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初之空 初之空 的喜欢 jinjiang-sucks.lofter.com
茗自

一张约稿,《共生》印象logo

「他说,死亡亦是新生。」

*

绘师:巧克力米米克(米画师ID)

文字排版:me

风格及构图灵感参考FF7 10周年及25周年纪念LOGO

送给 @初之空 太太

*

作为完结贺似乎迟到得有点久,希望不算太迟(笑~)。

今年对我来说是极为不寻常的一年,年中时经历了人生以来最剧烈的一次低谷,是《共生》将我拉起来,坚持着走了下去。

我难于不感佩盛放在眼前的勃发生命力,我无法不为之沉醉与吸引。

想要把那瞬的绚烂具现化以铭刻下来,于是就产生了这样的一个企划。

虽有千万言,皆凝聚在此刻。


有时候觉得,或许这就是同人的...

一张约稿,《共生》印象logo

「他说,死亡亦是新生。」

*

绘师:巧克力米米克(米画师ID)

文字排版:me

风格及构图灵感参考FF7 10周年及25周年纪念LOGO

送给 @初之空 太太

*

作为完结贺似乎迟到得有点久,希望不算太迟(笑~)。

今年对我来说是极为不寻常的一年,年中时经历了人生以来最剧烈的一次低谷,是《共生》将我拉起来,坚持着走了下去。

我难于不感佩盛放在眼前的勃发生命力,我无法不为之沉醉与吸引。

想要把那瞬的绚烂具现化以铭刻下来,于是就产生了这样的一个企划。

虽有千万言,皆凝聚在此刻。


有时候觉得,或许这就是同人的魅力吧。接触到一些浅显又深邃之物,遇到一些志同道合之友,感受一些纯粹的,纯粹的,从灵魂深处的共鸣中所回响出的快乐。

我愿将之,与这世界一同分享。

*

这里要特别感谢画师太太们,因为风格的要求非常特殊(并且我还无比龟毛),如果没有她们的话,这个企划是断断无法成型的。

虽然相识很多年了一直都知道她们超级神仙,但果然只有自己亲身体会才能真实地感受到神仙到了什么地步。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宝藏太太什么都会画【自己本家的画风也超级好看,约她们!!

*

最后,请让我震声高喊:

我CP真是天、作、之、合!!!

Ash
@初之空 啊啊啊啊啊啊老师请允...

@初之空 啊啊啊啊啊啊老师请允许我对您狂磕是个头,他有猫真的太好吃了呜呜呜,是jj入坑的,本来想画画我cp(阿渡和叶王就是最好的)但是没想到阿渡人设,哼哧哼哧下回来老坟头后看到了TT,真的是非常温柔非常温柔的一篇文,看完后我整个人一个戒断反应。阿渡也是特别特别特别好的,没有人会不喜欢她,尤其是有灵视的叶王来说,阿渡的内心真的像是一个锚点一样了吧。是番外篇那里樱花散落的时候,很快寂寞的叶王也就要看到那扇推开的门了!

lof上阿渡的人设图好可爱啊啊啊啊啊喜欢,等我勤学苦练一番,孩子毕生的心愿就是狩衣叶王裹着阿渡■了(,好会写,大大好会写,jj都能让我狠狠的冲爆,射射茄子。

老师让我再...

@初之空 啊啊啊啊啊啊老师请允许我对您狂磕是个头,他有猫真的太好吃了呜呜呜,是jj入坑的,本来想画画我cp(阿渡和叶王就是最好的)但是没想到阿渡人设,哼哧哼哧下回来老坟头后看到了TT,真的是非常温柔非常温柔的一篇文,看完后我整个人一个戒断反应。阿渡也是特别特别特别好的,没有人会不喜欢她,尤其是有灵视的叶王来说,阿渡的内心真的像是一个锚点一样了吧。是番外篇那里樱花散落的时候,很快寂寞的叶王也就要看到那扇推开的门了!

lof上阿渡的人设图好可爱啊啊啊啊啊喜欢,等我勤学苦练一番,孩子毕生的心愿就是狩衣叶王裹着阿渡■了(,好会写,大大好会写,jj都能让我狠狠的冲爆,射射茄子。

老师让我再次确定了我的xp之一就是灭世妈宝男(x),萨菲罗斯那篇也好香,就是孩子被刀死了TT

夜崽要努力了
虽然很想作为中秋的贺图,但是到...

虽然很想作为中秋的贺图,但是到现在都没找到想画成什么感觉的画。

  就有点陷入自己的思绪里了,之后再画好了

  双节过后的节日快乐!@初之空 

虽然很想作为中秋的贺图,但是到现在都没找到想画成什么感觉的画。

  就有点陷入自己的思绪里了,之后再画好了

  双节过后的节日快乐!@初之空 

犬里犬里

画了空空老师@初之空 的杰内西斯和娜西塔🥰🥰🥰宝宝真的很萌很萌…老师写的也好好 能吃到这么好的饭是我应得的🥹❤️

画了空空老师@初之空 的杰内西斯和娜西塔🥰🥰🥰宝宝真的很萌很萌…老师写的也好好 能吃到这么好的饭是我应得的🥹❤️

京极明

这首歌很适合就剪了,堂堂摸鱼!

克劳德个人向。云&蒂法&爱丽丝&萨菲罗斯&扎克斯(无CP)

「在对抗命运的河流里 谁留下什么印记

若爱是注定没有回音 为何留下一声叹息」


这首歌很适合就剪了,堂堂摸鱼!

克劳德个人向。云&蒂法&爱丽丝&萨菲罗斯&扎克斯(无CP)

「在对抗命运的河流里 谁留下什么印记

若爱是注定没有回音 为何留下一声叹息」


卡莲•阿波卡利斯
在 神眼前,月亮也无光亮,星宿...

在 神眼前,月亮也无光亮,星宿也不清洁

何况如虫的人,如蛆的世人呢!”


在 神眼前,月亮也无光亮,星宿也不清洁

何况如虫的人,如蛆的世人呢!”


夜崽要努力了
 @初之空   七夕快乐!踩着...

        @初之空 

  七夕快乐!踩着七夕的尾巴给空空赠图。

  画的不太好所以请多包涵!

  原本想私发但是哪里都找不到。。。所以只能@了唔

  从蜘蛛之丝开始认识,打开作者专栏,跳入新坑慢慢追更认识了好多角色,爱上了好多好多的人,都要感谢空空,不止作品,也开始喜欢你啦。咱语言很单薄,就,意会一下吧w

  最后再七夕快乐!

        @初之空 

  七夕快乐!踩着七夕的尾巴给空空赠图。

  画的不太好所以请多包涵!

  原本想私发但是哪里都找不到。。。所以只能@了唔

  从蜘蛛之丝开始认识,打开作者专栏,跳入新坑慢慢追更认识了好多角色,爱上了好多好多的人,都要感谢空空,不止作品,也开始喜欢你啦。咱语言很单薄,就,意会一下吧w

  最后再七夕快乐!

Yan

不是本宣是Sephiroth中心漫本#试阅# ,以及本子和明信片的#印调# 试阅目前就4P,阅读顺序从右到左,因为是几个短片故事所以试阅不是连续的,全本20P↕黑白明信片9张,cd26首发,想看下多少人想要心里有个数,印调投票走问卷星 

不是本宣是Sephiroth中心漫本#试阅# ,以及本子和明信片的#印调# 试阅目前就4P,阅读顺序从右到左,因为是几个短片故事所以试阅不是连续的,全本20P↕黑白明信片9张,cd26首发,想看下多少人想要心里有个数,印调投票走问卷星 

长醉花间诈尸版

  给初之空老师的《共生》相关的摸鱼图!

  

  重发一下补个档!

  

  之前陆续画的一些摸鱼和老师的一张约稿(第三张)🥺🥺🥺!

  

  之前因为老福特的一些操作气的销号了(但为了看新文又注册了个小号(你

  给初之空老师的《共生》相关的摸鱼图!

  

  重发一下补个档!

  

  之前陆续画的一些摸鱼和老师的一张约稿(第三张)🥺🥺🥺!

  

  之前因为老福特的一些操作气的销号了(但为了看新文又注册了个小号(你

汤圆子呀
 画了一个Q版八重   我的脑...

 画了一个Q版八重

  我的脑子:就是简笔画,不需要太复杂啦!

  我的手:不,你不想,再细化一下 。@初之空 

  

  阿空请不要吝啬你的赞美(Dog)

 画了一个Q版八重

  我的脑子:就是简笔画,不需要太复杂啦!

  我的手:不,你不想,再细化一下 。@初之空 

  

  阿空请不要吝啬你的赞美(Dog)

汤圆子呀

 文笔粗陋、不知所云 ,望阿空海涵(星星眼)!

 emm,外加一张画(我画不出八重的美貌,切腹谢罪)@初之空 

  再加一张原稿


  

  鄙人以为八重是温柔与荒芜,而虚是戏谑与荒芜。

  首先说说荒芜。具有无限的时间代表着拥有永恒的生命,给生命的苦难加以永久的期限,不得解脱、挣扎无果这使生的永恒变为痛的必然,成为了最为恶毒的诅咒。他们与人们生活在同样的时代,身边流动着的却是不同的时间:“见过荒无人烟的山野建起村庄,见过繁华百年的都市埋没于历史的尘烟”。所以人也好、事也好、风景也好都是“短暂而无聊的东西”,短暂得犹如朝露,眨眼睛间被朝阳蒸发殆尽;无...

 文笔粗陋、不知所云 ,望阿空海涵(星星眼)!

 emm,外加一张画(我画不出八重的美貌,切腹谢罪)@初之空 

  再加一张原稿

 

  

  鄙人以为八重是温柔与荒芜,而虚是戏谑与荒芜。

  首先说说荒芜。具有无限的时间代表着拥有永恒的生命,给生命的苦难加以永久的期限,不得解脱、挣扎无果这使生的永恒变为痛的必然,成为了最为恶毒的诅咒。他们与人们生活在同样的时代,身边流动着的却是不同的时间:“见过荒无人烟的山野建起村庄,见过繁华百年的都市埋没于历史的尘烟”。所以人也好、事也好、风景也好都是“短暂而无聊的东西”,短暂得犹如朝露,眨眼睛间被朝阳蒸发殆尽;无聊得像是吞噬自己尾巴的蛇,是没有起点和终焉的圆环。当回望时只能发现这一路上空无一物,只有被时间流放的自已。

  这是荒芜,是“烂柯人”,是寂寥的心。

  八重与虚植根于同样的荒芜,却为什么不同?到底是什么使他们分化?

  鄙人以为关键在于是否有“自我坍缩”,即通过冷静的思考与时间的打磨使内心在悲与外在的痛相对平衡,消繁化简、将其收束于心中一隅,而不是外放伤害他人(外放反例:一代目):八重在被迫献祭后(或许还加上小姑娘的离去后)她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去体悟;让流逝的时间冲走孤愤;让短暂的光芒再次将其照耀。而虚则日复一日经历挖眼酷刑,从前的仇还未消散,这方的恨又纷至沓来。这又叫他如何冷静的体悟?

  所以至此便有了温柔与戏谑的分别。

  先说温柔,前文提到永恒的生命使他们被时间流放,这种剥离与孤独是八重与虚的人生基调。可在这片废墟上八重建起了名为温柔的堡垒用以抵御时间的重压,她选择了积极体悟“人〞所有的情感、选择了去包容人的丑陋、选择了歌颂生命,同时也明白了正是人心中恶的阴暗成就了善的光明,并开始学会珍惜并给予善意。是“与人同乐”。

  光明与阴暗是一对孪生兄弟。于个人而言,光是指她“积极入世”的温柔,暗则是命中注定的荒芜。于两人而言,光是八重,暗是虚。又或者,其实光与暗并没有那么明确的分界,八重有一部分是虚(面对敌人的八重),虚也有一部分是八重(松阳)。在光与暗的交织中、在乐与悲的盘绕下才造就了她。

  再说戏谑,若前期是时间将虚流放,那么后期则是他将自己流放。他的经历奠定了他的人生基调,而他的人生基调决定了他的态度。他选择了将自己剥离于世外,以求让生命直接体悟大道。他选择了毁灭,以求终焉的降临。那么多代目的虚,无不是全都将视线关注于终点,至于过程不过都是凡土脚下泥、将其视作“无聊的东西〞、“终焉前的余兴〞。何尝不是对生命的傲慢与戏谑?

       燃烧是永远的最优解,燃烧生命、燃烧自我。“它能够毁灭一切所见,直到将它本身都焚毁,点燃的木头发出悲鸣,人们痛苦无望的挣扎,空气中所蔓延的死亡气味,共同筑就名为火焰的美学,人们称其为灾难,我称之为救赎”这或许就是虚的心中所想吧。

  他带着讥诮独自站在一片火光中,世界的片景坍塌、永恒的时间凝滞。或许只有这样火焰才能救赎堕入业火中的灵魂,或许只有从这样的火焰中才能真正走向永恒。

  

  

  

京极明

【FF7/SA】萨菲罗斯×爱丽丝《生命之流谈话录》

Stella et Homo正文结局后续,强烈建议先读正文

https://anfhiliocht.lofter.com/post/446593_2b5920fdd

这场争论我个人是觉得爱丽丝赢了,实际胜负读者自由心证。对话顺序经过设计,有递进,两方都有情感失控的时刻。我也是第一次写如此抽象、严肃的对话体,不知道表现效果怎么样,也不太敢指望这个东西有人能读完2333

*

Finally we met it, only to lose each other again.

*...

Stella et Homo正文结局后续,强烈建议先读正文

https://anfhiliocht.lofter.com/post/446593_2b5920fdd

这场争论我个人是觉得爱丽丝赢了,实际胜负读者自由心证。对话顺序经过设计,有递进,两方都有情感失控的时刻。我也是第一次写如此抽象、严肃的对话体,不知道表现效果怎么样,也不太敢指望这个东西有人能读完2333

*

Finally we met it, only to lose each other again.

*

生命之流,碧波奔涌,怒涛潜浪,生死充盈。人形的萨菲罗斯降落在她眼前。

他仍然选择以这个姿态与她对话。

爱丽丝为自己的“身体”织了一条新裙子,与童年时代不同,她学会了等待——等待萨菲罗斯先开口:

“爱丽丝,我们重逢了。欢迎你来到死亡,这是凡人的终点,也是通往更高世界的第一个入口。 你在肉体凡胎消亡前尚未来得及领悟的一切,此时此地,我会教给你。”

“萨菲罗斯,我死了,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既然你知道问题的答案,又何必提问?”

“也许因为自问自答是继续对话的一种方法?萨菲罗斯,你是不是想说,人类定义的死亡不会带给我任何伤害,因为我是赛特拉,我只是返回了生命之流。你是不是这样想?濒死时,我听见你这样对克劳德说。恐怕他不会从你的话中得到任何安慰。”

“道理再浅显不过,只不过他是人类,早已丧失与死者对话的能力。”

“可是,萨菲罗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赛特拉的死亡只是回到了真正的故乡,我们又为什么要出生呢?为什么不直接杀死所有婴儿,让我们这个种族在生命之流中永远团圆呢?”

“这正是我要说的。你的种族较之人类更为高级,但仍然有无法摆脱的缺陷,那就是有形的肉身。”

“不是的,萨菲罗斯。我的星星将生命分为生与死两个阶段,并在二者之间建立起肉身消亡的桥梁,在这座桥梁上,飞舞着哀悼与悲伤的蝴蝶,这一切都有其意义。在赛特拉的远古记忆中,即便我们可以与生命之流对话,也仍然会为死亡本身举行庄重的仪式——不可返回就是它的意义。这一条路一经踏上便永不复还,曾经存在的个体生命,是绝对无法重现的。生命现象是微妙的,生命是高贵的,而最高贵的价值就在于我们自己为自己做决定。你还认为自己是人类的时候,萨菲罗斯,你明明也理解这一点。”

爱丽丝走上前去,站在他面前,与他的“人形”无限接近。她伸出双手,执起萨菲罗斯那黑色皮革包裹的手掌,捧在手心。

他回忆起第一次在实验室里触碰她肌肤的时刻——爱丽丝的手在他干燥的手心激起一点细细的静电,生命之流仿佛从她指尖涌过。

“名为爱丽丝的女人是不可复生的,我走过的道路无法由第二个人重新行走。萨菲罗斯,我死在二十二岁,死在你的刀下,这一点希望你永远不要忘记。”

萨菲罗斯沉默了一个瞬间——又或者是永恒,因为在此处,时间没有意义。

下一个瞬间,或下一场永恒中,他再度开口:“人类的历史与赛特拉的历史,竟然仍未教会你这一切都是虚妄。”

他从爱丽丝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他一挥手,亿万个婴孩呱呱坠地,再一挥手,亿万对情人喁喁私语,他的手臂落下时,他们全部垂垂老矣。他左手的火焰照亮了手执刀枪剑戟厮杀的人群,他右手的光芒燃烧着碑碣如海的坟冢。

“爱丽丝,你的种族或人类的种族,都在重复着一出毫无观赏价值的悲剧。你们甚至比他们要更为可悲,因为人类一无所知便消亡,愚蠢是他们治愈短寿的灵药。你们略有察觉,却不断寻找不可得之物。个体的生命无论多么精彩,都不具有任何意义,一滴绝对澄澈的水融入泥潭,自身也将成为泥潭的一部分。历史从未向前发展,只是原地兜着圈子,它需要一个外来的终结者——一个不受你们不完善的价值观影响的终结者。”

“不,我们的历史只是星球历史的一个阶段。一个小小的、最后才到来的阶段。生命是美丽的魔法,在冰原、山脊、海沟的裂缝里,在荒芜的岩石、灼热的岩浆、有毒的咸水中,诞生了原始的生命,它们后来成为了你和我。我的星星的历史比我们的历史更久,久得太多太多。她认为我们是可贵的,所以才有了生命之流。在生命之流出现以前,我的星星也只是宇宙中一颗平凡的星星,她的公转只是围绕着引力的轨道,不断向太阳靠近,等待几十亿年后被吞噬。是生命之流让星星有了意识,她选择对抗引力,选择生存。星星决定生存,她自身也就成为了生命之流的一部分。存在是原初的善良,具备目的的能力本身,就是最高的善良。”

“爱丽丝,你不断谈论生命之流,却不知道生命之流的本质。它并非你所谓的生命意识,它的本质是一种精神能量。它的内部蕴含了否定它自身存在之物——知识,包括对不可知的知识。知识的超越性战胜了现实世界,为我提供了超拔解脱于这世界的途径,也就是终极的上升。如果生命之流是生命的善性价值,为何我正是从它之中得知了一切不完善?为何我得知了历史的空虚、生命的缺陷、星球的无能、秩序的残损?为何我得知了此时、此地、此世、此身的混沌?爱丽丝,你如何解释这一点?”

爱丽丝深吸一口气,露出悲伤的眼神:“萨菲罗斯,因为堕入生命之流的你自身的精神已经残损。你将你的不完整投射给了这个世界。你自以为自己在沉睡,所以坚持自己要苏醒。”

一直以来噙着冷漠笑意的萨菲罗斯露出微微怒容:“我不可能残损,我是最高级、最尽善尽美的存在,我是生命中之生命。”

“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萨菲,”自从童年一别后,这是爱丽丝第一次重新呼唤他的昵称,“就放下你的一切防御,把心交给我,我要带你看看另一个人的不同选择。”

“另一个人?”萨菲罗斯轻笑,“爱丽丝,你短暂的二十二年生命里,接触过的存在屈指可数,我不认为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具有影响我的力量。你要向我展示谁?是对命运一无所知的扎克斯,编造记忆自欺欺人的克劳德,还是你那早已身死魂灭的母亲?”

爱丽丝张开双手,与他如出一辙的双眼燃烧着至死不渝的绿色火焰。

萨菲罗斯终究将手放入她摊开的掌心。

死人生,白骨肉,落花返枝头。移星转斗,悠悠岁月倒流。

他们站在童年的那座实验室里。

爱丽丝脚步轻移,走入熟悉的房间,视一切防御为无物。

她童年时代,曾以为这里是多么坚不可摧的城堡、何等永世不堕的监牢,如今看来,它不过是如此脆弱的砖石建成,竟妄图以地、水、火、风、雷这些听她号令的元素来囚禁她。

她与伊法露娜刚刚在萨菲罗斯的帮助下逃走,神罗没有处罚他——他们当然没有。

十岁的男孩睡在她幼年时常盖那张毛毯上,像一只贪恋所爱之人气味的猫。

她越走越近,身形也越来越小,化作那个幼小的女孩。

男孩惊动,睁开眼睛看着她:“你被捉回来了?”

“不,我是来带你走的。”女孩的声音脆如金铃,甜如浆果,“你说这个世界不属于你,所以不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可是,这个世界属于爱丽丝。如果你也属于爱丽丝,那么世界也属于你。如果在爱丽丝之外,你还肯触碰其他人,那么其他人触碰过的一切也都将属你所有。太阳是你的,月亮也是你的,山川大地是你的。你见到的是你的,你走过的路是你的,爱丽丝和她所爱的一切,也是你的。”

“萨菲罗斯,我为你而返回,你愿意跟我走吗?”

萨菲罗斯站起身,定定注视她良久。

十数年过去了,爱丽丝才明白他们离别时他露出的那个眼神的含义。

他向她伸出手去。

那只手在半空被一柄恐怖的长太刀斩断,男孩的断臂在地上抽搐。一阵黑烟升起,真正的萨菲罗斯浮现,满面怒容,自进入生命之流以来,他从未如此失控。

“你在诱惑我?这是我早已抛弃的凡胎,已在我坠入生命之流时融化殆尽,它没有任何意义,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如果这就是你的最后手段,那么你太让我失望了。”

爱丽丝的语调忽然也尖锐起来,她一连抛出数个问题:“是吗?我的萨菲融化殆尽了吗?如果真是这样,你为何要杀尽神罗所有人,让鲜血流遍整座大楼?你为何偏偏选中克劳德向你献上黑魔石?你仍然不甘,你还在愤怒!你的情绪没有消失,你永远也无法彻底洗去自己的凡胎!就像你还以曾经的人形与我对话,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意义又何在?”

“你谈论的都是琐碎的事物,真正重要的是我已与母亲融为一体。她即是我,我即是她。在这颗狭窄的星球之外,存在着真正伟大的事物。无数颗星球交相辉映,它们碰撞、破碎、聚集、再碰撞、再破碎、再聚集,宇宙是一场致命的弹珠游戏,而我将成为那只弹动的手。穿越原子的尘埃、气体的风暴、陨石的碎片,预测无法预测之物,唤醒真正的奇迹,重组死亡星球的残骸,创造新的天地,见识宇宙尽头的一切,这就是意义所在!”

“你说你要向宇宙最深处进发,你是比我更能理解宇宙的巨大、广大、庞大,可你知道宇宙有多荒凉吗?你能想象那种荒凉吗?你厌恨人类,人类也确实对你犯了罪,可你终究出生在我的星球上,被人类包围着长大,你是不会习惯那种荒凉的。不要说杰诺瓦了,你当然比我更了解你的’母亲’,那么你一定知道,它在攀附着彗星和小行星,从一颗星球到达另一颗星球的千万光年之旅中,是处于冬眠状态的。连它这种东西,都要封闭低级的感官,才能捱过无涯的寂寞,你呢?萨菲罗斯,你要和它一起沉眠吗?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高级生命的价值吗?”

人形开始消散。

“看来,无论如何,我们不能互相理解。让对话终止在这里吧,陨石降临你的星球时,你自然就会明白她的卑微与渺小。”

“我们不会互相理解,我们永远不会和解。”爱丽丝说。

“我们永远不会和解。”他亦如此承诺道。

FIN


初之空

【通灵王】他有猫·38

在荒蛮贫瘠的时代,平安京曾被人们视作唯一的文明宝珠。


宫廷的画师们用金漆描绘殿宇长廊,身着华服的贵族公卿们醉心于诗歌文学,宴会的仙乐萦绕不散,如同朦胧的云雾一般笼罩着人们想象中的京城。


拨开那层云雾后,华美灿烂的颜色迅速黯淡剥落,露出漆皮后的丑陋模样。


回京的道路和几年前的模样截然不同,大片大片的生机从京城逃难而去,离平安京越近,周围的景色越是荒凉,枯败的村落无人居住,废弃的田野杂草丛生,空洞洞的风声拂过时,唯有蔓长的野草在风中如响尾蛇般晃动。


太阳朝着远方下沉,在干枯的河床上投下血一般的颜色,蛛网般密集的蚊虫聚集在河滩旁,几只漆黑的乌鸦落下来,蛛网短暂膨胀四散,随后又...

在荒蛮贫瘠的时代,平安京曾被人们视作唯一的文明宝珠。


宫廷的画师们用金漆描绘殿宇长廊,身着华服的贵族公卿们醉心于诗歌文学,宴会的仙乐萦绕不散,如同朦胧的云雾一般笼罩着人们想象中的京城。


拨开那层云雾后,华美灿烂的颜色迅速黯淡剥落,露出漆皮后的丑陋模样。


回京的道路和几年前的模样截然不同,大片大片的生机从京城逃难而去,离平安京越近,周围的景色越是荒凉,枯败的村落无人居住,废弃的田野杂草丛生,空洞洞的风声拂过时,唯有蔓长的野草在风中如响尾蛇般晃动。


太阳朝着远方下沉,在干枯的河床上投下血一般的颜色,蛛网般密集的蚊虫聚集在河滩旁,几只漆黑的乌鸦落下来,蛛网短暂膨胀四散,随后又再次聚拢在腐朽的肉块上。


瘟疫刚开始的时候,朝廷还会派武侍守在京城的入口,驱赶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流民,那一批最早的尸体挂在河畔,箭矢穿过露出皮肉的白骨,寄居在躯壳里的瘟疫随着血液流出,后来尸体越叠越多,害怕的武侍们开始后退,最后彻底放弃了阻挡灾难的步伐。


血红色的夕阳涂抹着破败的庙宇,衣衫褴褛的人们围在篝火边,神情疲惫的阴阳师们看了看天色,强撑精神召唤出式神。


夜幕落下时,黑暗笼罩大地。燃烧的篝火哔啵一声,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来了。


围在篝火边的表情变了,恐惧随寒意弥漫上来,领头的阴阳师喊了一声“张开结界!”话音未落,袭来的鬼接连撞在无形的屏障上,发出一连串嗡鸣的巨响。


结界崩溃,那几只鬼拖着垂到地上的长臂,发狂奔跑时身体前倾,尖锐的爪牙轻易撕碎了扑过来的式神,纸片如雪飞散,操纵着式神的阴阳师脸色一白,下一刻被那只鬼撞飞出去,扑落到庙宇凹陷的门扉上,错位的肩膀咔嚓一声。


血液飞溅而出,阴阳师的哀嚎还没响起来,黑暗中银芒一闪,弦月般的刀光凌空劈来,尸首分离的鬼保持着张开嘴巴的姿势,头颅从肩膀滚落。


周围亮起五芒星的结界印,本想扑向人类却撞在结界上的鬼发出凄厉的咆哮,仿佛被无形的烈焰灼烧着骨血一般,焚烧的身躯化作白骨,白骨融为灰烟,然后砰的一声,那些鬼如同扑火的飞蛾,焦黑的余烬被夜风吹散。


劫后余生的阴阳师们回过神来,不知是谁声音颤抖地喊了一句:“……叶王大人!”


那名阴阳师的脸上湿漉漉的,混杂着脏兮兮的血液和汗水,阿渡恍然觉得她好像听到了一丝沙哑的哭腔。


这句呼喊打破了某种枷锁,沉重的空气里有什么东西一松,其他的阴阳师陷入某种魔怔,只会不断激动地重复:


“叶王大人!”“叶王大人!”“叶王大人!”


阿渡扶起那名肩膀受伤的阴阳师,结果站起身后,那名年纪比较大的阴阳师低下头,神态似惭愧似放松,慢慢朝麻仓叶王行了一礼。


“叶王大人。”


“……”


时隔多年回到麻仓家的本邸,也许是夜深人静时分,府邸里人员少了很多。


股宗是一只老猫了,但它好像还不太习惯这点,年轻的灵魂被困在渐渐迟缓的躯壳里,它执意要从麻仓叶王的怀里跳下来,最后是阿渡将它接了过去。


大厅外面的走廊上蹲着两只狐狸,一红一白,白色的狐狸叫伊万里,红色的狐狸叫信乐,这是麻仓叶辅给它们俩起的名字,失去主人的狐狸看着被人抱在怀里的虎斑猫,一动不动地蹲在原地。


京城周围地带这几年的收成不好,流民开始出现时,朝廷并没有放在心上,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是阴阳师,流民聚集的地方容易催生鬼,驱逐了鬼的阴阳师没有受伤,十几天后却忽然因为疾病去世。


麻仓叶辅是阴阳寮的阴阳少允,负责记录阴阳师的出勤,他是最早开始调查京中出现的奇怪疫病的人,也是最早染上瘟疫的几名阴阳师之一。


染上瘟疫的人一开始会出现高热,身体疼痛的症状,偶尔伴有呕吐和腹泻,之后身上会出现红色的斑点,这些斑点会逐渐变成肿块,又由肿块破裂成恶臭的脓包,这些脓包多聚集于人的面部和四肢,病情严重的人还会出现失明的现象。


朝廷命阴阳师守护平安京的治安,驱逐日益增多,像疫情一样扩散的鬼。


护卫在皇宫周围的御灵神不能动,剩下的麻烦阴阳师们需要自己想办法解决。


如今阴阳师的伤亡不断增加,鬼的数量不见减少,将麻仓家和羽茂家的阴阳师合并起来,也不足以维持平安京的治安。


展开地图,纵横交错的街道以平面的形式在眼前铺开,严重的区域以朱笔标记,密密麻麻的红点看起来就像蔓延的瘟疫。


麻仓叶良低声说:“这个瘟疫就像活物一样。”


会呼吸、死亡、繁殖、蔓延、甚至还会反抗。


阿渡曾经见到的,那个笑容温和开朗,喜欢观星的年轻人,脸上现在带着抹不去的疲惫。


坐在旁边的麻仓叶平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面无表情的脸上每一个线条都比她印象中的还要平板。


在座的还有两个她不太认识的阴阳师,以五芒星为家纹的麻仓家,加上麻仓叶王,参与今天会议的人数不多不少,正好是五人。


会议快结束的时候,阿渡将手按到地图上红点最密集的区域,自动请缨负责这块地区,麻仓叶王说不行,其他人默不吭声地盯着地面上的地图,好像要把那张地图研究出花来。


最后是麻仓叶良叹了口气:“到了冬天……”


他没有把话说完。


瘟疫横行时,饥荒是必然的结果。没有人耕种的田地会渐渐荒芜,不用占卜也知道今年的秋收惨不忍睹。


就算疫情会随着寒冷的到来而得到缓和,饥荒却不会。


旧历的霜月,天气如期转冷。


天空堆叠着灰暗的云朵,白色的雪花缓慢飘落,被地面的泥泞染成脏污的颜色。


年末的第一场雪没有洗净京城的污垢,黑色的积雪和泥水混在一起,收容流民的寺院没有多余的房间或空地,道路两边的流民缩在墙角边,贵族公卿们的牛车已经不会经过这条道路,车辙被泥土覆盖,野草十分稀少,硕果仅存的也会很快被人拔光。


巡逻到罗生门附近时,两个脏兮兮的身影忽然窜出来,阿渡摸向刀柄,看清楚跑出来的是两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子后,她也没有立刻将手移开。


“行行好。”皲裂的嘴唇吐出沙哑的祈求。


大一点的孩子按下小一点的孩子的脑袋,两个人以匍匐的姿态跪下来,将脸埋入积雪冰冷的泥土中。


“行行好吧,大人。”


她无法分辨那两个孩子的性别,大一点的孩子可能有八九岁,至于小一点的身影,身高勉强只到她的腰部,连话都说不清。


周围有很多人,看起来荒凉凋敝的街道,裹着草席躺在墙边的人还有呼吸,拐角处的阴影里也有人,一墙之隔的院子里——如果还能被称为院子的话——屏住的呼吸声也不止一个。


“你没有办法拯救所有人。”麻仓叶王按住她的手。


那些窥探的视线和贪婪的呼吸都消失了,如同退回洞穴里的蛇,窸窣着藏到野草的阴影里。


像这样的孩子,每天都有无数个。


阿渡:“……你怎么又过来了?”


麻仓叶王收回视线,视线犹带冷意,声音已是缓和下来:“这边比较重要。”


她往身后的右侧一指,掌着长斧的前鬼像门神一样立在原地,然后她又往左侧一指,后鬼眼珠微动,五只眼睛都转了过来。


“把你的式神都扔给我还不够吗?”


在这件事上,麻女毫不意外地和麻仓叶王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回到宅邸,侍女模样的式神急匆匆跑上前,将她今天的衣物换下来,扔到烧得滚烫的热水里。


她不知道这场瘟疫的真凶是什么,作为现代人能给出的建议也只有消毒、隔离,而平安时代物资贫乏,能用来消毒的东西基本上只有酒、炭、和热水。


阿渡将食物包好,藏到怀里。


“阿渡。”


冬季天黑得早,日落比烟火还要短暂。漆黑的街道亮起门前的火光,天空开始飘雪,白色的雪花落到地上,浸入污浊的泥水,很快融化成乌黑黯淡的一片。


沉默许久,她从地面上抬起视线。


“我不是神。”


你也不是。


“我只是个普通人,”呼吸时,眼前的空气如白雾散开,“所以我没有办法,也不会拯救所有人。”


她这次回到平安京,主动提出要负责疫情最严重的区域,也不是为了拯救众多的人。


能够读心的大阴阳师停下脚步。


“为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大声说:“因为我偏心。”


“所以就像我想帮助你一样,我也想帮助我选择的人。”


只有神才负责拯救众生,但她只是个普通人,而所谓的普通人,能做到的就是帮助近在眼前的人。


为什么选择帮助今天遇到的孩子,理由其实很简单,因为她看见了,心动摇了,仅此而已。


雪花从夜空飘落,罗生门的附近没有熟悉的身影,她找了许久,没有看到白日里遇到的那两个孩子。


夜很深了,雪越下越大,遥远的黑暗中,隐隐约约冒出了一丝火光。


微弱的火光在风雪中飘摇,麻仓叶王忽然按住她的肩膀。


“别去。”他的声音很低。


但是晚了,她看到衣衫褴褛的孩子,神色麻木地坐在火边,孤零零地抱着膝盖。


院墙坍塌的角落,一群人围在篝火边,明明灭灭的火光勾勒出瘦骨嶙峋的脸,那些人伸着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柴火,噼啪燃烧的柴火时不时溅出火星,篝火上架着一口锅,似乎正在煮东西。


摇曳的火光将那群人的身影映到地面上。


那个瞬间,她不确定她看见的究竟是人类还是鬼。

京极明

【FF7/ZA】Remember me, the way I used to be

Говорил мне друг, говорил сосед: Аль забыл тебя ясный сокол твой?

“一位朋友,一位邻居,都这么跟我说:你那漂亮的小雄鹰,是不是早已经忘了你呢?”

*

爱丽丝二十岁那年冬天,米德加下了场雪,薄薄的雪几不成雪,落地不久便融了,水又冻冰,月的光辉闪耀在冰面,她的小花园成了一座水晶宫,水晶宫是被遗忘的都城,是她前生到过的地方。那天晚上,她做了梦,梦见十七岁的扎克斯,他有少年的声带,少女的媚眼,站立时像神,盘坐时像犬,他飘落在她的水晶......

Говорил мне друг, говорил сосед: Аль забыл тебя ясный сокол твой?

“一位朋友,一位邻居,都这么跟我说:你那漂亮的小雄鹰,是不是早已经忘了你呢?”

*

爱丽丝二十岁那年冬天,米德加下了场雪,薄薄的雪几不成雪,落地不久便融了,水又冻冰,月的光辉闪耀在冰面,她的小花园成了一座水晶宫,水晶宫是被遗忘的都城,是她前生到过的地方。那天晚上,她做了梦,梦见十七岁的扎克斯,他有少年的声带,少女的媚眼,站立时像神,盘坐时像犬,他飘落在她的水晶宫,讨好地呼唤她:“爱丽丝呀!”

她不理会他,从他的身边经过,他又可怜地说:“爱丽丝呀!看看我,我走了好远的路,就为了见你一面。茅草都划破了我的胳膊,雪也打湿了我的头发。”

她终于回头:“你跑到哪里去了?”

“你明明知道的。”扎克斯看着她,柔情而畏怯。

“我知道,你已经跟别人好上了。”她抱着肩膀说。

扎克斯笑了一下,没回答,只是细细打量她:“你更漂亮啦。”

是的,她的青春比花还绚烂地绽开了,她发育成熟的身体,曲线像一首歌婉转的旋律。她微笑起来,连最不讲理的婴儿也停止哭泣。

她愤愤不平:“你就只会调情,再也没有别的用处了!你有什么好的,真是的,我干嘛老记着你?”

扎克斯居然真的掰着手指头一条条数自己哪里好:“我长得好看,个子高,力气大,正义,勇敢,还会给你做小花车。”

扎克斯笑嘻嘻地数完,终于正经起来,抿起嘴,抬起头,星光落在他眼睛里:“唉,爱丽丝,你老记着我,只因为你还没遇到别人!你总在贫民窟这么小小的地方待着,就是圆盘之上常去的街区,也都是我们两个走过的。你应该离开米德加,看看沙漠呀、森林呀、大海呀,很快就能把我忘了。”

“我不要离开米德加,外面的世界很可怕。我出生在小小的地方,长大在小小的地方,我一辈子都要待在小小的地方。”

扎克斯用一种劝诱的语调说:“不对,爱丽丝,你明明想去更大的地方,你对妈妈讲过的一切都那么好奇。”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爱丽丝一撇嘴。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在你自己的梦里啊。”扎克斯笑弯一对眼。

“我走了,艾米娜妈妈怎么办呢?我卖花晚一点回家,她就连觉都睡不着。我的花儿怎么办呢?我不在,它们都会枯萎。”爱丽丝轻轻说。

“妈妈和花儿,比你想的更坚强。你忘了?在遇到你之前,她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思念着永远回不来的人……花儿们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天上下雨,它们就会喝水,喝得饱饱的。”

爱丽丝蹲下身,怔怔地抚摸盛开在冰面上的花朵,因为她的触碰,花儿们喜悦得战栗起来。

“扎克斯,我给你写了很多信,你知道吗?”

“我只收到了最后一封……”

“其实,大多数信里没写什么有关你的事。”爱丽丝说,“都是我自己的事,也许,我只是想跟什么人说说那些不能跟妈妈说的话。”

扎克斯点点头,蹲在她身边。

她又说:“其实……我可能也没有那么喜欢你吧,扎克斯,但是忘掉你,我也不开心啊,”她的眼角湿了,“喜欢一个人,那感觉还挺好的,我也想再喜欢上什么人呀。”

扎克斯捧起她的脸颊,替她擦掉浅浅的小泪花。

在他们最亲密的时候,也不曾这样亲密过。

“会的,爱丽丝,不要着急。只要活着,人就会继续喜欢上什么人……在忘掉我之前,就只再记一小段时间吧。”


京极明

【FF7/SA】萨菲罗斯×爱丽丝《卖花女》1

那是米德加的一个平常黄昏——也就是说,看不出是黄昏。一只红脚鸽子从砖石缝隙的积雨里饮水,爱丽丝蹲下来,和它的豆子眼对望,它又低下头自顾自饮。鸟兽皆不避她,因为她并不是这颗星的客人。
爱丽丝开始卖花已经两个多月了。一开始她也有点发怯,提着花篮靠在街角,在建筑影子里缩得小小,非等有人来问才开始介绍,而且一问到价格就支支吾吾。她总还有点怀疑:毕竟是生命之流的礼物,我拿来卖钱真的可以吗?
很快,爱丽丝就发现这样不行——她把价格从0.5g加到1g,又加到3g、5g,但买家永远露出占了便宜的惊喜表情。没到一周,她就开始在街上拦客人了,而且想出一套又一套新鲜推销词:“这是重逢之花,跟玫瑰那种用途有限的花相比,无...

那是米德加的一个平常黄昏——也就是说,看不出是黄昏。一只红脚鸽子从砖石缝隙的积雨里饮水,爱丽丝蹲下来,和它的豆子眼对望,它又低下头自顾自饮。鸟兽皆不避她,因为她并不是这颗星的客人。
爱丽丝开始卖花已经两个多月了。一开始她也有点发怯,提着花篮靠在街角,在建筑影子里缩得小小,非等有人来问才开始介绍,而且一问到价格就支支吾吾。她总还有点怀疑:毕竟是生命之流的礼物,我拿来卖钱真的可以吗?
很快,爱丽丝就发现这样不行——她把价格从0.5g加到1g,又加到3g、5g,但买家永远露出占了便宜的惊喜表情。没到一周,她就开始在街上拦客人了,而且想出一套又一套新鲜推销词:“这是重逢之花,跟玫瑰那种用途有限的花相比,无论送给什么人都合适。”“只要是您还想再遇到的人,就把我的花送给对方吧。”“您的衣服可真亮眼,跟我的花颜色正相配!”她越说越来劲,越卖越胆大,很快深谙商道,提回家的,都是空篮子。
艾米娜本来不愿让她去卖花的:“我们家也没穷到那个地步吧?好爱丽丝,你要是待着无聊,还是去教堂玩一玩就好了。”爱丽丝不肯:“别小瞧我呀妈妈,有了钱,我就可以修补教堂,还能给孩子们买糖,给妈妈买新衣服。”艾米娜叹气:“我不需要新衣服。”爱丽丝眨眼:“妈妈这么漂亮,我就是想打扮你。”两个月来,爱丽丝每天准时回家,存款箱已经满了三次,艾米娜终于松口了。爱丽丝得意地想,世界上只有我不想做的事,没我做不成的!
鸽子忽然警惕地抬头,扑棱棱飞了。水洼涟漪微荡,被一片落叶覆盖。空气中掠过一阵令人颤栗的寒意,爱丽丝胳膊上的汗毛也莫名其妙立了起来,她茫然四下环顾。
先转过街角的是一把长刀,黑鞘闪着漆器浑厚柔和的光,刀现身一小半,才踏出一双黑靴,爱丽丝顺着黑靴向上看:黑裤包裹着两条笔直的腿,黑风衣缀满银扣子,银色长发一直垂到膝窝,也不知是她的头抬得太慢,还是眼前人实在太高,她只觉得看了好久,竟还没看到脸,干脆一鼓作气站起身来,和那双绿眼睛对上了视线。
爱丽丝屏住呼吸。男人居高临下扫视她一眼,继续抱刀前行,步伐猫稳,亦如踏云。她小跑两步拦在他面前,流利倾倒早已烂熟于心的推销词:“像先生您这么美丽的人,不如就用花儿装点一下吧!它叫重逢之花,有想要再见一面的人,也可以送对方一支哦!”
他深深地凝视她,那审判似的眼光让她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
“美丽?”他说。声音也是很好听的,只是不带丝毫起伏。
“美丽。”爱丽丝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多少钱?”
“10g?”她试探着抬了个价。
他将长刀勾在左臂臂弯,右手从皮衣口袋里取出一只钱包,但里头最小面值也是50g的纸币,爱丽丝一觑,有点失望。
他抽出那张钞票递给她。“那就五支。”
爱丽丝立刻拣选了五支新鲜带露、开得最饱满灿烂的花儿,正想问客人要不要丝带扎系,男人却说:“你留着。”
被退货了?爱丽丝的动作停了下来,有点无措。她还是个新手卖花女,没遇到过这样的事。
“不是说重逢之花吗?”男人的声音依然冷淡,“那就看看是不是真的。”
他说完就走了,长刀最先离开视线,随后是皮靴和飞扬的衣角,最后是华美如瀑的银色长发。
一个黑色与银色织成的男人,买了她的五支花,然后……
把花送给了她。


那天以后,爱丽丝总想着那位客人——毕竟不是每天都有人买你的花送给你自己。
她给那五支花扎上粉丝带,摆到自己窗台,心里竟然真有种奇妙的喜悦。
这件事,她没跟艾米娜说。生活琐事,她原本都要和妈妈分享,但她猜得到艾米娜的态度:只要稍微描述一下外貌,再没见识的人也知道,他一定是名特种兵。艾米娜憎恶恐惧神罗比爱丽丝尤甚,爱丽丝已经没有可以被神罗夺走的东西,艾米娜却还有她这个女儿。
新手卖花女原先只在离家最近的两条街做生意,那天之后,她开始往更远的街道游荡。
她从不欺骗自己:她还想要再相遇。
也许是和那位客人。
也许是和陌生的一切。
米德加的地图,她要一块块点亮。
爱丽丝去了四区的点心店,她原本打定主意,钱包只进不出,这还是第一次在圆盘上消费。看店的姑娘跟她年龄相仿,一见到她,眼睛都亮起来了。那种表情,爱丽丝一点儿也不陌生,她知道自己长得可爱。
她开始表演初次造访高级甜品店的无助贫民窟少女,大大满足了对方的表现欲,用买两只蛋挞的钱买到了三只。
傍晚,她坐在绿意公园的滑梯顶,和着微风吃蛋挞。樱桃馅,蓝莓馅,给妈妈剩一只就好。碎屑掉在她的浅蓝色裙摆上,拂去了,仍留一点淡淡的油渍。
几个男孩在公园中心互相追逐,一个演萨菲罗斯,两个演五台士兵。
五台啊,那该是多远的地方?我这辈子肯定是去不到了,爱丽丝吃完蛋挞,吮着手指,漫无目的地想。他们一点都不知道,士兵游戏,就是在做死亡的演习。
“砰!你死了!”
“你这头臭蠢猪!萨菲罗斯不用枪!”
“你才臭蠢猪,你是臭蠢猪拉的狗屎。”
话题从萨菲罗斯的武器变成了脏话比拼,贫民窟的孩子骂人很脏,爱丽丝早就听惯了,排泄物与人体器官的词组在空中乱飞,眼看要升级为肢体冲突时,爱丽丝才出声打断:“打架的话我会插手哦。”
她来得早,他们玩得又专心,竟没发现高高的滑梯顶上坐着一个人,都吓了一跳。
爱丽丝把蛋挞盒盖扣好,兜在裙子上,顺着滑梯滑了下来,笑道:“干嘛为了萨菲罗斯打架?你们连见都没见过他。”
他们不服气:“我们见过海报啊。”
神罗的宣传海报不会在圆盘下出现,爱丽丝常活动的那两个街区也没有,她仔细一想,自己虽然也闻其盛名,却好像从来没见过萨菲罗斯。
不知道为什么,这名字让她觉得熟悉。
不是对“第一特种兵”、“天才战士”、“神罗将军”大名的熟悉,而是一种遥远、模糊而哀伤的印象,就像飞快掠过的浮云,云影在某一刹那与她自身的影子相交。可这种印象已经被神罗将军的大名覆盖,她越想回忆,越记不真切。

第二天,爱丽丝逛到了七号贫民窟的火车站,在出站口卖花。她声音清脆,相貌姣好,而且把花的价格定得比在圆盘之上贩卖时便宜很多,没多久,篮子就快空了。
火车进站的汽笛声尖锐悠长,月台上人来人往,到晚上班次才逐渐稀少。一弯钩月升起来,正好挂在雨棚的尖角上,她看入了迷。
出站口有一名列车员,穿着毛毡大衣,大衣的红色本来似乎是很鲜艳的,已经褪成暗红色了。他忍不住向她搭话:“你不住七号贫民窟吧?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对呀,我只是来卖花的。”爱丽丝回过神来,“你呢?你在这里工作很久了吗?”
“我干了三十年了,”列车员不无自嘲地说,“应聘时还真没想到是终身制。”
“你是神罗的人吗?”
“火车按理来说是神罗的,给我打工资的大概也是神罗,不过我觉得自己和神罗没什么关系。”
“好吧,我明白了。”爱丽丝笑道,“你喜欢你的工作吗?”
“刚工作的时候,每天看乘客来来往往,看父母孩子啊、恋人啊分别,心里还很感动,那时候还会写日记,把当天听到印象深刻的送别对话记下来。不过,”他摘下帽子,露出花白油污的头发,额头也被帽檐刻出一道痕迹,“听了三十年之后,我发现人生左右也不过就这么一点事儿,不过就是分别和重逢,渐渐就没什么感觉了。所以谈不上喜不喜欢,就是在这里站着而已。”
爱丽丝听得很认真:“谢谢你愿意和我说这些。”
“我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这么多话。”他有点不好意思。
爱丽丝说:“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吧:我和我重要的人也是在火车站分开的。那以后我就没再见过她了,这些年我一直不想来火车站,今天是十年来的第一次。我要走了,再见!”
“姑娘,你这花多少钱一支啊?”
他忽然又叫住她。
“价格分对象而定。”爱丽丝笑嘻嘻地问,“怎么,你要送给谁吗?”
“我想送给自己。”老列车员说。
“这支花我送给你。”爱丽丝把金色的花朵别到他毛毡大衣的领子上,“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第二天,爱丽丝去了一区的火车站。
那里离神罗总部太近,她原本不想去的,但又觉得,怕黑的人正该多见黑,见多了才不怕。
从这里入站的多是来神罗办事的外地人,于买花一事兴致不大,她在附近晃了将近一天,还剩下大半篮。
高楼林立,天空被切割成小块,连小块也被浓云遮盖,明明还是下午,已经暗得晚上一样。这几班都是货运火车,没有乘客往来,不多时下了一点小雪,是带着污染物的灰色雪花,落到她身上,融化开就是一块污点。她躲进檐下,眼睛仍然盯着火车的出站口。
汽笛长鸣,一列火车进站了,从涂装的颜色和标识看,是一列运载军火的车。几名士兵率先下来,在站口警戒,驱逐附近游荡的无关人员,她也在被逐的人之中。
先下来的是两名头盔遮脸的士兵,然后是一个很高的人,肩膀和旁人的头顶一边齐,爱丽丝一眼就认出他的头发。他转向内部专用通道,她猜那里直达神罗大厦。
爱丽丝没怎么来过这边,离开车站后,才走了两条街就有点绕晕了。她可不是那种迷了路会沮丧地坐在街边的人,干脆将错就错,一路卖起花来。迷路又有什么要紧?难道米德加真有那么大不成?
她走到一区的一处废弃工地。普通的米德加住民如果知道有这样的地方,一定会吃惊的,圆盘之上,可是寸土寸金啊。天还是黑沉沉阴森森的,爱丽丝也开始觉得自己有点胆子太大,生了怯意,慢慢往来处退。
一个男人步出阴影,正是她在找的人,他的瞳孔蛇一样竖起,猫一样闪光:“你怎么在这里?”
爱丽丝没答,男人也没有不耐烦,这是个看起来就不会不耐烦的人。他站在原地等着她。
她问:“你的眼睛为什么会在夜里发光?”
“你不该来这里,你走吧。”
“为什么我不该来?”
“这后面联通神罗处理暴死实验品的坟场,你不会想来的。”他意味深长地说。
爱丽丝的感官依次苏醒,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鼻翼抽动:“你受伤了?”
男人停顿了一下。也许在他有限的人类生涯中,从来没人胆敢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不断反问、顾左右而言他。“不是我的血。你走吧,今天有人下过令,所以附近只有我,否则一千米之外此地已经禁止进入。”
他说得有理有据,爱丽丝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再不走只怕赶不上末班车。她走出几步又回头,男人竟还在原地看着她背影,她心里盈起奇特的欢喜:“下次再来买花吧!我白天都在五番街附近。”
他没有回答。他的目送如同山峦般笃定。

TBC





京极明

【FF7/Cid×Shera】Décoller comme une fusée

天亮了。黎明透进蛋壳样的小房子里,谢拉低头给希德的枪柄缠胶带。客房门锁轻响,克劳德蹑脚走出来。

“你怎么醒这么早?床不舒服吗?”谢拉站起身,“水是热的,红茶还是咖啡?”

“不用忙了。”克劳德说。他找回自我的同时失去了回答二选一问题的能力。

谢拉笑了笑:“那就茶吧?我家茶叶的质量比咖啡豆好一点。”

克劳德点点头。谢拉从架子上提起尖叫的铁壶,慢慢向锡杯注水,壶举得高而稳,一滴都没溅出来。她有一双技师的手。

谢拉说:“你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说来话长。”克劳德回答。他呷着热茶,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克劳德上次来火箭村太匆忙,谢拉也没心情仔细观察他。现在才发现,他虽有青年的形象,举手投......

天亮了。黎明透进蛋壳样的小房子里,谢拉低头给希德的枪柄缠胶带。客房门锁轻响,克劳德蹑脚走出来。

“你怎么醒这么早?床不舒服吗?”谢拉站起身,“水是热的,红茶还是咖啡?”

“不用忙了。”克劳德说。他找回自我的同时失去了回答二选一问题的能力。

谢拉笑了笑:“那就茶吧?我家茶叶的质量比咖啡豆好一点。”

克劳德点点头。谢拉从架子上提起尖叫的铁壶,慢慢向锡杯注水,壶举得高而稳,一滴都没溅出来。她有一双技师的手。

谢拉说:“你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说来话长。”克劳德回答。他呷着热茶,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克劳德上次来火箭村太匆忙,谢拉也没心情仔细观察他。现在才发现,他虽有青年的形象,举手投足却是一股孩子气,不过,能让希德乖乖听话,一定有其过人之处。

“队长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克劳德表情犹豫,显然不觉得自己担得起这个责任。“我会尽力把他安全带回来。”

其他人陆续起床,挤在餐桌前。每盘一只煎蛋、两片面包、一根香肠。蛋咸得要命,面包边全糊了,只有香肠毕竟是肉,焦了也能吃。

毕竟是借宿,没有人挑剔什么。尤菲前一晚吐得厉害,吃不下带油的东西,她把煎蛋叉给蒂法,香肠倒给克劳德,一转头看见希德的盘子,大叫起来:“他碗里有两只鸡蛋,不公平!”

希德满脸写着得意:“不是两只,是双黄。”

谢拉忙说:“锅里还有,大家需要的话跟我说就好。”

“你就不会一起盛出来吗?好像穷得连鸡蛋都吃不起了似的。”

希德张嘴就训斥,说完发现一室寂静,满桌的人都在瞪他,蒂法瞪得尤其厉害。

蒂法前一晚和谢拉聊天,问她:“过了这么多年,你终于向他证明自己是对的。感觉如何?”

“没感觉如何。”谢拉朝蒂法笑了,“我本来就知道自己是对的。”

飞艇停在后院草坪上,那里以前是小野马号的牧场,对飓风号来说稍显狭窄。谢拉送他们登上舷梯,希德靠着栅栏抽烟,磨蹭到最后,一直回头望谢拉,好像在等她说什么。

“一路顺风!”谢拉挥挥手。希德眉一皱,把烟扔到脚下踩灭,一步迈三个阶梯,飞快走掉了。

谢拉目送飓风号升空远去。飓风有一对平行的尾翼,机体涂层洁白闪耀,它不是神罗最先进的飞空艇,但其优雅无可比拟。

她知道希德想听什么,但她不会说给他听,这是小小的报复。除非他先开口,她永远不会说给他听。


多年以来,一向如此。

希德年龄不算大,但没有梦想时,他的衰老速度是普通人的十倍。他光着上身,抓紧谢拉的枕头,在她的粉色床单中间打着小小的呼噜。谢拉的手指从他的鼻梁摸到嘴唇。希德的嘴唇纤薄,因此有点女气,他不喜欢这样才特意蓄须。

她的指甲又短又粗,指缝里有洗不掉的机油。才摸了两圈,他就醒了,痒得直缩鼻子,把谢拉的手打掉,翻了个身。

“别烦我!”声音还带着浓浓睡意,显不出平时的恶意。

谢拉也想跟他更亲近,想跟他在粉色床单中抱着睡成一团,但她不想找骂。她挨骂时不还嘴,不代表她是受虐狂。

他们做爱,并且假装这与爱无关。

谢拉好声好气劝哄:“队长,你稍微挪一下地方,我要去做饭了。”

不然等你睡醒饿了,又要骂人。

“那么难吃的饭,不做也行。”希德把脸埋在枕头里嘟囔,“我要订上海旅馆的外卖。”

“那你就订。请起来,队长,”谢拉平静地说,“我要做饭给自己吃。”

希德终于缩起两条大长腿,容她从他脚边爬下去。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捡拖鞋,忽然发声:“你这样的笨女人,工作做不好就算了,连饭也做不好,一定没人愿意娶。”

谢拉站起身,摸到桌上的眼镜戴好。她的手指还挂着床底尘絮。希德刻薄的嘴脸在她逐渐对焦的瞳孔中清晰,他不自知地露出了嗜血表情:急迫渴望伤害她,急迫渴望被她伤害。

“那正好。”谢拉说,“我原本也不打算和任何人结婚。”

谢拉站在灶台前,打开她最喜欢的音响,播放她最喜欢的慢摇,做她十年如一日的咸鸡蛋和糊面包。希德终于起床的时候,看到桌子上放着生煎外卖,温度、滋味、数量都正好,即使是他,也挑不出毛病来。


2. 没想到我居然还会接着写。80万当rmb20万吧,我用potion和999感冒灵的价格比换算的=。=


驻足圆盘中心俯观,城市规划部已将大部分区域划为整齐的扇形,最新的七号贫民窟里,人群像沙丁鱼一样,紧拥着彼此流动。谢拉虽然站在圆盘之上,却深知自己与他们绝无不同。她的年薪是八十万G,已低于圆盘上单身女性收入的平均值,要手脚并用,才能攀住中产阶级的尾。稍有变故,她就会像一只破洞的小船一样,只余舀水之力。

她会被放逐到贫民窟,她的学历会像烟灰一样,吹散在风里。

谢拉用助学贷款读完了神罗军工的航空系,那时,这个专业前景大好。航空部认为近星有转化率比魔晄还高的能源,魔晄开发在两个世纪内不会引起危机,但神罗也贪图千秋万代。十年之中,神罗发射超过两万颗卫星,运载卫星的火箭是重中之重,很快,载人火箭也提上日程。

谢拉的专业方向是飞行器环境与生命保障,主要负责氧气补给。在氧气制取和保存的技术成熟以前,航天员一直用纯氧呼吸,已发生过两起火灾悲剧。

初次应聘以失败告终。HR询问她:你是实践专业,为何在读期间从未参与任何项目?谢拉无话可答——是否参与项目,她自己无法决定。连续半年,她试过各类岗位,包括给尿液消毒的太空马桶,却没有一个部门愿意招收她。存款耗尽,她终于绝望地承认自己只有两个选择:要留在米德加,就去打零工;要有尊严的工作,就离开米德加。

希德就在这时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希德是她的大学学长,毕业后他们从未见面。还在学生期间就已经多次驾驶公认最不驯服的DL2侦察机,可以连续几小时停留在两万米以上的高空。她在理论课上见过他几次,他不高不矮,胳膊结实,有一头浅金色的短发,说不上多么英俊,但神采飞扬的笑容令人移不开眼。周围的同学叫他“小海温德”(Young Highwind),因他是神罗军工破格录取的少年飞行员。

是的,他比她小几岁。

他的载人火箭项目,在远离米德加的另一片大陆上,但却是神罗航空总部直属、投资百亿的黄金工程。小海温德大包大揽,连人事也要亲自过问。她用最后一点存款买了机票,飞了十个小时才抵达那个偏僻的荒村。海温德随便问了她几个专业问题,就说:“好,录用你了!”

谢拉眼镜腿的螺丝松了,她一低头,眼镜就滑到桌子上。

希德问:“干嘛这么惊讶?”

“我被拒绝太多次了……”谢拉苦笑道,“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

“那是他们眼瞎!嗨,其实总部那帮人,没几个是正经干咱这行的。”海温德说,“我可记得呢,你上大学的时候总考专业第一。其实也有人跟我说过什么女的办事不靠谱,放别的地方还行,放火箭上不行。我就跟他说,那你也给我考个第一来试试?哎!你咋哭了呢?”

希德的手在脑袋上转了一圈往下摸,抓住护目镜、耳边别的香烟、自己的工装背带,实找不出一张能擦眼泪鼻涕的纸来,只能干瞪着眼看她。

谢拉的情绪渐渐平缓,抽噎着呼吸:“谢谢您,海温德先生。”

“别那么叫,我牙都麻了。”希德哈哈地笑,“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你也叫我队长(Captain)!”

队长。队长。队长。走出那间简陋的临时办公室很远,她还在无声地比着这个词的口型。


3.

队长,这从前是个荣誉称呼,如今已成为希德最终的身份认同。也许,如果别人不再称呼他队长,他将再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身在何处,所为何事。

无论谁,现在如果叫他“希德”,他就会眉毛一竖,纠正对方。

谢拉漫不经心地想着这件事。舌尖无意识轻叩牙齿,呼唤一个姓“队”名“长”的男人。

她今天的计划是:给不可能再投入使用的机器轴承上油;找鞋匠拉舍尔(前神罗空军地勤)修补旧靴子的拉链;买小羊肉和胡萝卜,晚上炖汤喝。

计划的第一步就出了问题:油结蜡了。火箭村的纬度比尼布尔海姆还高,只有偶尔西风吹来暖雨的时候,气温才稍能忍受。前一晚,她交代过一个学徒上防冻剂,他大概是忘了。

谢拉只能打开加热箱,她正忙活着,那个年轻人来了,道歉连连,手忙脚乱地加入她。

第二步也出了问题。和她靴子相配的替换拉链正好用完了,为一条拉链扔掉一双还能穿的鞋,颇不值当。拉舍尔自告奋勇,用针线帮她封住拉链,结果缝得太死,她脱靴子时不得不咬牙双手拔掉。

第三步的问题更大。她站在杂货店的摊子前,挑拣断成两半的胡萝卜,被朱赫妮拽住。朱赫妮是位随军家属,年龄有四五十了——神罗当时极重视这个项目,开出的待遇也好。

“谢拉,我上次跟你说那事儿,真不再想想了?对方又问了我好几回呢。”

她是说媒的。谢拉一边苦笑,一边尝试不着痕迹地把胳膊挣出来,全是白费力气。她只好放弃抵抗,被朱赫妮擒着手臂,老老实实站住。“难道村子里还有谁不知道我的情况吗?”

谢拉指的是她和希德不清不楚地未婚同居的情况。

“要是我说,”朱赫妮压低声音,“人家根本不在乎这码事呢?”

这倒新鲜,谢拉甚至产生了一点兴趣,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她又随便含糊了几句,解脱似的逃离杂货店。出来走了半条街,才想起自己只买了胡萝卜,没买羊排。又是乱糟糟的一天。

她原本是个不容纰漏的完美主义,可现在她的生活里,完美已经毫无意义。她绕了远路,在结霜的小溪边蹲了一会儿才回家。看了看手里的两截胡萝卜,心想给他吃这个,又要白白挨骂。那男人一餐没肉,就扯着嗓子乱叫,还不如打包一份带回去。

于是她去上海旅馆点了一份炸猪排、一份水笋,至于自己,就吃个蒸胡萝卜泥吧。

希德没脱鞋躺在沙发上,周身环绕的戾气比平时更重。难道就因为早上难得地呛了他两句?

谢拉尽量放柔声音:“队长,我给你带了炸猪排。”

希德坐起身来,死死地盯着她。

“我求你带了吗?”

“……”

他好像还想说什么,又突然泄力了,摆摆手说:“你自己吃吧。”

“我不太爱吃,你吃吧。”她提起装着胡萝卜的手袋,“我吃这个。”

“谢拉。”希德叫她的名字,这很久违了。谢拉的大臂竖起寒毛,慢慢转过身去,完全无法揣测他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话。

希德低下头去,好像无法直视她的眼睛。“你不爱给我做饭,不用勉强。一个屋子里分两个灶,犯得上吗?我自己又饿不死。”

“我不是不爱给你做饭,”谢拉心平气和地解释,“是你自己不吃我做的饭。”

“我没说不吃。”

“你不是早上还说难吃?”

“难吃和不吃是两码事。”

谢拉拿他没办法,只好耸了耸肩。“好吧,那就一起吃蒸胡萝卜泥,正好,你补充一点维生素。”


饭桌上默默无言。希德没有骂人,没有抱怨天气、抱怨同事、抱怨他了无益处的生命中的一切。这安静几乎让谢拉不习惯。

“你说了你不结婚的,是吗?”希德突然问。

“对。”谢拉回答。

“不和任何人。”

“对。”应声让她的喉咙梗塞。

希德明显松了一口气。谢拉几乎要笑出声来:难道他以为她会要求负责之类的?

TBC

京极明

【FF7/ZC】《风沙星辰知我心》16(最终章)

终章是听着97ff7的原声带写的。完结撒花,我对完成度总体还是比较满意的,想写的场景基本都写到了。六万字,我知道对于有经验的长篇作者来说不算什么,但的确是我这些年来写过的最长的完整故事。

十六章完结,这个是早就定好的。核心危机开场时扎克斯十六岁,和扎克斯相遇那年克劳德也十六岁。这个故事的跨度长达七年,却并没有表现出那种巨大的时间尺度,因为他们两个在实验室里关了四年,又在荒野里游荡了一年,扎克斯还没来得及体会到他失去了什么,就已经死去了。

如果还有隐藏读者的话请给一点评论,谢谢~

  

16、

五号魔晄炉爆炸任务是神罗的陷阱,如果不是同时有两名一等兵水平的战士在场,会发生什么惨剧还难以...

终章是听着97ff7的原声带写的。完结撒花,我对完成度总体还是比较满意的,想写的场景基本都写到了。六万字,我知道对于有经验的长篇作者来说不算什么,但的确是我这些年来写过的最长的完整故事。

十六章完结,这个是早就定好的。核心危机开场时扎克斯十六岁,和扎克斯相遇那年克劳德也十六岁。这个故事的跨度长达七年,却并没有表现出那种巨大的时间尺度,因为他们两个在实验室里关了四年,又在荒野里游荡了一年,扎克斯还没来得及体会到他失去了什么,就已经死去了。

如果还有隐藏读者的话请给一点评论,谢谢~

  

16、

五号魔晄炉爆炸任务是神罗的陷阱,如果不是同时有两名一等兵水平的战士在场,会发生什么惨剧还难以料知。巴雷特、蒂法、扎克斯和克劳德狼狈地逃出魔晄加工区。

蒂法主张不要再乘火车:“来的路上就没过ID检验,回去怎么可能通过?如果不是侥幸命大,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那你说怎么办?站在圆盘边缘跳下去吗?”巴雷特猛地拔高音量。蒂法用一种受伤的眼神注视他。

他闭上嘴,喃喃地道歉。“对不起,我太心急了。可是我们今天不回去,玛琳会急疯的,再说万一分会的其他同志一着急,也过来找我们呢?他们还不知道假身份已经不能用了。”

克劳德站得稍远一步。他最不爱听人吵架。

扎克斯沉吟片刻:“我倒知道一个方法能到地下,没有看守,但那条路说不定更不安全。”

六只眼睛齐刷刷看他。“别卖关子。”巴雷特催促道。

“在广场外一条巷子的下水道口。”扎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调整破坏剑的位置,贴向墙边弓着腰带路,高大的身体完全隐没在墙壁的阴影中,巴雷特和蒂法跟在中间,克劳德垫后。

“就在这儿。顺着电缆爬下去,直通围墙商店街的垃圾场。”

扎克斯在一个角落站定。

“神罗有些员工跟圆盘下的黑市有联系,有时从这条路倒卖一些工业废料给他们。特种兵高层们知道这事,但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毫无意义的话,“这是安吉尔告诉我的。”

在场除了克劳德,没人认识安吉尔是谁,谁都没接茬,那句话的尾音孤独地荡在空中。

克劳德走上前,轻轻捏了一下扎克斯的手腕,扎克斯立刻反手回握住他的。

现在想来,安吉尔也许从很久以前就不那么信任神罗了,比杰内西斯叛逃的时间更早。这些事,我以前完全没有意识到。扎克斯心想。

“巴雷特,你是独手,我不知道你行不行。”扎克斯转向他,“如果不行,你们三个就留在这里,我先下去取绳子再返回,把你绑在我的腰上带下去。”

“我可以。”巴雷特沉声说,“我参加过雪崩的地下任务,只是里程比这个要短,我能用手肘。”

扎克斯不再多言,立刻安排起来:“克劳德,你第一个下去,蒂法,你第二个,然后是我,巴雷特,你在最后。所有人的动作都不要太快,相互之间的距离也别太远。如果感觉抓不稳就立刻出声,全体停止行动。从这里摔下去会粉身碎骨,一定不要逞强。”

只有在这种时候,其他两人才能觉察到,扎克斯确实是曾经做过军官的人,那种指挥若定的气势绝非一日之功。

四人有惊无险地滑到了底。扎克斯自己和克劳德自不必说,他原本担忧蒂法体力不足,过后才想起她是拳师,全身力量最强的肌肉都在两臂,身体又轻盈,反而是这四个人里最不需要操心的。巴雷特中间喊过一次停,他们落地时,他的手肘也磨破了皮,中间有几处他实在抓不住金属架子,是扎克斯拽过来的。但除此之外,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事态。

他们在无边无尽的金属垃圾和工业废料里跋涉,位置颠倒过来。克劳德走在最前方,迎着昏暗的暮色,巴雷特紧跟在他身后,扎克斯和蒂法落在后面。他远远看着巴雷特时不时出言挑衅克劳德,又被三言两语呛回来,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其实很喜欢克劳德的。”蒂法在他身后轻声说,“他跟我说过,克劳德像科利尔那些小男孩。话不多,主意特别正,心地又不坏。他也喜欢你,扎克斯。”

“我知道。”扎克斯笑道,片刻后又问,“他是科利尔人?”

“是,他以前是煤矿工人。从小过的是苦日子,不像我和克劳德,在那场大火之前……至少我们还算衣食无忧。别的我就不说了,等他自己告诉你们吧。”

蒂法弯下腰,从鞋底拔出一颗刚穿进去的铆钉,扎克斯回头看她,汗水把她的黑发贴在脸颊上,显得有两分狼狈,却无损她的美丽。

“蒂法,我们也算朋友,对吧?”

“当然是。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告诉我,你是为了复仇才加入雪崩的,对吗?”

蒂法的步速变慢。“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她轻声说。

“不是为了星球。”

“也不能说完全不是。我进入雪崩总部后听过一些培训讲座,听到那些抽出血液的比喻,也被打动了。但主要还是为了复仇。”为了不让前面那两人听见,蒂法的声音压得很低,“巴雷特觉得总部做事温吞,口号大过行动,带着我们几个跟神罗有血海深仇的人成立了分会。和总部比起来,我也许太激进,但和巴雷特比起来,我也许又太温和……”

扎克斯回头看她,黯淡的光线把她一双赤眸照成淡紫色。

“你后悔了。”

“我不知道。”蒂法茫然地说,“炸魔晄炉比起报复神罗,更痛苦的,好像是像我们一样的普通人。可我也不愿意让大家的努力浪费,也许还有其他我们能做的事?”

“比如呢?”

“冲进神罗总裁的办公室刺杀他。”蒂法笑道,显然不是认真的。

“他还有儿子呢。就算你们再杀了路法斯,也还有董事会,杀光董事会,还有大大小小的分支机构,神罗公司总还是在那里的。”

“你认为我们做的事毫无意义吗?”

“杰西也问过我差不多的话。我的回答永远一样,只要你自己觉得有意义就行。唉,蒂法!”

扎克斯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他没有说下去。如果要审视生命的意义,不会有人比他更痛苦了。

“你们两个在后面磨蹭什么呢?”巴雷特站定,回过头来嚷嚷道。

“就来!”蒂法小跑几步追过去。

克劳德也转身,注视着扎克斯大踏步跟上来。他还是老样子,扎克斯暗想,只要我在场,总是只看着我一个。


出围墙商店街再走一段路就是绿意公园,五号贫民窟和七号贫民窟在一东一西两个方向。

扎克斯挥手向两人告别:“蒂法,巴雷特,你们两个先回去吧,好让大家放心。这里离五号贫民窟很近,我和克劳德去见一个朋友。”

克劳德立刻知道他要去见谁,默然地站到他身边。

旧教堂耸峙街道尽头。这是第一批被驱逐到贫民窟的人建立的,石料就地取材,磨得尽可能光滑平整。教堂主体建筑依然健在,有一种恢宏的废墟之美。

教堂内部原本有一座木制圣坛,正在一小片裸露于地表的生命之流之上,碧水环绕圣坛,涓涓不息。几十年之后,圣坛坍塌,这里却长出一片独特的花床,盛开一种金百合。别说在米德加,就算在整片大陆,这也是独一无二的花。

这座教堂,是赛特拉信仰文化与人类新宗教的混合产物。破碎的彩窗上绘着一些人像,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爱丽丝给扎克斯讲过他们的事迹——他们都是被后代历史改写为人类的赛特拉先贤圣哲,放牧贫者、病者、困顿者。

“妈妈说赛特拉是牧人,”爱丽丝告诉他,“虽然我还不太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明明不是人类,却被记载为人类。你会不会觉得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

“当然不会。”爱丽丝诧异地微笑,“真正伟大的人属于所有种族。”


他们跨进敞开的教堂大门,爱丽丝正跪在花床前祈祷。她的裙摆被生命之流的泉花溅湿了,她没有在意。

等她唱完那一首歌,两人才出声招呼。

爱丽丝灿烂微笑:“你俩来玩了,说好要给我带的礼物呢?那只蝴蝶结我已经戴腻了。”

她转过头给他们看,果然,那根漂亮发辫的根部没系任何装饰。

“我们从垃圾场里爬出来的,”扎克斯苦笑道,“下次吧!”

“那就来给我做劳力吧。”爱丽丝毫不客气地指使道,“扎克斯,你去把角落里的水桶搬来,克劳德,过来帮我剪叶子。”

“怎么剪?”克劳德有点无措地走近。

“枯萎的、打蔫的剪掉,贴着花茎,把叶子底的花芽留下来。对,就这样,你挺聪明的呀。”

等他们忙活完,夕阳已经到了一天中最盛的短暂片刻,斜晖从大门照射进来,整座教堂内部都镀着金色的光晕。

爱丽丝两手各执一支开得最娇嫩、花形最完美的金百合,别在扎克斯和克劳德的左耳和右耳上。“送你们两个的新婚礼物,庆祝你们活下来。”


“什么新婚礼物,”这下连扎克斯也不好意思了,更别提克劳德简直不敢抬头看她,“我们又没结婚。”

“哎呀,还没结婚呢。”爱丽丝狡黠地微笑,“择日不如撞日,就在我这儿结婚吧!以前的人都是用教堂来结婚的。又有我这个现成的主持人——”

“不行,”扎克斯抗议道,“这也太奇怪了。而且我们两个真的刚从垃圾场爬出来,你看,脸上都是灰和泥。”

“用生命之流来洗洗。”爱丽丝微笑道,指了指那些向外喷溅的细小泉花。

“不,我……”克劳德退了一步,“我魔晄过敏……”

“魔晄是死去的生命之流。”爱丽丝说,“它们还活着呢。而且我在这里,我保证不会有事的。”

她伸出胳膊,纤细的手掌自如地穿过那些萤火虫般飞舞的绿色光点。

爱丽丝再三鼓励,克劳德总算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碰了一只萤火虫。

那根手指的指尖变得洁白。

他丢失在四年实验中的细小记忆,突然回到了他的脑海。

啊,是妈妈烤的馅饼的味道,我想起来了。

他情不自禁慢慢展开其余蜷缩的手指。

他学会读书认字。他在尼布尔海姆后山见到壮丽星空。他抓不住蒂法下坠的手。他离开故乡时回望群山的雪顶。尼布尔海姆的传说中,尘世巨蟒的名字原来叫做耶梦加得。他第一次亲眼目睹米德加的繁华。他见到萨菲罗斯。他在培养罐中痛苦地翻滚,旁边那只罐子里沉浮着的扎克斯正忧心忡忡地凝眸注视自己,双手交握如同祈祷,拼命试着用口型对他说话,一串串气泡沿着他的嘴角上升。

克劳德隔着时空,努力辨认扎克斯翕动的嘴唇:

克——劳——德——

撑——下——去——

我——在——这——里——

永——远——在——

热泪贴着他的脸颊滚滚流下。他想起来了,他全部想起来了。这才是爱丽丝真正的礼物。

扎克斯侧过头与他对视,他们正在共感,克劳德在他脸上看到一模一样的泪水。

爱丽丝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唱歌,一曲终了时,她说:“由生命之流见证,你们愿意宣誓结为伴侣、不离不弃吗?”

她的声音庄严如同神明。

“我愿意。”他们同时说。

“有人反对这桩婚姻吗?”她问。

自然,空荡荡的教堂里,谁也没有反对。

“我宣布你们结为婚姻!”爱丽丝说。


从那间点不着火的木屋里醒过来,扎克斯就明白自己爱上了谁。并不激动的感情仍然点燃了他疲惫的心,给他注入了新的活力。这不是他第一次对某个人产生好感,然而,那种微妙的性冲动、隐约的依赖、强烈的保护欲和责任感、生死患难之情……它们与过往岁月的天真友谊结合起来,酿成一种绝对无法描述的复杂之物——除了爱以外,在人的语言中别无形容。

那是扎克斯的梦,逃亡接近尾声时,他做过这样的一个梦。

他梦见贡加加。魔晄炉没有爆炸,翠绿的藤蔓丛林张牙舞爪,吞没半座村庄,野径难以穿行。湖泊湛蓝,红船素朴,一个与米德加截然不同的异时代异世界。斑鹿和羚羊跳跃林中,在黑岩上留下脐香,也不避他。他吓了一跳,这时才意识到这是个梦,因为在他的童年,贡加加就已经没有这些野蛮生长的动物了,他只在电视里见过。

他走着走着,忽然被人从背后搡了一把,他回头一看,是撒雅得,邻居家的猎人哥哥,扎克斯童年时代的第一个偶像。他肌肉勃发,双腿健全,跑得和羚羊一样快。

“捣蛋扎克斯!”撒雅得用扎克斯小时候讨厌的那个绰号称呼他,“还不快点,别让你新郎等急了。”

“什么新郎?”扎克斯问。

“你的新郎!比鳄鱼要漂亮,放心吧!快跑起来!”

扎克斯糊里糊涂跟着跑起来,冲向村庄的一路上,他遇到许许多熟悉脸孔。塔希特站在树林边缘向他呼哨。芒果树蓬蓬如车盖,木棉树熊熊如火焰。爸爸帕提尔提着花篮撒鲜花,妈妈拿俄米站在高台上纵情歌唱,全乱了,贡加加婚礼上唱歌的是男人,花该由新郎的母亲来撒才对。全村乡亲都出来了,没有任何人因那场爆炸死亡或残损,大家都健健康康地活着。邻居家的伊丹牵着村里唯一一头牛,遥遥望去,牛车上站着一个全身披满鲜花的青年男人,羞怯而勇敢地看着他。扎克斯低头一瞧,自己身上不再是特种兵的装扮,破坏剑的重量消失了,多年以来,他的后背不曾如此轻盈。他也全身挂满红、白、黄三色的鲜花,自双手及至胸腹,赭色油彩绘满豹子、羚羊与野鹿的对称兽纹,两只耳朵沉甸甸的,一晃头,金耳环铃声作响,呀,他又有两只耳洞了。

那据称要做他新郎的男人是谁?

牛车后又转出一个人来,这下子扎克斯彻底吃惊了,表情就像他十六岁被称作小狗时那样天真傻气:“安吉尔?!”

“扎克斯,你要平安!你要幸福!”安吉尔竖起掌心问候,那是长辈的吉祥礼。

安吉尔身后走出杰内西斯:“我可以为安吉尔的小狗宣读女神的祝福。”

再之后是萨菲罗斯。扎克斯闭上双眼再睁开,还是那个温柔幻象,是他熟悉的那位爱护兵士如同爱护手足的长官:“扎克斯,祝你幸福。”

那再之后,是他在米德加认识过的所有朋友或近似朋友之人,坎赛尔和扎克斯已忘却姓名的战友们,拉扎德,曾和西斯内,爱丽丝和贫民窟的孩子们,甚至是那个奇怪的五台少女……他们都健在,且彼此之间无恩无怨。

他的新郎从牛车上走下来,原来,是历尽千劫而不死的克劳德。

克劳德向他微笑,是他非常熟悉的笑容。


FIN

最后的留评论机会!!

真的不留两句评论吗qaq

京极明

【FF7/ZC】《风沙星辰知我心》14

我知道大家肯定又忘了前面在讲什么了,没关系……我尽量更新频率调高一点~

oh this brave new world!克劳德你大胆地往前走——

*

魔晄炉爆炸后的几天,扎克斯和克劳德没有接新任务。他们已经不那么缺钱,何况在贫民窟这样抱团的地方,一旦和周围人混成脸熟,很多事就不是钱的问题了。

最近天气不好,扎克斯身上割得深的伤口愈合后痒得厉害,他时不时伸手去按。

穿着袖子稍微有点短的睡衣,扎克斯看起来没精打采。矮柜上的小电视播报着米德加新闻,没人在看,权作背景音。电视偶尔发出刺啦一声,划破房间里的寂静,克劳德盘腿坐在地上摆弄电视天线,一会儿拽长...

我知道大家肯定又忘了前面在讲什么了,没关系……我尽量更新频率调高一点~

oh this brave new world!克劳德你大胆地往前走——

*

魔晄炉爆炸后的几天,扎克斯和克劳德没有接新任务。他们已经不那么缺钱,何况在贫民窟这样抱团的地方,一旦和周围人混成脸熟,很多事就不是钱的问题了。

最近天气不好,扎克斯身上割得深的伤口愈合后痒得厉害,他时不时伸手去按。

穿着袖子稍微有点短的睡衣,扎克斯看起来没精打采。矮柜上的小电视播报着米德加新闻,没人在看,权作背景音。电视偶尔发出刺啦一声,划破房间里的寂静,克劳德盘腿坐在地上摆弄电视天线,一会儿拽长,一会儿换个角度。


“这些楼房可以重建……刺啦……但雪崩带来的创伤……刺啦……是无法治愈的……”

一名记者站在受爆炸波及最严重的街区,把话筒递向废墟里捡拾垃圾的女孩。


“克劳德。”扎克斯躺在床上,用手臂遮着眼睛,轻声呼唤他。

“嗯?”克劳德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我妈妈的腿被钢筋……刺啦……压断了,她在神罗做保洁,不是正式员工……刺啦……结日薪,没有医疗保险……”

“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采访我……刺啦……有什么用?神罗会给我们赔偿吗?”

女孩突然抓住话筒,把脸伸得离镜头很近,激动地大喊:“给我们赔钱啊!”

电视的屏幕花了。


克劳德看得出神,手慢慢垂下来,扎克斯又叫了他一声:“克劳德!”

“我在呢。”克劳德抬起头。

“过来。”扎克斯说。

命令式。扎克斯很少这样对他说话,即使在他还是克劳德长官的日子里。克劳德慢吞吞地走过去坐在床边,不愿承认自己竟有点喜欢这口气。扎克斯拉住他的胳膊,让他倒在床上,翻身抱住他。

“下午我们去借一下道具店后面的训练场吧,活动活动,我浑身都痒。”

他们这两天只做了一个任务:帮道具店的老板洗空调。都快到冬天了,为什么要洗空调呢?但他们是万事屋,给钱就行。

克劳德用拇指慢慢按压那些凸起的疤痕,扎克斯发出小声的舒适叹息。

克劳德总觉得哪里不对:“你是特种兵,为什么会有疤痕?”

“魔晄能止血,能愈合伤口,可没有保证不留疤。”扎克斯答得很果断。

“真的吗?”克劳德怀疑地问,“我身上怎么没有?”

“因为我把你保护得很好啊。”扎克斯得意地昂起头,“哼,你以为呢?那十个月里,除了被虫子咬,你几乎连皮都没破过。”

克劳德笑了:“谢谢你啊,英雄大人,你真了不起。”

“这该不是讽刺吧?”

“当然不是。”


他们站在半露天的训练场上,周围用生锈的铁网拦起,油漆桶、罐头瓶、饼干盒之类大小不一、花花绿绿的废弃品堆叠成一圈金属墙。克劳德摆好架势,刃锋对准扎克斯。

克劳德的手指在发抖,他不得不松开剑柄甩了甩手又握回去,和扎克斯刀剑相向,不知为何让他有点兴奋。

扎克斯忽然直起身走近,不容分说地交换了两人手中剑:“试试这个。”

“啊,不是说这个不能……”

“我说不能送给你,又没说不让你用。试试看,你不是很喜欢吗?”扎克斯鼓励地看向他。

破坏剑是安吉尔的父亲照着儿子的身材打造的,安吉尔甚至和萨菲罗斯差不多高,这剑在扎克斯的背上已经稍嫌滞重,更别提换给矮小的克劳德了。然而,克劳德双手握持着那样一柄巨剑却丝毫不显滑稽,反而有一种不可侵犯的奇特威严。

他们数米之遥相对,深呼吸两口,同时向对方冲去。剑刃互相碰撞,发出金铁之声,铁网外的金属罐头之墙开始颤抖,如同地震的前兆。扎克斯率先发起进攻,他将沉重的大剑举过头顶,斜劈下来,克劳德双臂一前一后平举破坏剑格挡。他的力气大得出奇,把剑向前一推,逼得扎克斯后退了两步。克劳德抓住这个机会,从扎克斯身前绕过,自后方横劈,角度刁钻。扎克斯原地跳起,回过身来展开反击,克劳德矮身避过。两人快速反复交换位置,双剑总是浅浅交锋又迅速退开,始终没有抓到破绽。扎克斯忽然一个翻滚,拉开一段相当远的距离。克劳德立刻心生警惕:要来了!

果然,扎克斯高高跃起,克劳德知道他要使出拿手的“跳斩”了。他立刻弓下身体,双手一前一后,高擎破坏剑,准备正面接下这一击,他从扎克斯的眼里看到了惊讶。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接得住,但他跃跃欲试。

剑落下来,发出一声轰然巨响,火花四溅,罐头城墙终于塌了。

克劳德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只是虎口被震得发麻,他猛地借力往前一推,把扎克斯掀倒在地,飞出几米远。

克劳德吓了一跳,赶忙收起剑,双手去拉扎克斯。扎克斯在地上趴着,半天没动,半晌才一个翻身跳起来,没有借助克劳德的手。

“真能干啊,克劳德。”

“是因为你没用你熟悉的剑,而且你现在……身体不舒服,而且……”

他们把剑交换回来。扎克斯打断了他的语无伦次:“紧张什么?该不会是怕我自尊受伤吧?”

“我不是……我……”克劳德争辩了两句,忽然笑了,心想我们两个这是在干什么?他肩膀也放松下来,“难道真的一点也没有吗?”

“没有什么?”

“自尊受伤。”

扎克斯纵声大笑:“可能有一点点吧,就一点点,但还是为你骄傲多一点。”

他直白的赞美让克劳德有点不自在,没回答,径直走向铁栏外的罐头之海:“得帮老板把这些东西捡起来,不然下次他该不借给我们了。”

克劳德走了几步,没有人跟上来,他忍不住回头。

扎克斯站在原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长,金红色的光芒落在他碧色的眼睛里,那双眼装着小小的克劳德。

“我发现以前没怎么看过你的背影,感觉还挺新鲜的。”扎克斯笑道,“怎么不走了?往前走啊。往前走啊,克劳德!”


逃离神罗的第一个月零十三天,克劳德第一次苏醒,触碰了扎克斯颈后那道细浅的伤。

第一个月零十七天,扎克斯带回两朵黄百合,他第一次说出完整的句子,十个月以来,他们第一次共进晚餐。

呼吸空气时,克劳德的鼻腔疼痛;咀嚼时,他错觉牙齿在摇动,像童年时即将依序脱落的乳牙;饮水时,他仿佛不知道如何吞咽才能让液体进入食道而非气管;他不能走路,从床上挪动到紧邻的坐椅上,要野兽般手脚并用。小公寓的窗帘紧紧闭合,一缕阳光都会刺伤他的眼睛。不必照镜,他知道自己有了一双和扎克斯别无二致的眼,他若想定睛聚焦,便能数清房间角落里蛛网的纹路。

魔晄洗去克劳迪娅赋予他的凡胎。

特种兵?特种兵!我从前竟渴望成为这样的东西。

第一个月零十八天。

克劳德不能穿衣,毛衣的纤维刺得他浑身发痒,铁甲更是太重,伸手去取,无法抬离地面一毫。扎克斯不知道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怕他受凉,向米瑞依借来两台电暖风。它们陈置阁楼,一鼓起风,呛人灰尘飞满公寓。

第一个月零十九天。

他穿上扎克斯从二手市场买的T恤,旧衣物浆得柔软,洗得芬芳。他独立下了床,扎克斯把桌椅杂物推到角落,为他留出爬行空间。

扎克斯蹲在不远处,向克劳德张着手,口中呢喃无意义的鼓励音节。

“克劳德,你好像只狼崽。我在郊外见到好多次狼,可能是繁殖季节吧,母的带着一窝小的,”他爬到一半距离时,扎克斯忽然笑着说,“小的刚走几步,就朝旁边一摔,又爬起来接着走,也是四脚着地,就跟你一个样。你是小狼吗?”

从那天起,扎克斯偶尔兴起,就会叫他“我的小狼”。他不明白这奇怪的昵称为的什么,但并不讨厌。克劳迪娅不是那种缠绵的母亲,妈妈就跟他一样,喜恶都硬邦邦的。但童年时,他听过蒂法的爸爸叫她“我的小蝴蝶”,还有村民叫孩子“小熊”或“小土豆”一类。某些亲密暗号的意义,唯有呼者与受者共享。

第一个月零二十天。

克劳德站了起来,走了十几分钟,已经与常人步态一般无二。扎克斯牵引他的手,带他在房间里兜圈子。他独自拧开了牙膏盖子,甚至帮扎克斯换了剃须刀的刀头。扎克斯紧紧盯着他,一副随时准备冲上来抢走的表情。克劳德平安无事地完成了这个精细动作。

晚上,他们紧紧攀在一起睡,就像过去十个月那样。严冬时,有毛的动物从来都是这样取暖,非此不能生存。房间不冷,但心地冰寒,孤独犹如白霜,可以伤人杀人。

第一个月零二十一天,他终于决定踏出公寓的大门。

他做好准备面对这一切了吗?

面对这丑陋美丽、柔情残忍、复杂单纯、值得诅咒和祝福、值得毁灭和保护的,崭新的世界。

他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