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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李【性转】赵二小姐pov
李达康性转性转性转
本章又名《二小姐自我定位の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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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达康捅了篓子”的消息传到赵二小姐耳朵里的时候，她刚结束与自己那个窝囊废丈夫的“斗争”，还没喘匀净气儿，好消息就来了。
这个消息多少让赵小惠的心气平了一点，刚才她还在指责丈夫不争气，因此大为光火。想当年她父亲在丈夫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独当一面、主持一方了。而他只会在首都打转，居然还挺开心的。
早知道他这么不上进，当初就……赵小惠想想就觉得生气，果然像她父亲那样的男人太少了。就家里这位，教训他两句，居然还不耐烦，还狡辩说当...
李达康性转性转性转
本章又名《二小姐自我定位の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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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达康捅了篓子”的消息传到赵二小姐耳朵里的时候，她刚结束与自己那个窝囊废丈夫的“斗争”，还没喘匀净气儿，好消息就来了。
这个消息多少让赵小惠的心气平了一点，刚才她还在指责丈夫不争气，因此大为光火。想当年她父亲在丈夫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独当一面、主持一方了。而他只会在首都打转，居然还挺开心的。
早知道他这么不上进，当初就……赵小惠想想就觉得生气，果然像她父亲那样的男人太少了。就家里这位，教训他两句，居然还不耐烦，还狡辩说当年和现在不一样。
不一样又怎么了？情况再不一样，她父亲也能逆流而上，而丈夫就是个废物！
不过话又说回来，听在她的耳朵里固然是好消息，但在她父亲耳朵里，恐怕就是噩耗。想到李达康，饶是二小姐赵小惠一向严谨自律，还是忍不住做出了撇嘴这种毫无形象的举动。
李达康之于二小姐，就像诸葛亮之于周瑜，简而言之三个字：意难平。
根源嘛，自然是在两个人唯一的交点，赵小惠的亲爹、李达康的亲长官、亲师傅，赵立春先生的身上。赵小惠一贯自视甚高，哪怕亲爹赵立春并不经常夸她，她也认为是赵立春高标准严要求，对待女儿们一视同仁。
可天降一个李达康，却成了赵立春嘴边上的人才，最让赵小惠气不过的，莫过于亲爹亲口说的那句话：你们也就是沾着生在咱们家的光，达康要是咱们家的人，可比你们强太多了。
哪怕当年的赵小惠将这句话理解成了“生子当如孙仲谋”的遗憾，对弟弟的恨铁不成钢，但这并不妨碍她的不悦。同样是女人，自己还是亲生女儿，凭什么父亲对李达康评价那么高，甚至将瑞龙都贬下去了……
不管心理怎么想的，二小姐还是义无反顾的回到了家里，无论如何，这个时候父亲一定被李达康那只白眼狼伤透了心，她作为最贴心的女儿，理应抚慰一下老父亲饱受伤害的老心脏。
然而，刚刚见面，父亲就给她浇了一桶冷水。
“你怎么又回来了！”出自非常不耐烦的赵立春之口。
“爸！”
二小姐泫然欲泣，真好走到门口的刘新建一阵牙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位二小姐只要出现在赵先生身边，就格外的……不像她在外头那么鬼见愁的样子，反而相当的娇柔，就像一朵食人花非得把自己打扮成一朵娇花。
“爸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不是听说……怕您心里不好受吗，李达康那个……”
“好了！”赵立春不容置疑的打断女儿的话，“这事不用你操心，你倒是管好自己要紧。”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亲生女儿，就算家庭生活粗疏如赵立春，也是盼着女儿家庭和睦，事事顺心的，“你是不是又和女婿吵架了？”
二小姐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就听父亲继续说：“当初不是你自己挑中了他，说他算是年轻一辈里难得的人才，怎么如今又闹起来了。”
当着亲爹，二小姐怎么也不能说，自己把丈夫和父亲做对比，怎么也看不上丈夫了。她闷着不说话，等到赵立春闭嘴喝茶的功夫，突然说：“爸爸，反正我和他吵架了，我最近搬回来怎么样？瑞龙遇上那样的事儿，也需要人照顾嘛。”
赵立春眉头一皱，但目光落在监控录像上，开口却说：“……想搬回来就搬吧。”
“谢谢爸爸！”二小姐打定了主意，搬回家这段时间一定好好表现，让她爸爸知道，没了个李达康算什么，她还有自己呢！
游泳
第一年，
赵小惠用涂着暗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点点包子的额头，神气地宣布：我才是爸爸最爱的女儿，四个孩子里就我最像他。疼不等于爱，小孩子不懂。
老赵说：别瞎说，我才不喜欢像我的。
爸爸，你不喜欢自己吗？
我当然喜欢我自己，但绝不能忍受另一个自己。
包子听不懂成年人的话，问老赵：爸爸，如果我和二姐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老赵一边选印章一边回答：“我不会让老二把你扔进水里，相信你爸。”
包子对老赵深信不疑。话讲到这里，包子已经忘了她刚才的目的，高高兴兴地跑去找小小高玩了。
第二年，包子上小学，才知道世人公认，李达康像极了赵立春。
“爸，我要是跟我妈同时掉进水里了，你会...
第一年，
赵小惠用涂着暗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点点包子的额头，神气地宣布：我才是爸爸最爱的女儿，四个孩子里就我最像他。疼不等于爱，小孩子不懂。
老赵说：别瞎说，我才不喜欢像我的。
爸爸，你不喜欢自己吗？
我当然喜欢我自己，但绝不能忍受另一个自己。
包子听不懂成年人的话，问老赵：爸爸，如果我和二姐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老赵一边选印章一边回答：“我不会让老二把你扔进水里，相信你爸。”
包子对老赵深信不疑。话讲到这里，包子已经忘了她刚才的目的，高高兴兴地跑去找小小高玩了。
第二年，包子上小学，才知道世人公认，李达康像极了赵立春。
“爸，我要是跟我妈同时掉进水里了，你会救谁？”
“你妈会救你起来。”
“我妈还会游泳？”
老赵颇为得意：“当年省委机关游泳比赛第一名。”
“是因为别人怕被你枪毙，才不敢游得比我妈快吗？”
李达康让老赵检讨一下，为什么在孩子心中一个党员比军阀还军阀。
第三年，老赵给包子报了游泳班。
赵李【性转】赵瑞龙pov
美女杀手李达康。
李达康性转、性转、性转，别问为什么性转了还叫李达康。问就是不爱红装爱武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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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外面还有看守，赵瑞龙蹑手蹑脚在房间中收拾自己的东西，感谢他爸爸对他的关爱，也感谢自己小恶霸的形象深入人心，外面的人不敢随便进来，否则自己没法开溜。
我还该带上什么？
赵瑞龙翻看一下背包，里面有自热速食、速降绳、军刀、和单人帐篷……挤一挤睡两个人也行。哦，还有自己的银行卡，不过需要第一时间取钱，要不然会被追踪到。
钱到用时方恨少，小赵公子内心泪流满面...
美女杀手李达康。
李达康性转、性转、性转，别问为什么性转了还叫李达康。问就是不爱红装爱武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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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外面还有看守，赵瑞龙蹑手蹑脚在房间中收拾自己的东西，感谢他爸爸对他的关爱，也感谢自己小恶霸的形象深入人心，外面的人不敢随便进来，否则自己没法开溜。
我还该带上什么？
赵瑞龙翻看一下背包，里面有自热速食、速降绳、军刀、和单人帐篷……挤一挤睡两个人也行。哦，还有自己的银行卡，不过需要第一时间取钱，要不然会被追踪到。
钱到用时方恨少，小赵公子内心泪流满面，过去他怎么就没想明白，银行卡哪有现金香啊！
不过现在明白也不晚，小赵自己安慰自己，这样就能帮上忙了吧，帮上李达康的忙……
昨天李达康细长有力的手还掐在自己脖子上，另一只手用柯尔特顶着自己，而今天自己还要替她操这份心。
赵瑞龙内心默默流泪，我可真是个好人，将来必然是模范男友。希望李达康也能明白这一点啊啊啊！！
外面几个看守也在窃窃私语，万万没想到，剥头皮小组组长李达康，性别女，爱好未知。赵瑞龙赵公子的梦中情人，也是他老子赵立春的门下爱徒，姐友弟恭、师慈徒孝十几年，一朝风云变色，赵瑞龙被绑架，绑匪是李达康？！
“啧啧，赵先生带李达康这么多年，没想到养出一条白眼狼！居然绑架小赵少爷，她疯了！”
“你知道什么啊，听说是李达康捅了篓子，赵公要大义灭亲，不成想李达康先下手绑架了瑞龙少爷，这才逃出生天！”
“要说赵先生真是了不起，要是换成我，一根独苗被绑架了，肯定吓得六神无主。可昨儿赵先生临危不惧，居然自己换回了儿子，还能在李达康的枪口下全身而退……诶，不过昨儿我头次见那个女魔头，过去还以为那是个爷们才能干这个活儿，不成想居然那么……你也瞧见了吧？那身材，啧啧。”
“怎么，你还想撩骚她啊，也不怕死在床上。没有金刚钻，可别揽那种瓷器活。”
“那谁能揽啊……”
赵瑞龙在后面听的牙痒痒，什么玩意，还敢用李达康当他们嘴里的笑话谈资！
哼，要不是小爷还有急事，非抽你们一顿不可！
小赵少爷气哼哼的背着大背包，虽然家里多了很多守卫，但他从小就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秘密路线。今天也依然是他的幸运日，赵瑞龙顺利的从秘密路线出来，离开了守卫的视线，快乐的离开了家。
只是，他怎么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呢？
在他做李达康跟屁虫的那些年里，多少也学了点情报界的手段。小赵偷偷的躲在离家一条街的墙角后面，悄悄地盯着自己家，发现没人跟出来。他又将外套脱下来换了一面穿，左右看看，然后徒步走了几百米，到了人多的地方，打车上路。
被他抛在脑后的赵家大宅里，赵立春看着监控路线，身后站着的是他的忠诚门下走狗刘新建。刘新建请示的看着赵立春，唯恐漏下赵公的命令。
“您看，要不要派人跟着瑞龙。”
“不用了。”威严平静的声音让刘新建站的更直，赵立春平淡的表示，“瑞龙好动贪玩，让他去吧，反正这段时间也顾不上他 。”
这就是不用刘新建操心，但赵公会亲自另行安排的意思，刘新建有点沮丧，看来赵公还是没有把他和李达康一样看待……呸呸，李达康是个叛徒、白眼狼，自己怎么能和她划等号呢！
他很快恢复过来，随即退了出去，赵公的二小姐，赵家几位千金里最难缠、最有野心的那个，她来了。
我X李达康
*预警：并不科学的科幻
档案馆号从位于月球的宇宙军港出发，李达康在舷窗边看了最后一眼地球，他把他的功业与争议都留在了人类的摇篮里，然后回到舰上给他安排的房间，在天花板洒落的若隐若现的星光下睡了十二个小时。
在此后的航程中，舰上时间仍然按照每天24小时来安排作息，李达康用三分之一的时间睡觉，三分之一时间脑内经营726星系，三分之一时间了解本舰（包括但不限于了解乘员构成、舰船性能、跟舰上人员聊天）。
在大风爆炸事件处理结果出来之后，中央任命李达康为726星系总书记兼球长，理论上讲李达康是本舰上最大的官，档案馆号是他的军队。现在他是一个左手马列主...
*预警：并不科学的科幻
档案馆号从位于月球的宇宙军港出发，李达康在舷窗边看了最后一眼地球，他把他的功业与争议都留在了人类的摇篮里，然后回到舰上给他安排的房间，在天花板洒落的若隐若现的星光下睡了十二个小时。
在此后的航程中，舰上时间仍然按照每天24小时来安排作息，李达康用三分之一的时间睡觉，三分之一时间脑内经营726星系，三分之一时间了解本舰（包括但不限于了解乘员构成、舰船性能、跟舰上人员聊天）。
在大风爆炸事件处理结果出来之后，中央任命李达康为726星系总书记兼球长，理论上讲李达康是本舰上最大的官，档案馆号是他的军队。现在他是一个左手马列主义右手持剑的武装书记，还有一个有人类的星系等待他去统治。
这艘巡洋舰是李书记去往726星系建立政权的仅有资源，届时他可以躲在巨大的战舰阴影下看着文明退化、不服天降统治的勇敢骑士，骑着身披华丽马衣的战马在高能粒子束中灰飞烟灭，既古典，又未来。然后展开党章，传播文明。
九政委如是描述。
李达康不同意，他是党员，不是帝国主义殖民者：“我不想杀他们。一个文明要发展，还是需要一定数量的人，光靠我们不足以快速建设一个行星。”
“您和我想的一样善良。”九政委柔柔地说，眼睛里流动着蜂蜜一样粘稠的爱意，“可是726星系上原来的统治者肯定不会同意的，他们刚刚召开了一次舒拉，十二位埃米尔选出一位马立克，发誓要将整个行星控制在圣徒手中。”
李达康除了慰问宗教界人士，缺乏与教徒打交道的经验：“我们应该先尝试友好沟通，即使要有战争，也应该是符合公义的。”
九政委更温柔地说道：“我们的大炮随时为您准备着。”
“是为党准备——”李达康警惕地看了九政委一眼，想起党向外太空派出的第一个执剑书记死于自己的主炮之下，由于空间相距遥远，背叛党的舰队在一百多年后才被讨伐，当中央军打进殖民地的时候当年的叛乱者全都早已家和西归。这次放李达康去边远星系任职，赵主席做决定的时候心如磐石，要求用最快的舰船把那个危险火种放到外太空去，以免他后悔派人来轻易追上。
如果这艘舰船哗变，估计中央给李达康报仇的时候赵瑞龙都有孙子了。
“我希望不是对准我。”
李书记得跟船上的人搞好关系。
李书记不知道九政委的大炮早已瞄准他多年。
很久以前，李书记参加一个建党2175周年大型联欢晚会，第九个节目是宗教界人士合唱国际歌，九大师站在佛教徒方阵里左边基督徒，右边穆斯林，克利须那教派的指挥水平十分业余，配合门巴喇嘛锯小提琴的噪音，一群乌合之众在台上发着杂音。
只要听了那个合唱，就知道人类联合不起来。
九大师嘴里唱着杂音，眼睛在会场里游弋，散漫的目光飘到李书记身上的一瞬间锚定了。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这位现场最大的官一身整齐的西装面无表情坐在第一排最中间，浑身散发着遗世独立的禁欲气息，牢牢勾住了九大师的目光——不，是九大师的眼睛变成了钩子。
后来九政委在回忆录中写道：李书记是海底的落锚点，九大师是飘在水面的船。命运的锚绳把两个不相干的人联系起来，让九大师成了九政委。
当然，这一切都是九政委单方面的看法。
一个月后，档案馆号接近601号星系，与满载矿石的运输船打了个照面。李书记的老朋友易学X带着他的党支部在601号星系的第四颗行星上挖矿，第五颗行星上种田。
易学X在第五行星上发来消息，祝好友一帆风顺、档案馆号反应炉永远健康。
李书记与易书记相识于青年时代，一个通铺睡过的交情，正因为一个通铺上睡过，易书记被赵主席列入情敌名单，发配去外星系挖矿。
易学X是一名忠诚的党员，把此举当做是组织对他的考验，扎根外星埋头挖矿，他和他的党支部向国营深空矿业公司输送稀有矿产8000多万吨，肥了这条线上大大小小的官僚，滋养了邻近星系好几个门类的工业，被评为星际劳动模范。
601号星系从舷窗外一闪而过，九政委站在李达康身后凝视着迅速被抛在舰尾的601号星系的恒星。
党员比佛子更六根清净······
谈婚论嫁 14【完结】
省上召开能源整合大会。覃书记散会后一把搂住赵立春，要老赵接待他一下。
赵立春捏了一把覃书记肚子上的肥肉：一阵子不见肚子里装了多少民脂民膏？你老兄再不减肥，三高一上来准完蛋。
“天地良心，我这是为人民服务日夜操劳造成的过劳肥。”覃书记大庭广众喊起冤来，“我倒是想瘦呢，三天两头都是饭局，这谁招架得住？”
“嗬——”
覃书记酒量过人，饭量也过人，赵立春今天自己掏钱请他去京州颇有名气的酒楼吃饭，连带两位秘书都沾了光。覃书记啧啧感叹：你老赵也有铁公鸡拔毛的一天。
赵立春把酒杯往桌上一磕，跟覃书记碰杯： “放屁，我什么时候抠过。”
酒过三巡，覃书记问：你换秘书了？小李呢？
“在市委...
省上召开能源整合大会。覃书记散会后一把搂住赵立春，要老赵接待他一下。
赵立春捏了一把覃书记肚子上的肥肉：一阵子不见肚子里装了多少民脂民膏？你老兄再不减肥，三高一上来准完蛋。
“天地良心，我这是为人民服务日夜操劳造成的过劳肥。”覃书记大庭广众喊起冤来，“我倒是想瘦呢，三天两头都是饭局，这谁招架得住？”
“嗬——”
覃书记酒量过人，饭量也过人，赵立春今天自己掏钱请他去京州颇有名气的酒楼吃饭，连带两位秘书都沾了光。覃书记啧啧感叹：你老赵也有铁公鸡拔毛的一天。
赵立春把酒杯往桌上一磕，跟覃书记碰杯： “放屁，我什么时候抠过。”
酒过三巡，覃书记问：你换秘书了？小李呢？
“在市委，今天没带出来。”
覃书记笑了：“不至于吧，老赵。我就给他介绍一回对象，你就把人藏起来了？”
明显是开玩笑的话，赵立春竟也不反驳：“那是啊，你一天到晚打我家小李的主意，给你挖一锄头还敢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你家小李？你啥都是公家的，连你自己都是，国家的工作人员什么时候让你私有化了？覃书记第一时间没有抓住这个重点，他对上次乱点鸳鸯谱有点儿耿耿于怀。覃书记自诩好汉一条，对婆婆妈妈的事向来嗤之以鼻，这辈子就做这么一会媒人，满以为两个青年才俊十分般配，哪知道闹成这样，心中已经很不痛快，赵立春这么一说刺激到他了，气得他闷了一口酒：“我好心当驴肝肺，我活该。”
赵立春哈哈笑起来，抚摸着覃书记厚厚的背，给他顺气：“别，别这么说，我看你这个媒人当得挺好。听说那个小钱回去之后正正经经干事了，还被提拔成副处级干部？姻缘不成，激励他干事业不是更大的收获么。男人嘛，不好好干事业哪成。”
说到这个话题，覃书记有话要说：“哦，对，他父亲还说，让我有空到京州见了小李，对他说一声感谢呢。”
“谢他干啥？”
“让他那个倒霉儿子认清楚自己没搞哲学的天分。”
“行，我一定代为转达。”赵立春乐呵呵地又跟覃书记碰了一杯。
喝了这一杯，赵立春又问：“那小钱，有没有啥怨气啊？”
“怨气怎么可能没有，回去牢骚多着呢，一个omega那么要强干什么，以后哪个alpha敢娶他······”覃书记说到一半突然惊觉，对方的眼神很集中——看来赵立春很在意这个问题，覃书记一下收紧了脸上的表情，“老赵，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跟我说实话。”
“我就随便问问。”赵立春笑着安慰覃书记，“这么紧张干嘛。”
“老赵······”覃书记却没有跟赵立春一起放松，“我听到了一些传言，你跟我说是不是真的。”
赵立春两条胳膊叠放在餐桌上，歪着头跟覃书记装糊涂：“你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听人家说长道短？”
覃书记没有管赵立春打岔：“你问我这个问题，是不是怀疑小钱？”
话说到这份上了，赵立春便不再试探询问，两个市委书记在酒楼的包间里，中间横亘着凝重的气氛，赵立春注视着覃书记，，终究还是把心中的怀疑说了出来：“我的秘书我还是了解的，他年轻，与人为善，从学校出来就一直在省委、市委，没得罪过什么人。刚刚闹出一个相亲矛盾，就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没法不往这边想。”
覃书记火了，手掌一拍桌子站起来：“赵立春！你什么意思？”
“小钱他姑姑是药房的医生。”
赵立春知道这话说出来很伤感情，拉着覃书记坐下：“老覃，老覃，我的老伙计，你得体谅体谅我的心情啊。我他妈差一点就完蛋了，我那天要是没控制住，我跟李达康都要滚蛋，一起上街摆地摊去。”
覃书记一想，也是这个理，仍然气冲冲地问：“那你的证据呢？”
赵立春颇为无奈地摊了摊手：“这玩意能查明白吗？”
“查不明白那是你们公安的事，你来审我干什么？”覃书记阴阳怪气地说，“明确告诉你，我们这个小钱，我看着长大的，有时候是有点儿离谱，但绝不是坏人，一股子书生气，指望他去坑害别人？你怀疑错人了！”
赵立春不耐烦地挥挥手：“行行行，我知道了，那这事冲我来的。”
十几年老相识了，覃书记自然不会为这件小事跟赵立春彻底闹掰，站在赵立春的角度想，这事没法不在意，覃书记的心软下来，问赵立春：“那你觉得谁干的。”
赵立春笑道：那可就不好猜了。
“那这事咋处理？”
“还能咋？不了了之。”
说完这个，覃书记是一个善良的胖子，想起李达康的处境来，忧心忡忡：“那小李呢？这事闹得，市委大院他以后怎么呆得下去，这孩子我看脸皮挺薄的，一个omega哪受得了。”
“这个你放心，九月二十一，他就要结婚了，酒席就定在这儿。到时候你也参加。”
“慢着——”覃书记被这极具冲击力的消息炸伤了脑子，一时半会转不过弯：“他这么快就找到对象了？是不是早就心有所属？”
“差不多。”
“他对象不介意那个？”
“不介意。”
“我干嘛要参加他的婚礼？”
“因为新郎是我。”
“······赵立春我操你大爷！”
结婚是喜事，按理说亲朋好友都应该喜笑颜开的，但桌子上明显有两个人不快活。一个是秉书记，赵立春为了不把秘书给他，竟然牺牲自己结婚。
一个是覃书记，狗日的赵立春自己那点心思不早点说，害他做了一场里外不是人的媒。
二位被得罪得不轻。
李达康悄悄问赵立春：“立春书记，我当时要是拒绝你，你会怎么办？”
在李达康面前，撒谎无用，赵立春想了想，实话实说，他不能忍受喜欢的人在面前晃来晃去而不能据为己有的煎熬。其实他当时求婚的时候就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一旦李达康不答应，就把李达康调走，调到他永远看不见的地方去。如果不这么做，他会忍不住给李达康穿小鞋的。
“您对别人也这样？”
“当然不是。我就受不了你一个，天天搞得我心神不宁。”
“那陈市长呢？你把他弄去搞企业改制，他哪会这个。”
“他不烦我我可以假装没看见他。你老公也需要耳根清净。”
谈婚论嫁 12
陈岩石对李达康并不算陌生，来京州市委工作四年了，赵书记的大小事情都要经他的手，工作上陈岩石没法不与赵立春产生联系，也就会联系李达康。
他只知道这个机关大院的秘书，当年还在学校的时候，就被省委点名要走，到了省委又被赵立春要走。从未这样近这样久地跟他谈话。改革开放了，思想也跟着开放，有的干部生活作风腐化，四五十岁的中老年男人偏偏喜欢十几二十多岁的少艾。
陈岩石作风正派，对妻子忠臣不二，对这些年窜出来的种种歪风邪气嗤之以鼻。李达康没比他女儿陈阳大多少，他不会对李达康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可难保赵立春不会啊。平心而论，李达康长得算是一个漂亮年轻人。
Omega长得好看不一定是好事，机关单位的omega...
陈岩石对李达康并不算陌生，来京州市委工作四年了，赵书记的大小事情都要经他的手，工作上陈岩石没法不与赵立春产生联系，也就会联系李达康。
他只知道这个机关大院的秘书，当年还在学校的时候，就被省委点名要走，到了省委又被赵立春要走。从未这样近这样久地跟他谈话。改革开放了，思想也跟着开放，有的干部生活作风腐化，四五十岁的中老年男人偏偏喜欢十几二十多岁的少艾。
陈岩石作风正派，对妻子忠臣不二，对这些年窜出来的种种歪风邪气嗤之以鼻。李达康没比他女儿陈阳大多少，他不会对李达康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可难保赵立春不会啊。平心而论，李达康长得算是一个漂亮年轻人。
Omega长得好看不一定是好事，机关单位的omega丑一点稳妥一些，少一点流言蜚语。
秘书只是一种职业，当秘书的人有万千个，就会有万千种性格，李达康是最牢靠的那一种——话很少，行事谨慎，回答陈岩石的问题态度诚恳。你知道他没有对你撒谎，但你不知道他有多少事没有告诉你。
这事估计查不出什么名堂来，查不出幕后真凶，就没有人负最终责任。没有人负责，闯祸的人就要负责。赵立春要怎么处理李达康陈岩石说不清楚，他对这位年轻的上司的喜好并不清楚，有人说李达康早就失宠，在领导办公室发情属于严重的工作失误，处理刻薄一点是可以丢饭碗的。80年代丢了铁饭碗可是一件足以毁掉一生的事。
临末了陈岩石问他，担心以后怎么处理吗？
李达康诚实回答了：“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您也不会相信。”
“那你有啥打算没有？”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早就慌了神，沮丧、愤怒、赌咒发誓，但李达康倒沉得住气，好像即将面临处分的是别人一样：“先等。”好像注意到才说两个字有傲慢的嫌疑，他又补了一句：“天无绝人之路，啥来了都得顶住。”最坏的结果可能就是被赶出体制，他想了很多自谋生路的办法，不知道哪一个可行。
陈岩石又问他，你有没有听到别人的议论？
这句话指的是什么，陈岩石相信他能听懂。李达康点点头：我不用听到，左右不过那些事。
“闲言碎语不要放在心上，要相信组织。来签个字。”本来想要不要同情他，照顾他一下，这李秘书看样子是不需要他的安慰或者帮助了。
这孩子像一个谜。
在食堂吃饭，陈岩石抓住了政府的秘书长，一起聊了聊天，问起这个李秘书，他家里什么情况，平时都没有听人讲起过。
秘书长是个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人，笑了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因为他没得聊呀。
为什么这么说？啥叫没得聊？
他是农村来的，家里都没人了，还能怎么聊？前阵子听说赵书记给他找了个对象，赵书记还好心把他安排到接待办干点轻松的活，让他有时间有精力谈恋爱，他没几天就把人家气跑了。说完，秘书长又感慨，这个人命真硬，周围的人都被他克住了。
“硬得过咱们赵书记？”
秘书长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诶？老陈，你这是啥意思？”
“没啥意思。我是说，我们赵书记也差不多就这样。”
才怪。想不到赵立春除了贪图享受，还染上了作风问题。不对，他仗着自己现在鳏夫一个耍流氓。陈岩石刚刚跟赵立春汇报了案情的进展，试探赵书记准备怎么办。
也就提到一个问题：X队认为存在李达康自己吃药的可能。陈岩石心地善良，绝不会干落井下石的勾当，他引出这个话题，本来是打算下一句话就提出自己的意见：他不认为存在这种可能。
哪知道赵立春比他还快：不可能，李达康不会脱裤子放屁。
老革命陈岩石经历了他五十多年人生中最惊奇、最魔幻的一天。他怎么也没想到，赵立春个浓眉大眼的也叛变革命了。
陈市长的震惊是他自己的，赵书记概不负责。
最近事情多，秘书又不趁手，赵立春下午听了陈岩石的汇报，又叫了京州的大国企负责人来开会，一晃开会就开到七八点。散会后按惯例要安排工作晚餐，赵立春摆摆手：不去了，我晚上还有事。
老总们纷纷问赵书记啥事啊，怎么连晚饭都不赏光了。
得赶着去串供，不过这不能跟别人说。赵立春说是最心疼的秘书病了，得去看看他。最近太忙，没时间，一身酒气去医院不好。
晚上医院大厅依旧人来人往，小邱到医院导医台打听李达康住哪间病房，几床，单位同事要来看他。
护士一听找李达康就咯咯笑起来：你是第一个来看他的人。不过他已经出院了，大概一两个小时前办的手续。
出院？小邱吃了一惊，怎么能放他出院呢？
护士摊手：陈市长说的，他有什么要求就尽量满足他，不能刻薄了他。他坚持要出院，医生不能不办嘛。同志，你不要瞪我，讲点道理嘛。
小邱气鼓鼓地返回车里，跟赵立春汇报：李哥出院了。这帮医生护士，一点都不负责任！
赵立春自己暴躁，但见不得别人暴躁，尤其是下属，见小邱这样不满地提醒：“毛毛躁躁干什么，不在我们就回去，他还能飞了不成？”
小邱还是不满意，阴阳怪气地说：“飞倒是飞不了。一阵强力抑制剂下去，至少两三天爬不起来。”
“你说什么？”
小邱这句话让赵立春回去怎么也睡不着觉，在窗外的雷雨声中后悔没有顺道去市委职工宿舍看看李达康在不在就回来了。当时他在想什么？想他的面子？
要不要现在去看看？
赵立春不知道，李达康没在市委职工宿舍。他被雨困在了半路。
雨是从傍晚七点开始下的，有远处中学的校园广播为证。李达康坐在税务局的屋檐下，背靠着税务局的柱子，等待暴雨平息。风吹暴雨穿堂过，打湿了他身上的衣服，他也没有力气挪动了。
等这一波药效过去，等这一波云散雨停，一切都会好转。
一切都会好转。
父子兄弟
*李达康和赵立春、赵瑞龙，都是直男
一条黄色的泥土路从那边山头的林子里吐出来，沿着山形顺着悬崖一路勾到另一座山坡，隐没在胡乱生长的茶树中间。一辆吉普从杂乱的茶园那头摇摇晃晃地开过来。连续下了三四天大雨，又晴了两天，泥土道路干透之后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车辙。泥土中间还有不知哪一年打碎的大石头，汽车开上去颠簸无比。
赵瑞龙抓着车门内侧把手时不时心惊胆战地说一句：哥，你慢点，您别开赌气车啊。
李达康在百忙之中抽神回应道：“说清楚，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赌气了？”
“没、没，我没说，您看路。”
赵瑞龙来的时候特意戴了一顶日本人喜欢的渔夫帽遮阳，他老子喜欢日本的东西，他也喜欢...
*李达康和赵立春、赵瑞龙，都是直男
一条黄色的泥土路从那边山头的林子里吐出来，沿着山形顺着悬崖一路勾到另一座山坡，隐没在胡乱生长的茶树中间。一辆吉普从杂乱的茶园那头摇摇晃晃地开过来。连续下了三四天大雨，又晴了两天，泥土道路干透之后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车辙。泥土中间还有不知哪一年打碎的大石头，汽车开上去颠簸无比。
赵瑞龙抓着车门内侧把手时不时心惊胆战地说一句：哥，你慢点，您别开赌气车啊。
李达康在百忙之中抽神回应道：“说清楚，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赌气了？”
“没、没，我没说，您看路。”
赵瑞龙来的时候特意戴了一顶日本人喜欢的渔夫帽遮阳，他老子喜欢日本的东西，他也喜欢，来了之后发现帽子的作用不是很大，光顾头哪儿抵得住太阳的威力。
艳阳天出去跑一圈工地，赵瑞龙非要尝试打石头，碎石工不让，城里人会打什么石头。赵瑞龙被这么一激，非要打不可。
李达康跟施工队聊进度聊到一半，转头让碎石工“给他吧，让他试试，不脱层皮不知道劳动人民的辛苦”。碎石工笑嘻嘻地把锤头递给赵瑞龙，摆出一副存心要看笑话的憨厚笑容，无恶意的小看反而让赵瑞龙更不服气。
老子英雄儿好汉，赵省长的儿子也会打石头。
从来没在骄阳底下干过活的赵瑞龙裸露在外的膀子就晒脱了一层皮，通红的皮肤一摸就疼。他脱得赤条条的，身躯雪白，两条胳膊两条腿，加上红脖子红脸，像是被单独烤熟的。
正值暑假，欧阳菁带李佳佳回娘家去了。决定走的前夜，李达康深夜从乡镇开完会摸黑回来，孩子在蚊帐里睡了，欧阳在写字台前收拾李佳佳的铅笔盒、书本和玩具。女儿都是她在照顾，她熟练地把装满铅笔、橡皮、削笔刀装进金属文具盒，按照开本把教科书、作业本码整齐，装进女儿水红色的小书包里，然后开始给女儿叠衣服。
李达康上前去帮忙，手刚刚碰到女儿小衣服的领子就被欧阳打开了，妻子的语气冰冷态度生硬：“你是大忙人，我不要你帮忙。”
李达康没动：“你要带女儿走？”
欧阳菁手里没停，一边收拾一边说：我不走怎么办？李大县长，金山我们娘俩还呆得下去吗？
欧阳的话语他没有反驳，老式电风扇摇着头扫来一阵阵风，闷热的房间里带来一丝杯水车薪的清凉。他身上满是尘土和汗水，却不能说出一句争辩。最近这段时间他们都太累了。
他知道欧阳的苦楚，操持着整个家庭，衣食住行柴米油盐，女儿的一切花销，他把家里所有的积蓄一口气都给了王大路，妻子虽然拿了钱，但到现在还在生他的气。
因为他修路修死人，也连累女儿在学校待不下去。
欧阳最终是带着李佳佳走了，他帮妻子拿行李，送妻子上了县际班车。欧阳上车前红着眼睛，压抑着哽咽问：李达康，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相顾无言。
曾经她是个多么活泼可爱的小公主啊，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欧阳笑了，今后她也不会再有从前那么多笑容了，他已经预见到：欧阳，对不起。佳佳就给你照顾一段日子。等我把手头的工作做完，咱们再好好谈谈。
欧阳面露悲哀的表情：李达康，你的工作有尽头吗？
欧阳就带着对他的埋怨走了。县招待所少了一大半人气，老易和毛娅大姐、大路、欧阳和孩子陆陆续续地离开，一间间空房间空得人发慌。这时候赵瑞龙来了。
从外面回来，赵瑞龙拧开阳台的水龙头脱得一丝不挂，就着水龙头里流出来的自来水，打着香皂洗澡。阳台晾晒的衣服中间吊着一颗40瓦的灯泡，散发着昏黄的灯光，一团灯光吸引了远近的飞虫，绕着灯泡密密匝匝地飞舞，昏黄的灯光也足以照亮他湿漉漉亮晶晶的背。
赵瑞龙和赵立春差不多，平日里娇生惯养，真要到需要吃苦的时候并不会挑三拣四。差不多两年前赵省长来金山访贫问苦，走上二三十里山路，吃住简陋也没说什么。
李达康脖子上搭着毛巾来洗澡，赵瑞龙正在洗他的鸟。“这是你住过最差的地方吧？”
“嘿。”赵瑞龙笑了，“哥哥你说对了，还真是最差的。”
“屁！赵省长在林城当乡长的时候住得比现在还差，你咋不说？”
“哥哥诶，我不记得了啊，那时候我才几岁？”
赵瑞龙洗完澡，只穿一条裤衩子，拿着拖把拖地上的水，嘴里还叨叨：我家老头子不放心你啊，哥哥。
李达康在浴室里洗澡，听到赵瑞龙这么说，里面哗哗的水声停了：赵省长说什么了？
赵瑞龙拄着拖把，贴着浴室门说，他担心你的精神状态，让我带话鼓励你，不要怕犯错误，也不要怕群众一时的不理解。群众要是都能走在时代的前列了，要党员干部干什么。领先一步挨了骂，你不要灰心，人民迟早会跟上你的脚步的，迟早会理解你的。
晚上一盘土豆丝，加上番茄鸡蛋汤，饭是李达康做的，赵瑞龙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饭，对李达康的厨艺赞不绝口，就没吃过这么香的饭菜。
“你觉得香，是你今天流汗了。明天割两斤肉，给你炒肉吃。”
金山的晚上比京州凉快，硕大苍白的月亮挂在天心，清风明月之夜，李达康在屋里点了蚊香片，两人站在阳台上聊天。金山的花脚蚊子比京州大，且毒，隔着一层衣服咬人，叮一口就是一个大包，李达康点烟，赵瑞龙挠胳膊上的蚊子包。
“这地方不好呆吧？”李达康笑着问。
长期跑工地，太阳把他的皮肤晒得黝黑，胸前裸露的皮肤深色的部分还原着他在毒日头下衬衫敞开的形状。
“不好呆我也得呆下去啊，实践报告还要写呢。我这回来之前可是跟我爸保证了，认真学习你的好榜样，扎扎实实搞调研，不然他可不会松口让我从政。你知道我爸那脾气，他一口定死了我不是从政的料，说什么他一个省长都命令不了我，我要是从政从科员干起，受得了那些科级、处级小官僚的命令？既受不了委屈，又吃不了苦，沉不下心做事，从政是自找没趣。真要从政，还是你更像他，天生搞政治的。我肯定不服气啊，哥哥，我就不信了，这回你尽管使唤我，就当我是你的实习生，不给我爸一个漂亮的社会实践报告，他还当我一直混日子呢。”
李达康跟他开玩笑：“跟我实习啥？实习当县长？那我可教不了你，我自己都没当明白呢。”一丝阴翳掠过李达康心头，他做事一向有计划有目标，认准方向就一条路走到黑，这时候却产生了自我怀疑情绪，这让他难受。
“别别别，”赵瑞龙连忙推辞，“县长我现在是当不了，可我可以学修路的。”
“学成以后当包工头啊？”李达康话里是开玩笑的意思，但他心里没开玩笑。赵瑞龙是来观察一个县长的工作，观察一个官僚在复杂的环境中如何决策工作。然而农村情况之复杂，政府面临的挑战之艰巨，如何着眼长远兼顾当下，他以为他很清楚明白，他之于现实，恰如鼓满风的帆船行驶在未来之海上。他在农村生活了十八年，又干了几年县长都没有弄明白的事，年轻的省长公子赵瑞龙怎么会轻易搞明白？
李达康虽然下去独当一面了，但偶尔去省上开会，也会见见赵立春，这些年赵瑞龙和他也没有断了联系。赵瑞龙上大学以后不止一次在信中跟李达康提及从政的梦想。改革开放的洪流浩浩荡荡，他也想要和他的父亲一样在改革开放的宏大史诗上留下自己的名字。男孩子总是要学爹的。
对赵瑞龙的梦想，李达康和赵立春意见一致，铁血宰相一生崇拜军人，他却从来没在军队中服役，因为他受不了军队上下级之间绝对服从的关系。
事非亲临不其难，让他来金山看看，知难而退也好。要是他迎难而上，那就更好。
“哥哥，我以前知道你在山沟里苦，可没想到这么苦。”
“这算什么苦啊，你是没经历过，我上大学前没吃过一顿饱饭。那时候穷，大家都穷，现在有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了，还有很大一部分人没富起来。你天天在富起来的人中间混，就这样你还嫌苦了？山上还有人家的女儿没有衣服穿。农民是真的穷······”就这样吃盐都要借的老百姓，你还给他们搞强行摊派？李达康被这个念头扎了一下。
“这我爸跟我讲过了，他还把衣服留那家人那儿了呢。明天咱们是不是要进山再看看？重走长征路？我爸说他当初钻山沟徒步就走了二十多公里山路，身边的工作人员都给他走得受不了·····”
走了很远的路，回来赵立春跟他谈了一次话，农民的赤贫触目惊心。
给李达康的时间不多，他可以干几年就调走，但是这样他于心何安。他不能对他所见到的视而不见，晚上睡不着觉，又把金山地图翻出来看，借着烛光看地图上歪歪扭扭的一条线，一条省道斜斜地穿过金山的一角又飞速逃离了县境。金山的交通建设十分落后，乡镇之间甚至都不通公路。这在1990年的经济发达省份是很罕见的。要是每一届班子都这样一届等下一届地推下去，这路就永远都修不了。
他必须要干。他要是干，就不能慢慢干，考虑到政策的延续性，他就不能把摊子留给后任，新官不理旧账，他必须要在任内解决问题。时间变成了他的敌人，但比时间更要命的要素还有很多，融资，技术，动员，支持，每一个都是拦路虎。
其时地方政府摊派成风，可是在见过光着身子的农村姑娘之后，他又怎么好意思向农民摊派？一旦强行摊派，会不会引发激烈反弹？出了问题怎么收场？
他的心情很矛盾，如果他拿这话跟易学习说，易学习多半会没好气地说：“你总算想明白了，照顾民力，一步步来就对了嘛。”跟王大路讲，那就是易学习的加强讽刺版回复。跟妻子讲，欧阳会嫌烦，碰上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更变本加厉：“李达康你到底烦不烦，女儿发烧是我背去县医院打针的，你在哪里？你没日没夜地忙着你的工作！家里大小事情一点忙都帮不上回来还谈你的工作，你就不害臊吗？”
最终他还是只能给那个唯一合适的人讲，讲他的矛盾而饱受煎熬的内心。做事之难，不当一把手无法有直观的体会。赵立春静静地听他讲，倾听也是一个治疗的过程，他喜欢跟赵立春说，那种来自上级的关切和理解极大地纾解了他打结的愁肠。他现在不是秘书了，是县长，恍惚中赵立春有种自家的孩子长大了的感觉，他虽然能独当一面，但还需要一个精神的父亲做顾问，去解开他心头的疑惑，拨开眼前的迷雾。
电话里聊的时间很长，赵立春提起了农村，农村为什么这么穷呢？难道是种田理应吃不饱饭？当年毛主席批判梁漱溟的反动思想，梁漱溟是有一些事没有做对，他提出的问题是真实的，但绝对是不合时宜的。国家要实现工业化，抢占发展的机遇，就不得不用工农业剪刀差完成原始积累。你李达康已经是县长了，要站在县长的高度想问题。
“哥哥？你在听没有？”
李达康回过神来，差点让烟烫了手。
“在呢在呢。”
“今天白天我就感觉出来了，气氛没对，那些人看你的眼神很复杂。这事对你打击很大，你也经常走神。你别难过了，我小时候还被人在书包里塞死老鼠呢，还贴了一张写了我爸名字的纸条。这事我没跟你讲过吧？”
“那倒没有。”
“肯定没有，我爸都不知道。一尺长的大老鼠，我拿去吓同学了。”
“哪有一尺长的老鼠？——你吓同学也不对。”
赵瑞龙半真半假地埋怨道：“大哥，你又来了，那都小时候的事了，你还习惯性搞思想品德教育。你当初不应该来当秘书，当老师得了，做人民的好教员，横竖受人尊敬不出错，也省得当了县长一脑门子官司。”
说话越来越浑了。
李达康却嘴角带笑：“当了县长，在其位就得谋其政，怨天尤人工作还怎么干？都像你这么浑呢？立春书记说的没错，你从政不就是乱弹琴？”
几百人的宗族围了县政府，要县长下台抵命的画面他这辈子都忘不了了，但这些东西当时不能打垮他，后来也不会打垮他。他脚下的道路是战友们的血铺成的，他们为他铺了路，他必须要给他们的牺牲做一个交代。
他脚下的路，何尝又不是国家的路。
李达康的手放在赵瑞龙肩上，按了按，他们之间是不必言谢的：“睡觉去。”
“哎。我要枕两个枕头。一个用来抱，一个用来枕。”
“男子汉抱枕头睡觉，害不害臊啊你。”
谈婚论嫁 7
小钱跟岗学习期满，请跟岗学习单位京州市计委出鉴定。
计委主任对这位林城来的小同志负有“特殊使命”略有耳闻，大老板换秘书也略有耳闻，不免好奇地问小钱：你跟李秘书谈得咋样了啊？
没谈了。小钱说。
噢——没事，咱们这位李秘书心气太高，恐怕只有天上的神仙他才看得上了。
“他现在不是秘书了吧？”小钱说。
计委主任哈哈笑了：“现在暂时没有当秘书而已。”他对这个年轻人这段时间在计委的工作学习都比较满意，爱好不影响工作，难能可贵。
当然，这在小钱同志的亲爹——老钱同志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小钱回林城，老钱下班回来看到自己儿子已经端坐书斋重看《生存空虚论》，老大不高兴地问：“你跟赵立春那个秘书...
小钱跟岗学习期满，请跟岗学习单位京州市计委出鉴定。
计委主任对这位林城来的小同志负有“特殊使命”略有耳闻，大老板换秘书也略有耳闻，不免好奇地问小钱：你跟李秘书谈得咋样了啊？
没谈了。小钱说。
噢——没事，咱们这位李秘书心气太高，恐怕只有天上的神仙他才看得上了。
“他现在不是秘书了吧？”小钱说。
计委主任哈哈笑了：“现在暂时没有当秘书而已。”他对这个年轻人这段时间在计委的工作学习都比较满意，爱好不影响工作，难能可贵。
当然，这在小钱同志的亲爹——老钱同志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小钱回林城，老钱下班回来看到自己儿子已经端坐书斋重看《生存空虚论》，老大不高兴地问：“你跟赵立春那个秘书谈得怎么样？”
“没谈了。”小钱在书后面说。
“怎么了？是你配不上他，还是他配不上你？”
“兴许两者都有吧。”
老钱已经被小钱磨得没脾气了：“我真搞不懂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了······什么叫他配不上你？什么又叫你配不上他？”
“他太俗了。”
“哦——你配不上他又是什么意思？”
小钱不想说，但在老父亲关怀的眼神之下，还是吞吞吐吐地说了：他花了几天时间啃完这本书，把我说输了。
老钱又拖长音调“哦——”了一声：“所以你要回来重新看这本书？”
“对！”
“你大学学的什么？”
“爸，你该不会这个都忘了吧，采矿啊。”
“那个小李大学学的什么？”
“中文。”
“你今年几岁？”
“二十九。”说到这个数字小钱明显心虚了。
其实情况老钱早就知道了，他在京州有亲戚，有熟人，小钱在京州的一举一动早就传到了他耳朵里。包括被那个omega教训得无地自容，自尊心受不了跑去找人家主动分手，一点出息都没有。
那个omega真是厉害啊，就凭自己儿子那点能耐，岂能降得住人家？不娶回来也是好的，娶回来管不住那才是alpha一生的噩梦。
老钱劈手夺过小钱手里的书，走进厨房把炉子上的炊壶提开，把书往炉子上烧红的蜂窝煤上一扔。“爸！”小钱着急地想要去抢书，被老钱拦了下来，照着脑袋一阵猛打：“一个omega，突击几天就能把你说得哑口无言，你喜欢，喜欢哲学个屁！就凭你？懂哲学？我看你老老实实挖煤就行了。”
覃书记收到消息以后就打电话跟赵立春道歉，怪他考虑不周，毕竟是自己介绍的人把赵立春的秘书甩了：老赵啊，对不住，我这个侄子他alpha自尊心太强了。
天热得不行，市委大楼对面两排大树上不知道藏了多少知了，此起彼伏地聒噪着，赵立春松了松衬衫扣子：“你说什么？我没听明白？长话短说，电话费贵着呢。”
“你老赵差这点电话钱？”
“给国家省钱。”
覃书记于是说，他那个不成器的侄子比武被李达康练下去了，感觉自己配不上赵书记的大秘书，就分手回来了。不知道那时候有没有说伤人的话，如果有，希望李秘书不要介意。
李秘书也是厉害啊，小钱平时就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能被李秘书治得灰溜溜跑回来，实属不易，老赵你真是捡到宝了。
哎，不对，李秘书是你从省委挖来的吧？老兄你眼光毒辣啊，那时候小李还不满二十吧，还是一个omega，不容易。
“老赵？老赵你在听吗？”
“在。”
“你跟李秘书传达一下？”
赵立春沉默了半秒，要是说李达康这时候已经不是他的秘书了，又是一番解释，麻烦，便回答道：“知道了。”
传达是不可能的，赵立春现在根本不想看到李达康，出于什么心理，大约是因为看到李达康他就心烦。
前天乘车回来，天下着大雨，雨刷在窗户玻璃上捞起一层接一层的浪花。赵立春似有所感，往车窗外望去，只见一辆小面包车停在市委后门，李达康正冒着雨从车上搬东西下来。
那么大的雨，即使只有短短几步路，也把李达康的衬衫浇湿透了，短短的头发被雨水淋得贴在头皮上。那一幕蓦地刺痛了赵立春，司机把专车开往停车场，把李达康抛在身后越来越远。赵立春情不自禁地转身去看雨中搬东西的李达康，但一层层雨水争先恐后地模糊了视野。
他现在应该怎么做？让李达康回来？那他之前说的话不就等于放屁了吗？赵立春绝不会那么做的。就算要李达康返岗，也得等一段时间，要不然就显得他朝令夕改，说话不算话了，在这之前，他只能努力忘记李达康的存在，好让自己舒服一些。
李达康就像是一根扎在肉里的小刺，时时刻刻不让他舒坦，小邱一天要挨两三次骂，一个alpha差点儿就当着他的面哭出来了。
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出去吧。”赵立春疲惫地挥挥手，示意他离开。哭也不能在他面前哭，他最见不得人哭。对一个有三个孩子的父亲而言，人类的哭声对他的折磨足以让他留下后遗症。
早点哭完，下午省纪委秉书记要来市委检查工作，早点哭完收拾好自己，工作可耽误不得。
省计委秉书记资格很老，脾气难伺候，好在检查本身不是故意为难人。晚餐由市委招待，秉书记心情不错，夸奖了京州的同志们活用政策，给乡镇企业批发红帽子又没违法，没有搞违规操作，这很好。
咱们隔壁有个赵安邦，别看官小，一个七品县令，胆子可不小呢，敢私自分田。他想干什么呀他？依我看，就该开除他的党籍。
赵立春笑了笑，把演讲舞台留给秉书记，不发表意见。其实他也挺想那么干的，赵安邦先走了趟雷。
晚餐的气氛一直很和谐，秉书记好酒量，赵立春都自愧不如。最后送秉书记出门，赵立春感觉自己的脚下都有点儿飘了。
但秉书记舍不得走，拉着赵立春的手，说，你要来的那个小朋友，怎么被安排到接待办了呢？你要培养他，也该给他派个副县长才对，立春同志呀，你在搞什么名堂？
赵立春吃了一惊，两个人站在树荫底下，周围的工作人员各自在聊天，路灯把树木的枝叶影子投在两个人身上，秉书记逆着光，面容不甚清晰。赵立春勉强地笑了一笑：秉书记，您还记得我秘书呢？
“你管王书记要的，王书记当年还念叨了好些天。砍了大树免得老鸹叫，你赵立春就是那只叫个没完老鸹。”秉书记也笑了，“你把人挖来，就扔接待办呢？你要是不要，可以还给省委嘛。我现在就缺一个秘书。”
赵立春装糊涂：“您又开玩笑。”
“不不不不。”秉书记连连摇手，“我没开玩笑，你现在又有新秘书了，小李你不要我要。这孩子在省委的时候我就喜欢他，可惜王书记捂得紧，要知道死缠烂打有用，我就先动手挖他走了。”
“您是——认真的？”
“当然！我没开玩笑。”
谈婚论嫁 6
香烟呈一条直线往上升，赵立春左手夹着烟，右手在文件上签意见，有个人影进来把泡好的茶放在他桌子上。白瓷杯子里飘出带着热气的茶香，赵立春皱皱鼻子：“你今天怎么来了？”
“啊？”小邱吃了一惊，“我、赵书记，不是您说我接替李哥的吗？”
赵立春停住笔，抬起头看着眼前惊慌的年轻人。
小邱很心慌，赵书记脾气不太好，他还没学会怎么跟赵书记相处就被点到这个位置来了。但赵立春只是看了他一会儿，好像才回过神来：出去把门带上。
小邱如蒙大赦，忙退出去关上门，抚了抚胸口，赵书记在机关里可是出了名的阎王脾气呢，别的领导讲究亲和修养，赵书记身上全然没有那种大领导身上深藏若虚的温和表象，平日里他都不敢单独跟赵书记相处...
香烟呈一条直线往上升，赵立春左手夹着烟，右手在文件上签意见，有个人影进来把泡好的茶放在他桌子上。白瓷杯子里飘出带着热气的茶香，赵立春皱皱鼻子：“你今天怎么来了？”
“啊？”小邱吃了一惊，“我、赵书记，不是您说我接替李哥的吗？”
赵立春停住笔，抬起头看着眼前惊慌的年轻人。
小邱很心慌，赵书记脾气不太好，他还没学会怎么跟赵书记相处就被点到这个位置来了。但赵立春只是看了他一会儿，好像才回过神来：出去把门带上。
小邱如蒙大赦，忙退出去关上门，抚了抚胸口，赵书记在机关里可是出了名的阎王脾气呢，别的领导讲究亲和修养，赵书记身上全然没有那种大领导身上深藏若虚的温和表象，平日里他都不敢单独跟赵书记相处。
早晨的太阳照亮了窗户，摆在窗户边上的杜鹃花不知什么时候开了，阳光在地砖上投下杜鹃绰约的影子。时间就在无声之中流过。赵立春出神地看着地上的花影，直到被烟灰掉在手指上，剧烈的刺痛让他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抖掉手上烫人的烟灰。
小邱刚才误会了领导的意思。
今天是李达康的发情期。
刚刚来市委秘书处的时候，李达康会在发情期吃药。口服抑制剂能控制发情反应，抑制信息素分泌，很多不愿意耽误工作的omega会选择吃药。
刚开始赵立春不知道李达康吃的什么药，问他生什么病了。李达康说没有病。
没病你吃什么药？赵立春没把药瓶拿起来看，窥探别人的隐私不是他的爱好。
李达康支支吾吾地说是抑制剂，为了不耽误工作。他还不到二十，在alpha领导面前说这个，耳朵都红透了。
十九岁的孩子吃这玩意，简直是作孽。赵立春把那小药瓶拿起来，看【禁忌】一栏：你知道这玩意吃多了影响生育，破坏免疫力吗？
李达康争辩道：“我没有经常吃。”
小孩似的辩解，还敢顶嘴，顶嘴还顶得这么没水平。赵立春有点儿生气：“李达康同志，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资本主义都不兴这套了。”
小孩没声音了，赵立春问他：你手里有什么要紧的事必须要今天做完？
您的发言材料，明天早上开会要用。李达康回答。
今天别吃药了，回去休息，稿子我另外找人写，京州市委缺了你这一天的工作垮不了。
“可是，立春书记，一天的工作对我很重要······”他不想在工作之初就留下坏名声，也不希望因为第二性别被人看不起。
“一天不重要。”赵立春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李达康的发言，“你以后要工作一万多天，行万里路，这一天不重要，想工作有的是机会。有的人工作一辈子原地踏步重复自己的昨天，有的人能不断乘风破浪超越自我，你懂我的意思吧？你可以把稿子带回去写，明天早上来交给我。我不想念一个omega吃了抑制剂写出来的稿子。”
从那开始，每次发情期赵立春都批准李达康回家好好休息，医务室也知道李秘书是不吃抑制剂的。
机关里工作的omega不止李达康一个，跟赵立春混熟了以后，李达康开始上房揭瓦：书记，组织部那个XXX还没结婚呢，组织部工作忙，加班又多，不吃抑制剂没办法完成工作，您看······
赵立春转过头来，玩味地看着他：我是组织部长？
李达康连忙摇头：不是不是。
你是组织部长？
李达康又摇头。
那你管那么宽干嘛？去，给我泡杯浓茶。
直到那时，李达康才明白，赵立春对他的照顾并不是因为同情omega，只是照顾身边的人而已。
赵立春对身边的事看不惯会干预，理由的影响工作。
去招待所吹空调是天热影响他的工作效率，拿掉不配合工作的干部是影响市委的战略部署，不让李达康吃抑制剂是不想看omega吃药影响心情······反正一切让赵书记不爽的事情，都是影响市委工作的问题，应该予以解决。
如果有一天他看不惯李达康了，清除离开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在成为京州市委书记之前，赵立春当过两年市长，京州市委市政府里的工作人员多少是了解这位一把手的脾气的。
副市长兼公安局长陈岩石在市公安局“呸”了一声，强词夺理，假公济私！陈市长对赵立春那套说辞洞若观火，遗憾的是，他不是每次都能抓住赵书记的小辫子。
要是小事情做了大文章，就该被批评影响团结了。影响团结这顶大帽子陈市长可不愿意戴。好在他影响不了京州市的团结多久了。据闻，省政法委书记梁群峰建议把“京州那位老革命”调到省检察院当常务副检察长，就让他在省检察院这个地方干到退休。
提这个建议，梁群峰不能说没有私心，他在汉东大学政法系看中一位教授，准备把这位大教授请到政坛来，干部要年轻化，更要专业化嘛，如果教授同志走出校园第一站在省检察院，让陈岩石来带也是个不坏的选择。大教授从上学起就没有走出过校园，娇嫩着呢，与从没走出过革命年代的老石头搭档再合适不过。
何况，陈岩石的儿子陈海今年毕业，正巧是这位大教授的弟子。
“昌明啊，”陈岩石叫住拿着案卷路过的季昌明“你在哪儿毕业的？”陈海是个老实孩子，不轻易讲人坏话，提起高育良自然说好，问具体哪里好，只会说教书好。教书好从政不一定好啊。
季昌明走进局长办公室，脱口道：“中国政法大学啊，您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嗨，没事。”陈岩石说，“你忙活你的去吧。”
“哎。”
熬过了一整天发情期的发热、无力，迎着黄昏的光走在防波堤上，轮船在汉江平静的入海口游弋，夕阳笼罩下的京州港亮起了灯光。
没有什么比病痛和发情期能提醒他，孤独一直在他身边，从出生开始，在整个艰难漫长的求学之路上，从刚刚进入城市不会做公共汽车，到进入省委从零开始工作，在赵立春身边孤独被二人的差距无限放大。
也许，离开秘书岗位是一个好机会，让他有机会不被那似近还远的距离所折磨，在内心深处进行一场面壁：漫长的一生才开了个头，他真正需要什么？
防波堤那头慢慢走过来一个人，身影看上去很熟悉，两个人相向而行，李达康很快就看清楚了：林城来的那个小钱走到他面前来，一脸的郁闷。
刚才他去了市委，在下班的人流中没有看到李达康的人影，直到路灯亮起，小邱骑着自行车出来，看到一个男的闷闷不乐地站在路灯阴影下抽烟，仔细一看原来是李达康的那个相亲对象。
小邱跟他打了招呼，告诉他，李达康被调去接待办了，接待办平时不加班，说不定李达康早就回家休息了。要找就去市委职工宿舍找吧。
职工宿舍看门大爷说李达康傍晚出去散步了。
“咱们别谈了吧。”开门见山，没有商量的余地，海上吹来的风把年轻人浓密的头发吹得东倒西歪，配合这一脸严肃的表情，看上去很是滑稽。
李达康点点头，飞快接受了：你说不谈，那就不谈。
“你······太厉害了，我配不上你。”年轻人自暴自弃地把视线别到一边，想起论战被李达康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耻辱，一说到这个他的情绪不免激动起来。
“你的前途比我灿烂。”李达康微微一笑。毕竟他是alpha，出身又高好些人一大截，以后只要想进步，机会总比别人多。
所谓前途，指的就是那么点儿世俗的事情，年轻人似乎觉得被冒犯了，也对李达康颇为失望：“我喜欢哲学。”
是你配不上我。
谈婚论嫁 5
领导发话，不得不走。
当家作主，就得压得下各方面的争论，赵立春的作风就是这么霸道，他决定要做的事就一定要通过，他再一次让李达康明白了自己与他的权力差，不因与领导亲近而改变。
被权力的光芒所照耀的，并不是因为自身的光彩。
李达康无法拒绝赵立春做出的任何决定。他一个科级小卒，如何能抗拒京州一把手的意志？四年朝夕相处的工作模式让李达康比任何人都了解赵立春的心性，一旦赵立春心意已定，谁说也没用。
这段时间他能感觉到，赵立春对他有意见，似乎与他相亲有关，赵书记嫌他耽误工作。alpha领导配omega秘书的情况在体制内并不多见，现时的社会风气，omega到了年龄要结婚生子，能在仕途中走得更远的，许...
领导发话，不得不走。
当家作主，就得压得下各方面的争论，赵立春的作风就是这么霸道，他决定要做的事就一定要通过，他再一次让李达康明白了自己与他的权力差，不因与领导亲近而改变。
被权力的光芒所照耀的，并不是因为自身的光彩。
李达康无法拒绝赵立春做出的任何决定。他一个科级小卒，如何能抗拒京州一把手的意志？四年朝夕相处的工作模式让李达康比任何人都了解赵立春的心性，一旦赵立春心意已定，谁说也没用。
这段时间他能感觉到，赵立春对他有意见，似乎与他相亲有关，赵书记嫌他耽误工作。alpha领导配omega秘书的情况在体制内并不多见，现时的社会风气，omega到了年龄要结婚生子，能在仕途中走得更远的，许多人都选择不婚不育，其中不乏做生殖腔切除术的人在。赵书记估计是想到了今后迎接李达康的人生，将是接踵而来的家庭生活，提前做准备而已。
李达康回秘书处办公室的路上一直在反复安慰自己，情况应该就是这样，是赵书记在为他考虑。
但他明白不是这样，赵立春已经流露出对他的不满情绪好几天了。赵书记看不顺眼的人必须要挪位置，尤其是秘书这种天天在眼前晃的。遇到这种情况，最好不要再争取留下，那只会让领导更加厌烦。
小邱听说他要取代李达康的位置，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哥，你别骗我，我哪里会干大秘的工作？您跟赵书记说说，您留下，我去接待办！
他害怕极了，第一反应不是与领导关系更亲近，而是接到无法胜任的工作的恐慌。
李达康让他别瞎想，领导的决定理解也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在执行中理解吧。
否则能怎么办？
小邱悄悄凑过来问：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惹赵书记生气了？
我也不知道。李达康实话实说。他知道赵立春有点毛病。赵书记会根据自己的个人喜好安排工作，他如果讨厌谁，并不在乎在工作上难为那个人。陈市长一直在公安系统工作，懂什么国企改制，被安排去抓大风厂的改制工作，天天被工人堵在厂子里做工作。
陈市长之所以被派去啃硬骨头，主要是他四年前逼赵立春在干部大会上做检讨。
李达康这回是真的不知道他哪里得罪赵书记了。在他的印象中，他并没有因为处理相亲而耽误赵立春的工作。赵立春脾气暴躁，下属只要工作没干好，他当面就骂出来了，当赵书记的秘书四年，李达康极少挨骂。
小邱抓着李达康的手：哥，有啥事我去问你，你可别嫌我烦啊！
李达康笑了笑，笑得没了精神：不会，你别在赵书记面前提我就行。
眼下他只能走了，让赵书记眼不见心不烦。
交接完手头的工作，李达康向接待处请了一天假。
他的发情期到了，需要留一点时间给自己应付。丁处长了然，到底是omega，就是麻烦。赵书记能留他在身边这么久，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丁处长签了李达康的假条，告诉他幸好明天市委没有接待活动，遇上大型活动可不能随便请假，明白了吗？赶上特殊时期，可以跟医务室申请免费领取抑制剂。
李达康应了声是，很顺从地就接受了丁处长的这套。
正常人都会答应一声是，不过李达康不一样，他是赵书记的秘书，以前只有他通知接待处安排的份儿。丁处长很满意这位年轻的前大秘身上没有来自高处的傲气，留着李达康做了一番思想工作。
小李啊，副秘书长都跟我说了，赵书记让接待处不能亏待了你，有赵书记吩咐，没人会故意为难你，你可得好好感谢赵书记啊。
权力部门拜高踩低的情况李达康见过，最明显的是上去下来的巨大落差。有一回去卫生厅办事，大门口被一个老头缠着不放，明明只是问一下某间办公室在哪里，被老头缠着絮絮叨叨地讲了一大堆卫生厅办公楼的历史。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卫生厅前任厅长，下台以后没人捧着颇感凄凉，只能天天在大门口找人聊天。
他还年轻，还没有无奈退休盖棺定论，又当过赵立春的秘书，只要他在外人心中还是赵书记的人，以赵立春的脾气，不会让人轻易欺负在他身边工作过的人。在赵书记的眼中，那无异于照着他的脸踩。
赵立春是一个有着极高自尊的人。
“小李啊，到了接待处也不要有心理落差，都是服务领导嘛。咱们这个部门虽然比不上在赵书记身边当秘书，但也是关键部门呢，我到这儿之后接待过多少国家领导人，你以后有的是机会见识。”
李达康连连称是，顺带夸了一番接待处的工作。
丁处长很受用，道是他年龄大了身体不好，过了五十岁膀胱出问题，要不是被袁秘书长按在这个位置上占茅坑，他早就喝茶看报去了。平时工作是何副处长在管，有啥事找老何。
也就是说，何处长安排工作要服从。
丁处长对李达康很满意，何副处长办完事回来的时候只见丁处长老神在在地坐在办公室喝茶，一脸享受的表情。
丁处长热情地招呼何副处长来坐，抱着搪瓷茶杯笑呵呵地说：“赵书记把他大秘都借给你干活了，这下你不抱怨了吧？”老何明里暗里没少抱怨处长长期缺勤。
何副处长冷笑道：“老兄，您开玩笑的吧？赵书记舍得？就他那个李秘书，别的领导都不敢给他派活，能派到咱们这小庙来？”
“所以你老兄面子大嘛，副秘书长小报告都打到赵书记办公室去了。赵书记呢，就让他的宝贝秘书来咱们这儿了，人我已经见过，态度不错。”
“他真来了？”何副处长将信将疑，“不是干了啥事触怒大老板了吧？不然能到这儿来？”
“我没听说他有啥工作失误，也没见大老板对他表达过不满。”
“那就是他们私底下有啥事。”alpha领导和omega秘书之间能不发生点什么？
“不要妄议领导。”丁处长严肃地说，“小李身体不舒服，今天请假，明天就来。”
“嗬，”何副处长嘲讽地笑了一声，“活还没开始干呢，先病上了。”
丁处长纠正他：“不是病，是omega那日子来了。”
何副处长看着丁处长暧昧的笑容马上就懂了，骂了一句：“omega真他妈麻烦。”
谈婚论嫁 4
星期天一大早来就是一件烦心事，市委副秘书长来说，接待办丁主任又请假了，这几年接待工作多，接待办还得要配一个能干的同志。
赵立春让副秘书长不要拿这件小事来烦他。
副秘书长无奈地说，要是袁秘书长能把这事解决了，她也不至于如此啊。
赵立春问她什么意思。
副秘书长说，袁秘书长现在捂着位置等人呢，说啥也没用。接待办是副秘书长在分管，这事闹得大家工作积极性不高，她是没办法了才来的······
这狗东西。赵立春决定把这事先放一边，过几天再过问，就算副秘书长说的是实话，未必没有掺沙子。这些事都不重要，在这之前他要叫上...
星期天一大早来就是一件烦心事，市委副秘书长来说，接待办丁主任又请假了，这几年接待工作多，接待办还得要配一个能干的同志。
赵立春让副秘书长不要拿这件小事来烦他。
副秘书长无奈地说，要是袁秘书长能把这事解决了，她也不至于如此啊。
赵立春问她什么意思。
副秘书长说，袁秘书长现在捂着位置等人呢，说啥也没用。接待办是副秘书长在分管，这事闹得大家工作积极性不高，她是没办法了才来的······
这狗东西。赵立春决定把这事先放一边，过几天再过问，就算副秘书长说的是实话，未必没有掺沙子。这些事都不重要，在这之前他要叫上李达康，跟他一起去省里汇报工作。早上李达康来收拾办公室泡好茶，把该批阅的文件呈交给他，就没过来了。
李达康来送文件的时候赵立春特意观察了一下，面带微笑，看上去心情极好。他心情好，赵立春的心情就不好了，走到秘书处的时候，赵立春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
秘书处办公室正爆发出一阵笑声，属于年轻人的、没有沉重色彩的、欢快的笑声，像春光射透嫩叶一样明朗而朝气蓬勃。
赵立春听到他另外一个秘书，小邱的声音：“你们真聊了三个小时叔本华？”
“聊啊，怎么不聊？”是李达康的声音，带着满溢的笑意，“我可熬了好几个晚上做足了功课，不能丢咱们秘书处的脸吧？”
“行啊，真有你的。李哥，我算是服您了。”又一个秘书说，“那么多笔记呢！那句话怎么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啊。您这三小时可凝聚了至少三十个小时的幕后工作。”
“你闭门读了好些天书？平时没见面？”
“平时哪有功夫？”
“赵书记工作那么忙，李哥也得跟着加班呢。看书的时间都是晚上挤出来的”
又有一个秘书帮腔：“太厉害了，真的佩服。我觉得这样以来，那个alpha一定更喜欢你了。”
“我可不要他喜欢。”
李达康这句话说出来有些得意，在赵立春听来，就是口是心非的炫耀，搞得他心情烦躁。
李达康什么时候变成这么一个沾沾自喜的人了？他所认识的李达康，无论办成多大的事，永远都是淡定自若的，极少流露出这么一种轻浮的······是他还不够了解李达康，过去他太自以为是。
走廊上路过的编办副主任给他打了一声招呼，赵立春没法再偷听了，便走进去问：“聊什么呢？”
脸上的表情控制得很好，带着一丝微笑，俨然关心下属的样子。小邱笑着说：“赵书记，我们聊李哥的对象呢，您和覃书记真是好眼光呢，啥时候组织给我介绍一个呗？”
赵立春扫了一眼李达康，他脸上的表情都消失了，一片空白，这让赵立春没来由地心里很不舒服，别开视线，转而对小邱说道：“好好干活，对象自己找。”
小邱刚来两年，具体工作算来还是李达康带的，这小子生性活泼，不像李达康。李达康在工作状态可以滔滔不绝，私下里孤僻，不爱说话，问啥答啥，不问不说。
坐在去省委的车里，本该装满工作的脑子却在不断想起秘书们的谈话。
李达康为了抓住那个alpha熬了几夜看书，做笔记，只为在那个alpha面前展现出惊艳的学习成果，让他感到极不舒服。
这不是李达康的工作习惯吗？万事都暗自做好万全的准备，领导问起来对答如流，跟这回谈哲学性质又有什么不同？赵立春放下手中的资料，坐在后排，正对司机，可以看见李达康的小半个侧脸，平静无波。
“你星期天跟小钱讲哲学，讲得很开心？”
李达康回过头来回答：“我是讲开心了。”至于人家开不开心他就不知道了，不开心最好。
答话的时候，李达康脸上还挂着秘书职业的微笑，赵立春突然赶紧自己变瞎了，已经分不清李达康脸上的微笑出自真心还是工作需要。
“看出来了。”赵立春说这句话已经带上了情绪，他的音调无论李达康还是司机，都能明确听出他不高兴。
着实让李达康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星期天攒的喜悦一下子被冲散得无影无踪，回过头看后排的赵立春，脸被挡在资料后面，看不到表情。
李达康也不好问他为啥不高兴，心情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从省里回来，赵立春揪住市委的秘书长、副秘书长收拾了一通。赵书记骂人的声音隔着几间办公室都能听到，从他门前过的工作人员都要绕道走，赵书记发了大脾气，大家都生怕一不小心被波及。
李达康的稿子写不下去了，不得不下午加班搞。
下班后小邱鬼鬼祟祟地摸进来：哥，赵书记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最近赵立春总是不高兴，李达康叹了口气，就连他也害怕起来。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上级脾气不好不要紧，最怕上级变化无常。
赵立春在办公室抽烟，听见门锁声响，招呼李达康：坐吧。
办公室里烟雾太浓，李达康在浓稠的烟雾中坐在赵立春对面，气氛沉闷古怪。
赵立春把烟头往烟灰缸里细细地戳灭：“你跟小钱发展得很顺利？”
劈头就来这么一句，李达康颇为勉强地说：“就那样吧，先谈着。”其实他是不想谈，但不知道怎么抽身，他对这方面事情没有什么经验。
但当事人的别扭在赵立春看来，就是害羞才说得模糊了，就是铁板上的钉子就差那么一锤子了。
一个正常的领导应该予以鼓励和帮助，赵立春竭力让自己做一个慈祥的领导：“你别害羞，人总不能一辈子不结婚吧。Omega年纪大了就不好办了，个人问题能早点解决就早点解决。”
“是。”李达康苦笑着说，“您说的对。”
“做我的秘书工作压力太大，你这几年专心解决个人问题，应该换个岗位。”
李达康忙保证：“立春书记，我能胜任，不会打扰工作的。”
“不会啥呀，挤时间看书不累得慌？”赵立春不想听他再说，“接待办最近缺人手，那边工作压力比较小，跟你现在的情况很适应。”
“立春书记——”
“我已经跟两位秘书长说了，他们保证会好好照顾你的。你明天把工作跟小邱交接一下，去接待办那边帮几天忙，也给年轻人锻炼的机会嘛。”
谈婚论嫁 2
覃胖子送来的年轻alpha让赵立春很不爽。这种不爽起源于什么时候，赵立春追本溯源好好捋了一番。
应该是从前天下班时候开始。
赵立春随口问了一句李达康，下班时间还是窝家里看书啊，也不出去走走。
按照平常李达康一般都回答，他没啥爱好，工作之外不太想跟人打交道了，看书还挺有意思的。但这回李达康说，一会儿跟人有约。
话说一半，一般人都会问，跟谁有约。立春书记也问了。
林城派过来跟岗学习的年轻干部，立春书记，您上回在饭桌上答应了覃书记的呀。
一瞬间赵书记感觉有点发懵，我答应什么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上回接待林城那伙人，覃胖子这个嘴上没把门的酒桌上说话竟然还当真了？
打了他个措手不及，立春书...
覃胖子送来的年轻alpha让赵立春很不爽。这种不爽起源于什么时候，赵立春追本溯源好好捋了一番。
应该是从前天下班时候开始。
赵立春随口问了一句李达康，下班时间还是窝家里看书啊，也不出去走走。
按照平常李达康一般都回答，他没啥爱好，工作之外不太想跟人打交道了，看书还挺有意思的。但这回李达康说，一会儿跟人有约。
话说一半，一般人都会问，跟谁有约。立春书记也问了。
林城派过来跟岗学习的年轻干部，立春书记，您上回在饭桌上答应了覃书记的呀。
一瞬间赵书记感觉有点发懵，我答应什么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上回接待林城那伙人，覃胖子这个嘴上没把门的酒桌上说话竟然还当真了？
打了他个措手不及，立春书记很不爽，当即给林城市委挂了个电话，覃书记在电话那头无辜极了：你当时不是笑呵呵点头了嘛？我人都送去了你还想退货？不厚道啊！
中了那狗日的奸计。
“你这没道理呀。”老省长奇怪了，“你看，人家好心给你的秘书送了个对象来，喜不喜欢是小李定的，你瞎操什么心？小李要是不喜欢，退货就是了嘛，你指手画脚是他老子还是他老公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赵立春急了，“那不影响工作么！”
“影响啥工作啦？真有影响，你可以说说他。要是他没法两头顾，可以给他换个岗位，办法多的是，不准人家谈恋爱肯定是不行的。再说，他现在也到年龄了嘛。”老省长笑呵呵说，“你二十四的时候孩子都抱俩了。”
那一年李达康二十四，已经工作五年，市委的领导叫他小李，想通过他巴结赵立春的人叫他一声李秘书。头顶有领导的光环照耀，领导的秘书待谁都和气，李秘书也不会例外。李书记霸道暴躁的脾气是后来才练出来的。
对这位林城女婿，李达康也以礼相待。
电影院里黑灯瞎火，惟一的光源就是电影屏幕晃动的光。他坐在狭窄坚硬的座椅上，坐下来一双长腿的膝盖刚好顶到前面的椅背，旁边坐着林城来的alpha。
今天放映的电影是《芙蓉镇》，但他一点也看不进去。
参加工作之前他没有看过电影，工作之后机关单位待遇好，时不时发个电影票。第一次进电影院他震撼于那么大的画面，久而久之便习惯了。他喜欢看电影，有的好看，有点无聊，但他在看电影的时候耐性惊人。该读书的时候他好好读书了，工作他好好工作了，业余时间他对喧嚣的青年生活没有什么兴趣，也没有治学的兴趣。坐在电影院的黑暗中看影像一帧帧跳过，连成一个个故事，艺术有它的立意，有的立意妙，有的立意庸俗，用来打发时间比较合适。
平常他是一个人来看电影的，赵立春工作忙，四年来只跟他看过一次电影，那次看电影他无来由地感到兴奋，总想跟立春书记说点什么，又觉得说啥都不合适。
赵立春专心看着电影，似乎发现有人在看他，但一转头，只见李达康专注地盯着电影屏幕。
有这么好看吗？
那部电影叫《神鞭》，从电影院回来之后李达康找市图书馆借了小说，花了一个晚上看完。
现在他看不进去这部电影，与电影无关，以前无论多无聊的电影他都会耐心看完，但他现在没有耐心，只感到烦躁，坐立不安，频频想起前些天赵立春在饭桌上笑着承诺照顾好林城女婿的样子。
他现在可以确定，立春书记的的态度让他不开心了。
他很支持李达康和这个alpha谈恋爱。
或许那是场面话呢？
第二日下班的时候，李达康照例跟赵立春一起下楼，赵立春问昨天晚得开心吗？
说不开心，很烦躁好像不太好，李达康说，还好。接着趁机问道，您看那位林城送来的alpha怎么样？
赵立春下楼的脚步一顿，手放在漆黑的木头扶手上，回过头来看李达康。
他的目光让李达康一阵心虚。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他开始害怕赵立春的直视。
阅人无数的赵立春岂能认不出那是害羞的表情，现在又问他林城alpha怎么样，用意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李达康对那个alpha很满意，甚至都擦出爱情的火花来了，他身边别无亲人，只好咨询领导：那个alpha好不好？他难道是打算结婚了？
赵立春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这才注意到他手里还拿着那本崭新的《生存空虚论》，好嘛，这么快就要填补空虚了，只是不知道那个alpha会怎么想。人家是矿业子弟，出身是比李达康好的，alpha从政比omega有优势，前途说不定在李达康之上。赵立春反复斟酌，缓缓开口：“不错。你·····再发展发展。你拿这本书干什么呢？”
李达康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书，扬了扬：“我做点功课。”
叔本华跟工作没有关系，那就是说，李达康正在努力跟那个alpha找共同话题。挺好，难得有条件这么相称的alpha送上门来，是该把握住。赵立春说：“人生大事很重要，你最近这段时间，要是手头没事，可以提前下班。”
李达康很惊讶，瞪大了眼睛：“立春书记，我没关系的，工作纪律要讲。”
赵立春挥挥手，示意他别说了，机关单位长期缺勤的大有人在：“我批了。”
说完，赵立春大步跨出去，上了侯在门口的汽车。
【沙李】卷饭团
有赵李提及
存在私设
OOC
李达康当上了汉东省省长，这在不少人看来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毕竟他身上有太多能把一般的官员牵扯至永远无法再往上的东西了。
可他还是坐了，还坐在位置上坐稳了。
就像两年多之前，省委书记沙瑞金刚刚到任的时候，传开了的沙李配流言一样。
现在已经不是李书记了，该喊李省长了。
李达康当了省长，似乎和之前没有太大的变化，省委的宿舍在晚上十一点之前，基本等不到主人回来休息。
规划图还是照样挂在老地方，除了变大了些，变多了些，好像什么也没改变。
沙瑞金也是，该敲打的时候唠叨两句，易学习倒是干脆挪了坑，去了另一个市任职，现在两个人倒...
有赵李提及
存在私设
OOC
李达康当上了汉东省省长，这在不少人看来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毕竟他身上有太多能把一般的官员牵扯至永远无法再往上的东西了。
可他还是坐了，还坐在位置上坐稳了。
就像两年多之前，省委书记沙瑞金刚刚到任的时候，传开了的沙李配流言一样。
现在已经不是李书记了，该喊李省长了。
李达康当了省长，似乎和之前没有太大的变化，省委的宿舍在晚上十一点之前，基本等不到主人回来休息。
规划图还是照样挂在老地方，除了变大了些，变多了些，好像什么也没改变。
沙瑞金也是，该敲打的时候唠叨两句，易学习倒是干脆挪了坑，去了另一个市任职，现在两个人倒是都归田国富管了。
田国富不一定管的住李达康，但是田国富和沙瑞金两个人唱戏，李达康也确实没什么硬杠的架势。
官大一级压死人。
这道理在哪里都说得通。
过去汉东省的那些乌烟瘴气，老虎苍蝇，要么睡不着，要么就进去了，抓老虎的都不见得立刻缓了过来，李达康倒是特别没心没肺。
与其说是没心没肺，不如说是冷心冷情。
谁知道呢。
话是这么说，偶尔李达康也有不那么舒坦的时候。
赵东来时不时来一趟，给他捎带一点家乡的特产，过节的时候还给带了点乌饭，说是意思意思也得吃一点，保平安的。
李达康直接给人怼回去，什么保平安，这都是迷信，回头还是叫杏枝给蒸热了，做了卷饭团。
这东西，别的不说，抵饿，吃一个，到中午一点都不饿。
李达康本来以为自己好歹能吃两个，结果最后就吃了一半，剩下一个小的就怎么也塞不下去了。
进了省委办公室，又觉得还是先放着，扔了的话，到底有些浪费。
夹着油条，还放了咸蛋黄，好吃是真的，大不了中午再放微波炉加热一下，就着食堂的菜应该也许，吃起来还快，更方便工作。
谁知道中午的时候，沙瑞金跑过来了，李达康寻思这家伙不是之前说要跑个开发区，下午才回来，怎么现在到这来了。
不过，沙瑞金提前回来也是好事，正好有个项目还得他批示。
李达康抽出方案，扬起标志性的露出俩小兔牙的笑，叫了一声沙书记。
结果还没等到扯到工作上，沙瑞金就把李达康的饭团抓在了手上。
这......
其实也没什么，一个饭团而已，就是这样传出去好像不太好，堂堂省委书记在省长办公室大口吃冷饭团？
沙瑞金浑不在意：“你接着说，我有些饿了，先吃点东西垫一下。”
沙瑞金是真无所谓，当过兵，以前抓着馒头拉练都有过，现在只是谈工作的时候吃个饭团，没什么毛病。
行吧，你乐意就行，李达康也懒得说了，内心翻了个白眼，接着讲自己的方案。
沙瑞金听完说了说自己的想法，顺便还扯到开发区要引进一个农业大学的分校区，正好，等敲定下来可以着实和李达康的生态立体农业一起进行。
这会儿李达康是高兴了，也不在意有没有吃饭团，更不在意他早上只在小饭团里面塞的咸蛋黄了。
说起来，李达康以前从来没吃过卷饭团，也就是给赵立春干秘书的时候，有一回跟着领导去视察，赶得急，两人都没吃早饭，赵立春叫他去路边买个早点，时间很早，早点摊子就一个，卖卷饭团的。
行吧，那就买这个。
合格的秘书小李，知道领导喜欢包油条，不爱包小菜，于是就买了两个一样的，谁知道那老太太耳朵不是很灵光，就知道说不要小菜，快速的就在两个饭团里边加了咸蛋黄。一人一个，不偏不倚。
拿上车之后，赵立春咬了一口，咸蛋黄不是不能接受，就是不是特别合心意。
于是干脆掰下咸蛋黄最多的那部分给了李达康。
李达康吃的高兴，因为沙沙的蛋黄又香又油，彼时的赵立春也是真的觉得小秘书太瘦了些，应该多吃点。
李秘书有点不好意思，卷饭团口味不是领导指名的那种，完了还吃了领导的一部分早饭。
赵立春只是点了根烟说道：“喜欢吃就吃，怕什么。”
往后多年，李达康和赵立春分道扬镳，身上的标签也一个一个的撕掉了，直到上了省长，身上彻底没了标签。
其实也都没什么，这么些年过去了，也没怎么变，顶多是吃卷饭团的时候，习惯加个咸鸭蛋而已。
流言进化史
高育良家就在赵立春家对门，两家孩子一起玩到大。
包子打小有一点就非常羡慕小小高，那就是他爸妈出去玩一定会带他。不止要带他，还经常带他，小小高从小就能体验跟父母长时间相处的快乐。
至于她家的两位，不提也罢，能凑一块儿就不错了，那两位凑一块儿也不愿带她玩。
“你爸妈真好。”包子在老高家跟小小高一起玩乐高的时候说。
小高阿姨嘴里唱着英文歌，在厨房做饭，煲汤的香味从厨房一路飘出来。以前包子还会去厨房看小高阿姨做饭，但自从亲眼看到小高阿姨杀鱼后她产生了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幻灭感，仙女怎么能干这么血腥的事情呢？
包子再也没有进过高家的厨房——除非小高阿姨做烘焙，她会在小高阿姨的邀请下，帮她打...
高育良家就在赵立春家对门，两家孩子一起玩到大。
包子打小有一点就非常羡慕小小高，那就是他爸妈出去玩一定会带他。不止要带他，还经常带他，小小高从小就能体验跟父母长时间相处的快乐。
至于她家的两位，不提也罢，能凑一块儿就不错了，那两位凑一块儿也不愿带她玩。
“你爸妈真好。”包子在老高家跟小小高一起玩乐高的时候说。
小高阿姨嘴里唱着英文歌，在厨房做饭，煲汤的香味从厨房一路飘出来。以前包子还会去厨房看小高阿姨做饭，但自从亲眼看到小高阿姨杀鱼后她产生了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幻灭感，仙女怎么能干这么血腥的事情呢？
包子再也没有进过高家的厨房——除非小高阿姨做烘焙，她会在小高阿姨的邀请下，帮她打蛋，捏面团。
小小高是在文化中诞生的，他爸爸跟他妈妈讲着万历十五年达成了生命的大和谐。育良书记吐属俊雅、才识博洽，小小高从娘胎到成长都在他爸爸春风化雨的熏陶之下，自然而然地练成了万事不动声色、稳如泰山的气度。听了包子的夸赞，小小高不急于表态，老成地问：哪里好了？
“他们经常带你出去玩呀。”天知道包子多么羡慕被大人带出去玩。上回赵瑞龙接她放学，赶上有生意要谈，便把她直接带去酒店，不料对方带了几个胸大貌美衣着清凉的女秘书来，准备一举拿下花名在外的赵瑞龙，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李达康知道这事以后，老赵带小赵一起挨了顿训。最小的赵——包子表示不要紧，她挺喜欢那些大姐姐的。
差一点点，包子对小小高说，差一点点你就见不到我了。我妈差点就把我弄去林城上学啦。
小小高表示遗憾。
赵李两口子一个比一个工作狂，包子羡慕小小高有爸妈陪伴乃是人之常情。
“他们才不是为了我呢。”小孩子还不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小小高气鼓鼓地揭了他爸妈的老底：“他们要是不带上我，人家会以为我妈是我爸的小蜜。”
包子“呀”了一声，惊讶得不得了。
小小高大人似的摊手，叹了口气：“老夫少妻就这样。”
“我爸妈不这样啊？”
“那是他们没跟你说。”小小高意味深长地说，脸上挂着跟高育良一模一样的高深微笑。
高育良听梁群峰讲过一个八卦，八卦的主角自然是赵立春，八卦的中心思想自然是赵立春不是什么好鸟，人还在学校就惦记上了。当时高育良刚刚跟他的学生吴慧芬结婚，虽然微妙地感到脸疼，但还是微笑着听梁群峰讲八卦，并将八卦内容牢记在心。
若干年以后，他被选中派到美国学习，跟李达康做了半年室友。
半年朝夕相处，能聊的啥都要聊完，包括这个八卦。在吕州搭班子双方都感觉自己当初瞎了之前，高育良对李达康的印象不错，甚至称得上很好。领导的大秘出身，无涉工作，只要他想，他能让你跟他相处得特别舒服。
育良书记的儒雅稳重也令李达康放心。
话题以“听说你在学校就和赵省长好上了？”开头，育良同志态度谨慎，而当事人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感到冤枉。当然，时过境迁，聊聊也没什么。
高育良听着，把梁群峰那儿听来的八卦跟着一起对比。
梁群峰说，赵立春这个人，当年搞改革标新立异，中央的政策还没定调他就敢偷偷摸摸自起炉灶，要说破坏淳朴风气，也是走在时代前列。
当事人李达康回忆道：“那是80年代的事情了。当时我在省委实习，老赵是京州市长。他跟他的副市长闹了点儿矛盾，副市长是个老革命，来省委告他的状。”
“你说的是陈岩石老同志吧！”高育良笑起来。他走出书斋从政的第一站就在老检察长手底下当兵，陈岩石和赵立春的矛盾他岂能不知道？
“是啊。”
这不是重点，高育良做了个“你继续”的手势：“然后你们就认识了？”
梁老书记说，赵立春到了省委，仗着省上的领导器重他，看到年轻好看的实习生就往京州市政府挖。
“差不多吧。”李达康说，“我就被借调到京州市政府去干了两个月。”
李达康当年一到京州市政府就感到上当受骗。原来的几位笔杆子有的被提拔去其他岗位，有的被市委一纸调令调走，政府积压了一大堆文字活儿没干，随着政府工作的大力推进，又在源源不断地产生新的文书工作。
“每天忙得头昏脑胀，哪有闲工夫想有的没的。”
当年年少无知，不懂社会险恶，只顾埋头干活。直到实习结束，赵市长才告诉他，他帮市政府干了三个人的活。
其实李达康早就猜到了几分，所有人都下班回家，就他一个人加班到深夜，这都想不明白他的书就白念了。不过赵市长也经常忙到深夜，有这样的领导他怎么好意思叫苦叫累。
赵立春当年有事没事都要加班，经常深夜才回家，他们两个孤A寡O独处一楼，能不培养点儿感情出来？梁群峰一眼就看穿了赵立春的把戏，假借加班之名，深夜送大学生回校，可不就是乱搞AO关系的小把戏？涉世未深的大学生哪能扛得住心思深沉的官僚的捕猎？
“小车送回去······所以，学校里就传李达康被包养了？”高育良虚心请教老上级。
“没错儿。”
起初李达康并不知道针对他的传言。赵市长跟他一起下班的晚上，会让司机顺道把他一起送回去。市委宿舍在城东头，大学城在城西头，顺个鬼道。
接送次数一多，被眼尖的夜读归来的同学看见，中文系才子李达康被大款包养的流言就传开了。
有人不信，问李达康晚上谁送你回来的？李达康实话实说，领导。哪位领导？京州赵市长啊，他也在车里。
扯淡，市长能送你实习生回学校？人们嘴上原来如此，心里根本不信。李达康越解释，同学们就越相信他是在欲盖弥彰。
领导顺道送加班的下属回家有什么难以置信的？李达康十分疑惑。
后来李达康自己当了领导也喜欢加班，这样压榨起下属来良心不那么痛。
李书记没送过下属回家。
赵市长其时良心犹存，压榨的对象毕竟是李达康，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于是赠送钢笔一支聊表歉意。李达康贫寒出身，只道钢笔并不算太贵重，推辞不过也就收下了。
李达康认不出是什么笔，室友可未必认不出，几个人围着那杆笔研究了半天，问李达康，这是哪位alpha送的。
特意强调alpha是什么意思？李达康纠正道：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是领导送的。
哪位领导啊？是不是又是咱们赵市长？
对呀。
咦——几个人齐刷刷地阴阳怪气起来。
李达康把这声咦理解为在嘲讽他吹牛皮。
却不知道在室友们心中，赵市长早已成为那位暗中包养的大款的代号。
市政府发实习工资，就等于大款发零花钱。
李达康收到京州市委给他发的实习工资比他预料的要多两倍。他这辈子手里还没一次拿过那么多钱，拿在手里就心慌。
恰好赵市长来学校作报告，谈京州城市的未来发展。
李达康找到了他的秘书，秘书向赵立春耳语“咱们的小朋友要见您”。
见了小朋友，赵立春照例关心了一下近期的生活情况。赵市长最近过得不错，不仅不需要没日没夜加班了，还有空余时间来学校跟学生大谈京州未来的发展趋势。他个人的发展趋势也是良好的，京州市委书记马上要到站，年轻的市长紧跟着就要上去了。
李达康有点烦恼，他总觉得自从在京州市政府实习之后，总能听见背后有啧啧的声音。尤其是收到这笔实习工资，身边意味不明的笑容就多了起来。以王大路为代表的几位同学看他的眼神也变得别扭了。简直叫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即将毕业，管别人怎么想呢！见赵立春是为了退多发的工资。财务说没算错，就这么多，让他安心收着。
“财务说没算错，那就没算错啊。”赵立春不解，“你嫌钱烫手啊？嫌烫手有的是办法花掉。”
“可这跟约定的不一样。”
“你一个人干了三个人的活，这是你的加班工资。”
赵立春心机啊，李达康被大款包养的流言一出，学校里的竞争对手就给扫灭了。梁群峰评论道。
六月份李达康大学毕业，被分配到京州市委工作。赵立春的后缀已由市长变为书记，低调来大学城里看马上要种到自己菜地里的新蒜。
赵市长从流言走进现实，流言不攻自破，给李达康的大学生活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后来赵书记回忆起1982年毕业季阳光灿烂的下午，一切都那么完满，除了一开始被同学误认成李达康的爹之外。
当时民风淳朴，人心向善。
然而时代变了，现在这种误会少了。
如今高书记和小高再一起走在大学城的路上，很少有被当作父女这样的误会了。
为了了解小小高高深的暗示，解开疑惑，包子晚上回去就审问她爹：“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汉东省委书记老赵泡着脚，拿遥控器换台，转过头来对包子说：我瞒着你的事多了，国家机密你也想听啊？
大人有事瞒着小孩不是很正常？涉密的消息能讲吗？
“我不听国家机密，我要听咱们家的秘密。”
“那也不行。”
涉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