。”家入硝子连头也没抬，她正在解剖一具尸体，看起来很有兴趣的样子。
“一个刚从地狱拉回来的人，你们就放任他这样任性乱来吗？”五条悟有点无语，他现在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家入硝子拿起手术刀对着五条悟，“我到现在已经连续工作了14个小时，你想发脾气就去找做错事的人，有那个闲工夫在这里跟我鬼扯不如帮我买包烟回来。”
“不好意思。”五条悟转身就走。
“悟，一直放任他乱来的人不是你吗？”
家入硝子对着五条悟转瞬即逝的背影说道，五条悟听到了，她也知道他能听到。
“是吗？那我可真是个坏人。”
伏黑惠入读高专后就搬出了五条悟家，起因很简单，他们去道场训练途中经过刚修好的宿舍，伏黑惠随口问“宿舍是所有学生都可以住的吗？我也可以吗？”，五条悟觉得好笑，“你也是高专的学生，当然可以住。”
“那我要住在这里。”
“...”
“怎么了？又不行吗？”
“没什么，你要住就住吧。”
被摆了一道。
虽然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伏黑惠长得和他爸一模一样，但这时候五条悟更加确信了伏黑惠真是那人的亲儿子。
他很少来伏黑惠的宿舍，或者说自从小孩入读高专后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就少了很多，他总是很忙，忙得满世界乱跑，而伏黑惠终于认识了新的同伴，所有人也都很照顾他。五条悟在伏黑惠还是小团子的时候，总是喜欢把他揉在怀里，轻易地压制住他的挣扎，“我们惠这么可爱，永远都不要长大就好了。”但是伏黑惠就像跟他唱反调一样，身高和咒力一起日益增长，九年时间也就这样一天天地消耗过去了。
伏黑惠在睡觉，头上缠着绷带，脸色宛如一张白纸，毫无生气得看起来像个死人。
五条悟想摸摸他的脸，探探他的额头，想问他你痛不痛，有没有在发烧。
但他都没有，他只是抓着伏黑惠的衣领把他整个人拽下床来，在他清醒之前用手支撑着。
“...嗯？五条老师？”
“清醒一点了吗？惠。”
“您这是在干嘛？”
“训练的时间到了。”五条悟松开了伏黑惠的衣领。
“现在吗？”伏黑惠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他看起来很疑惑还带点起床气，竟有几分可爱。
“那惠打算什么时候练习呢？”
“好的，我知道了。”
说完他就乖乖地准备换衣服，五条悟快被他气笑了，他抱着手臂斜靠着衣柜，“惠，我问你几个问题。”
伏黑惠拿不准他现在到底想干什么，就只是顺着他的意思行动。“您问。”
“惠现在是二级咒术师吧。”
“是的。”
“惠昨天遇到的是特级咒灵吧。”
“是的。”
毫无意义的提问。
“那惠是觉得自己能战胜特级吗？还是觉得自己已经赶上我了？”
他在生气，伏黑惠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知道他在生气。
“没有，从来没有这样认为过。”
“那你为什么不求救？为什么要只身犯险？为什么选择去死？”
“为什么总是想要一个人解决一切。”
“因为是我自己的事情。”相比五条悟，伏黑惠冷静得几乎不近人情。
“这个咒灵和津美纪身上的诅咒有关，所以必须由我来祓除。”
“如果我说这也是我的事情呢？”五条悟又突然笑着跟他撒娇，“我也是津美纪的监护人诶，所以祓除咒灵的事交给我好嘛？我可是最强的诶。”
“不行，我说了是自己的事情，还请您不要插手。”伏黑惠又一次干脆地拒绝了他。
“伏黑惠，”五条悟终于不笑了，沉着声音叫了他的全名，“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吧，”他逼近伏黑惠，“所以为什么要一次次挑战我的耐心，老师的话在你这里就这么不管用吗？”
这是伏黑惠近几年来第一次听五条悟叫他全名，虽然感觉不到他有几分生气，但是自己整个人却被彻底点燃，他摆出格斗的架势，“我知道老师并不是有耐心的人，也知道老师在生气，所以我会承担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带来的后果。”
他没有使用咒力，仅靠着体术攻了过去，就像以前无数次和五条悟的格斗训练一样，他毫无胜算地把拳头挥了出去。
啪，五条悟稳稳地接住了攻击自己的拳头，他得天独厚生得手长脚长，就连手掌都大伏黑惠一圈，手上使了力痛得伏黑惠用脚还击，五条悟也动了真格，躲开伏黑惠的侧踢，抓住他的肩膀直接把人举起来一个回旋抵在了墙上。两个人都没有继续行动了，武术切磋讲究点到为止，他们都清楚打到这一步胜负已分。
“你明知道打不过我的，”五条悟松了力气却没有放手，“那这样挑衅我是为了什么呢？惠。”
“我说了我会承担所有后果。”
“你以为我会揍你一顿那就大错特错了。”
“哦是吗，那这样呢？”伏黑惠踮起脚整个人撞了上去。
两个人的距离本就靠得足够近，事情发生得也就足够快，伏黑惠不知道这样算不算亲吻，因为他是第一次，五条悟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亲吻，因为他的嘴唇和门牙被撞得发麻，两个人又都呆住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五条悟抚着嘴唇笑了，那是一个很奇怪的笑，他看起来似乎是想要开怀大笑但是唇周的肌肉不听使唤，最终在脸上呈现出一个诡异的表情。
伏黑惠想问他你笑什么，话到嘴巴又觉得这样很蠢，“不准笑！”他听到自己这样说，声音里夹杂着恼怒和羞愤，感觉像在撒娇，他不喜欢这样。
“哈哈哈哈惠真是了不起啊，”五条悟笑得快要摔倒一样，他用手扶住伏黑惠的肩膀才终于找回了平衡，“你知道吗？刚才有几秒钟我竟然在想该怎么办，我五条悟什么时候被难倒过？惠，真有你的。”
五条悟扯掉眼罩直直地看着伏黑惠，用自己过分好看的蓝色眼睛装住了整个少年人的脸庞，尽管他眉头紧锁一副倔强的模样，但在五条悟看来他像是下一秒就能哭出来，这是伏黑惠永远不知道的自己。
“我可是五条悟，没有人能难倒我。”五条悟附身下去吻住了他，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吻。
缱绻 温暖 包容
他极尽缠绵地诱导伏黑惠自觉张开嘴接纳他、回应他，还恶劣地睁开眼睛观察少年近在咫尺的脸。伏黑惠的反应比想象中还有趣，眼睛紧紧地闭着，过长的睫毛抖个不停，脸涨得通红，整个人看起来极其痛苦又沉迷其中，他就快被这个吻杀死了。
五条悟终于有了报复的快感，说实话他一直处于生气的状态，从伊地知告诉他伏黑惠擅自单挑特级咒灵开始，从伏黑惠打算以死获胜开始，从拼命赶回来只看到伏黑惠伤痕累累还波澜不惊的脸开始。不对，也许是从更早开始，具体是什么时候，他现在不打算去思考。
“惠，这就是后果，怎么样？还能承担吗？”
惠自下而上望着他，又是那样的表情，五条悟特别想拿一面镜子让他看看现在的自己，一副快哭的样子。
救救我，不要丢下我，爱我。
五条悟没办法继续对这样的伏黑惠生气，相处的九年里多的是这样的妥协，他把伏黑惠揽进怀里，“我们不要再吵架了，”五条悟轻轻地弹了下伏黑惠额头上缠的绷带，满意地感受他在怀里小小地挣扎了一下，“惠想要赶上我还早得很，所以再多依赖我吧，再多跟在我身后让我指导你吧，答应我，不要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悄悄死掉好吗？”
伏黑惠把脸贴在他老师的胸膛上，聆听着胸腔震动的嗡嗡声响，或许是因为刚才那个吻，或许是因为这个拥抱带来的灼人温度，让他整个人陷入了一片柔软香甜的云雾里。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说，昨天念出咒语的瞬间他就后悔了，他想自己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只身犯险，他想今天是你出差的第四天，他想你明天就会回来，他想...他想他舍不得你。
咒语念完之前前辈们及时出现制止了他，如释重负后精神被肉体的疼痛和失血过多的眩晕迅速压垮，晕倒之前他想，对不起大家，此时此刻竟然在为自己没能殉职而庆幸。
但是他现在讲不出这些话，他缩在五条悟的怀里整个人止不住地往下滑，“五条老师，我好累。”
五条悟把他抱上床，小心地盖上被子捏好被角，他顺了顺伏黑惠四处乱翘的头发，“惠，我再问你几个问题，但是你必须诚实回答我。”
“嗯。”伏黑惠已经困得没有力气再跟他绕弯子了。
“惠喜欢咒术高专吗？”
“还不错。”
“那惠觉得做咒术师怎么样？”
“这是我的使命。”
“伤口疼吗？”五条悟抚摸着他的脸，用他极尽温柔的声线说着，像是催眠，又更接近蛊惑。
“全身都疼。”伏黑惠难得的坦率。
伏黑惠很不擅长说谎，但是他却经常欺骗自己。
惠，你身上校服写着别人的名字。
惠，搬家那天为什么眼睛里全是不舍。
惠，就连此时此刻，你也在下意识靠近我抚摸你的手指。
惠，别在心里偷偷哭泣了。
“那惠要吃糖吗？”
“好啊。”这次他终于没有再拒绝。
“但是我今天来得太急忘了带糖诶，”五条悟轻轻地在他的唇边落下一个吻，“那就用这个代替吧，毕竟我也超甜的。”
“我们一定会解决的，晚安，惠。”
End
谢谢观看～任性地写了一些自己想看的场景，好像文笔真的很烂，但是请多多评论！お願いしま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