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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川漫步

第二十一章 真相只有一个

🔅鬼畜忠犬深情渣攻 x 润玉君子美强惨受🔅

🔅原耽 / 悬疑 / 商战 / 强制爱🔅


次日清晨。


喻识墨随生物钟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透亮。一夜荒唐,他透支了体力,最后与那人相拥而眠。可一夜醒来,枕边竟是空无一人。


喻识墨猛然清醒,眼眸迅速汇聚起冷寒光,他抓过床头的手机,时间显示:七点五十六分。


人去哪儿了?


喻识墨怒上心头,他好不容易抓回来的人,竟然还敢逃跑?!


他第一反应便是翻身下床,冲出卧室,可刚出卧室门,却听见厨房里传来声响。


恩?


没走...

🔅鬼畜忠犬深情渣攻 x 润玉君子美强惨受🔅

🔅原耽 / 悬疑 / 商战 / 强制爱🔅






次日清晨。


喻识墨随生物钟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透亮。一夜荒唐,他透支了体力,最后与那人相拥而眠。可一夜醒来,枕边竟是空无一人。


喻识墨猛然清醒,眼眸迅速汇聚起冷寒光,他抓过床头的手机,时间显示:七点五十六分。


人去哪儿了?


喻识墨怒上心头,他好不容易抓回来的人,竟然还敢逃跑?!


他第一反应便是翻身下床,冲出卧室,可刚出卧室门,却听见厨房里传来声响。


恩?


没走?


“你在干什么?”


喻识墨寒着脸,推开厨房的门,语气十足地不悦。


叮——


面包机发出清脆的一声,从面包机里面弹出两片烤得金黄酥脆的吐司来。


与此同时,油锅里的油温恰到好处。


刺啦!


湛翌君单手磕一个鸡蛋,打入油锅,吐司被盖在鸡蛋上,四溢的蛋香随着屋内的空气,被扩散至整个厨房。


湛翌君头也不回,淡定地掂着锅:“先去洗漱,我做早饭。”


喻识墨像块石头一样立在厨房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忙碌的那人。


他竟然……在给自己做早饭?!


喻识墨没来由地心头一酥,什么火气都灭了。


他有多少年没吃过湛翌君亲手做的早饭了?


久到,他几乎都忘记,有一个人等待他起床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久到……他明明直觉那是一个陷阱,都会心甘情愿地往下跳。


待喻识墨洗漱完毕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湛翌君刚把早餐摆上桌。两片吐司中间夹着橙黄的溏心蛋,还有炸得香脆的培根和翠绿的生菜叶,湛翌君单手端着一杯咖啡从厨房走出来,另一手拿着一杯温牛奶,递到喻识墨面前。


一切好像回到多年前。


就好像喻识墨还是当初那个孩子,湛翌君因为不给小孩喝咖啡、只给他喝牛奶。


“你的呢?”

喻识墨坐到餐桌上,看着面前的有且仅有一份早餐。


“我吃过了。”

湛翌君淡道,他举着咖啡杯,并不坐下,靠在餐桌旁的墙上,淡淡地说道。


喻识墨沉默着拿起吐司咬上一口,外焦里嫩的鸡蛋和爽脆的生菜在口腔里交织。


湛翌君道:“味道如何?”


喻识墨点了点头,又咬第二口。


尽管他不愿承认,但他其实很想念这种感觉。他的理智不停告诉他,面前这个人与他有血海深仇;他的情感却在不断怀旧,他渴望回到过去,回到那段他和湛翌君没有隔阂、没有伤害的过去。


湛翌君啜饮一口咖啡,不经意地问道:“你的枪伤……是在瑞士治疗的?”


他面上云淡风轻,握着杯柄的手,却禁不住地用力。


昨晚一夜荒唐,湛翌君强撑着身子爬起来,此刻他酸胀的身子连坐都坐不下去却悉心给喻识墨做早饭,他这一张温情牌打出去,只为一个目的——他要弄清楚七年前的真相。


为什么喻识墨会认定,自己盼望他死?


为什么喻识墨会觉得,是自己亲手杀死的他?


喻识墨说,七年前,是自己亲手将这颗子弹,送入他的胸膛,只有一厘米,它就会贯穿他的心脏,又是什么意思?


然而以他和喻识墨现在的关系,直接问那人必定不会回答,只能旁敲侧击。


其实湛翌君一直知道,喻识墨的软肋在哪里。


果然,喻识墨沉默片刻,答道:“七年前,义父恰好与我一班航班,同行的还有一支由苏国顶尖外科医生组成的考察队。如果没有他们,我恐怕就死在机场了。”


机场?


湛翌君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地点。


小迁儿是在机场遇袭的?


湛翌君迫切地想要弄清楚,当年湛迁遇袭的经过,是谁、在哪里、通过什么方式企图谋杀他?是一场有预谋的杀害,还是无差别袭击、不幸击中他?


湛翌君很想直接问喻识墨,但是他更加清楚,喻识墨绝对不会回答他。


今日不比往日,若是放到从前,他完全可以讲道理,甚至可以审讯湛迁、逼迫他说出真相,可如今,喻识墨不信任他,而他也早已不能强迫喻识墨做任何事。


湛翌君望向喻识墨,第一次如此鲜明地感受到,那个孩子长大了。


他原本期望,小迁儿能够健康、快乐地长大,原理苏国的是是非非,到中国留学,专心学业、茁壮成长。


现在的喻识墨,与他的期望完全不同,喻识墨凶狠、冷酷,每次当他看到喻识墨的时候,都会涌起一阵心痛。


事情怎会变成现在这样?


湛翌君斟酌片刻,决定顺着喻识墨的话往下说:“因为杀手会追杀‘周岳诚’,所以你才改了名字,没有用我给你的名字。”


七年前,湛翌君通过芒梧,给湛迁送去一本护照和机票,护照上面的名字是“周岳诚”,要他以新护照前往瑞士。


喻识墨冷笑一声,直接戳穿他的目的:“你是不是想狡辩,杀手不是你派来的?你是不是想说,杀手只是碰巧想杀‘周岳诚’,才会错杀了我?湛翌君啊湛翌君,你还以为我像小时候一样,傻乎乎地会相信你吗?”


这一次换湛翌君沉默了。


他停顿片刻,眼神复杂地说道:“很抱歉。”


很抱歉,没保护好你。


喻识墨冷哼,忽然暴怒,啪地一下把桌上的早餐盘全部掼到地上,吐司和鸡蛋洒了一地,他猛地站起来,一巴掌拍掉湛翌君手里的咖啡,拽着他的衣领,将人怼到墙上,恶狠狠地说道:“用不着你假惺惺地道歉。”


糟糕。


意识到搞砸了的湛翌君,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说道:“杀手确实不是我派来的,我也是昨晚才知道七年前遇袭的事。”


“放屁!如果你不笃定死了,那你为什么从来没找过我,恩?!”


湛翌君答不上来。


他总不能说,这些年,他都一直在暗中观察一个名叫“林竣宇”的人,他看着“林竣宇”在中国念书、考试,健康成长,从未想过,“林竣宇”根本不是湛迁。


他的沉默,落在喻识墨眼中,便是无法辩解。


“没话说了?”喻识墨怒道,“现在想来,你说话从来都是颠三倒四、前后不通!可我竟从来没怀疑过你!直到你亲自派杀手谋杀我!”


湛翌君冷静反问:“你怎么能肯定杀手是我派来的?知道你叫‘周岳诚’的人不止我一个!”


喻识墨怒斥:“直到现在你还想狡辩?!枪响时,杀手喊的名字根本不是‘周岳诚’,而是‘湛迁’!”


什么?!


湛翌君瞳孔剧缩。


怎会如此?


怎会有人知道“周岳诚”就是“湛迁”?!


湛翌君终于知道为何喻识墨恨他至此,因为当时,知道“周岳诚”就是“湛迁”的人,有且仅有两个——他和芒梧。


喻识墨见湛翌君沉默不语,愈发愤怒地说道:“当时我已经以‘周岳诚’的护照入境瑞士,知道我叫‘湛迁’的人只有你和芒两个人!你该不会想把责任推到芒的头上吧?你想说是他背叛了你,是他擅作主张派人刺杀我?湛翌君你觉得这说得通吗?芒与我无冤无仇,他凭什么派人杀我?只有你!只有你有这样的动机!”


确实。


湛翌君无言以对。


就在这场激烈的对峙即将崩坏的时候,喻识墨的手机,响了。


叮铃铃——


喻识墨保持着揪住湛翌君衣领的姿态,双目猩红,突兀的铃声在屋子里回荡,喻识墨似乎不打算搭理,可那铃声大有不理不罢休的架势,喻识墨愤怒地喘息着,片刻之后,不甘地松开手,后退几步,拿起手机放到耳畔。


“喂。”


喻识墨接通电话,睨了湛翌君一眼,眼神中满是戒备。湛翌君心脏忽然一痛,他从未在小迁儿眼中见过这样的眼神。不论发生什么事,小迁儿始终信任他、依赖他,就连当初他处心积虑地想要扔掉小孩,小孩对他的依恋都不减半分。


而今……


像是刻意不愿让他听到,喻识墨走去另一个房间接电话,湛翌君强装镇静地理了理衣领。


不久,喻识墨回来,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冷冷撂下一句:“我有事出去一趟,你留在家里,哪儿都不许去!”


他说罢,便换衣服离开,临走前将大门锁死。


喻识墨一走,湛翌君立刻开始头脑风暴。


事情经过已经清晰,他明白喻识墨对他的恨意来源于哪里,也明白喻识墨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唯一不明白的是——当初,是谁派人谋杀小迁儿的?谋杀他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湛翌君快速地在脑子里回忆七年前的事。


那时,他从昔州赶往北庐处理事情,意外在北庐遇到前来与他对质的湛迁,湛迁质问他是否对他父亲被调查一事知情并恳求他的帮助,在他们争执期间,湛迁的母亲姜颐打来电话,告诉他们湛迁的父亲湛秉言在调查期间猝死的消息,两人慌忙分别赶回昔州。可是……等他赶到昔州时,姜颐却已经跳楼自尽。

当时的湛翌君不方便再见湛迁,因此他立刻安排芒梧携带护照和机票,护送湛迁出国。按照芒梧的说法,他亲自开车送湛迁去的机场,到机场后顺利登机,一路平安,中间没有半点停留。


湛翌君飞速在脑子里回忆七年前的点点滴滴。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背叛他的人,会是芒梧吗?


不,湛翌君首先就否决了芒梧,他没有动机。湛迁的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若是芒梧已经背叛自己,他应该直接冲着自己来,何必大费周章连累一个无辜的人。更何况,自从他经过特批,拿到那本写着“周岳诚”名字的护照以后,护照就小心地被他藏在家里的地板下面,从他将护照和机票交给芒梧到湛迁被杀,中间最多十几个小时,芒梧不应该有这么大的能量,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将杀手安排妥当。


可是机票是他亲自定的,除了他和芒梧,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湛迁要去瑞士的消息。


湛翌君唇角泛起苦笑。


如此看来,整件事里唯一的嫌疑人,就是自己;整件事唯一的可能性,便是自己将湛迁安排出国诱杀。

难怪,喻识墨那般恨他。


枪伤在心脏附近,若不是边舟恰巧带着整支医疗团队同行又在瑞士有熟悉的医院,恐怕即使枪伤不致命,失血也会丧命。


边舟?


湛翌君咀嚼着这个名字,曲起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


会不会是边舟自导自演,他派的杀手,又由他救援?


湛翌君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理由同样,他看不到边舟大费周章的动机。


如果七年前湛秉言和姜颐的死不是意外,那么最有动机杀害湛迁的,必定是同一拨人。


湛翌君叹了口气,他一直怀疑,当初湛秉言的死不是意外、姜颐的死也不是自尽,而是吕灏所为,可若是吕灏做的,他是怎么知道湛迁行踪?难道……是芒梧告诉他的?芒梧这么做,目的是什么呢?


湛翌君陷入沉思。


忽然,湛翌君脑子里灵光一闪——不对,知道湛迁行踪的人,不止他和芒梧,还有一个人,也知道!!


湛翌君眉头慢慢骤起,冷汗一瞬间爬上额角。


难道……是他?!


湛翌君看着被喻识墨锁死的大门,又看了看空旷的阳台。


不行,他今天必须得出去!他必须要搞清楚,七年前的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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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川漫步

第73章&74章 “你凭什么?”

✓ 严肃冷厉老师 x 又乖又软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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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沐之惊呆了。

 他那么信任严青泽,现在却有一种被最信任的人狠狠背刺的感觉!】

 




 

严青泽这一离开,很久都没回来,他虽然人不在,信息一直没断。

 

严青泽:“卢奕文来了吗?”

 

秋沐之:“来了,还有一个学姐。”

 

严青泽的电话把卢奕文也吓得够呛,卢奕文不敢一个人来,他不确定这件事能不能告诉其他人,因此不方便找别人陪,所以,他打电话给郭俊宇。

 

偏偏郭俊宇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 严肃冷厉老师 x 又乖又软的学生

✓ 8+k字大长更!


【秋沐之惊呆了。

 他那么信任严青泽,现在却有一种被最信任的人狠狠背刺的感觉!】

 




 

严青泽这一离开,很久都没回来,他虽然人不在,信息一直没断。

 

严青泽:“卢奕文来了吗?”

 

秋沐之:“来了,还有一个学姐。”

 

严青泽的电话把卢奕文也吓得够呛,卢奕文不敢一个人来,他不确定这件事能不能告诉其他人,因此不方便找别人陪,所以,他打电话给郭俊宇。

 

偏偏郭俊宇电话不接、信息不回——看时间,卢奕文估摸着,郭俊宇是昨晚又通宵打游戏或者看漫画,正在宿舍补眠。

 

所以,想来想去,卢奕文把诗菡叫了过来。

 

严青泽:“你们几个小孩换着班陪着葛杨,别把自己累坏了。”

 

严青泽:“我暂时回不来找你,等接到葛杨父母以后,我带他们一起来。”

 

严青泽:“在医院等我。”

 

严青泽推来一位好友,昵称“楷”。

 

严青泽:“范楷的联系方式,我也让他加你了,你有事直接找范楷。他是我朋友,尽管向他开口。”

 

严青泽:“吃东西了吗?”

 

严青泽:“给你们叫了晚饭。”

 

严青泽:“我让人拿过来。”

 

十分钟后,范楷和严青泽的司机两个人,拎着外卖盒饭、水果、牛奶、水饮等等几大袋东西出现,给小孩们带来食物的同时也给护工和护士都带了水果。

 

 

 

 

严青泽的消息,秋沐之除了开头回过一条之外,余下的一条也没有回。

 

葛杨从手术室出来以后,很长时间都没能苏醒,他的父母在赶来北庐的路上,严青泽在处理事情,秋沐之、卢奕文和诗菡三个孩子在医院的病房门外沉默地坐着、等着。

 

秋沐之习惯了消耗自己,即使在非常难过的时候,也会努力做出笑脸来支撑别人,就想上一次被严青泽放置,他明明难过得快死了,却不肯让任何人看出他的异样,甚至还努力解决葛杨的困难。

 

但是这一次,他允许严青泽支撑他,他允许严青泽照顾他的情绪。

 

他好像进入一种名为臣服的绝对领域,他任由严青泽为他竖起心之壁垒,将自己封闭在结界中,任何人都无法侵入这块神圣的领域。

 

严青泽说等我回来,他就乖乖等待着。

 

严青泽说别害怕,他就真的不害怕了。

 

 

 

 

过了好几个小时,严青泽才回到医院,他走到病房前,几个孩子站起来:“严老师。”

 

严青泽一颔首,卢奕文他认识,另一位女生是——

 

诗菡主动说道:“严老师好,我是诗菡,庐政传媒学院的,是文仔和小秋的朋友。”

 

“我知道你,”严青泽保持微笑,眼神却锐利,“你也是奇迹联盟的,对吧?”

 

秋沐之僵了一下,意外中夹杂着不悦。

 

谁也没想到,严青泽见面第一句话,就是点出奇迹联盟。

 

秋沐之知道严青泽对奇迹联盟毫无好感,因此很确定,严青泽是故意的——他故意要亮出刀来,看诗菡什么反应。

 

且不论秋沐之并不反感诗菡,单是论态度,诗菡好心来陪他和卢奕文,严青泽不感谢她,见面就亮刀,也不是待客之道。

 

诗菡淡淡一笑:“我家和迟家,是世交。”

 

严青泽未置可否,只是说道:“葛杨的父母马上就到医院,后续治疗,家属会接手。你们忙了一天都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他和三个孩子简单交代了病情,诗菡和卢奕文先回了学校,严青泽带着秋沐之在病房外等待葛杨的父母。

 

严青泽刚刚处理完葛杨的事情,沉浸在律师的工作状态之中,满身锐气还未来得及掩藏,像刚从战场上厮杀回归的将军,裹挟着一身血腥味,开口便是刀光:“怎么,不喜欢我跟诗菡说话的态度?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诗菡和迟予酥可不是‘世交’那么简单,你知道诗菡家里希望她嫁给迟予酥吗?要不是迟予酥没同意,他们两个早订婚了。”

 

严青泽一连串反问句,把秋沐之砸晕了。

 

心口泛起酸涩,是委屈的滋味。

 

秋沐之和诗菡并不熟悉,是卢奕文一直把诗菡当作“女神”,也是卢奕文一直和诗菡关系密切。

这次不是他把诗菡叫来医院的,相反,是严青泽给卢奕文打电话叫他来医院的时候多说了一句“葛杨家里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跟葛杨关系好的同学,多叫几个一起”,所以卢奕文才叫了诗菡。

 

换言之,诗菡会来医院,并不是秋沐之的错。

 

严青泽一开口便是指责的语气,刺得秋沐之难过极了。

 

本就不富裕的心情,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秋沐之低着头没说话,然而这次,严青泽罕见地没能看破秋沐之的想法,他只当秋沐之还在为葛杨的事难过,因此,严青泽压着眉毛,放缓语气,尽量温柔地说道:“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以后少跟奇迹联盟的人接触。”

 

秋沐之在心里想:这怎么会是“没有怪我的意思”?这分明就是在怪我不该和诗菡接触,在怪我今天不该把诗菡叫来。

 

他越想越委屈,索性低着头不说话了。

 

严青泽看着他低落的样子,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秋沐之的背,安抚性地把他揽进怀里,他虽然不知道哪里惹得秋沐之,但是既然小孩委屈了,还是要哄,严青泽温声说道:“抱歉,我话说重了。我知道你今天很难过,没有考虑到你的情绪,是我的问题。”

 

秋沐之摇了摇头。

 

他很好哄的,只要严青泽肯摸一摸他的脑袋,他就能忘掉委屈。

 

“没事,是我……”

秋沐之刚准备说话,只见严青泽的眸子越过秋沐之的肩膀投向远方,抬起手臂挥了挥手。

 

秋沐之顺着视线望过去,只见何景中带着两位老人缓步走来,边走边喊:“严老师!”

 

恰在此时,病房内的护士疾步走出,朗声道:“葛杨家属是哪位?”

 

严青泽抬手:“这里。”

 

护士语速极快地说道:“病人醒了,可以进去探视。”

 

严青泽说道:“叔叔阿姨,你们先进去看吧。我们在门外等着,让家属先探视。”

 

葛杨的父母刚赶到医院便听说孩子醒了,既担心又激动,能醒来就代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赶忙进去看望葛杨。

 

严青泽刚刚跟秋沐之的谈话还没有结束,他刚想开口,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从走廊一侧探出头来:“严老师,我听说葛杨醒了,你方便来一下吗?”

 

“估计是聊葛杨的后续治疗方案,小何你跟我过去一趟,”严青泽沉吟道,他看向秋沐之,原本想多安抚几句,可惜一波接着一波的事情让他始终没来得及开口,只是沉声说道,“在这里等我,好吗?”

 

秋沐之懂事地点头:“好,你快去吧。”

 

“乖,一会儿跟我回去,今晚住我家,”严青泽压低声音,说道,“这几天都住我家,我陪着你,尽量让你好过一点。”

 

秋沐之原本难过极了,被他这么一安抚,脸颊微微发烫,何景中还在旁边,严青泽就毫无顾忌地提出让他跟他回家。

 

秋沐之在羞赧里,品尝出一丝温暖来,上次放置把他罚狠了以后,严青泽有格外注意陪着他,他点点头:“好。”

 

 

 

 

 

诗菡和卢奕文回了学校,葛杨的父母进病房探望葛杨,严青泽和何景中去找医生,一时间,空旷的医院走廊,只剩下秋沐之一个人。

 

他安静地坐在医院走廊连排的不锈钢椅上,重新竖起结界,然而一个刺耳的声音,将他的心之壁垒骤然打破——

 

“你是葛杨的同学吧。”

 

秋沐之抬起头,他也认得面前的人——上一次,他去葛杨打工的印刷厂见过这个人,他是印刷厂的老板,听工友们说,他姓“施”,大家都喊他“施老板”。

 

施老板的脚步停在秋沐之面前:“我来看看你。”

 

秋沐之愣了一下。

 

他很确信自己没有听错,施老板说的是“我来看看你”,而不是“我来看看葛杨”,但他不确定,这个“你”,是真的指他自己,亦或者,指的是“你们”。

 

虽然恨施老板的厂子安全不过关、导致葛杨遭遇意外,秋沐之一开口,还是保持礼貌:“葛杨的爸妈刚进去,要不,你等他们出来?”

 

“不用,葛杨在我的厂子出了事。我和工人都要配合调查,我马上就要去警局,”施老板讲得很淡定,“在走之前,我想给你说一个故事,怎么样,有兴趣听吗?”

 

秋沐之直觉,那不是一个好故事,可是事关葛杨,他无法说出“没有兴趣”,他跟着施老板来到走廊尽头,楼梯间的角落里。

 

施老板淡定地给他讲起故事:

 

“十年前,有一个年轻人叫‘铁头龙’,他跟着大哥混,有一天在大排档摊上揍了几个看不顺眼的王八蛋,被逮进去蹲了七年。”

 

“这七年里,大哥把他的老娘照顾得妥妥当当,为她养老送终;七年后,铁头龙出来,大哥还出钱给铁头龙办厂子。”

 

“你说,大哥这么讲义气,铁头是不是该知恩图报?”

 

施老板扯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大哥现在遇到麻烦了!他在家精心喂了一条狗,那条狗不知感恩,反而狠狠咬了大哥一口。咬主人的狗,活该被扔进绞肉机里,绞成狗肉饼扔去喂猪。我在那条狗面前堆满肉骨头,我骗他说,只要来我这儿干活,一个小时给他三百块。”

 

施老板的笑容逐渐扩大,愈发地讽刺:“他还以为天上掉馅儿饼了!狗就是狗,狗脑子一点都不动!他也不想想,什么样的印刷厂,养得起三百块一小时的工人?”

 

“真可惜,只绞掉一条狗腿,这么点儿肉,不够吃啊!”

 

“对了,那位大哥你也认识——”

 

施老板凑过去,露出暗黄的牙齿,森寒道:“韩文昶,是我大哥。”

 

其实秋沐之听到一半,已经隐隐猜到,可是当“韩文昶”的名字,从施老板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瞳孔剧缩。

 

“我知道你们请了青泽律所来打官司,无所谓,让他们来吧!我老娘已经不在,无儿无女、贱命一条!按规定走,该赔钱就赔钱、该坐牢就坐牢!再进去七年又怎么样?几年牢饭换一条残废狗,这买卖不亏啊!”施老板仰天大笑,扬长而去,“哈哈哈哈!”

 

竟然……

 

竟然!

 

如果仅仅是意外,已经足够他难过;可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这竟然不是一场意外?!

 

秋沐之气得打不出字,给严青泽发了语音过去:“不是意外……葛杨、葛杨工厂的老板来找我了!光天化日,他竟然这么嚣张地跑到病房里来说……一切都有预谋!是韩文昶指使!韩文昶故意让印刷厂的老板在庐政附近发布招工信息,把葛杨招过去以后,废掉他……”

 

严青泽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便听到秋沐之这条语音,他一边听一边在聊天窗口打字“知道了”,秋沐之颤抖的声线,严青泽面无表情地把打好的字逐个删除,直接拨了电话过去:“你在哪儿?”

 

秋沐之抱着膝盖蹲在地上,手指颤抖地接起电话:“楼梯……”

 

严青泽言简意赅:“我来了。”

 

严青泽快步赶到楼梯间,一眼看到蹲在地上的秋沐之,他强有力地握着他的手,把他拉起来:“放心,我会为他们争取最大的利益。时间紧,我马上跟葛杨的父母敲定案子的细节,葛杨刚醒,陪护不能缺人,你去陪一下葛杨可以吗?”

 

严青泽注视着秋沐之苍白的脸色,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如果不行,我让小何……”

 

“不用,”未等严青泽说完,秋沐之拒绝道,“葛杨是我朋友,我去陪他!”

 

“好孩子,”严青泽忽而抬手,郑重地按了一下秋沐之的头顶,“我知道你很难过。但做案子要抢时间。”

 

严青泽贴向他的耳边,压低嗓音,富有磁性地说道:“为了我,再坚持一下,恩?我和葛杨父母谈完就带你回家,好不好?”

 

当严青泽说“为了我,再坚持一下”的时候,秋沐之瞬间感到自己被一股力量撑住。

 

为了自己的dxx坚持和忍耐,能给他带来莫大的荣誉感,这种荣誉感像一记强心针,满满当当地充盈他的周身血脉——这一刻,秋沐之共享了严青泽的精神力。

 

严青泽赞许地轻轻拍了拍秋沐之的手臂,温声命令道:“收拾一下表情,别在葛杨面前哭出来。”

 

秋沐之说:“好。”

 

 

 

 

 

 

秋沐之进入病房的时候,葛杨正躺在床上输液,他一动不动,就像仍然昏迷不醒,只是在听到脚步声之后,木然抬起眼睛,转了转眼球,葛杨的右手手臂缠着厚厚的绷带,可是就算缠着绷带,也能明显看出右手手臂比左手短了一截。

 

秋沐之目光扫过,心里狠狠一痛。

 

手术结束以后,严青泽已经告诉过秋沐之葛杨的结果——右前臂截肢,截肢以后可能还会面临感染等一系列危险。

 

可是,当秋沐之真正看到葛杨,看到本该屹立于戈壁滩的胡杨树被人生生砍断的那一刻,秋沐之还是难过极了。

 

葛杨已经拼尽全力想要逃离韩文昶,可最后,还是被韩文昶毁了!

 

“又麻烦你了,秋同学……”葛杨眼神空洞地说道,“原本想着多赚点快钱给奶奶治病,也早点还你钱,没想到……是我太贪心,我早该想到,这种劣质小厂的安全不过关,是我贪图高工资,是我活该……”

 

秋沐之一个劲地摇头:“不是的,葛杨,不是这样的!”

 

葛杨却无力地扯了扯嘴角,他原本是想自嘲地笑一下,可终究笑不出来,只是僵硬地拉扯唇角:“你不用安慰我。原本,家里供我上学,是指望我念完大学能有出息,能好好赚钱。可是现在……一个废人,赚什么钱?我刚刚跟爸妈商量了,出院以后,我会退学。我爸妈身体都不好,工伤赔偿的钱,我想省下来,给他们治病。我回到老家,照顾他们和奶奶。”

 

“不是的,葛杨,不是你的错!”秋沐之颤声解释道,“是韩文昶!一切都是韩文昶指使的!你放心,我和严老师,肯定为你讨回公道!”

 

“谢谢你,也谢谢严老师。但是,不用在我身上浪费心力了。是谁指使的,我都无所谓,无论是不是韩文昶,我都不会回去找他,”葛杨虚弱地说道,“我现在,只想回到我们村里,躺在田埂上,吹着凉风,天上闪着明亮的星星,耳旁是无边无际的虫鸣……”

 

在那句话的末尾,葛杨很轻很轻地念道:“……或许,我本该是烂泥堆里的蝇虫。”

 

秋沐之没有听清极轻的那一句,他只是很努力地鼓舞葛杨:“不,你不能放弃!你学习这么好,你每门课都是班上最好的,你还要拿奖学金啊!”

 

“我学习是为了毕业以后去赚钱,我现在这个样子……先保证别花家里的钱吧,”葛杨自嘲地说道,翻来覆去,还是那句话,“工伤补偿金不能用,我要留给奶奶治病。”

 

秋沐之难过极了:“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如果、如果当初不是我,你也不至于惹上韩文昶……”

 

“不怪你,你帮了我那么多,怎么会怪你呢?再说,如果没有你,我拿不到助学金,只会更快认识韩文昶。要怪,也只能怪我的命不好。我的命是一只蟋蟀,我不该望向飞上枝头变凤凰,就该老老实实跟着泥土一起腐烂。”

 

葛杨一声又一声地叹息着:“都是命啊,是命。”

 

田埂上的蟋蟀,命运是夏天吟唱、在秋天衰落。

 

他原以为,自己考上大学、靠自己的努力赚钱,就能改变命运,可最终,当秋日寒潮来临,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被秋风狠狠扫入烂泥堆里,永远爬不上来。

 

如果要说早知如此……

 

葛杨木然地想——要怪,也该怪自己,不该考大学,不该来北庐。

 

 

 

 

 

和葛杨的这一场谈话,秋沐之的心力被消耗得干干净净。

 

不仅是消耗殆尽,而且透支得厉害,以至于严青泽和葛杨父母谈完、回病房来接秋沐之的时候,秋沐之已经疲惫到脱力——不是生理上的疲惫,而是心理上的。

 

他的身体并不累,但是心累极了。

 

一坐上车,秋沐之崩溃地捂住脸:“都是我的错!都怪我,葛杨才会……我该怎么办?”





后文见隐藏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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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结局解锁严青泽和秋沐之大吵架。


我想说的都写在文里了,也期待一下大家的评论~


佛了
万籁俱寂,他似乎听到遥远的天地...

万籁俱寂,他似乎听到遥远的天地间传来一声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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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设一下鬼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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