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 的喜欢 erica0304.lofter.com
墨千色
山田六神
好,搞完了,cp29无料烫银彩...

好,搞完了,cp29无料烫银彩虹珠光明信片

好,搞完了,cp29无料烫银彩虹珠光明信片

鸽子玻璃糕

B站CoC跑团replay记录

⊙排名不分前后,都是很好很好的replay

⊙仅凭个人爱好整理(也算是方便复习hhh)

⊙求推荐!!!持续更新!


•短篇及中长篇

《疯人之口》up主:希拉E

【COC跑团】疯人之口-P1.请别这么活泼好吗 

⊙无车卡回,共12话

⊙「由战栗黑洞改编而成的模组

知名作家带着即将发布的书稿失踪,调查员们接受委托找回稿件,而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一个不存在的小镇。结局出乎意料,跟之前看的coc跑团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是一个温馨美好的故事!」

无论是KP还是PC都非常非常棒!rp真的很绝

Boss可以说非常可爱了|・ω・`),全员调戏boss

K空是真的!!!(看完...

⊙排名不分前后,都是很好很好的replay

⊙仅凭个人爱好整理(也算是方便复习hhh)

⊙求推荐!!!持续更新!


•短篇及中长篇

《疯人之口》up主:希拉E

【COC跑团】疯人之口-P1.请别这么活泼好吗 

⊙无车卡回,共12话

⊙「由战栗黑洞改编而成的模组

知名作家带着即将发布的书稿失踪,调查员们接受委托找回稿件,而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一个不存在的小镇。结局出乎意料,跟之前看的coc跑团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是一个温馨美好的故事!」

无论是KP还是PC都非常非常棒!rp真的很绝

Boss可以说非常可爱了|・ω・`),全员调戏boss

K空是真的!!!(看完脑子里全是他俩小短文,大半夜激动到睡不着)

不要因为画风弃坑!真的很好看很好看




《大山里的孩子》up主:捨て犬B

【克苏鲁神话TRPG】《大山里的孩子》#01 ??你怎么了【即兴胡扯团】 

 ⊙即兴团,无车卡回共4话

 ⊙「算是非常有名的replay了,评论区总结为——邪神带走了祭品

夏盖  san check 请

我先生是什么变态?能hold住的kp是什么神仙

我不想要骰子决定我杀谁,我只想杀我想杀的人



《盐桌落水狗【秘密团】》up主:盐桌J-I-O号机

【CoCTRPG跑团】盐桌落水狗EP01《忠心》【秘密团】 

「一场重大犯罪之后,互相只知道代号的六名罪犯在仓库前汇合了。

午夜还未到来,诡异的事情却接踵而至。

在与接引人会面之前,这将是一场漫长的等待」

⊙无车卡回,共5话

黑帮主题!电影感十足!字幕用的双语字幕,超级用心,KP跟PL都是神仙,看完后日谈之后疯狂回去找细节_(:3」∠❀)_

时间线打乱,悬念感十足!背刺的让人猝不及防hhh

画手团,立绘十分有特色

紫先生真的很意大利人(爹妈组真好磕)




《我们要活着回去》up主:无毒查理

【克苏鲁神话Trpg】我们要活着回去01 

⊙无车卡回,共7话 

ps.有续作《我们还要活着回去》

                《我们还有机会活着回去吗》

「登山团,是个据up说“骰运不好很快就会结团的模组”hhhh这个团的骰娘可以说是非常给力」

关于登山的判定非常有意思(看完想爬山×)

画手团,绝美CG

是一个拥有神奇骰运的团?hhh论大失败出现的次数×




《【coc秘密团】林中古宅》up主:神木和和子

【COC秘密团】林中古宅 01.我要把你们都杀了。|| 跑团Replay 

⊙无车卡回,共9话

「秘密团,是一个只有好人才能活下来的团!

画手团,CG绝美!磕cp的我很快乐

公布秘密的形式也很刺激,到后面信息量爆炸

笑死,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优势很大,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最厉害,然而hhh

论心机-从入门到入土




《肥皂学院》up主:st_ill

【克苏鲁跑团】只有①才能做数学老师【肥皂学校】【1】 

⊙无车卡回,共8话

「still老师是神仙!全程节奏在线,神仙rp疯狂尖叫,《肥皂学院:从崆峒到磕爆》

我想看后日谈!!!

rp炸裂,在拳头硬了跟我磕爆之间反复横跳

我永远喜欢长发美人!冬日老师真好呜呜呜呜

结局鲨疯,这个模组真是香到不行

全员美人系列,still老师太强了

(疯狗0太香了×)




《死梦之渊》up主:来生想做猫

【克苏鲁跑团】死梦之渊(原创模组)合集·已完结 

⊙无车卡回,共16话

「秘密团,原创模组,看完的感受就是——NPC才是最强的,毕竟新人pl(叹气)」

你永远可以相信药屋papa

骰娘戏十足

傻薰历险记hhh

偶像越狱为什么那么熟练?




《圆与方》up主:流光浮影

【COC跑团】圆与方0:你们这群直男(车卡回) 

⊙后日谈,共13话

「是我目前看到的最从心的团了,以及——没用的男人们!

该怂的时候就要怂,别怕!

开局坚定的俩直男跑完恐女啦!

师兄弟好磕!都好磕都好磕!

吹爆绝美立绘,我感觉这是个现实美术不过关跑不了的团ヘ(_ _ヘ)




《神秘渡轮》up主: Me阿瓜lon

【CoC跑团】神秘渡轮-海上奥运会即将开幕啦……Part.0 

⊙车卡回,共5话

「海上奥运会开幕啦!」

骰子,刺激

我为什么要在coc里面磕cp?呜呜呜呜

吹爆制作,完全就是看番体验

大家都好努力呜呜呜,我哭的好大声

简单描述一下,他被入了(*/∇\*)




《【克苏鲁神话TRPG】靓汤》UP主:柴田一只羊

【克苏鲁神话TRPG】靓汤 01 我是公安,不是教授【突发即兴团】 

⊙无车卡回,共5话

即兴团!开局一只神?过程全靠KP编

迫真养老院)?

论如何惹怒一个旧日信徒--给他一颗芥末糖

感谢KP撘配骰娘,给我们带来一出好戏

论一个人如何包围所有人hhh

真正的非酋--你成功过几次




《【coc跑团】我能相信你吗》UP主:洛铃薯

【coc跑团】我能相信你吗 01:车卡&导入 

⊙车卡回,共8话

克苏鲁题材温馨氛围replay!你甚至能在这里面找到爱!​」

花间老师牛逼!

风间和犬神是什么相声组啊笑死我

弟弟可爱!

武僧没有总裁能打?




《【无限流跑团】侏罗纪公园》UP主:ChenNLT·拉轰

【无限流跑团】侏罗纪公园 第0话|凡人们的轮回游戏 

⊙共5话

「无限魔方最开始的一场团,各方选手依次登场,猜一猜哪队最后能逃离恐龙公园」

我不知道哪一队会赢,但能预见哪队要玩完:)

憋笑真的很痛苦×

拉轰团的无限流yyds

让绿叶教你团队合作(狗头)

要记住,轮回者最强的武器——真诚与善良!




长篇

《淤泥之花与空心石》up主:歌味觉死

【CoC跑团】【完结合集】淤泥之花与空心 

⊙无车卡回,共21话

「制作精明剧情紧凑,快去给我看啊啊啊啊啊

分表里篇,千万不要错过里篇,到后期两边剧情串起来真的刺激」

只能说是大制作!无论是漫画人物还是让人现实SC的音效

文笔功底绝了(奇奇怪怪却又没有毛病的比喻)

pl是神仙!克拉P,我的话术和推理超人

剧情也很绝,到后面完全不敢放松,心情完全跟着pc们上下起伏,看下来完全就是一场盛宴




〖cuc桌〗三部曲

《欢迎来到天国》

《烈夏五角场》

《沼泽人是谁?》UP主:柴田一只羊

【CuC桌】欢迎来到天国 01 KP滥用权力煮饭【克苏鲁神话TRPG】 

⊙无车卡回,三部曲

「从天国到沼泽人,一路下来可以说是看着pc们成长,天国为开端,沼泽人结束,到最后也只能说“恭喜完结”感谢kp跟pl给我们带了优秀的作品」

画手团,立绘跟CG绝美,是可以靠CG就入坑的可怕羊桌

我磕的cp是真的!椰树是真的!

郝率是真的帅

我cp四舍五入就是HE了两次,我感动到掉泪QwQ




《希望的终点,幸福的尽头》up主:爱的战士水银灯

【克苏鲁跑团】希望的终点,幸福的尽头(合集) 

「这是一个非常适合新人的模组!从入坑到入土,让你实现现实疯狂」

⊙无车卡回,共52话

秩序邪恶kp欢迎你

世界那么大却容不下小小的她

克苏鲁归根结底只不过是个情景扮演游戏,偶尔投投骰子,一点都不难啦~

这是什么神仙pl,我好心疼

是个HE为什么我觉得怪怪的?

(剧本厉害是厉害,阴间也是真的阴间,看的过程中一度心疼pl)




《【coc跑团】沙盒秘密团|欲望之箱》 UP主: 乔秋秋

【coc跑团】沙盒解密团|欲望之箱·第一章[合集] 

「九四年的春天,空气中有一种富裕的气氛,每个人似乎都站在一场洪流之中,等待着—欲望的冲击

⊙无车卡回,共四章,55话

配合耳机and ED食用最佳!!!

这么好看为什么不火?快去看!(声嘶力竭)

四个pc不同的调查方法真的让我体会到沙盒团的快乐!

程少!!!我的谜语人程少呜呜呜

我虽然磕药抽烟还卷入黑帮火拼,但是我是个知人冷暖的好男孩——pc2激情发言?

沈瑜 好 se,我想*他!不亏是有四个立绘的人

刀很利,人走的很快,没受太大苦,谢谢:)

快来磕绝美cp!养成一个神明的快乐你值得拥有!




《平安脉》UP主:洛铃薯

同系列作品:《锦衣瘟》《定风波》

【COC跑团】 平安脉 (完结合辑) 


「——在那个时代,怎样的人会怀着怎样的意图冒险打开时空门呢?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答案自然而然地就浮现了出来。那是个为救亡图存而倾注一切的时代,探索出路的人们最想知道的无疑是这片土地的未来。」

民国团,无车卡回共13话

是入坑作!一开始被画风吸引到后来沉迷剧情,我只能说pl是神仙!rp超神(梦寐以求的话术

曹少爷,永远的神——靠现实话术拉回必死结局的pl以及追加结局的KP✓

画手跟写手的团,文字功底超强

那个时代的人啊呜呜呜呜,我哭死了

ps.售后请看UP主:三水镜宫




《【克苏鲁神话】苏醒之歌》UP主:凉音习

【克苏鲁神话】苏醒之歌01-悖论章- 我是谁? 

「这是什么神仙悬疑番?点就在线追番!」

⊙共24话+后日谈

三上司!三上司!三上司!

鸽组就是最吊的!你们超级好呜呜呜

快去看啊!有漂亮小姐姐跟钢铁直男(?)

钢铁意志团✓

我能不能拿我换鸽组全员生还?QUQ

论一个大失败怎么让剧情跑偏hhhh

是HE!HE!COC里的HE啊啊啊啊QAQ

看完结局过于震撼根本说不出话了,我只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QAQ




《(COC replay)行走在黑暗中的人们的宴会》

[COC replay]行走在黑暗中的人们的宴会 第0话 

※感谢汉化组接力!!!

ps.最终话up主:希拉E(评论区有完整传送门)

「暇桌yyds!感谢久海老师!」

⊙共20话+反省会

会动的立绘!会动!

超级无敌棒!!!真的感谢汉化组呜呜呜

pc超级可爱hhhh,萨莉亚小分队赛高!

是热血战斗番!好莱坞大片既视感(?)

带你体会什么叫“人生如戏”(苦笑

名护!剑士姐姐!拜亚基杀手!(眼泪不值钱




《【伊塔团】平海镇旅途  沙盒解密团》UP主:Elanta

【伊塔团】平海镇旅途【0】沙盒解谜团Replay(第一季完结)  

「4个大学生到海滨小镇旅游,突遇危机爆发,异象环生,友人失联,全镇骚乱。

不甘当一无所知的受害者,PC们各展所长,协力奋战,团内团外一刻不息的讨论着,抓住所有机会努力抵抗。

观察现象,总结规律,理解原理,提出方案,摸索实践,收集反馈……

从零开始构建自己的防线,稳住阵脚,深入探索,直到摸清局势,翻身踏入棋盘,带给这场博弈一个全新的解,将故事导向自己所开创的未来。

——他们能做到吗?」

⊙车卡回,第一季共30话

魔幻科学!勤劳致富!基建狂魔!

各种各样的知识增加了!是硬核科普团!

大制作!从车卡可以看出——你们也太严谨了吧!?

知识改变命运(?)我在coc里看基建

代入感极其强烈,看你们屯水我拼命喝水

我一开始以为你们要玩攻防战(?)

Pl真的好专业!让人安心(?)




《【COC秘密团遗产》UP主:流光浮影

 【COC秘密团】遗产 

「美国金融巨头大富豪克雷格·伊夫林在一个月病逝。

 留下了年仅十六岁的双胞胎兄弟以赛亚和约书亚,两个儿子宣称自己没有能力管理好家族庞大的产业,也没用兴趣涉足金融业。

因此兄弟二人对家族的远房亲戚中的年轻人发出邀请函,邀请他们来到祖宅中。

兄弟二人将在这些人中选出家族继承人,将家族庞大的遗产以及祖宅交付与他」

⊙共24话+后日谈

是勾心斗角秘密团!

勾心斗角秘密团——但是有金毛大狗狗!

道尔顿——背锅第一人×),你们信一下啊他说的都是真话

贯穿全局的线索——盐(狗头)

是个从心的团hhhhh

说好的直男呢?但是基友可可爱爱







擂文

[琅琊榜]一世真【四十二】【终章】(殊琰)

[琅琊榜]一世真【四十二】【终章】(殊琰)



元佑五年,新帝萧景禹登基,改年号“长靖”,以祈四境平定,国泰民安。

长靖二年,从早春起就雨水丰沛,万物润泽,尽显丰年之象。

年初又从北境传来喜讯,因为大渝兴兵后大败,加重了内乱,交不出原本定下的纳币的数目,只得在使臣和随时待战的守军的步步紧逼之下答应了割地的条件,一连五个州郡,让梁国的边境往北推了百余里。

这一日言阙在家中烹茶,尽享沁香时,忽然有人叩开了言府的大门。

太常寺太卜因为昔年预言淇水必将至大雨的事害了当年还是祁王的天子遭到贬斥,自打新帝登基起每日都惴惴不安,直到今日忽然受到传召,只觉得大限将至,便来求尚有些交情的言...

[琅琊榜]一世真【四十二】【终章】(殊琰)

 


元佑五年,新帝萧景禹登基,改年号“长靖”,以祈四境平定,国泰民安。

长靖二年,从早春起就雨水丰沛,万物润泽,尽显丰年之象。

年初又从北境传来喜讯,因为大渝兴兵后大败,加重了内乱,交不出原本定下的纳币的数目,只得在使臣和随时待战的守军的步步紧逼之下答应了割地的条件,一连五个州郡,让梁国的边境往北推了百余里。

这一日言阙在家中烹茶,尽享沁香时,忽然有人叩开了言府的大门。

太常寺太卜因为昔年预言淇水必将至大雨的事害了当年还是祁王的天子遭到贬斥,自打新帝登基起每日都惴惴不安,直到今日忽然受到传召,只觉得大限将至,便来求尚有些交情的言阙一同进宫,保自己一条性命。

言阙深知新帝传召绝非记恨,可他也并非相信卜算之术的人,正在好奇时,宫中来了人也传召他入宫。

若非急事,新帝会在出宫去靖王府时顺道来言侯府与自己商议,言阙领了口谕,便整理了衣衫随着一并进了宫。

马车路过靖王府,因靖王府的旧属常来打理的缘故,隔着围墙仍能看到墙内的梅花在余寒中开得正好。

街上的孩童骑着竹马追逐玩闹,唱着的歌谣里,有言阙儿时唱过的,也有他和林燮和萧选坐在一起时,听林殊景琰唱过的。

时光会让回忆里曾经那些不好的痛苦的部分变淡,留下的都是如今这样半眯着眼睛惬意回想的恬淡。

一路踏着春意慢慢行至宫中,却是另一番模样。

言阙很久没有见过天子笑了。

痛失父亲与亲弟,让这位心性豁达潇洒的君王这一年多来鲜少露出笑意,而此刻的他满面都是喜悦的神色。

言阙看到他手中紧攥着的一张短笺,和窗边落着的那只通体雪白的鸽子。

养得这样好的鸽子,言阙上一次见,是在靖王传信给他去救林燮大哥危难之时。

是琅琊阁的信鸽。

太卜从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根本不敢去看皇帝的脸色,故而在听到皇帝说要他选个吉日的时候,还一脸困惑的抬头问道,不知是做什么的吉日?

“父皇,儿臣听说——”正在这时养居殿的门被推开了,一直稳重的皇长子似乎因为跑得太急,进门时差点摔倒。

言阙看了一眼依然不明所以的太卜,也跟着笑了起来。


————

琅琊阁中,一袭白衫的少阁主悠然的踩着石阶,到了琅琊阁最高处。

屋子里,坐着一个形削骨瘦穿着玄色衣衫的人。

一身的伤病生生把人给磨成这样。

一年前,他把这个人和飞流从大渝救回来的时候,他身上有多处刀伤有的还带着毒,还有坠崖时摔伤的左腿,飞流带着这样的他在雪谷中东躲西藏了数日。

虽然飞流给他喂了保命的丹药,可蔺晨是大夫,他晓得受了这么多伤的人在风雪中熬上十数日会是如何的情状。

只要道一声倦,放弃了闭上眼睛,就会一睡不醒了。

能撑着活下去,说白了只是靠着一颗心,护住了一口气罢了。

即使真切的看到眼前的人,蔺晨仍然觉得两世轮回,像是画了一个圈。

小童端着药碗从蔺晨身边走过,到了那人的床前,恭敬的把药碗端了起来,要喂病人吃药。

病人伸出自己还能动弹的左手端过了药碗,仰头一口喝了下去。

蔺晨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皇帝都当过的人,怎么还用不惯仆人。”

那人听到蔺晨的声音,便费力的转了一下身对着他,“以前在军中都是如此……习惯罢了,何况我左手尚能动弹自如。”

蔺晨走上去查看了一下他的右手伤势,“这手恢复到能用剑的程度还需要时日。对了,如今金陵的人应该已经收到信了,只是我不知道你皇兄喜不喜欢我仿的你的字迹。”

短短一张纸上,写着景琰坠崖后被困大渝边境一处山谷中,如今得以脱困,得琅琊阁少阁主相邀共游,在江湖盘桓数月方归。

信中半字不提他受伤之事。

蔺晨笑问,“你觉得你皇兄他们会信么?”

“不过我原本以为你要远遁江湖,几年后再告诉他们你还活着的消息。”

“江左盟我还留着呢,天下你都管过了,区区一个江湖门派……”

“我要回金陵。”

蔺晨不笑了,问他,“你是想回去还是要回去?”

“……一样的。”

“两回事。你说要回去,是怕自己活着的消息传出,人却不在金陵的话,世人难免会对皇上有猜疑。你并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想见你,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见他们,你只是用理智说,自己必须这么做。”

“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是你希望的好结局。你却还要为了他人的想法去活剩下的几十年,是愚蠢。”

景琰摇摇头,“……我知道丧失亲人挚友的痛苦,比刀劈剑刺还要痛苦,无止无休。”

“你以为我不明白么?一次就够了,差点再来一次。”蔺晨见景琰抬头看他,便凑近了笑嘻嘻的补充道,“我说的是飞流。”

“我知道你说的是飞流。”

蔺晨憋了口气,半响才道,“……你这人,真是无趣极了。”

一年前,景琰从山崖坠下时,用手紧握住了崖壁上的尖石,缓和了坠势保住一条性命。

是一直跟在暗处的飞流绕到了崖下,找到了他。

因为来时的路有大渝士兵封堵,飞流带着人事不省的景琰往西北走,虽然是进了大渝境内,倒错有错着的一路躲开了来搜捕他们的追兵,十几日中,他们一直在山谷的雪穴里来回躲藏。

也好在那些日子一直大雪,藏住了他们的脚印和血迹。

忽然一日,大渝的士兵都往东去了。飞流便带着景琰往东去,在穿过雪原时遇到了被血腥气吸引来的狼群,千钧一发之时蔺晨赶到了。

景琰命危不能再挪动,飞流也困顿不堪,蔺晨只能就近去了晏大夫曾经采药去过的山谷,谷内温暖又有药材,只是那入口每年只有春夏交替的时候雪才融化,所以三人在谷内被困了八个月,直到转年早春才得以出谷。

景琰重伤昏睡数月,飞流虽未有大的伤处,却因为太过疲惫加上寒冷,从不生病的孩子大病了一场,蔺晨心疼着他还要顾着重伤的病患,每一日就在煎药熬药和喂药中度过。

蔺晨每次提到这段时光就会咬牙切齿,可景琰还记得自己清醒过来时,蔺晨松了口气之后脸上露出欢喜的笑意来。

蔺晨换好了药,把一旁童子端来的吃食放在景琰的左手边,才问道,“给在金陵的人的,这一封信就够了……那林殊呢?”

“……”

“他这一年镇守在大梁与大渝边境,时不时就带人进去找一找。这一年‘守’下来,大梁的边境往北推了一百多里。依我看,你再多瞒着他几年,林殊就能守到大渝都城门下了。”

“你有纸笔吗。”

“你要亲自写?”蔺晨看他缠着白纱的右手,递过了纸笔。

景琰在信纸上用左手费力地写了一个琰字,和一个殊字。

然后将纸给了蔺晨。

“林殊该认得你左手的字,报信的又是琅琊阁的鸽子,有了你活着和在琅琊阁这两点,信的内容是不必写了。”

飞流快步跑了进来,见蔺晨在看一张纸,就凑上来也看了一眼,他捉过许多只鸽子也看过一些信,“不对。”

蔺晨揉揉飞流的脑袋,“他是想说,这收信人与写信人的位置似乎是倒了。不过错就错了,等会你自己亲手交给他吧。”

见景琰不解,蔺晨便解释道,“他上个月,在北境找到了一点东西,你那张朱红铁弓。”

“!”

那张弓虽然断过一次不能大力开射了,但景琰一直随身带着不曾离身,直到坠崖之后人事不省。

“飞流知道你宝贝它,所以那十几日里即使逃得狼狈也一直带着那把弓,可我接你们的时候因为麻烦就把那张弓不小心扔了”蔺晨顿了顿,笑着添了半句,“和我的扇坠儿绑在一起。”

“……”

“林殊虽然不认识我的扇坠,但他该能猜到冬天还会带着扇子去大渝战场的只有我,所以那小子是一刻没停的往琅琊阁来了。”

飞流也适时地说,“苏哥哥,山脚。”

从北境到琅琊山寻常人骑马要走大半月的路程,林殊不到十日就到了。

蔺晨见景琰的神色不安起来,便嘲笑道,“怎么了,都死过两次的人了,还有什么怕的?”

“说实话,要是不想见林殊,我便让他在山中迷路个三五天的。这个地方,能是好山好水好风景,也能变成穷山恶水陡峭峰。”

“……我只是不知如何对他道歉。”

“他骗你一次,你瞒他一回,你俩谁都不欠谁的,绝配。”

“若不是我让聂铎去南境相助霓凰,霓凰也不会背弃与小殊的婚约……我终究害了他。”

蔺晨自诩天纵英才别人说了一句自己就能猜到他接下来要说的十句,可眼下他居然被景琰一句话说愣了。

“你啊,你,萧景琰。”

他指着躺在床上的病人,嘴开了又闭上,最终妥协了,“我跟你说,以林殊这个速度再有一个时辰他就能到了,等会儿这句话你可别跟他说。”

“为何?”

蔺晨正襟危坐,严肃地说,“我怕他听完舍不得揍你,拿我撒气……不过有言在先,他揍我我是一定会还手的。”


——————

林殊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到了,由童子引着一路走到了景琰的房中。

蔺晨端着药碗在屋外站着,他本以为屋内是哭声质问声一片,谁知两人就这样坐着神色平静地说话。

“我听说这次大渝派使臣议和割地,言侯并未前去。”

“为了挫大渝的锐气,让豫津去的,他不愧是言氏一族,‘言’字上真不输父辈风采。”

“只是大渝的那个军师,仍然是个威胁。这些日子我细想当日战局,那军师用兵很是不凡,无论如何大渝军队都不该舍聂锋部转攻于你,即使是你身为太子,舍弃东军五万人和两名大将的代价也太过巨大。只有一个解释,他们一定觉得,你对他们来说,还有比太子这个身份更大的威胁。”

“那个军师,记得一些以前的事。”

景琰从蔺晨口中晓得林殊与皇兄从父皇的信中得知一切,也不再多做隐瞒,“曾经……我为帝时,对大渝用过几次兵,兵临过王都之下,大约他是记得这些,对于我加倍忌惮防范。”

——大渝不会放过这个几乎把他们逼上绝地的皇帝。

景琰为帝二十载,大梁逐渐脱离积弱颓势,而大渝因为一连串的意外和天灾国力日衰,有北燕的威胁,让他们不得不对梁国屈服。

而景琰却拒绝了大渝的联姻,二十年中三场举兵皆是对大渝而战,梁国几乎未有损耗,反而得了大渝的臣服和五个州郡。

个中原因,自有大渝一直觊觎梁国疆土屡次滋扰之故,余下的景琰虽没说,但林殊也明白。

与大渝的两战,景琰失去了林殊和梅长苏。

林殊道,“此人太过危险,一定要除去。”

“他已经死了。”

“他将我困入穷地之时我就用随身的佩剑掷向他,虽然未能取他性命,却也让他受了重伤。”景琰说到那日的事时神色淡然,但字里行间仍然可想见当日惨烈景象。

“只要我不当皇帝,他的预言再无依凭,加上大渝本就不太相信天数命理,用他只是看上了他身为军师的才能。此次大渝本来就是孤注一掷,大败之后又赔上了两个大将的性命,他是以犯人身份被押解回去的,没到都城就伤重不治了。”

“今天的第二碗。”蔺晨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才走进去,林殊顺手把药碗接了过来,拿走药碗里的勺子递给景琰放在左手中,景琰也道了声谢再仰头一口喝下。

“你倒是知道他的习惯。”

林殊笑,“他不爱吃苦的。”

蔺晨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

林殊对蔺晨道,“多谢你救了景琰。”

蔺晨摇头,“不是我,是飞流救了他。”

“飞流也是……”

“我从未给飞流下过命令。”蔺晨说,“我只是叮嘱过他,顾好自己的性命,再顺便保护萧景琰。”

“其他事,我让他自己凭心决定。”蔺晨狠狠捏了捏正在剥橘子的飞流的脸,“偷偷跟你的萧景琰去北境,是他自己的主意。”

“所以不是我让飞流救,而是飞流想要去救他。”

飞流知道蔺晨在说自己,可他如今表情很认真,似乎在说的是正经事。

他们的正事飞流听不懂,就低头吃橘子,吃完之后把手里的橘子皮给蔺晨看,“吃完了。”

林殊拿了一个最大的橘子放在他手里,郑重的跪坐在他面前,看着他漆黑纯粹的眼睛。

“我们的话可能你有些听不懂,不过你要知道,你救了很多很多人。”

飞流偏偏脑袋,指了指景琰,“一个。”

“不对,很多人,包括我。”林殊说,“谢谢你带他回来。”

飞流从未被人如此郑重的道谢,于是高兴地拉住林殊的手,看向蔺晨,满脸得意,“苏哥哥!”

蔺晨看了林殊一眼,才俯下身来对他说,“对,你苏哥哥在夸你,你很了不起。”

————
蔺晨和飞流走后,留下一室静默。

一阵从山涧而来的清风吹过,吹乱了桌上的白纸,其中一张写着字的短笺飘了起来,被林殊捏在手里。

那是景琰刚刚写给林殊的“信”。

只有两个字。

水牛的殊和火人的琰。

林殊将信纸牢牢攥在手里,一直强自压抑攥紧的拳头终于忍不住狠狠的捶在地上。

“我曾经发誓不会放过害你的人……可到头来再看,伤你最深的是我们,对你最狠的是你自己。”

林殊这一年来守在冰雪之地,想着从十九岁起景琰的变化。

每一件事,每一句话。

“天下怎么会有对自己这么狠的人?”他像是在自问,又像是问景琰,“只再错一步,天地间就再也没有萧景琰这个人了。”

“小殊。”景琰平静地打断了他,“你们都好,这就够了。”

景琰说得轻描淡写。

林殊却听得心如刀割。

这一世,每个人都好。

他颤着声音问,“……那你自己呢?”

听到这个问题时,萧景琰迟疑了一下,像是从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如今的场面,倒像是许多许多年前,自己站在梅长苏面前,红着眼睛,质问他为何不能做回林殊。

而此刻他心中平静得如同山谷间的湖水一样,而林殊红着眼睛,却是要哭了。

统领过十万大军的主将,金陵最耀目的少年,在景琰的记忆里,可从不轻易落泪。

于是他笑着安慰林殊说,“……我会好的,等再休养一阵,我就回金陵去。”

“你回去做什么!”

看着如此质问的林殊,景琰愣住了。

“等伤好了,你就走吧。”林殊低下声音说,“想去哪里都好,我陪你。”

“可我活下来就是为了回去。母妃皇兄,还有你都在金陵,你让我去哪里?”

“留在这里,蔺晨很好,他不会害你,不会像我们那样伤你。”

“小殊……很多事,你不知道。”景琰看着远处的淡青色烟雨中的山,当年的林殊也是在这里,看的是同样的风景。

而他身上,受的是自己千百倍的苦痛。

“当年易地而处之时,我也做过很多错事,而那时的你也并未怪我。”

“我所做的事情是我想做,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景琰说,“就像有人活着为了权力,有人为了钱财,我和他们一样,也是在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彻头彻尾的为自己而活。”

“能用此身换得你们平安,再看到你神采飞扬的站在我面前,你不知我有多高兴。”景琰怕林殊不信,伸手搭住他的手,“真的,小殊。”

搭在自己手上的那只左手苍白细瘦得让人心惊,不再是记忆里那只能握剑挽弓,温如白玉的手。

林殊怔怔地看着那只手。

想象着景琰永远不会告诉他的,这些年他受过的罪和苦。

以前他疼得受不了的时候,至少会哭。

可他现在连哭都不会了。

“你右手是伤了筋骨,我看书时记得南境那里有一种草药,治疗这种伤有奇效,你等我去给你找来。”

在听到南境时,景琰神色明显黯然了。

他连自己的伤势都说得如此平淡,林殊想不到是什么事能让他如此神伤。

“小殊,对不起,霓凰要和聂铎成婚了。”

“……”

景琰避开林殊的目光,“他们在上一世是不熟悉的,那时是你派卫铮前去解围。这一世南境一战,卫铮尚在你身边供职,我只能派聂铎去相助霓凰。霓凰后来也与我说过,聂铎会来南境帮她训练水军,可我并不知道……她会喜欢上他。”

“我知人心会变……可我想不到她会变。”

是他害了林殊,使他错失与他约定过来世共游江湖的女子。

他不敢想林殊会如何难过伤怀。

“景琰。”林殊打断了他,“你喜欢我的。”

这是他从没想过宣之于口的秘密,前世它随着帝王的棺椁一同入葬,深深埋在黄土之下。

却不想林殊将它挖了出来。

摊开放在了阳光之下。

林殊的手贴在景琰瘦削的脊背上挡住了他的退路,“你知道许多我不知道的事,现在我也告诉你一件你一直不知道的事。”

他凑上前在景琰苍白的唇间轻而浅地亲了一下,看着景琰那如深潭静水的眼睛。

“早在十九岁之前,我就喜欢你。”

“这种感情不是剥一身皮肉换一个名字就能改的。”

“你觉得只有十九岁的萧景琰才能喜欢林殊,可你忘了正因为此刻的你,现在在你眼前的才能是我。”林殊抓着景琰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心跳声和暖热的体温一起传递到了景琰的指尖上。

心跳的声音稳而坚定,并非是身中奇毒的时疾时徐虚弱紊乱的声音。

而那只手却变成了苍白的颜色,也没有了握弓持刀会留下的茧子。

说着亲了亲他的眼睛。

嘴唇传过来的温度像是化开了结在眼中的那层冰,很多觉得已经过去的,早就疼得麻木的往事又再次翻到眼前来。

失去小殊,独自戍守边防时。

听到梅长苏战死后,独守大梁的那些日日夜夜。

折断朱红铁弓,收到兄长的那一纸白笺。

握住父皇的手的时候。

拜别母妃的时候。

竟然都渐渐疼了起来。

一时像是喘不过气来一样,在林殊面前竟然就像是忽然乍融的冰块,全都倾泻出来。

第一颗眼泪滚出来的时候,他把自己禁锢在上一世的坚冰就碎裂开了。

随着一滴滴落在林殊手上的眼泪,他感觉到自己胸口慢慢有了温度。

在此刻,他才真真切切的活了过来。


——————


北境换了聂锋去镇守,林殊便留在了琅琊阁。

蔺晨说他不是琅琊阁请来的客人亦不是病人,便派了几件事让他帮忙来顶替逗留时日的饭食茶水钱,林殊偶尔会下山,用自己的生面孔去处理一些江湖事。

多数时候,他还是留在阁中景琰的屋子里陪他。

夏日琅琊阁上草木青翠,骤雨打在山谷里树叶间的声音连成了绵密的一片。

连日的阴雨让景琰的伤处有些疼,林殊就陪景琰坐在屋檐下一边赏雨一边说话。

讲他在外戍守那几年时遇到的奇人趣事。

任何一件事,怪异的,离奇的,惊险的……经林殊的口说出来,都有别样的有趣和动人之处。

林殊讲到了江湖中的奇遇,讲到了自己偶然机会学到的几个剑阵。

景琰想起了庭生击败百里奇的三人剑阵,便问道,不知两人是否能够施展。

林殊略沉吟片刻,剑阵中的道理是一样的,只是少了一人变化少些,说着找了纸笔,在纸上画了八卦图,两人就用手指一步步地在纸上演练着步法变化。

景琰错了一步,两人的手指就缠到了一起去。

林殊的手掌上有他握住梁帝匕首时留下的伤痕,景琰的手指上也留着坠崖时拼命握住尖石留下的伤。

扣在一起,便再没松开。

————

到了秋日,金陵传来消息,大梁皇帝的皇长子萧承庭被册立为太子。

据说此事是由静太妃提议,言侯上朝奏请的,景琰曾经位及东宫,如今新君即位不久回朝,若有心人借此利用靖王的身份兴风作浪,以皇上的立场就一定要有所对应否则无法服众。立太子既是安稳民心也是保全他。

景琰自是能够体会这份苦心,但他的神色里,还有更多难掩的喜悦和欣慰。

敬告天地宗庙之后,皇帝去巡查了江左十四州的秋收。

回京时,天子特意换了寻常车驾只带了三两仆从绕路到琅琊山下,遥遥向上看了一眼。

他怎会不知道景琰不回金陵并非是他信中所述的游览江湖而是受了重伤。

小时候他受了伤,便会躲在林府里,不敢回去让兄长和母亲看到。

如今仍是如此。

还好仍有林殊陪着他。

至于自己……知道世上最牵挂的亲人还在,就已经是最大的满足了。

萧景禹永远记得他给景琰寄去的一纸白书。

为君他尚可以俯仰无愧,可作为兄长,他却对弟弟不好。

萧景禹在山下站了两个时辰几次犹豫之后仍然转身进了马车,眼见琅琊山逐渐隐入夜雾中。

马车刚要走时,忽然听见砰砰两声清响。

原来是车顶上落了两颗石子。

稍后又是两颗。

景禹叫停了马车,再抬头往山中看。

隐约在山道上看到了一前一后两个骑着马的人的身影掠过。

景禹忙从马车上下来,迎了上去。

景琰下马的时候,林殊在身边不着痕迹的扶了他一下。

兄弟在暮霭中重聚,萧景禹假装看不到弟弟手腕上的刀痕和他尚不能持缰绳的右手,只是笑着与他再三定了一个月后的归期。

走的时候,萧景禹要走了景琰的马,“这一路风光很好,我想骑马回去。小殊,你带着景琰骑马回琅琊阁,山路湿滑要小心些。”

又忍不住对景琰说,“伤未好便不要再随处走动,更不准一个人骑马。”

分别的时候,萧景禹忽然想起来什么,转回身来,

“刚才谁往马车上扔的石子。”

林殊眼睛也不眨地迅速回答,“不是我。”

景琰看了林殊一眼,“……是我扔的。”

萧景禹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终于笑了出来。


——————


十月,琅琊阁上落上了今冬第一点雪。

初雪总是绵密着不成片,还留着一丝落叶的气味,落在地上很快就融化了。

要等到安静的一夜过去,打开窗子,才能看到漫天漫地的白。

有了林殊的琅琊阁总是热闹极了,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真切的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小童轻轻踮着脚在落了雪的石阶上走过的声音。

明日就是两人启程回金陵的日子。这一晚,蔺晨拿了酒来和林殊到山顶去喝。

两人喝到了半夜,蔺晨说,“我去了趟东瀛,给飞流找药,或许能解一些他幼年中过的药性。”

“船出了些事,在路上耽误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回来时,他们两个都已经去了大渝了。”

“还好找到了……”蔺晨看着林殊,似乎又不在看他,“他一直叫你苏哥哥……或许在他眼里,你们真的是一个人。”

——

早上景琰已经准备好了行装,门口也有仆从牵来早就备好的马。

他们要回去了。

林殊把扇坠还给蔺晨,蔺晨立刻装回到自己的扇子上扇了两下,把趴在蔺晨身边睡着的飞流给冻醒了。

林殊便用手团了个雪球,朝飞流扔了过去。

飞流觉得好玩,立刻扔了回来。

蔺晨本来拢着袖子凑过来,一会儿我要偷袭林殊,你可不准帮忙。

看景琰挑眉看他,蔺晨立刻也板起脸来,不准玩雪,这是医嘱。

却不知在院子里你追我打玩得正好的两个人忽然同时转过身来,一左一右两颗雪球又准又狠地对着蔺晨就砸了过来。

“哎小没良心的!我昨天给你三个甜瓜吃,你就这么对我!”

“林殊你要是没我你就是鳏夫了!”

“……。”景琰俯身用左手团了个雪球。

在蔺晨靠在树后躲闪林殊的时候,景琰把手中的雪球照着树冠扔了过去。

一树的雪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树下的人顿时从头到脚一身素白。

“到底是没良心。这才几个月,就帮着他来打我了。”蔺晨抖了抖身上的雪,转身半真半假地问飞流,“你苏哥哥如今要走了,去金陵,你怎么办?”

“去。”飞流说。

蔺晨笑得有些苦涩,“我就知道你——”

“送他。”飞流把话说完了,然后眨眨眼睛看着蔺晨愣住的模样,“不行?”

————

长靖二年十月,皇七弟萧景琰自北境生还而归,皇帝率百官在城门相迎。


尾声


长靖四年春,天子的车驾浩浩汤汤的向着九安山而去。

穆青袭爵的那年刚好南楚犯境,他与霓凰一直守在南境不能抽身入京,如今趁着三年丧期已满,他跟着姐姐一并来了金陵,补上了袭爵的仪典,正式承继了穆王府。

这是三年丧期后的第一次春猎,一众小辈们早就翘首盼了许久,行猎的令箭一发,便都骑马举着弓箭进了林中。

————


十五岁的太子萧承庭已经长得很高了,无论骑马还是射箭,在同辈人里都是顶尖的好手,进了猎场不过一会儿功夫就猎到了一头鹿。

按照惯例,到了猎场,太子猎到的第一件猎物应该供给父皇以示孝道。

景禹收了鹿首,吩咐太子把其他的鹿肉分给宗亲长辈们。

庭生割了一只鹿腿亲自清理干净,把其余的部分交给侍从打理,打算等自己再猎些兔子回来,一并烤好了给景琰送去。

回来时却见自己的父皇已经把鹿腿烤好了。

而且烤焦了。

————

景琰和林殊还有霓凰一上午都猎到了不少猎物,景琰还亲手猎了只鹿,三人便像少时一样把猎物都挂在马上,自己牵着马沿着林边的小河慢慢往回走。

忽然听得头顶一声雁鸣,景琰反应极快,抽出弓箭搭在弓弦上,却在拉满弓的瞬间似乎牵扯到了胸前旧伤,疼得皱起了眉头。

只见林殊此时站到了景琰身后,右手搭在他的手上,帮他稳住了满开的弓,瞄准了猎物的瞬间,两人的手同时放开了弓箭。

随着弓箭破空的声音,大雁也应声而落。

霓凰叫了声好,林殊过头来笑道,“我从前听人说过雁肉汤的做法,等会咱们去河边打理了它,我做汤给你们喝。”

“我秋天的时候要成婚了,不知道靖王殿下这次可否允准。”霓凰沉声说完之后忍不住笑了出来,“到时候林殊哥哥,你和靖王哥哥可要送我双份的礼,人也必须要到。”

“一定,八大车的礼,还有你爱吃的糖人。”

“那咱们可说准了,你们若不到,我就在门口放两头大水牛,牛角上带着红丝带。”霓凰伸出手来,“咱们击掌为誓。”

——————


豫津还惦记着当年林殊说想要猎给靖王做披风的貂,便扯着景睿去林子里找了半天,竟然真的寻到一只。

景睿看着那白毛小貂在豫津手里不停扭动挣扎的样子,不禁失笑,“这样小的一只,别说是做个披风领子,就算是做只袖边儿也不行吧,你也好意思送。”又说,自家小妹前两日带着孩子与青遥兄长一起回了谢府,母亲十分感激靖王当年的相助,想来自己也应该用心备一份礼物才是。

“嘿,我有个主意。”豫津眼睛亮晶晶的,“我就送他一只活的。眼下正是春季天气又不冷,等到冬天这小家伙长大了,到时候围在脖子上或者趴在腿上就是现成的暖和,而且这小东西养起来又不费事又不占地方,眼睛黑黑圆圆的,多可爱。”

景睿叹了口气懒得说他,就见豫津开心地提着那小貂到景琰面前去,“刚才在林子里转着的时候捡的,不知道殿下是不是喜欢。”

回到营地后就在火旁烤肉的景琰回头看豫津手里的小东西,把匕首往肉上一插,摇摇头答道,“不知道,没吃过。”

还没等豫津反应过来,一旁的林殊和列战英就站了起来,“那很简单,尝尝就是了。”

最后豫津拼死从列战英手上夺回了小貂,亲自养在了自己家里,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不好吃”。

————

穆青记得他小时候是在金陵待过一段时日的,只不过那时太小了,只记得那时言豫津是调戏过他的,林殊哥哥也带他们去吃好吃的,结果牵连出了好大的一件事。

对于靖王殿下,他偶尔会从姐姐的口中听到,却也只是只言片语,也对他充满了好奇。

这个殿下,看起来这么严肃,大约是不爱吃糖的。穆青眼睛一转,就想起来自己怀里有一件东西,

“哦对了,靖王殿下,我这里有一封林殊哥哥给我姐写的信,你要不要看看呀。”

林殊虽然在和霓凰说话,但眼睛其实一直在看着景琰这边,看到穆青一脸坏笑的掏出那张信纸的时候指着穆青一声大喝,“飞流,扔过来!”

林殊的想要飞流扔过来的是信。

但是飞流扔过来的是穆青。

十九岁的穆小王爷还没反应过来就攥着那张包糖粘用的信纸在空中飞了一小段距离砸在了拼命跑过来接住他的准姐夫身上,和聂铎摔成一团。


——————
一日的热闹到了傍晚时才逐渐安静下来。

言阙托豫津带了话,有件东西要转交给景琰,让他在溪水边的土丘处找他。

天色已晚,林殊不放心,便同景琰一同去了。

两人途中遇到蔺晨扛着尚且在挣扎的飞流与自己告别,本来飞流就是不想吃蔺晨熬的苦药才逃到金陵来的,蔺晨要把他捉回去继续吃药。

至于那个蔺晨千辛万苦寻回来的药到底能有多少效用,蔺晨自己也说不好。

“当然不能变成我这么聪明,但或许能让他意识到小美人儿这个名字不太好听吧。”

“好听的。”飞流一边挣扎一边说。

飞流已经和林殊约好夏日的时候要一起去捞鱼,林殊说要教他用机关盒子捉鱼,所以眼下只不过是暂别,蔺晨对两人挥了挥手,就扛着人走了。

在九安山脚下,有一座无名的衣冠冢,里面是秦般若亲手埋下的誉王的一套衣冠,九安山一战后她本来已经逃脱了,却又悄悄回到了这里。

她说这里是萧景桓此生距离所求最近的地方。

言阙站在那里,隔着溪水远远的看着那个小小的土丘。

他将一个盒子交给了景琰。

“这是你父皇生前的交于我的废太子诏书,原先的那封,他令高湛烧了。虽然这封也已经无用了,可我觉得,殿下该看看。”

梁帝交给景琰的两封诏书中,景琰并未打开看过这一封以不悌之罪废太子的诏书。

他打开盒子,看到诏书上写着的却是,太子无德,无法体察圣意,执意领兵出征陷国祚于险地,天意示警。

“无才无德,虽是诋毁了你,却是他的一番苦心。”

“为君为友为夫,他都不能算是‘不负’,可作为父亲,他在最后至少周全了你。”

景琰看着诏书上每一笔都带着颤抖的字迹,看了一遍又一遍,忽然觉得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恍惚中抬起头来,看到林殊的脸孔。

他早已习惯不把心中的事告诉任何人。

没了林殊,他谁也不想说。

但林殊在这里,无论自己说话或是不说,他都能明白。

“小殊。”

“恩。”

“他……他一直到在临死前……都想要救我的。”

一直以来,在景琰的记忆里,他的父亲杀了皇长兄,当着自己的面斥骂林殊是乱臣贼子,只记得他命令自己将林殊的遗物一一丢弃,只记得他对母妃的冷落,对祁王妃嫂嫂死时的不闻不问。

却忘记了他也小时候带自己骑过马,手把手的教他写字,将自己送到祁王府时,他还抱着景琰,说过舍不得朕的小七……

林殊低声说,“记得小时候咱俩打架么,他在人前总是训斥你帮我说话,但到了没人的地方,他捏着我的鼻子说,不许欺负景琰,不然朕捏歪你的鼻子。”

“我当副统领那会儿,经常去太奶奶那儿,有时他也会去。”

“他有一次跟我说,‘今天上朝的时候,听见景琰咳嗽了一声,不知是不是病了。’”

听到这句话,景琰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因为不能出声,所以攥紧了林殊的衣服,像是抓着唯一的浮木一样,哽咽着。

“来世若是在平常人家,他会是个好父亲。”

————

两人在溪边站了一会儿,此时暮色已深,营中升起了火堆。暮春天暖,众人便在帐外席地而坐,摆着矮桌分食着烤好的猎物和自家带来的点心。

霓凰和夏冬坐在一起拼酒,聂铎和聂锋在一旁劝都劝不住。

豫津还在逗弄他新捉来的小貂,结果那貂却钻到了穆青的衣服里,吓得他大叫。

景琰看着那些热闹的场景,不禁觉得似乎在梦中也曾见过。

那时自己也是这样站在一个山丘上,远远的看着他们。

梦里站在自己身边的人问道。

——这一世,可全了你的心愿么。

是。

“景琰,静姨和景禹哥哥等着咱们呢。”林殊走过来握住他的手,“回去吧。”

景琰点点头,“好。”

 


——完—— 

 

一直以来,谢谢大家了。

这个故事的开始,其实就是这个结局。我写完《洞仙歌》之后,觉得这个结局仍然有太多的遗憾,景琰和那些活着的人,可以得到更好的一个终局,所以有了《一世真》。

我不是故意写得这么虐,而是我发现,在这样一个背景条件下,只要萧选在谢玉在夏江在,种种因素在一起,即使开了金手指也会非常艰难。于是就一直捅刀子到了这里。但我一直都避开了不可挽回的致命伤,所有人心中都没有那种无法治愈的伤口。

景琰能在北境活下来,其实是蔺晨 飞流和林殊一起救了他,林殊在大渝那一番厮杀把大渝的兵力引开了。我好喜欢豫津哦,还有穆青也好可爱,都没什么机会写他们QAQ

我知道停在四十一章的话,前世因今世果,一切会画成一个完美的圈。BE比起HE,总是更容易让大家记住。

可我还是希望这是一个能在绚烂之后回归到幸福的故事。我好喜欢景琰和小殊,我想把最好的结局给他们><不需要记住这个故事,只要读到这里时,可以像这样^^微笑就够了。

 

                                                                                2016年2月6日

                                                                                    擂文

                                            谢谢大家

 

擂文

[琅琊榜]一世真【三十三】(殊琰)

[琅琊榜]一世真【三十三】(殊琰)



般若骑马一路到了庆历军大营中,匆匆走进了主帅营帐,“殿下。”

“你来了。”

“刚才我听说靖王从北坡下了山,闯过了咱们的岗哨,他定是去搬援兵去了!”

“知道,走了有半日了,他选的北坡下山,跟在他身边的人又誓死护卫,庆历军设的岗哨拦不住他。”

“殿下不追么?”

誉王哼笑了一声,摆了摆手,“不妨事,他去的方向,多半是向纪城军求援,这一来一回的时间最少也要三四日,再有半日就足够了。”

“我与夏江在淇水边的小镇分别,算算时间,夏首尊已经回到金陵了。”

誉王揉了揉额角,疲惫的点点头,“母后毕竟在深宫之中,夏江回去我也能放心一些。”

“京...

[琅琊榜]一世真【三十三】(殊琰)

 


般若骑马一路到了庆历军大营中,匆匆走进了主帅营帐,“殿下。”

“你来了。”

“刚才我听说靖王从北坡下了山,闯过了咱们的岗哨,他定是去搬援兵去了!”

“知道,走了有半日了,他选的北坡下山,跟在他身边的人又誓死护卫,庆历军设的岗哨拦不住他。”

“殿下不追么?”

誉王哼笑了一声,摆了摆手,“不妨事,他去的方向,多半是向纪城军求援,这一来一回的时间最少也要三四日,再有半日就足够了。”

“我与夏江在淇水边的小镇分别,算算时间,夏首尊已经回到金陵了。”

誉王揉了揉额角,疲惫的点点头,“母后毕竟在深宫之中,夏江回去我也能放心一些。”

“京城中人心惶惶,夏首尊此去既能证明殿下尚在人世,又可联络原来依附于殿下的臣子。有皇后娘娘和夏首尊这两个陛下极其倚重的人在,想必也不敢有人公然质疑了吧。”

“现在我已经无暇顾及他人去说什么了,只要他能稳得住禁军就好。到时候父皇和景宣在混乱中被景琰所杀,我手刃萧景琰这个逆贼再班师回京,奉皇后令登基为帝,到时祁王兄再得知消息为时晚矣。”


“只是用当年之事威胁夏首尊与我们联手,终究是结下了嫌隙。”

誉王摇摇头,“当年诬陷赤焰之事虽是大罪,却终究未成,却远比不得谋反的风险,夏江既然答应,一定还有别的原因。以夏江如今的地位,就算污蔑过赤焰军和祁王被父皇知道了,受了罚,他大可以等到新君即位继续他的风光,没必要趟这趟浑水。他会帮我,一定是因为他知道献王上不了位。而会上位的萧景琰却容不下他。毕竟我记得当年祁王说要裁撤悬镜司的时候,靖王是带头反对的。…现在想来,那时景琰的态度更像是挣脱开祁王羽翼的一种借口罢了。他的性子雷厉风行,根本也用不到悬镜司。退一步说,就算他留着悬镜司,他也容不下夏江那种人在身边弄权。”

“若是为了这个,殿下可以放心了。”般若笑道,“今日夏首尊前往金陵前,我也有此一问,我问得直接,夏首尊也就据实相告了。”

“他怎么说?”

“夏首尊曾派人去调查过祁王萧景禹如今的府邸。”

誉王冷笑一声,“调查,我看是刺杀吧,他是不会放弃杀死祁王的。”

“夏首尊派去的人都算是悬镜司的高手,可却找不到机会下手,因为祁王府内外,包括祁王出行时,暗处都有人保护。”般若玩味的一笑,“有人认出了其中的一个,是靖王府的人。”

“原来如此。若景琰还是如此在意祁王安危,他登基后让祁王回朝的可能性就很大。怪不得夏江愿意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两人正在谈话时,就听人来报,“殿下,众将士已经到了猎宫门外!”

萧景桓紧紧的闭了一下眼睛,然后猛地睁开,“传我的令,诛杀逆贼!攻下九安山猎宫!谁第一个登上城门,赏千金!”

“是!!”

“……殿下,你可是在担心么?”般若见他神色恍惚,忍不住问道。

萧景桓摇摇头,“般若,我只是在想,原来皇位是这么容易就能到手的。可笑我这么些年来殚精竭虑,步步为营地,到底为了什么?到头来,姨母给我们准备的下下策竟然如此轻易的就成功了。”

“师父曾说过,这之所以称为下下策,并非是因为谋算的难易,而是一旦走了这一步,殿下和滑族就再也没有退路了。”般若身在军帐之中,却仍然红色衣裙,未着戎装,她给誉王添了杯酒送到他手中,“赤焰军与大渝梅岭一战之后的两年里,师父就着手在庆历军中安插自己的人手,为的就是殿下万一哪一日起事时可以有所助益。那徐安谟本来是个可用之人,师父都派了姐妹去接近他了,却不想一朝犯了事被靖王参奏到皇上面前,贬了职。”

景桓拍了拍她的手,“可惜了。他若在,庆历军心能更稳些,这些参将终究是不济事。好在如今四万庆历军有我亲自坐镇指挥,想必明日天黑前就能打到九安山顶。”

“殿下不可大意,虽说如今形势有利,可我们是孤注一掷,仍要防范变数。”

“变数?”景桓惨然一笑,不过数月,他的鬓角就已经有了白发,“我现在不过是深陷在沼泽中,淤泥没顶前最后一搏罢了,就是日后登上了皇位,史官的笔会放过我吗?”

“若还有一线生机,我也曾想过,宁可做个富贵王爷闲散一生罢了……”

“殿下!”

“可父皇不会放过我!”誉王赤红着双目摊开双手大笑,声音哽咽,“这些年来我爱他敬他从不曾害他!可他呢!他要杀我,要我死无全尸,曝尸荒野!”

“祁王兄有父皇的宠爱,又是皇长子,献王有他母妃庇荫,景琰有祁王兄护佑疼爱,我呢?!我这些年付出的又哪里换来了一点真心!”誉王踉跄着退了两步,苍凉道,“我在崖底拥着发妻的尸首等了一日一夜,没人来救我,若不是后来夏江和你找到了我,我此刻已经命丧狼口。”

“我曾以为他只是厌恶了我,要我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谁知道他要的是我的性命。那些故意带错路的士兵,那匹惊了的马,还有我的马车也被做了手脚……”

“直到从崖下醒来,我才知道,我的父亲是真真切切想要我死的。”

“于是我顺了他的心意,死了一次,找他来要他欠我的皇位了。”萧景桓每笑一声,脸上就狰狞一分,“猎宫中一共五千兵士,就算算上侍卫仆从不过五千五百,给我用火弓弩射!”

 

————

举剑挡掉了一枝射向自己的弓弩,箭头所带的火星燎过了额前狼狈散下的一缕头发,蒙挚咬紧了牙关,大声喝道,“援军很快就到,随我守住猎宫!”

兵戎两世,蒙挚经历过的大小战役不下百战,而九安山这一役,却是他再不想重来一次的战斗。

身为将士,在拿起刀的一刻就要有被杀的觉悟。

可这一战不同,若输了就是一败涂地,满盘皆输。

他身后是风雨飘摇的大梁,是他最牵挂的友人的性命。

所以这一场,他就算赔上性命也绝不能输。

庆历军连攻了一夜,见那大殿外墙都被熏得漆黑,又听得誉王的奖赏,不由军心大振,呼喝着又往上冲。

而城墙上的禁军已经连续战斗了一日一夜,每个人都是疲敝不堪的模样,见庆历军又攻上来,手中握紧了兵刃互相鼓励,心中却已经绝望。

还有一日靖王的援军才能到。

此刻一呼一吸时间的性命都不由自主,还要有多少人的命葬送在这里,才能守得住这扇门?

间或有些带着火的箭矢越过了城墙,直接射在内宫的门上,便有小太监们惊呼着将箭头上的火灭去,有些胆小的皇亲宗室的孩子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那些箭便直接哭了起来。

“你们看,那是什么!”城门之上,有个将士忽然指着远处喊了起来,“是不是援军?”

蒙挚顺着那个将士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到天际曦白的另一边,尚且还在墨色中微微泛着银光的尽头,出现了一道暗色的影子。

————

庆历军中此时人心惶惶,“从西边来的!……难道是禁军!?”

“不是说剩下的禁军都被皇后控制在宫城了么?”

“不会错,是禁军,你看那马蹄的尘烟,来的一定是大部队!”

“怎么办,如今咱们是腹背受敌了!”

誉王几乎在半山的营帐中,死死的瞪着那道越来越近的墨色。

那飞扬起的尘土灰白了一线天色,不是一队人马,而是一支军队。

是谁?

般若也站起身,纤细的手指攥紧了衣裙,几乎流出了血,“从西方来,不会是皇陵的守军……难道是……?”

“不可能是禁军!母后一定牢牢控制住了所有禁军,禁军中又哪有那么多人愿意冒着死罪来九安山赴死?”

“皇帝不在以皇后诏令为尊,对于此刻的禁军一动不如一静,若他们擅动就会被以附逆罪论处。不动,就算是我败了,主要罪责也在母后身上,禁军充其量也就是受人蛊惑,不会被责罚。何况来日若是我登基,禁军就是扶立新君有功。”

誉王高声笑道,“又有谁会不相信一国皇后的话而相信靖王?”

“又有谁能从守卫森严的都城中带出这么多人来?”

说道这里他猛然顿住了。

慢慢地转过身。

只是顷刻的功夫,那黑影已经变成了一群疾驰骏马扬起的尘土,在晨曦中,依稀可以看到,为首的一个穿着银色的铠甲。

“他骗了我……”誉王咬紧了牙齿,说出的仿佛是天下他最恐惧的两个字,“林殊……”

“快,退到后方营地去!保护殿下!”

失算了。

他原本以为,以林殊这几年来收敛光华,明哲保身,即使不倒向自己这边,也不会公然反对自己。

尤其是在赌注这么大的时候。

“林殊……!”誉王忍不住一把推开了般若,对着那个根本不可能听到的那个人嘶声喊道,“你要救的是皇帝,还是萧景琰?”


————

林殊带着五千赤焰军旧部骑兵漏夜奔袭,他仿效古人战法,让最后一排骑兵在马尾拖着树枝,如此跑动起来尘土飞扬,犹如万军之势。

庆历军果然中计,原本就不稳的军心让有些士兵颤抖着扔下了兵器转身就跑,参军喝止了周围想要退后的人,举起了刀剑还未喊出声音迎敌,就被银色的长枪一枪刺穿了喉咙。

银白的枪头映着初升的红日滴着赤色的血,林殊看着尘烟滚滚的九安山,双目中满是肃杀之气,大喝一声,“杀!”

赤焰军久经沙场,对什么样的对手都驾轻就熟,他们放开了厮杀,却放过那些丢弃了兵刃的叛军,不过半个时辰,就剿灭了五千余人的西侧部队。

随着林殊一声退的命令,这些骑兵又迅速的退回到庆历军包围圈之外,两侧庆历军的援军刚刚赶到,想要追时,却发现根本追不上赤焰军身经百战一动一静皆训练有素的骑兵。

萧景桓咬碎了一口牙齿,原本九安山猎宫已经是囊中之物,却不想却来了林殊。

原本他们把九安山围住,却不想现在前有坚壁,后有饿狼,只要庆历军准备攻势,他们就不知会从哪里扑上来狠狠咬他一口,每口都是连血带肉深可见骨。

虽然听过赤焰军的威名,但没有上过战场的萧景桓并不真正懂得也从未见过战场上的林殊。

林殊和他的赤羽营就如同雪原上的狼群一样迅疾如风,灵动机敏,能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找准敌人的要害,一击就正中敌人的咽喉。

等到萧景桓反应过来要反击时,他们却早就远远的退开了。

战场上一片狼藉的血肉,都是庆历军的尸首。而不远处,禁军的军旗仍然整肃飞扬。

“少帅,我们总之在外围,没有补给也没有休息的地方,这不是长久之计。”

“我知道,我在等援军。”

“还会有援军么?”

“景琰一定会从北坡下山向纪城军求援,所以再过一日,纪城军就到了。”林殊拍了拍坐骑,“咱们人少,不用急着攻上去,只要牵制住他们进攻猎宫即可。”

甄平沉吟片刻,“算算时间,靖王殿下若是顺利的话,最快明早就到了。”

“若是景琰带骠骑营先行,后军可绕行启竹溪,最早今晚就能到。”林殊傲然一笑,对身后的赤焰军喊道,“打起精神来,誓死守卫猎宫!”

“是————————!!!”

————

——————

猎宫之内,一整夜所有人都在殿内睁着眼睛,听着外面的嘶喊声和拼杀声。

他们中大多数人大多一生中都没见过沙场和死亡。

空气中弥漫的焦灼和血气让他们恐惧绝望。

景宣站在梁帝身边,即使他穿着宽大的衣袍仍然可以看到他在发抖。

忽然外面传来的欢喜的声音,虽然听不清他们在喊什么,但和刚才痛苦疲惫的厮杀声却完全不同。

梁帝一下子站了起来,“他们在喊什么?快,快去看看!”

小太监领了令,旋即去而复返,欢喜得带着哽咽之声,“陛下,是援军来了!”

一时间殿内的人都粗重地松了一口气,有些欢喜得哽咽起来。

“是景琰吗!……不对,就算再快还要一日,纪城军骑兵并不精良,不会这么快到的,看清是哪里的兵了么!”

“看不清,是从西面来的,仿佛是禁军!”

“禁军……”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不知是我们的援军,还是誉王的援军……”

“皇后派了禁军来增援誉王……”

“住口!”梁帝往地上掷了个杯子,“把蒙挚给朕叫来!”

这次不等小太监出去传旨,一身狼狈的蒙挚就大步走进了殿中,“陛下,援军到了!”

“援军,真的是援军?你看清楚了吗!”

“是,千真万确,不过半个时辰,庆历军已经被援军打掉了五千余人,攻势也缓下来了。”

“蒙挚,你还未告诉朕,来的到底是何人!”

蒙挚洪亮的声音响彻在被朝阳铺满的内殿之中,“是禁军副统领林殊。”

 

 

——待续——

本来说还有四五章完结,结果小殊耍帅(。)就写了一章……唔。

刚才少发了一段……

 

小水

恩桑太太目录

一边整理一边感慨怎么会有这么高产量高质量的神仙写文的太太  …… 除了私心把江山放第一,其他都是按时间顺序整理的,全部完结了哦,是的全部完结~!再次表白太太

  苏靖 

 【苏靖】【古代ABO】江山为盟(黑苏红琰)

*一个心机重还有点坏的梅宗主遇上了善于利用自己美色的落魄靖王。

*出生之时便知道乾元中庸坤泽的分化。

*先走肾再走心。

*生子有。

              ...

一边整理一边感慨怎么会有这么高产量高质量的神仙写文的太太  …… 除了私心把江山放第一,其他都是按时间顺序整理的,全部完结了哦,是的全部完结~!再次表白太太

  苏靖 

 【苏靖】【古代ABO】江山为盟(黑苏红琰)

*一个心机重还有点坏的梅宗主遇上了善于利用自己美色的落魄靖王。

*出生之时便知道乾元中庸坤泽的分化。

*先走肾再走心。

*生子有。

                               四             五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      十七       十八       十九         二十       

二一      二二       二三       二四         二五       

二六      二七       二八       二九         三十     

三一      三二       三三       三四         三五      

三六(完)   番外(试阅)

 

【苏靖】隔纱(万字一发完)   (番外)撩纱

 

【苏靖】【无差】东有西来人

1-6  7-11  12-20(完结) 前传

 

【苏靖】谵妄世界的理想爱情

 

【苏靖】【古代ABO】姻亲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完结)

番外一《河山》   番外二《四季》

 

【苏靖】【微小说】尘世了

 

【苏靖】君臣(梅相x琰皇)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     十七     十八(完结)      

番外一《春朝日倦》

 

【苏靖苏】寻常(短篇完)

【苏靖】狐缘(九尾狐王苏x鹿族皇子琰 一发完)    番外(雨露)   (子嗣)

【苏靖】【ABO】两生(*两生两世:富商苏(烟草)X少爷琰(柑橘);导演苏(威士忌)X钢琴家琰(雪松)

 【苏靖】【ABO】逆光源氏计划(养成系、年龄差)    番外

 

【苏靖】遥知

*民国聊斋

*老妖精苏x小少爷琰

*轻松向

(一)梅先生  (二)旧钢笔 (三)白梅雨         

(四)落雪夜  (五)秦般弱 (六)瓦勒瑞         

(七)两性花  (八)等雨来 (九)梅长苏         

(十)欲与恋  (十一)共枕眠 (十二)小团圆

(十三)宿寒山 (十四)共此生 (十五)绕青梅      

(十六)花堪折 (终章)待人归  番外(这一世)

 

  台诚

【台诚】民国廿八年遗事

序章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正文完)   尾声

 

【台诚】穷尽一生(一发完,有肉渣)

【台诚】为所欲为(上)  (下)   

【台诚】【知乎体】异地恋是怎样一种体验?

【台诚】用我一生(一发完)

【台诚】【ABO肉渣】我的导师最近有点怪(一发完)

【台诚】本我(一发完)

 

【台诚】枯荣

1-8          9-14          15-19          

20-25      26-31        32-37

38-43      44-49        50-55         

56-60      61-65        66-70

71-76      77-81        82-90(完结)

 

【台诚】【哨向】主动驯服

         下(万字完结 肉)

 

【台诚】我拒绝,你随意(一发完)

 

【台诚】逢露

小狼狗x离婚熟男

        二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完结)

 

多CP  

 台诚苏靖】【ABO】终于睡到了想睡的人(一发完)

 

【台诚】【苏靖】【歌凯】【双毒】偏爱即权威

1-8           9-15           16-23           

24-31       32-40         41-48       

49-56       57-66(完结)

 

【苏靖台诚】兄弟战争

1-5          6-10          11-15           

16-21      22-37(完结)

 

【苏靖晴博】美人画

 

 

清沐酒(如果摘抄有什么错误,请在评论区指出)

【摘抄】关于玫瑰

可以把喜欢的句子的序号告诉我,也可以要求下一期的主题,我尽量找


1.请用一支玫瑰纪念我。

——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霍乱时期的爱情》


2.为我熄灭那枝玫瑰吧。

——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族长的秋天》


3.一朵玫瑰正马不停蹄地成为另一朵玫瑰。


原句:

日子就是一张犹疑的迷宫

而我们是从此远去的人

我们的身影就如同无尽的云一般

被吹散在西风之中

一朵玫瑰正马不停蹄地成为另一朵玫瑰

你是云 是海 是忘却

你也是你曾失去的每一个自己

——豪尔赫·路易...

可以把喜欢的句子的序号告诉我,也可以要求下一期的主题,我尽量找


1.请用一支玫瑰纪念我。

——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霍乱时期的爱情》



2.为我熄灭那枝玫瑰吧。

——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族长的秋天》



3.一朵玫瑰正马不停蹄地成为另一朵玫瑰。


原句:

日子就是一张犹疑的迷宫

而我们是从此远去的人

我们的身影就如同无尽的云一般

被吹散在西风之中

一朵玫瑰正马不停蹄地成为另一朵玫瑰

你是云 是海 是忘却

你也是你曾失去的每一个自己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云 · 其一》



4.梦到一个卖花的两手空空跟我说:人要先感到幸福,才能看到玫瑰。

——李诞



5.玫瑰是没有理由的。

——(西里西亚)安杰勒斯



6.昨天,我身边有个人大声喊出你的名字,我觉得仿佛一朵玫瑰,自敞开的窗口抛入。

——维斯瓦娃·辛波丝卡《不会发生两次》



7.在星空的某处有他的花,哪怕在睡着的时候,那朵玫瑰花的模样也像灯火般在他心里闪耀…

——安托万·德·圣﹣埃克苏里《小王子》



8.只有玫瑰才能盛开如玫瑰


原句:

一个人可以爬上山丘,屏住呼吸,却无法像玫瑰一样生出枝叶,长成树丛,因为“只有玫瑰才能盛开如玫瑰”。

——熊培云《慈悲与玫瑰》



9.在我荒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原句:

最后的玫瑰


我是个绝望的人,

是没有回声的话语。

丧失一切,

又拥有一切。

最后的缆绳,

我最后的祈望为你咿呀而歌。

在我这贫瘠的土地上,

你是最后的玫瑰。

——巴勃罗·聂鲁达《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



10.如果一定要有忧伤,那就告诉你的忧伤:让它永远捧着一束玫瑰。 

——阿多尼斯 《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



11.在困倦时,在旅途中,每一朵玫瑰都是她的名字。

——阿多尼斯



12.玫瑰就是玫瑰,玫瑰就是罗赛克卢主义者


原句:

但丁笔下神秘的玫瑰,代表爱情的玫瑰,引起战争的玫瑰,使艺术相形见绌的玫瑰,以许多其他名字出现的玫瑰,玫瑰就是玫瑰,玫瑰就是罗赛克卢主义者。

——《玫瑰的名字》翁贝托·埃科



13.昔日玫瑰以其名流芳,今人所持唯玫瑰之名。

——(意)翁贝托艾柯《玫瑰的名字》



14.人们一般都把爱情诗意化,用玫瑰花和夜莺来点缀它。

——契诃夫



15.我所热爱的,那些来去匆匆的玫瑰。

——佩索阿



16.你是上帝展示在我失明的眼睛前的音乐、天穹、宫殿、江河、天使、深沉的玫瑰,隐秘而没有穷期。

——博尔赫斯



17.我的玫瑰是白色的,白如海涛的泡沫,白如山巅上的积雪。

我的玫瑰是黄色的,黄如琥珀座上美人鱼的头发,黄如盛开在草地未被割除的水仙。

我的玫瑰是红色的,红如白鸽的脚趾,红如海底岩下蠕动的珊瑚。

——王尔德 《夜莺与玫瑰》



18.生活如同一朵玫瑰,每瓣花代表一个梦想,每根刺昭示一种现实。

——阿尔弗莱·德·繆塞




19.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就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

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渣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张爱玲



20.玫瑰的花形,类似心脏,令手持者有捧心般的柔情与感动。

——约瑟夫·雷杜德《玫瑰之书》



21.也许世界上也有五千多和你一模一样的花,但只有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玫瑰。

——圣埃克苏佩里《小王子》



22.什么是玫瑰?为被斩首而生长的头颅。


原句:

什么是希望?用生命的语言描述死亡。 

什么是绝望?用死亡的语言描述生命。 

什么是白昼?囚禁阳光的最大的笼子。

什么是夜晚?出售星辰之书的书商。

什么是玫瑰?为了被斩首而生长的头颅。 

什么是天空?你刚刚登上,却突然破碎的梯子。

什么是雨?从乌云的列车上,下来的最后一位旅客。 

什么是记忆?一所房子,只适合已逝的事物居住。

什么是焦虑?褶子和皱子,在神经的丝绸上。 

什么是人生?朝着黄昏不停地行走。

什么是时光?我们穿上的衣服,却再也脱不下来。

——阿多尼斯《在意义丛林旅行的向导》



23.当守门人沉睡,你和风暴一起转身,拥抱中老去的,是时间的玫瑰。

——北岛



24.明亮的夜晚,多么美丽而明亮,仿佛我们要彻夜谈论玫瑰直到美丽的晨星升起。

——海子《十四行:玫瑰花园》



25.你在你的玫瑰花身上耗费的时间,使得你的玫瑰花变得如此重要。

——圣埃克苏佩里《小王子》



26.因为你是我的一朵玫瑰,

盛夏之后你将一去不回。


原句:

因为你是我的一支歌,

我唱你不能太久太多。

因为你是我的一番祈祷,

我不能到处把你絮叨。

因为你是我的一朵玫瑰,

盛夏之后你将一去不回。

——休斯《短暂的爱情》



27.你是否爱过一个人,她看起来就像圣诞节清晨的阳光,初雪以后松树枝上的小松鼠,雨天小路上溅到行人裤腿上的泥点,还有那些最美的玫瑰花。

——纳博科夫



28.能为一朵玫瑰寻死觅活的人必然也能冷淡地将玫瑰抛弃


原句:

能为一朵玫瑰寻死觅活的人必然也能冷淡地将玫瑰抛弃——可惜夜莺不懂,如同它不懂复杂的人心。

——王尔德《夜莺与玫瑰》



29.偷了朵玫瑰,带不走。

——《小偷玫瑰》



30.赠你一座玫瑰园,任你肆意生长。

——黄烟



31.不堪玫瑰刺痛的人,不配拥有它的美。

——露丝·霍根《失物守护者》



32.我走过的漫长的道路,并不总是铺着玫瑰花的,有时也荆棘丛生。

——季羡林



33.这无垠的宇宙对我都是虚幻,你才是我的玫瑰,我全部财产。

——莎士比亚



34.玫瑰一愿,愿与莫扎特的音乐共存亡。

——木心



35.玫瑰佩戴着锐刺,并没有因此变为荆棘,它只是保卫自己的春华,不被野兽们蹂躏。

——顾城《玫瑰》



36.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博尔赫斯



37.我要让玫瑰,在一片枯叶上书写我的遗言。

——阿多尼斯



38.造物主自玫瑰花诞生起便策划了这场名为救赎的邂逅。

——Aurora



39.我屏住呼吸,为求更快蜕化成形,等候自己开放成玫瑰。

——辛波斯卡



40.我口袋只剩玫瑰一片,此行山高又路远。

——《小尖尖》



41.只有采摘玫瑰才弯下脊梁。

——普拉达



42.我想死在玫瑰中。

——佩索阿



43.名称有什么关系呢?玫瑰不叫玫瑰,依然芳香如故。

——莎士比亚《罗密欧与朱丽叶》



44.玫瑰是红的,紫罗兰是蓝的,糖是甜的,你也是。

——辛波斯卡《万物静默如谜》



45.你的指尖也递给我

一朵隐秘玫瑰的密语。

——洛尔迦



46.我也爱过

一次次地我开着玫瑰而去

怀揣残荷而回

——西娃《冬吟:爱上科恩》



47.回归平凡的事物

清水,面包,一个水罐,几枝玫瑰

——博尔赫斯



48.上帝赐予我们记忆,让我们在十二月也能拥有玫瑰。


原句:

有人曾说:上帝赐予我们记忆,让我们在十二月也能拥有玫瑰。但那个人还应该加上:所以我们在六月也会遭受暴风雪,在没东西吃的时候也能食物中毒。 

——艾米·布鲁姆《每一种相遇全都妙不可言》



49.我爱你腹部的十万亩玫瑰,也爱你舌尖上小剂量的毒

——大卫《荡漾》



50.玫瑰都红,难免看错。


原句:

满眼玫瑰,我以为,找到我那一朵。

认真爱了,却狠狠,刺伤我的双手。

责备什么人也没有用,玫瑰都红,难免看错。

 ——《612星球》S.H.E



51.我不想让玫瑰再开一次

不想让你再来一遍 


原句:

我不想让玫瑰再开一次

不想让你再来一遍 

风不停地吹

春天消逝得快

又是初夏了 

吹过我村庄的风吹过你的城市 

流过我村庄的河流流过你的城市 

但是多么幸运

折断过我的哀伤没有折断过你

——余秀华



52.她说我若为她摘得一朵红玫瑰便与我共舞,但我的花园里何曾有一朵红玫瑰。

————王尔德《夜莺与玫瑰》



53.那时候,

我仍将献给你一束诗歌的玫瑰。

还是捧一掬滚沸的汁,

我一百年不肯冷却的血。

一—茨维塔耶娃



54.给我百合,百合

还有玫瑰

但若你没有百合

或者玫瑰给我

至少怀着给我

百合和玫瑰的意愿

意愿就够了

——佩索阿《诗,希望之歌》



55.是时光的玫瑰,不安又鲜活。 


原句:

年轻人的精神,令人羡慕,

生活属于你。你的骚动,

你的愤怒,你的热情,

是时光的玫瑰,不安又鲜活。 

去犯错、去寻找、去忍受、去探索、去爱吧,

因为在爱的灰烬中,火焰永存。

——安德拉德《时光的玫瑰》



56.春天里的事物都太浅薄,我不要春天,不要玫瑰


原句:

春天里的事物都太浅薄,我不要春天,不要玫瑰

不要你眼里的泪光 

我只要你 

我只要你一个完整的朝夕

——余秀华《你说抱着我如抱着一朵白云》



57.在永恒玫瑰的葱郁间


原句:

愿你的影子平安

寻找其他的山谷

愿你疯狂的巨大努力

找到少年神祇纯净的爱

在永恒玫瑰的葱郁间

——塞尔努达



58.玫瑰,哦,纯粹的矛盾

情欲

坠入无人的沉睡

在如许多眼睑之下。

——里尔克墓志铭



59.每一朵开放的玫瑰

都带给我

永恒春天里那朵玫瑰的问候

——泰戈尔《流萤集》


 

60.我想逛逛旧书店。我想小时候就认识我的人在街上跟我打招呼。我想自己的房子后面有个围起来的花园种玫瑰。

——毛姆



61.就让料峭春风为一早就等在门口的彩蝶吹开耶路撒冷的第一朵玫瑰。

——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

Killandra.

书评丨202301(下半月)一些阅读与不规范点评

这个月是异常值,我以后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况了。特别是2月很地狱。


【追随民俗书单】


《花衣魔笛手——传说背后的欧洲中世纪》——[日]阿部谨也

极其强烈的推荐《花衣魔笛手》这本小书给对民间故事有点兴趣的朋友们。看到它轻松的名字和引人注目的传说内容,我最开始真的是抱着轻快故事态度。但阿部谨野先生这句句段段振聋发聩的考据真是要把我敲醒——在此之前,我对民间传说这个兴趣的认识就跟中世纪民谣下面的热评一样,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的和浪漫的情绪,仿佛这些故事里是叶芝的Innisfree,或者陶渊明的人间仙境。

但这本书用考据告诉我,不,不是,民间故事是平民不能用书面语记录自己情感的证明,异...

这个月是异常值,我以后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况了。特别是2月很地狱。



【追随民俗书单】


《花衣魔笛手——传说背后的欧洲中世纪》——[日]阿部谨也

极其强烈的推荐《花衣魔笛手》这本小书给对民间故事有点兴趣的朋友们。看到它轻松的名字和引人注目的传说内容,我最开始真的是抱着轻快故事态度。但阿部谨野先生这句句段段振聋发聩的考据真是要把我敲醒——在此之前,我对民间传说这个兴趣的认识就跟中世纪民谣下面的热评一样,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的和浪漫的情绪,仿佛这些故事里是叶芝的Innisfree,或者陶渊明的人间仙境。

但这本书用考据告诉我,不,不是,民间故事是平民不能用书面语记录自己情感的证明,异教节日的习俗是对教会统治的反抗,女人、仆人、被视为异教传播者的流浪艺人,在时代的边缘各有被忽略的苦痛。而知识分子,甚至我们这些远观者——要时刻警惕自己对他们的忽视和远离——高高在上的“启蒙”有时候是否认,极致夸赞的“浪漫”亦扭曲了其内涵。


《宗教生活基本形式》——[法]爱弥尔·涂尔干

大师之作……论证结构真的是非常非常的清晰……!感觉这本书里涂尔干是希望借助人类学的材料表现自己的社会学观念,因此有一些细节如“巫术起源于宗教”、“死者灵魂的善恶转变”揪下去时没有整体结构那么流畅。 

然而还是要反复强调,这个论证过程太强了!无论是整本书的结构,还是章节结构,还是每章结构,还是每个片段里驳论的过程。即使我对作者所反对的那些理论涉及很少,也能在这个精准的驳论里得到一些基本概念——这就足以证明写得多好了。



【凯尔特相关】


《彭斯诗选》——[英]罗伯特·彭斯

国家是不是应该注苏格兰……(bushi)为了一些苏格兰民歌中的歌词来听的……没想到真是意外的惊喜。格外喜欢讽刺辛辣的诗歌和充满反抗精神的,《不管那一套》和几首哀叹家人在战争中离世的悲歌极有力量,《奴隶怨》更是宽广的国际视野;《爱情与自由》则更为混乱狂欢,非礼法是另一种对道德制定者的嘲弄——类似的消解会联想到沁孤《补锅匠的婚礼》。

译者也真的很棒,尽力译得直白、通俗,不古雅无雕饰但生机勃勃,相当能体现作者本人的语言风格。这些民歌一样的诗的确是用来唱的,我该找更多的苏格兰队听。

读完之后又复习了作者小传,除了对结局扼腕叹息,还深深震撼于他竟然在物质上的艰难和精神上的违心之中如此乐观。对他关注甚至想尽力帮助法国革命印象深刻……“总有那一天世界上所有人都成了兄弟,不管他们那一套!”



【依然是霍桑的假粉】


《福谷传奇》——[美]纳撒尼尔·霍桑

本来以为:霍桑想表达反超验主义、保守主义、拒绝这种农场实验的社会改造……

看完了之后:啊是用这个背景来写四角恋?

该说什么呢……我还是觉得霍桑适合写《红字》《七个尖角顶宅第》这样的心理浪漫或者宗教元素还阴郁的故事,他的描写极其有把人拉入其中的能力,同时还具有无限的激情。一旦涉及到社会题材,我感觉霍桑马上暴露社恐本质: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生活的观察者,用小说里的话说他每篇小说的主角基本上都是“没有真正踏入人生的人”;这样的角度就注定了长于内在精神描述,而基本上不适合去写社会上的思潮、公众的变革,以及多人物广视野的群像剧。所以福谷传奇写一个社会实验就四个主角来回来去…………另外霍桑又,在他浪漫夸张的风格之间和这种福谷农场的现实经历里有明显的裂痕,这就导致前半部分琐碎现实,后半部分又恢复到浪漫和激情的驱使中,我的意思是这剧情转折简直不像一个作品……

另外,我从来都读不懂霍桑写爱情。说是四角恋,就像红字一样,也并不能看出来是由什么吸引力或者情事。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激情驱使(或者霍桑钦定)就福谷传奇这本里,两位女主对那个反派社会改革家的爱情还不如两位女主之间的百合好嗑。


《原罪与狂欢:霍桑保守主义研究》——尚晓进

居然看到国内的研究霍桑爱好者狂喜啦,真诚地感谢老师如此详尽的分析。对保守主义思潮形成的梳理十分有条理,史实详尽。

让我印象深刻的地方包括:霍桑的原罪观念并不完全出于清教信仰和家族清教传统,而是他自身的认识和选择——也因此,他也无法回到完全宗教的态度来信仰,而是形成更加虚无主义的观念;另还有极其有启示性的欧洲民俗与异教传统分析(双厨……双厨狂喜)真正解答了我这个读者第一次看到《欢乐山的五朔节花束》时的疑问,这个角度太有趣了!通过引入欧洲的古老异教狂欢传统,作者期望表达的是对尘世欢乐的适度肯定。



【历史遗留问题】

(是前年买了没看的两本书)


《咖啡的世界史》——[日]臼井隆一郎

上一页还是欧洲繁荣市民社会,下一页就是殖民了。作者的确如他在后记中所说,对第三世界国家有更多的关注。我特别印象深刻的是1929-1931年经济危机之间对巴西把咖啡豆当作燃料烧掉的描述,比起美国倒牛奶,这副场景更直观地展示了一个由于不平等的国际分工而过分依赖农产品出口的国家在经济危机中所受的严峻打击。像这样有关咖啡生产、贸易和殖民地的部分是给我启示最多的。

在另一面,关于咖啡的消费,感觉作者持有的观念是资本通过影响人们的观念而达到售出消费品的真正目的——于是两方面结合起来看,咖啡的世界史可真是一点都不美好,无怪乎作者起“黑色洪水”这样的章节名了。



《意大利面里的意大利史》——[日]池上俊一

内容很全面,包括基本原料的演变配菜的演变女性的形象以及与意大利面相关的社会思潮……意大利面的确是一种特殊的美食,透过它可以窥见整个国家的历史和社会生活的演变。还有就是看起来都觉得真香,我看饿了。



【其他略读与涉猎】


《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德]马克思·韦伯

我可能立场没有办法和这本书一致,因为读起来新教的“道德”“理性”简直像一种无孔不入对每个个体的精神控制,让每个个体活在“得救预定论”的虚无与痛苦中,终其一生都不得不向身边的群体提供自己的道德证明;而“非新教文化的劳动者缺乏效率”,真是让人联想到对殖民地“根本不知道遵守工作法毫无劳动精神土著人”的歧视呢——这种歧视到现在都存在。又如果说可读性,在论证的严谨程度、定义的明确、驳论的精准和数据引用上,和涂尔干相比又完全……

而我读的版本最有趣的是前面无数“新教国家”做的一版又一版导言——比正文还长,真是有点讽刺。


《后现代主义与文化理论》——[美]詹明信

没有什么可以说的,我和看懂它之间还差很多本书。


《内在的天空:占星学入门》——[美]斯蒂芬·福里斯特

文笔优美,内容全面的占星入门书籍。作者使用的语言比较抽象或者说接近灵性,而内容结构又是清晰的——能将这两者合一就挺不容易。

为涉猎神秘学内容而读,还是挺值得的。



没别的了,2月好好肝工作和论文不看这么多书了。

夏清榖

Óró sé do bheatha abhaile与格蕾丝·奥马利

[图片]
https://music.163.com/song?id=1479852979

  Óró是一首很经典的爱尔兰民歌,很多著名的爱尔兰音乐人如The Dubliners,Celtic Women和Seo Linn都演唱过。这首歌被认为与爱尔兰历史上的女杰格蕾丝·奥马利有紧密联系。

  格蕾丝·奥马利(Grace O'Malley,1530年-1603年)为16世纪爱尔兰领主,但在爱尔兰正史中并没有格蕾丝·奥马利的详细记载,后人对于她生...

null
https://music.163.com/song?id=1479852979

  Óró是一首很经典的爱尔兰民歌,很多著名的爱尔兰音乐人如The Dubliners,Celtic Women和Seo Linn都演唱过。这首歌被认为与爱尔兰历史上的女杰格蕾丝·奥马利有紧密联系。

  格蕾丝·奥马利(Grace O'Malley,1530年-1603年)为16世纪爱尔兰领主,但在爱尔兰正史中并没有格蕾丝·奥马利的详细记载,后人对于她生平的了解主要来自于英格兰的官方文件与爱尔兰民间故事。当时英格兰正推进对爱尔兰的侵略,意图将爱尔兰置于英格兰的统治之下,格蕾丝·奥马利则是当时反英斗争的著名领导者。1577年她被英格兰一方逮捕入狱,于1579年获释,Óró描述的便是格蕾丝·奥马利获释后回到爱尔兰时爱尔兰人迎接她的情景。她最有名的事迹则是1593年,她的儿子和兄弟被英方逮捕,为让英格兰释放他们她亲自与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对峙,并拒绝向伊丽莎白行礼,因为她拒绝承认伊丽莎白为女王。

 格蕾丝·奥马利在民间故事中被称为秃头格兰(Gráinne Mhaol),来自她在海上航行时由于长发行动不便而剪短头发的传说。她也被称为海盗女王(The Pirate Queen),以女海盗、女船长、爱尔兰革命领袖的形象为后人所知。

 Óró作为一首历史悠久的民歌,其起源已不可考,但最初其主角并非格蕾丝·奥马利而是英国人查尔斯王子,描述1745年詹姆斯党叛乱失败后查尔斯王子离开英格兰前往苏格兰的情形。19世纪爱尔兰反英斗争中,复活节起义的领导者帕特里克·皮尔斯(Pádraic Pearse)重写了歌词,将查尔斯王子替换为爱尔兰人格蕾丝·奥马利。Óró从此成为象征爱尔兰独立的革命歌曲。

 在上一篇讲Siúil A Rún的文章里也提过,目前流传较广的凯尔特音乐以温柔、婉转、哀伤的情歌居多,但爱尔兰革命歌曲这一独立分类下的音乐则与凯尔特情歌不同,无论是极尽嘲讽之能事的Kinky Boots还是悲怆的The Foggy Dew,都展现出爱尔兰人充满攻击性的一面。如果说在世界上广为流行的爱尔兰情歌是“凯尔特的黎明”之后对于已经逝去的凯尔特文化的温婉追忆,这些更富有攻击性的凯尔特音乐则是那个在历史中真实地存在过的勇猛而强悍的爱尔兰。

 题外话,我最喜欢的爱尔兰民歌团Seo Linn在2016欧洲杯为爱尔兰国家队所作的歌曲The Irish Roar中也插入了Óró,在当下文化全球化、均质化,弱势文化逐渐被边缘化的时代,Óró中所传达的明确而强力的民族认同感(Gaeil iad féin is ní Frainc ná Spáinnigh 他们都是爱尔兰勇士 没有法国人和西班牙人)正具有越来越重要的意义。

(部分资料参考英文维基)


Óró, sé do bheatha 'bhaile
哦,欢迎回家
Óró, sé do bheatha 'bhaile
哦,欢迎回家
Óró, sé do bheatha 'bhaile
哦,欢迎回家
Anois ar theacht an tsamhraidh
夏天将要降临
Óró, sé do bheatha 'bhaile
哦,欢迎回家

Óró, sé do bheatha 'bhaile
哦,欢迎回家
Óró, sé do bheatha 'bhaile
哦,欢迎回家
Anois ar theacht an tsamhraidh
夏天将要降临
'Sé do bheatha, a bhean ba léanmhar
曾经备受压迫的女人
Do b' é ár gcreach thú bheith i ngéibheann
你们的遭遇就是我们的耻辱
Do dhúiche bhreá i seilbh méirleach
我们美丽的国土惨遭蹂躏
Is tú díolta leis na Gallaibh
都被出卖给贼寇
Óró, sé do bheatha 'bhaile
哦,欢迎回家
Óró, sé do bheatha 'bhaile
哦,欢迎回家
Óró, sé do bheatha 'bhaile
哦,欢迎回家
Anois ar theacht an tsamhraidh
夏天将要降临
Tá Gráinne Mhaol ag teacht thar sáile
格兰妮·威尔跨海而来
Óglaigh armtha léi mar gharda
战士们护卫她左右
Gaeil iad féin is ní Frainc ná Spáinnigh
他们都是爱尔兰勇士 没有法国人和西班牙人
Is cuirfidh siad ruaig ar Ghallaibh
他们必将击溃侵略者
Óró, sé do bheatha 'bhaile
哦,欢迎回家
Óró, sé do bheatha 'bhaile
哦,欢迎回家
Óró, sé do bheatha 'bhaile
哦,欢迎回家
Anois ar theacht an tsamhraidh
夏天将要降临
Óró, sé do bheatha 'bhaile
哦,欢迎回家
Óró, sé do bheatha 'bhaile
哦,欢迎回家
Óró, sé do bheatha 'bhaile
哦,欢迎回家
Anois ar theacht an tsamhraidh
夏天将要降临
Óró......
哦......
A bhuí le Rí na bhFeart go bhfeiceam
感谢行神迹的天主让我有幸看到
Mura mbeam beo ina dhiaidh ach seachtain
尽管我们可能活不过一周
Gráinne Mhaol agus míle gaiscíoch
格兰妮·威尔和一千壮士(我觉得此处应译为秃头格兰)
Óró, sé do bheatha 'bhaile......
哦,欢迎回家......
Óró, sé do bheatha 'bhaile
哦,欢迎回家
Óró, sé do bheatha 'bhaile
哦,欢迎回家
Óró, sé do bheatha 'bhaile
哦,欢迎回家
Óró, sé do bheatha 'bhaile
哦,欢迎回家
Óró, sé do bheatha 'bhaile
哦,欢迎回家
Anois ar theacht an tsamhraidh
夏天将要降临

(歌词引用自网易云音乐)

夏清榖

Siúil A Rún feat. Seo Linn 歌词翻译

[图片]
https://music.163.com/#/song?id=1833566180

Siúil, siúil, siúil a rún,
走吧,走吧,我的爱人
Siúil go socair agus siúil go ciúin,
愿你静静地离开
Siúil go doras agus éalaigh liom,
在门口我飞奔向你
‘S go dté tú a mhúirnín, slán.
向你道别...


https://music.163.com/#/song?id=1833566180

Siúil, siúil, siúil a rún,
走吧,走吧,我的爱人
Siúil go socair agus siúil go ciúin,
愿你静静地离开
Siúil go doras agus éalaigh liom,
在门口我飞奔向你
‘S go dté tú a mhúirnín, slán.
向你道别,我的爱人



I wish I was on yonder hill
我希望我身处那座小山上
There I would sit and cry my fill,
坐在那里为我的爱人哭泣
'till all my tears would turn a mill,
直到我的眼泪能使磨坊转动
‘S go dté tú a mhúirnín, slán.
向你道别,我的爱人


Siúil, siúil, siúil a rún,
走吧,走吧,我的爱人
Siúil go socair agus siúil go ciúin,
愿你静静地离开
Siúil go doras agus éalaigh liom,
在门口我飞奔向你
‘S go dté tú a mhúirnín, slán.
向你道别,我的爱人


I'll sell my rock, I'll sell my reel,
我会卖掉我的线轴,卖掉我的线筒
I'll sell my only spinning wheel,
我会卖掉我唯一的纺车
To take away the sword of steel
为了拿到钢铁之剑
‘S go dté tú a mhúirnín, slán.
向你道别,我的爱人


Siúil, siúil, siúil a rún,
走吧,走吧,我的爱人
Siúil go socair agus siúil go ciúin,
愿你静静地离开
Siúil go doras agus éalaigh liom,
在门口我飞奔向你
‘S go dté tú a mhúirnín, slán.
向你道别,我的爱人


Siúil, siúil, siúil a rún,
走吧,走吧,我的爱人
Siúil go socair agus siúil go ciúin,
愿你静静地离开
Siúil go doras agus éalaigh liom,
在门口我飞奔向你
‘S go dté tú a mhúirnín, slán.
向你道别,我的爱人


Deir an stair gan misneach a bheith ’at,
"历史说我们不再需要勇气
Ar an taobh seo den chloch deiridh.
道路已走到尽头
Ach uair sa saol, ardaíonn tonn fiáin na cóire
但一生一次的巨浪已经掀起
chun na spéire go lonrach
闪耀着直达天际
agus pósann an stair agus an dóchas.
历史与希望相结合
Mar sin, cuardaigh an t-athrú mara,
看那变化的浪涛吧
ar an taobh thall den díoltas.
再临之时已至
Creid sa gcladach geall, nach bhfuil sé gcéin uainn.
相信洁白的海岸,它并不遥远
Creid sa bhfeart, creid sa tsíocháin, creid i dtobar an leighis,
相信奇迹,相信和平,相信治愈之井
Creid.
相信”


Siúil, siúil, siúil a rún,
走吧,走吧,我的爱人
Siúil go socair agus siúil go ciúin,
愿你静静地离开
Siúil go doras agus éalaigh liom,
在门口我飞奔向你
‘S go dté tú a mhúirnín, slán.
向你道别,我的爱人


SEO LINN 2021

(爱尔兰语部分使用机翻润色,很不幸我不会爱尔兰语)

       凯尔特的情歌听多了有时候会忘记凯尔特人是货真价实的战斗民族,一直隐约感觉到铁器时代到中世纪的“凯尔特”和近现代的“凯尔特”之间的差别,前者明显有一种野蛮而陌生的侵略性的生命力,后者的生命力则更多体现在面对压迫、离别和死亡时的与命运对抗的姿态。
       实际上凯尔特文化确实一度式微,让位于以基督教为代表的文化,直至19世纪末的“凯尔特的薄暮”的时候才再一次带有自觉性地兴起,可能古凯尔特和近代凯尔特之间的差别也是来自于两个历史时期凯尔特文化话语权的不同。
        Siuil a Run这首讲的是送别离去的情人,爱尔兰民歌里讲恋人离别的特别多,无论是英国统治时期被英国人征兵还是大饥荒时期不得不离开家乡,离别与漂泊都是近代爱尔兰民族记忆的一部分,但是Seo Linn 这个团硬是给这首歌唱出了古凯尔特的味道,中间“I'll sell my rock, I'll sell my reel ;I’ll sell my only spinning wheel ; To buy my love a sword of steel ”这句,本来是讲女孩卖掉自己的纺车为恋人买一把剑(当时很多爱尔兰人为了谋生不得不背井离乡去当雇佣兵),这个团的版本则是to take away the sword of steel ,感觉一下子就不一样了,好像是女孩卖了纺车买剑自己上战场,从离别的哀伤变成上战场的悲壮,听凯尔特民歌经常能看到不同人的不同版本,体会到对同一个文本的不同解释,很有趣。


剑行

2022 年度总结&来岁展望

之前看首页太太们做年度回顾细化到月,我今年也模仿了一下,感觉确实比单纯这么随便说说来得清晰。每月有几句话的总结让我回忆一年时不至于浑浑噩噩地摸索,能看到每一阶段都有一点点小进步,挺喜欢这样的~(而且每次喜滋滋地回看当月成果时总会燃起学习的欲望,像是想攒经验升级拿成就一样,很鸡血hhh)


带*的是影视作品

1月,忙着赶作业ddl,被拖延症折磨,基本围着作业相关的三本书转,抓耳挠腮研究怎么写书评。

《中世纪之美》

《中世纪的模型》

《欧洲的宗教与虔诚》

 《An Infinite History》

书评若干


2月,过年,继续昏天黑地赶ddl,看...

之前看首页太太们做年度回顾细化到月,我今年也模仿了一下,感觉确实比单纯这么随便说说来得清晰。每月有几句话的总结让我回忆一年时不至于浑浑噩噩地摸索,能看到每一阶段都有一点点小进步,挺喜欢这样的~(而且每次喜滋滋地回看当月成果时总会燃起学习的欲望,像是想攒经验升级拿成就一样,很鸡血hhh)


带*的是影视作品

1月,忙着赶作业ddl,被拖延症折磨,基本围着作业相关的三本书转,抓耳挠腮研究怎么写书评。

《中世纪之美》

《中世纪的模型》

《欧洲的宗教与虔诚》

 《An Infinite History》

书评若干


2月,过年,继续昏天黑地赶ddl,看冬奥,开学。参加立春推书活动认识了几位很棒的太太,开心!堆了三年多的待听播客终于清空,进入正常的听更新进程。惊喜发现在过去不同时间分别关注的四个弟弟都是今年高考,缘分真奇妙~

《从卡夫卡到昆德拉》

《莎士比亚植物志》

《绝对笑喷之弃业医生日志》(顺藤摸瓜地刷了This is Going to Hurt的改编剧*)

《碟中谍6》*

《我和我的家乡》*

《你好,李焕英》*



3-4月,上半学期。开始试验从《硅谷》里学来的办公技巧,收效不错。课内课外基本还是专业相关、学语言。间歇努力,经常犯懒。娱乐看的麻花综艺和士突文包(沉溺在袁齐袁的坑里不可自拔),打球,玩升官图,顺带追追高远赛程~

《尘暴:史无前例的公害病》

《丛林之书》

《环境史学的起源和发展》

《中国立春文化与二十四节气研究文集》

《Disasters and History》

《Cambridge Latin Course Book 1》

论文若干

《名姝(Harlots)》*第一季

《万物生灵(All Creatures Great and Small)》*第一季,第二季

《神秘海域(Uncharted)》*

《唐人街探案3》*为了写文重刷n次


5-6月,下半学期,在长达三周的摆烂中尝试收心,浪的程度如果用一句话概括,应该是“当一个学习lo主把阅读速度放在同人文上会产生何等吓人的效率”——我在此期间刷掉了一个大约有八千篇文的文包。打球上瘾,基本维持每周2-3次的频率(每次1-3h)。翻译史料,感觉拉丁语突飞猛进。

《这片开裂的土地》

《神秘的女老师》重刷完以后特别想看后续

《A Cabinet of Byzantine Curiosites》

《Environment, Power, and Injustice: A South African History》

《Charters and the Use of the Written Word in Medieval Society》

《Floating Coast》

论文若干,书评若干,史料若干

《汉谟拉比小姐(미스함무라비)》*

《纳尼亚传奇(The Chronicles of Narnia)1、2》*我永远的爱

《冰川时代(Ice Age)1-5》*

《带吸管的玛格丽塔(Margarita with a Straw)》*

《小美人鱼(The Little Mermaid)》*真人版,大哥2018那个

《加勒比海盗(Pirates of the Caribbean)1、2》*再一次被船长迷得神魂颠倒


7-8月,暑假,一边拖延着痛苦地写作业一边同时爬五六个新旧墙头。沉迷一些lín lǐ西皮:考古上个时代的🏸比赛,馋巅峰蛋的美好肉体;被某对离谱老男人的发糖方式深深震撼,听歌口味里的粤语比例从2%暴升至68%(我就是个爱听沧海遗珠的奇葩)。间隙追追终于有比赛了的国胖,日常对高远和自己恨铁不成钢。被墨墨推荐了anki,开始有兴趣背拉丁语古希腊语单词。拿到驾照,自驾游,接受各种老司机极限进阶考验……

《法国农村史》

《中世纪欧洲的罗马法》

论文若干,史料若干。

《我的家里空无一物(わたしのウチには、なんにもない)》*

《加勒比海盗(Pirates of the Caribbean)1-3》*

《黑暗阴影(Dark Shadows)》*

《左麟右李之我爱医家人(We are family)》*


9月,开学,剪了头发,洗心革面,枕戈坐甲(…)借鉴草履虫计划改善作息并治疗拖延症,初见成效,基本能保持12~1点睡8~9点起,手机亮屏时间从日均12h+降到4h以下。(看看这个月的成果也能证明效果,这可是在没有严格ddl逼迫的情况下做到的!)第五次也是正式下决心开始学法语(终于排到一门可以日常使用的外语hhh) 休闲时间挖左右的矿,刷史东小姐姐(妹妹)的视频~

《图像证史》

《历史学十二讲》

《禅定与苦修》

《礼物》

《学说汇纂》(中政法的杂志,翻译得很不说人话)

《罗马与拉丁法族》

《法学阶梯》

《日耳曼法简介》

《Peiresc's "History of Provence"》

论文若干,书评若干,

《亲爱的日记(Cher Journal)》*


10月,开题,备考(并考)教资,学语言,去澳门追现场wtt并重新开始沉迷高远和粤队小竹马。改善作息计划被国庆和最后一周的出游打乱后各摆了几天烂,中间保持得还行(虽然加起来也没几天)。

(厚着脸皮把备考书也算进书目里)

《中世纪城市》

《综合素质(高中)》

《教育知识与能力(高中)》

论文若干

《傲骨贤妻(The Good Wife)》*第一至五季

《亚瑟和他的迷你王国(Arthur et les minimoys)1、2》*


11-12月,机缘巧合把意大利语也开了,沉迷语言学习。封控,被迫宅着养膘(摆烂),看电影,写论文。兴趣从看剧跳回小说(真的吗?),但苦于网上推文稗莠太多,只能一边回看旧文一边慢慢摸索。试图调整作息,练琴,爬回xso墙头补视频。

《La Provence et la société féodale》

论文若干,书评若干,史料若干。

《动物园秘辛(Secrets of the Zoo)》*第一季1、2

《但是,还有书籍》*第一季1

《亚瑟和他的迷你王国(Arthur et les minimoys)3》*

《Extr@ Français(法语教学情景喜剧)》*1-9

《巴巴爸爸(Les Barbapapa)》若干集

《独家新闻(Scoop)》*

《猫在巴黎(Une vie de chat)》*

《坏蛋联盟(The Bad Guys)》*

《马达加斯加(Madagasca)》*

《诺斯费拉图(Nosferatu-A Symphony Of horror)》*

《盗梦空间(Inception)》*

《星际穿越(Interstellar)》*

《超验骇客(Transcendence)》*

《敦刻尔克(Dunkirk)》*

《明亮的星(Bright Star)》*

《帕丁顿熊(Paddington Bear)1、2》*

《征途》*

《流浪地球》*

《爱丽丝梦游仙境》*

《阿凡达(Avatar)1》*

《侍神令》*

《布衣将军》*


(相关摘录见合集【here and there】,评论、感想见合集【世界的样子】)


今年记单词的成果如图。

null
(这个数大到我震惊,肯定是算错了,我平均一天最多50,更别提很多重复的。而且我用沪江背英语以混眼熟为目的,记得的其实不多……所以这次能有也用沪江背单词的小伙伴来跟我组队吗!)

null
anki是八月份左右的时候墨墨推荐的,断断续续地用来过非英语的词汇,三天打渔两天晒网。


去年目标很含糊,只说要养成输出的习惯和下调看视频的时间,多看书。总体上来说是做到了。今年不再抗拒输出,虽然大部分内容依旧空洞,但好歹是偶尔能说出些有意义的评价了;在校期间看书肯定比去年在家多,所以看视频的时间也会相应减少(虽然其实还是偏多hhh)。值得肯定!

今年最大的成就大概是终于终于能主动在家学习了(所以都重新敢开始做短期计划了)!无目的能学得很起劲(比如语言),ddl逼着的也能提起点干劲(比如论文相关)。这对我这个拖延症晚期的计划狂魔来说简直是走向痊愈的第一步,不能弃疗!

重要事件一是完成开题,二是飘过教资笔试,三是拿了驾照,这些拖来拖去的事情终于一点点开始做。码黄了绿了红了但是没有阳。明年目标定细一点,反正继续努力克服拖延,继续加油!



2023年度计划


学业

毕业论文初稿;小论文(if possible)。阅读随论文进度+日常积累,手头收的史料相关法语著作啃完(36本)。

法语刷完目前收藏的所有教程(约280h),做点专项练习,能开源的话考B2;意大利语刷完四个教程(约50h);古希腊语跟进度;拉丁语有时间的话重刷初级教程(约26h),看剩下的剑桥拉丁语课本。缩短沪江的使用时长,anki背拉丁语古希腊语法语单词(进度+1w)。可以的话去蹭个梵语。

今年听的讲座太少,明年争取多听点并做好整理。


生活

周均锻炼时长4h+,日均睡觉(闭眼)时间卡零点前。手机亮屏尽量还是缩到5h以下吧。

教资后续(面试、普通话);找个进项;记得记账。

写文,按计划存稿(10w+)。有点想学吉他…想要男票!



疫情三年,现在终于临近尾声,祝愿大家新的一年里都平安康健,生活幸福。




Godot

对萨福而言学识不仅仅来源于阅读,也来自于观察、倾听、感受与思考,她的诗歌不仅仅是激情的产物,也是她捕获这种激情,并且不断理解它、雕刻它、反哺它的过程,像用一方透明的网,笼住了一团永不息止的浪。


想来李清照在某种程度上比张爱玲幸运,因为她比张爱玲更遥远,在视觉媒介匮乏的古代中国,文字远远大于她的样貌,诗词远远大于了她的轶事,人们每每提起她,每每想起她“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想起她“所以稽中散,至死薄殷周”,她从时间中打捞出文字,多年以后,文字也以同样的方式为她招魂。

对萨福而言学识不仅仅来源于阅读,也来自于观察、倾听、感受与思考,她的诗歌不仅仅是激情的产物,也是她捕获这种激情,并且不断理解它、雕刻它、反哺它的过程,像用一方透明的网,笼住了一团永不息止的浪。


想来李清照在某种程度上比张爱玲幸运,因为她比张爱玲更遥远,在视觉媒介匮乏的古代中国,文字远远大于她的样貌,诗词远远大于了她的轶事,人们每每提起她,每每想起她“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想起她“所以稽中散,至死薄殷周”,她从时间中打捞出文字,多年以后,文字也以同样的方式为她招魂。

调和级水

曾经有位国王

  

        连续五天,他在夜里过去守着他,想让他好受一点。医生告诉他有几次他连水也喝不下去,但是当赫菲斯提昂闭上眼睛时,他看上去并不痛苦,反而像在沉思。在这个被药物的气味拢住,属于夜晚的房间里,他的挚友身上发散出的睡眠变成了某种有实体的东西,使得它第一次同时被睡着和醒着的人共享。亚历山大想:我曾在别人的脸上见过这种神情,只是那更像是猜疑。
  
  他握紧了对方的手,赫菲斯提昂的手指像从水中起身的鸟那样律动和伸展开。他朝亚历山大睁开眼睛:“你不回去睡觉吗?”
  
  “我在这儿更轻松一些。”
  
  “是吗?”...

  

        连续五天,他在夜里过去守着他,想让他好受一点。医生告诉他有几次他连水也喝不下去,但是当赫菲斯提昂闭上眼睛时,他看上去并不痛苦,反而像在沉思。在这个被药物的气味拢住,属于夜晚的房间里,他的挚友身上发散出的睡眠变成了某种有实体的东西,使得它第一次同时被睡着和醒着的人共享。亚历山大想:我曾在别人的脸上见过这种神情,只是那更像是猜疑。
  
  他握紧了对方的手,赫菲斯提昂的手指像从水中起身的鸟那样律动和伸展开。他朝亚历山大睁开眼睛:“你不回去睡觉吗?”
  
  “我在这儿更轻松一些。”
  
  “是吗?”他笑起来,“多迷人啊。”
  
  他俯下身,让他们的额头靠到一起去。“来吧,”他说,“为我好起来。”
  
  “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他把他额前的金发捋到耳后去,这时亚历山大看到他嘴角那个烛火颜色的吻,像往常一样,他在它出现后就拿走了它。“告诉我你今天看了些什么吧,我已经睡得够多了。”
  
  于是亚历山大讲了那些庆典上的年轻人,他们都很熟悉的赛会,和今年新的葡萄酒。赫菲斯提昂咳嗽了几下,眼睛望向外面,东方的月亮散发着模糊的光辉,像马蹄在河滩上留下的浅浅痕迹,不一会儿,他意识到对方在听的是什么,那是避暑地的鸟儿有些愁苦的鸣叫声。这让他也感觉到烦躁了,赫菲斯提昂说道:“我想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
  
  他几乎觉得无法忍受。他靠到床榻上,赫菲斯提昂的身体和他的紧拥在一起,他的胸膛是滚烫的,他的喘气在计量这种燃烧能维持多久一般,平稳而急促,他的眼白有点发亮,发根和被单同样涌现出潮意。亚历山大贴着他的皮肤说:“我想在白天也能见到你,来吧,来吧,为我好起来。”
  
  “我在白天也能见到你,”他说,“因为今天我梦见你了,你在水面一艘船上。”
  
  他想了一会儿。“那艘船上有阿拉伯人吗?”
  
  “我想是有的,”他的手背在亚历山大下颌的轮廓勾画着,“我想,梦境总不是没意义的,今天我看到几个月后的你了,尽管你不知道,但对我来说那是真的一般,所以,当某一天有人梦见我们两个时,我们就真正的重逢了。”
  
  “你永远也不许这么说话。”
  
  赫菲斯提昂有些悲哀,又有些莫测地看着他。“我很抱歉。”
  
  “不用道歉,你没有什么可道歉的,”他说,“你很快就会好起来。”
  
  “因为你下令了吗?”
  
  “因为我下令了,”他说,“而且我们还要有一支新的舰队。”




  
  第一次做爱的时候他想,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留在此身。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它变成属于两个人,某种水到渠成的仪式。据此他觉得,他的老师可能是错的,在肉欲的反面,是一个人的快乐到另一个人的快乐之间的妥协。精于此道的人或许能更好理解注视的本质——目光是未完成的肉体接触。学习到这一点后,他开始像他的父亲一样拥抱属下和投以眼神。常常在大汗淋漓间,他看着赫菲斯提昂,知道他和他一样感到惊奇:我们自愿陷进的这种活动同时具有受伤和疗愈的特性,使得伤者在离开这个由皮肤,肌肉和汗水组成的世界后立刻摆脱疼痛,只留下尴尬的伤口。最初几年跟随腓力行军时这种活动总是很仓促,有时他们可以得到清洁,有时只把污渍擦掉了事。
  
  在喀罗尼亚,骑兵在到达的第二天开始扎营,在敲击帐钉和生火的声音中他几次望向南部的山口,看着其上盘旋的雾气,想到不久他们将攻克它,又有点惊讶于它对人类行动的漠不关心,但那只是一瞬。他在暮色中朝自己的帐篷走去,经过的几伙士兵都和他打了招呼。军队里的年轻人喜欢他要胜于他父亲,但是话说回来,在他这个位置上受到欢迎要更加容易。
  
  他自己的帐篷离河水不远,他进去的时候,赫菲斯提昂已经在里面了,举着一封信交给他。“你母亲的私密信件。”
  
  明天就是交战的日子,他皱了皱眉。“她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来信的。”
  
  “也许她觉得有什么事比打仗更重要——”亚历山大嗤笑了一声,“别笑,她很有可能是对的。”
  
  “我现在不想看它,”他决断道,“把它放到床缝里面吧。”
  
  像每个在营地的傍晚一样,外面渐渐变得嘈杂,烹饪时刮锅的声音,一群人聚在一起唱歌,一些在大讲自己的故事,可能更多的人只是坐在那里,注视着跳动的火苗升入夜晚的空气,还有安置马匹的响动,在这种时候,军队像精简了的城市。赫菲斯提昂把那封信塞了进去,亚历山大看着他弯下腰,手撑在床上的动作,想着自己有多希望他晚上也待在这里。他听见外面一个人吹嘘自己有过的情人,在哄笑声后,一支歌响了起来,讲一个男人追求心爱的女子,又如何求而不得,唱它的人声音柔软:“不要刺伤我,不要刺伤我。”
  
  赫菲斯提昂转过身,他的眼神先于他的动作,落在亚历山大有些紧绷的肩膀上,后者在他的注视下沉重地呼出一口气。“你感觉紧张吗?”
  
  “到我这里来吧。”
  
  他走过来,把手臂搭在亚历山大肩膀上吻了他,然后摩挲着对方的嘴唇。他来这里快一个月了,但身上只有轻微的汗水味道,亚历山大把手放到他颈后有些打结的头发上,说道:“根据安排,这会是我第一次指挥左翼。”
  
  “但这不是问题,对吗?”
  
  “来之前母亲说他找个了新的女人。”
  
  赫菲斯提昂看着他,亚历山大知道他想说什么:这也不罕见。腓力不是把婚姻和情欲混为一谈的人,再者,即使他决定又娶一个妻子,那也不是太大的问题。问题是亚历山大得到的动向,他父亲可能会采取一些针对他本人的变化,这变化是什么,目前他还不知道。
  
  但是,他想,这不是单方面的。他回忆起他和腓力检阅士兵时,两个人常常不动声色地停下来,打量着对方,然后移开视线。他把揽在赫菲斯提昂腰上的胳膊收紧了。
  
  “我不用看就知道那封信里写了什么,”他说,“但不是现在,不是在我还得为了他拼命的时候。”
  
  “我不觉得你是为了别的什么人而战斗的,即使那是你父亲。”
  
  “名义上说,我还得为他打更多的仗。”赫菲斯提昂比他要高,也比他更好看,在吻他的时候,他垂着的头发在颧骨投下一小层阴影,亚历山大慢慢把手移到他腰间的搭扣上。“你今晚能留在这里吗?”
  
  他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很快就会遇上那边的军队了。”
  
  他在他脖颈间深吸一口气。“那和我一起休息?”
  
  赫菲斯提昂转过头去。“那张床有点太小了,”他说,“不过我们可以睡在地上。”




  
  在半夜他醒过来,看着对方睡在一旁,胸膛规律地起伏。他抛下了亚历山大在独自休息,这是他唯一躲避他的时候,反过来也是如此。他伸展开双腿,感受着那种由两个人的肢体营造的温热。铺在地上的床单显得杂乱——对他来说也是如此,这是离开一个爱人,去与另一个交会的明证,而又是前一个的体温把他拉回到醒来的这具身体里面。他望着赫菲斯提昂紧闭的眼睛,知道他也在和别人相会,和别的世界相会,沉进一个更混沌,而更通透的世界里去,在这个世界里亚历山大的形象和帐篷边的橡树没有区别,但是甫一得到召唤(他把手贴在他的脸边,赫菲斯提昂轻轻地靠向了他),正如在水底能够看清岸上物体的轮廓一样,他会为了这个亚历山大醒来。
  
  他俯下身子,对方梦境的边缘水波般触碰着他。帐篷外士兵换岗的声音,真像是从更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他起身走到外面,冰冷的夜风立刻涌了上来,柴堆快要烧尽的味道有些呛人,亚历山大在这片凉气和灰尘的混合物中慢慢踱步走着。到了营地的边缘,他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远看火光跃动的凯拉塔山口,和在对面一片黑暗中聚集起来的,对他们生命的威胁。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明天我会在那里。”
  
  假如有一双眼睛能同时注视过去和未来,那这双眼睛现在必定也在盯着他,看着一项已经成型的野望,和无数将在后来重演的战前夜晚。是夜鸟的声音把他唤了回来,他朝声音来源的漆黑的丛林望去,这声音长而缓慢,尖细又时而凄苦,无论何时都足以使人为这动物的叫声不成睡眠。但是再过不久,它就会减弱为清晨的鸟更细碎的啁啾。他在湿软的土地上跺了跺脚,回到已经开始响动的营地上。




  
  雅典人刚刚开始溃散的时候,缺口一开,领着骑兵的年轻王太子立刻怒吼着冲了进去。马其顿军队迅速组成一个包围圈,接着就是屠戮,和另一方的战斗至死。腓力之子有些惊奇地发现他父亲过去的同伴在马其顿人的长枪面前站立不倒,随后调转马头冲向了他们。正午时分后不久,战斗结束了。
  
  腓力立刻宰杀了一头牛,血液洒在他额头贴下去的沙地上,然后下令进行更大的献祭,亚历山大就站在他身边。从他的角度看,他的父亲不会比现在更像个凡人了,他意识到战斗留下的痕迹在他身上显得多么丑陋,他独眼透露出的东西多么令人嫌恶。他以一种超脱的冷静打量着这一切,直到他的父亲抱住了他,夸赞他的英勇,然后表彰了亚历山大自己的属下,他宣布举行庆功宴。在欢呼声中,他朝亚历山大转过身来。“所以,”他问,“你感觉怎么样?”
  
  他感觉血的味道还没有散去,目光所及处,尸堆,肢体和沙尘组成的片片红霞绵亘在平原之上。“就好像我是死神。”
  
  烈日下他父亲剩下的一只眼看着他。“你打得不错,”他说,“这就很好了。”
  




  亚历山大在他十八岁时的宴会中抬起头来。
  
  在喝了不计其数的葡萄酒后,腓力提议再次去巡视战场,一群人骂骂咧咧又兴高采烈地跟随他离开了,赫菲斯提昂悄悄抓住了他的手臂。“我们出去吧。”
  
  临走前给他父亲斟酒的侍从看了他一眼。他们到赫菲斯提昂的帐篷里,把胸甲脱掉躺在一起,他们今天都太累了。赫菲斯提昂的位置在方阵前面,他的胳膊上有些零零落落的伤口。“你看到那些死人了吗?”
  
  “又不是第一次。”
  
  “但是他们战斗到死了,没有投降,就像有些动物一样。”
  
  “如果他们投降了父亲不会放过他们的,”他说,“也许现在他又去嘲笑他们的尸体去了。”
  
  在十三岁,他猎到了第一头鹿,当时有人把它的血涂到他额头上,但早在那之前他就听说,对有些猛兽绝对不能掉以轻心,除非最后一刻它的血流得差不多了,爪子落到地面上。也许它们比人类更有勇气,但是他的老师却用动物称呼他们东面的敌人们:耽于享乐,永不自持。他想亚里士多德也许从来没打过猎,也就无从了解森林秘密的尊严,和人能从野兽身上得到的心领神会。要形容不知羞耻,还是袒露生殖器又从不行动的植物更恰当些。一阵风吹过,帐篷顶的树林沙沙作响。
  
  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赫菲斯提昂看上去快要睡着了。
  
  “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战斗结束了,等回去之后,我要在澡盆里泡上一天。”
  
  “还有?”
  
  “还有我现在真的很想睡觉,亚历山大。”
  
  “我感觉不是很好,”他说,“像来到了一个路口,不知道接下来往哪里走。”
  
  赫菲斯提昂深吸一口气,他闭着眼睛拍了拍他的胳膊,声音含糊不清地开始说:“你,亚历山大,腓力之子,阿喀琉斯的子孙,会得到你想要的,你拿着古代英雄的武器,和所有年轻的权力,去做只有神才允许做的事。”他的声音小到快听不见了。
  
  亚历山大有点好笑地看着他。“就这样吗?”
  
  “而且你还会让眼前这个人好好睡一觉。”
  
  “要让我满意得需要点别的事情才行。”他往他身上爬去,赫菲斯提昂闭着眼睛抗议道:“你不觉得累吗?”
  
  “但是我很想要你。”
  
  “我也很想要你,亚历山大,在我醒着的时候。”
  
  “你现在就醒着,而且我们很快就没有现在这么多时间了。”
  
  “我们会有很多时间的,”他迷迷糊糊地说,“很多的时间,多到你数不清,做个好王子,和我一起闭上眼睛吧。”
  
  “那么你能做个好朋友吗?”
  
  赫菲斯提昂睁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这就有点不公平了。”
  
  “我知道,”他说,“所以你也可以接着睡觉。”
  
  赫菲斯提昂想了一下,开始解他的衣服。
  




  在他出来的时候银色的一弯新月悬在夜空上。赫菲斯提昂已经在换干净的衣服了,他们最好在下一波狂欢滥饮开始前回到宴会上,他往自己的帐篷走去,想着也许还有几件说得过去的替换衣物。快要到时,腓力的侍从差点撞上他,这个年轻人急急忙忙地行了个礼。“大人,”他说,“国王一直在找您。”
  
  他皱了皱眉,挥手让他走开。回到帐篷里他翻了一通,最后决定保持原样。坐在床边上,他让自己轻松甚至有些散漫的思绪放空了一会儿,接着他的呼吸收紧了,他把手伸进床缝里,找到那封已经被拆开的信。
  
  他把它展开飞速地看了一遍,信的内容间隔着钉进他眼睛里。“危险……你父亲已经在……其他的将军……我们必须……”
  
  他把纸折起来塞进衣服,拿起他的剑往赫菲斯提昂的帐篷走去,他的手有点抖。进去的时候,对方正在系肩上的带子,刚一看到亚历山大的眼睛,他就站了起来,把他的匕首别到腰间。在烛火下,他的瞳孔上跳动着和亚历山大眼里一样的东西,他们站在那里看着对方,好像目光已经投进火里,并先于言语穿透了沉默的屏障。“那个斟酒者。”他说。
  
  赫菲斯提昂什么也不说地看着他。“让我去。”
  
  “你没必要去。”他说,想着他其他的朋友,接着才反应过来他们都不在这儿,“我们可以找其他人。”
  
  “在你找到其他人之前,他就会到你父亲那里,”赫菲斯提昂说,“我们是不是已经太晚了?”
  
  “不,来的路上他们说他还在战场那儿,他们说他开始哭了。”
  
  他觉得嘴巴有点干,几乎要后悔没喝更多的酒,赫菲斯提昂抓住了他的手。“到那里最近的是森林里一条小路,”他说,“我会追上他,你去找人防止他从别的地方走掉。”
  
  有一瞬间他甚至想问:必须要这样吗?然后他自己明白的:是的,必须要这样。他终于抬头看向赫菲斯提昂的眼睛,从这双眼睛里他清楚地看见对方是什么样的,也清楚地看见自己是什么样的:眼睛发白,拳头紧攥着,准备为一颗野心和它的化身去干杀人的勾当。有很多人死在他的剑底下,但目前还没有一个要为了这种密谋付出代价,他想,就好像我是死神,他看着赫菲斯提昂有些发亮的眼睛,猛然意识到他会为了他做任何事。“我自己去。”
  
  “我不能让——”
  
  “我自己去。”
  
  赫菲斯提昂抓着他手腕的手移到他肩膀上。“你要知道,”他说,“无论何时你都可以让我做这些事。”
  
  “我知道。”
  
  他感到那双手平静的重量,然后是那双眼睛,里面有一些他说不出的东西,倾注到这具名为亚历山大的身体上,但是其中没有怜悯。没有怜悯,太好了。他点了点头。
  
  赫菲斯提昂把他的匕首交给他,他在帘前深呼一口气,然后走进八月温热的夜晚里。
  




  他从来没有这样跑过。刚开始进入森林后,感到被许多双眼睛注视似的,他拔腿就开始跑。云层在月亮的光辉中是静止不动的,正如死鱼眼睛旁边的鳃不再翕动一样,但是其周围的夜空如此甜蜜,绸缎般在树冠上方的间隙中流淌着。这样跑了一会儿后他渐渐慢了下来,搜查着泥地上断裂的树枝和脚印,对方显然跑得比他更慌乱,也更急,但是亚历山大对森林更加熟悉。行军到这里后,他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找寻鹿的踪迹并做了记号。于是他往小路之外走去,森林在黑暗中向他悄然敞开。踏在开始凝结露水的林地上,他想起了多年前为打猎而受的训练,想起趴在草丛里保持呼吸,又是如何感到先于他的记忆的,某种更古老的记忆被唤醒的。他熟练地辨认着方向,在河水旁,他遇到一头正在喝水的獾,它有点好奇地盯着他,但并没有躲闪,也许它是从他睁大的眼睛里认出来的:他只是回来了。
  
  在森林接近尽头的地方,他停了下来,到小路旁等待着。路上空无一人,连动物的脚印也没有,他想起教他打猎的老师曾经说过的话:如果你要去找寻鹿,就不要带上任何武器,否则她们会嗅到死的气味,然后远远逃开。但是在这片月光照不见,此刻安静,却必然会响起脚步声的林地上,某个人正茫然无知地朝他奔来,奔向正在在一棵树下迎接自己的命运。他克制着呼吸,听见自己的心跳逐渐慢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某种专注,如同在狩猎中等待讯号一样。
  
  那个侍从没有看到他,他的脚步急促,但是平稳,亚历山大很快走上前去。
  




  赫菲斯提昂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往森林边缘走着。对方追上他,让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彼此。
  
  “没关系了,”他说,“他不会再说了。”
  
  赫菲斯提昂没有说话,他接着说道:“他和我们差不多大。”
  
  这时,他才发现抓着他两侧胳膊的这双手是那么紧,并且发着抖。赫菲斯提昂张了张嘴,又把某个音节咽了回去,他好像狠狠地咒骂了什么人。他把他的额头抵在亚历山大的肩膀上。“天哪,天哪,”他说,“亚历山大。”
  
  月亮终于从云层后出来了,在这片清辉里,响起了鸟儿断断续续的夜啼,同时他的影子缓缓移动到了更远的地方,也许再过一会儿属于晨间的鸟儿就要开始鸣叫了。他看着传出鸟鸣声的丛林,这个所有人都来自,却不能回去的地方,好像要展示给他命运的一角般,把它颤动着,惊惧而清亮的歌唱之心全盘托了出来。赫菲斯提昂紧紧地搂着他,在他们中间,那个未发一言就死去的,和他们一般年纪的仇人的血,借用此种方式拥抱了他。不远处,为庆祝胜利更大规模的祭祀开始了,多少人半是吟唱半是诵读地说道:“请接受,请听我说……”声音如同泉水在石间流淌,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啊。他想道,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就只有彼此了,也只能依靠彼此了。他感受到的连接过去和现在的纽带,在未来对面止步不前,在那里,这一时刻还将千百次地上演,而他们置身其中的这个世界,会短暂地在他手下驯服,但永远地睁着今晚的月亮这样的眼睛,然而这些他都无从得知。此刻,他只是静静地回抱住赫菲斯提昂,直到晨鸟的叫声把这些从他们身边全部驱散。
  




  那件沾血的衣服被脱了下来,赫菲斯提昂找到一堆快燃尽的火,把它扔了进去,然后看着它烧成灰烬。他在对方的帐篷里躺了下来,看着赫菲斯提昂用湿布擦拭着他身上的血迹,他的手还是稍微有点发抖。“我在想,”他说,“他有没有一个爱人?”
  
  “我们不知道。”
  
  “他曾经爱过别人吗?”
  
  “每个人都会的。”
  
  亚历山大闭上了眼睛,接着他感到一只手盖在了他的眼皮上。“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他没回答,赫菲斯提昂继续说了下去。“我在想,无论你是待在这里,还是去追上他,还是放他走了,或者是,你走进那片森林里,再也没有回来,我对你怀有的一切东西都不会改变。”
  
  他躺下来,胳膊滑进亚历山大的胳膊底下。“亚历山大。”他轻轻地说。
  
  亚历山大梳理着他的头发。
  
  他说:“我想,世界上有些人是为经历爱而生的,有些人是为了爱本身而生的。”
  
  “你呢,赫菲斯提昂?”
  
  他的手叠放在他胸前,温暖,结实的活人躯体,使得死人和非人的气息慢慢退去了。“我是为这样的时刻而生的。”
  




  后来他会一遍遍想起这天发生的事,某种昨日重现的熟悉将会得到印证,但无论何时,赫菲斯提昂都在他身边,和他十八岁的这个夜晚相比没有变化多少,只是那时他还相当年轻,好像没被世间任何一双手折过一样。
  
  早晨,在鸟鸣声中,他意识到自己睡着了,赫菲斯提昂看起来比昨天好了不少,他叫来医生,确认了他的猜想,然后准备去主持新的赛会。他的手和亚历山大的手在床单下交握着,那双手的皮肤出了一层汗,好像生命在上面流动。
  
  亚历山大临走前亲了他微湿的额头,把他的衣服留下来盖在他身上。“这样你就会想着我了。”
  
  “啊,我总是在想着你,”他说,“即使是你在我身边的时候。”
  
  下楼梯时,他感觉有什么人在他背后一闪而过,亚历山大回过头,余光里似乎瞥见了那个细长的身影,那件他刚脱下来的衣服。“赫菲斯提昂?”
  
  那里什么人也没有,他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在竞技会上,由于倦怠他闭了一会眼,等到睁开时,他发现人群在窃窃私语,接着一个士兵朝他走了过来,其他人自动地给他让开一条路,他的呼吸平稳而急促,朝亚历山大走过来的双腿弯曲,仿佛在某种重压下不堪承受一样,他的眼睛有些发亮。亚历山大站起身来。
  
  “说吧。”他央求道。
  




  第二天的傍晚,没有多少人看到国王是怎样走出来的,他的步伐平稳,但是机械,像凭着本能在走,每走一步都僵直着腿。他想起他花了十几年建造的宝物,用黄金铸成的箭,用波斯的孔雀毛作羽,最轻最亮的宝石制成箭头,整个东方的工匠烧出的铁水流进了沙漠,在三万人日夜不息劳作十年后建造的塔顶上,这支飞向云端的箭也只能够到一只鸟的羽毛轻巧划过的地方。他想,他早就应该明白的,他只能到达他能到达的地方,他能征服的都是已被征服的土地,在他之前没人在见过希腊如雪的山峰后,又能站到印度的天空下,然而永远不会有一双手能同时接住它们滴下的雨水。曾经有另一个名字和另一种爱,但这都随着赫菲斯提昂的离去而离去了。那不就是昨天吗?他想,那颗他如此熟悉以至于像是他自己的心,昨天不还是在跳动吗?
  
  东方之国最后的一点阳光洒在他身上,这是八月血洗般的天空,此生一样荒谬,来世一样高远。他想着那双湿冷的手,那悲哀,莫测高深,乌云青色的最后一吻——我们终将重逢,但不是今日,也不是无数个明日,而是在现实一戳即碎的表象后,永恒的过去里,在不会停止,重复上演的生命循环中。他打了个寒颤,而脚下无数嘶嘶作响的灵魂,使他再次感到踏上一丛将灭的炭火。在世界的天空边缘,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手的方向空无一人。“到我身边来吧,”他说,“到我身边来吧。”
  
  但是他感到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向后撤去,这东西蔑视了时间,也战胜了他能拥有的,超离他自己的最好爱情,像一声嗤笑般,在这永恒之夜里飘去,永不回头。他发现自己还在呼吸,好像要提醒他还需要呼吸一样,在隔膜上方,一颗心脏惊悸地跳动了起来,在即将响起的一万人的哀悼和赞歌中,如同困兽的爪子终于落到了地上。
  




  END

佛系选手500

存一下关于亚历山大与赫菲斯提安之间的资料~(6.11)

 @Whisper  爱人!来!一起磕!


01\<希腊的绝唱>亚历山大和赫菲斯提安

地址戳我

 亚历山大与赫菲斯提安,这篇个别叙述充满了直男的审美,略觉得不舒服,偶尔把赫菲斯提安当尤物一样来品评的感觉不太好(。

“战无不胜的亚历山大只败在了赫菲斯提安的双腿间”——其实是格斗赢了他辣,不过我还是桀桀地坏笑了起来,托腮。)

(在公元前324年,亚历山大自己娶波斯公主为妻的时候,他强迫赫菲斯提安娶另一位波斯公主,赫菲斯提安见都没见过那位公主,于是问他为什么搞专横的捆绑婚姻。亚历山大的回答是,如果我们娶一对姐妹,那以后我们的孩子会有相...

 @Whisper  爱人!来!一起磕!


01\<希腊的绝唱>亚历山大和赫菲斯提安

地址戳我

 亚历山大与赫菲斯提安,这篇个别叙述充满了直男的审美,略觉得不舒服,偶尔把赫菲斯提安当尤物一样来品评的感觉不太好(。

“战无不胜的亚历山大只败在了赫菲斯提安的双腿间”——其实是格斗赢了他辣,不过我还是桀桀地坏笑了起来,托腮。)

(在公元前324年,亚历山大自己娶波斯公主为妻的时候,他强迫赫菲斯提安娶另一位波斯公主,赫菲斯提安见都没见过那位公主,于是问他为什么搞专横的捆绑婚姻。亚历山大的回答是,如果我们娶一对姐妹,那以后我们的孩子会有相近的血缘。)(啊,真是自私又变态可是又很迷人的爱情 = = )

(赫菲斯提安的死,对亚历山大是致命打击,他完全陷入疯狂。他先是抱住尸体不放,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哭得死去活来。然后他迁怒于可怜的医生,责怪医生没有治好赫菲斯提安。疯狂的亚历山大非常的残忍,他先吊死了赫菲斯提安的主治医生,然后把尸体钉上了十字架。然后他大肆屠城,冷血地说每杀死一个人就算为赫菲斯提安献祭一次。他下令推倒城墙,把所有建筑涂成黑色,禁止音乐,割去所有马匹的鬃毛。 )(疯狂又变态的情愫……屠城就太过分了啊……)

(金棺里赫菲斯提安穿着金缕衣,脸色如同苍白的象牙,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手里握着亚历山大的金发。亚历山大刷的一刀割下了自己的头发,代替自己陪伴赫菲斯提安入殓。赫菲斯提安死后,从此亚历山大的房间摆放满赫菲斯提安的各种姿态的大大小小的雕像,有青铜的,有象牙的,也有黄金的。 赫菲斯提安是他的右辅大臣,也是他的将军,他无法接受军队里没有赫菲斯提安的名字,于是赫菲斯提安的军团永远叫赫菲斯提安军团,不管军团的将领是谁。)(哭唧唧地萌……)

(赫菲斯提安的葬礼的豪华,超过了埃及的法老或波斯的皇帝。当初大流士战败,想向亚历山大求和的时候,提出愿意给亚历山大一万塔仑黄金,一塔仑应该超过现在的50磅重。而亚历山大为赫菲斯提安的葬礼花费了一万两千塔仑,感觉要把国库清空了。而且他为赫菲斯提安熄灭了巴比伦的神庙里的圣火。本来只有帝王驾崩的时候才熄灭圣火的。亚历山大是把赫菲斯提安当做帝王来对待的,不是把他当个皇后或宠妃。 )(啊,我死了……)

(他很节俭,对物质享受和声色享受都没有兴趣。感觉他唯一奢侈的花钱是赫菲斯提安的葬礼。他非常珍视情感,而且他绝不背叛。他非常恋旧,他连童年时骑的第一匹马都一直带在身边不离左右,最后那马老得走不动路了,他都给它穿金戴银,视为至宝。 )(啊~亚历山大既暴虐又苏~疯子和天才般的美感~)

“Sons of dreams outlive sons of seeds.”


美人赫菲斯提安的一点资料:

作者:Jona Lendering
作者介绍:荷兰历史学家。历史学校Livius Onderwijs的创始人之一。古代史网站livius.org的维护人。

赫菲斯提安(约公元前357年~324年):马其顿贵族,亚历山大大帝最亲密的朋友和恋人【译者注: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有资料如此肯定地直接说赫是亚的恋人的!】。在对波斯远征中,他有时候会担当军队指挥官,但他可能是更好的组织者(organizer)。 

根据阿里安(Arrian)的文件记录,赫菲斯提安出生于古马其顿首都佩拉(Pella)。他的父亲阿明托尔(Amyntor)一定身居要位,因为他的儿子是在腓力国王(公元前360~336年)的宫廷受教。赫菲斯提安父亲的希腊名字暗示了他一定是效忠马其顿且受重用的希腊雇佣兵首领或者智者。(亚历山大的舰队司令和朋友尼阿库斯Nearchus的父亲是另一个例子。) 

当他还很年轻的时候,赫菲斯提安遇见了王储亚历山大。尽管我们最好的资料来源没有明确提过赫菲斯提安和著名的马其顿科学家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之间的联系,我们可以假设赫菲斯提安和亚历山大一样,也是在梅扎(Mieza,现代Naousa下面)接受了亚里士多德的教育。亚里士多德在梅扎的学校,坐落于马其顿最漂亮绿化好的地区之一。如果我们相信第欧根尼·拉尔修(Diogenes Laertius)——他写了一本非常有趣的《哲学家生活》(Philosopher's lives),亚里士多德出版了他和赫菲斯提安之间信件的合集。这说明这两个人在亚历山大的波斯远征中,有互相通信。但是,第欧根尼不是个永远可靠的作家。 

赫菲斯提安第一次被提到,是在亚历山大波斯远征刚开始的时候,当这群入侵者抵达特洛伊时(公元前334年五月)。他从来没有被以国王的“朋友”或“王伴”介绍过;他只是被简单地提到,这暗示了历史学家们认为人人都知道赫菲斯提安是亚历山大的恋人。(只要罗密欧在舞台上,我们就不需要介绍朱丽叶。) 

在特洛伊,亚历山大献祭了古代的英雄们。据说他去了他传说中的祖先阿喀琉斯的墓地,而赫菲斯提安则祭拜了阿喀琉斯的朋友帕特洛克罗斯。再一次,这暗示了赫菲斯提安是亚历山大的恋人,因为公元前四世纪时,人们普遍认为这两位传说中的英雄是恋人关系。(荷马指出他们曾分开过夜——只有当这两人的恋人关系已被视作理所当然时,这句话才有意义。) 

如果阿喀琉斯及帕特洛克罗斯和亚历山大及赫菲斯提安这两对的对比非常贴切,赫菲斯提安——如同帕特洛克罗斯——比他的恋人大。因为亚历山大是在公元前356年夏天出生的,所以我们可以假设他的朋友是在——比如说——公元前357年出生。 

拜访过特洛伊后,赫菲斯提安就在我们的资料里消失了一阵子。这说明他是和亚历山大在一起,而且没干什么值得人注意的任务。直到伊苏斯战役(公元前333年十一月)之后,我们才重新在资料里看到赫菲斯提安,在一则非常著名的轶闻里。马其顿人取得胜利后,皇后斯妲忒拉(Statira)被俘。她来找亚历山大,却跪在赫菲斯提安面前,以为他是国王。亚历山大挽救了她的面子,说:“别担心,老妈妈,他也是亚历山大。”【译者注:不知道是作者笔误,还是历史学家们对古代资料的翻译理解不同,其他地方一般认为犯这个错的是大流士母亲而不是妻子。但是引用的亚历山大这句话基本差不多。】 


很有可能赫菲斯提安被描画在了亚历山大石棺上(虽然一些学者认为石棺上那个男人是安提柯一世“独眼”Antigonus Monophthalmus)。如果这个身份鉴定是正确的,伊苏斯之战时赫菲斯提安是骑在马背上战斗的。 

赫菲斯提安被派去西顿(Sidon)执行一个外交任务,他要在那任命一个新国王。他选了一个叫Abdalonymus的男人。这不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但是我们要注意到,在此之前他没接过什么任务。第二年,他指挥和征服者们一道的腓尼基海军;这意味着他必须要供给主力军。这是一个更加重要的工作。(但是,要注意的一点是,我们最重要的资料来源阿里安,并没有提到这些任务。)【译者注:从维基来看,是寇提斯说的这些任务。而这支海军的组成,真是众说纷纭啊,可能是不同历史学家对古代资料的翻译理解不同吧。】 

在亚历山大停留在埃及时(公元前331年前半年),雅典政治家德摩斯梯尼(Demosthenes)——马其顿人的一个敌人——的一位朋友接近了赫菲斯提安。这位使者说,希望赫菲斯提安能在亚历山大面前为德摩斯梯尼美言几句。我们不知道赫菲斯提安有没有同意,或者,如果他同意了,结果怎样。 

公元前331年10月31日,波斯人和马其顿人在美索不达米亚北部的高加米拉打了场大战。赫菲斯提安现在是亚历山大近身护卫官一员,somatophylakes。(事实上,这七个男人并不是真正的护卫官,而是副手。)在这场血腥的战斗中,他的手臂受了伤。 

又一次的,赫菲斯提安在我们的资料里消失了一阵子,除了在一次日期不明的任务中做了波斯俘虏们的守卫和保护者。在公元前330年十月,当一些士兵密谋杀害亚历山大时,我们再次看到他。随即,人们就知道了,王伴骑兵(Companion cavalry马其顿军队里最好的士兵)的指挥官菲罗塔斯(Philotas)知道这个阴谋却没有报告。 

起初,亚历山大原谅了菲罗塔斯,但是第二天,方阵指挥官克拉特鲁斯(Craterus)和科纳斯(Coenus,菲罗塔斯的姐夫)重申了指控。我们并不知道他们是否有隐秘的动机,但是我们可以这么怀疑——两名步兵指挥官在起诉首席骑兵指挥官。那天晚上,菲罗塔斯被逮捕了。 

因为军队要执行马其顿的死刑审判权,亚历山大组织了一场审讯。他起诉了菲罗塔斯,议会宣判菲罗斯塔犯有谋反罪。但是,这个谋反的确切性质并不明晰。赫菲斯提安、克拉特鲁斯和科纳斯宣称需要对菲罗塔斯用刑来逼出真话。菲罗塔斯承认了他和他父亲想要杀了亚历山大,然后自立为王。他认罪后,这名王伴骑兵的指挥官就被处决了。 

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什么?没有人怀疑第一个阴谋不是事实,但是菲罗塔斯和帕曼纽( Parmenion)的阴谋是否存在就是另一个问题了。刑供逼出来的认罪很有可能不能作为证据。另一方面,菲罗塔斯没有报告第一个阴谋的确很奇怪。很有可能他想看看会发生什么:如果士兵们失败了,没啥损失;如果成功了,军队会选他做指挥官和国王。他会获得很多。但是,他有动机这一事实并不意味着他就真的做了他被指控的罪行。我们永远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场谋杀的结果很明显。首先,菲罗塔斯的处决使得他父亲帕曼纽被杀成为必然——而且事实上,他的确被干掉了。第二,王伴骑兵现在受两个男人的指挥:为了避免指挥官们权力太大而采取的安全措施。新的指挥官是克雷塔斯(Cleitus)——一名深受信赖的高级军官,和赫菲斯提安——还是只菜鸟。 

公元前329年、328年和327年,他们战斗于阿契美尼德帝国(Achaemenid empire)东北辖地大夏和索格底那亚。由于这些战斗大多依靠骑兵,我们可以预期资料里王伴骑兵指挥官的活跃表现,但是赫菲斯提安却明显缺席。这是因为,对于索格底那亚的游击战来说,赫菲斯提安和克雷塔斯联合指挥的军团太大。所以它被分为更小的单位,而赫菲斯提安只领导其中一支。(需要注意的是,亚历山大杀了克雷塔斯,这使得赫菲斯提安成为了王伴骑兵的最高统帅,而他的能力可能还不足以担此重任。) 

所以说,亚历山大怀疑赫菲斯提安的军事指挥能力,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看好他的朋友。资料里提到赫菲斯提安在冬天时需要确保粮草供给,这是很重要的任务。此外,亚历山大娶土著公主罗克珊娜时,是赫菲斯提安做的伴郎。但是赫菲斯提安很少指挥战斗;当他需要指挥军队迎战时,总会有一个更有经验的军官和他共享指挥权(比如,克雷塔斯、阿塔巴兹Artabazus和佩迪卡斯Perdiccas)。 

和佩迪卡斯一起,赫菲斯提安率领着军队沿喀布尔河(river Kabul)而行,穿过开伯尔山口(Khyber Pass)进入旁遮普(Punjab)(公元前326年春天)。他们在这里占领了一个叫Peuceolatis(印度语Puskalāvatī,在巴基斯坦白沙瓦北边)的小镇。继续前行至印度河,他们在Hund附近建了座桥,和马其顿人同盟之一塔西拉(Taxila)国王盎庇斯(Omphis,印度语Ambhi)谈判。 

赫菲斯提安率领的骑兵团参与了希达斯皮斯河战役(现代叫杰赫勒姆河;公元前326年五月)。他们在此战中打败了宝拉瓦(Pauravas)国王波拉斯(Porus,印度语Puru)。波拉斯投降后,亚历山大让他继续统治自己的王国。但是,波拉斯的亲戚之一,一个也叫做波拉斯的家伙,继续抗争。赫菲斯提安被派去对付他。这一次他的合作指挥官是一个叫德米特里( Demetrios)的家伙。 

亚历山大想要攻击恒河流域的印度王国摩羯陀(Magadha),但是马其顿士兵们拒绝继续远行。他们远离家乡,身陷一个似乎雨水停不下来的国家(当时是季风季节)。在亚历山大三十岁生日前不久,一场公开叛乱爆发了。国王知道他必须得折返了。赫菲斯提安受命在艾斯希尼斯河(Acesines,现代的杰纳布河)河岸上建立一个要塞小镇,老雇佣兵们被留在了那。 

马其顿军队现在被分成三支。亚历山大领导主力军,他们坐在船上缓缓南行。克拉特鲁斯指挥第二支军队(在河西侧),赫菲斯提安则负责第三支。他们预计路上不会有战斗,所以这很可能是赫菲斯提安第一次单独领军。 

这也意味着克拉特鲁斯和赫菲斯提安被尽量的分隔开。不少迹象表明亚历山大最好的指挥官和他最好的朋友之间处不来。他们俩之间的区别总结如下:赫菲斯提安是 philalexandros(爱亚历山大的人),克拉特鲁斯是 philobasileus(爱国王的人)。但是他俩之间对抗的细节却很少。公元前325年6月,亚历山大命令克拉特鲁斯的军队西行,以此终结他二人之间的争吵。 

剩下两支军队抵达印度河三角洲后,赫菲斯提安受命建造一座新城Patala。希腊资料是这么说的,但也许更准确的说法是他重建了一个已有驻地。因为Pâtâla在印度语里指船队营地。在这里,尼阿卡斯( Nearchus,亚历山大的另一位私人朋友)成立了一支大舰队,用来把大部分军队运回巴比伦。 

八月,亚历山大率约33,000人离开Patala朝卡尔马尼亚(Carmania)前进。在这次行军中,他们建立了一个很大的粮仓,让尼阿卡斯和他旗下的33,000人可以再补给。亚历山大的人马首先打败了当地土著Oreitan,而领导辎重队的赫菲斯提安则受令又建了座新城Rhambaceia(现代的Las Bela)。列昂纳托(Leonnatus)留在后面防卫这片区域,毕竟尼阿卡斯还得沿海岸而行,粮仓必须得保证不受损害。 

同时,亚历山大和主力军向西走。他们得穿越格德罗西亚沙漠(Gedrosian desert),大约在今天巴基斯坦俾路支省南边。马其顿人知道他们得等到季风雨停后才能穿过这地区;等他们抵达卡尔马尼亚时,庄稼已经丰收。为了从这样的有利状况里获益,亚历山大必须抓紧赶路。 

格德罗西亚沙漠之行是场灾难。军队花了六十天穿越这片沙漠,灼烧般的热焰和水资源的匮乏造成了无数伤亡。托运行李的动物不得不屠宰掉。军队本身可能相对来说受损不是很严重,但是士兵们的情妇、商人们和其他平民都饱受饥饿和口渴折磨。由于赫菲斯提安跟随在亚历山大身后,他的人马遭受的损失可能更惨重。毕竟先锋部队已经把他们能找到的食物都发掘完了。 

公元前325年十二月,亚历山大、赫菲斯提安、尼阿卡斯和克拉特鲁斯的部队在卡尔马尼亚会师。他们大肆庆祝,亚历山大装扮成狂欢之神狄奥尼索斯(Dionysus),他神话里的祖先。其他人也都学他——连续七天,每个人都沉浸在狂欢滥饮中。 

军队继续西行抵达苏萨(Susa),在这里亚历山大和他的手下们都好好休息了一番。到处都是庆典,勇敢的士兵们受勋获得表彰。有些人获得了紫色长袍。尼阿卡斯、列昂纳托(他打败了Oreitans)、塞斯塔斯(Peucestas他在印度救了亚历山大一命)和赫菲斯提安都得到了金冠。没有人反对这个加冕礼,这令人很吃惊。因为六年前,许多人还没法接受亚历山大开始戴王冠这件事。 

苏萨最大的庆典是场持续了五天的婚宴。自从公元前331/330年亚历山大完全征服巴比伦、埃兰和波斯后,许多波斯公主开始接受希腊教育;现在她们已经做好嫁给马其顿军官们的准备了。舞者、演员和音乐家们从希腊四面八方涌来,为这场盛宴增添光彩。 亚历山大自己娶了两个阿契美尼德公主,分别来自不同王室血脉。大流士三世(Darius III Codomannus)的女儿Barsine,和阿尔塔薛西斯三世(Artaxerxes III Ochus)的女儿Parysatis。赫菲斯提安娶了大流士三世的另一个女儿Drypetis。其他军官则娶了头衔更低的公主。


这段时间里,赫菲斯提安还被任命为 chiliarchos,“vizier”;而托勒密则成了亚历山大的 edeatros,“taster”:两者都是过去波斯宫廷官员的希腊名字。根据波斯惯例,赫菲斯提安被授予一根手杖和金耳环,就如法纳西斯(Pharnaces)的图上那样——法纳西斯差不多在两百年前做过vizier((hazarapatiš)。 

公元前324年夏天,亚历山大和赫菲斯提安在埃兰和巴比伦南边领军;不是因为打仗,而是为了找出主要河流的河道和海岸。亚历山大的下一步计划是航海远征阿拉伯,必须控制海岸区。并且,他们从伊朗招了不少新兵,必须要训练他们。 

身为vizier,赫菲斯提安要负责很多事,他对皇家信件的决策可能是他和亚历山大秘书攸美尼斯(Eumenes)之间争端的起因。但是我们的资料对于他们俩之间争吵的细节都保持沉默。我们唯一确知事实是亚历山大要求他们和好。 

夏季晚些时候,亚历山大北行拜访埃克巴坦那,他帝国的众多首都之一。米迪亚(Media)总督阿特罗巴特斯(Atropates)招待了他。照例,他们举办了一场酒会,但是这一次以悲剧结尾:赫菲斯提安病倒去世(公元前324年十月)。Drypetis和亚历山大极其震惊,而攸美尼斯——抓住这个机会来获得亚历山大的欢心——提议给死去的英雄神的荣誉。赫菲斯提安是在巴比伦火化的。 

普鲁塔克写道,亚历山大曾说,没有他赫菲斯提安什么都不是。这是真的。赫菲斯提安是个能干的军官,但是缺乏对手指挥官如帕曼纽和克拉特鲁斯的才华。他是一个熟练的外交官和伟大的组织者,但是他不像塞斯塔斯会说外语,文笔也不如攸美尼斯优美。然而,他比所有人都更贴近国王的心,而这必然使得他的处境非常非常艰难:所有官员都嫉妒他。这使他成为了一个被孤立的人,只能完全地依赖国王。因此,亚历山大可以全心全意地信赖赫菲斯提安。





鲑骨三千

[AB]Mangata

Mangata(瑞典语):描述月亮照在水面上微微摇曳的、路灯一样的光芒。

天若有情天亦老,我为AB续一秒。

OOC属于我,不要怪我cp,也不要怪我A哥。


  “来睡衣派对吗?”


  “不了,我现在没什么心情。”Blake在床上翻了个身,睡裙的角搭在大腿上。


  “我闻到了郁闷的味道。”Ruby抱着枕头窜过来。


  Blake伸手拿过枕头,弓身像只猫一样把脸埋进枕头里,她抽抽鼻子,模模糊糊地问:“郁闷闻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Mangata(瑞典语):描述月亮照在水面上微微摇曳的、路灯一样的光芒。

天若有情天亦老,我为AB续一秒。

OOC属于我,不要怪我cp,也不要怪我A哥。





  “来睡衣派对吗?”

 

  “不了,我现在没什么心情。”Blake在床上翻了个身,睡裙的角搭在大腿上。

 

  “我闻到了郁闷的味道。”Ruby抱着枕头窜过来。

 

  Blake伸手拿过枕头,弓身像只猫一样把脸埋进枕头里,她抽抽鼻子,模模糊糊地问:“郁闷闻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Ruby摸摸她的黑色长发,它们又冰又柔软,还有蜡一样的光泽,手指拂过就立刻如初,像月亮走过水面:“有点儿苦杏仁的味道。“

 

  “恕我直言,苦杏仁可能更接近死亡的味道。”Weiss冲她们翻了个白眼,靠过来摁亮了Blake的床头灯,仔细瞧了瞧她,“你眼圈都红了,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不我没有,我只是有点感冒,Adam给我卖了药。”被描述得太过脆弱让她有点不满,Blake提起一个精致的小纸袋给她们看里面的东西。一堆看上去能吃一辈子的药,一张折叠起来的贺卡。

 

  “他竟然比我们早一步发现你生病了!”Ruby挑出重点。

 

  “小感冒用不着吃这么多药,你男友是要把这些攒下来当首饰吧。”Weiss扒拉几下药品,一一辨认过它们的名字,最后越过它们拾起那张贺卡,“让我猜猜,这就是事故的源头?”

 

  即使在名门望族式的环境中长大,Weiss也不得不承认这张卡片十分走心,姑且称之为庶民的高审美。Adam了解Blake至深,纹理摸起来像精装书本的封面,字体仿照了凯尔经手抄本,“连缎带的颜色都和你的相仿。”眼尖是她引以为豪的事情。

 

  “你看看字。”Blake表情不变,疲倦地后倾。

 

  Ruby把脸挤上去,朗声代替了Weiss默读的内容。

 

  I’M OVER YOU.

  我受够你了。

 

  Ruby做了个爆炸的唇形。

 

  “这个周舞会的事情太繁忙,他可能冷落你了?噢,怪不得你这个周没怎么和他说话,这是回击?”

 

  旁听了半天的Yang顶着卷发夹分析道:“最坏的情况,他可能是想分手。”她关掉了电脑上的拳击舞视频,加入这场讨论。

 

  “没理由啊,信标学院的人都把他们是一对当做一个常识。”Weiss深深地皱着眉,“连Ozpin教授点名的时候都会顺便一起点,就差写进学生手册了。”

 

  Blake正把手指贴在床头灯的灯泡上,手背蛾子一样盖过威士忌色的光,接触的地方发着烫。

 

  Ruby像逮到了大新闻一样:“噢,现在的气氛就有点神秘了……来秘密会谈吧姑娘们!”

 

  秘密可不是个适合大声宣扬的词汇,爱情也不是。下床关灯的Weiss蹑手蹑脚,而后另外三位姑娘坐到床边来,像夜间单瓣的花合拢花瓣,她们拉起窗帘,隔绝一整个下雪的黑夜,灯只留一盏。

 

  “说起来,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来着?”

 

  “十五岁。”

 

 哇哦。Yang和Ruby对视一眼,把嘴边的“o”吞进去。

 

  Adam从少年时代初见端倪的小缺陷,他是个自大狂,控制欲极强,自以为温柔待人,也只是以自己的方式。Blake回忆道,他会闭着眼睛,向前走数十步,却不回头看她,只是手紧紧地,紧紧地攥着她的。Blake很习惯这样的温柔,因为他从不捏疼了她。

 

  “你是在控诉他还是在炫耀?”Weiss气得头绳都散掉。

 

  “是你们让我客观描述的。”Blake无辜地眨眼,“我是不是总在关键时刻优柔寡断?”

 

  “是的哟。”Yang捏着她的脸颊,向外扯啊扯,“他有一千处不好,而你逮着一处好的都会努力为他开脱。”

 

  Ruby不得不出面反驳姐姐的话:“我倒觉得Adam挺好,你们俩是不是对小黑猫保护得过了头?”

 

  顶着二人芒刺般的扫视,Ruby窜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只眼睛。

 

  你们想想,Blake可以是低年级生仰慕的学姐,扎手,冷得烫人,同级男生眼里她也是冷艳多过可爱。我们倒是看得清她原本什么样子,可是我们不再能把她变成小女孩啦。只有Adam,把她带回深陷天真沼泽的少年,我们都听她讲过吧,雏菊和野莓的季节不断更替,把她从为追求贫穷感,不断打架斗殴的蠢蛋,变成正常的小女孩。

  

  Blake鲜有地露出一点笑容,它藏在虎牙尖上,狡黠地发光。

 

  Weiss从不擅长发表同意的意见,她撇嘴,还是没能憋出来一句驳论:“……我见过Blake在草稿纸上涂Adam的背影。”唯一一次。

 

  漂亮,真是敏锐的观察力。Yang投来赞许的目光。

 

  “所以找他聊一聊呗?你是真的喜欢他。”Ruby一头扎进Blake的发间,那里的香味不太冷,大概是沾上了体温,闻起来毛绒绒的,令人鼻尖发痒,想要微笑。

  

  “我上周逃课去图书馆,藏了本情感杂志,唔……应该在C区21号,《哲思启蒙》和《法典起源录》之间!”Yang拆开薯片包装,揉得咔擦作响,“说不定能解决你的问题哦,小猫咪。”

 

  “竟然把那东西藏在这么严肃的书中间……”Weiss瞪眼。

 

  Ruby鬼叫着蹦上床,庆祝她们今晚的秘密会话,枕头被她挤出一条大缝,嘭的一下,漫天细碎的鸭绒。Ruby仿佛悬在半空,掩饰过错已经来不及,她缩到床脚解释道,巨大翅膀的丘比特坠落了,我是他箭矢上一枚红宝石。

 

  Weiss哼了一声,把手里最后一个完好的枕头扔到了她脸上。

 

  “问你个问题,假如……只是假如,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扬言毁掉你所爱的一切,你会怎么做?”Yang从盒子里捡出一块猫性饼干,塞进Blake嘴里。

 

  Blake嚼完那块饼干后咬到了手指,她知道这一定是那本杂志里的问题,庸俗、诡异,还有些异想天开,她没有思考多久,并不忙着抽出手指,用一贯平静笃定的声音答:“我会对他恨之入骨……而爱之切切。”

 

 

 

 

  早晨起来,Blake扒开身上睡得歪歪扭扭的姑娘们,揉着太阳穴给Adam发去本周第一条短信:“我做了噩梦。”想了一下,删去末尾一个含着眼泪的猫的表情。

 

  在校舍里,她透过玻璃看到Adam挺拔的背影,他在和Cinder争论着什么。Blake在拐角背对着他们等了一会,刚准备离开时,被背后的人轻轻地揽过腰。

 

  “我和她在争论月末毕业舞会要不要准备金枪鱼沙律,她坚持女士们都爱蔬菜,而我是因为你喜欢。”Adam叹气,“别生气了好吗,你不参加舞会就没人和我跳舞了。”

 

  “事先说好,我只会跳一点,不要怪我踩到你的脚。”

  

  “好吧,下脚轻一点。”Adam应着,低下头作势要来亲她,Blake用卡片挡住了他的脸。

 

  “还有一件事。”她从卡片后露出半张脸,“这个,解释一下。”

 

  “你是不是没有打开看?” 一副得逞的模样。

 

  “光是看到那句话我就很生气了……”Blake解开缎带,把折叠在一起的卡片展开。

 

  I’M OVER-THE-MOON IN LOVE WITH YOU.

  我狂热地爱着你。

 

  她愣了下,把那张卡片藏到身后,另一只手往他嘴里塞了块蜜柑。


沫澱

【RWBY×AB/RN】變質之物


  01.Adam/Blake  變質之物
     
    談談愛這種東西吧。 
    即使它的呢喃會粉碎你的夢想,你也必須相信它。 
    就像北風吹撫,使田園荒蕪。 
    能夠為你加冕的東西,也能夠將你釘上十字架。

  乾澀的風吹動著Adam的紅髮,...


  01.Adam/Blake  變質之物
     
    談談愛這種東西吧。 
    即使它的呢喃會粉碎你的夢想,你也必須相信它。 
    就像北風吹撫,使田園荒蕪。 
    能夠為你加冕的東西,也能夠將你釘上十字架。 
     
     
    乾澀的風吹動著Adam的紅髮,他感覺到喉嚨深處一陣乾澀,而與過去的經驗不同,他知曉他現在的乾渴大抵一輩子都無法獲得滿足。 
    那並不是摯愛之人死去的感受,也不是永遠失去深愛事物的空虛。 
    就這層意義上,Blake的逃亡並未削減她在他心中的分量,Blake的背叛也並未消耗一絲一毫他對她的愛意,所以即使Blake已經永遠不會回到自己身邊,Adam也能坦言說他不曾失去她。也不曾忘卻過她的面影。 
    但是,他怎麼也想不起過去他珍惜她的感受。 
    無法與過去的事情產生共鳴。 
    無法與過去的自己產生連結。 
     
    「……叛徒。」 
    他聽到自己嘶聲訴說。 
    那句獸類的低吟並未被任何生命接收,而是迅速地在風聲中消逝淡去。 
    那與原諒無關,也與諒解無關,就連Adam自身,也不將注目點癥結於責備這件事上。 
     
    Adam在那一刻清楚地理解到了,比什麼箴言都還要易於了然於胸,因為那不過是單純的變化、純粹的變質,比起「消失殆盡」這種極端的消除,此刻他面臨的只是一件極為簡單的變化。 
    變化。說得好聽。 
    不過是變異。 
    儘管對於野獸而言,從野獸演化成另一種怪物,在本質上並沒有任何差異。 
    Adam在目視著Blake親手切斷連結,拒絕他、逃離他、離他遠去的那一瞬間萌生的感受,將一生永遠纏繞著他。 
     
    他所深愛的仍然為他所愛。 
     
    他卻不打算再珍惜她了。 
     

 

    
  02.Roman/Neo  無法變質之物
     
    人類就像鎖鏈。 
    最脆弱的環節弱到什麼程度,他們就脆弱到什麼程度。 
     
     
    Roman不是會高歌意志力萬能的人,也不曾對人類的堅強有其信心──包括他在內。 
    他知曉極限為何,也知道界線這種東西。 
    說白了一點,若要說他認為這個世界是大型垃圾場,那麼他也會不加掩飾地聲明人類也是其中的腐敗物。他並不討厭人類,只是比誰都清楚包括他自己,每個人都是用人皮包覆的腐臭物。 
    知曉這一點並不代表他厭惡如此。 
    猶如他在這個世界上是何等喜愛的自己,和唯二受他喜愛的少女。 
    除去Roman他自己,全世界的所有生命裡,只有Neo一個人,確實地倒映在他的眼球上。 
     
    可是他對Neo的喜愛,並不與他此生的意念作連結。 
    舉例來說,假如他有一天會永遠失去Neo,他大抵也不會賭上他的一切去阻止這件事的發生,他當然會極力避免這件事,但那和要Roman拿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去換取Neo又有所不同。 
    他擁有著Neo、在眾生中最為喜愛著她,也僅此而已。 
    或許Neo對此的反應會有所不同吧--不過在這方面,Roman並不完全了解Neo,他們之間擁有的只是默契,而非根深蒂固的理解。 
     
    那天他Roman一如以往地抽著雪茄,親眼看著Neo用屍體與斷肢並排成一幅地獄繪圖,獻給他。 
    ……老實說,他對這方面並沒有特別異於常人的喜好,Roman沉吟了一聲,最後仍然對Neo道謝,Neo聞言只是歪著頭微笑,好像她其實並沒有向他要求誇獎一樣。 
    Roman嘆了口氣,看見血跡弄髒了她的靴子,他說沒關係,扔了再換雙新的就好。Neo對於鞋跟上的污漬雖然沒有特別不滿,還是點了點頭。她是享受Roman送給她的所有東西的。 
    他舉步離開,Neo跟了上去。 
     
    他沒有──沒有為Neo繫上項圈。 
    沒有枷鎖,沒有鎖鍊。 
    即使不回首,他也知道Neo會跟隨在他身旁。 
    就像鎖鏈這種東西,最脆弱的環節弱到什麼程度,人類就脆弱到什麼程度。 
    他和Neo都不需要這種東西。 
     
    「對了,Neo,那個難搞的女人要我和白牙合作呢。」 
    她側首。 
    「雖然還是帶上妳比較安心,但最近就先待命吧。」 
    她用眼神表達意見。 
    「嗯?不用太擔心,之後會有需要用到妳的時候的,之後拿到軍用機器人的實驗機時,需要妳跟著來。明白嗎?」 
    她點頭。 
    「唉,一堆不讓人省心的事,要我跟那群動物合作……。對了,我有跟妳提過嗎?上次搶劫店鋪時遇到一個拿著巨型農具的紅色小鬼……」 
    他們的聲音隨著足音遠去而消失在街道深處。 
    只有Roman一道人聲的談話。 
    只屬於他們的對話方式。 
     
    Neo收起陽傘,悄然挽起Roman的右手,將身子緊貼著他,一整晚都安靜地聽著Roman抱怨起他對整個城市和手持巨型農具小鬼的不滿。 
    在生命被鐮刀收割前,他們都將廝守。 
    縱使不是不可分離的兩個個體,他們也保留著彼此的位置,直到被驅散前都是如此。 
    因為他們的關係與連結永遠都不會變質,若要有所更迭,那便只會是極端的消除,非得將他們兩人消除其中之一,屬於Roman與Neo的聯繫才會迎來世界上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變化。 
     
     
     
  

-Fin-  



  標題名稱只是做個為這兩個CP對比,其實這兩個CP也什麼好比的,只是剛好想到兩個主題可以套用相反的意義上在AB與RN上而已。

  AB……看完11集就很想寫寫看,Adam的真實性格確實是我會喜歡的類型,老實說我一直都不是AB派的,因為本來對Blake一直沒有太大的好感……只是看完11集後,Blake悲痛的吶喊和Adam的憤怒我就覺得,我…我我我好像可以。
   所以就試著來寫寫看。
   至於RN,就是安定的RN(?)
   我心中的RN就是無比安定的惡棍情侶,不會吵架也不會有衝突,就是一個走去哪另一個就會跟到哪,而本來應該攜手玩弄城市直到最後的惡棍,最後就這樣止步在戮獸吞了Roman的那一晚了。

轩辕云初
那些把肉从桌上拿走的人 那些把...

那些把肉从桌上拿走的人


那些把肉从桌上拿走的人

教导人们满足。

那些获进贡的人

要求人们牺牲。

那些吃饱喝够的人向饥饿者

描绘将来的美好时代。

那些把国家带到深渊里的人

说统治太难,普通人

不能胜任。


1937


——贝托尔特·布莱希特

那些把肉从桌上拿走的人


那些把肉从桌上拿走的人

教导人们满足。

那些获进贡的人

要求人们牺牲。

那些吃饱喝够的人向饥饿者

描绘将来的美好时代。

那些把国家带到深渊里的人

说统治太难,普通人

不能胜任。


1937



——贝托尔特·布莱希特

瓜_带我去伦敦

一段渣翻译。Mary Renalt: The Nature of Alexander 里面描述赫菲的 非常 非常戳心的一段话。

如果他晚于亚历山大过世,或是亚历山大在他去世后活的更久一点,足够去怀念他,甚至将他的形象理想化,那么历史上的很多空白都将被填补。他可能是历史上得到最不公允评价的人之一了。他一生当中必定引来了许多嫉妒;在他去世后没人有任何兴趣打算提高他的声誉,关于他的全部记录都来自于他的对手。然而惊人的是,即便如此也少有不利于他的记载。我们所见到关于他最糟糕的描述是一件已经遗失具体细节的事情:他曾挑起一场私人争吵,说明他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好斗。……他的离世几乎让亚历山大失去了理智。要说...

一段渣翻译。Mary Renalt: The Nature of Alexander 里面描述赫菲的 非常 非常戳心的一段话。


如果他晚于亚历山大过世,或是亚历山大在他去世后活的更久一点,足够去怀念他,甚至将他的形象理想化,那么历史上的很多空白都将被填补。他可能是历史上得到最不公允评价的人之一了。他一生当中必定引来了许多嫉妒;在他去世后没人有任何兴趣打算提高他的声誉,关于他的全部记录都来自于他的对手。然而惊人的是,即便如此也少有不利于他的记载。我们所见到关于他最糟糕的描述是一件已经遗失具体细节的事情:他曾挑起一场私人争吵,说明他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好斗。……他的离世几乎让亚历山大失去了理智。要说他们之间仅仅是一种床伴或利益互惠关系并以此作为他忠诚与奉献的回报,根本站不住脚。

Curtius写道,他比亚历山大更加高大、帅气。没有任何历史学家明确表示过他们是否维持肉体上的情人关系。但Plutarch提到,在特洛伊遗址,亚历山大曾向Achilles墓献上花环,而Hephaestion祭拜了Patroclus的坟墓。尽管荷马未曾提及,但在古风时期的希腊,人们默认英雄之间的爱情是包含性关系的。这种公开的表露,是典型的亚历山大对于个人忠诚的热情。无论如何,奥林匹娅斯都曾疯狂地嫉妒他们之间这种亲密关系,甚至在他们远征亚洲的途中写信责骂Hephaestion。Hephaestion回信的一个片段留存至今:“不要再和我争吵了,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在意的。你知道亚历山大对我而言比其他任何人都重要。”

河马崽崽

《亚历山大大帝》‖ 以阿佛洛狄忒的甜蜜气息为证

在希腊神话中,俊美的半人半神阿喀琉斯和密友帕特洛克罗斯视对方为自己的生命。阿喀琉斯许愿:即使夺去全世界的人他也不在乎,只要帕特洛克斯永远在他身边。

帕特洛克罗斯和阿喀琉斯的爱情曾一度感染了亚历山大大帝,并对其一生影响深刻。他是赫菲斯提安的阿喀琉斯,是他的太阳。在赫菲斯提安死去的八个月后,亚历山大也去世了。

《亚历山大大帝》‖ 以阿佛洛狄忒的甜蜜气息为证

在希腊神话中,俊美的半人半神阿喀琉斯和密友帕特洛克罗斯视对方为自己的生命。阿喀琉斯许愿:即使夺去全世界的人他也不在乎,只要帕特洛克斯永远在他身边。

帕特洛克罗斯和阿喀琉斯的爱情曾一度感染了亚历山大大帝,并对其一生影响深刻。他是赫菲斯提安的阿喀琉斯,是他的太阳。在赫菲斯提安死去的八个月后,亚历山大也去世了。

食野社

天堂之火

书名:天堂之火

作者:玛丽.瑞瑙特

[1]

“啊,我来我来,你太慢了。”

他一把抢过吊带,皮革重新陷入扣中,陌生人生气来夺。“笨蛋,我都快弄好了。”

亚历山大用兵营里的马其顿话骂他。那男孩张大了嘴和眼,听得入迷。亚历山大还可以说上一些时候,却自觉失礼,停止了。两人蹲伏着,不再争抢而保持争抢的姿势,箭袋在中间。

“赫菲斯提昂!”柱廊那边传来一声大喊。两个男孩呆住了,像扭打间被当头泼下一盆水的狗。

觐见结束后,阿敏托尔爵爷忧心地发现儿子离开了让他原地等候的门廊,而侵入王子的游憩所,抢夺他的玩具。这年纪的孩子走出眼前一刻都不安全。阿敏托尔暗暗自责虚荣;他喜欢炫示儿子,但带他入宫是犯傻。...

书名:天堂之火

作者:玛丽.瑞瑙特

[1]

“啊,我来我来,你太慢了。”

他一把抢过吊带,皮革重新陷入扣中,陌生人生气来夺。“笨蛋,我都快弄好了。”

亚历山大用兵营里的马其顿话骂他。那男孩张大了嘴和眼,听得入迷。亚历山大还可以说上一些时候,却自觉失礼,停止了。两人蹲伏着,不再争抢而保持争抢的姿势,箭袋在中间。

“赫菲斯提昂!”柱廊那边传来一声大喊。两个男孩呆住了,像扭打间被当头泼下一盆水的狗。

觐见结束后,阿敏托尔爵爷忧心地发现儿子离开了让他原地等候的门廊,而侵入王子的游憩所,抢夺他的玩具。这年纪的孩子走出眼前一刻都不安全。阿敏托尔暗暗自责虚荣;他喜欢炫示儿子,但带他入宫是犯傻。他生着自己的气,大步走过来,抓住他的衣领,掴了他一耳光。

亚历山大一跃而起。他已经忘了方才发火的原因。“别打他。我没生他的气,他是来给我帮忙的。”

“你的话很客气,亚历山大。但他是没听从管教。”

两个男孩对视了片刻,人的善变使他们一同感到仓猝而迷茫。小犯人随即被拽走了。

他们六年没有再见面。


[2]

“你到宫里来过,我记得你。有一回你帮我修理过一条肩带,不,是个箭囊。后来你父亲把你拽走了。”

“那时我也不知道你是谁。”

“你也指给我看过那些山冈,我当时就记住了。而且你是狮月出生的,和我同年。”

“是的。”

“你比我高半个头。但你父亲就高,对吧?”

“他是高,我的叔伯们也高。”

“色诺芬说马驹一生下来,就可以从腿的长度看出将来高不高。我们成年以后你还是会比我高。”

赫菲斯提昂注视着这双自信而坦然的眼睛,想起他父亲说过,假使那铁面教师没有让国王的年幼儿子锻炼过度而进食不足,他本来有较大机会飙长的。本应有人保护他,本应有某个朋友来补救的。“但你仍会是那个能驾驭布克法罗斯的人。”

“来看看它吧。先不要靠得太近。看它的样子,这一阵子马夫刷洗它时我都得过来。”

他发现他说着说着成了马其顿语。他们相视微笑。

两人谈了好些时候,他才想起他本要从马厩直接过去,将消息带给他母亲的。他平生第一次完全把她忘了。


[3]

“我头发被什么钩住了?”

“一根树枝。是那棵我们沿着爬上来的树。”赫菲斯提昂的手指并不怎么灵巧,他紧张而仔细地从闪耀的万千乱丝中解开了那胡桃木枝条,闻见奥林匹娅斯用在上面的某种昂贵皂液的气息,和夏天的草香。然后,他的胳臂溜到亚历山大的腰际。他第一次这样做时几乎是无心的;虽然没有被推开,他又过了两天才敢重试。如今每当他们俩独处他都在寻觅机会,这成了他念念不忘的一件事。他看不出亚历山大怎么想,也许他根本不想。他和悦地接受着,一边谈论别的,只愈发轻松,无拘无束。


[4]

他深深注视着赫菲斯提昂的眼睛,透露秘密之前,他总是如此。赫菲斯提昂每次都感到自己的腹腔仿佛在融化。每次,他都要隔一会儿才跟上正在告诉他的话。


[5]

赫菲斯提昂攥紧了手臂。他的感情是矛盾的:他想这样抓下去,直到有什么办法使亚历山大的骨骼包裹在他自己的身体中,但也知道这是疯狂的恶念。他会杀掉任何伤及亚历山大一根毛发的人。


[6]

赫菲斯提昂想着,他的肋骨摸起来真是不堪一击;爱护它与压碎它的两种欲望在斗争,可怕。他沉默下去。


[7]

他的肋骨和其上的肌肉交缠,侧腹摸上去犹如甲胄。“我穿较好的衣服,仅此而已。我喜欢这样。”

“我跟你说,这件宽袍你再也不能穿了。瞧你在树上干了什么,我能把整只手伸进去……亚历山大。你不会抛开我出征吧?”

亚历山大坐直瞪视;赫菲斯提昂在惊讶中缩回了手。“抛开你?你什么意思,你怎么会想到这个?你是我最亲爱的朋友。”

许久以来,赫菲斯提昂便知道如果有神祗会在他一生中赐他一个礼物,他就会选择这一件。喜悦如一道闪电击中了他。“这话当真?”他说,“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亚历山大的话音里有愕然的怒气。“你怀疑我不认真?你觉得我对人人都讲我刚才告诉你的那些?当真——这算什么话!”

即便是一个月之前,我也会心虚到不敢回答,赫菲斯提昂心想。“别跟我计较。太幸运的人难免生疑。”

亚历山大的眼神和缓下来。他举起右手,说道:“我对赫拉克勒斯起誓。”他挨过来,给了赫菲斯提昂一个熟练的吻,像一个天生多情而喜欢受成年人注意的孩子。赫菲斯提昂还没细味那快乐的震撼,那轻轻的一触就离开了。当他鼓起勇气报以一吻时,亚历山大已遁入内心。他似乎在凝视天堂。

“看,”他指着说道,“你见到那最高的山墙上的胜利女神像吧?我知道怎么攀上去。”

从台基远望,那神像如同孩子的陶偶一般细小。当他们经过令人目眩的攀登来到其底座时,它才显出足足五尺的高度。神像手持一个镀金的月桂花环,伸向虚空。

赫菲斯提昂途中什么也没问,因为他不敢想。此时他照亚历山大的,将女神的铜腰抱在左臂内。“现在抓住我的手腕。”亚历山大说道。

他取得平衡,探身入空,从那花环掰下两片叶子。第一片轻而易举;第二片则不那么容易。赫菲斯提昂感到手心的汗湿;因此而失手滑脱的忧惧令他腹腔冰冷,恐怖在他头发间蠕行。在害怕之中,他分明感到了他抓紧的手腕。比起他自己的魁梧身材,这手腕曾经显得细弱;此时却强健、青筋毕露,手指在一种超然而孤独的意志下握成拳头。过了短短的永恒,亚历山大可以被拉回来了。他衔叶攀缘而下;回到屋顶,他给了赫菲斯提昂一片叶子,说道:“现在你知道我们会一起出征了吗?”

叶子躺在赫菲斯提昂手中,跟真叶一样大,也像真叶一样颤动着。他很快合掌握住它。现在他感到了那攀登的全部恐怖,底下远远的大石板组成微小的镶嵌画,他在那巅峰上的孤单。他怀着一种强烈的决心上去,要面对亚历山大用以考验他的任何试炼,哪怕为此丧生。唯有现在,当镀金的铜叶边缘刺痛着他的掌心,他才明白那考验不是给他的。他是见证人。他被领到那上面,是为了让他手握亚历山大的生命,因为他问了亚历山大他是否认真。这是友谊的盟誓。


[8]

赫菲斯提昂在台阶底部等候着。他刚巧在那里,正如当亚历山大想打球时,他手边刚巧有球,或是他口渴时刚好有水;并非出于算计,而是因为他时时对哪怕是最轻的风波保持敏锐。此刻他走下台阶,嘴唇紧抿,眼袋深浓,赫菲斯提昂便收到某种他懂的静默信号,于是跟上他的脚步并行。他们沿着那条通入树林的小径走着,一块林间空地上,有一棵倒伏的老橡树,披挂常青藤的树干长着橙色蘑菇。赫菲斯提昂倚木坐下。亚历山大出门至今一直默然,只挨了过来,靠在他臂弯里。少顷他叹了一叹,半晌无言。

“他们口口声声说爱你,”他终于说,“却要把你活活吞下。”

话语使赫菲斯提昂焦灼;还不如无言,那样比较简单而安全。“其实只有儿童才属于他们,成年人总是要离去的。我母亲就这样说。她说她希望我做个男子汉,但她言行不一。”

“我母亲确实希望我做男子汉,无论她爱怎么讲。”他靠得更紧了些。只像是一个从抚弄中获得安慰的动物而已,赫菲斯提昂心想,他并无别意。没关系,凡是他需要的,都一定得给他。这里孤处一隅,但他话音很轻,仿佛鸟儿都是密探。


[9]

“我觉得,除非我弄清真相,否则我会疯狂的。”

“别瞎想,你现在有我了。你觉得我会由得你疯狂?”

“我可以跟你说话。只要你在左右……”

“我以神的名义答应你,有生之年我都会在你左右。”


[10]

“你不等我就进去了,看都没看一眼。”

亚历山大突然变了面容,向他爱恋地一笑。“你怎么回事?帕特洛克洛斯责备于阿基琉斯的可是他的不战。”


[11]

在楼上,王子卫队的宿舍内,赫菲斯提昂清醒地躺着,等待亚历山大回来就寝,以便进去说晚安。在这里,先前他们大家夜夜一同上楼;在今夜,晚餐之后就没有人看见过他。四处找他也许会招人嘲笑;赫菲斯提昂躺在黑暗中,注视从里间的厚实旧门底下透出的一线光,留意是否有足影跨过。没有任何人影。他渐渐沉入睡梦,在梦中依然注视着。


[12]

亚历山大眼睛凹陷,费力地看了看他,似乎急于想起他是谁。

“亚历山大,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告诉我。你摔下来了吗,头受伤了吗?亚历山大!”

“你在做什么,”亚历山大用平淡清晰的声音说,“这样在山上跑来跑去。你是在找一个姑娘吗?”

“不,我是在找你。”


[13]

“亚历山大。喝点这个。你自从昨天就上来了。我给你带了一点酒……亚历山大,看,我带了点酒来。你确定你没有受伤吗?”

“噢,没有,我没有让她们抓住我,我看过那出戏。”

“看。看这儿。看着我。喝点这个酒,照我说的做。喝吧。”他吞咽了一点,然后从赫菲斯提昂手中接过壶,渴饮一空。

“这样好多了。 ”本能叫赫菲斯提昂要安之若素。“我也带了些食物来。你不该跟踪那些狂女,人人知道那不祥。现在你难受也在意料之中。你腿上这儿有一大根刺,别动,我给你拔出来。”他继续嘟囔,像一个给孩子擦拭淤伤的保姆。亚历山大听话地任他护理着。


[14]

他扶膝而坐,仰目望山。赫菲斯提昂能看见他虹膜下的眼白。无论他在何处,都要寻回他,他不该孤独一人。

赫菲斯提昂没有碰他,但是安静而不舍不弃地说:“现在你和我在一起了。我答应过你我会在。听着,亚历山大。想想阿基琉斯,他母亲怎样把他浸到冥河里。想想那多么幽暗恐怖,像死亡,像被变成石头。但其后他刀枪不入。看,事情过了,已经结束了。现在你和我在一起。”

他伸出了手。亚历山大也伸手来碰到它,死一般冰冷;然后极力握紧了它,使它在轻松与疼痛的交汇中屏住呼吸。“你和我在一起了呢。”赫菲斯提昂说,“我爱你。你对我比什么都重要。我随时愿为你而死。我爱你。”

他们这样坐了一些时候,交握的两手歇在亚历山大的膝上。过了一会儿,他夹钳般的手放松了些,脸上也没有了面具一样的僵硬,只看似病容。他茫然久视他们相握的手。

“那酒很好,多少给我解了乏。人应该学会可以不睡,打仗时有用。”

“下回吧,我们一起守夜。”

“人应该学会放得开一切可以放开的。但是要我放开你就难了。”

“我会在的。”春季的暖阳已入午后,斜斜照进了这片林地。一只鸫鸟在唱歌。赫菲斯提昂的直感告诉他有点什么变了:一次出生、一次死亡、一次神祗的干预。经历艰辛而染血降生的东西,还很嫩弱,扳弄不得。但是它活着,它会生长。

他们得返回埃盖去,但还不急,他们现在这样就很好;给他一点宁静吧。亚历山大无思无虑,在一种醒着的睡眠中休息。赫菲斯提昂看着他,目光笃定,怀着柔和的耐心,像蹲在池边的豹子,轻而远的足音漫行于林径,安慰了它的饥馑。


[15]

斜阳中,他俩走入森林,避开朋友们的路径。两人都没提及这一点,也没有给对方理由。


[16]

赫菲斯提昂喜欢那些狐崽,因为它们令亚历山大微笑。缱绻之后他会变得沉默,漂流到幽居之所;倘若被唤回,他也不会烦躁,反而过分温柔,仿佛在掩饰什么。


[17]

少年们读出其青春使之熟悉的信号,也结清了打赌的钱。不熟悉这些而且赌德不好的哲学家,当大家在玫瑰零星开放的园中或行或坐时,会迟疑地望着那两个形影相随的少年。他们没有斗胆提问;问题的答案在他的理论中无地可容。


[18]

赫菲斯提昂也变成了一个耐心而娴熟的猎人。在他的猎物初次落网之前,他从未怀疑这种放恣地倾注于他的热烈依恋,蕴含着激情的萌芽。如今他发现不是这样简单。

他在此告诉自己众神已慷慨若此,不应该祈求更多。他想起自己曾如何凝视眼前这张脸,心情像一个得知将继承大笔遗产的人,只因幸运而快乐;那蓬松张开、迎风乱舞的头发,因眼神强烈而已经依稀有了皱纹的额头,漂亮眼眶中的眼睛,又坚定又敏感的嘴形,金色眉毛的挺拔眉弓。从前他仿佛可以永远坐下去,纯然由此满足。起先仿佛确是这样。


[19]

爱教人耻于蒙羞,渴求光荣。


[20]

“他说以灵魂做爱是最伟大的胜利,如同竞技会上的三重桂冠。”

赫菲斯提昂痛苦地久视卡尔基狄克的群山。“对那个最在意的人,”他缓缓说道,“会是最伟大的胜利。”

原来,他把从爱获取的知识投于陷阱作诱饵,只是献给了一位无情的神。他向亚历山大转脸。他站在那里凝视云朵,孑然一身,与他的精灵晤对。

赫菲斯提昂被内疚所苦,靠过去抓住他的手臂。“如果你真是此意,确实想要那样的话……”

他扬起眉毛,微微一笑,头发往后一甩。“我告诉你一件事吧。”

“唔?”

“你抓住我再说。”

他向来是起点上最敏捷的,此刻其声犹在,其人已远。赫菲斯提昂穿过透光的桦树和影沉沉的落叶松来到一个陡峭的岩面。亚历山大在岩脚上一动不动地躺着,闭着眼睛。赫菲斯提昂喘着气慌乱地爬下去,跪到他旁边,摸他身上是否有伤。没有任何异样。他含笑瞅着赫菲斯提昂。“嘘!你会把狐狸们吓到的。”

“你这该杀的。”赫菲斯提昂狂喜地说。

筛过落叶松枝条的阳光西移了一点,照耀着岩壁洞口的狐绒,像黄宝石。亚历山大枕臂仰卧,眼睛落在那些交织往来的动物身上。

“你在想什么?”赫菲斯提昂问他。

“死亡。”

“人在事后确实有时会悲伤,元气外泄了。我还是宁可这样,你呢?”

“我也一样。真朋友应该彼此不保留。”

“你应该知道的。”

“我受不了让你悲伤。”

“很快会过去的。也许是某位神明的妒忌。”见赫菲斯提昂在上方焦灼俯视,他挨近,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众神当中有一两位因选择不慎而蒙羞。不要提谁的名字,他们会生气的,反正我们也知道。连众神也难免妒忌之心。”

赫菲斯提昂的心神已挣脱了渴念的阴翳,在洞明的一瞬间里,他看见腓力王先后宠爱的那些青年:他们粗犷漂亮的相貌,他们汗臊般外露的性感,他们的妒忌,他们的骄纵。从世间一切之中,他被挑选出来代表他们之所非;亚历山大的骄傲,曾经托付于他的双手。这是他一生中无与伦比的大事;更大的事,就只有不死的众神才能求索。眼泪涌出他的眼睛,滚落在亚历山大的喉咙上,令他以为他也感到了那事后之哀,微笑着抚摸他的头发。


[21]

“等当上了将军,我要做一个更醒目的头盔。”

赫菲斯提昂扭头看着他的镜容,说道:“保准你会的。你这模样像一只华丽的斗鸡。”

亚历山大将头盔挂回。“你生气了,为什么?”

“你做了将军,会有自己的营帐。从明天起一直到我们回来,我们都无法离开人堆。”

“噢……是的,我知道。但战争就是这样。”

“人只能习惯,就像对虱子一样。”

亚历山大迅捷地过来,懊悔于方才的大意。“我们赢了永垂的英名,”他说,“在灵魂中会比从前更加相融合一。墨诺提俄斯之子,伟大者,悦我心灵的你。”他对赫菲斯提昂凝眸微笑,也被答以忠诚而含笑的眼神。“爱是灵魂的真正食粮。但灵魂和身体一样,它以食物而生存,但不能为食物而生存。”

“是的。”赫菲斯提昂说。他为何而生存是他自己的事,不成为亚历山大的负担也是他的生存之旨。

“灵魂要为了行动而生存。”


[22]

有一次他在黑暗中用马其顿语喃喃道:“你是最初和最后的一个。”声音说不上是极乐抑或大悲。但多数时候,他坦诚,亲近,没有回避;他只是不很看重它而已。就仿佛对卧倾谈才是爱情的真正举动。


[23]

在床上,在山岩的荫蔽处,在破晓的树林中聆听,一只胳膊扣着他的腰,或是一颗头躺在他肩上,赫菲斯提昂努力平息心灵的喧哗:他明白,一切都告诉了他。怀着骄傲和震动,怀着柔情、苦恼和内疚,他会走神,然后跟自己斗争,再次抓住话语之流,却发现有点什么已经永远流逝了。当他心思游散,被他自己琐屑的欲望所炫目时,令人迷失的财宝泼洒在他手里,溜过指缝间。他随时可能被问起他的看法;他不止作为聆听者而受重视。既知如此,他会在此勉力细听,甚至不由自主地沉迷其中。正如有人能传递色欲,亚历山大能传递想象力。有时候,当他由于对方懂得而内心透亮、满怀感激时,能将一切实现的渴望,会勾起恰当的一词或一触;他会发出一声仿佛从他生命深处抽起的深深叹息,然后用他童年的马其顿语喃喃说个什么;然后就一切都好了,或是到了“好”的极限。

他爱给予,向众神、向众人;他爱成就,于此亦然;他爱赫菲斯提昂,原谅他逼迫自己面对了凡人的需求,至此已无路可退。他承受事后的深沉忧郁,没有怨尤,如同承受一个伤口。万事皆有代价。但其后如果他掷飞了一支投枪,或在赛跑时赢了两个而非三个身位,赫菲斯提昂总会怀疑他觉得自己被逸乐所误,尽管他并无一句话语、一个神情这样透露。

他醒着做梦,坚硬清晰的思想会从这些梦中浮现,犹如通过火的铁;他会枕着一只手臂躺在草地上,也会松松握着膝头一支刺野猪的长矛而坐,在房间踱步,或是凝望窗外,昂起的头略向左偏着,眼睛看见内心的感知。他忘我的面容披露了任何雕塑家都无法呈现的真;在低垂的帘幕背后,秘灯熊熊烧着,只见微明,或是缝隙间透出的一线光耀。这种时刻,赫菲斯提昂心想,这种恐怕连神也难禁抚摸他的时刻,却最应该让他独处。但这一点,毕竟是人一直知道的。

有了这理解,赫菲斯提昂自己也多少能做到亚历山大之所能,将欲望的冲动驱向别的目标。他雄心不大;最大的一项已经实现了。他备受信任,恒久深沉地被爱着。


[24]

一个慷慨的爱人很难怜悯一个占有性的爱人。


[25]

一天晚上刚过上灯时分,在宫殿的大庭院上,赫菲斯提昂看见他被一个声名狼藉的年轻美人叫住留步。他的眼睛瞥见她柔弱的眼睛,干脆地说了点什么,然后带着一个冷淡的微笑前行,一看见赫菲斯提昂就笑容消失。他俩并肩走着,赫菲斯提昂见他浮躁不定,便闲闲地说道:“朵蕊斯没运气呀。”亚历山大皱眉望着前方。刚点燃的号灯使彩绘柱廊投下深深的阴影和游移的光斑。


[26]

他望着赫菲斯提昂,怀着一种不完全自知的感激。他拉起他的胳臂,藏入廊柱粗大的阴影中,轻轻地说:“不要为此心烦。她决不敢企图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她对我没有那么无知。”


[27]

“不知我母亲为什么想看见我沉迷女色。”他在床上向赫菲斯提昂吐露,“有我父亲的榜样,她总该见够了。”

“所有的母亲都巴望着抱孙子。”赫菲斯提昂宽容地说。宴会让亚历山大隐约有点浮躁,对爱很是依顺。

“想想那些因女色而毁灭的伟人。看看波斯。”在悒郁的情绪中,他娓娓复述了希罗多德笔下一个关于嫉妒与复仇的可怖故事。赫菲斯提昂表达了恰当的震慑。后来他睡得很甜。


[28]

赫菲斯提昂则只是依本性而为;像牛首骏一样,他被视为亚历山大的一肢。谁也不注意他。他感到他们仿佛会这样旅行下去,直到永远。


[29]

亚历山大以一种他看出的努力,将圆睁而闪亮的眼睛转向他,隐忍地说:“你怎么了?这不影响你我,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赫菲斯提昂生气地说,“你不是在跟阿里达乌斯谈话,什么样的傻子才……”不行,不行;我们必须有一个保持理智。突然,说不清何故,赫菲斯提昂想道,他是为了证明自己能从父亲手上夺走一个女人。她是给阿里达乌斯的,因此不失体面,他无须知道。但谁敢告诉他?没有人,包括我在内。

亚历山大桀骜地偏着头,开始评估卡里亚的海军实力。赫菲斯提昂一直感到这是请求。他不要建言,而要爱的证明。无论他需要什么都该给他。

“你知道我会和你一起,无论结果怎样。无论你做什么。”

亚历山大扣了扣他的手臂,向他飞快而秘密地一笑,回到众人中间。


[30]

赫菲斯提昂在午夜的房间里细语道:“是的,我知道。我知道。但你该睡上一会儿了。我会陪你。试着睡吧。”

亚历山大用死板而激愤的声音重复:“他拿脚压在我脖子上。”

“没有人会称赞他的。他这是丑闻,给西塔罗斯上镣铐,人人这样说。他们都说你表现得最好。”

“他拿脚压在我脖子上,为了让我瞧瞧他可以。当着西塔罗斯,当着所有人的面。”

“他们会忘记的。你也得忘记。凡是父亲都有不公正的时候。我记得有一回——”

“他不是我父亲。”

赫菲斯提昂安慰的手一时停了下来。“噢,在众神眼中并非如此;他们选择某个人——”

“再也不要用那个词。”

“神会揭示的。你必须等待神的征兆,你知道……先等战争开始吧。等到你打赢你的下一场仗。那时他谈起你就会夸口了。”

亚历山大仰面平躺着,呆望上方。忽然他抱住赫菲斯提昂,使劲得令他喘息,并且说道:“没了你我会发疯的。”

“我也是啊,要不是有你。”赫菲斯提昂感情洋溢地说。他想,改了意义,就避免了那谶语。

亚历山大不语。他有力的手指攥着赫菲斯提昂的肋骨和肩膀;淤痕要一周才能消退。赫菲斯提昂想着,我也在国王的礼物之列,是一种他可以拿走的恩赐。少顷,没有更多要说了,他改将忧郁的厄洛斯献上,这至少带来睡意。


[31]

赫菲斯提昂思忖亚历山大会有的想法,也猜中了。晚餐席上他没有出现;据说和王后在一起。赫菲斯提昂到他的房间里等候,在床上睡着了,后来被门闩的声响唤醒。

亚历山大进了屋。他看上去眼睛凹陷,神情却充满狂热喜悦。他走过来,伸手碰了碰赫菲斯提昂,像一个祈求好运或佳兆的人会触碰某件圣物一样,同时沉浸于别的什么。赫菲斯提昂看了看,沉默不语。

“她告诉了我。”亚历山大说。

赫菲斯提昂没有问:“告诉什么?”他知道。

“她终于告诉了我。”他深深地注视赫菲斯提昂,穿透他,将他包含到自己的孤独中。“她施了召神仪式,征得神的首肯才告诉我的。他一向示意不可。这我从前不知道。”

赫菲斯提昂坐在床沿上,一动不动,全神贯注地看着亚历山大。他领会到他能给的只是他的存在。人从幽冥返回上界的途中,不能与之谈话,否则他们可能再次沦落,永劫不复。这是众所周知的。

在意识的边缘,亚历山大觉出那安静的身躯、因专注而美丽的脸、沉寂的深灰色眼睛、被灯光照亮的眼白。他长吁一口气,手抹过额头。

“召神时我在,”他说道,“神久久没有说话,不置‘然’‘否’。然后他说了,以火的形式,以及——”

忽然他好像觉得,赫菲斯提昂是和他自己分离的存在。他坐到他旁边,一手放在他膝上。“他同意让我知道,但我要发誓不得透露。这是一切秘仪的共约。我的一切我都愿意和你分享,但这属于神。”


[32]

中午时分,赫菲斯提昂过来探望。他在桌前读书,身边摆着一支冷水壶。

“这是什么书?”赫菲斯提昂倚在他肩上问道;他诵读安静,几乎听不见词语。

他很快将书放到一旁。“希罗多德。《波斯人的风俗》。人应当了解即将与之战斗的人。”

书的两端卷合在一起,恰在他读到的地方相遇。稍过一会儿,等他出了房间,赫菲斯提昂展开书卷。


[33]

赫菲斯提昂放开书卷由它弹回文字上。好一会儿,他站着眺望窗外,太阳穴压在窗框上,直到亚历山大回来看见月桂叶雕刻的纹路印在他皮肉中,因而微笑。


[34]

在开小花的草皮中间一块突出的岩石上,赫菲斯提昂晒着初阳,展开四肢躺在亚历山大身边,地平线上的众人能看见他们,但完全不能听见他们说什么。荷马也是这样写的:阿基琉斯和帕特洛克洛斯远离同袍们,单独交心。


[35]

一时沉寂着。从人群之中,赫菲斯提昂稍步出一些,并不递信号,只依他预感的提示,交予他的存在。没有应答;但是在这一步和下一步之间,他为他向神致谢。他自己的命运也在面前铺展,阳光与烟尘的远景无边无垠。他不会回头,无论它带他到哪儿;他的心接受它全部的负荷,光明的与黑暗的。


——作者识

他在感情上对赫菲斯提昂的忠诚,是关于他生平最确凿的事实之一。对此,他表现出公开的自豪感。在特洛伊,当着军队的面,他们俩一起在阿基琉斯和帕特洛克洛斯的坟前致敬。虽然荷马没有说这两位英雄的关系超出友谊,但是亚历山大时代的人大多这样认为。如果他觉得这是不光彩的牵涉,他断不会自招嫌疑。打赢了伊索斯战役后,大流士的被俘女眷以为国王已死,哭丧中,亚历山大去了她们的帐篷慰问,赫菲斯提昂也随同。据库尔提乌斯记载,两人双双步入,衣着相似。赫菲斯提昂个子较高,以波斯标准来看更英俊。王太后向他行了跪拜礼。她的仆从慌忙提醒她错了,惶惑之间,她正要向真正的国王俯身,他却对她说道:“但是您没有弄错,老妈妈。他也是亚历山大。”

显然他们俩在公众场合举止得体(尽管高级将领看见赫菲斯提昂从亚历山大肩膀上阅览奥林匹娅斯的来信而不受斥责,感到厌恨)。肌肤之亲未证其实,不愿置信的人尽可不信。亚历山大说过,性交和睡眠使他想起自己是固有一死的凡人,这是有史可稽的。

亚历山大比他的朋友多活了三个月,其中两个月,他带着遗体,从埃克巴塔纳行至巴比伦——他计划中的帝国首都。极尽奢侈的葬仪,华丽庞大的葬台,向宙斯-阿蒙神提出的请求——将亚历山大已获得的神格也赐给逝者(阿蒙让赫菲斯提昂成为英雄),均暗示亚历山大几近丧失理智。不久后,他染病发烧,却在一个聚会上待到夜终。虽然直到他不能行走,甚至于卧床已久时,他仍在推动他的征战计划,却没有记载说他请过医生。(他吊死了赫菲斯提昂的失职的医生。)他疏忽病情的倔强行为似乎是自毁性的,无论是否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