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更像是专栏作家公白飞

（大量个人杂念私货）

*

人类为什么相爱

这是我无法明白的命题

花为什么开放

山脉为什么耸立

伤口为什么流血

尘埃为什么随风散落

*

若不是这足以致幻的苦艾酒，格朗泰尔才不会在这儿听着共和党人的辩论：

“自由也应该进入宗教，宗教中的人道和民主中的人道本应别无二致……”

“宗教信仰绝不能和对自由民主的信仰相提并论……”

“信仰怎也有了贵贱？”

“R，你认为呢？”

“对，作为巴黎最有知识的醉鬼，你有什么高见？”

梅恩便门的共和党人喜欢拿格朗泰尔开涮，他们知道，面前这是一个天马行空的反主义家。上一次他穿着一件罗伯斯庇尔式的背心走进利什弗的店，吹着口哨，“巴黎的狗东西们，”他一进门便肆笑着，“你们是否认识一名亲爱的领袖，二十二岁，双颊绯红，嘴唇鲜艳，总在燃烧着愤怒与热情？”

“你这酒鬼，又在想着哪位漂亮的女工？”

“总之，大先知的二品天使派我来和诸位谈谈主义，”他拍拍自己的胸脯，不合身的背心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

正吞云吐雾的共和党人们早已失了兴致，“又来一个没毛的主义学家！活见鬼！您代表谁呢？卢梭还是阿贝尔？普吕多姆还是拉马丁？”

格朗泰尔掏出牌来，“或者阿斯蒙迪斯？*”

（*复仇王子，【女神之锤】中煽动人赌博的恶魔）

格朗泰尔就是这样和利什弗店里的各路人熟络起来的。

“我没什么高见。”格朗泰尔咽下一口苦艾酒，出发前安灼拉不满极了——“去喝你的苦艾酒吧”，他得好好享受这授权的致幻剂，“信仰是暗夜里的残烛。”

“怎讲？”

“有个屁用。”

带着便帽，抽着烟的男人首先哄笑起来，“诸位，我们这又多了位怀疑派呢！”他吐出一个浑浊的烟圈，“暗夜里的残烛是无用噢，但也能让我分清女人的腰肢和发烫的枕头。”

众人快活地开起玩笑来。“苏格拉底也是个怀疑派啰，”格朗泰尔给自己满上新酒，“发烫的枕头和女人的腰肢对我来说也无异哦。”

“那你为何又来这儿呢？”男人说道，“骄傲的怀疑派怎不告诉那位贞德，老子不干了？”

“你个狗东西，你能对贞德说不吗？”格兰泰尔不是不敢和安灼拉说不，只是现在，他不敢和安灼拉说任何话了。

*

公白飞发现安灼拉心不在焉。

“巴阿雷明天可以去吊刑台探听消息。”

“你昨天已经让他去了，”公白飞觉得安灼拉就像喝过酒了，他鼻尖冒着汗，像黎明的玫瑰挂泪珠，耳后卷曲的金发贴在脸颊上——他似乎是个在伊比利亚度假的小孩，垂着眼睑，燥热得快要蒸发，“E，你出什么事了吗？“

“是吗？”安灼拉用羽笔撩起散落的头发，“没什么。”

“你出什么事了。”公白飞是慎思明辨的，加之安灼拉拥有这世上最容易读懂的情绪，他的光芒一黯淡，想要不注意到都做不到，公白飞善于把语言作武器，古费拉克就害怕和公白飞谈话——“飞儿一问话我就慌了，我不知道他下一秒会无情戳穿我的伪装还是直接手刃了我。”

“飞儿，”安灼拉平常不爱叫些亲昵的称呼，他的底线就是容忍古费叫他“安琪”，而格朗泰尔那些奇奇怪怪的称呼，“阿波罗”什么的，不能算亲昵的称呼，他无法将他们准确地归类。“民主主义的战士怎么能是风流的呢？”

他自认为是民主主义的战士——他也的确是。他渴望的是更广阔的世界，斗争着的，严正的，棱角分明的，尖锐的的世界，他想要把生命打包送给巴黎，送给法兰西的的伟大发明——自由，民主和博爱，送给世界的女神——共和国。他觉得自己看不起马吕斯那颗为愿为爱情赴汤蹈火的心脏，在更伟大的旗帜下，孤独的灵魂算什么呢？有人问他心上有谁，他的回答始终是“巴黎”。

但这22岁的青年却无法永远囚禁住自己糟糕的青春。比如当那个老是和自己针锋相对的酒鬼忽然在自己冰冷的唇上印下一个苦艾味的吻时，一瞬间里，安灼拉像是吸食了最违禁的，有些刺鼻的致幻粉末。

*

一切似乎都是自然而然的。安灼拉不愿让格朗泰尔帮忙，“你不用去任何地方，去喝你的苦艾酒吧！”他曾经让格朗泰尔帮忙去梅恩便门谈话，这是极为重要的工作——不过这可是格朗泰尔，不出所料，他在店里打了几小时牌。

“为什么不用？”

“你从未做成什么像样的事。”

“我似乎有这样的打算。”

“大写的R，”安灼拉不想再进行这样的对话了，“我们没必要每次都这样争执一番，你我都明白结果会是怎样。如果您没有信仰，您有无限的自由去做任何事，去画你的画，去喝你的苦艾酒吧。”

“我信仰你。”格朗泰尔爱这样说。起初安灼拉听到如此赤裸的心意，会从耳朵红到脖子根，可格朗泰尔总爱这样说，“阿波罗，我信仰您呢”，仿佛就成了戏谑，他在科林斯举着酒杯大谈虚无，让这话更像个笑料。

“您别说了。”安灼拉决定客气起来，他觉得自己对这怀疑论者过于宽容。他从未喜欢过格朗泰尔酒后的长篇大论，他厌恶他的游手好闲，他无法忍受他对女孩们神气的“一往情深”，但是他似乎有些享受格朗泰尔的友情，他的精神没有信念，他的心却不能没有友情，他就像ABC的朋友们中的致幻剂，总能在黑云压境中给大家带来好兴致，有格朗泰尔时，就像在看一部绝妙的戏剧，汲取短暂的快乐。

安灼拉也不愿意承认，他渴望感受格朗泰尔的支离破碎。安灼拉永远都是那个支点，他正直，坚定，清醒，是年轻的磐石，是他人的脊梁，格朗泰尔似乎寄居在这脊梁上——安灼拉能够明白这一点，他对此避而不谈，悄悄反噬着格朗泰尔的破碎与潇洒。

格朗泰尔是他的彻底的反面，他们是两个没有任何重合的月亮，但安灼拉也觊觎着那依赖于人的感觉，他的理想不允许他把感情作为信念，他内心深处的孩童却未能抹去对澎湃与狂热的好奇。格朗泰尔近乎病态的思想像是安灼拉的养料，他残忍地依赖着酒鬼的疯狂，让自己不至于忘记人类含蓄又微妙的情感和难以启齿的欲望。巴阿雷爱开玩笑，说格朗泰尔是安灼拉的卫星，其实安灼拉也不是那冰冷遥远的恒心，某种程度上，他悄然把最劳累的自己浸泡在R的酒杯中。

但是他决定客气起来，革命越来越近了，他不能让这类皮拉得斯的关系成了革命中锈掉的那颗齿轮。

“你别说了，我不想再相信了。”

“相信什么？”格朗泰尔似乎揣着明白装糊涂。

“相信你会做任何像样的事。”

“我说了，我有这样的打算。”

“你没有这样的打算，”安灼拉看着格朗泰尔又披上那件罗伯斯庇尔式的背心，他厌倦了故伎重演，“你没有信仰。”

“我信仰你。”格朗泰尔真挚极了，他每次说这话都带着同样的真挚，甚至有些像排演出的玩笑。

“这我也不再相信了。”安灼拉想要一刀刺在皮拉得斯的心上，他是个战士，战士就该懂得何时切断这让人停滞不前的依赖。

这话是有用的，格朗泰尔按住背心那两只尖角的手僵在了空中，他从空酒瓶中醒了过来，也许是坠入了泥潭，他的涣散的眼神聚焦，成了匕首，成了即将被泥潭掐死的人眼中最后的燃烧。

“去喝你的苦艾酒吧。”安灼拉亲手削掉了自己软弱的脚踝。

“好。”格朗泰尔呼吸到了空气。无论他知不知道自己是阿喀琉斯的脚踝，但他坚定地不介意做嗜酒的帕特洛克罗斯。怀疑论者居然成了真正的行动派，他向安灼拉跨出一步，大约一米，却足以跨越湍急的冥河，填平横尸遍野的特洛伊；他的手穿过了安灼拉的金发，像是抚摸阳光；他的身体冲破了安灼拉的防线，不畏长枪的领袖此刻实在惊着了，更像是逃学的中学生。格朗泰尔更为强壮的身体像是罩着安灼拉的盾牌，他忘乎所以却又小心翼翼地在安灼拉的嘴唇上印上一个吻，有苦艾酒的苦辣，像啃噬着信封的火漆；有安灼拉的味道——也许是大理石加玫瑰花的香味。格朗泰尔大脑是一片空白了，但能准确感受到对方微启的双唇，鲜花不再为了隐蔽利剑而开放，而是柔和地舒展开；他狠巴巴的蓝眼睛漾出了慌张的涟漪，格朗泰尔的大手枕在他脑后，他亲吻着第一次盛开漫天曙光晓色的天空。

和格朗泰尔相比，安灼拉是更瘦的，但他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也足以把对方推个踉跄。他眼中的慌乱还未着陆。

“您能相信了吧。”这是格朗泰尔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后悔与得逞在他脑内厮杀。

*

“哇。”公白飞似乎在字句斟酌后才发出这样的感叹。

“民主主义的战士怎么能是风流的呢?”安灼拉甚至扣起了食指的指甲。

“可别误读了‘风流’，”热爱真理的向导很迅速地消化了这则复杂又简单的轶事，“风流是容易的，四处留歌才算风流。”

“革命就要近了啊。”

“革命近了啊，”公白飞热爱生活的循序，漫长的日出，破茧的翅膀，水到渠成的情绪，井井有条的进步，“生活也正在发生。”

停下来，生活正在绽放呢。

*

格朗泰尔才没讲什么主义，他也没心思新开一局牌。他摇摇晃晃地走到缪尚楼上的出租屋外，他摸索着钥匙。其实他没有喝醉——至于这酒鬼的步态，也许这已经成为他生命的烙印了，无人知我是醉是醒来，——今夜灌的酒更像是清洗记忆的溶液，他试图忘记自己在破碎情感的驱使下度过的白天，但是谚语从不会错：酒精什么也带不走。

“大写的R。”这倒是把格朗泰尔的钥匙吓到了地上，安灼拉撑在栏杆上，金色的卷发有些湿湿的，沾着上帝的眼泪，他在深夜的烛光下闪耀着。

这下轮到格朗泰尔不愿抬眼了，他弯腰捡那钥匙，手指却像摸了油，又颤个不停。“您在这儿干嘛，”他想要马上醉死，哪怕承受白眼和怒斥，“革命近了，您得好好休息。”

安灼拉轻轻按住了他试图插进钥匙孔的手，贴近了些，他微微地踮起脚，倾身，一朵接受阳光沐浴的玫瑰；他一只手轻柔地按在格朗泰尔的额头，贴上那不再冰冷的双唇。

格朗泰尔在接受洗礼。

“晚安了。”安灼拉一秒的轻吻见证了花开花落——格朗泰尔睁眼后的世界是全新的，“生活也在发生。”

“什么？”格朗泰尔问。

“选自大哲学家公白飞。”

他看着他的信仰消失在烛光的尽头。

*

人类为什么相爱

这是我无法明白的命题

花为什么开放

山脉为什么耸立

伤口为什么流血

尘埃为什么随风散落

百分之三十三点三的人热爱性

百分之三十三点三的人需要合作着生活

百分之三十三点三的人被他者的美好征服

这是都我无法明白的命题

百分之零点零一的人用毕生寻找硬币的反面

自私极了

两个孤独的平面背对着背

终能在宇宙中旋转着舞蹈

人类为了支撑自己

心甘情愿地相爱

残酷又美好

*原著参考：

第四卷 ABC的朋友们：一/一个几乎留名后世的组织；六/安灼拉和他的副将们

*欢迎唠嗑

Simon端着一杯火龙果马天尼，正设法挤到Star Bar为数不多的空座上去，那些椅子看起来像是斑马条纹软垫装饰过的。隐匿的音响里大声的放着Nicki Minaj那首“Boss Ass Bitch”，整个酒吧人满为患。Simon穿着Diesel的牛仔裤和棉质夹克，右边口袋里有一本沉甸甸的孤独星球，也正是这本指南他选择了这家酒吧，推荐里面写到这是一家外籍人士必打卡的地方。

现在Eve是他的上司，这里又是Jin Qiang的地盘，他永远不会像Eve承认，她就这样丢下他去和Jin共度一晚让他不是很开心。虽然不代表她回来后会对他有所隐瞒，但至少他希望Eve至少可以问一声他要不要一起去。他非常喜欢Eve，是以一种有点恼火，又有种保护欲性质的（她的衣着品味，我的天），但他显然不是那种无法忍受女上司的人，但她有时候非常冷漠，尽管她的智商无疑很高。

他漫不经心的坐在斑马皮椅上，Simon深深喝了一大口酒。即使对上海而言，Star Bar的装潢也过于荒谬。翠绿的黄貂鱼皮墙上挂着一些色情的画，壁炉是黑色的大理石做的，一个巨大的富通风格的吊灯在头顶发光。整体效果非常荒诞，又充满一种邪恶的迷惑性。

马天尼后劲很足，在Simon的小脑完全沉浸在冰镇Berry Bros(英国酒商品牌)之前，甜甜的口感抚慰着他的味蕾。这是第三杯金酒了，半眯着眼，他感觉像是被一种味觉环绕了，杜松子、一点西柚、还有火龙果的甜味。该死的，他喃喃自语道，现在他的大脑沉浸在一片愉悦中。眼前的这一幕击中刺痛了他，在他周围狂欢的是一群穿着奢华的人。他的朋友们，同事们，还有恋人们。。。为什么都像这些人一样呢？每个人都活得很轻松，过着超前消费的生活，而他只能在外围看着，脸贴着玻璃杯，像个隐形人一样。

“一个人吗？”

一开始Simon没注意，不敢相信这个问题是问他的。渐渐地他看清楚了一个秀长，黑色头发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他调皮的眨了眨眼，露出酒窝还有他的小牙齿。

“我想是的。”

“你是第一次来这吧，如果你以前来过我会记得你。”

“我叫Simon，几天前刚到这里。”Simon端详着眼前这个女人，丰满柔软的胸部，扁平的腹部，紧身牛仔裤，还有那双好看的罗马鞋。毋庸置疑，这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女人。

“嗨，我叫Janie。”她自我介绍。

JinQiang是个技艺高超的舞伴，伴随着“Moon River”的节奏，他熟练地带着Eve跳起了华尔兹，一个手臂轻轻地扶着她，另一只抵在她的后背上，引领着她。不去考虑价格问题，她很庆幸自己挑了这件礼裙和新鞋。

“你愿意生活在三十年代的上海吗？”她问道。

“那是一个不平等的年代，给许多人带来了巨大的困难。”

“我懂，但是也有着高雅和魅力的那一面。”

“你熟悉中国电影吗，Polastri太太？”

“恐怕不太了解。”

“有一部我很喜欢的电影，在三十年代的上海拍摄的，叫做The Goddess。是一部默片，非常悲伤。是由我们那位非常美丽但又极其不幸的阮玲玉女士演的。她在电影里用脸上的情绪和动作将影片演绎到了极致。”

“她听起来非常不可思议。”

“她在24岁的时候自杀了，她感情生活不顺。”

“噢天哪，太不幸了。”

“确实如此。而如今，我不认为在上海还会有很多人因为感情而自杀。所有人都忙着赚钱。”

“你听起来像一个浪漫主义者，Jin先生？”

“我们这样的人只剩少数了，各自隐秘着。”

“像间谍那样？”Eve提议道。

两个人都笑了，“Moon River”也告一段落。冰蓝色的霓虹灯在舞台上闪烁，台上歌手开始唱起“TheGirl from Ipanema” （中译：依帕内玛女孩，是一首巴西波萨诺瓦歌曲。在1960年代中期被世界广泛传唱，并获得了1965年格莱美年度制作奖。）

“阿，狐步舞，我的最爱。“Jin说。

“很抱歉我拖你后退了，因为我有两只左脚。“

“真的吗？你有两只左脚？“

“这是一种表达方式，意思是我很笨拙。“

“我绝不会如此形容你，Polastri太太。“

半小时后他们又骑上了摩托车，消失在霓虹灯街道中。Eve今晚非常享受，Jin是一个有非常多爱好的男人，湖南菜，还有早期的中国老电影，还有后朋克音乐。他告诉她最喜欢的乐队是Gang of Four(70年代英国后朋克乐队)。“光听这个名字，我就非常着迷。“与此同时，Eve意识到尽管Jin Qiang表面看起来很有魅力，但内心非常冷峻。在处于困境的时候，这个男人会采取最务实的决定。

他们停在一栋不起眼的建筑旁边。Jin打开门，一股油烟气扑面而来。这个地方人满为患非常吵杂。每个人讲话都像在喊一样，厨房里不断有盘子递出来。站在门边，Eve被一个要离开的顾客粗鲁的推开了。Jin牵着她来到一个很小的柜台前，一个穿着油腻围裙的矮小老太太把他们领到一个铺着塑料桌布的桌子前。她眯着眼睛看着Eve，用尖锐的声音对着Jin讲起普通话。

“她说我是一个非常调皮的男孩，她以为你是我路上搭讪来的。“他告诉Eve.

她哈哈大笑，“我看不懂菜单，你得帮帮我。”

他看着墙上菜单，“黄酒炖牛蛙怎么样？”

最后，他们不得不就着冰啤酒吃下麻辣串串虾和孜然肋排。说来也好笑，这些美味的食物Eve从来没有吃过。“太谢谢你了，”她说，现在她已经塞不进任何东西了，“这一切都太棒了。”

“恩，还不错，而且也很隐秘。”他同意道。

她理解他的意思，鉴于这里嘈杂的程度，监听装置根本不管用。

“我有东西给你。”他说着，然后从桌底下递给她一个封住的信封。

她没有动也没有开口。

“我用我的职业生涯来信任你，Polastri太太。如果你说得对，我们面临的是共同一个敌人—就是你提到的这个组织—我们应该一起工作。但我怀疑北京那边不会同意，所以。。”

“我明白，但是依旧谢谢你，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Eve静静的说道。

Simon立刻有一种感觉。Janie的手，又或许是她的颧骨，她的嘴唇透露着某种信息。但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已经彻底迷失。

【KE第二季结束了，还要等待一年的时间。一边看原著，一边静静的等待我们小变态的回归吧。】

摩托车引擎在Eve座位下轰鸣着，她看见一个引人注目的身形沿着人行道朝她走来。一个年轻的女人，身材苗条，穿着牛仔裤和一件黑色的珍珠扣开襟羊毛衫。一头往后梳的金发，突显了她利落鲜明的外表。嘴角的弧度让人有一种微妙的欲望。

Eve观察了她一阵，她似乎之前在哪里见过这张面孔，还是记忆幻觉呢？像是感觉到了她的凝视一样，女人望向了她。她好美，那是一种猛禽看见猎物散发出来的致命感，Eve从没有遇见过如此冷漠、无情的眼神。随着绿灯亮起，摩托车发动继续朝前行驶，周遭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些许。

五分钟后，他们停在一座宏伟的艺术装饰建筑外，顶上有一个层叠的霓虹灯尖顶。彩色的灯光在充满历史感的建筑外层攒动。在门廊上方，“百乐门”三个字暮色中闪耀。

“喜欢跳舞吗？”

“额，是的，”Eve回答道，“我挺喜欢的。”

“百乐门是上世纪三十年代很有名的地方，人们都会来这里跳舞。帮派们，上流人士，还有漂亮的女人们。”

她笑了，“听起来你很怀念那个年代。”

他熄灭引擎，“那确实是一个很有趣的年代，其实现在也一样。我们进去吧。”

她跟随着他来到一个挂满发黄旧照片的大厅，然后走进一部小型电梯里来到了四楼。舞厅像是烫金的红色天鹅绒做的八音盒。在舞台上，穿着拖地晚礼服的歌手正在用微沙哑歌声唱着“Bye Bye Blackbird”（西雅图未眠夜电影插曲），十几对情侣在底下的舞池里伴随着音乐正跳着轻快的舞步。

Jin领着Eve来到一个单独隔间里的桌边，然后为两人点了可乐。

“先谈正事？”他问道。

“恩先谈正事，”她赞同，啜了一口可乐。一对情侣安静的经过。

“我将要告诉你的事情，你绝不能告诉任何人。”

她摇了摇头，“今晚我们只聊了跳舞，还有老上海的夜生活。”

他挪到她边上的位置，凑近她身边。“你知道的我们那位过世的朋友，在老城区一个建筑里被人杀了。他是一个恋物癖。我们查到他是xing受虐狂。他过去每六周就会去那里一次，付钱给那种专业xing工作者模仿。。。各种医学治疗手段。他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些事情，包括他的同事对此事一概不知。”

“可显然，他再保密，还是逃不过你们的眼睛。”

“恩，显然如此。”

Eve意识到，从某种意义上Jin承认了Zhang Lei的确为政府工作。

“所以我们现在要么寻找一个能够广泛又长期进行监事行为的组织，”她踌躇着说，“又或者，他们可以从你们部门获取信息。”

Jin皱起眉，“一定是前者，但是后者也不排除。”

Eve点着头，“不管怎样，这个庞大的组织一定有很广泛的关系网络。”

“的确，我觉得不可能是英国或者美国，这种事情造成的经济影响。。。”

“灾难性的？”Eve猜测。

“非常正确。”

“所以你觉得会是谁呢？”

“现在我还不敢确定，但显然俄罗斯在这件事是脱不了干系的，特别是，按照你揣测的，Viktor Kedrin的死也是这个组织指使的。我们正在努力调查他们派来的这个女杀手，我们知道她是从后门进去的，制服了那个自称为吴护士的xing工作者，她只记得袭击她的是一个女人，然后那个女人用一氧化物干掉了我们那位朋友。”

“你确定这是他的死因吗？不是那个护士的行为造成的意外？毕竟对使用这些医用气体或类似的药物，她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

“这个护士唯一会给她病人准备的只有纯氧而已，那里的气罐我们都测试过一遍，而且碰巧的是这个护士她在浦东一家私人医院里是一名真正受训过的专业医护人员，xing工作只是她的一份兼职。所以她完全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绝对不会搞混一氧化物造成的中毒反应。”

“桃红色的嘴唇和皮肤？”

“对！解剖结果正是如此。”

“但是那里找不到一氧化碳的气罐或者链接阀之类的吗？”

“找不到，杀手带走了。”

“那这位吴护士为什么觉得袭击她的人就是一个女人呢？”

“她记得那个女人抓住她的时候，胸抵在她的背上。尽管捂住她嘴巴的手非常有力，但不是男人的手。”

“她确定吗？”

“非常肯定，在Dangfeng路后门出口那里有个杂货铺，老板知道那个建筑是派什么用的，从来只有男人进出。那天他看到一个女人出来，他便记住了她。”

“那他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吗？”

“不记得了，他说对他而言西方人都长得差不多。他只记得带着一顶纽约洋基队的棒球帽。”

“我们这位杀手非常懂得掩藏踪迹。Kedrin凶手资料有帮助吗？”

“非常有用，我们的团队很感激你，Polastri太太。我们把这个女人的照片给在Dangfeng路那个酒店的工作人员看，好几个人表示那天似乎见过她。”

“但没有人能确定？”

“很遗憾，是的。”

“这些照片像素很渣，看不清她的脸，我也不意外。”

“不管怎样，我们很感激你。当然我们正在查入境签证，所有的入境港口。我们正在走访所有外国人可能去的酒店，俱乐部还有餐厅。”

“我敢肯定你们正在想尽一切办法了。”

“是的，”Jin笑了，“那现在，你想跳舞了吗？”

“你看见过我的那件黑色毛衣吗？”Villanelle问，“是AnnabelLee的，上面有珍珠纽扣。”

Alice Mao用一声呻吟算作回答。她躺在床上，对面是一个年轻的男子，拥有着轮廓鲜明的面容和健美的身材，像涂了油的柚木一样闪闪发光。他们两个都赤裸着，在丝质床单下面，男人的手在Alice双腿之间有节奏的动着。现在只是下午的两点半。

“我敢肯定我落在这里哪里了。”Villanelle抱怨着。

Alice怒气冲冲地翻身，“快来床上吧。”

“我要去买衣服了。”

“现在？”

Villanelle耸了耸肩。

“Ken很难约到的，你知道。”Alice说，“他现在帮了我们俩一个大忙。”

Villanelle知道Ken的故事，因为Alice告诉过她。他过去曾是香港大学的学生，正在准备一篇关于Sylvia Plath晚期诗歌的硕士论文，他在一家酒店的桑拿房里被星探发现。以及后来他是如何成为中国最有名的色/情片明星。

就像得到暗示一样，Ken丢开床单，“女士们，we have wood!”（不确定该怎么翻译，联系上下文，应该指的是Ken自己的JJ。）

Alice惊叹道，“天哪，和电影里的看起来一样，甚至更大一些。亲爱的，来试一下吧。”

“不好意思，我不想让那玩意儿靠近我。我现在只想要我的黑色毛衣。”Villanelle沮丧着脸。“你应该知道哪里可以买到上乘的厨房用具吧？”

“你可以去昌化路上的Putua Parlour看看，”Ken回答，对着自己中/国最著名的J/J沾沾自喜，“我的烘焙工具都是那里买的，我可是Nigella的超级粉丝。”（Nigella – 英国烹饪女王）

一个小时后，Villanelle在Putua Parlour里的过道上闲逛，一边注意着墙上监控器的位置。这是一家餐饮业的仓库型商店，售卖你可以想象到的各种器具器皿。一层接着一层的货架上，堆满了平底锅、蒸笼、火锅、烤盘和闪闪发光的金属器皿。整整一条过道上放满了精心制作的蛋糕架，神奇的果冻模具。小到只能炸一对虾的平底锅，大到可以塞下整只牛的特大锅子，一切应有尽有。

整家店只有一小撮顾客，年轻的情侣为了烤肉叉子在悄悄地争执，看起来略带倦容的男人推着一整车的竹屉蒸笼，年纪在稍大的女士一边挑挖瓜球器一边自言自语。

在最后一条走廊里，Villanelle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切片用的轻巧细刃刀片，解体用的重型碎骨机。这时她看到了一把chukabocho（一种厨房用刀具），这是一种本地制造的用25盎司碳素钢刀刃和虎纹枫木柄制作的切肉刀。用起来非常顺手。两分钟后她去结账了，买了一打鸡尾酒杯还有几组纸质小伞。然而，监控视频没有拍到的是她已经把chukabocho藏进了手提包底部。

“好吧好吧，我承认，”Eve说，“我很紧张。”

“你以前总约会过吧，有吗？”

“这次不能算是约会吧，是和中/国秘密机构头脑的一次会面。”

“你说是就是吧，我觉得他挺欣赏你。”

“Simon，拜托。你不要帮倒忙，穿这件裙子已经让我觉得不自在了，还有这双鞋子，我都不太能走路了。”

“你看起来很棒，你们什么时候见面？”

“十分钟后他会在楼下接我。你打算做些什么？”

“我可能会去逛一下外滩，”他耸耸肩，“找个地方喝一杯鸡尾酒。”

“听起来不错，我准备下楼了。”

“希望你们玩的开心。”

她朝他讥讽地瞥了眼，然后她着她新买的LilianZhang礼服踩着Mary Ching的细高跟鞋摇摇晃晃的走了，最后她还照了下镜子检查衣装，想到要为这身昂贵的行头提交报销的时候她还是心头一冷。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现在自己看起来还真的不错。酒店的发型师像施了魔法一样把她糟糕的头发变成了法式卷发。

“你有没有觉得妆化太浓了？”

“完全没有！快去吧。”

退一步说，这次邀约来的很意外。尤其是在半岛酒店套间里和JinQiang的谈话，最后Eve的提问让场面有些失控。他们这些人中会有间谍，也极其不愿意承认这些间谍的活动异常活跃。之后他们又花了一个小时讨论Zhang Lei的凶手，同时Eve把调查Kidrin凶手的档案交给了他，Jin暂停了讨论把Eve和Simon带到楼下大厅。

在那里，在华丽的艺术装饰中，四周都是同样的商务秘密谈话。当他们在大厅立柱旁握手道别的时候，Jin迟疑了一下。“Polastri太太，我非常想带你领略一下上海的风景，今晚你有时间吗？”

“我有。”她惊讶的回答。

“好极了。八点我来你们酒店等你。”

她刚想开口表示感谢，但他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他8点准时等候在酒店门口，骑着摩托车，穿着一件时髦的黑色西装和白色开领衬衫，和几小时前小心谨慎的情报警官形象相去甚远。

“Polastri太太，你看起来，非常动人。”带着礼貌的微笑递给她一束用丝带绑住的新鲜紫罗兰。

Eve感到非常欣喜，联想到远在半个地球外的Niko正在教一群烦人的青少年数学，她有一丝愧疚。她谢过Jin，用纸巾包住还带有露水的紫罗兰放进包里。

“坐好了吗？”透过Eve的头盔，他问道。

“准备好了。”她模仿路上看到的上海女人那样，偏坐在车鞍的一侧。

他们驶入车流里，向南京东路出发。这条路是上海的主干道之一，同样也是最繁忙，交通堵塞情况最严重的道路之一。Jin驾驶着摩托车自如穿梭地在车流中，停在红绿灯路口。

“是的，我们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是怎么样的，这个世界只有一个法则：就是生存下来。你活得就非常自得其乐，不是吗？”
“可能吧。”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尽管你有时候有些鲁莽，但是你还是基本遵守了规则。我在伦敦的时候是怎么告诉你的？”
她暴躁地看着其他地方，“我不可能永远都安全，我永远都不能完全相信任何人。”
“正解。记住这句话，你就会没事。忘记的话，你可能就完了。”他伸手去拿烟，“忘记的话，我们都完了。”

V皱着眉，走到落地窗边，打开阳台门，顿时房间充满了潮湿的空气。
“你担心自己的健康？”Konstantin点燃一根烟问她，“我觉得背后中一枪才最危险。”
她看着他，烟草的苦味让她回想起过去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在俄罗斯的时候，他至少一天要抽掉一包烟。“所以你觉得谁会开/枪？Eve Polastri？我觉得她不会。”
“相信我，V，他们那帮人会毫无犹豫的除/掉你。只要Polastri一句话，MI6会派一整只行动队来干/掉你。所以你现在得赶紧离开。如果你是中国人，那上海对你而言很大，但你不是，所以这里没有你的藏身之处。你可以在其它地方观察她。”
“别担心，接近她我自有办法。也许还能发现她掌握的信息。”
“是吗？”他吐出一口烟，在温暖的微风中飘散开。“你要和我说说看，怎么办到吗？”

她说了自己的计划，K听了沉默良久。“太危险了。”他终于开口说道，“有太多变数，我们可能最后会招来不必要的关注。”
“你以前告诉过我，你最擅长的就是这种事情。”她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威胁，xing交易还有金钱，你说过这三样东西最有说服力。”
“还是太危险了。”他重复道。
她望向另外一边，“之后可能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我们不能让机会溜走。”
他站起来，走到阳台上。灭掉手中的烟蒂弹到窗外，“如果我们真要这么做，”他说，“我来主导，你必须置身事外。你同意吗？”
她咧嘴一笑，但脸上是一种异常坚决的表情。

“该死的，”Eve盯着手机骂道，“真是个糟糕的开始。”
“怎么了？”Simon问。
她一屁股坐在酒店的床上，房间很小，房内有竹藤做的家具还有远眺窗外的小溪。Eve敞开的行李箱里可以一眼望道她的内衣，她真希望他们应该在楼下碰头的。

“Hurst来消息了，”她把手机递给他，“Fanin信用卡的线索也进了死胡同。”

警员Gary Hurst是这次负责Viktor Kedrin案件中的高级调查警官，他正在追踪一条线索可以用来表明Kedrin的凶手可能会犯了一些错误。Julia Fanin向警察举报了有小偷窃取了Lucy Drake用来入住酒店的那张信用卡，结果现在酒店没法核对信用卡信息了。

这种差错让Hurst感到困惑，因为Fanin声称她已经打电话给银行挂失过，并且有通话记录证明。并且后来才发现那家银行的信用卡服务是外包给一家英格兰西南区Swindon附近的电话服务中心，Hurst调查发现在电话挂失后这张卡并没有被冻结，也就是这张卡仍旧可以用。过去两周时间里，还产生了几千英镑的购物花费，飞机票和酒店账单，然后再也没有发生过交易记录。现在调查到这里搁置了，Hurst的短信写道：
我现在正在从90多个员工里调查是谁可能接到了JF的电话。但是相关的信息都被删除了，不确定是否有结果。

“如果有奇迹发生他可以找到答案，看来是注定是我们可以找到背后另一个真凶。”Simon把手机还给Eve，说道。

她把手机扔进包里，“我们去见Jin Qiang吧，出租车应该在楼下了。”

“难道他不好奇为什么是我来接手，而不是我们在当地的办事人员。他们有可能已经接手这个案子了。”

“他知道这件事有些敏感，所以你不能已官方名义去。”

“那我们全程都不能联系MI6？”

Edwards站起来，走到窗边，凝视着窗外的车流。“安全起见，我们假设这个女杀手的背后是一个全球性的跨国组织，她在上海可以杀/人，那就意味着在那里也有他们的自己人。极有可能包括我们自己人。所以你要和他们保持距离，我们不能冒险相信任何人。”
“我能和这个MSS家伙透露多少？”
“Jin Qiang吗？关于这个女杀手的，你要事无巨细全部告诉他。”他喝掉咖啡，把纸杯扔进垃圾桶。“我们要抓住他，他也是一样。”
门打开了，Simon一边放电脑包一边说“你们知道吗，我一直觉得Goodge街的地铁站就像个地狱的入口”，“我刚刚有一刹那…”他僵住了，“喔，你好啊，Richard。”
“早上好，Simon。”
“我们要去上海了，”Eve说，一边想象着要如何告诉Niko这个事情。

“快看那里，”Simon说，他摇下出租车窗户，一股暖风吹进来，“多壮观啊。”

是啊，他们马上要到南浦大桥了，他们两边都是巨大的办公楼群，在青紫色的天空衬托下无数的窗户泛着金光。突然间Eve困意消退了，眼前这一切新奇的事物让她眼花缭乱。所有的事情都和金钱与利益有关，你可以在高楼大厦里看到，可以在柴油烟雾中闻到，甚至是夜晚的空气里尝到。这种饥渴感，风险越大回报越高。这种肆无忌惮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当他们穿过大桥的时候这种感觉越来越坚定，在桥下面，停泊的船只上挂满了小小的灯，照亮了漆黑的河岸。在他们右边，是泛光辉映的外滩。

“你觉得怎么样？”Eve问他。
他往前靠了靠，浅黄色的亚麻外套搭在他大腿上。“我不是很确定，最近事情变得异常奇怪。”
“她就在这里，”Eve自言自语道，“我们的黑玫瑰。”
“我们还不确定是不是她杀了黑客呢。”
“喔，一定是她。”
“假设是她，她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你猜不到吗？”
“老实跟你说，我猜不到。”
“Simon，她在等我。”
“你现在听起来真的有点癫狂了，我暂且把这当做时差所导致的的胡言乱语。”
“你等着看吧。”
他闭上了眼睛，五分钟后他们到酒店了。

只有当她一个人在这个实用性很强的灰白墙壁装饰的房间里，她才会想起Niko。Edwards离开办公室后，她给他打了一通很糟糕的电话，虽然要吹牛搪塞过去很容易，可是她不想对Niko撒谎，她只是告诉Niko她需要离开一段时间。他听着，说“我知道了，”然后就挂了电话。他完全猜不到她现在在哪儿，她什么时候会回家。Eve望向窗外，外面有一条路，还有泛着微光的河流，那里停着许多游艇，亮着星星点点的亮光。

她很爱Niko，同样她也伤得他很深，对于他的聪明才智和种种经历，她情不自禁把自己当作他的保护壳，尤其是想到这一点她觉得很苦恼。她对着他隐藏起另一面的自己，尽管他一直知道这点但是他不愿意承认。另一面的她完全沉浸在她所追逐的女杀手身上，也映射了她自己内心黑暗的那一面。

“他们住在苏州河旁边的海鸥酒店，”Konstantin说，“他们昨晚到的。”
Villanelle点了点头，现在他们两个人正坐在法租界顶楼的公寓里。他们两个中间桌子上放着一瓶西藏冰川矿泉水，两个杯子，还有一包Kosmos香烟。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不是代表官方来的，”Konstantin继续说道，“就上海的标准而言，海鸥酒店太廉价了。”
V望着窗外灰白色的天空，“那你觉得他们为什么来这里？”
“我们两都知道为什么，我上次就告诉过你，这个叫Polastri的女人一直在大厅Kedrin的案子。如果她在这里，说明她发现关联了。”
“说明她很聪明，或者说，很幸运。我现在要好好看看她。”
“不，这样太鲁莽了。我敢肯定Polastri还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也不能说明她不是一个危险的角色。我来对付她，你回巴黎去吧。我们要尽快让这件事结束，现在黑客已经死了，你要掩藏踪迹。”
“我办不到。”
他态度变得僵硬，“我不希望我们俩之间变成这样，V，我的指令不是用来和你讨价还价的。”
“我知道，你只是想让我乖乖做你的杀手玩偶。把我放出来，告诉我要杀谁，然后bang bang两枪结束，再让我回自己的盒子里。”她看着他的眼睛，“但是抱歉，我最近不想再这样了。”
“我看出来了，那你最近想怎么做呢？”
“像个正常人一样的思考和感觉。”
他把头扭到一边，“拜托，V，不要跟我谈感受。你比他们要更好，我们比他们都更好。”
“是吗？”

四天后，Eve Polastri和Simon Mortimer从凉爽的浦东到达大厅出来，走进三十多度高温的出租车等候区。现在是午夜，潮湿的热浪向他们席卷而来，Eve感觉到她头皮都在冒汗，HM棉质运动衫搭在肩上。

脸上有雀斑且头发两乱，她的特点就是不化妆，Eve知道她不是那种会引人注意的女人。一个小时她刚落地的时候，唯一一个多看她一眼的是海关为了检查她的护照，也可能是发现了Eve正非常紧张的盯着他。她和Simon看起来都比实际年龄更大，他们跟随者大英航空的人流一起出来，路人可能会觉得他俩更像是一对夫妻。

Simon正亲切的看着她，她提醒他说这种机警的眼神和尖嘴很像一只欧掠鸟或者画眉。像动物世界里的杀手那样，有着褐色的羽毛。

Eve觉得自己的外表有种神秘感，“你不觉得我可以变得很美吗？”她问自己的母亲，在去剑桥读犯罪心理学之前。
“我觉得你非常聪明，”她母亲回答。
之后她会问自己的丈夫，Niko，一个波兰裔的数据老师，他告诉Eve她很美。“你的眼睛就像波罗的海，”他形容，手指划过她苍白的脸颊。“是那种汽油一般的颜色。”
“你真是会胡说八道。”
“嗯，当我想要和你做/爱的时候。”
“你不只喜欢胡说八道，还是变态。”
他耸耸肩，“我又不是因为你的厨艺才娶你的。”
她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来了辆出租车，是一辆绿色的大众桑塔纳，Simon递给司机酒店的地址。
“我不知道你还会说普通话，”Eve说。
Simon揉了揉布满胡渣的下巴，“我在大学学过一年，如果这个家伙真的跟我对话，我肯定就露馅了。”
“那他现在知道海鸥酒店在哪儿了吗？”
“看他的反应我觉得是的。”
“嗯，Richard Edwards一定觉得我们非常谨慎。”

严格来说，Eve和Simon这次来访是非官方的，上海MI6情报站没有人会接待他们，实际上他们这一切举动都是非正规的，从Edwards招募她来调查Kedrin谋杀案开始，这个行动完全是暗地里进行的。Eve还没有联系过她任何一个前同事，这段时间以来她会从地铁站走到这个Goodge街上的昏暗，狭小的办公室。旁边，还有忍了她这么久的Simon。她在分类档案里翻着文件，直到她因为一直盯着屏幕而头昏脑涨，她在寻找线索---蛛丝马迹，谋/杀案之外的多余物，一丝破绽，可以让她更容易理清思绪到底是哪个女人杀了Viktor Kedrin。

现在她毫无思绪，她整理出一套档案把那些知名的涉及到女性/杀/手的政/治谋/杀案和其它犯罪案归类。她回看了无数次Kedrin 伦敦酒店的监控，正好可以拍到杀/手来去的位置。但是画面有点糊，即便增强像素之后还是无法清楚识别人脸。

当她不在网络世界里寻找线索的时候，她会在现实世界里调查Kedrin案子。但是每条线索都把她带进了死胡同里。没有目击者，没有法医证据，没有有用的弹道证明，没有金钱交易没有任何书面痕迹。一切都像是被故意全部清理掉了。

尽管没有任何进展，但是Eve对这个女杀手有一种直觉，这个用9毫米俄罗斯制的空间子弹射/杀了Kedrin和他保镖的人，她有时候会把她叫做Chernaya Roza----黑玫瑰。她觉得这个黑玫瑰应该二十几岁，智商极高，独来独往。这个人一定非常大胆，内心极其冷静，而且极其善于管理自己的情绪。极有可能她是一个反社会者，没有任何道德可言。她也应该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即便存在人际关系也一定是完全掌控别人和xing方面的。杀/戮，对她而言已经变成了必要的事情，每一次成功的谋/杀都进一步证明了她的无所不能。

自从Richard Edwads突然到办公室里来，还没有超过24小时。
“究竟有人打扫过这个地方吗？”他有点厌恶的问。
“Simon打扫过，有时候我也会。我也很抱歉这里比不上沃克斯豪尔（欧宝英国分工厂）的标准。我们已经买了很多真空吸尘袋了。”
“嗯，那我们拭目以待吧。还有…”他打开腿上的公文包，拿出两本用过的护照，几张机票和行程单。“你们马上就去中国，今晚。他们网络战争小组的领导人在上海被人杀了，而且极有可能是一个女杀手。”
然后他只用了五分钟不到来告诉Eve案件的最新进展,“你的任务是小心谨慎的和联系MSS，他是中国/国家/安/全局的，务必向他传达这次谋杀案不是由我们指派的。还有，如果他们需要调查凶手你要向他们提供帮助，包括分享我们现在怀疑的一个女性职业杀手信息。”
“能给我个详细的联系方法吗，关于这个MSS？”
“他名字叫Jin Qiang，那个时候他还在莫斯科做分局局长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人，他是个好人。我和他私底下还保持着联系，他知道你会去。”

Villanelle笑了，Alice的沉稳冲击着她的血液。这个女人有一种特质，她颧骨绷紧的线条软化到她的下巴曲线上。Villanelle知道这种感觉很危险，可有时候那些处处谨小慎微的举动让她的生活变得难以忍受。

Alice看了眼手机，站了起来，她深蓝色的裙摆荡下来就和水下的鲨鱼一样闪着微光，“跟我来。”

她领着Villanelle穿过一扇门，走进电梯。嘈杂声和音乐都消失了，电梯爬升的很快，Villanelle跟着Alice走进一间顶楼公寓，和俱乐部一样昏暗。有一个可折叠的金箔屏风，墙上是一副神秘的当代画，可是这个房间又有一扇奇大无比的玻璃窗。远处的城市，星星点点的浮华，被雾霾笼罩得模糊不清。

“亚洲的娼/妓，过去人们常常这样称呼上海。他们说的没错，这间公寓，这个俱乐部，这幢楼，都是靠xing交易所得。来杯茶？”她走到桌边，“这是福鼎的白毫银针，我想你会喜欢的。”

Villanelle啜了一小口，尝起来有雨后芬芳的香气。

“我可以让你变得非常富有，”Alice说道，“我有些客户会花一大笔钱就为了和你共度一晚。”

Villanelle望向窗外的夜色，她可以闻到那个女人的气味，她的发香。“那你呢，Alice，你会付给我什么？此刻现在。”

Alice看着她，坚定地笑着，“五万块人民币。”
“十万，”Villanelle回道。
Alice思考了一下，然后走到Villanelle面前。绿色的眼睛注视着灰色的眼睛，“花这十万块，”她一边解开Villanelle的衣领，一边说“我希望花的值得。”
Villanelle点了点头，站在原地没有动，Alice手指滑到她旗袍下，她闭上双眼，感觉到丝绸滑落肩膀，内/衣也被解开了。浑身赤/裸，她感到脚下的地板正在倾斜，她想要叫Alice的名字可是脱口而出却是Anna的名字，她想要轻声说“干/我，”可是脱口而出的却是“杀/了我。”

Villanelle在镜子中对着Mikki微微一笑，也恭维起她的穿着。同时她也扫视着周围寻找是否存在潜在威胁，那些在暗处不起眼的人，又或是马上移开视线的人。

一个穿着白色吊带衫和迷你短裙的苗条身形吸引了她的注意，Mikki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漂亮女孩，”Villanelle说。
“女孩？事实上，那是JanieChou，那是AliceMao手下的人/妖。”
“AliceMao是谁？”
“这家俱乐部就是她的，事实上整幢楼都是她的。拜xing交易所赐，她现在是上海最有钱的女人之一。”
“显然她是一个成功的商业女性。”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但她绝对不是那种你想要惹得人。让我为你拿杯喝的吧，这里的西瓜马天尼很有名。”
“我猜，这酒一定也很烈吧。”
“亲爱的，放轻松。”Mikki回答道，“好好享受吧。”

女人带着Villanelle穿过拥挤的人群，一群年轻的中国男人正在对他们指指点点。他们走到艺术装饰过的吧台那里，一个动作优雅的年轻侍者正在摇鸡尾酒。

“我认为他们不懂你想要什么，”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但是我兴许知道。”

Villanelle望着Janie Chou漂亮的双眼，“你说说看是什么呢？”

“一个全套的女伴体验，亲/吻双唇，吮/吸和做/爱，也许之后我会为你煮一顿饭。”
“改天吧，我今天已经精疲力竭了。”

Janie靠的很近，Villanelle可以闻到她头发上茉莉花的香味，“我有螃蟹呢，”她悄悄说道。
Villanelle挑起一个眉毛朝她看。
“你在想什么，小笨蛋，在我的冰箱里面，不是我的下/面！是大闸蟹，很贵的。”

Mikki带着两杯盛满的马天尼走过来，递给Villanelle一杯，完全忽视Janie的存在。“我想要带你见一个人，”她说，然后挽着Villanelle手臂离开了。
“大闸蟹是什么东西？”
“一种当地特产，”Mikki回答，“不是妓/女。”
她向一位穿着条纹西装的马来西亚年轻男子介绍Villanelle，“这位是Howard，”她说，期待获得Villanelle的赞许，“Howard，这位是Astrid。”

他们互相握了握手，Villanelle用她伪装的身份开始对话。Astrid Fecamp，27岁，是一家法语时事通讯Bilan 21的专栏作家。这是一个她精心编造的故事，如果有人去Mademoiselle Fecamp上调查，他们会发现她作为特约编辑已经在Bilan 21工作两年了，擅长石油化工类的新闻报道。

但是Howard忙着恭维Mikki根本没有在意到这些细节，“紫红色！”他站到她的身后欣赏她这身Hervé Léger礼服，“这个颜色非常衬你。”

Villanelle内心觉得这个颜色简直是个灾难，配上她苍白的皮肤，Mikki现在看起来像Howard老妈子一样。有可能这就是Howard喜欢的原因吧。

“所以你是做什么的呢？”Villanelle问，“是从事时尚行业的吗？”
“不完全是，我在新天地有一家概念SPA店。”
“那里简直就像天堂一样，”Mikki赞叹道，“那里有一个庭院和来自法国埃维昂的喷泉，还有僧人调整你的脉轮和做头发。”
“听起来很棒，我的脉象一定非常糟糕。”
“如果这样的话，”Howard笑道，“请你务必前来赏脸。”

Villanelle留下他们两个单独聊天，礼貌的抽身离开。晃着手中的马天尼杯，她发现自己又来到了鲨鱼缸面前，过了一会Janie Chou也来了。
“跟我来，”Janie说，她的容貌倒映在鱼缸前，“有人想见见你。”
“谁？”
“来吧。”她拉起Villanelle的手。
在一个昏暗的僻静处，一个女人单独坐在那里，正在手机上翻着信息。她是欧亚混血，她用一个手示意Janie离开，Villanelle发现她的双眼呈淡绿色。
“Janie说的没错，”女人说，“你很美，为什么不坐下来呢？”
Villanelle赞同的点了下头，从女人的权威性判断，她应该就是Alice Mao。

“所以，你喜欢我的俱乐部吗？”
“还算有趣，在这里任何事情都会发生。”
“相信我，是的。”淡绿色的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想来杯茶吗？在我的经验看来，这一杯马天尼已经足够了。”
“好啊，顺便提一下，我叫Astrid。”
“这个名字很适合你，我的名字你兴许已经知道了，叫Alice。你是做什么的呢，Astrid？”
“经济预测之类的，我为一个投资者的时事通讯社写报道。”
Alice Mao皱着眉问，“你真的能预测吗？”
“是的，”Villanelle注视着她，“我可以。”
“我见过许多金融人士，Astrid，但是他们没有一个像你这样。”
“所以我是怎么样的？”
“从我们简短的沟通中，我敢说你和我很像。”

“这不是意味着…刚刚那种事。”

“去你的，去你们该死的歌剧！”Oxana嘘声到，暴怒席卷她全身。她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向出口，一路跑到大街上。整个城市被星星点点的照亮着，Kommunisticheskaya大街上来往车辆的前照灯照射出空中纷纷落下的雪花。大街上冷风刺骨，Oxana才意识到她的外套落在剧院里了。

她太生气了根本不在乎这些。为什么Anna Ivanovna不想要她？那个文化专员就很好，但是她想要从Anna身上获取更多。她想要看见她眼里的渴望，想要她置一切不顾，放下她的坚持，放下她的耐心，放下她该死的贞/操，彻底向xing欲/望投降。

但是Anna坚决抵抗着，即便她的内心也渴望如此，Oxana知道她内心深处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她可以感受到手掌下那颗躁动的心。现在这一切让人难以忍受，她站在剧院门口一只手插进牛仔裤口袋里，在冰冷的路面上蹲了下来。

Anna原谅了她在剧院里的那种行为，但是Oxana永远不会原谅Anna，取而代之她对Anna的感觉开始变得有些病态的愤怒。

后来当Anna遭遇xing侵的时候，整件事得到了爆发。她拿起她父亲的军刀，把罗曼·尼科诺夫勾/引进森林里，然后解决了他。虽然最后罗曼·尼科诺夫活了下来，尽管这是她的计划外，但是结果仍算满意。

Oxana从没有质疑过，如果当初她会放任受害者失/血过多休克致/死，至少她很满意的是那个人后半辈子只能通过导尿管来排/尿。她把故事前前后后都告诉了Anna Leonova，就好像她是一只猫咪把受伤的鸟儿带回家一样。

但是Anna的反应，让她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她期望的是得到Anna的感激和赞赏，但是她老师却只是沉默地，冷眼看着她。Anna说如果她现在报警，等着Oxana的只有女子监狱，所以现在她会选择沉默，但是她永远都不想再见到Oxana。

失去爱人那撕裂般的痛楚，几乎把Oxana带向自/杀的边缘，她要带上父亲Makarov的手/枪，然后去Anna的家里当着她面自/杀。血/洗Komsomolsky大街上这座公寓，又或许在之前她会和Anna发生xing关系，一把9毫米的自动手/枪或许有望让这一切达成。

但最后，Oxana什么也没做，她决定把Anna封存进内心最深处。

躺在上海公寓的浴缸里，Villanelle感觉到先前的兴奋之情已经去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观情绪。她望向窗外，透过玻璃看见法租界星星点点的灯光，陷入了沉思。窗前用莱丽卡装着的白牡丹，正在盛情绽放。

她知道此刻她应该低调一些，而不是出去寻欢作乐。但是她感受到体内的渴望，不断撕扯着她。浴室里蒸汽缭绕，她跨出浴缸，赤/身站在玻璃窗前，思考着窗外世界的无尽可能。

午夜过后，她走进Aquarium，这个北外滩的俱乐部前身是一家私人银行，只能由会员邀请入内。这个俱乐部是一个她在半岛Spa遇见的日本开发商的妻子告诉她的，那个女人非常时髦也很八卦，Nakamura太太告诉她通常每周五晚上她都会去那儿。“我通常都是一个人去，不带我丈夫。”她补充了一句，使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显然看门人熟知Mikki Nakamura这个名字，他带着Villanelle通过一个暗门，顺着螺旋形的楼梯走入地下隐蔽的房间里。这个地方人头攒动，聊天的嘈杂声几乎改过了柔和地的背景音乐。

Villanelle站在楼梯口，四处环顾。整个房间最显著就是那面落地玻璃墙，差不多十米长。一个移动的物体在蓝色背景里留下深色的身影，接着又是一个，Villanelle意识到这是一个鲨鱼缸。锤头鲨和礁鲨不断游过，水中的光影折射出绸缎般的光泽。

眼前的景象让Villanelle目瞪口呆，她慢慢走向鱼缸。整个俱乐部散发出纸醉金迷的气味，一条虎鲨出现在视线中，用它空洞的双眼凝视着Villanelle。

“死/亡凝视，”MikkiNakamura突然在她身后说道。“我见过太多男人这副样子。”

“我们也是，”Villanelle回答，“女人也一样如此。”

Mikki笑了笑，“我很高兴你会来，”她低声道，一边用手顺着Villanelle黑色丝质旗袍一路往下。“是谭玉燕的牌子，是吗？看起来很棒。”

想要整件事更有戏剧效果一点，于是Villanelle脱下了吴护士的灯笼裤套在胖熊猫的头上，然后她拿出刚买的廉价手机拍了一系列不显做作的照片。最后她把这些照片和预先写好的注释一起发邮件给Zhong Guo 国内近一半的有影响力的博主和不同政/见者。整件事Bei Beijing当局无法掩盖掉了。

如果说世界上欢/娱/场所有一个共同规则的话，那一定就是新来的客人不会遇见前一个离开的客人。这幢楼的后楼梯通向一个出口，Villanelle变装后从那里离开。外面潮湿的街道上依旧到处都是游客和闲逛的家庭，没有人注意到带着棒球帽和背着黑色双肩包的年轻西方女子。假以时日想要在这个道路错综复杂的地方打听事发经过，可能只有一到两个留心的人可以回想起一个带着纽约洋基队棒球帽的女人，她亚麻色的头发扎着马尾辫，身形苗条细长，大家会猜测那是一个美国人。对情报机构和警察们而言这些信息都毫无帮助，没有人记得她到底长什么样。

十分钟的路程足够让Villanelle把手机，电池包和电话卡丢进不同餐厅的垃圾箱里。那些手套，面罩和帽子都随着一氧化碳气罐一起装在有石头的袋子里沉入黄浦江浑浊的河床底。

几小时后，在法租界一处十层的公寓里，Villanelle已经躺在爪脚浴缸里，回忆着她刚刚犯下的杀人罪行。滴入千金子藤精油的水里传来阵阵迷人的香味，翠绿色的墙壁，微风吹动丝质窗帘飘扬。

像过去无数次一样，每当这种时候Villanelle的思绪就会起起伏伏。完成这种工作让人有成就感，研究细节，计划执行方案，一个干净利落、悄无声息的杀/人反感。还有别人可以做到这么轻松的杀/死他吗？她脑海里一直回访着他生前最后的时刻，他们的双眼相遇的那刹那，他眼里的好奇渐渐像黑暗深处飘去。

另外一件让人有成就感的就是她所处角色的重要性，决定世界的命运而自己就是那个命运之手。过去她身为Oxana Vorontsova遭受羞辱这么多年，她并没有受到诅咒，而是她拥有骇人的力量。

在所有羞辱之中，她仍触动最深就是遭到法语老师Anna IvanovnaLeonova的拒绝。当时Leonova三十岁不到，问题学生Oxana拥有极高的语言天赋这点让Leonova充满敬畏，让她忽视了Oxana的粗略和不懂礼貌，以及想要离开Perm灰色高墙之外的决心。所以就有了后来在Anna家里的周末补习，他们会讨论Colette和Francoise Sagan，在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去Tchaikovsky剧院看一场马农莱斯科特的歌剧。

Oxana被突如其来的关注感到困惑，从来没有人愿意在她身上花过时间。她意识到，Anna Ivanovna所给与她的是更像是爱情一样的无私情感。理智上，Oxana理解这种情绪，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无法感受到。然而身体上的欲/望又是另外一回事，彻夜未眠的她渴望着她的老师但是有无法找到办法去表达。

虽然Oxana还很年轻但是在xing方面已经不是新手，男人和女人她都尝试过，并且发现操控他们并不难。不管是Molotov酒吧醉醺醺的自行车手们，亦或是在迪士尼商店抓住她偷窃的女保安，把她带进厕所后埋进她双/腿之间作为封口费的那种粗糙舌头的感觉，都无法和Anna带给她的感觉相比。

仅有一次她感到累了，正是那次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那晚他们去看了马农莱斯科特，他们正坐在包厢里，歌剧接近结尾时Oxana已经把头靠在了她老师的肩上。Anna还用手臂搂住她，Oxana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不敢呼吸。

在普契尼的音乐伴随声中，Oxana伸出手摸了Anna的xiong。轻柔地但是很坚决，Anna同样坚决的移开了她的手，片刻后，Oxana重复了之前的动作。这个画面曾在她脑海里上演过无数次。

“别闹了，”Anna悄悄地说。
“你不喜欢我吗？”Oxana低声地问。
老师叹了口气。“Oxana，我当然喜欢你，但这并不意味着。。。”
“什么呢？”她微微张开双唇，在幽暗的环境中寻找着Anna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