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索]索隆变成女孩子了?!!!
*OOC警告⚠(可能会有bug无须在意)
*21岁的索隆突然变成了女人
*路索,香索,罗索反正就是all索
*山治:还行吧(提裤子)
————————————————
“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索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无语地说。
今天早上,索隆刚从床上坐起来,一开始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穿好衣服走到厕所,低头看了看,他愣住了,以为只是一个梦。
结果他强忍着别扭上了个厕所后,路过镜子,他看着镜子里面美艳英气的女人脸停止了思考。
一开始他以为是罗的恶作剧,让他和娜美或是罗宾交换了身体,后来他发现,镜子里的那张脸明明和自己一样啊!
一样的绿发,一样的疤痕,一样的耳环,连身上的疤都一样。
他连裤子都忘记穿,离开房间,准...
*OOC警告⚠(可能会有bug无须在意)
*21岁的索隆突然变成了女人
*路索,香索,罗索反正就是all索
*山治:还行吧(提裤子)
————————————————
“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索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无语地说。
今天早上,索隆刚从床上坐起来,一开始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穿好衣服走到厕所,低头看了看,他愣住了,以为只是一个梦。
结果他强忍着别扭上了个厕所后,路过镜子,他看着镜子里面美艳英气的女人脸停止了思考。
一开始他以为是罗的恶作剧,让他和娜美或是罗宾交换了身体,后来他发现,镜子里的那张脸明明和自己一样啊!
一样的绿发,一样的疤痕,一样的耳环,连身上的疤都一样。
他连裤子都忘记穿,离开房间,准备去找乔巴问问到底是为什么,结果不小心走到了厨房,一听到动静,正在做饭的山治无奈地笑了笑说:“笨蛋绿藻头,又走错了……吧”他愣住了。
喂!这个大奈的漂亮美女是谁啊!为什么在他们船上啊!为什么衣服不好好穿!啊啊啊啊!
索隆烦躁地揉了揉被他搞得乱糟糟的长发,说:“啧……哎呀烦死了……啊,混蛋厨子你怎么流血了?”
山治看着索隆白花花丝毫不吝啬的汹涌,鼻血自己主动流出来,山治自己也没办法,他捂住眼睛,有些结巴的说:“这位美丽的lady,这样不好好穿衣服遇到坏人怎么办啊……还好你遇见了我……你放心,让我这个王子来保护你的安全吧~”
索隆没觉得自己的衣服有什么问题啊,反正平常也是这么穿的啊。
“你在说什么啊,我一直就是这么穿衣服的啊,你不是没什么反应……”话还没说完,他就想起来自己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小绿藻了,他现在是一个妹子。
山治认真的说:“这位小姐……请和我结婚……”话还没说完就被人踢飞了。
索隆气的不行,他怎么没发现这个混蛋厨子这么笨,怎么连他也认不出来了,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在船上出现了陌生的女子,万一是敌人怎么办?!
外面吵吵闹闹的,娜美额头青筋暴起,她已经准备好了自己最强武装色霸气(bushi)的拳头。
“你们两个!大早上的吵什么……”她刚出来就看见了一个淡绿长发的女子。
她立刻警惕起来。这人谁啊?以前也没见过啊,不过长得确实挺好看的,身材也挺好和她有的一拼,虽然不想承认这个人比她还要汹涌一些就是了……但是这人怎么长得这么眼熟呢?淡绿的长发,赤色的瞳孔,还有墨绿色的袍子和那道伤疤……
我超,不会吧……
娜美震惊地快要说不出话,她尝试性的叫了一下那个人:“……索,索隆?”
索隆喜出望外地看着娜美,高兴的说道:“你这女人居然认出来了,我还以为大家都像某个花痴一样认不出我了呢。”
娜美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接受这个现实,声音有些颤抖的问他:“所以说,这是怎么个回事?”
索隆摇摇头。
一旁的山治愣住了,娜美小姐在干什么啊,他在管谁叫那个笨蛋绿藻头啊?啊,原来是美丽的陌生小姐……绿藻头?谁?那个小姐?什么意思?怎么会?
“喂喂喂!娜美桑,这是什么意思啊……这是……”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指了指索隆。
娜美停顿了一下,然后笑着看着他说:“对呀,她就是索隆。”
一道晴天霹雳劈在了山治的头上,他被烧得焦黑,但是也抵不住心头的震惊和一种奇妙的感觉。
山治,再起不能。
娜美把大家都叫来大厅,大家都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子有些懵,只有罗宾认真观察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
路飞嘴里含着偷吃的鸡腿,搂住索隆的脖子,笑着说:“索隆,等你好久了,还没有开饭,你又去哪里了?是不是又在船上迷路了?真是个笨蛋呢!”
索隆最讨厌别人说他是路痴,尤其是被某个白痴船长说。“混蛋,我怎么会在自家船上迷路呢!我又不是你!”
“欸??!!!!”其他人震惊。
乔巴害怕地跑到路飞头上,拍拍他的脸说:“路飞你怎么想的,她怎么会是索隆呢!?她是女的啊!”
路飞听后又转头盯着索隆,看了很久,然后皱着眉对乔巴说:“什么啊?……这不就是索隆吗!不过话说……索隆你的头发怎么突然长得这么长啊?”
弗兰奇摘掉他的小墨镜,认真的打量起索隆,说到:“那何止是头发长长了……怎么人还缩水了呢?”
乌索普大震撼:这群人是瞎子吗?是傻子吗?最明显的地方用我说出来吗?我可不想做那个变态。(乌索普扣大分)
索隆对乔巴说到:“昨天明明还好好的,睡觉前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今天早上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了……我并不记得晚上发生过什么事情(因为根本就没有事情发生)”
乔巴这才相信了,索隆是真的索隆,但是还是有些警惕,说:“我检查一下你的身体,看看是什么问题。”
乔巴带着索隆去了自己的房间进行了一番检查。
并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没有什么药物的残留,也许可能是恶魔果实能力。
乔巴哒哒哒地跑到罗宾身边,问:“呐,罗宾,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恶魔果实能把男性变成女性吗?”
罗宾摇摇头,想到了什么,但还是笑了一下道:“抱歉啊乔巴……”
乔巴叹了一口气,准备问问索隆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结果一回头就发现索隆和路飞已经开始吃起来了。“喂喂!可恶!索隆你可不可以在意一下你自己的事情啊喂!”
索隆无所谓道:“有什么关系吗?反正我身体没什么毛病,不就是变成女的吗?就算以后变不回来了我照样可以一个打十个!说不定第二天就变回来了。”
生活不易,乔巴叹气。
“哟嚯嚯嚯嚯嚯,确实是这个样子,所以,索隆桑,能让我欣赏一下你的胖次吗?”布鲁克说着就去撩索隆的衣服。
索隆眨眨眼睛,把衣摆撩起来,露出了白色的边边,布鲁克“噗”地一下,鼻血喷涌而出,同时受到重创的还有刚恢复的山治,突然看见一张美丽动人又熟悉的脸居然毫不在意地露出自己可爱又清纯?的胖次,一瞬间别扭和理智被冲的干干净净。
山治,再起不能。
“你这个色骨头!”娜美突然一脚把布鲁克给踹飞了,布鲁克倒在地上,流着鼻血,默默的伸出大拇指……纯情白色,赛高!然后断气(bushi)
布鲁克颤巍巍的说:“哎呀,虽然索隆桑的内心是男孩子,但是现在的样子确实很美丽,我的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虽然我没有眼珠子哟嚯嚯嚯嚯嚯”
“你是白痴吗?他们要看你就给他们看啊!虽然你是男孩子,但是你现在是女孩子,就算是男孩子,你也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能让陌生的变态随便的看你的隐私,自己人变态也不行!!”娜美气的不行,一拳砸在索隆头上,大怒。
路飞看着索隆的露出来的汹涌,盯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指戳了上去,触感是意想不到的柔/软与滑嫩。
“咦???!!!索隆变成女生了?!”路飞捧着自己的手指,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有谁逼他吃了樱桃派似的。
娜美一拳,打在路飞头上,生气的鲨鱼牙都出来了:“索隆啊!可不可以不要让男生随随便便吃你豆腐!你现在是女孩子耶!”
索隆丝毫没有一点变成女生的自觉,这可苦了娜美,她都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操心的老妈子。
苦了娜美,倒是便宜了某些人。
索隆是个没有心眼的傻子,但是总有某些个别·有·用·心的人想要对他做些什么。(山治:啊喏……总感觉好像在说我呢……)
山治一边叼着烟刷碗,一边闭着眼思考着什么……不知为何他满脑子都是索隆漂亮的脸蛋,和白花花与可爱又纯情的胖次,明明只是从男人变成女人而已,明明连性格和行为习惯都没变,怎么感觉差了这么多。
山治收拾好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索隆的房间,习惯性的直接进去了,忘记现在索隆已经变成一个没有自觉性的女人了。
一开门就看见果着的索隆,索隆听见动静回头看他,发现人已经倒在地上了,还流了一滩血。
“花痴厨子,你在干嘛?干嘛趴在人门前的地上啊?”索隆不解的问。
山治生气的跳起来,用手捂着源源不断的鼻血,骂他:“你能不能锁一下门,船上那么多男性,你就不怕被他们撞见吗?!你……你一大早上的脱什么衣服啊!你手里拿绷带干嘛?”
索隆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准备用绷带缠起的身体,说:“因为太大了,锻炼很不舒服啊……会乱动……好奇怪的感觉。”
山治已经听不下去了,脸已经红的像番茄一样,他真的不敢想象,如果这个绿藻头一开始就是女生可怎么办?会不会吃亏啊这么可爱。
“那你也小心一点啊……还被我撞见。”山治低着头小声说。
索隆也不管山治还在,继续忙活自己的,缠完后,他才松了一口气,感觉没有了奇怪的东西的负担,这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喂,厨子,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山治听见声音才抬起头,索隆发现他的脸苍白的吓人,整个人也摇摇欲坠,看起来像是随时要昏过去似的。
“呜哇!厨子你怎么了?!怎么看着像是快要死了似的?”索隆赶紧抓住山治的胳膊,还好只是外表发生了一些改变,力量什么的完全没变嘛,才没让山治摔在地上,他有些担心的问。
山治虚弱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大概……是……贫血了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的头躺在索隆的大腿上,美名其曰的膝枕,睁开眼睛就是索隆裹起来也看得出来大小size和那bulingbuling发光的漂亮脸蛋。
一股血柱又从山治的鼻孔里喷涌而出。
“圈圈眉!!!”
害怕山治就这么死了的索隆一把把山治公主抱了起来,去找乔巴。山治被乔巴带走了,索隆看着山治的那个样子,还是有些担心的。
“喂!索隆!我们去买肉……买东西吧!”路飞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紧紧地抱着索隆,语气中藏不住的兴奋与激动。
索隆其实是不太想去的,但是一想自己的刀好像也要去保养了,就答应了。
娜美看着眼前两个笨蛋白痴,有些头疼的扶了扶额头。她明明是让路飞去叫山治来的,因为山治还比较靠谱,现在怎么是变成了一个不靠谱的路痴了。
“喂,娜美,给我钱,我要去保养刀。”索隆伸出手,理所当然的对娜美说。
娜美气的不行,还要给他掏钱。
她有自己要买的东西,但是又不放心索隆……她很想让路飞去陪他一起,但是这两个人在一起一定会搞出什么事情吧。
“没办法了……路飞,你可以保护索隆的吧?”娜美对路飞说。
路飞用力的点点头说:“当然了,我一定可以保护好索隆的!索隆,你就放心吧!”
索隆非常不认可,不服气,气呼呼地冲娜美嚷嚷:“喂,我怎么可能需要别人的保护啊!”
娜美才不是不相信索隆的能力,她只是怕索隆这个没长脑子的会吃某些有心人的亏,虽然路飞也是个缺心眼的家伙,但是有一个人陪着总归是好的。
索隆一路上骂骂咧咧的,路飞总是嘲笑他走错路,两个人打打闹闹地,走了没一会儿,居然发现了一个熟人。
“草帽当家的?”
“特拉男?好巧啊!”
罗看了一下路飞,又看了一下他旁边的人,突然间瞪大了双眼。
这如海藻一般的长发,这红宝石一般的眼眸,这英气的长相,这熟悉的墨绿色长袍,最重要的是那三把刀……不会吧……
“……索隆当家的?”罗一向冷漠的帅脸也出现了一丝裂缝,不敢相信地问他。
索隆抬起头看见罗,说:“怎么了?有事吗?”
罗表情变得很奇怪,但是好在自己修养较高,才忍住没有说一些很没有礼貌的话,他咳了咳,假装不经意间问到:“你……你怎么,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索隆叹了一口气,简单给罗讲了一下今天的事情。
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叫。
“啊!有人抢劫啊!”一位中年妇女倒在地上大叫。
罗看索隆看的有些入神,没有注意到身后跑过来一个人,pong--的一声,就被撞倒了,刚好倒在面前的索隆身上。
索隆就这么被一个一米九的男人压倒了,有些疼的闷哼一声。
罗感觉到自己的脸被一片柔软包裹,手心也是肉乎乎的,像棉花糖一样,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饱满的“水蜜桃”。罗心中泛起一阵不好的预感,缓缓抬起头,他就像是后宫番男主一样莫名其妙地被埋进了“棉花糖”里。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好意思索隆当家的!”罗少见的慌了脚步,赶紧起身,罗慌张地收回手,却看见了红着脸捂住嘴的索隆,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好像要跳出来一样。索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来就是男生的索隆变成女生,没有男女生之间的自觉,但此时此刻好像也明白了什么而红了脸。
“恶魔--风脚!”
“ROOM!”
感觉到身后的杀意的罗立刻抱起索隆换了位置,而在他身后的正是山治,山治的眼神冷得要命,却能看见里面熊熊燃烧的怒火,山治皮笑肉不笑地对罗说:“这位红心海贼团的船长,想对别人家的剑士做什么呢?”
看见山治,罗心里涌上一丝不服气,但是还是把索隆放了下来,解释到:“刚刚我只是摔倒了而已,什么也没想要做……”
山治嘴里的烟都快要被他咬成稀巴烂,笑了笑,咬牙切齿说:“是吗?那现在可以把绿藻头还回来吗?我们还有任务呢。”
索隆又听见山治乱叫自己的外号,气得忘记了刚刚与罗的尴尬瞬间,冲山治喊到:“不准叫我绿藻头!你个花痴色河童!!!”
山治没有再还嘴,而是伸出手,索隆看见了,疑惑地歪了歪头,犹豫着把手伸了出去,山治握住索隆的手,刚想要把索隆带到自己怀里时,索隆的另一边胳膊被罗抓住了。
罗不甘示弱地说:“做什么任务?我们是同盟,我帮助你们,你们应该会更快结束任务吧?”
“欸?特拉男也要去?我要去保养刀,我们一起……”“不准去!”索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山治打断了,山治捏着索隆的脸,低头吻了上去,索隆瞪大了眼睛,因为两只手都被抓着,反抗不了。
罗瞪大了眼睛,不爽快要逼得他动手。
这家伙真的好熟练啊,可是……为什么有点不高兴呢?……索隆情不自禁地想到。
可恶,总感觉输了呢。
山治一开始没想要这么对待索隆的,不管索隆是不是女生,做出这样的举动还是太潦草,太轻率了,可是如果是仗着现在索隆是女生而做这种事情也太不负责任了,本来他想要认清楚自己的感情再进一步发展,可是……
可是那个特拉法尔加·罗太可恶了,居然对一根筋的白痴小藻头做出那样不可饶恕的事情(罗:喂,够了,我到底做什么了!)
也是那一刻,山治认清楚了自己。
山治松开了索隆,盯着被自己吮到红肿的唇瓣有些出神,下一秒他就看见索隆湿了眼眶,下意识道歉:“抱歉……”
“混蛋!你连我和女人都分辨不出来吗啊喂!”索隆羞愤地说,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侮辱了一样,什么嘛,干嘛把自己当成女人一样,他只不过是暂时变了而已。
想到这里,索隆心里很不舒服。
“不是的,我……”山治刚要解释,一个人影扑了过来,扑进了索隆的怀里,路飞紧紧抱着索隆,手臂一圈一圈把索隆圈起来,腿挂在索隆腰上,索隆早就习惯了路飞这个抱抱的方式,可山治不打算买单。
看着把头靠在索隆怀里的路飞,山治起了一丝想要把路飞踢飞的想法,路飞也没有在意他们,笑着问索隆:“呐呐,索隆,你们在玩什么呢?好有趣啊!我也想要索隆的亲亲可以吗?”
“哈?”索隆看着路飞,但是路飞用那种小狗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撒娇一样地靠在他怀里,问:“不可以吗?可是我看见刚刚山治亲亲了哦……”
委屈地像是被人抛弃了一样。
索隆受够了,低头轻轻地在路飞的嘴巴上亲了亲,有些害羞地骂骂咧咧:“好了吧……真拿你没办法,这有什么好攀比的啊!”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但是某种意义上,路飞完完全全的赢了呢。
“索隆最好了!最最最最最喜欢索隆啦!”路飞笑着说,在索隆看不见地方对着山治和罗露出了一个挑衅的屑笑,那一刻山治气得要死,脚下的火已经要飞到路飞脸上,而罗黑着脸,鬼哭已经准备出鞘。
“你们几个!给我适可而止啊!”是娜美的声音。
然后在场的四个人无一幸免地挨了一拳头。
罗:“为什么连我也要被打?”
娜美:“你刚刚对那个路痴做什么啊?图谋不轨!你心眼子太多,一定会对这个笨蛋图谋不轨的!”
索隆不满道:“那为什么我也要被打啊!喂!娜美!我为什么也要被打!我又没有做错!”
娜美气得头要炸了,骂道:“你还好意思讲,你出来之前我怎么给你交代的?吃了亏还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钱不是?下次再这样,我先给你卖了!”
索隆自知理亏也不讲话了。
————————————————————
事后每个人都给娜美了两万贝利,像索隆路飞这种没钱的,只能在可怜的欠条上又加了一笔账。
————————————————————
第二天早上,山治立刻冲进索隆的房间,发现并没有人,他四处找了找,然后索隆就从厕所出来了。
变回来了。
是一个男人的模样,宽厚的肩膀,精炼的腹肌,和那帅气的脸。不过还是那么汹涌。
山治和索隆对视的那一瞬间,心中的情愫要溢出来,他快步走到索隆面前,若有所思似的想了想,突然伸手揉上了索隆的胸肌,用力的捏了几下,把那里弄的红彤彤的,可怜的很。
索隆羞红了脸,拉住山治的领子,一下子把他甩出去,冲他大骂:“你有病吗圈圈眉!我现在已经是男人了!”然后赶紧逃一般地离开了房间。
变成女生没有自觉,变回男人居然会因为这种事情而脸红,反了吧?
但是……好TM可爱啊!山治忍不住捂着脸感慨到。
————————————————————
小剧场①
娜美把索隆变成女生的照片已两千贝利一张的价格卖出去了。
基德:“看什么看!我才不是想要呢!……先给我来十万贝利的……”
娜美:我就笑笑,不揭穿你。
巴托洛米奥:“娜美前辈!这些是我们存下来的五十万贝利,全部给你!索隆前辈!呜哇哇哇!萨斯噶索隆前辈!变成女人也是这么美丽!”
娜美:……一些楠铜罢了。
鹰眼:“……”
娜美:“……”
鹰眼:“剩下的,我全部要了。”
娜美:“……!?”
——————END————————
清水版(已经过无数次删删改改)
未删减请前往论坛,文章名字一样(没有车啊)
最喜欢这种笨蛋老婆了,zoro桑suki!!!
有时候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同时住着西谷夕和东峰旭
一个恨不得把生活的烂摊子当成拖把掰断才过瘾,一个在夜里咬着被子反刍前半生搞砸过的所有事情
可日升日落,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反倒构成完整的我
-
比起日落,我看日出的次数少得多:
有几次是因为勇敢,想赶紧迎接明天
有几次是因为颓然,还困守在遥远的昨天
唯有认真地看过日出才会知道:天光乍破前,地面的温度曾经历过怎样的动摇
——对抗长夜的迷惘,和布撒晨晖的强大,两种特质浑然一体,构成了易碎又蓬勃的东峰旭
-
东峰旭和西谷夕,比起简单的对照,还有更深刻的含义:
传统意象里,日出象征年轻的希望,日落则代表迟暮的消沉
可东峰反倒......
有时候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同时住着西谷夕和东峰旭
一个恨不得把生活的烂摊子当成拖把掰断才过瘾,一个在夜里咬着被子反刍前半生搞砸过的所有事情
可日升日落,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反倒构成完整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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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日落,我看日出的次数少得多:
有几次是因为勇敢,想赶紧迎接明天
有几次是因为颓然,还困守在遥远的昨天
唯有认真地看过日出才会知道:天光乍破前,地面的温度曾经历过怎样的动摇
——对抗长夜的迷惘,和布撒晨晖的强大,两种特质浑然一体,构成了易碎又蓬勃的东峰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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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峰旭和西谷夕,比起简单的对照,还有更深刻的含义:
传统意象里,日出象征年轻的希望,日落则代表迟暮的消沉
可东峰反倒“说自己是学生也没人信”,而西谷的样子从小学二年级就几乎定型
或许这是个隐喻,隐喻生命的循环:
【但是太阳,它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旭日。当它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它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辉之时】
我身体里同时住着的成熟与年轻,我期待的明天和沉寂的往昔
它们共同构成了今朝的我
共同催生了我的胸腔处,一轮太阳照常升起
-
古馆老师给旭的评价是:“一旦肯定自己就会变得很强大的类型”
被委以重任的王牌,需要率先突破拦网的高墙
一如直面黑暗的日出,需要比世界更早地相信光明
——这真是宇宙间最热血的悖论
但比起一蹴而就的敞亮
天光破晓前的踟蹰,反倒更能衬托朝霞腾涌的浪漫
漫画里旭有这样一段自白
“今天我没有余力跟自己对抗,我要成为自己的伙伴”
那正是太阳决定相信光明存在的时刻
那正是独属于东峰旭的,深沉的少年意气
-
脑海里关于旭的结局,定格在他带着墨镜和西谷在金字塔前的合影
如果把他的故事讲给旁人听:
强队的王牌,服装设计师,和挚友一起进行着“超高速世界之旅”
多么理想的人生
只有目睹过日出全程的我们,才不会将东峰旭的成长定义为片面的“强大”
关于自由,日出和日落殊途同归:
如果不知道该如何立即洒脱如西谷夕
那就先尝试理解自己身体里的东峰旭
允许恐惧,允许颤抖
允许身体里的那轮日出缓慢地升起
鲜红的火舌和黑夜抗争的瞬间
或许会想明白
无时不刻的纠结,也是通往自由的必要条件之一
但是太阳,它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旭日
【当然,那不是我;但是,那不是我吗?】
前情见合集(浩克盾系列算是连续剧了,MCU你想搞多元宇宙大乱炖是吧,我也搞)
⭐星星组yyds你们三个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可恨的漫威拆完cp拆cb,全给你拆完,再拆就是把人掰两段了(对,物理意义上的)
冬采用了雷霆特工队预告片的中分妹妹头形象...难评但溺爱...隐隐听到会便当的消息...竟感觉到了一丝解脱...冬在MCU过得太苦了...
爱让人变得怯懦和脆弱,也让人变得勇敢和坚强。
如何更具体地描述爱?
盾冬二字足以。
前情见合集(浩克盾系列算是连续剧了,MCU你想搞多元宇宙大乱炖是吧,我也搞)
⭐星星组yyds你们三个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可恨的漫威拆完cp拆cb,全给你拆完,再拆就是把人掰两段了(对,物理意义上的)
冬采用了雷霆特工队预告片的中分妹妹头形象...难评但溺爱...隐隐听到会便当的消息...竟感觉到了一丝解脱...冬在MCU过得太苦了...
爱让人变得怯懦和脆弱,也让人变得勇敢和坚强。
如何更具体地描述爱?
盾冬二字足以。
【「#TVガイドVOICESTARS Dandyism vol.9」好評発売中】10月より最新シリーズが放送される「#夏目友人帳 漆」(@NatsumeYujincho)から、#神谷浩史 さん×#井上和彦 さん(@inouekazuhiko)が10Pで登場。撮影中のメイキングを公開!あっち向いてホイをしていただきました。
【「#TVガイドVOICESTARS Dandyism vol.9」好評発売中】10月より最新シリーズが放送される「#夏目友人帳 漆」(@NatsumeYujincho)から、#神谷浩史 さん×#井上和彦 さん(@inouekazuhiko)が10Pで登場。撮影中のメイキングを公開!あっち向いてホイをしていただきました。
【smib/ibsm】再生
*是Ep11的衍生,全写完了都在这里,修正了一些时间线bug,大概3w字,bug和ooc来自我,爱来自蜜瓜条子
*是无差,当友情向应该也可以
*食用愉快!
01
4机搜将于年底解散的邮件被发送给刑事部全员的那天晚上,伊吹在病床上醒来。窗外几乎没有光亮,最引人注目的是不远处nikoniko超市招牌,伊吹曾在它位于下石神井的连锁店执行过盯梢任务,知道是24小时营业,灯牌当然也不会关,因而难以从中推测现在的时间。病房内也一样,电视没开,墙上的钟是坏的,呼吸机之类的设施一概没有,吊瓶架上都是空空如也。
要么是已经没救了,要么是过了需要治疗的范畴,只是单纯地昏睡。伊吹这么想着...
*是Ep11的衍生,全写完了都在这里,修正了一些时间线bug,大概3w字,bug和ooc来自我,爱来自蜜瓜条子
*是无差,当友情向应该也可以
*食用愉快!
01
4机搜将于年底解散的邮件被发送给刑事部全员的那天晚上,伊吹在病床上醒来。窗外几乎没有光亮,最引人注目的是不远处nikoniko超市招牌,伊吹曾在它位于下石神井的连锁店执行过盯梢任务,知道是24小时营业,灯牌当然也不会关,因而难以从中推测现在的时间。病房内也一样,电视没开,墙上的钟是坏的,呼吸机之类的设施一概没有,吊瓶架上都是空空如也。
要么是已经没救了,要么是过了需要治疗的范畴,只是单纯地昏睡。伊吹这么想着,放弃猜时间的小把戏,直接打开手机。
现在是2019年10月20日晚上10点整,距离“东京湾码头事件”已经过去4天。这4天里伊吹失去了搭档、继续追查久住案的机会,现在还要加上2019年之后的4机搜,以及内心深处一种难以形容的感受。它们正在伊吹的大脑里轮番上映,伊吹小心翼翼地回想着,试图捕捉到它,仿佛稍微一动弹,就会立刻被海浪全部卷走。直到桔梗敲门进来打断了他。
伊吹跳下床向她打招呼,“哟,队长。”
桔梗的脸色看上去和窗外一样不好看,她坐到伊吹对面的空病床上,朝他点点头,“醒啦?”
“好冷漠,好冷漠呀。”
“已经睡了一整天了,”桔梗提醒他,“前天我们见过。还说话。”
“好像没什么印象……也不是完全没有,那种,模模糊糊的。做梦一样。”
“你还问我志……算了。”桔梗叹了口气。
“志摩和久住?”
“他们都受枪伤了不可能走远,现在还在找。”
“可惜啊,还以为久住死了呢。”
“前天说过的吧,死人不可能自主移动,现场没有发现第三人拖行痕迹,目前就这些。”桔梗看上去不太愿意继续谈论这个话题,“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没来得及感觉。”伊吹实话实说。光顾着玩时间推测小游戏了。
“看上去好像还挺灵活?”
“真的假的,队长再夸几句?”
桔梗露出被办公桌磕到脚趾似的刺痛的表情,跳过了他的请求。“现在说这个有点不太合适,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时间紧张就直接说了,”桔梗暂停了一下,“出院后你愿意去搜查一课吗?”
“啊?”
现在轮到伊吹被磕到脚了,整张脸扭曲起来。
“我说,你愿意去搜查一课吗?”
“奥多摩?难道和搜查一课合并了……”
桔梗换上更正式的说法,“伊吹,情况紧急,尽管不太合适但我还是得来征求你的意见,等出院后,你愿意调动到搜查一课吗?”
“停停停,”伊吹伸手制止她,“我感觉我可能还是吸得有点狠……”
“帮你叫医生?”桔梗准备摁护士铃。
“不用、不用。”
伊吹缓缓仰倒,背还没靠到枕头就被桔梗用眼神重新拽了回来,桔梗从来不开玩笑,即使知道这一点伊吹也觉得她在开玩笑。沉默在病房中弥散,桔梗把胳膊收回来,继续盯着伊吹,伊吹也盯着桔梗,试图从她的表情里得到什么提示,如果是志摩没准能做到。
但几秒钟后直觉让他放弃了思考,“去。”
“确定?
“百分百确定。”
“好。那我先回去了,还有几个文件没处理完,明天早上我再来……对了,邮件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看到了。而且之前不是也说过这件事吗。4机搜就是临时组织,什么什么的。”
“好吧。”
桔梗告诉他明天中午12点是反悔的最后期限,下午桔梗会作为机搜队长正式向总务部提出申请,同期人事开始走调动程序,程序一旦启动就不能再倒回去。伊吹表示了解。又叮嘱几句后,桔梗起身准备返回办公室,走到病房门口处又转过头。
“还在想你是不是会拒绝来着。如果又不想去了……”桔梗犹豫地说。
“不可能的。说了去就是去。”
“总之别逞强。”
“什么呀,别用这种语气。”
“能问问理由吗?”
是个提问句,伊吹却莫名其妙从中听出了些许安慰,或许还有规劝。志摩失踪后不再有人用这种语气和他讲话了,伊吹感觉鼻子和喉咙都痒痒的,只好言简意赅,“直觉。”
同样是直觉让伊吹离开病房,从医院一路小跑回机搜本部,从主楼绕到报废品仓库,最里面的那间由是用车库改建的,面积最大。
门没锁,伊吹抬了下把手,卷帘门便“刷啦”一声蹿到上面,蜜瓜包号立刻出现在视野最中央,在黑暗中轮廓依然鲜明可辨,仿佛一直在等待着他的到来。他伸手摸了把车身,蹭了一手滑腻的灰尘,有蜜瓜包装饰的地方有规律的凸起,货真价实的蜜瓜包号。
伊吹没有犹豫,跳进主驾位。志摩不在,他当然要抓住机会坐主驾。
有灰尘和机油的味道,还有玻璃水。除此之外蜜瓜包号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不管是外面还是里面,依然是伊吹记忆中的蜜瓜包号。驾驶位相当宽敞,顺便多出不少收纳空间,车门扶手下方的篮子很宽,能容下最大瓶的矿泉水和一整本东京地图册,侧边的抽屉能塞下备用球鞋,甚至还有地方让他挂个外套,这是之前伊吹开过的任何一辆巡逻车都不曾有的。
拥有蜜瓜包号的第三天伊吹跟志摩大肆宣扬这辆车有多么多么好,简直赚翻,其他分队的人这辈子都不会也没有机会感受它的好。
结果志摩淡淡地给堵了回去:“嗯,但货车不都这样吗?”
“但是只有我的爱车,我的巡逻车,才是这样的。你看它还有小喇叭!”伊吹不死心,“会唱歌。”
“那叫广告歌。抓捕的时候可别切错频道了。”
“广告歌不是歌吗?还是说小志摩歧视流行音乐。”
“警告你,现在不许放。”
但是伊吹无视了他的警告,眼疾手快摁下播放键,蜜瓜包之歌瞬间响彻整个4机搜和前方的芝浦署大楼。恰逢消防演练,大半个芝浦署的工作人员刚装模作样地捂着脸冲下办公楼,便被歌声吸引到蜜瓜包号前,和尴尬的志摩面面相觑。伊吹还坐在蜜瓜包号上 正随着歌声东摇西摆,跟外面每个往车里看的人伸手打招呼,直到志摩把他拉下来。
后来每次巡逻前,志摩都要用表情警告他不许随便放歌,也不能随地乱停车,如果被一般市民询问是否卖蜜瓜包不得提到“没有”之外的话题,等等等等。
简直暴殄天物。伊吹不满。直到有天巡逻时志摩不知朝对讲机说了什么,当场被桔梗队长严厉训话,压在伊吹心头多日的阴霾立刻烟消云散。
如今4机搜解散在即,蜜瓜包号在更早之前被封存于此,连车里与警察相关的标志都被拆得干干净净,抽屉里的笔记本和地图册之类的被扫荡一空,等待它的命运或许只有变成真正的货车,或是变成真正的垃圾,总之不再会是伊吹蓝和志摩一未的巡逻车,爱车。
伊吹忍住去找车钥匙的冲动,点亮手机电筒,把车内打量几番之后,目光落在对讲机上。对讲机没准因为和车里的哪条电线接在一起,得以幸免,现在成了车里唯一和警察有关的、没有被拆掉的东西。
伊吹拿起对讲机,小声说,“这里是4机搜,现在正在仓库巡逻。”
他重复了几遍,没有收到答复。这是当然的,即使对讲机还在,频道大概已经被取消了,况且没发动的车子不可能通电。
到底哪里搞错了,哪个开关出问题了,每一个自己明明都很认真,和对待人生那样认真,怎么还是错了。4机搜解散,志摩失踪,久住失踪,连带成串的案件都成了未知数,而自己居然要去搜一。为什么呢?伊吹想不出来答案。志摩能想出来吗?没准可以,至少小志摩可以给他提示,或者在旁边随便说点什么,让他觉得自己不再会是一个和周围格格不入的傻子或者烂人,他只会管那个叫“野人的特性”。
没有比这更搞笑的事情了。
“今天队长问我要不要去搜查一课,我也能去那个搜一了,真是想不到啊。”伊吹遵循着特性继续跟对讲机讲话,“小志摩,搜查一课!等找到你之后我要天天穿着搜查一课的制服去看你。”
“还以为醒来就得去蹲监狱了,没想到是搜一,不过搜一和监狱可能没区别。我的枪法也退步了,久住不仅没死还失踪了,遗憾呐。”
“不过小志摩,你到底在哪呢?”
“现场没有第三人,没有尸体拖行痕迹,血液也只有你我和久住三人的,弹道啦步态啦和其他各种各样的检测手段都用上了。”伊吹顿了顿,“没有啊,哪里都没有,久住和你都失踪了,为什么?我知道了,莫非桔梗队长是想让我去搜一破解这个案子吗?”
“不如说,正合我意啊,就是想到了这个我才会答应的。就这样。”
伊吹锤了下车门,把对讲机甩到一旁作为收尾后干脆趴到方向盘上。车外依然寂静无声,仓库里更是连月光都看不见,只有运动手表偶尔发出些许微光,提醒他此时血压偏高,心跳也不稳定。伊吹倒是没觉得不舒服,反而有种童年躲进被子看漫画的安心,蜜瓜包号直到最后一刻也是他的爱车,这里的一切都会记住他。
伊吹吸吸鼻子,换了个姿势,顺势握住先前被甩在一旁的对讲机。正当他几乎要忘却时间之时,一阵轻柔的电流声从手中的对讲机里传来。
伊吹几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而仿佛是为了向他证明这不是幻觉,对讲机又响了一声。
是对讲机的启动声,好像离自己很远,隔着几万个光年赶来,因而十分微弱,又仿佛近在咫尺,甚至能感觉到它在掌心细微而规律的颤动,就好像握住了一颗新生的心脏。
心脏——又或许是身体里比心脏更深的地方——猛烈地抖了一下,有关志摩的记忆被抖了出来。不是游艇上那个满头是血,捧着他的脸和他说“别杀他”的志摩,而是坐在主驾位上和自己斗嘴的志摩,写报告的志摩,沥乌冬面汤的志摩,骑红色自行车的志摩,说“对不起揍了你”和“他有我们所没有的东西”的志摩,他的搭档志摩,不再是他搭档的志摩,10月16日消失在游艇上的志摩。
“伊吹?”
——消失在游艇上的志摩,此时此刻正在对讲机的那头小声呼唤他的名字,就和自己刚刚做的那样。
对讲机好像漏电了,一直抖个不停。等伊吹开口时才发现发抖的其实一直是他自己。
“志摩?小志摩?”
电流声停了片刻,尔后也和个坏掉的电话似的颤抖起来。
“伊吹?”
10月20日,东京湾码头事件后的第4天,在废弃的巡逻车里,通过完全没通电也没有连接任何频道的对讲机,伊吹再次听到了志摩的声音。听上去挺精神,完全不像受过枪伤。
不对。伊吹在心中更正自己,浑身发冷。不止是枪伤,志摩分明死在自己身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别杀他”。
“到底是谁?这种事不好玩,”对面比他更先警惕起来,已经开始发出警告,“恶作剧的话赶紧挂断,否则天亮之后就不是恶作剧这么简单了。”
志摩的语气冷静极了,瞬间点燃了伊吹。
“我还想问呢!小志摩,你到底去哪了?全机搜已经找你找疯了?我还在医院里躺着呢你就开始恶作剧?等等等等,你是志摩吧。志摩一未?”
“不管你是谁,先回答我的问题。”
这个回答未免太志摩了。直觉让伊吹放松了不少,“我是伊吹,伊——吹——蓝——第一次在机搜任职。爱好是跑步,喜欢的类型是水润的孩子,现在在蜜瓜包号里和你对话,行了吧?”
对面“噗”地笑了一声,“光凭这些也不能证明你是伊吹。”
“你笑了,志摩,你暴露了。”
对讲机里的志摩不理他,“多讲点别的,只有伊吹本人才知道的。”
“上上周我家的书架被漫画压塌了。虽然买的是打折品但也太不结实了。”
“这个pass,没有第三者印证的证词无效。笔录白写了?”
“这是穿越回警察学校了?期末考试?”伊吹失笑道,“再来一个,上上上上周排队去买限量跑鞋,没排到。”
“和刚刚的有什么区别?”
“哇,我的搭档志摩可不是这种麻烦的孩子,你才是假的吧。”
“我也想说。”对面的志摩沉默了几秒,“如果我记得没错,伊吹你已经……”
志摩说不下去了,伊吹心一横接过话茬。
“我死了,”他咬咬牙,“是吗?”
志摩愣住了。
伊吹继续说,“如果我没记错,我这边死了的是志摩。”
“10月16日凌晨的游艇上。”对面的志摩说。
“10月16日历程的游艇上,”伊吹重复,“死在我的旁边。我确认过你的呼吸。”
“然后久住失踪了。”
“我因为吸大了晕过去了,醒来就在医院里。桔梗队长说你也失踪了。”
“直到现在久住和你都是下落不明的状态。”
“这句话该我说,”伊吹做了个起跑前的深呼吸,“志摩,你到底去哪了?”
“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你。”
对讲机那边的回答少见地在犹豫。伊吹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快掉下来了,不知道是惊喜还是被吓的。志摩没死真是太好了,可世界上不该有这样的灵异事件,如果有,也不该发生在一身正气的警察身上。前一天他还在伸张正义,第二天搭档要和他散伙,还死了,遗体下落不明,犯人失踪,结果几天后搭档又回来了,只不过在对讲机另一边。更恐怖的是在搭档的故事里,自己好像才是被枪杀后失踪的那个。
太不讲道理了。更不讲道理的是对面那个连半点确切消息都不肯透露,还真是志摩
伊吹回答:“在蜜瓜包号里。”
“我也在。”
“我不信。”伊吹伸了个懒腰,把脚搁在方向盘上,如果志摩真的在肯定会训他,“证明给我看。别对什么暗号了,对到明天都没结果,你就证明自己在蜜瓜包号上就行。我这边副驾驶是空的。”
“这不是废话吗,我坐在主驾位上。”
“真的假的。”伊吹装模作样检查了下主驾位,“我屁股底下和头顶都没东西。幽灵吗?”
志摩弹了下舌头,没有回答。
伊吹追问,“你说什么?”志摩说没有,什么也没说。伊吹又问,你是不是我的幻觉,但是我刚刚掐了下自己还挺疼的,如果是幻听或者做梦早该疼醒了。志摩低低地“嗯”了一声,还是不肯告诉他更多。
“多说几句嘛小志摩,”这让伊吹莫名紧张起来,“证明给我看,你也在蜜瓜包号上?你证明了我才知道啊。快快快,时间紧张。不需要多复杂的东西,只要用蜜瓜包号上有的就行了。”
“真是够了,”志摩呵斥道,“你先安静点。”
电流声还在,夹杂在其中呼吸声也依稀可辨,伊吹知道志摩没有挂断,只是不再讲话,说明志摩在思考或者生闷气,这两件事经常是同时进行的,代表志摩暂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之前伊吹很乐于看到这样的志摩,不再是平时弦绷得太紧的警察,就只是志摩一未而已。
现在伊吹也觉得这样的志摩没什么不好。
“志摩志摩志摩。”他喊志摩的名字。“干嘛。”志摩回应他。“志摩志摩志摩。”伊吹继续。“干嘛啊。”志摩好像有点不耐烦。
“小志摩啊——”
“都说了你先安静点啊。”
“搭档——”
然后伊吹想起来,在志摩那边自己已经不是搭档了,就在东京湾码头事件之前,“忘记了,不好意思。”
“这,”志摩的冷静似乎动摇了些许,“你都在听什么啊。”
“不就是你说的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
“少来。”
“伊吹,别什么都窃听。”
这句话足够证明志摩是志摩了,但伊吹还是感觉有心里什么东西垂了下来。
志摩叹气,“行吧。”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片刻过后,对讲机中传来咔哒咔哒的响动。这又是什么,伊吹没来得及反应,然后又一声,再一声,最后是“啪”的一下,很轻,是记忆里像动画片头曲那样让人放松的声音。
蜜瓜包之歌于掌心处响起,在车厢中轻快地流淌开来。
“搞定了,证明给你看,我也在车里。”蜜瓜包之歌中是志摩的声音,无数个关于志摩的记忆之中伊吹最熟悉也最喜欢的那个,“这个蜜瓜包号上才有。”
“志摩幽灵还挺厉害的。”
那种形容不出来的感觉又来了,伊吹过了好久才说出话。
“哪有这个品种的幽灵啊。”
“说得也是。不过巡逻期间不是禁止放歌吗。”伊吹咧嘴笑了笑,尽管身旁依然空无一人。
志摩也笑了,这次伊吹不可能听错。
“那么轮到我了,”伊吹清清嗓子“这里是4机搜伊吹蓝,正在……报废仓库B2库房进行进行巡逻,以上。”
“你忘了说时间。”志摩提醒他。
“这不是给你留点台词吗。”伊吹笑嘻嘻地答道。
“忘了就说忘了,我看看,现在是……等等。”
对讲机那边、伊吹世界的另一边,志摩的声音低了下去,又用力揪了起来。
“现在是2019年10月12日凌晨12点1分。”
东京湾事件前4天。
“啊哦,现在是12点2分了。10月12日的。”
伊吹读出运动手表上的时间。小小的一方屏幕显示,他的心脏从来没有跳得如此之快。
02
“时间?”
“10月12日早上6点23分,还有19秒就到24分了。”
“地点?”
“报废仓库B2库房,距离分驻所徒步2分钟。”
“才2分钟……你平时是用四条腿走路的么,保险起见,伊吹,你那边是那一年?”
伊吹瞥了眼手机,差点从驾驶位上掉下来,“完蛋了志摩,我这边好像是2020年。”
“哈?真的假的?”
“哦对不起,看成东京奥运会报道了。现在是2019年,一切安全,over。”伊吹赶紧重新坐回去,“要是不抓紧时间,就赶不上东京奥运会开幕式了。”
志摩难得地没骂他也没反驳他,含糊地应了一声,“是啊。”
过去的6个小时,他们想尽办法确认彼此的处境,试图在不比浴室宽敞多少的车厢里收集可能的线索,发现最符合常识的情况依然是在游艇里吸大了,神经受损了,实际上本体正躺在床上一个接一个地做白日梦。对于这个解释志摩表现出了异于往常的不理性,坚决认为即便如此吸大了的只有伊吹,自己正常得很,说完立刻倒吸一口凉气,伊吹猜他肯定掐了自己一把。又怀疑是蜜瓜包号的气场有变,于是相约到车外呆了半个小时,结果唯一的区别是在车里他能用对讲机联系到志摩,志摩也能联系到他,下车之后只有一个孤零零的10月12日跟自己面面相觑。再或者是时空重置,久住捣鬼,等等等等,但不管哪个都比志摩死了要好。因此到后面伊吹也不大在乎原理,只是听志摩强打精神地分析。
最后志摩也无奈了,“算了,别瞎想了,再说说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好像有。”伊吹来精神了。
“讲讲?”
伊吹小声说,“感觉蜜瓜包号和之前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志摩也跟着他压低音量。
“没有那种嗡嗡的呼呼的感觉,这孩子好像饿了很久了,浑身没力气啊。”
志摩骂道,“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伊吹,这台车压根没插钥匙,发动机都没启动呢油箱估计都快见底了,哪来的动力,还有什么叫嗡嗡的呼呼的感觉,那叫引擎。”骂够了又说,“我拿电笔试了下,确实没通电。正经的信号检测估计要等系卷上班,今天早上正好轮到他当值,不过我估计测不出什么结果,到时再说吧。”
对讲机那头的志摩越说越无奈,伊吹也是,附和道,“不会有新结果。”
现在他们都坐在蜜瓜包号上,共享同样的时间与地点却无法看到彼此,就相当于自己跟自己打电话,还接通了,伊吹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做信号检测的意义是什么。
何况那是系卷,平时为机搜提供情报支援,如果一直呆在车里面,伊吹想不出来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了要怎么解释。更麻烦的是,他不知道这个世界里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自己和另外一个志摩。
志摩也在考虑同样的问题,“总之天亮之后要小心,我们不可能一直躲在车里。”
“要不是小志摩说个不停我早就受不了待机了,好多问题没搞明白呢。”
“你小心点,”志摩提醒他,“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
“放心放心放心啦。”
伊吹倚着车门,胳膊搭载方向盘上。天已经开始亮了,阳光涌进仓库,潮汐一样把这里染成浅浅的橘色,离自己更近的蜜瓜包号上开始闪烁起光斑,光斑越来越密集,最后整块挡风玻璃都会变得金黄璀璨,这是伊吹当值中最喜欢的时候。
等到第一个光斑从窗户跳到伊吹胳膊上的时候,他告诉志摩,“好!我要出发了小志摩!”
“你还没说自己要怎么搞明白呢?”
“笨呐,当然是直接去问,我可是走到哪都带着分驻所钥匙。”
伊吹无视对讲机里传来的杂音,推开仓库大门,朝分驻所跑去。10月12日早上7点15分、16分,到17分31秒他站在了分驻所前,对着4机搜的门牌吹了个长长的口哨。
屋里没人,和伊吹印象中的一样。在上一个10月12日清晨,桔梗队长忙于跟总部和媒体交涉,阵马哥仍在昏迷中,小九被调离,轮值的两个组都凑不出来,热闹得和家庭餐馆似的4机搜就是从那个时候冷清下来的,取而代之的是关于4机搜、桔梗队长、蜜瓜包号的传闻。
这些资料同样出现在10月12日的清晨,摆在原来用来吃饭的吧台桌上,伊吹草草翻阅一遍,没有发现什么新内容,又顺势翻到吧台桌内侧,把里面的纸箱里里外外找了一通,同样没有找到记忆之外的东西。然后是档案柜,书架,书架上的波利丸都保持着伊吹记忆里的模样,就连波利丸衣服上的一小块污渍也是。但伊吹还是觉得不对劲。
证据,他想,这里要是真的有什么能算得上证据的东西,那八成会出现在自己或者志摩的办公桌,他刚进门就被本能驱使着去搜索、又被自己强行禁止的区域——如果这里有第二个志摩、甚至不需要志摩,只是第二个自己回到办公桌,自己搜索的痕迹立刻就会被发现。
要是把世界线搞坏了,他的搭档志摩的时间没准会永远停在10月16日。伊吹不想这样。
正当他站在桌前摇摆不定,熟悉的脚步声由门外传来,伊吹紧张了两秒,赶在对方掏出钥匙之前抢先一步拉开大门。
“队长早上好!”
果然是队长,伊吹在心里松了口气,继续问她:“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上午我在总部,有事电话。”
桔梗径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把几摞文件塞进单肩包中便准备离开。在她走出去之前伊吹还是决定叫住她:“队长?”
“什么?”
“志摩最近怎么样?”
桔梗有些惊讶地把他打量了一遍,“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伊吹说,想问就问了。桔梗说这不叫回答。伊吹心想我还想问呢,打听下搭档的近况怎么就需要理由了。但转念一想,或许在桔梗那里自己才应该是最了解志摩动向的人,只好说,我在关心他呀,我也在关心你呀队长,你今天来得太早了,你又不晨跑。
桔梗好像被他的说法给逗笑了,正当伊吹以为她要回答的时候桔梗却板起脸,“你还没回答问题。”
“队长,你知道吗,你把我跟志摩说得像闹脾气的小学生一样。”
桔梗不为所动,把单肩包换到了离他更近的肩膀上挡住了伊吹,“别开玩笑,志摩休假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什么意思,”伊吹差点气笑了,“志摩休假?现在?怎么可能?”
“家人重病,不准假才不可能。”
伊吹本想跟桔梗问个明白,可分驻所外停着的不是桔梗的私家车而是总务部的公车,看来事情远比之前伊吹想象中的要麻烦。出门时桔梗给他使了个眼神,跑到车前才反应过来,意思应该是“敢跟上来你就完了”,只好又退回去。
桔梗走后,伊吹决定把这里再次搜索一遍,桔梗的话让他无法放弃办公桌,哪怕事后被发现也无所谓。先是自己的办公桌,和记忆中的完全一样,连味道都没有任何区别,伊吹拿起最上面的日程记录,干脆直接坐到志摩的办公桌前翻阅起来。
笔记相当粗劣,和记忆中自己的日程记录完全不同,比起“4机搜的伊吹蓝”,它更像是来自奥多摩的旧物,除了时间地点和嫌疑人,几乎没有一样记录是规矩的,要是被志摩发现恐怕会命令自己重写。
小说一般的笔记本告诉伊吹,他的上次当值是爆炸案当晚,他和搭档通过雷克联系到久住却被发现,久住用早早塞进雷克电脑里黑客软件发了一系列爆炸案新闻,等赶到现场才发现全都是假的。后面的事情没有再记录,因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现在他想看看笔记本里的搭档是怎么记录这些事件的,可志摩的记录本在办公桌上。伊吹不死心,去洗手间又找了一圈,以防志摩和当年在奥多摩的带教警官那样,不知何时养成了坐在马桶上思考案情的习惯。
但都没有。
不止是记录本。当伊吹垂头丧气地回到办公桌前,他才发现志摩的办公桌工整得像个扭蛋样品。书桌上有笔筒,打印纸和文件盒放在旁边,这就是全部;再往下是简易收纳柜,里面的资料不多,唯一称得上有生活气息的只有垃圾桶,但里面连个纸团都没有,比桌面还干净。
伊吹又想起来,刚才无论是在吧台桌还是在储物柜,都没有发现任何志摩的私人物品。机搜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分驻所必须成为他们的第二个家,伊吹在这里放了备用球鞋和换洗衣物,还有漫画。他还知道阵马哥藏过差点被妻子没收的短雪茄,小九放了红蓝机,被鼾声吵得不想睡的深夜会摸出来玩几把。他的搭档志摩在这里看过小说,泡过咖啡,伊吹还蹭过几次。而这里的志摩什么都没有。
伊吹终于明白刚进门的那股异样感是什么:这里没有志摩。志摩的桌上和柜子里没有,白板上的轮值表也没有,当然,如果志摩或者谁在休假,大家就会把写有他名字的那张卡片取下来,等复工后再贴上。现在伊吹十分确信,志摩不止是在休假。
如果是失踪,伊吹希望这是志摩的蓄谋已久,在离开前认真清理掉了所有痕迹,最后拿走了工作记录本。如果不是,说明这个人活着的每一天都在准备此刻的到来。
小志摩啊小志摩,你到底去哪了?
迷茫之中,伊吹问着志摩,也问着自己。
出于某种难以言明的胜负欲,伊吹对蜜瓜包号里的志摩隐去了这个“志摩”的信息,死死把话题守在久住案上。重来并不能让复杂的问题简单化:翻完志摩的办公桌,伊吹带好警具直奔东京湾码头,可久住的游艇并不在那里,可能是还没入港。这里风平浪静,最躁动的就是伊吹的心跳。
“完蛋了,志摩,难道久住把游艇烧了?”
晚上10点他回到蜜瓜包号上,跟志摩交换情报,这是他们在下车前约定好的。伊吹本想约定在凌晨12点,被志摩制止,他说晚上10点还可以说是在爱车上更有灵感,12点只会让人产生不必要的怀疑,听得伊吹心情大好,志摩终于肯承认蜜瓜包号是他的爱车。
“我这边也是,正常,久住那种人肯定不会一直呆在同个地方,不过有新发现,”志摩说,“除了目黑,在银座和新大久保的几个共享办公室发现了久住的使用信息,都没用真名,其中一个登记的主营业务是医疗美容咨询,说不定和大田区那个圈圈糖工厂有关系。再怎么说一个人能弄到的身份信息都是有限的。”
“狡猾啊,还以为久住会全权委托给黑道之类的。”
“怎么可能,那类人相信的只有自己,不会把最重要的部分交出去。”志摩冷笑道。
“这是什么语气呀小志摩。”
“是讨论案情的语气,该你了。”
“好的志摩老师,还有一个连锁的漫画网吧,在池袋和新宿,”伊吹咬开签字笔盖,“巴西利卡圆脸田径小子去过那里,呆了好几天。志摩你知道吗,那种漫画网吧可以办储值卡还可以自助开机,有很多包间,在里面神不知鬼不觉地卿卿我我都没人发现。”
“意思是说久住可以用成川的储值卡进去开个包间跟人交易。那个巴西利卡田径小子叫成川。”
“回答正确,你落了圆脸哦小志摩。”
“你最好在报告里也敢这么写,”志摩哼了一声,“怎么想到去调查漫画网吧?用来跟未成年交易倒是很合适,由巴西利卡圆脸田径小子出面就更合适了。”
“直觉。”
“再说一遍。”
“直觉。”
志摩听上去很无奈,“好吧,直觉系,那你觉不觉得,久住应该不会在成川被发现之后继续把那里当成交易地?”
“深表认同啊小志摩,所以我准备明天看监控。”
“伊吹,”志摩打断他,“再发挥下你的直觉,明天要不要交换下今天的调查路线。”
“啊?”伊吹没反应过来。
“你去调查共享办公室,我去调查那个漫画网吧,”志摩压低声音,“这里的久住和我们记忆里的久住未必会采取相同的行动,你那边的久住和我这边的也是,如果不是同一个人,交换情报的意义不大。”
伊吹问他:“你觉得你那边有几个久住?”
“大概是……一个吧。”志摩回答得很谨慎,“这里只有一个我,一个你,没理由出现第二个久住。”
伊吹抓住重点,“你去找我了?”
“你现在不就在这里,”志摩一副不愿多谈的语气,“直觉完毕了吗?”
伊吹想了想,“明天交换调查路线。”
“如果他们留下的线索完全一致,基本可以确定是同一个人,越小的线索越好。找个暗号吧。”
“简单简单,”伊吹翻开记录本,“咖喱猪排饭,芝士双份,外加汉堡肉。巴西利卡圆脸田径小子,就是成川,在新宿的网吧点过两次这个。点了一次油豆腐乌冬面。借过全套暗金丑岛君和朝5晚9,两部漫画都给了满分好评。顺带一提这两个我都给不了满分。”
“听上去可不像同一个人的品味啊。”
“就是嘛。小志摩怎么不问问我喜欢什么类型的漫画。”
“不想问,你家里不是什么类型的都有吗。”
“答对了,”伊吹对着副驾驶比了个大拇指,“我都喜欢但都不想给满分,最好看的肯定是下一个。”
“无不无聊。”
他们又聊了些关于久住的情报,直到接近12点,在志摩的催促下准备挂断对讲机。别被发现了,志摩再次叮嘱他,伊吹说知道了知道了,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让我发现一下?
志摩没有正面回答。
又过去两天,好消息是久住的痕迹越来越多,并且志摩跟伊吹当前遇到的久住行动轨迹完全相同。坏消息是伊吹依然没有找到志摩。对讲机之外,志摩像是一片深海,不管扔什么下去都只能听见期望沉底的声音。
下午他找到系卷,希望从这位私藏了许多小玩意的同事口中得到些许提示。
“比如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监听到志摩的电话?”伊吹凑到系卷面前给他举例。
系卷似乎被他弄傻了,“啊?”
“拜托了卷卷,我知道你有办法,电话不行的话邮件也可以!”
系卷看了他一眼,嘀咕道,“邮件和电话没什么区别……自己去找他不行吗?”
“不行不行不行,没时间了。而且我联系不到他。”
“志摩不是休假了?我要是休假了大概也不会想接电话。而且志摩的家人不是重病了吗。”
“但卷卷你绝对会接,志摩也会,不觉得这就是问题吗。”
伊吹看向他,他也看向伊吹,伊吹又可怜巴巴地往系卷那里凑了凑,直到系卷答应。
“我会想想办法,尽量不用那种东西,1机搜那边如果有新消息也会告诉你。”系卷说。
伊吹愣了一下,“什么消息?”
“东京湾码头啊,之前不是说巡逻到那边就留意一下来着,忘了?”
“多久之前?”
“记不清了,是你上次当值。”
伊吹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几天他不是没试着联系过这边的志摩,还去他家蹲守过,都一无所获。苦等在志摩家公寓楼下的那几个小时里他差点破门而入,或者找4机搜的其他人问个明白,但每当他有这个念头的时候浑身是血的志摩就会出现在眼前,催促他抓紧时间追踪久住。可如果这里的志摩休假是为了做同样的事情呢?
“卷卷,那天是谁让你去找东京湾码头的?”伊吹问系卷,“是我,还是志摩?”
系卷疑惑地回答,“是你,但这和志摩有什么关系?”
“什么意思,他休假就和我没关系了吗?”
“你那天就是和1机搜的人巡逻当值,”系卷说,“九重调走之后,你一直在支援1机搜。”
伊吹停下车,朝东京湾码头奔去。天阴沉着,海边冰凉的水汽充满了肺部,当那艘停在G11号的白色游艇出现在岸边,伊吹感觉自己浑身像被扎透了似的往外冒汗。
船门大敞,一层和二层都没有人,也没开灯,不费什么力气就能进去。隔着防毒面具和两层口罩伊吹也能闻到那股强烈的、称得上浓艳的气味。与伊吹能想象到的所有味道都不同,这股味道既不让人感到愉悦也不令人憎恶,它只是存在于船舱里,仿佛和他一样平等地拥有生命,自上而下打量着伊吹,因而显得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伊吹用警棍抵住舱门,一脚踢翻那股怪味的来源后用手机拍下几张照片,权当是现场记录。志摩要是在肯定会骂他破坏现场,但他在在这堆试剂瓶和化学反应面前吃够了亏,必须要谨慎对待。
伊吹收起警棍躲在门口,期待打碎玻璃制品的动静能吸引来什么人,久住,给久住打下手的外国人,或者其他什么家伙,但都没有。此时天色已经黑透,船舱外的灯光渐次亮起,最后一盏是G11号停泊位前的路灯。正当伊吹准备换个地方伏击,岸上忽然传来一阵急迫的脚步声。没有犹豫,伊吹摸出手枪,在脚步声踏上游艇之前冲了出去。推开舱门的刹那,他差点和来者撞到一起。
伊吹举起枪,没有扣动扳机却听见一声枪响。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发现撞到他的人是志摩。
眼前的志摩熟悉又陌生,直觉让伊吹不敢放下枪也不敢往前走,只有血液自顾自冲进头顶。别杀他,混沌之中他再次捕捉道了志摩的声音,还有他睁大的眼睛,在他的眼珠里伊吹看见了自己的剪影。志摩依然在呼喊着,眼睛越整越大,就好像他在依靠眼前的一切在呼吸。
最后,他听见了久住的声音。
“你们也太默契了,警察汪汪。”
伊吹朝久住的方向扣动扳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另一支枪正在缓缓举起。
枪声再次响起。
03
伊吹在10月20日的病床上醒来。房间陈设、窗外的便利店灯箱、前来探望的桔梗队长,一切都和过去一样。伊吹不确定能不能算是“过去”,如果有人不得不在时间中循环,过去和现在还有区别吗?
他发愣的时候,桔梗已经讲完了调去搜查一课的流程。队长没有之前的记忆,伊吹反应过来,尽管细微之处有所差别,但总体而言桔梗看上去确确实实是第一次来到今天。
桔梗问他:“再休息一段时间吧,还有出院后要不要先把年假用掉,正式调动之后你估计很久都不能休假了。”
“除非家人重病入院?”
“什么?”桔梗皱眉。
“没什么,”这说明桔梗并没有跟着他一起轮回,伊吹吐吐舌头,“志摩有消息了吗?”
伊吹直接问道。循环的记忆中,志摩在爆炸案后以家人重病为由申请休假,随后带上所有的东西消失了。等再次来到东京湾码头,他本想在游艇里埋伏久住,等来的却是本应在照顾家人的志摩,以及背后久住的枪口。自此,他刚刚找回的搭档与记忆再次中断,伊吹蓝又回到了这个没有志摩一未的世界。
“没有。”桔梗说,“还在搜索。”
伊吹的心一沉。果然他是真的倒回去了。
送走桔梗之后,伊吹再次跑向停在报废仓库的蜜瓜包号,如果说真的有什么办法,那只能是这个发生过一次奇迹的空间里。伊吹把自己塞进主驾位,把椅背放到最低,上半身趴在方向盘上。夜晚吞没了他,直到一阵电流声把他捞起来。
“志摩?是你吗?”
伊吹朝对讲机大声喊道。没过多久,他的手中再次传来几声微弱的电流,蜜瓜包号的对讲机从来没有这么模糊过,但这的的确确是这几天来最让人感到踏实的声音。
“是我,志摩,”对讲机那边的人气喘吁吁,听上去刚刚溺过水,“你是伊吹吗?”
“恭喜小志摩,答对啦。”
伊吹长舒一口气,笑着给出答案。
人死不能复生,现在志摩不仅复生了,还是两次,比这更奇怪的恐怕只有伊吹也经历了类似的事。
志摩告诉伊吹,在他的经历里,失踪的是伊吹,死在久住枪口下的是伊吹,随后他丧失了关于那天的全部记忆。除去一些极具个人特色的场合,他们的经历几乎完全相同,只是角色换了位置。
“已经是第二次了。”志摩嘟囔,“这都什么乱糟糟的。”
“简直和游戏一样。”
“我不玩这种游戏。”
“我也不玩。”
“哈?居然不玩啊。”志摩很震惊。
“通不了关,最关键的是这不是我喜欢的流派,时间有限总要玩喜欢的嘛。”伊吹摊手。
“借口吧,就是打不过。”
“不能这么说哦小志摩,喜欢的游戏我早早就通关了,想不到吧,”伊吹对着虚空晃晃手指,“所以我这是遇到惩罚了吗,买了游戏不玩的惩罚。”
“不还是买了吗,不喜欢就别买……算了不说这个,伊吹,你那边是哪一天。”
“10月12日。”伊吹想也没想。
“确认过了?”志摩提醒他。
伊吹打开电子手表,随后差点从座位上弹出去:屏幕明晃晃地告诉他现在是10月13日,不管他怎么关机重启都没有变化。伊吹不死心,又去看手机,同样是的日期。最后他打开东京奥运会倒计时,不得不在色彩缤纷的倒数日历中承认,他先是被送回过去,又被人再次偷走了一天。
“我这边也是,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志摩意外地焦虑,倒是让伊吹稍微冷静了点。他双手抱在胸前,“我有个很不好的猜测,志摩,你要听吗,超级不好的。”
“你说。”
“真的超级不好。”
“不会,你说吧。”
“听了可就不能回头了,时间总不能倒流,哦也不一定。”
“早就回不了头了笨蛋,快说,今天废话太多了。”
尽管是这么说,志摩没有责备他的意思,伊吹能听得出。“如果10月16日……好吧也可能是15日深夜,一定会发生东京湾码头事件,那这之前每失败一次,我们的时间就会往后走一天,相当于对任务失败的惩罚。”
志摩哼了一声,“要是到那天还没解决,游戏就算是结束了。”
“目前来看是这个意思。相当于命都用完了。”
“头疼啊。”
志摩居然在抱怨,伊吹立刻来了精神,“想不到吧,居然还有这种事情,简直比游戏还像游戏,不认真起来真的会完蛋啊。不过通常情况下这种游戏都会有系统陪同的,就是那种很水润的孩子负责给玩家讲解规则啊升级啦什么的,怎么现在还没出现,不会是机制出问题了吧。”
“你刚刚不就是那个水润的系统吗解释来解释去的,”志摩听上去真的是累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世界上有很多事是没法预料的哦,说不定碰到哪个开关就会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情,小志摩。”
志摩沉默了,然后是一阵痛苦的呻吟,“我还真是没想过发生这种事……”
“人生复杂呐,小志摩,慢慢学吧。”
“有件事我很在意,怎么确认我们是回到了上个世界而不是又进了个新的?”志摩冷静下来,“而且我们怎么确认对方是对方。”
伊吹被他问住了,过了一会儿志摩想到了答案,“可以试试去验证之前的情报。最好是从随机性更高的事件入手,越小的事情越好越好。”
“比如说点餐记录?”
“答对了,双倍芝士咖喱猪排饭,朝5晚9和暗金丑岛君,是吧。”
“哎呀,真是吓了一跳,”伊吹故作夸张地松了口气,“现在我知道了,至少小志摩还是那个小志摩,我也确认了。”
“是是是,你也是伊吹,不是系统随机生成的。”
“不再用确认下我的身份吗?”伊吹问他。
志摩轻笑,“不用,这副傻里傻气的样子可随机生成不出来。”
“好感动啊,小志摩,我要爱上你了。”
“不必,我是在骂你,这总不该听不出来。”志摩咳嗽了一声,“说正题,你觉得胜利的标准是什么,游戏狂?”
“我还是更喜欢漫画。现在感觉是这个世界的你和另一个世界的你交换了,毕竟还是有很多事情和我们之前经历的不一样,标准的话不知道啊,难不成是案件结束?”
“要说结案的话,”志摩沉吟道,“第一次……我是说开始轮回之前,就相当于结案了。人都死了。”
“难不成是干掉久住?”伊吹问。
“不是吧。”
“我瞎说的,肯定不是。”真要是这么简单的话自己根本不会进入这个轮回。
“嗯,肯定不是。”志摩说。
等他们走下蜜瓜包号,伊吹才反应过来志摩的附和意味着什么。
接下来的一整天和上次没什么区别,除了时间变成了后一天。他早早来到分驻所,先是遇到了前来取资料的桔梗,等她走后又把自己跟志摩的工位搜刮个遍,最后带着自己的工作日志回了家,按照之前系卷的说法,自己最近在支援1机搜,那么在接到新的当值任务之前,没准离开分驻所才是最安全的。
家和印象中的几乎没有区别。逐渐他开始确信,自打走下蜜瓜包号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经完全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伊吹蓝。
他躺在沙发上打开工作日志,里面笔迹凌乱,充满想象力,本人读起来也要些功夫,不过这是了解这个世界最方便也最安全的方式。
安全,伊吹感觉有点好笑,原以为这个词一辈子都不可能出现在他的字典里。
伊吹翻到爆炸案那天的记录,关键词有执勤,搭档,雷克,久住,爆炸,蜜瓜包号,假新闻,搭档,搭档,搭档,和每段记忆都一样,看得懂和看不懂的部分都是,因而进展寥寥。
翻看四五遍之后伊吹开始皱眉,这个被自己取而代之伊吹蓝似乎还保持着在奥多摩的习惯,实在不像出自机搜队的伊吹蓝之手。出于文字资料之间相互印证的考虑,以及前搜一精英对世界一贯的怀疑,志摩经常叮嘱他好好写日志,尽管没人会特意看,但至少要和报告书一样详细,最好能补充一些不便马上列入公文的信息,说不定哪天会帮自己大忙。伊吹一直乖乖照做,因为志摩有时会要去作为写报告书的参考,顺便给自己批批改改,提点意见。之前他不明白日志到底能有什么用,现在他开始明白了:比如说现在。如果把一切托付给大脑,最大的确定性就是它将充满不确定。
下午伊吹又回了分驻所。没什么回去的必要,早上离开办公室时伊吹特意确认过,“伊吹蓝”刚刚上完两个轮班,从排班表上看已经48小时没有合眼,下次执勤在接近一天后,桔梗临走前也特意叮嘱他回去休息。但工作日志告诉他等会儿有1机搜讨论某起恐吓案的会议,伊吹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机会。也算是帮了个不大不小的忙,不是完全没用。
他特意去得很早,没有坐在会议桌边,而是选择了靠墙的备用椅。好在这个世界的自己和1机搜似乎关系不错,每个人进来先是惊讶,听闻他的理由之后又点头表示理解。伊吹看他们一个一个坐到自己熟悉的位置上,直到一位年轻警官同自己打过招呼之后,同样选择了备用椅。
那么这就是自己在1机搜关系最好的人了。
伊吹想起系卷告诉他的,爆炸案后自己就被分到1机搜当值,轮值必须两人一组,如果志摩在休假,他在1机搜就会有个新搭档。
“伊吹前辈,您怎么来了。”他问伊吹。
这个称呼让伊吹险些掉下椅子,立刻做了个严肃的鬼脸止住喷涌而出的笑意,差点把嘴唇都咬破了,“想来就来了,”伊吹别过脸,“前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对方欲言又止,“好吧,我知道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要用敬语,1机搜真是恐怖。伊吹开始同情起对方,同时更想笑了。不等他在同事探究的目光中冷静下来,桔梗推门而入。
“伊吹怎么来了。”
条件反射般,队长的出现让他马上笑不出来了。桔梗还是1机搜的队长,他怎么能忘了这个。
“想来就来了。”伊吹说。
桔梗的脸上一半是不信,另一半是“我倒要看看你想搞什么花招”,在这般炙烤之下,伊吹看向她:“因为我觉得有另一件案子也值得讨论,等说完这个恐吓案,我们说那个案子,可以的吧?”
“所以你就那么说了?”
“说了,”伊吹说,“我伊吹蓝的人生从来没那么紧张过。小志摩,我好紧张啊!”
晚上回到蜜瓜包号上,伊吹和对讲机里的志摩交换情报。伊吹告诉志摩,在他的据理力争之下桔梗答应他会重新启动对久住案的调查。
“当然从来没有终止过,情报和组对那边一直在留意久住的下落,只是现在不利于警方的言论有点多,很多事情需要善后,上边不建议放在明面上。我个人也是这么想的。”伊吹复述了桔梗的话,“队长好厉害啊,我真的要爱上队长了。”
“没把你轰出去真是谢天谢地。”志摩憋笑道。
“队长才不会呢,才不会呢。”
“听见你刚刚的语气就不一定了。然后呢,讨论了什么?”
“小志摩找的情报,我的情报,上一个我找到的情报,上一个小志摩找到的情报。”
“是共享办公室和漫画咖啡和工厂还有疑似久住的身份信息,呆子。”
“好吧,志摩警官。”
“如果明天桔梗问你情报是哪来的,你怎么说?”
伊吹望着顶棚,咧嘴笑了笑,“不知道,有天使在帮我?”
志摩呵斥:“别开玩笑,认真点。”
“这就是认真回答了。”伊吹摊手。
“我准备说是联系上了之前的线人,这样就不会有人再追问了,明白了吗?”
“线人!从来没听你说过?”
“你是真傻还是装的……”
“为什么大家都不多问线人的信息,明明我就会问。”伊吹问,“我知道了!怕泄密?线人的安全问题?”
“嗯嗯嗯毕竟你是个野人,能想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志摩提醒他,“有空可以看看证人保护计划之类的。这样就算你第一次找线人了,明天你也这么和其他人说,明白吗?”
伊吹隔空敬礼道,“明白了,志摩警官。”
“继续说正题,”志摩说,“今天我拜托之前的同期查了久住的那几个新身份,其中两个有过资金流水和出入境记录,不过都是很多年之前的,时效性有待确认。”
“寄居蟹啊。”
“记录消失的时间说不定就是那个人的身份被久住挪用的时间,总不能连银行卡号一起拿走……不好说,也许这两个人是主动把信息交给久住,有人专门倒卖这个。”
“再或者,”伊吹把捏紧拳头,“他们已经消失了,寄居蟹会吞掉宿主。”
“明天你查一个,我查一个,信息等会儿读给你。”
“为什么要等会儿?”伊吹疑惑道。
志摩安抚道:“你先冷静,别太冲动了。队长说得对,久住在暗我们在明,爆炸案之后更是,要是因为舆论被上面要求暂缓就麻烦了。我们也需要证据给久住量刑,要是把久住抓起来再被他跑了就麻烦大了。别干傻事行吗。”
“什么叫别干傻事?”
“杀人解决不了问题。”
“说得好,”伊吹打了个响指,“把自己搭进去也解决不了问题。”
“两回事,”志摩不愿意多解释,“别杀久住。当警察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救人。”
“同样的话送给你,自救也是救,”伊吹伸了个懒腰,“不说这个,要是有什么办法能把自己也藏起来就好了……多方便。”
伊吹摊开工作日志,上面除了先前的记录,现在又加上了下午的会议和刚刚从志摩那里听到的情报。爆炸案,新身份,流水信息,久住在暗他们在明,他嘀咕着,被某种预感猝然击中。
几乎同时,对讲机中的人抛出了同样的问题。声音纠缠在电流之中,听上去很是模糊,又有些沉重,让人难以分辨它是不是一个简单的疑问句。“伊吹,”志摩说,“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伊吹捕捉到了志摩犹豫的刹那:“志摩,如果你在这个时候休假,会去干什么?”
他替正在思考措辞的人回答,一个不妙的猜想逐渐清晰:“什么都不会干,因为你不可能真的休假。而且,你不可能瞒着我,对吗?”
时间正式来到10月14日。其他线索尚在调查,已经拿到手的可以被归结为一种可能:爆炸案过后,这里的志摩不甘调查中止,以休假为由离开了4机搜独自追查久住。
出于一些只有志摩本人才能理解的原因,他没有求助于任何人,也没有带上搭档伊吹,孤身一人走入黑夜。用不了多久他会出现在东京湾码头G11号游艇上,浑身是血,奄奄一息。某种程度上,找到志摩就是找到久住。要是被志摩知道了大概会说他投机取巧,现在伊吹很想听他亲口这么说。
志摩电话不接,信息也一概不回,大概是为了避免某些不必要的麻烦。想到自己可能也变成麻烦之一的时候伊吹感觉有点失落,于是给志摩发去两封邮件,他猜现在志摩不会去看那些能实时留下已读痕迹的东西,比如line和短信。
一条是久住有枪,身边不止一个人,靠近他的时候要小心,当然最好是不要靠近他。
另一条是告诉我你在哪,不要单独行动很危险很危险很危险(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志摩还是没理他,看来这个志摩的麻烦程度是原来那个的两倍,伊吹想不通这里的自己到底是干了什么能被他嫌弃成这样。
晚上他借了辆公车,驶向东京湾码头。移动到1机搜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至少这里有车,人力充足,还有蜘蛛班的无敌情报网。
出发前他把志摩昨天告诉他的身份信息交给系卷,“最好能用那种很好用的小东西,能追踪到志摩在哪的”。系卷的黑眼圈里都写着“搞不懂你”,被伊吹擅自解读成了“也不是不能帮帮你”。
“就一次。”系卷松口。
伊吹认真讨价还价,“小系卷,我担心后面还要拜托你,还是两次吧,一次不够。”然后他想起至少到目前为止进入轮回的只有他和志摩,下一个系卷不会记得今天的事情,“哦没问题,一次也行。”
系卷看上去彻底迷茫了,“可以借你点东西,但是志摩的事情不行,绝对不行。我们的权限还没有高到能随时随地对同事启动调查的程度,而且你知道吧,一定会留下记录,那个记录很不好解释。”
“不是吧,”伊吹的嘴角耷拉下来,“我们是搭档也不行吗?”
“哪门子搭档。”
伊吹比了个掏出手枪的动作,“这种搭档啊!看不出来小系卷也是会开玩笑的,不过真的不行吗?”
系卷拒绝得很干脆,“绝对不行,哪怕你们搭档过也不行。如果有情况会告诉你,身份信息和东京湾码头的都会告诉你,”系卷停顿片刻,“还有你的,搭档?”
“没问题!对了,你不准备问问我信息源吗?”
“不准备,”系卷转过电脑椅面对着屏幕,留给他一个后背,“你今天说的怪话够多了,我先消化一下。”
“好嘞!东京湾码头!”
起点是东京湾码头,最大的疑点也是东京湾码头。伊吹借了辆车,朝东京湾码头驶去,把车泊入停车场之后他想起,上一次系卷就告诉过他,不止是志摩,自己之前也问过东京湾码头的事情。可他该从哪知道东京湾码头呢。
尽管不太想承认,要是不去窃听志摩,伊吹想不明白自己还能从哪得知这里的消息。
但他还是来了,出于本能的驱使,也出于过去和志摩培养出的默契,志摩和他的直觉是他最信得过的东西,现在它们指向同一个方向,伊吹没有错过的道理——他总能在这里等到志摩和久住,并且阻止悲剧的发生,在这段时间里蜘蛛班会把久住的身份和行踪查个一清二楚,等他和志摩再度联手抓住久住,他不会再有逃脱的机会。
伊吹在停车场等待着,期间收到了桔梗的质问短信:伊吹你去哪了?赶快回来。伊吹说我去做一件很厉害的事情了,队长等等我,今晚就不用了女孩子要早早睡觉。桔梗说没人要等你,但你得告诉我你在哪。于是伊吹反应过来,这不是队长的训话,而是桔梗在担心他。
放心吧。他心想。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伊吹打开手机,惊讶地发现来电人居然是志摩。
“伊吹,你在哪。”
志摩听上去虚弱极了,声音又急又轻,一开口就把伊吹整个人揪了起来。没等伊吹惊讶,他飞速说道,“现在马上带人去东京湾码头,地址你知道,还有久住,还有其他东西交给你。”
“志摩!喂,志摩?受伤了吗?”
志摩已经无法维持正常对话,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把他一点一点从这个世界上抽走,到最后伊吹只能听到急促的喘息,无论他怎么对着手机大吼大叫都于事无补。
与此同时,一阵汽笛声自远方与听筒处同时响起,伊吹猛然抬头,那艘游艇正在浅海处矗立着,耀武扬威般打量起他,巨大的、雪白色的影子缓缓吞噬了他的视线。
船舱顶层上,两道身影飞速掠过。有人正飞快地冲向护栏,似乎是想跳进海里,同样是雪白色的。伊吹本能般朝他扣动扳机。身影顿时塌下去半截,随后跑地更快了。见状伊吹又开了第二枪、第三枪、第四枪,直至人影彻底倒下。正当他为怎么登上游艇犯难时,这艘白色的怪物居然停住了。
伊吹干脆跳进海里,手脚并用游了过去。他撞开驾驶舱门 瞬间,咸涩黏稠的气味顿时如海水般堵住了喉咙和鼻子,肿瘤般和血肉纠缠生长在一起,呼吸之间都扯得浑身发痛。如果现在硬要把它们从身上扯下来,像伊吹期待了无数次那样和眼前的人打个招呼,大概会因为疼痛和失血立刻死掉吧,可是他还不能死,他要坚持下去,因为志摩正在那里等他。
“志摩,和说好的不一样啊,在搞什么啊,不是说了他有枪和同伙不要擅自行动吗?”
志摩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抖,“所以要来。太危险了。不能放任不管。”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一切都错位了,好像又没什么不对。久住和他的跟班死了,志摩也快死了,可这是10月14日,还不到时间,明明没做错什么,甚至称得上顺利。他追查久住的下落,收集久住的罪证,寻找志摩,提醒了他危险所在,他在努力当一个“正经的警察”,把错误的开关一个一个掰回去,他明明想阻止志摩为什么反而推了他一把。为什么自己还在受到惩罚,志摩也在受到惩罚。
伊吹跪坐在甲板上,把志摩的上半身搬过来,这样他可以平躺在自己的腿上,或许会好受点,尽管对于上腹部中枪、头被重物砸破的人来说,此时此刻的舒适毫无实际所用。而自己就像在比赛中起跑落后了一样,哪怕拼命追赶,也只能看着前面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的动作弄醒了志摩。志摩撑开糊满血的眼皮,喘着粗气朝伊吹那侧歪过身子,露出外套下的战术背带。
伊吹心领神会,替他解开别在上面的口袋,掏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个U盘。
“别弄丢了。拿回去。给总部。”
他托起志摩的上半身,让他靠在自己的耳边。过去几十年他从未搬过如此沉重的东西,而当志摩再次开口时,声音又几乎轻到伊吹听不清。
“在说什么啊,志摩,搭档,我听不清啊,喂,不能自己带回去吗?”
志摩稍稍晃了下脑袋,伊吹猜他想是摇头,却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出来。“真的不能自己带回去吗?我不想当跑腿狗狗,不想当无线电狗狗,也不想让志摩当幽灵狗狗,可以吗?不可以吗?可以不要死吗?”
志摩又摇了摇头。
他继续祈求着,一遍又一遍。直到远处的灯光开始在他的眼眶中颤抖,他知道那些灯光下有人们相遇,告别,一起回家,一起去远方,有多少人就有多少个新世界在等着他们。等志摩的体温彻底冷下来,没准他们的新世界也会再度开启,至少在某个瞬间,他会和志摩的脚步重合,在调查路上,在归家半途,在眺望4机搜的目光之中,在蜜瓜包号的鸣笛声与无线电流共同构筑的回忆里,可不管重来多少次,他和志摩都要先独自蹚过地狱。
当他不知道祈祷到多少遍,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停在了他的脸上。伊吹低下头,正好对上志摩的眼睛,他的脸贴着志摩的手掌,志摩在替他擦泪。
别哭。笨蛋。
志摩想说这个。他已经发不出声音,只有嘴唇徒劳地颤抖。
把U盘带回去。
“自己带!”伊吹哭喊道。
你会是个好警察的。
这是志摩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在自己的怀里,志摩的呼吸渐渐慢了下去,直至停止。伊吹为他拭去额头上的血污,发现志摩的表情平静极了,几乎称得上愉快,就像被困在白昼中的人终于迎来了夜晚。于是伊吹也闭上眼,用下巴蹭了蹭他垂落在一旁的胳膊,把自己脸上的泪痕擦干,几乎是在皮肤相触的刹那,伊吹感到自己颤抖个不停的身体也平静下来。
我会带回去的,不光是U盘。他半闭上眼睛,如哼唱摇篮曲般说道,同时再次握紧手中的枪。走吧,走吧,搭档,再等我一会儿,等我把那个混蛋处理干净,我们就一起回去,任务结束了,我们回家。
04
伊吹在病床上醒来,眼睛刺痛得几乎睁不开。两个人站在他的床边小声交谈。听上去是过去阵马哥经常说的“上面的人”,语气死板,像洗坏了的衬衫。伊吹想继续装睡,很快他们说到的内容又让他没法装太久。
志摩出现在对话中时,伊吹从床上弹起,“现在是哪天?”
“10月15日早上,”其中一人被吓到了,过了会儿才回答他,“醒得还挺快。”
“真的假的?”伊吹傻眼了,“怎么可能?”
手机和运动手表显示的日期都是刺目的15日,伊吹不死心,又抓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打开病房里的电视,同样的日期。志摩死了,他一度失去了意识,但轮回并没有结束,伊吹反复咀嚼着这个事实,直至另一人叫停,“伊吹警官,我们是警视厅刑事部的专员,关于今天凌晨在东京湾码头的案件需要你提供一些线索。”
“线索已经给你们了,那个U盘。”
“其他的呢?”
伊吹猜到了他们要问什么,“还有久住和他助手的,他们死了,游艇上还有圈圈糖。”
“说的是当时除了您和志摩警官以外的人吗,其中一位是外籍。”
“想问什么可以直接问啊,警官大人,不用这么东躲西藏,”伊吹耸耸肩,“他们死了吧?我开的枪,因为我是警察,他们是犯人,很危险,船上还有圈圈糖,所以我开枪了。”
“他们是犯人,所以你开枪了,”一人复述着他的话,“他们是不是通缉犯还有船上的东西可以后续讨论,没有经过审判的人都不能算罪犯,最多是有嫌疑,伊吹警官,希望你还没忘。你可以再休息一下,半小时之后医生会给你再做个检查,然后需要麻烦你和我们去一趟总署了,没问题吧。”
“没有,但我想回趟机搜。”
另一人翻开夹在胳膊下的文件,没有看他。
伊吹追问:“该不会是还需要讨论我能不能再当警察了吧。”
二人对视一眼,依然没有说话,转过身把门不轻不重地关上作为答复。
只是离开总署之后,他还是回了机搜。是桔梗来领的人,伊吹从未在她身上感觉到如此的憔悴,哪怕是在自家被装上监听设备,小羽麦被工鸟带走,至少在伊吹面前她一直是可靠的队长,美丽只是她身上与生俱来的、最不值一提的部分。
现在连这一部分都快没有了,尽管她依然昂首挺胸,保持着不卑不亢的礼节性微笑,还能和总署的人打招呼,临走时甚至摁着伊吹一起给他们鞠了个几乎能钻进地板的躬。离开时有人同她耳语几句后递来一只黑色塑料袋,伊吹想帮忙提,桔梗拒绝了他。走进停车场,他抢先钻进主驾位,同样被制止。
“伊吹,下来,”桔梗呵斥道,“你现在开不了车。”
“我不。”伊吹扒住方向盘。
桔梗扶着车门,“好,那我们就不走了,”不等伊吹开口又说,“没有怪你的意思,那种情况我理解……但是。”
桔梗有点说不下去了,伊吹跳下车,跑到她身边小声说道,“我知道,因为我是警察。”
“对,就是这个,伊吹你记得吗,首先你是个警察,警察之所以能被视为正义,正是因为正义本身受到约束,但有时候真是麻烦死了!”
桔梗拍了下车门,周围人的目光被吸引过来,又被伊吹一个个瞪回去,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很吓人,很不像警察该有的样子,可阵马昏迷不醒,志摩死于枪下,可罪魁祸首还没来得及被定罪就被杀了,开枪的人是自己在4机搜最后的下属,他来4机搜的时间和4机搜的年龄一样大,现在她要亲眼看着他和4机搜一起完蛋,伊吹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时刻。
“队长,对不起。”他只能道歉,对桔梗,也对志摩和自己。“对不起,我不可能让杀人犯活着逃出去。”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很早之前就觉得不对劲,不止是你,还有志摩,但是当时又在想他可能太累了需要休息所以……”桔梗说得很艰难,“现在事情的性质还没有结论,我会争取。”
“不用了,不过谢谢队长。”
“如果你说的是4机搜,以后可以不用再叫我队长了。”
伊吹忽然意识到,无论是在哪里,桔梗失去的都不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人要少。
他们靠在车门上,几分钟后伊吹说,“能再回趟4机搜的分驻所吗?”他咽了口唾沫,“取点东西。”
“没问题,”桔梗拉开车门坐到副驾位上,“开车可以交给你,不过现在我想自己在车里待会儿,可以吗?”
即使是在有些阴沉的秋日清晨,这里依然是暖色调。推开大门的那一刻伊吹闻到了七味粉和打印纸,其间夹杂着丝缕挥之不去的烟味,如果离吧台再近一点,或许还有酱油和功能饮料。要不是因为没有酒,吧台上还搭着不知道是谁的警服,第一次来的人都不会把这里跟机搜队联系起来。
“你慢慢找,剩下的事情可以留给下午。”桔梗说
她拉开吧台椅坐下,和伊吹一起环顾起这个像家庭餐厅一样的地方。伊吹以为桔梗会哭,在视野里到处搜索面巾纸,但她并没有。又过了一会儿,伊吹对着文件柜上灰头土脸的波利丸大呼小叫的时候以为她会骂自己,但也没有。
伊吹看够了,磨磨蹭蹭地收拾完东西,忍不住问她,“队长,可以的话希望你不要憋着,对女孩子的身体不好。”
结根脸上半是感动半是好笑,“谢谢,不用了。”
伊吹又想了想,“至少可以骂我。”
“我又不是警视厅那帮老头,暂时没有这个癖好。”
“真的可以,我不骗人,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特别是女孩子。”
桔梗认真地解释,“是真的不用了,你没做错,不用道歉也不需要说这种话,换做是其他人未必能做出更好的选择。”
“没做错啊,”伊吹咀嚼着桔梗的话,“这是作为个人的,还是作为机搜队长的答案?”
桔梗没有接住他直率的目光,答案则很真诚,“当然是作为个人的,作为机搜队长我现在不能给你答案,对不起。”
伊吹低下头,“我知道了,果然我还是不能再当警察了吧。”
“不一定,而且你把U盘带回来了,里面的情报很重要。”
“U盘也是志摩找的,不是我。”
“别犯傻,刚刚在车里就想提醒你了,志摩联系的是你啊,发现现场和固定证据的都是你,”桔梗急切地说,“而且你第一时间限制了久住团伙的行动,避免了更大损失,某种程度给机搜清除了一部分上次爆炸案带来的不良影响,不是吗?”
伊吹知道她想听到什么:是的,我的出发点并不是杀掉久住,只是出于自保以及避免扩大不良影响的,因为我是警察,不是疯子,不是野生儿,不是和全世界格格不入的怪胎,即使我早已深陷于此。如果他能这么说,他毫不怀疑桔梗下一秒就会拉起他重新杀回警署,告诉每个爱拿下属撒气的老头,伊吹蓝是一名合格的警察,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如果他能这么说,伊吹抬起眼睛,志摩也会夸奖他——无论是哪一个志摩。
“可惜呀,队长,先解释一下队长现在是个爱称,”伊吹说,“至少开枪的时候我想的是,如果志摩死了,久住也不要活下来。”
——也正因如此,他更不能说谎。
桔梗一时无言。最后伊吹提议,“来收拾下志摩的东西吧。”
桔梗点头,也蹲下身。
可惜志摩没有给他们留下太多值得收拾的。和之前一样,大部分私人物品已经被清空,留下来的不过是水杯和没用完的文具之类,看上去品质不差,但也没有独特到写着志摩的名字。当然还有枪,离开4机搜时志摩在休假,自然不能把枪带走。
把全部物品收进纸箱,伊吹伸了个懒腰,“不觉得志摩的衣服啊发型啊,看上去都很讲究吗,第一次见的时候吓了一跳。”
桔梗想了想,“还好吧,可能是我看习惯了。”
“绝对是因为看习惯了,”伊吹伸出双手在自己的头顶比划了几下,“那个卷发!好夸张!”
“哪里夸张?”
“就是,很卷,真的很卷。”
“你要想卷也可以卷一下啊,小羽麦前两天刚买了新的卷发棒,你可以问问她能不能送给你旧的,”桔梗被他逗笑了,“不过我是不习惯每天早上卷发的,麻烦。”
“怎么回事!”伊吹哀嚎,“小羽麦也加入卷发派了?是什么奇怪的流行趋势吗?”
“打住,打住,感兴趣的话你也可以加入。”
“不……我就是感慨一下,以后会看不习惯呐,”伊吹叹了口气,“不是有个词叫潮人恐惧症吗,看到那种超级能干超级厉害的角色会感觉‘好厉害啊合不来啊——’,第一次在停车场见到志摩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想的!”
第一次见到志摩,是伊吹来到4机搜的第一天。在奥多摩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几年之后,伊吹已经不记得东京都心的天空曾经是什么颜色,踩在脚下的土地又应该是何等质感,走在马路上就像在跳某种脚不沾地的舞,一切的实感都来自于见到志摩,一切的归属也开始于志摩。
“夸张了吧……”
“我真是这么想的,队长,谢谢你把我留在4机搜,希望有一天你不会觉得这是错误。”
说完之后,伊吹才发现想哭的是自己,五官不由得扭曲起来。桔梗拍拍他的肩膀,翻出餐巾纸递给伊吹,“想哭就哭吧,都会过去的。”
伊吹把脸埋进去,“不要啊——这不是我的台词吗?”
“好好好,”桔梗憋笑道,“姑且算我借用。”
伊吹吸吸鼻子,“能收版权费吗?”
“晚上去喝一杯?”
“比起这个,能看看志摩的遗物吗,就是他随身带的东西。”
说“遗物”的时候伊吹觉得很别扭,直觉告诉他比起适应死亡,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听闻伊吹的提议,桔梗愣住了,“倒不是不行……”
“那就是行?”
“保险起见戴上手套,”桔梗谨慎地说,“还有就是只能在这里看,绝对不能带走。”
“当然。”
伊吹欢呼一声,打开从总署拿来的黑色塑料袋。桔梗也坐在旁边,察觉到她目光中难言的愧疚,伊吹抢先开口:“打住,不要道歉,不是队长的错,都怪小志摩单独行动。而且我也有错。我给志摩发邮件了,”伊吹还是决定说出来,“本来想提醒他,没想到完全起到反作用了。”
“但是一开始批准他休假的是我,这么说可能有点马后炮,一开始我觉得很不对劲,不像志摩的作风,”桔梗说,“但是他申请休假那天人都没出现,给我打了个电话就在系统上提交申请了,如果是家人重病倒也正常,而且人如果一直不休息是会垮的。”
“前车之鉴,是吧,等等这个词是不是这么用的。”伊吹想起了香坂的事情。
“算不上,”桔梗含糊道,避开他的眼睛,“都是过去的事,别问了。”
但我已经知道了啊,你忘了?伊吹想着,没有多争辩,把塑料袋中的东西一件一件摊在桌上。里面有手机,手表,公寓钥匙,面巾纸,警棍,还有伊吹最想找的工作日志。
他做了个深呼吸,缓缓翻开日志本。
日志本比他印象中的要厚得多,内容也相当详细,前几页还是在西青梅警署,志摩记录了他是怎么和当时刑事课的同事交接的,不仅是卷宗,连签字笔和打印纸的数量都写得清清楚楚,一度让伊吹差点笑出眼泪。
很快他笑不出来了:下一页,志摩来到4机搜就任,曾经在1机搜的同期桔梗已经升为机搜队长,在刑事部和桔梗的共同安排下他负责对同时调入的两位新人进行指导,为此桔梗特意把他们安排在了一个班组,并让志摩和其中一人搭档行动。
但“新人”的名字不是伊吹蓝。
不仅如此,伊吹蓝也并没有出现在他接下来的人生当中。志摩和新搭档开始磨合,逐渐走上正轨,还协助破获了几个看上去颇让人头疼的案件,可伊吹对那些案件一无所知——不管是现在正在翻看日志本的伊吹,还是原本应该出现在日志中的伊吹。
志摩和新搭档相处得看不出有多好,不过不算差,至少接下来的数十页中始终很平和。后来新人申请调去其他部门,详细原因没有提及,大概是被志摩归入了无需记录的那类。志摩又换了个搭档,生活依然一如既往,就像加满了油的列车,日夜不停地行驶在熟悉的轨道上,无需也从未停止过。
直到爆炸案那天,伊吹蓝出现了,以临时搭档的形式:志摩新搭档的妻子早产,伊吹临时顶上。为了蹲守雷克他们借用了蜜瓜包号,驾驶着这辆相当惹眼的车穿梭在东京的大街小巷,不幸被拍下来作为了抹黑机搜的负面素材,自此志摩认定,“对方有备而来,底细不明,调查极有可能被刑事部叫停,否则舆论会持续发酵,对取证乃至警察群体不利。”
志摩的担忧在两页后开始变成现实。是以和伊吹蓝大吵一架为起点,他们接到刑事部命令暂停一切调查,此时他们的临时搭档已经中止了,但伊吹不管不顾地和志摩吵了一架,质问他为何接受了上面的说法。“又不是我想的,真是个野人,麻烦。”志摩的日志里出现了能读出情绪的话语,这是第一次,“不过伊吹的直觉很准,各方面能力都算得上优秀。”
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下一页,不知在谁的提议下,他们开始利用休息时间组成临时搭档,偷偷追查久住,尽管那个时候伊吹已经去支援1机搜。他们调查到了雷克,通过海外购入的手机壳找到了东京湾码头,猜测那里或许是久住的据点之一。东京湾码头规模不小,游艇往来频繁,警察排查起来很费功夫,而且离公海不算远,简直是再合适不过的藏身之所。于是志摩找到了系卷,希望得到蜘蛛班的支持。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志摩有了甩开伊吹的想法,二人行动过于惹眼,而伊吹对此过于热忱,不达目的不罢休,他们又吵了一架。“所以行动必须中止了。”
志摩在日志中写,“伊吹会是个称职的好警察,或许可以给他写封推荐信,让他去搜查一课或者其他能严格约束他、教会他基本常识的地方,至少工作日志不能记得一团乱,也不能一言不合就假装要殴打嫌疑人。想想就让人生气。不过,这不是他埋没在奥多摩那个鬼地方的理由。”
记录停在了他请假的那一天。
伊吹忽然明白了。
在这里,志摩一未都不是他的搭档,甚至不会像现在一样在同个班组轮值。他的白天是志摩的黑夜,志摩执勤的时候他在家里用热水冲去疲惫,窝进沙发床中准备安眠。有时他会抿几口同事送的威士忌,有时会看看漫画,更多时候什么也不做,只让困意把自己淹没,如此又过去一天。他们一起开过会,挨过骂,聚过餐,巧合之下志摩一起在蜜瓜包号上盯梢过几次,也仅限于此了。他们的搭档是数以亿万计的可能性之一,但也只有之一,在更多个时空,直到死去,他和志摩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伊吹把笔记本贴在脑门上。海风的味道,血的味道,圈圈糖的味道,志摩的味道,眼泪的味道,不管重来多少次伊吹都不会忘记。现在志摩死了,伊吹十分清楚自己还需要做什么。
他合上眼,握住志摩的枪,松开时枪套粗粝的触感留在掌心,似是回应,又像安抚。
05
伊吹在梦中穿梭。
梦里他总是回到爆炸案那几天。在标注幸运S的世界他会把案件扼杀在开始之前,更多时候只能目睹一切,然后拼尽全力去弥补,在4机搜,在1机搜,在搜查一课,在某个新警署的刑事部,当然也可能是在奥多摩,或者另外一个新的地方。他拼尽全力,以警察的身份,以伊吹蓝的身份,无论是否孤身一人。他在无数可能性之中穿梭,品尝了所有成功与失败的滋味,直至他在一个秋天的夜晚醒来,不知该如何理解成功与失败。到底什么算正义,犯人死了就算吗,要是他到死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呢?杀掉久住就算他的胜利吗,那么为什么他无法露出第一次抓到犯人时的笑容。活下来就是胜利吗,那为什么他的身边还是空无一人。
其实不是没有过搭档。警署规定执行任务要两人一起,只不过并非所有搭档都是真正的“搭档”。他们中有人并不信任伊吹,也有人只能和伊吹保持着安全距离,还有的会提前申请调离,即使伊吹总是日志本里管他们叫“搭档”,努力说服自己,也并不能改变这一事实。
随后伊吹想起,亿万个可能性中之一,他会遇到一个人,这个人的个子比自己矮,气势倒很足,经常训人,走到哪都带着警绳似的随时准备把自己拴起来——还真这么干过,用的是手铐。他还会说自己是大型犬,是野人,是傻子。但不是因为不是在讨厌自己,伊吹听得出来,是因为他把自己当成了同伴。
伊吹在病床上醒来,四周夜色沉沉,月光安静地包裹住他。
桔梗来了。她说志摩和久住还是下落不明的时候,伊吹注意到她的黑眼圈已经快要掉到下巴,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会结束的,队长,你放心,我来想办法,现在快点回去休息,我要出发了,我不要待机。
桔梗没反应过来,你要去哪?
“去找独行侠志摩。要是我不去的话他会完蛋的,我也是。”
然后他起身,回到10月15日。
他先是给超级难搞的独行侠志摩发了封新的邮件,内容是黑色U盘里的情报,亲手结束上一个世界之前他努力记住了大部分。志摩很倔,很聪明,又太不在乎自己,这种人一旦习惯了把什么都扛在自己身上就会变得危险。想劝住他基本不可能,而且伊吹本来也不太会和这种类型的家伙绕圈子,不如直接一点,他擅长这个。
To 志摩一未(超级难搞超级难搞这个志摩不是那个志摩要小心):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是不是很厉害?
(附件:你是不是也找到了这些?.doc
From:伊吹蓝
To 志摩一未(超级难搞超级难搞这个志摩不是那个志摩要小心):
好奇的话就到G11号找我吧。记得带上枪哦。志摩的话能猜到这是哪的编号吧。
ps我知道你在看。
From:伊吹蓝
志摩回得很快,果然他不可能不用手机和电脑,和伊吹猜的差不多。也如他所预料,志摩会怀疑他的身份。这就对了。
To 伊吹蓝:
你是谁?
From:志摩一未
伊吹眼睛一热,回复道:
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来的人。
“不管什么才算结束,久住死了啊案件结案啊还是别的什么标准,我都不能放小志摩去送死。”
出发前,伊吹在蜜瓜包号上如是告诉志摩。他其实有点想把车开到码头,被对讲机里另一边的志摩否决了。动静太大,而且没必要。
“有道理。万一到时候你们两个都消失了我就傻眼了。”伊吹表示同意。
“是四个。我还得把那个野人伊吹给抓回来呢,而且我不可能一直呆在蜜瓜包号上,”志摩说,“我也不可能放你去送死。”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要去,永别了小志摩。”
“想什么呢,说的是我这边的麻烦鬼伊吹,”志摩敲击着方向盘,“上一次我就知道该去哪了,我会把他送到他该去的地方。”
“比如说?”
“把他送回去,我真是受不了问题儿童。”
“对比之下我还不错吧。”
要是志摩在他的旁边肯定会翻白眼,果然志摩说,“是不错,所以我在想把他送进搜查一课也不错,提前送刈谷警官一份圣诞大礼?”
伊吹笑不出来了,果然哪个世界的志摩都是志摩。
10月15日中午,伊吹把自己藏进码头的服务中心,背靠着身后的快递柜。在他的前方海浪拍打着岸边,他半闭上眼睛,一下,两下,三下,四下。这是海浪。紧接着是脚步声,一下,两下,三下,四下,离他越来越近,四秒,三秒,两秒。这是脚步声。倒数一秒钟,一把枪抵在他的额前。
伊吹睁开眼,他终于见到了这里的志摩。他行动自如,身上没有血也没被开洞,动作之间伊吹能闻到发蜡和汗混在一起的潮湿味道,还有一点点皮革和松节油。他的手指是温热的,伊吹愣神的时候志摩反扣住他的上半身,力气很大,指腹上粗糙的茧磨在手腕上有点难受。它们一起组成了志摩。
伊吹没有挣扎。过了几秒,扣住自己的力气渐渐松开了,他听见志摩的疑惑:“你你到底是谁。”
伊吹借势站起来,拍掉身上的土,也把鼻子里酸酸的感觉拍回去,“我说了,我是想让你活着的人。”
志摩看上去越来越困惑,脑子也更好用了,“那就是说你确实不是伊吹?”他再次举起枪,“因为你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伊吹没这个脑子。”
“但你也不想杀了我,是吧小志摩。”
伊吹半举起手,对于这个过分亲密的称呼志摩皱了下眉,枪口降下去几厘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能看到你我也感觉是在做梦,”伊吹说,“时间紧张,我没法也不能和小志摩一个个解释,只能告诉小志摩,你查到的资料我都查到了,你知道的事情我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也都知道,如果你自己进去你会死,我自己进去的话我也会。但是我们不能这样。”
“回答我一个问题,”志摩后撤一步,“你到底是谁?”
“我是伊吹蓝,可能不是你平时认识的那个,但还是伊吹蓝,”伊吹继续保持双手抱头的姿势,“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我们要一起活下去。之前我错过了很多开关,有很多遗憾,但是,我不想再有遗憾了,也不想变成小志摩的遗憾。”
他走到志摩面前:“可以吗?”
在伊吹的注视下,他的表情开始松动,逐渐和伊吹最熟悉的那个志摩重合。“我做错过一次,不想错第二次,虽然不知道什么才算正确,但是,”志摩平静地说,“什么都不做是不行的。”
“哪怕代价是你可能会死?”
志摩迎着他的目光,“哪怕是比死更可怕的东西。”
“太吓人了,小志摩,你原来是这么吓人的孩子啊?”
伊吹放下胳膊,走到志摩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出乎意料的是,志摩也把枪收了回去。他的肌肉紧绷,依然保持着警惕的姿势,但并没有把他再次撂翻,只给了他一发不轻不重的肘击。一直到伊吹把上半身挂在志摩身上,志摩再次问道:“我还是想问,你到底是谁?”
该从哪开始回答?伊吹不知道。阳光下志摩棕色的眼睛好像玻璃珠,疲惫,愤怒,疑惑,警觉,以及伊吹看不太懂的,一切不加掩饰地在伊吹眼前闪烁。有一瞬间伊吹担心他会再次举起枪,但在伊吹开口时它们缓缓落下,一种伊吹更为熟悉的光彩亮了起来。
“我不是你认识的伊吹,”伊吹说,“但也不是假的。”
“原来那个去哪了?”
“不知道,可能是在我认识那个的志摩那里?”
对于这个玩笑一般的答复志摩接受良好,“他会回来吗?”
“也不知道,大概可以。”
“还活着吧。”
“当然,”伊吹靠近过去,拍拍他的后背。
“我保证。”
“行吧。”
和志摩碰拳的时候伊吹想起志摩眼睛里的光是什么,曾经他在志摩那里看到过很多次,伊吹管这个眼神叫搭档,而人们通常说那是信任。
志摩和伊吹做着登船前的最后准备。一切准备就绪,除了没来得及带上放毒面罩,最后志摩翻出两张面巾纸揉成团,让伊吹塞进鼻孔,伊吹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志摩便亲自动手。
这个志摩对自己真是毫无搭档情分,果然什么关系都不能离开时间的考验。当志摩用能捂死人的姿势给他塞纸团的时候,伊吹握紧拳头捶了他一下:“小志摩,如果你怀疑我的身份可以直接问,能不能不要直接掐死我。”
志摩更用力地捏住他的鼻子,“能不能别这么叫我,怪恶心的。”
“很恶心吗,以前也没听你这么讲过啊。”
志摩捏着他的鼻子检查来检查去,“以前我没听过啊,,”又松开,“好了,这样就没问题了。”
纸团被彻底怼进去了,好像鼻子里面还住着一个人争夺空气,说话都要用两倍力气,“问你个问题,”伊吹用胳膊肘拐他,“我要是假的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把你也带回去,你跑不了。”
“你要相信自己的判断力,我不是假的,志摩警官。”伊吹瓮声瓮气地说。
志摩确认了下自己鼻子里的纸团,不置可否,“自有办法。”
“你就直说吧,坦诚点有什么不好?”
志摩嗤了一声,差点把纸团喷出来,又狰狞着脸给自己塞好。一切准备就绪,白色的巨兽横亘在眼前。志摩给他比了个出发的手势,正当他屏住呼吸准备动身时,另一个闷闷的声音自前方响起。
“至少你的判断,还是可信的。”
“如果真的回不去,至少在这里我也想当个好警察。”
出发去东京湾码头之前,伊吹在蜜瓜包号里这样告诉志摩。对此志摩很感兴趣:“展开讲讲?”
伊吹张开手指, “第一,我要找到小志摩,不让他单独行动 不让他死掉。第二,我要找到久住,把他送进监狱。第三,我要好好工作,这里有几个后辈很信任我,一直对我用敬语。”
“是纯粹地被你吓到了吧。”志摩哭笑不得,“我见到的这个伊吹可是相当了不得啊。”
没有伊吹的世界里,志摩遇到了另一个伊吹,是比伊吹本人更像伊吹的伊吹。志摩刚刚走下蜜瓜包号的时候一度怀疑他是怎么混进来的,但他直觉很灵,跑得很快,更重要的是,尽管那些乱七八糟的工作日志和卷宗让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个警察,但他独自跑进黑夜的姿势让志摩觉得,不管是在哪个世界,都没有比他更像警察的警察了。
于是伊吹问他:“你觉得什么算好警察?”
“说不上来。”
“我知道,队长那样。”
“这个我同意,不过能不能具体一点?”
“具体的啊……”
一样东西如果你看得太久,就容易忘记它原来的样子,比如说如果使劲盯着某个词,盯上一分钟、十分钟,便可能会忘记发音,哪怕它在生活中随处可见。对于“警察”伊吹也有同感。他想过很多次,可惜真实的人生里不曾有过答案,在无数个世界中穿梭的梦里同样没有。警察是正义的伙伴吗,杀掉久住是吗,都是的吧,但世界并没有因此而变好。
伊吹很诚实地答道:“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志摩说,“不过,你说你要抓住久住而不是杀了他的时候,听上去还挺有警察的样子。”
“什么高深的知识,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了。”志摩鄙夷道,“是说死不是目的而是手段……算了。”
“不过好警察那句还是听得懂 ”伊吹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就算我被留在了这里,被调去搜查一课,感觉也没什么问题了。”
“真的假的,就凭你?这是在做什么梦?”志摩听上去比他惊讶一百倍。
“不是你让我去搜查一课的吗?”
志摩失笑:“那是玩笑啊!还是说你像是会喜欢搜查一课?”
“我不知道啊!”伊吹得意道,“这里的小志摩可没开玩笑,很认真的,虽然我不喜欢但那可是搜查一课啊。”
“吓人。”
“吓人,”伊吹学着他的语气,心情好得莫名其妙,“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一个小志摩觉得我可以去搜查一课!喂,志摩,这是不是说明不管是哪个志摩都会觉得我是好警察?”
“啊是是是,”志摩敷衍道,“不过现在我有点理解了,确实该把你扔进去好好感受一下。”
“而且队长也这么问过我,真恐怖,怎么会这样呢。”
“对啊,真恐怖啊,怎么会这样呢。”志摩憋笑。
“等等等等,等等等,”伊吹震惊道,“志摩,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惊讶?”
“我为什么要惊讶?”
“是你干的?你还能干这种事?队长听你的?”伊吹狠狠搓了把脸,“救命啊,明明大家是同级,为什么每个小志摩都能当我的领导……”
“人生长着呐,”志摩模仿他的语气,“慢慢学吧,伊吹。”
“不行,”伊吹回绝,“我不去。穿着西裤完全跑不快。”
“哦,那你出勤的时候把裤子脱了吧顺便把衣服也脱了,鞋也可以脱,我都没意见,”志摩似乎在翻白眼,“我老家的狗一般是到了冬天才穿衣服出门,现在没到季节,不用着急。”
“那你还会和我一组出勤吗?”
“看心情。”
“就是说还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是可以?”伊吹乐了,“那要是我被发配到搜一,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
“你有病啊,”志摩骂他,“看心情。万一刈谷让机搜出他的医药费就麻烦了。”
伊吹乐了,得寸进尺,“那,要不要去一下奥多摩?”
“度假?不过那里有什么?”
“是说调过去,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吧,我们不是搭档吗。”
“这个,”志摩嘶了一声,“也可以。”
志摩居然答应了。伊吹有点惊讶。不过奥多摩有什么呢,没有蜜瓜包号,没有玻璃碗,没有机搜乌冬,没有搭档志摩。但伊吹又觉得,奥多摩什么都可以有,就像在某些时候,搜查一课听上去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伊吹说,“只要想有,什么都可以有。”
“别是骗人的吧。”
“只要摁对开关。”伊吹说。
“这倒是,”过了一会儿,志摩也附和道,“只要摁对开关。”
伊吹又有了想哭的感觉。出发的时间快到了,再过几分钟他就要挂断无线电,重新回到夜晚,给这里的独行侠志摩发出邮件。这也许是他们的最后一次机会,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紧张过。但当他听到对讲机中温柔的“滋滋”声与志摩的呼吸,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他还没有想好,如果这真的是最后,要和志摩说点什么。但时间不等人,倒计时的铃声即将响起,出发在即,他没有更多时间思考,只好凭着本能说,你是个很好的人。
“不止是个好警察,”伊吹不太会讲漂亮话,不过志摩很聪明,应该能听得懂,“但是,你还个是很好的人,很好的搭档。很可信。很优秀。有很多人也是这么想的。”
最后,伊吹说,“我相信你,搭档。”
“你说什么?”
伊吹抬起眼,纸团塞住了呼吸,缺氧让他仿佛全身被套进塑料袋,对一切都感受不真切。无数次轮回与重生中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不真切,但他总能感受得到志摩。
“会在哪一环走上岔路,在那一刻来临之前谁都不知道,”志摩的声音也被堵住了,瓮声瓮气的,“但是,如果能阻止那一刻的到来,果然还是想试试看。”
“而且现在你来了。”
伊吹蓝是被什么东西砸醒的。
他躺在船舱里,刚刚把他砸起来的手机躺在眼前不远处,未读信息还在往外蹦,震动个不停。伊吹想伸手,发现自己四肢都被胶带捆住了,后背和眼睛也痛得几乎抬不起来,仿佛前三十多年没来得及生的病都在刚刚爆发了,但他还活着,疼痛就是证据之一。
然后他又看到了志摩,正躺在他的对面。
伊吹眼睛一热,他能听到志摩的呼吸,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还能感觉得到他下意识和胶带较劲时细小的挣扎。这是他们都还没死的第二个证据。
“志摩,志摩志摩志摩!”他试图把志摩踹醒,“起来起来起来快点快点起来起来!喂,你是哪个志摩?好对付的还是难对付的?”
终于,志摩被他踹醒了,他大口喘着气,仿佛刚刚从海里捞上来,“这是白天?是吗?”又问伊吹,“是吸大了吗?”
“能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伊吹的呼吸也急促得厉害,“你是哪个志摩?”
志摩仰起头做着深呼吸,眼神都找不到焦点,没力气回答他。伊吹等不及,干脆一个头槌撞过去,差点把志摩撞到沙发上。这下志摩真的醒了。
“混蛋啊你,”志摩骂他,“这下真的醒了。”
“我也是。我快憋死了。”
纸团还留在伊吹对不起鼻子里,是另一个志摩给他塞的,没准救了他一命。这个志摩靠着沙发腿,勉强稳定住气息,“回答一下你的问题,我是那个难对付的,”他说,“滚去搜查一课吧。”
“骗子,”伊吹说,“你都笑了。”
“我做了一个超级糟糕的梦。”志摩确实是在笑,“但是现在应该是结束了。”
等到他们把久住移交给同事,依然没有想明白一切怎么开始,又是怎么结束了。他们好像做了很多事情,但从结论上来看,又可能什么也没做,只是被上天开了个玩笑。虽然这个玩笑也挺有价值。
最后伊吹不得不承认,“也许是被另一个小志摩和小伊吹救了。也可能是死而复生。”
“可能是,”志摩点头道,“我是和那个麻烦伊吹一起去找的久住。”
“我也是。我们上船之后还和久住聊天了,可能因为话太多就晕过去了。”
“说什么了?”志摩挑眉,“没讲什么不该讲的吧。”
“怎么可能?小看我,而且就算小看我你也不能小看小志摩自己,”伊吹拍拍自己的胸口,“我说,想死很容易,做人渣也很容易,但是我比较想让更多人知道一个人渣只有认真地活下去才能赎罪,毕竟死人啊活人啊这种事情我刚刚见识好多次了。哇,太有深度了,这真的是我能说的?那个小志摩都被我讲呆了。”
志摩不动声色地掐了他一把,“现在感觉怎么样?”
伊吹顿时呲牙咧嘴,“谢谢,很真,很难忘。”
“可能还是搭档行动好一点,要是说这几次有什么不一样……就是最后这次没有分头行动,以后也不要了。”志摩想了想,说道。
“肯定啦,”伊吹说,“毕竟我们是搭档嘛。”
“我们说的应该不是一件事……算了,没所谓。”
很多年之后,伊吹觉得自己没准会忘掉这几个黑夜与白天。其实现实里没过去多久,做完收尾工作,他们又缩进4机搜的折叠床上睡得天昏地暗,也只不过是度过了几个小时。但他会记得此刻。
凌晨,他们回到分驻所,坐在吧台椅上,身后夜色沉静,眼前是乌冬面正冒出袅袅热气,把分驻所的一切都染成温柔的乳白色。九重在雾气中抬起脑袋,怀里是几包没来得及煮的乌冬面。
“不是被调走了吗,又回来了?”志摩问他。
九重摇头,面露遗憾,“没有,但是阵马叔那里收的乌冬面太多了,得想个办法消耗一下。”
志摩也露出有点惋惜的神情。
“无情啊,”伊吹吸溜了一口面条,“原来小九不是专门来看我们的!”
“诶,不是吗?可是我带了面……”九重举起几盒乌冬面。
“是阵马叔吃剩下的慰问品吧,阵马叔会伤心的。”伊吹说。
“倒不是,现在好像还只能吃流食。”
“这不算流食?”
伊吹又喝了口汤。志摩不客气地瞥了一眼又把目光收回,“下次你住院我知道该给你送什么吃了。就这种流食吧。”
“真的可以吗?感觉比营养液好多了……”
“不可以!”九重阻止道,“这算哪门子流食,志摩前辈,他要是吃了会死在手术台上的。”
“停下小九,能不能别随便把人送上手术台啊超吓人。”
伊吹和九重为流食和手术台闹了一会儿,以桔梗推门进来,让伊吹和志摩天亮后一起去医院和久住会面告终。九重坚持要给桔梗煮面,桔梗表示自己没有午夜进食的习惯,说完便打着哈欠回家睡觉了。但九重反来了兴趣,准备从博多乌冬面测试到据说是发源地的香川,乐颠颠地去烧水。
没过多久,锅子开始咕嘟咕嘟,伊吹和九重的嘴闲不下来,又和锅一起咕嘟咕嘟聊个不停。志摩开始犯困,半趴在桌子上。伊吹以为他睡着了,当话题再次回到什么是手术前吃了不会死人的东西时,志摩忽然睁开眼睛。
“死不了的,”志摩的声音模糊在炉灶之间,温柔而不真切,“他的生命线真的挺长。”说完便又趴下去了。
九重跟在后面问,同样是困得不行的语气,“你还吃乌冬吗?志摩前辈?”
志摩点点头,有气无力,“吃。能煮得有筋道一点吗。”
很突然的,伊吹又想起在蜜瓜包号上的最后一个晚上。于无数个可能性与无数个不确定之中,他听见志摩对他说,“我也相信你。”志摩说得如此笃定,好像不管重来多少次,都会是唯一的确定性。
没有哪一刻比这更像活着。
—Fin—
【元与均棋】溺亡
现背 点击就看姐照顾生病的哥
BGM:《复乐园》——呆呆破
————
“如果给你一个选择,你会选择在什么时候死去?”
徐均朔歪头,瞟到了右手臂内侧那道深深的疤痕,他想了一会儿,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现背 点击就看姐照顾生病的哥
BGM:《复乐园》——呆呆破
————
“如果给你一个选择,你会选择在什么时候死去?”
徐均朔歪头,瞟到了右手臂内侧那道深深的疤痕,他想了一会儿,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说,“在所有人最爱我的那一年。”
-
稚气未脱的他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喜欢宽敞明亮的蓝天,喜欢鲸鱼在深海里呼吸,喜欢爱与被爱。可是敏感催着他长大,告诉他蓝天的背后是乌云,鲸鱼也会在海中哭泣,告诉他爱情和生命一样脆弱,意难平和不圆满才是人生的常态。
徐均朔想,或许人总是这样矛盾的,明知不可求却还是贪心,还忍不住对远去的人奢望,希冀得到更多偏爱。
-
时钟滴答走着,黑暗里,每一秒都像是过去了很久。此时此刻,寂静的时空里只有徐均朔一个人的声音。
“郑迪,你记不记得去年的冬天我也是这样高烧不退,你在床边守了我一夜。”
他的声音嘶哑得没了平日里的温润,咳了两声便止不住了。就着从缝隙里透过来的一丝月光,徐均朔看到床边的身影自始至终都没转过身来,于是自顾自言语,“那个时候,我发烧一个星期不见好,最难受的时候吃啥吐啥,连药都喝不下,半夜冷得受不了,醒来的时候我看见你哭了。”
那年郑棋元陪徐均朔过春节,俩人在大雪天的上海跑出去疯玩。其实那天是徐均朔牵的头,南方小土豆没见过大雪,上海的大雪更是难遇,郑棋元拗不过他,半夜三更不睡觉,陪人在无人的公路上撒丫子发疯。
徐均朔出门没点常识,手套和围巾都不带。郑棋元在后面操碎了心,像套只哈士奇一样拴住徐均朔,把人裹成了只粽子,左防右防还是没防住寒气,当晚就发了烧。
急诊室里,小孩没一点儿任性做错事的自觉,拽着郑棋元说不想打针,被郑棋元盯着瞪了一眼后还不愿意老实,瞎掰扯说没必要浪费资源,小孩子才打屁股针。
可惜被郑棋元一口驳回,“乖点,打这个针好得快。”
“郑迪!我不要,我是公众人物,丢脸。”
郑棋元摆出一副真稀奇的样子,说,“半夜三更疯狗一样在雪地里打滚还把自己搞病了就不丢脸了?”
徐均朔耷拉着脸,觉着心里委屈,“又没第三个人知道了。”
诊室里传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孩子的哭叫声,徐均朔吓得眼睛都直了,连鼻涕都忘了擦。郑棋元扳住人脸掏出纸巾替小孩把鼻涕揩干净,又给人捂暖被冻得通红的脸和手,嘴里还不忘安慰,“又不疼,好了好了朔朔,打完针就能回家了。”
事实上对于徐均朔来说,打针也没彻底让他和发烧说拜拜,在短暂退烧一天一夜后,三十九度的高烧卷土重来,徐均朔迷迷糊糊拿拳头砸郑棋元,“郑迪我讨厌你,白打一针害我屁股疼,走路都疼!”
郑棋元拿着汤药的手高高抬起,徐均朔不痒不痛的拳头就落在了腿上,他吹吹苦涩难闻的汤药,哄小孩儿一样哄徐均朔,说了不少好话才让徐均朔把药喝下去。
“你在自己家生病也这样?”
“怎么可能!”
徐均朔一个人的时候从来不用别人操心,特别好养活,怎么着都行。在家里更是害怕家人担心,不敢轻易生病。只有在郑棋元这里做回了自己。人都是势利眼的动物,明白在被偏爱的人这里撒娇耍赖才最有用。
“你就欺负我脾气好吧。”郑棋元给人掖好被子,点点人鼻尖,又往徐均朔屁股上拍了拍,“该你疼的,下次再往雪里钻呢?叫你不听我话呢?”
徐均朔还有力气骂郑棋元,“郑迪你心真狠。”
郑棋元装作要走的模样,“嚯,我心狠,心狠就把你丢这儿了。”
徐均朔拽住郑棋元的手不让他走,“不行,我不许。”
病来如山倒,徐均朔要么不生病,生了病不狠狠难受一顿是好不了的。第二天开始他胃口就变差了,清淡的肉粥喝了几口就不想喝放在一边,第三天开始清醒的时间就变少了,几乎整天都是眯着眼睛睡过去的,郑棋元守在床边,到了晚上都不敢合眼。
徐均朔不舍得郑棋元陪他受罪,让人去睡,郑棋元揉揉他的头说好,你睡着了我就走。结果半夜冷醒的时候,他看见郑棋元还在床边坐着,眼睛是通红的,月光照在脸上,映出两道清晰的泪痕。
“朔朔?难受了?”
徐均朔也哭,他点点头,鼻腔很重的一句“嗯。”
他把一切的原因归咎于爱人的怀抱太温暖,以至于人他在这一时刻变得更加脆弱易碎,连免疫系统都偷懒,让他病得更重。
“那怎么办呀,吃药好不好?”
徐均朔摇摇头,说,“我要你抱我。”
于是郑棋元用力抱紧他,自己眼角还挂着眼泪就去吻徐均朔脸上的泪珠。徐均朔伸出手指勾郑棋元的下巴。郑棋元眼圈又红了一些,俯下身想去吻徐均朔的唇,被徐均朔躲开。
“会传染。”
“病了和你躺一起。”
“不好”,徐均朔摇头,“我一个人生病已经很难受了,郑迪,你要是也病了我估计难受得会想去死。”
印象中郑棋元就没和自己生过气,这次是第一次,徐均朔在黑夜里清楚得看到郑棋元的脸色渐渐沉下去,他是又心疼又生气的,徐均朔看得出来,所以徐均朔抓人的手,伏低又做小,“我说错话了,对不起嘛,你别生气,我不去死了好不好。”
郑棋元捧着徐均朔的脸,拿大拇指指腹揉搓他的眼尾,把徐均朔本就绯红一片的眼睛弄得更红。他看着徐均朔眨着的无辜又水汪的眼睛,扣住徐均朔的后脑勺,细腻又温柔地吻下去。
绵长缱绻的吻持续了很久,久得两人都很情动,久到徐均朔缄默不言,郑棋元把脸埋进徐均朔颈窝,说,“朔朔,我会爱你到永远。”
-
一样的冬夜,徐均朔咳到胸腔都震着疼可再也没人替他拍背顺气了。他烧得迷糊,床头有药却被自己碰到了地上,他也没有力气去捡了,索性转头看向另一个空荡荡的床头,看那抹封存在记忆中的黑色的身影,任他一个人言语然而不会回答他的身影。
他忽然讽笑自己,“梦里的人也会回忆吗?我和你讲这些做什么。”
他捏了捏被角,像从前捏住了郑棋元的手一样。
“讲道理,你真的很小气”,徐均朔敛了眉目,语气里是藏不住的落寞和委屈,“离开我之后,你从来都没舍得来我梦里”,他吸了吸鼻子,“我不生病,你就再也不出来了是吧?郑迪你真的好狠的心。”
郑棋元还是不说话。他只是像从前照顾生病的徐均朔一样,把药片从铝纸中抠出来,又把大药片掰小,和温热的水一起递给徐均朔。
“抱抱呢?你以前会抱抱我。”
他看见面前人伸着的手一顿,觉得有点好笑,他原来不知道梦里的人也会有情绪,却发现郑棋元轻轻叹口气,把药和杯子重新放在了床头,然后真的伸出双手拥抱了他。
徐均朔强装上扬的嘴角终于撑不住了,他有些心酸,那些无法言语的思念一直盘桓在脑海,现如今一股脑的全都涌现出来。
徐均朔想,那梦里的你能不能告诉我,郑迪,你为什么要抛下我离开,为什么不爱了,又为什么放手了。
他说郑迪,梦醒不过来。
于是徐均朔砸碎了面前人递过来的杯子,玻璃碎片划伤了自己的手臂,血流了一地。
他想起了那个问题,一个选择,选择何时死亡的问题。
他选择在所有人最爱他的那一年死去。
那个敏感却快乐的小孩,那个被所有人爱着,被爱包裹的小孩,那个拥有父母的关爱,朋友师长的关心,拥有爱人的偏爱的小孩。
那个小孩是被爱溺亡的,他在已然消逝的岁月长河中携爱远去。
然后大人醒来。
——END——
【MIU404】40岁还是机搜搭档就会纠缠一辈子吧
来自于发现last mile 时间线是四年后他们俩还在搭档,甚至还在机搜🤔
短打 ooc 预警
今天机搜的午饭还是惯例的乌冬。伊吹一如既往快乐地和志摩抢着海苔碎,往嘴里大口扒拉面条的同时忙里偷闲跟搭档闲聊。
“我喜欢的那个牌子球鞋发售了新品,而且这可是限定款哦?限定款!为什么偏偏赶上月末,小蓝可是一点点多余的钱都没有了哦?啊啊,为什么机搜的工资不能再高点啊?”伊吹搅拌着碗里的面条随口抱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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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于发现last mile 时间线是四年后他们俩还在搭档,甚至还在机搜🤔
短打 ooc 预警
今天机搜的午饭还是惯例的乌冬。伊吹一如既往快乐地和志摩抢着海苔碎,往嘴里大口扒拉面条的同时忙里偷闲跟搭档闲聊。
“我喜欢的那个牌子球鞋发售了新品,而且这可是限定款哦?限定款!为什么偏偏赶上月末,小蓝可是一点点多余的钱都没有了哦?啊啊,为什么机搜的工资不能再高点啊?”伊吹搅拌着碗里的面条随口抱怨着。
“这你也要多想想自己的原因吧,”志摩挑眉,“是哪个笨蛋月初开始就花钱大手大脚毫无节制的....但凡你少买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呢?”
“小志摩怎么可以说那些是杂七杂八的东西!这些都是小蓝的big love,是绝对不能放弃的生活乐趣!”伊吹不服气地碎碎念着。
“是小志摩的业余生活太单调了!”
“好好”
“两遍敷衍禁止🚫”
.
.
.
等到了巡逻途中的间隙,伊吹显然还没有满意,嘴里嘟嘟嚷嚷着不甘心。志摩无奈地撇了他一眼“还要继续这个话题?”
“但真的很奇怪嘛,志摩你想嘛,小九前段时间不是升到了警部吗?为什么我们还呆在机搜呢?”伊吹双眼紧紧盯着前方,倒像是真心严肃地在思考这个问题。
志摩懒洋洋地拉长语调“继续呆在机搜和我搭档还真是对不起啊~”
“我才不是这个意思,如果能跟志摩一起做一辈子搭档也好!但是明明立了很多大功了,为什么搜一还是没有注意到我们?”伊吹嘟起嘴闷闷不乐道。
“....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你违反纪律次数太多了也说不定。”
“明明志摩才是,有次偷偷用录音笔被询问人发现,结果被投诉了吧?”
“比不上你擅自离开安排的岗位,独身夜跑三公里去捉拿那个妄图逃跑的嫌疑人,还忘记报备行踪让人提心吊胆。”
“还有你上个月又直接用巡逻车去撞击嫌疑人车尾迫使车辆逼停,然后被队长骂了的事不会忘了吧?”
“上班第一天就把车辆报废的人不是我吧?”
...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从头开始翻阅旧账,互相“控诉”对方才是导致无法晋升的罪魁祸首。
斗嘴得正不亦乐乎时,联络器里传来了呼叫,两人住了嘴,默契地对视一眼,驱车赶往案发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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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结束了啊!”阵马大跨步走回自己的工位,拿起茶水豪迈地一饮而尽。阵马的新搭档是警校毕业没多久的新人,这会正用亮晶晶的眼神崇拜地看着正在交还装备的机搜404的两位前辈。
“这回也真的多亏了伊吹桑和志摩桑啊,原本怎么都找不到嫌疑人的身份信息,伊吹桑突然对着监控说什么笑容超恶心,像塑料一样什么的,志摩桑就一下子就想到嫌疑人可能整过容,两个人合力啪的一下子就抓住了犯人,真的是超级厉害的搭档。”新人眉飞色舞地比划着刚才破案时的场景,激动地仿佛要现场表演一段。
阵马好笑地按下新人乱挥的手,抬头看了看远处正在争论谁先去洗澡的两人,悄悄压低了带着笑意声音“是啊,不愧是全警署有名的问题搭档。”
“哎?哎!”
“志摩那家伙私底下拜托蜘蛛去查整容医院的就诊记录了吧,稍微再进一步就是侵犯嫌疑人隐私,违规搜查了。伊吹也是,如果制止犯人的那一拳再重一点,犯人都可以起诉他故意伤害罪了。”阵马颇为无奈地叹口气,用那种对着自家不听话小兔崽子的语气愤愤道“真是让人受不了的一对麻烦搭档,幸好他们两个继续互相祸害下去了啊。”
嘛,那对永远在吵吵闹闹的搭档,却是对彼此最了解也最信任的存在,也许明天也会一起面对更多的检讨书,但就是这样一直互相纠缠祸害下去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