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理 的喜欢 li53649526.lofter.com
容一行

【政斯现pa】新年贺文

“听说你和我爸睡了?”

李斯噗地喷了一口茶。


“谁说的?”李斯尴尬地用纸巾擦干净桌面,强装镇定道:“不信谣不传谣,知道吗?”

胡亥撇了撇嘴,抄起李斯桌上的一沓文件给自己扇风,“假的?”

“……假的。”

“我还以为是真的呢。”胡亥嫌这样扇风不过瘾,索性拎着校服领子开始扇,“哎,但我老是见到你跟我爸走在一起啊,一起回家一起吃饭什么的。”

“那是……”李斯险些一口咬碎后槽牙,“那是要讨论工作上的事。”

“什么工作上的事不能在公司说?”胡亥饶有趣味地凑近李斯,小声道:“李秘,你跟我说真话呗,我不往外传,真的,你信我。”

“少爷,你先别急着追问我。”李斯也不是吃素的,反唇相讥道:“我...

“听说你和我爸睡了?”

李斯噗地喷了一口茶。


“谁说的?”李斯尴尬地用纸巾擦干净桌面,强装镇定道:“不信谣不传谣,知道吗?”

胡亥撇了撇嘴,抄起李斯桌上的一沓文件给自己扇风,“假的?”

“……假的。”

“我还以为是真的呢。”胡亥嫌这样扇风不过瘾,索性拎着校服领子开始扇,“哎,但我老是见到你跟我爸走在一起啊,一起回家一起吃饭什么的。”

“那是……”李斯险些一口咬碎后槽牙,“那是要讨论工作上的事。”

“什么工作上的事不能在公司说?”胡亥饶有趣味地凑近李斯,小声道:“李秘,你跟我说真话呗,我不往外传,真的,你信我。”

“少爷,你先别急着追问我。”李斯也不是吃素的,反唇相讥道:“我记得今天是开学日吧?”

胡亥面色一变。

“现在已经上午十点了,但你还没去学校,我不介意打个电话给总裁汇报情况。”

说话间胡亥已经跑到办公室门口,肩上书包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跳动:“李秘,算你狠!”李斯看着他跑开,不禁松了一口气。

其实胡亥猜得没错,李斯确实和胡亥他爹睡了,和那个俊美多金的总裁嬴政。

不过这不算件大事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嬴政对李斯有意思。嬴政离婚多年一直单身,有点欲望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李斯条件也不差,要能力有能力要颜值有颜值,把他跟嬴政放在一块儿堪称人间佳话。嬴政很忙,一个月里家都回不去几次,回不去的时候都在公司里吃住,自然也没多少工夫去管自家俩儿子的事儿了。

“嬴总,这样不太好。”李斯努力扒开赖在自己身上的嬴政,却被对方搂得更紧。

“有什么不好?”嬴政朝他耳根吹气,果不其然,几秒后那块敏感的皮肤泛起了红。

“这里……是公司。”李斯有些紧张,他担心嬴政没关好门,要是有人突然进来就糟了。嬴政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安慰道:“没事,我关好门了。”

“不是……”李斯挣扎着去按住嬴政乱摸的手,低声道:“胡亥知道了。”

嬴政语气不满,“他知道什么了?”

“我们在一起的事。”

“那又怎么样?不如坐实了。”嬴政说着,又要去吻李斯,李斯索性直接用手捂住嬴政的嘴,严肃道:“别闹,我说真的,我现在还不想让别人知道。”

他才刚来这里任职不久,还不想遭受“美貌秘书勾引风流总裁”这类谣言的攻击,毕竟他一路走到今天全凭的是自己的实力,而不是靠身体上位。

李斯定定神,看向面带哀怨的嬴政,微笑说:“嬴总,我们以后还是保持一点距离吧。”


最近公司里充斥着低气压,员工们都战战兢兢、噤若寒蝉,而这低气压的源头来自总裁嬴政。

嬴政很恼火。他上一次好不容易等到李斯把所有事情都忙完,刚准备与其亲热一番,却被对方义正辞严地阻止。

“嬴总,这里不合适。”李斯神色凛然。

“那去我家。”

“扶苏少爷经常忙到半夜回家。”

“……”嬴政没辙了,他叱咤风云三十几年,这是他第一次栽在别人手上。

“那你说,要怎么办好。”嬴政干脆腿一抬坐上李斯的办公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要怎么办。”

“嬴总,我说过我们要保持距离。”李斯笑容得体。

“那就亲一下吧,亲一下也不行?”嬴政退而求其次,道。

“嬴总,这里是公司,公司是用来工……”

接下来的内容李斯无法说出口,因为嬴政直接摁着他的头亲了下去。

虽然李斯一直在“嗯嗯唔唔”地抗议,但嬴政还是吻了很久才把他放开,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说:“嘴也不一定是用来说话的。”

李斯本就红透的脸更红了。

但嬴政更恼火了。因为自那一吻过后,李斯直接不让他近身了,只要嬴政一走过来,李斯就会像躲天敌一样,不管嬴政怎么想方设法靠近他,他都与嬴政保持着一米以上的距离。在数次交锋无果后,嬴政终于主动举手投降,“李秘,你别研究走位了,看看我。”

李斯闻言抬头,但步子还是不停,又往后挪了几寸。嬴政无奈,“别这样,李斯,现在这样对你我都没好处。”

“嬴总,我说过我们要暂时保持距离。”

“暂时是有多久?”嬴政说,“我不想和你一直保持地下情人关系。”

李斯看着他,在嬴政脸上捕捉到一丝怨忿。

“嬴总。”

“我在。”

“你这样说得好像我们两个是在偷情。”

“……”

关于“暂时”是多久这个问题,李斯自己也没想好,他在心里也问过自己,回答是“水到渠成”。但水现在都没来,渠也没成,嬴政还牵不到李斯的手。

“老爸!”胡亥兴冲冲地跑进总裁办公室,被嬴政一个冷眼给瞪了回去。

“老爸,不要这么凶嘛。”胡亥笑容贼兮兮的,“老爸,我听说你最近为情所困啊。”听到这句,嬴政怒从心起,当即一拍桌子怒喝道:“整天听说听说,是谁跟你说的!”“这可不能告诉你,我耳目众多。”胡亥手一挥,扬言道,“想知道什么不行。”“这要放在古代你就是结党营私,大逆不道!”嬴政冷笑,要去揪胡亥的耳朵,却被胡亥灵活一闪给躲过了。

“老爸,你是不是在忧心你跟李秘的事?”胡亥又凑过来嬉皮笑脸:“我给你支个招呗。”

虽说胡亥这小子平时不务正业到处跑,但他古灵精怪的鬼点子倒是真的多,想到这,嬴政不由得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招?”看嬴政起了兴趣,胡亥便乐不可支,冲嬴政招招手:“哎你过来点,听我跟你分析。”

嬴政忍气吞声。他已经想好了,等他大事办成,就第一个拿这兔崽子开刀。


这天清早李斯来到公司,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嬴政。

“嬴总。”李斯点头问好。

“嗯。”嬴政目不斜视,从头至尾没有给李斯一眼。李斯也没说什么,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旁的两位同事目瞪口呆。

同事A:我去,你看到了没?

同事B:看到了。

同事A:你怎么看?

同事B:不对劲,公司里怕是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话毕,他们对视一眼,默默点头,露出视死如归的神情。

“嬴总。”李斯敲敲嬴政办公室的门,在得到许可后推门走入。

“嬴总,这有一份文件要您签个字。”

嬴政垂眸,看到那修长莹润的手指把文件朝自己推过来。但他不露声色,全程都没有看李斯,也没有说一句话,出奇的冷淡。走出办公室门后,李斯有些惊讶:嬴总是不是换了个人?他这般想。

而坐在办公室里的嬴政则按捺不住了。他合上笔盖,走到靠近走廊的百叶窗前拉开一条缝。他看到李斯在外边站了片刻,随即又跟平常一样走掉了。步子平稳,神色自然,完全没有受了委屈的表情。

难道是我力度不够?嬴政心生疑惑。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嬴政也不再天天来找李斯,不再主动送李斯回家,不再端着餐盘来找李斯一起吃饭,不再……

总而言之,嬴政和李斯毫无接触,说话的内容也是与工作有关,这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办公室恋情破裂——分手了。

李斯对此很头疼。因为近期嬴政对他态度冷硬,这使得公司里流言蜚语漫天飞散,大家看他的眼神都不大对味儿。

必须要去跟嬴政问个明白。李斯下定了决心。


嬴政最近坐卧不宁,似乎心中有事。这天半夜扶苏回到家打开灯,发现嬴政竟还坐在沙发上。

“爸,你怎么还不睡?”

嬴政偏头看他一眼,摇头道:“没事,你去睡吧。”说罢便将脸转向别处。扶苏见状不禁皱眉,转身去到胡亥的卧室,啪的一声将灯打开:“胡亥,咱爸怎么了?”

胡亥睡的正香时突然眼前大亮,刺眼的灯光把他气得嗷嗷叫:“老哥!你干嘛啊!我要睡觉!”扶苏叹口气,把灯关上后走过去在胡亥床沿坐下,轻声道:“我问你,咱爸怎么心神不宁的,大半夜坐外面发呆呢?”“他情路受阻呗。”胡亥迷迷糊糊地答道。

“什么叫情路受阻?”

“就他跟李秘,李秘不愿跟他处,就没啥进展……”

“然后呢?”见胡亥又快要坠入梦乡,扶苏赶紧推了他一把。

“哎呀老哥你别操心,你自己看去嘛,我要睡觉……”胡亥索性把被子裹在头上,转眼间就传出了打呼声。

扶苏没辙,只能站起身离开。

翌日李斯照常来到公司,推开办公室门却发现里面早已坐了一个人——是扶苏。

“李秘书,早上好。”扶苏从椅子上站起身,优雅地向李斯鞠了个躬。不知为何,李斯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于是抢先一步,问道:“大少爷,找我什么事?”

扶苏还是微微笑着,笑得毫无破绽,笑得仿佛戴了张面具:“你方便吗?我想跟你聊聊关于我父亲的事情。”


妈的。在听完扶苏的一系列发言之后,李斯发自肺腑地骂了句脏话。

当然,是在心里。

扶苏向他娓娓道来了一堆,大概意思就是嬴政这么多年碰上个人不容易,但要是李斯真觉得他们两个不合适,那也可以知难而退,只是不要拖延太久,给两个人不合时宜的期待,到头来谁也讨不到好处。

行吧,是谁传出去的,谁说我李斯非他嬴政不爱了?谁说是我苦苦挽留不放他走了?谁说是我一厢情愿单恋了?李斯连做几个深呼吸也无法平定内心怒火,强颜欢笑道:“我知道了。大少爷,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可以走了。”

扶苏点头,关门时郑重且严肃地看了李斯一眼,李斯被看得心里发毛,差点翻出一个白眼。

决定了,等会儿就去找嬴政说清楚,说个明白。

这时门又被敲响,李斯皱眉,回了句:“进来。”随后门被推开,进来的人令李斯顿感意外,同时也使他愈发火气上涌。

嬴政走到李斯办公桌前,清清嗓子,又偷偷去瞟李斯。后者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只拿双眼冷冷瞧着嬴政。这幅神情与平常的李斯截然不同,嬴政不由心下一紧:有人惹他生气了?是谁?于是嘴上发问:“李秘,你吃了么?”

完蛋。

李斯皮笑肉不笑:“吃了。总裁有事么?今天事务不繁忙么,有空来我这慰问下属?”

更加完蛋。

李斯跟嬴政大眼瞪小眼,二人都不说话,都像是要把对方活生生盯穿一个洞来。

也罢,那就开口吧,早些说清楚对两边都好。李斯忽的就泄了气,他不再与嬴政眼神对峙,而是缓慢站起身,声音有些疲惫:“嬴总,其实我……”

“李斯。”嬴政却突然上前抓住他的肩膀,面色有些紧张,却也有未曾见过的专注。李斯愣愣地抬头看他的下颔线,那线条流畅而优美,但也不失硬朗。

“李斯,跟我在一起吧。”

李斯有些错愕。他茫然地睁大了眼,唇齿微张却不知道说什么,而后嬴政有了动作,他往李斯的右手无名指上套了一个东西。

——是一枚戒指。

迎着李斯惊诧的目光,嬴政神情有些微妙:“这个……是给你的。我昨天去选的,这个……不知道合不合适,好像挺合适的,还有那个……我知道你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就没买大钻戒,你看这……”嬴政一个人自顾自地说着,发觉李斯并未说话,便也有些沮丧地闭了嘴:“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只要你知道我……”

嬴政突然顿住了。因为就在刚才,李斯仰起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我愿意。”

嬴政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扳住李斯的肩膀追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愿意和你在一起。”李斯面庞微红,笑容如桃李花开。


“所以说,那段时间你为什么不理我?”李斯靠在嬴政怀里,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葡萄。

“那全是胡亥出的点子。”嬴政从善如流,顺势舔上李斯指尖。

“什么点子?”

“他跟我说什么……欲擒故纵?”

“原来是这样,害我误会一场。”李斯浅笑,“胡亥快回来了吗?”

“下午五点半放学。”

“我要跟他聊聊。”

嬴政笑出了声,进而弯腰下去,在李斯唇上轻落一吻。

——蜻蜓点水,一吻含春。


*来晚了!新年快乐!(鞠躬)

月

【政斯】兴启纪事

一个根本没写过武侠的人突发奇想写的武侠。

依旧摸鱼产物,毫无文笔可言(……)没头没尾的,看看就好。


    话说兴启十九年,正是天下动荡、时局茫茫,新帝昏庸无道,奸人把持朝政,无端戕害忠良,武林浑浊靡败,多少勇武伟丈夫,碌碌不得志,地方州府日夜笙歌,粟田旁多有饿殍残犬。民众苦不堪言,无所依凭,一旁门小教趁此大肆传泛,以极乐为名为旨,吸纳教众,盛至募训私兵,隐隐有朝廷、武林、极乐教三足鼎立之势。此间又逢鳌鱼换肩,民怨沸天,京畿又张贴出重金求医的皇榜,即位甫未满一年的新帝竟已是病重久矣,现武林盟主同极乐教教主,皆以进京为主献医、献药之...


一个根本没写过武侠的人突发奇想写的武侠。

依旧摸鱼产物,毫无文笔可言(……)没头没尾的,看看就好。





    话说兴启十九年,正是天下动荡、时局茫茫,新帝昏庸无道,奸人把持朝政,无端戕害忠良,武林浑浊靡败,多少勇武伟丈夫,碌碌不得志,地方州府日夜笙歌,粟田旁多有饿殍残犬。民众苦不堪言,无所依凭,一旁门小教趁此大肆传泛,以极乐为名为旨,吸纳教众,盛至募训私兵,隐隐有朝廷、武林、极乐教三足鼎立之势。此间又逢鳌鱼换肩,民怨沸天,京畿又张贴出重金求医的皇榜,即位甫未满一年的新帝竟已是病重久矣,现武林盟主同极乐教教主,皆以进京为主献医、献药之名,意图伺机而动,染指皇权,大战一触即发。有高士不忍再见战事,秘召各路心怀天下之流,组成救世会,一同出谋划策,试寻破局法门。终末,众人达成共识,以为群龙不可无首,此般大事,需有一文武双全、志行圣洁之人掌舵。然现今何许人可为耶?此问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同一个名号涌上心头:骊山,嬴家主。




    嬴家主,本名嬴政,骊山嬴氏一族第四十六任家主,持一把太阿宝剑,十年前出关入世,姿容甚丽,见者无不喟叹天仙下凡,不料想其剑法比美貌有过之而无不及,短短三月内力败百大名剑,以二八妙龄登剑圣宝座,一时间风头无量。武林中人欲奉贵宾,朝廷许出高官厚禄,只听闻个个都被这位新晋剑圣一道剑光吓得两股战战,抱头鼠窜。嬴政年少恣意,不喜繁冗俗世,一路只以武会友,行侠仗义,善名与威名并扬,有言道太阿既现,惩恶除奸,一双剑眉金刚目,真真是义勇无双少年郎。后行至上蔡,拜得书仙李斯为师,旅居于此,渐渐就失了踪迹。彼时圣上清明,百姓安居乐业,纵可惜英才隐世,也不过茶余饭后喻笑尔尔,而今天翻地覆,世道混乱:正是需要此柄利剑出山。





    事不宜迟,救世会众人便急忙动身要寻嬴政去。



    却有人异议:“此行不妥,谁断定剑圣尚且在世?”



    “如何不妥?剑圣登顶时年方十六,如今十年过去,不过二十有六,正是身强力壮。”



    “壮年而隐,才叫人生疑。武道及圣而人身不能及,劳累过死,也并不是没有先例。”



     此言不假,嬴政曾祖伯举鼎而亡的惨状武林不少老人曾亲眼目睹,骊山又路途遥远,见分歧暗生,游凤山庄二小姐便提议道:“诸位豪侠,事关江山大计,只请得嬴家主一人恐怕也难以成事,我们不妨兵分四队觅贤,一队南下,一队东行,一队留守京畿,一队西去中州上蔡,先寻得书仙,他作为师长,必然知晓剑圣动向。”



    大家听了,都觉得不错,清点了下人数,即按照各人出身地和擅长功夫划了四队出来。缘生宫大师兄梁渊、游凤山庄七小姐凤婉、前朝探花郎任君清三人一队,准备收拾行囊向西出发。梁渊和凤婉都有武功傍身,任君清却是个实打实的文书生,只堪堪抱得起凤婉的霜月剑,遑论轻功,四队中只有他们租用马车赶路,梁渊性急,对着嘎吱嘎吱的四轮面露嫌弃之色,任君清老神在在,悠然跨步上了马车,嘱咐车夫直奔骊山。



    凤婉有些为难:“任公子,我们需先去上蔡的。”



    “书仙已离开上蔡,不必浪费时间。”



    梁渊不明所以,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在下略懂些卜卦星象。”任君清摸出一张画有怪异花纹的红布,“方才各位商榷之时,我已算得书仙所在。”



    “原来你还有这般本领,可你刚才为什么不说?”梁渊皱眉道。



    任君清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迅速收起了手中的物什,正色道:“哎呀——凤小姐。”



    凤婉脸一阵红一阵白,目光像刚淬火的刀器割在任君清身上,心中甚是不悦,开口刺道:“没想到任公子还有拿女子内衣问卦的癖好。”



    可怜梁渊还没问明白任君清藏拙之意,又因从不近女色被凤婉的话闹了个大赤脸,后知后觉盯着任君清的口袋惊觉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



    “这实在是太、实在是太……”他结巴道,任君清接着他的话道:“太伤风败俗了。”



    “先帝正是因此未许我入朝为官的。”他又从兜里摸出一把折扇来,唰地展开,在冬三月里扇起了扇子:“然食色性也,在下奋力考取功名正是为了看尽天下美人,以为终于得偿所愿,谁曾想——”



    他拖长了尾音,掩面欲泣,凤婉木然道:“看来兴启九年的探花郎因朝上调戏先帝被逐出官场并非流言了。”



    梁渊坐立难安,心想此行明明是背负着江山社稷的前途,怎的越跑越偏,便开口打岔道:“你卦算得准吗?我们本就脚程缓慢,要是骊山扑空,再返回上蔡恐延误大事。”



    “十算十准。不仅嬴家主此时应在骊山,书仙此时也应在那里。”任君清翘起二郎腿,十分自满地翻转了折扇,其他二人这才看见那画着个裸身女子的扇面背后居然是一整扇铁画银钩的篆书,他呵呵炫耀道:“瞧见没?瞧见没?这是当年书仙亲手所书赠与我的,我就在他旁边,为他侍奉笔墨,犹记书仙慈目低垂,下笔却是风骨遒绝,不愧仙人盛名——”他陶醉在回忆中,又唰地合扇,看着窗外的圆月道:“好事者皆说书仙拐走了嬴家主,我说是这个小鬼头拐走了书仙才对。”



    梁渊凤婉无人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展平了一本武功心法共同研读修习。任君清也不恼,铺好褥垫自顾睡了。三人虽性格迥异,好在行端坐正,品性率真,又同是心怀黎民百姓,临到骊山时已热络起来。




    “要是嬴家主不肯出山,如何?”向守在骊山脚下的门童呈上拜帖,梁渊低低地问二人,“听闻嬴家人行事从来只尊其心,他们不想做的事,就是天塌下来也不会点头的。”



     “这……”凤婉踯躅道:“剑圣热肠高义,应该不会拒绝。”



    任君清双手拢袖,忙着在雪地上踩出一个个的窟窿:“无碍,无碍。若是那小鬼头不肯,我们请书仙出山,也算不虚此行。”



    “你到底为何一直笃定书仙就在骊——”梁渊话音未落,门童便悄然而至,朝三人弯腰行礼道:“欢迎贵客,夫人有请。”



    三人被请进了山门,由脚下始拔起一道天梯笔直通往山腰的府邸,满山银装素裹,寂静无声,黑红正色的雕梁画栋耸立寒雪中,一派庄严肃杀之气。小童引完路,又折返回山门,梁渊愣愣道:“我怎未曾听闻嬴家主娶妻?”



    “许是老夫人?”



    “嬴家老夫人早就驾鹤归西啦!你们两个小毛头,什么也不晓得就敢出来救江湖!”任君清斜眼教训道:“待会子进了嬴府莫要再这样问东说西了,这里是真龙休憩之地,谨言慎行能明白吗?”



    一个缘生宫天资卓绝的大师兄,一个游凤山庄娇生惯养的七小姐,像两只鸡仔似的被拎着训话,都敢怒不敢言,只暗暗顽皮,提神聚气,在覆着风雪湿滑的山道上如履平地,一溜烟远远把老神棍丢在了身后,待到他呼哧呼哧地爬上来,才凑过去给他渡了点内力驱寒,好去见主人家。三人随着侍女穿过层层回廊,远远看见有一人披着银白大氅伫立院前,提着一盏暖黄琉璃灯,冰冷的飞雪和闪烁的烛火衬得他秀发如墨,面白若玉,侍女屈礼道:“夫人已为各位备好暖茶热食,请。”



     ——可那分明是个男子!梁渊和凤婉心下一震,尚怔在原地,任君清已霍地撒开脚步,快跑过去,一把抱住了那个清瘦的身影:“哇哇哇——斯兄,我想你想得好苦哟!”



    李斯别过灯柄“邦邦”敲他的头,“先帝薨时也不见你这样嚎叫,进去说。”



    一行人鱼贯而入,依次坐了,李斯命人奉上刚烫过的好茶,关切道:“家侍报几位从京都来,车马劳顿,各位饮食可有忌口?我好吩咐厨房准备晚饭,为远客们接风。”



    凤婉刚要回答,一旁的梁渊腾地起身,弯腰作揖道:“谢过……书仙。只是小辈此行前来拜访确有急事,不宜过多叨扰,还请您引见嬴家主。”



    李斯从主座上下来,伸手托住了他的拳头:“梁少侠多礼了,我早已知晓你们意愿,只是政儿三年前远渡西洋比剑论道,此时并不在家。我上月修家书给他,若是顺利,这两日便应能见到人了。”



     梁渊连连道谢,直起腰板来,才看清了面前人。他与凤婉年纪相仿,这位书仙成名之时,他俩都还是襁褓里的碎牙子,因此不曾见过,李斯的面容稍显年岁,与他们交谈时总是低垂着眉目,和声细气,格外亲切。于是二人齐齐将任君清的耳提面命抛至九霄云外,凤婉眼巴巴地问:“夫人怎未卜先知我们为何而来?”



    “莫看斯虽足不出户,时下局势还是略晓一二的。”李斯淡淡道。他身旁梳着双髻的小侍女见凤婉是个妙丽女子,心生好感,忍不住朝她搭话道:“每月送来夫人书房的书都能买下京城一套顶好的房墅呢。”



     梁渊愈听愈喜:“如此看来,书仙前辈有心入世?”



    李斯却是笑着低头品茶,并不置可否。小侍女心直口快,出声道:“府上诸事皆由夫人意,独这般大事需老爷回来决断。”



     任君清塞了满嘴的吃食,闻言咕哝道:“啧啧,屈居人下,混得也忒差了。”




    李斯似笑非笑剜了他一眼,刚要回敬几句,忽听有家丁飞奔到庭前,大声禀道:“老爷回来啦!”府上登时大哗,李斯面露欣喜之色,叫来管家,道:“按我原说的办。”又朝三人颔首,抱歉道:“失陪。”随即披上另一件晶黑的大氅,急急提灯出去了。任君清哐地一下将茶杯顿在桌上,嚷道:“我倒要去瞧瞧那厮!”也跟着出去了,剩下凤婉和梁渊相坐无言,不约而同飞身追去,短昼已尽,嬴府亮起通明的灯烛,在漆黑远邃的深夜中升起了璀璨的烟火,万紫千红,星星点点的祈天灯像萤火缀绣着整个骊山,接连有富丽精巧的烟花绽开,有乐师奏起竹笛、箜篌,竟是在西北的苍茫雪夜中生生造出一个令人目眩神迷的幻春。凤婉见状感慨道:“听闻嬴家主出关前也是嬴家千娇百宠的大少爷,别说归家了,我家姊姊嫁入皇宫时也未曾有这般排面。”




    梁渊呆若木鸡,张着嘴巴拉了拉凤婉的袖摆:“你看那里。”



    两位小小的少侠一齐呆在原地,眸子里只倒映出那踏空而来的人影。嬴政身着一袭黑色劲装,雪白的绑带勾勒出他魁梧的身形,背后的太阿剑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着夺目的寒光,长长的乌发随风而动,脚尖不断轻点过悠扬的祈天灯,本就举世无双的面容在烟火时明时暗的照耀下又显出别样超凡脱俗的俊丽。待他翩然落地,大笑着将李斯拥入怀中亲吻,二人才惊觉眼前并非真正的仙人,猛地记起他们此行的目的来,期期上前,却并不敢开口。某个好色的神棍已是三迷五道、涎水连连,被李斯一脚踹去了角落:“你离他远点。”



     然后转身向嬴政道:“这是缘生宫大弟子,梁渊小友。这位是游凤山庄七小姐,凤婉小友,你穿的衣物便是出自他们庄下的绣娘。”



     嬴政一一抱拳见过:“幸会。不知几位寒冬腊月不辞辛苦前来,有何要事?不要误了时辰才好。”



     “正是为我信中所言之事。”李斯喟然长叹,不再言语,静静地站在嬴政一旁,满目温情地看着他的少年剑圣。嬴政了然,抚上他的背脊,二人相视一笑,嬴政反手抽出了曾名动四海的太阿剑,似是向梁凤二人说话,又似是自语:“我与老师相恋,不愿为世俗说道,故淡隐江湖,长居此间。”



     “……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并起二指,缓缓拂过太阿,铮铮的剑意在空气中波散开来,只剑意,仅一缕剑意,梁凤此等未经风雨的小辈就已浑身颤动,骇异不已,克制不住臣服的欲念,冷汗涔涔地艰难抬头望向那背对着盛大烟火的青年。当他的指尖停留在最凌冽的剑锋,嬴政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在漫漫星夜下笑道:




    “我夫妻二人与这太阿,愿为天下往。”


月

[图片]


无营养短漫一则,还是约稿。(


没开情窍x危机感十足的一对








无营养短漫一则,还是约稿。(




没开情窍x危机感十足的一对







月
 冬天了 来个温暖的抱抱( ´...

冬天了 来个温暖的抱抱( ´▽` )


仍然是约稿,现代趴长发贵公子政x刚执行完任务的特工头子斯





冬天了 来个温暖的抱抱( ´▽` )






仍然是约稿,现代趴长发贵公子政x刚执行完任务的特工头子斯






月

【政斯】小院故事(上)

    小兵被分到嬴政身边的那年,十九岁整。


    倒春寒凉冷的利风刮散了桃树枝头刚绽开的花骨朵儿,他拿着文书踏进院子的时候,嬴政就站在这副画幕中央背对着他,正和人说话。小兵紧张地理了理已经没什么可供他整理的仪容,小步行到嬴政身边,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嬴政听到动静转过来,同样礼貌地回敬了他。比大典仪仗兵还要挺拔的身材,象征着力量的军装服帖地严丝合缝,那张脸更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风华绝代。


    小兵从山里出来,小半辈子里还没见过这样英俊标致的人物,对...




    小兵被分到嬴政身边的那年,十九岁整。


    倒春寒凉冷的利风刮散了桃树枝头刚绽开的花骨朵儿,他拿着文书踏进院子的时候,嬴政就站在这副画幕中央背对着他,正和人说话。小兵紧张地理了理已经没什么可供他整理的仪容,小步行到嬴政身边,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嬴政听到动静转过来,同样礼貌地回敬了他。比大典仪仗兵还要挺拔的身材,象征着力量的军装服帖地严丝合缝,那张脸更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风华绝代。


    小兵从山里出来,小半辈子里还没见过这样英俊标致的人物,对他又这样尊重,一时涨红了脸,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在场的还有一个人。班长三令五申交代的那些注意事项不幸地忘个精光,包括如何得体地称呼嬴政的配偶,最后嗫嚅半天,开口就是一句嘹亮的,嫂子。


    嬴政笑起来,没有纠正他。


    小兵从此在这个小院里叫了李斯三十年的嫂子。


    这是大院里众多小院中的一个,住着很简单的小家,由一位年轻军官和一位文职人员组成。他们还有一个女儿,从福利院领养来的,叫长生。嬴政说因为她从娘胎里带了一身的病来到这个人世上,又因为疾病被遗弃,所以希望她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被寄予长命百岁的厚望的小女孩,这年还不及小兵的大腿高。她长得很可爱,被嬴政抱过来见人的时候甜甜地喊了声哥哥。小兵是家里最小的一个,没有体会过当长辈的感觉,一下子被这句哥哥弄得三迷五道,恨不得马上把宿舍柜子里那点私藏的小卖部珍品全部拿来给她。但长生身体很差,不能吃他的零食,不能跟院子里的小伙伴们一起出早操,一起去沙堆里玩。李斯就在书房给她安了一个儿童桌,每天带她练字。有时候看见小兵得空,李斯也会把他叫过来,递给他几册他需要费力气才能看明白的文史经书。来之前,小兵听说过李斯的名头,文职系统里的罕见黑马——但那些赞扬的声音下混杂着讥笑与嘲讽。一个没什么姿色的中年男人,借着吕总参的关系搭上嬴政,不知道靠着什么手段入了赢家长子的眼,从嫁进赢家的那天起就一路青云直上,只要不是傻子,都晓得是怎么回事。


    小兵琢磨着这些说道,看着手里的书,他乱七八糟的笔记旁边,密密麻麻的,端庄内敛的工整文字,是李斯给他的批注。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傻,总之他觉得嫂子不像别人说的那么坏。


    只是他的觉得,像一枚落入大海的石子,激不起丁点儿水花。偶尔有陌生的老头从门前路过抱起长生逗弄,长生会乖乖地叫老将军好。在这个大院里,多的是能说一口流利外语的,他读的历史教材上的人物。他跟着嬴政,每天见到的也都是各式各样的青年才俊,随便拎个都拥有他做梦都不敢奢望的才华和家世——尤其是嬴政本人,他甚至不能告诉家里他目前是在做谁的勤务兵。


    毕竟对于每天送来的报纸,他读的是国家大事,嬴政读的是家庭日志。加之小兵出身贫寒,有心拔尖,所以怀着几乎是信徒对神明的热忱和崇敬在为嬴政做事,很快便得到了嬴政的赏识,走哪里都带着他。


    并且,距离越近,他对嬴政的忠诚就越是浓烈。


    嬴政还很年轻,他的级别,其实从规章上讲并不允许拥有自己的勤务兵,但是在一次又一次地因为过度劳累出现在部队医院的架子床上之后,家里的长辈终于忍无可忍,准备臭骂一顿没照料好丈夫身体的草根孙媳,结果电话接通,李斯正在医疗室打着点滴写材料。


    就这样,小兵来到了这个小院。他一向自傲于自己惊人的体力和意志力,但这份骄傲很快被嬴政碾成稀碎。他的见识很少,确实没想到以嬴政这样的身份,也会像他们村里的小钱哥一样拼。小钱哥一天除了呼吸就是读书,小兵怀疑他不需要睡觉。后来小钱哥成了山里的第一个大学生,第一个研究生,第一个海归,第一个大老板,很多个第一。

 

    他把小钱哥的故事讲给嬴政听的时候,嬴政刚收到自己的第一个勋章,他一边抚摸闪着冰冷光泽的金属,一边说,不错,我的目标也是很多个第一。


    小兵的政治经济学刚刚自己摸索着入门,还停留在把人和画像连线的阶段上。他不懂嬴政的“很多个第一”指的是什么,他这么想,也就这么问出来,脑子没能及时地阻止住嘴,他很沮丧,这不是他能问的话。嬴政没有说什么,只是问他,要呆在小院里,还是大院里。


    小兵哼哧哼哧憋了半天,最后请示领导,他能不能两个都要?


    他不想光靠文字再去理解那些晦涩的政经名词,他不想嬴政带他出席饭局的时候他只能做一点端茶置菜的活计,他不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嬴政恨不得长出八只手地忙碌,他想领很多工资和补贴,他想能哪怕走到那个圈子的边缘也好,能帮嬴政,帮他的偶像一点忙。


    但他也很喜欢那个小院,那个有长生和桃树的小院。他喜欢抱着长生窜上桃树带她看风景,树底的石桌上摆着嬴政和李斯没杀出结果的棋局。小院永远安安静静,偶尔有长生清脆的笑声。她的父母疼爱她,然而并不怎么束缚她,除了工作,他们仅有的那一点可怜的时间大部分都划拨给了彼此。小兵的记忆里有他们在淅淅沥沥的秋雨里对弈的场景,有他们在长生堆好的雪人前拍照的场景,有他们在庆典的烟花下拥吻的场景。他觉得嫂子眼里对嬴政的崇拜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人,也没有谁比嫂子更适合做嬴政的私人师爷。


    他们的爱情感天动地,他们的结合天经地义——小兵如是想,在长生的欢呼声里为她点燃了她最爱的旋转陀螺鞭炮,羡慕地看着门前李斯给嬴政搭手挂上了鲜艳艳的大红灯笼。


   

    已经是新年了。他回家的车票装在崭新的钱包里,一个小时前刚接下嬴政和李斯包给他的厚厚信封,还吃到了长生亲自做的饺子。虽然约等于饺子皮煮肉馅,但小兵很幸福,很满足,心里像灌了蜜似的甜。尤其是钱包呢,这可是联谊会上认识的姑娘给他的。姑娘有一头乌黑的长发,望向他的眼睛比夜星更亮。但他们目前还只是有些寻常的人情往来,距离不远不近。小兵很苦恼,于是偷偷地请教嬴政,怎么才能追到自己的心上人。


    他的领导同样也很苦恼:不知道,是你嫂子追的我。


    小兵的苦恼随着嬴政的话转为震惊,嫂子,太佩服你了。他颤抖着说,如果是我,绝对没这个勇气的。


    嫂子很淡定,面无波澜地剥着金钱桔,一口一个:所以我追到了,而你还搁这问呢。

    

    他又笑嘻嘻地凑上去,嫂子,我给你剥,你教教我。


    有人代劳金钱桔,李斯从善如流地掂起一把新鲜的核桃,指挥嬴政搬个小板凳坐过来方便他投喂。没啥好教的,首先,你得有个机会认识……哦,你们已经认识了,那就更简单了,死缠烂打就中。


    小兵说,嫂子,罗曼史能不能展开讲讲?


    在李斯简洁的陈述和嬴政偶尔的出声补充后,他终于完整地了解到这段故事。李斯从荀教授那里毕业后,凭才能进入他一直看好的吕总参麾下工作。后来在吕总参的饭局上碰到了嬴政,对这个大名鼎鼎的小嬴公子一见钟情,但没能熟络起来(对我一见钟情的人实在太多了),一直都是李斯单方面在联系。后来上面调整,一下要解散六个旅,李斯也在其中,为了保住工作和仕途,他连夜给嬴政写了一封信抗议(写得很好,就差指名道姓骂我先人了),被嬴政看中,编制仍然保留,他也因此跟嬴政搭上了关系。再后来,就是做牛做马地卖命、成箱成箱的情书、死扒着嬴政的同时还要对付那些难缠的情敌——好在我能力够硬缠的够狠。李斯说,不然你现在叫嫂子的指不定就是哪个了(…………)。


    讲完了,李斯拍拍双手,抖落了那些核桃残渣。嬴政的面前堆起了核桃仁的小山,他挑了几个大的递给长生,嘱咐她嚼碎再咽。小兵砸吧着嘴,总觉得这段罗曼史跟他想象的、跟书上看到的似乎都不大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混沌不明了。怀疑一闪而过,他心想,还是得有文化才行。不仅是升迁需要,还是恋爱需要。


    说话间,新年的钟声终于敲响了。电视里的小人叽里呱啦地好一通说辞,最后声情并茂地提醒大家,不要忘了许下新年愿望。嬴政和李斯谁也没理,该干嘛继续干嘛,而彼时的小兵还涉世未深,他闭上眼睛,虔诚地默念道:


    希望年年岁岁,花相似,人相同,有今朝。


    花相似,人相同,有今朝……


    许完愿望,他非常满意于这样文绉绉的一句话,喜觉自己好赖也算个文化人了。他郑重地取了一张从政委那里得到的信纸,一笔一划写下来,小心地放进了自己的钱包里,然后摩挲着钱包傻傻地笑。


    但,没等他笑几声,没等他来得及向李斯再讨教恋爱和学习的方法,嬴政就收到了通知:邻省出现了严重的雪灾。于是他随自家领导坐上了印有攻坚抢险的卡车,引擎启动,于巨大的轰鸣声中,他看见长生挥手的身影渐渐化作一个小黑点。当面颊上残留的被电火炉烤暖的热气被冬夜的风刮去,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自己已经离开了小院……正在前往危险的未来。



容一行

【政斯现pa】一梦生桑·壹

“我是秦始皇,其实我并没有死,我在西安有100吨黄金,我现在需要2000元人民币解冻这些黄金,只要你帮我这个忙,我明天就去复活军队,让你统率三军!”

无聊的诈骗短信。李斯轻笑一声将其删除。路口的绿灯跳转为红色,李斯停下脚步,车流在他面前横过。天色昏暗,雨敲伞檐,有人在他身边止住脚步。李斯起初不以为意,但片刻后那人忽然伸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将他的雨伞边缘向上抬了抬。

李斯皱起眉转过头,对上一双幽深阴冷的眼睛,像是蛰伏千年的巨龙向人间缓缓睁开双目,一眼看进去,可以洞穿悠远的千古岁月。

“我是嬴政。”


浑身被雨淋得湿透的男人一言不发,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和衣角滴落。

“你跟着我干什么?”李...

“我是秦始皇,其实我并没有死,我在西安有100吨黄金,我现在需要2000元人民币解冻这些黄金,只要你帮我这个忙,我明天就去复活军队,让你统率三军!”

无聊的诈骗短信。李斯轻笑一声将其删除。路口的绿灯跳转为红色,李斯停下脚步,车流在他面前横过。天色昏暗,雨敲伞檐,有人在他身边止住脚步。李斯起初不以为意,但片刻后那人忽然伸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将他的雨伞边缘向上抬了抬。

李斯皱起眉转过头,对上一双幽深阴冷的眼睛,像是蛰伏千年的巨龙向人间缓缓睁开双目,一眼看进去,可以洞穿悠远的千古岁月。

“我是嬴政。”


浑身被雨淋得湿透的男人一言不发,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和衣角滴落。

“你跟着我干什么?”李斯瞪着紧跟了自己一路的男人,扬了扬手机,“再不离开我报警了。”

“我需要你帮助我。”自称嬴政的男人说。

“有困难找警察,我不是雷锋。”李斯不耐烦。

“你可以是。”对方语气平淡,却有不怒而威之感。

“为什么找我?”

“因为我是嬴政,而你,”嬴政直视着李斯,眼底无波,“是李斯。”

可我又不是你的那个李斯。李斯腹诽,边喝下一口热茶。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他原本不想帮这个神经病的,甚至不想把他请进家门,但这人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李斯看着手中的一块美玉,感叹。

这一块,都能抵他多少年的工资了。既然对方都拿出了诚意,那他再拒绝就太不合适了,更何况对方所求应该也不算什么大事。

“我要你……”嬴政深邃的眸子注视着李斯摆弄玉件的手指,“助我死。”

李斯被茶水呛了一大口。

“我花了很长时间适应这个时代的语言,”嬴政说,“你应该不难理解我的意思。”

“为什么?”李斯被呛得直咳嗽,“不对,你究竟是……”

“是你们所说的长生不老药。”嬴政捏起茶壶柄为自己沏茶,动作从容不迫,“所以,我活下来了。”

李斯咋舌。

“刚开始我也许是死了,但后来我又醒了。”他徐徐道来,眉宇间俨然是被岁月沉淀的颜色,“我的记忆模糊,我对我的身份及来历一概不知,我只知道我名嬴政。”

“我慢慢发现,自己容颜不老、肉身不死。千年来我拖着这具不灭之身四处游荡,如同无主孤魂。”嬴政英挺的脸上少见的露出茫然之色,“世间悲欢、人情薄凉我见过太多,可这也没能唤起我的记忆,我只能从后世撰写的史书中了解一切,了解我的人生。”

李斯愣怔地看着他,脑中大量信息飞速掠过。

“可我还记得一部分关于你——李斯的记忆,你是我可以信任的人。你不记得我也没有关系,我只要你帮我。”嬴政说,“我找了你很久很久,现在终于找到了。”

“如何?少不了你的。”嬴政察觉到了李斯的不安,于是倾身,温言道:“我给你的东西,不会让你被当成盗墓贼的。”

这会儿还有心思开玩笑。李斯被他握住手,感觉到那冰凉皮肤下若有若无的脉搏跳动。

“你……”李斯咽了口唾沫,稍稍平定了心绪,“要我帮你寻死,我不干,杀人犯法。”

“可我早该死了,在沙丘的行宫。”嬴政皱起眉头时有一种忧伤的、易碎的美感,“我早该死了,李斯。”

“我倦了,我不想再蹉跎岁月。”

“长生,也不是件好事。”


叶世淇

【政斯】多喝梨水

政斯现代向

——————————————————


这是他们在一起度过的第八个元日。

在黑黢黢的地方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想过还能再看见人间的太阳,和阳光下彼此的脸庞。

但事情总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在头头脑脑们嘀咕一番后,竟然给这对亘古未有的君臣破了例:不仅在生死簿上消了名字,还和天上那位打好了招呼,准许他们带着前世的重要的记忆一起轮回,永存于世。


当然,不管哪一世,他们总能遇见,并且在一起。

如今一世,他们已相伴了七年。


李斯听得现世的一种说法,叫恋人之间的七年之痒,意思是这七年里恋人之间总会发生各种各样的矛盾,熬过了七年之痒,感情也就会更稳固,反之,则会不复存在。...


政斯现代向

——————————————————


这是他们在一起度过的第八个元日。

在黑黢黢的地方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想过还能再看见人间的太阳,和阳光下彼此的脸庞。

但事情总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在头头脑脑们嘀咕一番后,竟然给这对亘古未有的君臣破了例:不仅在生死簿上消了名字,还和天上那位打好了招呼,准许他们带着前世的重要的记忆一起轮回,永存于世。


当然,不管哪一世,他们总能遇见,并且在一起。

如今一世,他们已相伴了七年。


李斯听得现世的一种说法,叫恋人之间的七年之痒,意思是这七年里恋人之间总会发生各种各样的矛盾,熬过了七年之痒,感情也就会更稳固,反之,则会不复存在。

他相信,嬴政那种天天忙的脚不沾地的人肯定没时间没兴趣了解这些东西,他也同样不以为然,分分合合情情爱爱的,他早就看淡了。


何况都是这么多年都看过来的人了,感情已经叠加的如细水长流,不必如此矫情。


导购员例行公事的广播完今日菜价,音响里传出的“辞旧迎新过新年”的喜庆音乐,让人不多的超市里也不至于太冷清。


周末年节的时候,嬴政大部分时间都在加班,作为公司最年轻的掌门人,他需要很多时间了解学习公司的大小事务,目前和各位董事会元老们还处于磨合期,自然要勤奋一些,刷刷好感,以求在董事会上对他多多支持。


李斯对此非常理解,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在学生放假回家后,作为他们的导师要负责整理学生的学习情况,要写年末总结和下一年的计划。


哦对了,还有两篇学术论文。

雪上加霜的是,今天嬴政还不加班。


李斯一想起这些脑子就疼。从嬴政到他的学生,一个两个都不是好伺候的主。一个忙里偷闲压榨他的私人空间,一个鸡蛋里挑骨头折磨他的工作热情。


他忽然想起出门前嬴政让他买梨,说最近嗓子疼。

李斯又想起梨水对嗓子痛会有缓解,于是决定给他煮梨水喝。念头一起,另一个回忆也挤着入了脑海:前几天嬴政回来特别晚,却还硬拉着已经睡的昏昏沉沉的他做了某种运动。


还吃梨,吃死他算了。

李斯咬牙切齿的把梨扔回梨堆,拣了很多又大又圆快熟过头的,付了钱走人了。


他进了家门便听见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李斯一脸平静的洗了梨,烧了水,放了冰糖,悠哉悠哉的坐在沙发上喝着水。一会儿嬴政就握着手机从卧室出来了,他一见到李斯便跟没骨头似的往人身上蹭,浑然没有了在外面掌门人的气势。


李斯就当旁边坐了只猫,也不言语,依旧稳稳的喝水,顺便打开了电视。


电视上正播着一部很老的电视剧,而且正好演到男女两个人亲密的戏份,李斯面无表情的换了台,脸不红心不跳的,要是放在头几年,他的脸或许还要红上一红,但是老夫老妻的人了,见多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李斯内心是这么想的。


嬴政见李斯没理他,转头也正好瞥了眼电视上的场景,心生一计故技重施,在李斯唇上深深的亲了一口。

也可以说是咬了一口,因为在李斯唇上出现了一个红肿的痕迹。


于是很遗憾,在自诩看淡了的李教授脸上,还是出现了一抹诡异的潮红,叫嚣着让嬴政看的一清二楚。嬴政得逞似的把手搭在李斯肩上,若有若无的把他往自己这边带了带。与此同时,李斯手里的遥控器干脆的掉在了沙发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尽量不去看嬴政的脸,只感觉搭在肩上的胳膊似有千斤重,明明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会脸红?李斯十分想不通。嬴政见他脸红的可爱,索性搂住李斯的肩直接大力的往自己怀里带。眼看两人之间仅咫尺而已,李斯感觉心里的某样东西快要溢出来了,他压抑的握紧了手,轻轻的呼了口气,在两人严丝合缝的前夕十分勇敢的进行了反抗:貌若轻松实则艰难的将身子向前一倾逃离了这个“枷锁”。


“好不容易能休息休息,你还不老实,自己待着吧。”李斯背对着嬴政挣扎着说完,便不加掩饰的快速走去厨房看火候去了。


嬴政这种日理万机的,着实无法对电视剧产生兴趣,便关了电视,想着怀里的“抱枕”得而复失,觉得很不甘心。向来执着的性子怂恿着他应该趁此良辰吉日好好把握住机会。


同时在他看不见的厨房里,李斯正心有灵犀的拿着砂糖,同样露出了微笑。

等我多放点糖,看齁不死你。李斯边往锅里倒糖边恶狠狠的想。


嬴政没有等待着欣赏李斯贤妻良母的样子,他走上前从后面环住李斯的腰,嘴唇蹭着李斯的耳朵,心满意足的看着它们变红,发热。细觑着他的侧脸一点点变红,像之前那样,直到缴械投降。


李斯就像做坏事被抓了正着的小孩一样,掩饰着心里的慌乱,极力稳住手里的木勺,僵硬的舀了梨水就要去尝。这梨水却中道被嬴政的嘴拦下,淡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跑出来几丝,这给李斯的内心以强大的冲击,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彭彭跳的愈发欢快。更要命的是,嬴政还冲他的耳后吹气,这带有浓甜气息的潮气让李斯的脖颈顿时绯红一片,李斯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偏偏嬴政喝了这过甜的梨水后却没有反应,李斯一瞬间真的怀疑他的味觉系统是否已经麻木了。


“媳妇真是为我着想,知道我平时工作累,还特意给我煮梨水喝。”嬴政坏心眼的在李斯耳边徐徐说道,他一开口,一股甜腻的梨香就烘的李斯脑子晕晕乎乎的,略带沙哑的声音磨擦着李斯心里那根名为看淡了的那根弦,哪还知道推开嬴政箍在他腰间的手。


趁着还没丧失最后一丝理智,李斯关掉了火,他得保证一会儿闹起来的话,起码房子不会被烧。


“你…你不觉得甜的有些过分吗?”李斯挣扎着活动脖子,

“今天日子好,特别适合喝甜梨水。”嬴政把头埋在李斯发热的后脖颈处闷闷的回了句,像一只大型犬一样摩挲着李斯后颈敏感的皮肤,深深的吸了口气。


半推半就着到了床边上,嬴政放弃了言语攻势,仍然在背后搂着李斯,压着李斯一块倒在了床上。


“成天应付那群老头子,累都累死了。媳妇最好了,让我抱会儿,我发誓,就只是抱着。”嬴政闭上眼单手搂他在怀里,呼吸渐渐平息下来。李斯听到这话,心底翻了一个白眼,想我信你才是出鬼了,但看嬴政确实像很累的样子,弯弯绕绕便也作罢。李斯抽出手来颇为仪式感的给自己和嬴政勾来了被子,在他怀里调整好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也闭上眼睡去了。


但是,难道嬴政好不容易休假,就是为了搂着媳妇睡觉吗?

当然不是了。


李斯零点时被自己定的闹钟惊醒,房间里漆黑一片,翻身不见嬴政踪影,迷迷糊糊的头顶落下一个吻,温柔低沉的声线在安静的夜里更加清晰。

“睡吧,我在呢。”

“新年快乐”

淙怜

【政斯】狐假龙威(下)

在四方终于稳定下来后,大臣们终于开始思考一个问题,皇嗣呢?自秦王及冠,宫中已有不少妃子,可至今没有一位皇子诞生。

星宫通过占卜看星象,最终给出的结论是:“后宫有妖妃。”

文官们开始上奏,但鉴于嬴政威压,用词皆十分委婉。难得的是,嬴政并没有对于外臣们讨论起他的后宫而大怒,只是在朝会后把李斯留了下来。

李斯自然明白嬴政什么意思,可皇嗣一事事关重大,是国家延续的根本,嬴政是万万不可守着个男人祈盼天上掉儿子的。李斯心情复杂。

“丞相怎么看?”嬴政摊开的竹简上,“妖妃”二字被朱砂圈了出来,十分醒目。

李斯答:“臣诚请陛下雨露均沾,以留下皇嗣。”他说得声音不大,但显坚定。

他无可奈何,身为臣子...

在四方终于稳定下来后,大臣们终于开始思考一个问题,皇嗣呢?自秦王及冠,宫中已有不少妃子,可至今没有一位皇子诞生。

星宫通过占卜看星象,最终给出的结论是:“后宫有妖妃。”

文官们开始上奏,但鉴于嬴政威压,用词皆十分委婉。难得的是,嬴政并没有对于外臣们讨论起他的后宫而大怒,只是在朝会后把李斯留了下来。

李斯自然明白嬴政什么意思,可皇嗣一事事关重大,是国家延续的根本,嬴政是万万不可守着个男人祈盼天上掉儿子的。李斯心情复杂。

“丞相怎么看?”嬴政摊开的竹简上,“妖妃”二字被朱砂圈了出来,十分醒目。

李斯答:“臣诚请陛下雨露均沾,以留下皇嗣。”他说得声音不大,但显坚定。

他无可奈何,身为臣子,他为国家着想;但身为皇帝身侧之人,他心中也并不好受。况且,按寿命算,龙族寿命远大于狐族,纵使有功德增进,也拖不了多久。一旦李斯死去,嬴政不论如何都会去找后宫妃子,以至留下皇嗣。

殿内气压极低,“雨露均沾?”嬴政怒极反笑,“丞相倒是想得通透,可朕不愿。”他起身,力道极大,一案竹简落了一地。

李斯只是作行礼状,口中仍说着皇帝并不爱听的话:“陛下三思,皇嗣一事关乎国运唔…”一只手捏上了他的腮。

龙王冷冷看着他:“那丞相以为,妖妃是谁?”

李斯垂着目光就要跪下,却被嬴政拉着不让,李斯张不开口,有些焦急。

“商有妖妃苏妲己,传闻中,她便是狐狸成精后去寻商王,以至商王沉迷酒色,不理国事。”嬴政缓缓叙述,转而问,“朕何时有过这些荒唐行为,故何来妖妃?”李斯脸被掐得生疼,却也不敢做什么。

“丞相说说,后害中何处有妖妃!?朕又何需所谓雨露均沾!?”嬴政松手,盯着李斯问。

李斯只是道:“陛下,皇嗣为重。”他浅淡的神色让嬴政不快。

皇帝探手抚上了李斯的小腹:“丞相不能生么?”

李斯耳尖发烫,却仍坚持:“臣是男子。”

嬴政不依不饶,搂着李斯压在了案边。

(客官们自行想象吧,屑作者不想与审核斗智斗勇了。)

次日,李斯睁眼,身侧空无一人。他想撑坐起来,一动全身都疼。

昨日嬴政是带了怒气的,*得极狠,翻来覆去,李斯被要得感觉人都要散架了。最后在迷登中只听见皇帝道:“丞相担忧朕后继无人,可秦王室中并不会缺人。”

想到皇嗣,李斯又想起嬴政按压着他微微被顶出轮廓的小腹:“丞相不能生么?”李斯只觉得脸热,但他细细仍思考了皇帝的意思。

嬴政不碰妃子,没有人敢逼他,那定无法有皇嗣。但他又认定他不会后继无人,提起秦王室。李斯心中一惊,不敢再多想,扶着柱子去捡衣物。

“丞相醒了?”嬴政坐在案前看公文,抬头问。

“陛下。”李斯只匆忙穿了里衣,"臣今日未上朝…”

“无碍,朕批了假。”嬴政漫不经心,“丞相好好休息即可。”

“可臣府中事务颇多…”李斯已经预料到自己案上会积压多少文书了,顿时头疼。

“那丞相以为,昨日那件事该如何办?”嬴政问。

李斯给自己扣好腰带,暗自叹了口气:“全凭陛上决断。”心中却怀疑这是不是对待昏君的做法。

龙王似乎还算满意,放李斯回了丞相府。

皇嗣一事,就此暂且放下。

嬴政决定出游,李斯陪同。行至泰山时,便要去封禅,祭天,立碑刻宇。但兴许是日子没挑好,祭完天后,便下了雨。

山不好下,雨天更增难度,嬴政便在树下休息,和李斯商量石刻之事。李斯的小篆写得极好,又有刻制传国王玺、定秦剑的优秀成就,石刻一事自然交给了他。

李斯从旁边的宦官手中接过伞,替皇帝挡着飘落的雨。“丞相,今日为每会下雨?”嬴政面无表情,但明显不快。

“秦从水德,祭天下雨或为神明降福,陛下不必多虑。”李斯答,他垂着头。

嬴政伸手抬起李斯的下颌,姿态亲密,李斯惊道:“旁边有人。”

嬴政抬眼瞥了下旁边的宦官,那宦官诚惶诚恐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们不敢说出去。”嬴政勾了下李斯的鬓发,“丞相不必担忧。”

李斯无法反驳,这么多年,作为臣子,亦作为皇帝的床笫之人,宦官宫女怕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能说,也不敢说。

雨停后他们下泰山,回成阳。路上嬴政命李斯陪同坐了同一辆车,不巧,有刺客。

当时嬴政抚着李斯原身,瞳孔光奋地竖起,车中一片安静祥和。下一瞬,传出破风声,一柄利剑直直捅入车窗。嬴政抱着李斯微微躲开,大喝:“车外何人害朕!给朕拿下!”

李斯没忍住恢复成人,他看着那把剑,听见了士兵们抓住了刺客的声音。他有些恍惚。

刺客的底细很快被查清,由于事涉天子,十分重大,延尉亲判,皇帝亲定,还要求丞相与廷尉一同监斩。

定的刑是挖去双膝后砍头,李斯的位置较廷尉更前一些。他看着那人惨叫,咒骂,淡淡道:“割舌。”于是那人连咒骂也发不出只是呜呜地闹。

砍头用的钝刀,刺客叫声撕心裂肺,喉管完全被斩开时,李斯官袍下摆沾了不少血。他看了看,不甚在意,直接去向嬴政复命。

李斯走进殿内时,嬴政便闻见了浓烈的血味儿,他有些新奇,龙鳞悄悄自眼角显出。

“陛下。”李斯行礼。

“有血味,刑场出事了?”嬴政问。

“不慎沾上的,刑场而无事,刺客已死。”李斯答。

“丞相近日受事困扰?”嬴政问,“若关乎国事,可讲与朕议。”

李斯思索着,最后道:“星官言,帝星明亮,不见后星,但有一颗奇星候在帝星旁,光芒亮但小于帝星。”

“何人之星?”嬴政有了猜想,但仍问。

李斯咽了口唾沫,仍觉喉头干涩,道:“是臣。”

殿中十分安静,久而传来嬴政一句:“丞相辛苦了,先回府更衣吧。”听不出喜怒。李斯行礼,退出了大殿。

他似乎瘦了,单薄的肩上扛了看不见的东西。

嬴政明白李斯的意思:星官能从星象看出端倪,很难说会不会料到他们早已畸形的君臣关系。提及不见后星,意在让自己多少立个后挡挡风头。

嬴政摔了笔,召来星官,细细问了星象,严令他不可再将星象之事告知臣子。星官满头是汗,心里思索着丞相是不是和陛下观点冲突了。

李斯浑然不知,只是下一次去问星象时,星官以皇帝之命推辞了。他默然,回了丞相府,案头上的文书仍未批完。

十载复十载,泰山石刻仍然屹立,秦境内民生安定。

李斯原身的毛全白了,在秋日的阳光下会晒得很暖。他似乎变了些性情,有些爱躲懒了,他会从秦王宫跑出去,在围墙上趴着。雪白的毛惹得官女频频议论。

不过也只是偷得片刻空闲,李斯还是得回府工作。

嬴政正当壮年,所欲仍旺,李斯却知晓自己大约吃不消了。

毛色全白后,是短暂的漂亮,而后便是一日又日地黯淡下去。他是真的瘦了,嬴政搂着他,疑惑丞相的腰怎么这么细,以为是李斯过于操劳不好好吃饭所致。但他从未想过,可能是李斯病了。

也不像是病,病少有这样的,安静而温和地残食掏空李斯的肉体和精神,像生病,更像衰败,像花枯一般。

李斯仍在工作,他提笔时手会颤,但他不能停,文书一摞接一摞。

若不是嬴政日常召星官询问,而星官道:“帝星明亮耀眼,随从之星光日益灰黯。”一颗星,明亮则生命正好,无限时光;黯淡则生命消逝,时日无多。

嬴政不可置信,但星官不可能骗他。于是他召李斯入宫。

“陛下。”李斯远远行礼。

“走近些,丞相不必如此拘束。”嬴政似乎与平日无异。

李斯听命走近,皇帝拽上了他的手腕,过分瘦削的触感传来。

李斯被迫抬了头,瘦极了。嬴政从那双眼深处看见了挥之不去的死气。

“宣太医。”他面无表情。

太医匆匆来到,为李斯把脉,把完后他叹息一声,道:“已经病入骨髓,无药可救。”实际上他还感受到这具身体中,不可逆转的力量在加速丞相的死亡。

嬴政脸黑得厉害,但终究没有发怒。李斯拉住了他的衣袖,示意太医离开。什么君臣之仪都被抛之脑后,李斯很轻地开口:“陛下,不必为臣动怒,此乃天命已定。”

嬴政沉默了半响,回:“丞相近日宿在朕寝宫中吧。”

皇帝派人寻神药,只求保住一人性命。但神药何其难求,半月过去,毫无音讯。

李斯的身体状况一天天变坏,他会在阳下坐很久,似乎想从中吸取一点点的热量和生命。但嬴政碰到他的手时,却是冰凉的。

在某个下午,李斯坐在台阶上,嬴政从后走来。“陛下。”李斯突然开口。

“何事?”嬴政坐得略高一些。

“人终有一死,狐族也不可幸免。”李斯说话很轻,“陛下当以国事为重,龙族受上天庇佑,当统万世而不竭。而今境内海清河晏,户户家有余粮,边戍了无战事,朝中能臣充沛。陛下,不可顾此失彼。”

嬴政默然,他预感着那黑暗的下落。

“臣此一生,入秦遇陛下实乃第一大幸。臣为国操事多年,而今怕是完不成部分事务,劳陛下费心了。”李斯手指勾着台阶边,指尖泛着青白。

“李斯,无朕命令…”嬴政想让李斯不要再说出遗言般的话,但李斯已经又开了口:

“陛下,切莫因臣一人而动怒或显悲,秦境中能人众多,才能、性情不下臣者众多,超越臣者亦多。”李斯垂下目光,“斯此一生,再无他话可托,惟言:

臣恭祝陛下万寿无疆!

他猝然而逝,在瘫倒之迹,嬴政捞住了他。身体在变凉,狐耳雪白,双眸紧闭。最后似乎再也维持不了人形,化成一只白狐蜷缩于龙王怀中。

雪白毛发再无光泽,皮肉毫无温度。嬴政耳边是李斯最后那句话,他在很久以前听过。

那是他的登基大典,彰示他成为七地之主。青年傲立群臣中:“臣恭祝陛下万寿无疆!

嬴政木然地召官员筹备丞相葬礼一事,丞相之躯被送入骊山大墓,棺列皇帝之棺旁。彰显着至高无上的荣幸和偏宠。

这一举措引起了争议,但嬴政冷脸批了所有官员,此后再无人敢议论此事的不妥之处。

两年后,嬴政在宫藏中读到一本书,关乎狐族。他看到最后几页写道:“赤狐属狐族第二大族,其毛色皆约于千年才始转白,若早早变白则或许为做了折寿命毁功德之事;或为人祈福,以命交之。此二子者,皆早年而亡,毛全白则无药可医,乃天命之势。”

而后,嬴政在骊山石刻碑角,看到了狐族祈福印,为谁祈福不言而喻。

他看了久,鼻间萦起刑场后的血味儿。自那以后李斯开始负责石刻,这印不知保了什么,但却大大折损了他的寿命。

那更早之前呢?定秦剑,传国玺,细微的狐族祈福印一一显现。因而李斯才早早成了白狐,早早离世。

嬴政怅然,他只觉那日秋风下,瘦弱的青年身影逐渐模糊。

一年后,始皇帝溘然长逝。比起多数龙族,他的年龄偏小,功德却最大。也不知为何会如此突然。

嬴政入葬骊山,大墓恢宏,肃穆,有龙气始终环绕。

其弟子婴继位,为秦二世,延续始皇帝之行,统领各方。

“留取心魂相守。但愿得,河清人寿。言不尽,观顿首。”

(全文完)

————————————————————

写完了写完了。车没写,实在没那个心力和审核掰扯。

最后一句引自顾贞观的《金缕曲》

祝大人们食用愉快,以及有什么脑洞想看可以提,屑作者看着尝试一下。

祝大家周末愉快!

二编:奇奇怪怪地就被屏蔽了,也没啥东西啊…解屏解不了一点,只好重发了…

(上)在这里 

窗含西岭千秋雪

望垂怜

  冷,刺骨的冷。身上的痛已经麻木。

  “招不招?”

  “李斯......没有反......”

  “继续用刑。”

  又一次在三更醒来,李斯的额上已佈了汗,他揪着衣领大口喘着气,痛觉彷佛同步在他身上生效,他忍不住颤抖起来。

  两千年来在九泉之井裡不断的死亡,对他的精神和灵魂无疑是一种凌迟。

  *

  “九泉之井怎麽变红了?”使君惊诧。当时李斯被召唤出来时白衣几乎染满了血,魂魄脆弱破碎。还是使君及时施法稳住了李斯的魂魄,才让他不至于快速消散。

  因为魂魄虚弱不全,李斯经常毫无预警陷入昏迷。名士们回报几次之后使君进入梦境查看,见到的却是故世囚狱。

  曾经风光一时的李...

  冷,刺骨的冷。身上的痛已经麻木。

  “招不招?”

  “李斯......没有反......”

  “继续用刑。”

  又一次在三更醒来,李斯的额上已佈了汗,他揪着衣领大口喘着气,痛觉彷佛同步在他身上生效,他忍不住颤抖起来。

  两千年来在九泉之井裡不断的死亡,对他的精神和灵魂无疑是一种凌迟。

  *

  “九泉之井怎麽变红了?”使君惊诧。当时李斯被召唤出来时白衣几乎染满了血,魂魄脆弱破碎。还是使君及时施法稳住了李斯的魂魄,才让他不至于快速消散。

  因为魂魄虚弱不全,李斯经常毫无预警陷入昏迷。名士们回报几次之后使君进入梦境查看,见到的却是故世囚狱。

  曾经风光一时的李丞相踡缩在囚房角落,白色囚衣滚满泥沙,又被受刑的血浸透。指骨被折断了扭曲成让人望见都觉得疼的模样,最后拼尽全力写成的狱中上书在他面前被投入火盆。竹简嘲哳断灭,一如他最后的生机。

  囚安得上书!赵高尖细的声音言犹在耳,他已失去了申辩的资格。

  直到大斧劈下,直到他清晰感觉到下身的分离,直到他意识寂灭,直到——从九泉之井被召唤出来。

  *

  从梦境出来的使君心神震动,那些鲜血淋漓触目惊心,可李丞相在故世经历一回,在九泉之井裡更重複了无数次。

  听完使君讲述的嬴政陷入沉默。

  恨吗?怎麽可能不恨?一世心血在楚人一炬下成为焦土,他最信任的臣最终也背叛了他。可看李斯自苦至此,一时也狠不下心肠了。

  “使君说李斯魂魄不全?”嬴政问道。使君思索一番,说那些残魂可能已经被冲进三途海。嬴政没有回应,只是提着定秦剑出了门。

  *

  李斯醒来后没见到嬴政,在使君和药王坚持下才答应先好好休养。然而那些梦魇依旧没有放过他,折腾得他夜不能寐。

  不睡了,乾脆起来罢。

  选择性忘记要好好休养的李斯拿起灯烛出了门。半夜的忘川静悄悄的,灯火零星点缀着街道。他不知道去哪裡,只好漫无目的地走。有时去三世楼,有时到忘川河边迎着晚风枯坐一夜。

  罪臣怎配轻易得到宽恕呢。

  李斯又一次在半夜閒晃时,不自觉晃到了咸阳宫门口。夜晚的咸阳宫沉静肃穆,他想起以前他也经常被嬴政传召进宫,他可太熟悉这裡了。

  陛下还是他的陛下吗?他哀哀地想,似乎还是他的陛下,可月光早已不是秦时的月光。

  李斯如初入秦一样一身学子白衣,缓缓地跪在咸阳宫门口。下意识将自己缩成一小团伏在地上,像受委屈的楚楚可怜的小鼠。厚重无比的悲伤压得李斯喘不过气,身子瑟瑟发抖着,眼泪无声漫下。

  陛下、陛下,求陛下再垂怜罪臣一回——一点点就好。起码......有陛下在,他便什么都不怕。

  估摸着嬴政已经睡下,就算醒着也会嫌他扰了清静。李斯站起来凝望着咸阳宫一会,又走到忘川河畔。

  他站在河边呆了半晌,想起传说中忘川河可以洗去凡人一生罪孽,让人了无牵挂步入轮迴。他不确定脱离轮迴的名士进了忘川河会发生什麽,只感觉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跳吧。你不想洗清你的罪吗?

  洗清罪......吗?

  彷佛受到蛊惑般,李斯朝忘川河伸出手。眼眶又红了几分,泪光盈盈。碰到忘川河的指尖传来尖锐刺痛,对李斯而言却已是不足挂齿。

  忍过这番疼痛,我的罪就能洗清吗?

  “你在做什么?”

  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李斯像是受惊般收回手,便见嬴政站在一边,神色莫名。“陛下,罪臣......”李斯正要说什么,被嬴政打断,“你知不知道你魂魄不全,朕再晚点来你就要神魂尽陨了。”

  李斯几次张口,最后还是抿着唇低下头,眼睫上还残留着泪珠,可怜兮兮地等候发落。“你没有想说的?”嬴政看向李斯,后者偏过头去,“罪臣......万死尚有馀辜。”他低低开口。

  倒像是他嬴政上来就怒气冲冲地兴师问罪一样。

  “你是朕的丞相。”嬴政开口,语气裡不容置疑。李斯抬头,却见到嬴政看着他。没有任何怒意,淡然地像是......平常与他谈话时的样子。

  他不生气吗?

  “怎么可能完全不气,不过......”见李斯又露出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嬴政话锋一转,“世殊则事异,丞相不过是被迫在仓促间做选择而已。是朕走得太早了,更没想到......朕还是没有护住你。”

  “陛下!是臣有愧,臣......”李斯急急开口,“臣本就发誓过效忠陛下万死不辞,臣不后悔入秦侍奉陛下!”“终于不自称罪臣了。”嬴政难得露出一点清浅笑意,袖子裡透出淡淡的萤光。

  “陛下这是?”李斯探究的视线投过去,嬴政将那物件拿了出来。“是你的残魂。”他将从三途海中找回来的残魂放到李斯手上。“朕这回不会走了,朕陪着你。”

  李斯沉默良久,才收拢手掌捧起那些残魂。幽蓝的微光倒映在李斯眼裡,他合上掌,十指连心,残魂从指尖被吸收回到原身裡融合。嬴政惊讶地看着李斯的装束和面容发生了变化。

  那是大秦通侯左丞相李斯。

  “陛下。”李斯朝嬴政行了大礼,眼裡没有了惶然,惟馀坚定。

  “先生教我。”嬴政将李斯扶起来,便见李斯仰头看他,笑意盈盈。

  幸好,天意与你俱垂怜。

  ——完——

长乐未殃

【政斯】归来去兮

建国了我想起来诈尸了,寒假结束了我想起来更了…(快,陪我唠会儿)

只是一个预告…全文嘛…(生灭不灭,如水中月,狗屎见首不见尾)

本篇真的很屎很短,谨慎观看。

  


  嬴政发现李斯的时候,李斯正在槐树下抱着酒坛,晚风微微吹拂起李斯略带污垢的白衣、被酒打湿的青丝,整个人也被渡上一层仙气,真好似画中走出的仙人,偏偏又因为酒醉敷上一抹潮红,只能带着迷离的醉眼看着模糊的身影朝自己走来,用哭哑的声音问:

  “谁…”

  嬴政愣了愣,想说是他的君主,话到嘴边又成了:“…你的…故人。”

  李斯似乎有点迟疑,只是默默看着他,嬴政便走过来,同他一起倚靠在槐树粗壮的树干旁,李斯似乎很享受这点...

建国了我想起来诈尸了,寒假结束了我想起来更了…(快,陪我唠会儿)

只是一个预告…全文嘛…(生灭不灭,如水中月,狗屎见首不见尾)

本篇真的很屎很短,谨慎观看。

  


  嬴政发现李斯的时候,李斯正在槐树下抱着酒坛,晚风微微吹拂起李斯略带污垢的白衣、被酒打湿的青丝,整个人也被渡上一层仙气,真好似画中走出的仙人,偏偏又因为酒醉敷上一抹潮红,只能带着迷离的醉眼看着模糊的身影朝自己走来,用哭哑的声音问:

  “谁…”

  嬴政愣了愣,想说是他的君主,话到嘴边又成了:“…你的…故人。”

  李斯似乎有点迟疑,只是默默看着他,嬴政便走过来,同他一起倚靠在槐树粗壮的树干旁,李斯似乎很享受这点温存,不自觉的往嬴政怀里靠,嬴政意外的看着李斯,想把人扶好,却听到李斯小声的乞求:

  “别…别推开…”

  嬴政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最后纵容的把他揽进怀里,拿自己的外袍盖在李斯身上,才发现对方在他怀里小声的呜咽。

  “李斯…怎么了你。”

  “你…是不是很恨我…是不是因为我被夷三族所以你才…才来忘川的…我在黄泉看见李由了,你看见了吗?”

  到底是醉酒了,尽是说些亳无厘头的话。

  “由儿说他是战死的,他没有窝囊的死,我知道他是在说我,你说…我是不是挺窝囊的,要是早点陪始皇下去,估计就…就不会…”

  “但我还是想等他…我想等他带我走…哪怕早就知道没有结果了…但还是想等下去…”

  “他应当…恨我,应该恨的彻底…”

  “我等他,我被断舌的时候,疼得晕过去,他没来,我被杖刑打的被迫签押的时候,他没来,直到我被俱五刑了,腰斩了,他也没来…”

  “他当是恨极了我吧…不然怎么连…”

  “后来我撑着一口气…想活下去…带着所有的死意…活下去…”

  “这样,他就不会见到我了…一直到我被腰斩了…我撑着半身,还想活下去,身下很轻…凉的,空荡荡的…我以前都没有发现我这么贪生怕死…”

  “他没恨你。”嬴政声音很轻,李斯也听不见。

  “那本就是个死局!我选什么都会死!为什么…为什么…扶苏那么喜欢儒家…到时候又遵旧制,天下又是一个后周…又是百年的纷扰…他曾说,他要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要人间再无天涯两别,我记了一辈子…我答应他,直到我死了我才知道…不过是两个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他是千古一帝…我是罪臣…我配不上他。”

  “我就不该来忘川…如果不是他有…有…”

  末了,却没有下文…

  “你见过他吗?很好看…我…喜欢他…”

  “我马上就会离开的…到时候你恨我也没用了…”

  “如果可以…代我去看下咸阳宫吧…好久没看了…快忘了…别忘了告诉我…什么样子…”

  嬴政终于忍不住,将人带着,骑上马赶去咸阳宫。

  斜阳若影,一人轻蹄策马,扬起身后障天的残霞。

  

  

  

  


  



鸣鸿

祖冲之生日快乐

二编:给好感列做了一个,但是大家也可以用

祖冲之生日快乐

二编:给好感列做了一个,但是大家也可以用

半时闲(奇奇怪怪版)

史同的窒息瞬间

▪场景一


老师:刘备还有个名字叫刘季,因为他在家排行最小,所以按照伯仲叔季来起名刘季 


:叫过刘季的是刘邦 


老师:无所谓,高考不考 


:窒息/.ing



▪场景二


老师:白居易和元稹(shèn)关系还不错。大概是因为他们臭味相投吧,都挺渣


:是元稹(zhěn),而且他不渣


老师:无所谓,高考不考


:窒息/.ing



▪场景三


:我推玄亮


朋友:相差二十岁也行?而且白帝托孤刘备都准备刀斧手了,还能嗑?


:死鱼眼/.ing



▪场景四


老师:(正......

▪场景一


老师:刘备还有个名字叫刘季,因为他在家排行最小,所以按照伯仲叔季来起名刘季 


:叫过刘季的是刘邦 


老师:无所谓,高考不考 


:窒息/.ing



▪场景二


老师:白居易和元稹(shèn)关系还不错。大概是因为他们臭味相投吧,都挺渣


:是元稹(zhěn),而且他不渣


老师:无所谓,高考不考


:窒息/.ing



▪场景三


:我推玄亮


朋友:相差二十岁也行?而且白帝托孤刘备都准备刀斧手了,还能嗑?


:死鱼眼/.ing



▪场景四


老师:(正在讲《谏逐客书》)啊这个李斯啊,前期还算尽职尽责,后期指鹿为马


:赵高指鹿为马,李斯没有


老师:(听不见)blblbl


:怒而掀桌(



▪场景五


朋友:你知道孙策不?


:当然呐,江东小霸王孙伯符,可厉害辣


朋友B:哼哼,再小霸王也拜倒在我广陵王裙下


:这人谁?


朋友B:广陵王啊,挺有名啊,你看的历史是假的吧,她都不知道


:tgsg%#@25owyys*y(无能狂怒)


题外:(咂嘴)真就…无语



▪场景六


:小霍将军真是少年英杰啊,意气风发,封狼居胥


朋友:啊,他不是一老头吗(历史书上画的特老)


:他去世的时候才二十多


朋友:(小小声)啊,那他长的还挺着急的


:哽住/.ing




(占tag致歉)


苔米

香如故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

(一)

“李丞相夤夜来此,所为何事?”

虽说入了地府,不像在人间一样,每日一定要入睡,但是四更天,也着实算晚了。

阎君看着李斯跪在下首,长发散落,一点看不出曾经端庄自持的样子了。

李斯一顿首,他俯下身去的时候,阎君能看到他脖颈上的伤痕。

“斯……斗胆……向您求一件事。”

阎君听着他嘶哑的声音,心知他伤得太重,就走下来想扶他。

阎君的手刚刚碰到李斯的胳膊,就看到李斯抖了一下。

阎君不敢再碰他,只是请他起来,坐下再说。

李斯没动,仍然是恭顺地跪着,阎君见此,知道他心结难解,也就不强求了。

“李丞相所求何事?”

“斯求阎君......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

(一)

“李丞相夤夜来此,所为何事?”

虽说入了地府,不像在人间一样,每日一定要入睡,但是四更天,也着实算晚了。

阎君看着李斯跪在下首,长发散落,一点看不出曾经端庄自持的样子了。

李斯一顿首,他俯下身去的时候,阎君能看到他脖颈上的伤痕。

“斯……斗胆……向您求一件事。”

阎君听着他嘶哑的声音,心知他伤得太重,就走下来想扶他。

阎君的手刚刚碰到李斯的胳膊,就看到李斯抖了一下。

阎君不敢再碰他,只是请他起来,坐下再说。

李斯没动,仍然是恭顺地跪着,阎君见此,知道他心结难解,也就不强求了。

“李丞相所求何事?”

“斯求阎君,斯愿舍弃魂灵,换陛下安乐。”

阎君一怔。

“始皇已入幽冥,前世俱空,无病无灾,李丞相又何须如此?”

李斯苦笑着摇头:“不然,虽说无病无灾,但是心病难除,总归算不得安乐,斯愿献上自身魂灵,去除陛下心病。”

“李丞相的意思,是要我,抹去始皇对你的记忆,也抹去你的存在。”

李斯点头:“是。”

“何必如此?”

李斯用颤抖的声音回答:“斯一入地府,便去请罪,但长跪于宫外数日,也无人愿意见斯,后来,斯受完刑罚,本想……本想去见一眼陛下,以为他看到我的样子,也许可以稍稍消解一些怒气,但是陛下应该仍旧不愿意见我,所以就罢了……”

“与其让陛下这么怨着斯,心中郁愤,不如阎君抹去陛下对斯的记忆……斯已受完该受的惩罚,但终归罪孽颇深,今日唯余一残魂,还于陛下,只当是斯最后赎几分罪过吧。”

“李丞相想好了,我若依您的要求,您可就形神俱灭了。”

“想好了。”

阎君没有立刻动手:“要不要问问始皇呢?我可以叫他过来……”

“别!”

李斯打断了他的话,随即很小声地说:“一介罪人,何必再让他看到呢?”

“那……李丞相真的决定了?”

李斯又是一拜:“请阎君给斯这一个赎罪的机会吧。”

阎君没再说什么,带他去了祭台。

“李丞相,去祭台中央吧。”

李斯依言走上祭台,他问阎君:“您可否告诉我,秦王宫,在哪个方向?”

“北。”

李斯谢过,随即面向北面,端端正正地跪好,然后他对阎君说:“可以开始了,劳烦阎君。”

阎君催动了祭台,李斯只觉得身旁忽然起了风,那风却算得上柔和,吹到身上,竟然是暖暖的,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它们正逐渐变得透明,而后一点点消散,李斯闭了眼,抬头对着北面笑了,秦相脸上知足的笑容就像是被定格了一般,直到他全身都变得透明,最后融进那阵风里,这笑容都不曾改变。

祭台中央只剩下了一颗玉珠。

阎君走过去,把那颗已经布满了细纹的玉珠捡起来,回去了。

回到宫里的阎君找来一个锦盒,把玉珠小心地放进去,而后把盒子放在了自己平日办公的书案上。

(二)

阎君调出了李斯的案卷,细细地翻阅了起来。

他在案卷上看到了李斯生死,案卷上记下了李斯生前在狱中是如何受尽折磨,死时又是怎样惨烈的,案卷里也记下了李斯死后,长跪在章台宫外数日,却只得到寺人的一句:“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阎君看到李斯听到这句话后,愣了许久,才踉踉跄跄地起身,而后默默走出秦王宫,离开秦王宫的他就来到了判官那里领罚。

判官告诉他,为人臣者,若是主君原谅,倒也不必非要领罚。

判官好心劝他去求得始皇帝的原谅,或者一丝宽宥也好。

李斯摇了摇头。

判官见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依律而行。

李斯被判了三百年的刑罚。

第一个百年,他失去视觉,被放逐蛮荒。

阎君看到李斯被丢在那寸草不生,凶兽横行的地方,看不见的他一开始连走路都不稳,还得提心吊胆躲避蛰伏着的野兽,他经常被野兽咬伤,拖着鲜血淋漓地身体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才勉强摸到一个可以暂时藏身的地方。但是伤痛却不会致死,第二天身上的伤口就会消失,而他又要开始一天的躲藏。

第二个百年,他口不能言,却陷入众人诟骂之地。

曾经能言善辩的秦相失去的言语的能力,每日忍受着后人恶毒的辱骂,却说不出一丝一毫分辨的话语,阎君看到,这罚一开始,李斯在听到这些唾骂的时候,还会摇头表示否认,有时候他甚至会捂住耳朵让自己少听到一点,但是到了后面,他看到李斯对于这些话已经麻木了,他全盘接受了所有对于他的批判,并用这些批判自己给自己定下了更重的罪。

第三个百年,失去听觉的他被押入狱中,单独关押。

阎君看到李斯的囚室远离所有人,冰冷阴暗,况且狱中本就阴沉,他又听不见,便独自在这无边的孤苦中熬过了那一百年的惩罚,阎君不知道在这一百年里,李斯日日想得是什么,也许他日日都在给自己论罪量刑吧,所以当惩罚刚刚结束,他就来到自己面前,连最后一缕残魂都不要了。

阎君合上案卷,看着案头那个锦盒,阎君打开锦盒,拿出里面的玉珠,他看着着这个生满细纹的玉珠,就好像看到它的主人一样,一身伤痕,靠着愧疚撑过三百年。

三百年,阎君想,三百年,还不够么?

三百年的折磨,就像是碾子一样,一遍遍碾过李斯,把他所有的好,所有的付出碾入尘泥,以至于最后,魂飞魄散于他而言,竟是一件令他满足的事情。 

阎君把玉珠放了回去,把盒子盖上,像是简单埋葬了秦丞相一样。

(三)

以后的日子,所有人的生活还是照常,那天夜里祭台上的风没有吹到任何一个人梦里。

只有阎君的案上那只盒子,和那些案卷,还记着一个已经消散于天地间的人。

阎君没想到,嬴政忽然来了。

“始皇来此,有何贵干?”

阎君见他来,起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让他坐下。

“我近日总是会想起一个人,其实只是一个模糊的人影,故而想来问问,魂灵也会有牵挂么?” “一入幽冥,前世已空,无悲无喜,一般不会再有牵挂了。”

“那我怎么会想起这个人影呢,我甚至不记得他是谁?”

“您前世已了,如果真有这个人,想来也是入了幽冥之后的情况吧,始皇或许可以想想,是否是到这里之后,见过的某一位。”

嬴政摇了摇头:“我想不起来。”

阎君的目光忽然看到了那个小盒子,他于是问嬴政:“那个人,是什么样子?您印象里的那个人影?”

“很瘦,头发散着,被风吹起来,衣服松松垮垮地系在身上。”

阎君心里直打鼓,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您……记得李斯么?”

“李斯?他是谁?”

也是,阎君想,李斯早已用自身魂魄为代价,抹去了嬴政关于他的所有记忆,嬴政怎么还会记得他呢?

“无事,只是这个人,和您描述的人有点像。”

“那阎君可否带我去见他,他在这里吗?”

“不在。”

嬴政看到阎君摇头:“他不在这里,在人间吗?”

“也不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他了,上穷碧落下黄泉,都没有了。”

“这是何故?”

“他甘愿散去魂魄,消弭于天地。”

阎君看着嬴政,很认真地说:“他自己愿意的。”

嬴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反复咀嚼着李斯这个名字,他觉得,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自己这几天一直想起的那个人影。

那个他看不清脸的人影。

“始皇这些年,可觉得自身有什么变化?”

“变化么?”

嬴政想了想,说:“我记得之前我仿佛会因为某个人还是某件事生气,但是突然有一天,那个让我生气的点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别的,倒是没有什么事了。”

“嗯。”阎君轻轻点头:“长喜乐,是好事。”

“始皇还有别的事吗?若无事,我还有公务。”

嬴政听到阎君这么说,就起身告辞了。

等嬴政走后,阎君打开盒子,发现里面的玉珠碎了,阎君连忙把它们倒出来,但是碎屑刚一落到案上,就化作青烟,袅袅而去了。

阎君大惊,他急忙抽出那卷记载着李斯生平的案卷,翻开,发现有关李斯的所有记载,都不见了。

至此,真的是往事全空了。












(另一个版本的结局,怎么好像也是be……)

“始皇留步!”

阎君叫住了往外走的嬴政。

他拿起案上那只锦盒,走到嬴政面前:“这个,请您好好收着,不要损毁。”

嬴政打开锦盒,发现里面是一颗玉珠。

“这是谁的?”

“这不重要,但是,请您无论如何好好收着。”

嬴政答应了,走了。

回到宫里,他把锦盒放在了书架上,说来也奇怪,自从带回这只装着玉珠的锦盒后,他越来越少地想起那个人影了。

就在他已经要把那个人影忘了的时候,某天夜里,那个人入梦了。

在梦里,嬴政看到了那个人的脸。

他坐在桃树下,自斟自酌,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比春日的桃花还动人,嬴政看到花瓣落在他的头发上,衣服上,将端庄的人衬出几分风流来。

嬴政看着花下美人,看着他怡然自乐的样子,刚想走进,就看到那个人起身,躲到了桃树后面,他连忙跑过去,只看到一杯洒了的酒,绕到树后,嬴政也没看到人影。

“多喜乐,长安宁。”

嬴政听到了一声很温柔的声音,那声音悠悠的,被花瓣托着,落到了他手上。

嬴政想再追,却从梦里醒来了,醒来的他看到书架上的锦盒掉了,等他捡起来,看到里面空无一物,曾经的玉珠,走了。

何立

被政儿欺负哭的斯斯撅这个小嘴生闷气


被政儿欺负哭的斯斯撅这个小嘴生闷气


果蔬燕麦片🥝

㈢重逢

  (三)重逢

       ❶文中文言文皆为作者瞎拽,可能半言半白有些奇怪。

  ❷韩非子和斯相的关系让我写的有些怪,总之这个确实可以骂我这个OOC大户……

  (/_\)

    以上不接受可点叉,接受请下滑——

  

  

  

  六岁的小朋友单独赶路十分的危险,但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几乎没有人会在意提防这么一个弱者。

 


  李斯其实个人武力值还算不错,尤其在这一世有意上山每天锻炼之下,更因着坤泽的身体拥有着极强的恢复力,给了他加大了运动量的底...

  (三)重逢

       ❶文中文言文皆为作者瞎拽,可能半言半白有些奇怪。

  ❷韩非子和斯相的关系让我写的有些怪,总之这个确实可以骂我这个OOC大户……

  (/_\)

    以上不接受可点叉,接受请下滑——

  

  

  

  六岁的小朋友单独赶路十分的危险,但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几乎没有人会在意提防这么一个弱者。

 


  李斯其实个人武力值还算不错,尤其在这一世有意上山每天锻炼之下,更因着坤泽的身体拥有着极强的恢复力,给了他加大了运动量的底气。

 


  但李斯也还是故意扮丑,搞地好像哪个地方逃难出来的小孩。李斯有个小木弓,再加上因为凶恶的猎犬阿黄,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认为抓他回报少,故而也就没有人打他的主意了。

 


  他此行的目的是楚国都郢都,记忆中现在是夫子第一次去楚,因为齐湣王的昏庸而离开了齐国的稷下学宫,这个时间点,荀子正好在楚国游历,他确实不必长途拔涉太远了。

 


  春申君此时还未成为楚的令尹,但也是赫赫有名的战国四公子。

 


  现下楚国在位的是未来谥号为楚顷襄王的熊横,他在位已有15年了(公元前278年),而如果李斯没有记错,那在这一年秦将攻进楚首都郢。而齐襄王也将夺回齐的首都——临淄。而荀子,也会因此返回稷下学宫。



  所以,留给六岁李斯的时间并不充沛了。

 

  虽然秦楚两国目前并未开战,但饱受战乱之苦的民众矣然从中敏锐地查觉到了风向。




  几乎所有人都在感叹:“唉!战乱又要来了!”

 


  一老翁多递了一碗水给小脸脏兮兮的李斯。他只是路边经营这个小歇脚摊的小贩,但看见六岁的小童独自赶路,于是多给了这娃娃一碗水。

 


  “唉,这战乱日子何时是个头啊……真希望那天下共主快点出现呐……”


  


  他看着李斯破旧且落满了灰的宽大衣裳,不由自主地兀自感慨出声。


  听见这话,李斯把理在陶碗里的小脑袋抬了起来。

 


  那厢却有个俊秀富贵少年开口接话,“后生有一问,阿翁既知有战乱,为何不走?”

 


  老翁微愣,不由地长叹苦笑:“公子说笑,我等又可逃往何处,那等荒郊野岭,不提野兽,若是被拉了壮丁,可没处说理去。倒不如呆那繁华之地,尚可保全自我。”

 


  那俊秀少年似乎面露不愤,想出口反驳,但反被身畔的同伴拉住,只得悻悻地闭了口。

 


  众人目光这才发现他身畔又多出一位贵人来,但他身着青衣,沉默寡言,所以无人发现他的到来。

 


  摊边有行商见多识广,看出了这是韩国的样式,并且那型制,看上去就非富即贵。

 


  只见那新来的少年向老翁拱了拱手:“阿翁,家弟,多有得罪。吾辈,并无恶意,家弟顽劣,吾日后,定会,好生管教。”



  他所言极慢,但吐字清晰,语气平缓,反而别有一种蕴味在其中,使得旁人不自觉地会认真倾听下去。

 


  老翁反倒有些惶恐,只得讨好地笑着:“公子多言,多言。”


  那青衣小公子摇了摇头,又一字一句地说道:“阿翁,莫如此,吾等,此番来楚,本就,是客。”

 


  但那俊秀小公子这下忍不了了,反而开口反驳:“阿兄何必多言?!无非是这等刁民掩饰无能的借口罢了!大多尽是自作自受之徒……”

 


  那青衣公子略有些吃惊,他面带怒容但似乎因为口疾无法立刻有效地反驳。

 


  这时,一个清脆的童声出现,突凸地插入了这段对话。




   “公子此言差矣,昔年世家王公尚有力之不逮,如今天下更昔者乱,普天之下,又有何处可去?留或走皆有死处,无非是亡于兵野择其一。况志士能人有何准耶?若准公子所言之无能,未有尚此不通世事如我。”

中译中现场:

  [公子这话有点偏差了,以往的富贵人家打仗时,尚且不能完全保全自我,现在天下的战乱比以前更加频繁了,这天下之天,又有什么地方可以逃去的呢?留下或逃走都有死亡的风险,无非是死在军队或野兽手中罢了。况且有才的人的标准又是什么呢?若这只是凭借公子所认为中的无能而断定,那么您尚且比我这个小孩还不通世事了。]



  这话无疑说的极重且具有嘲讽意味。那小公子憋红了一张脸,但面对稚童无法还口并也无处还口。


  只得冷哼一声,嘟囔着小童无状,转头逃上了马车。

 


  青衣公子眼中反而展现出了一种平等的赞叹来。他注视着那个朗声而言的小童,欠身行礼,同时极慢地表达了自己的感谢,赞叹与疑问。

 


  “这位小友,多谢,只不过,非,亦好奇,汝意何往,非,观小友,实非,碌碌者。”

 


  李斯看着青衣公子年轻天真的脸庞,不由地感到几分恍若隔世。

 


  是师兄…!


  他最好的师兄——韩子。他最为崇敬的人,之一。


  韩公子非为那个楚小吏种下了法家永久的烙印。但,李斯从不会后悔杀了韩非,或惧怕韩非会索命。


  因为,不管是长史,廷尉,丞相,这种思想上的烙印都让他感觉仿佛有一个温暖的鬼魂盈绕在心间,更甚至让他感觉,师兄还活着。


  韩非永远不会恨他的。李斯向来没有任何来由地,如此地,坚信着。


  因为他也是如此,就像那次出使韩国若是死于师兄之手,他亦不会有丝毫怨言。


  他们永远是最为相互了解的友人!

 


  不过这个师兄很年轻,只有十岁出头的样子,还没有变成日后一言不发,苦大仇深的冰块。

 


  也是,才十岁出头的师兄此刻应该还抱着自己可以变法强韩的希望吧,像当年的他那般天真。天真到,以为韩国宗室的公子非会因为他的邀请出仕秦国……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了神。



  “公子明见。吾欲往郢都拜师苟卿!”



  李斯回礼,不卑不亢地回答。

 


  韩非眼睛更亮了,他一字一句地开口邀请:“吾等,亦,欲往郢都,拜见荀卿,既如此,何不同行?”


  他看了看矮小且风尘仆仆的小童,又小心翼翼地开口:“观,小友,所行此处,已是经,长途拔涉,旷野,着实危险。不如,一同既往。”

 


  李斯不免又有些微微地发怔,他从没有见过如此青涩的师兄,如此地生机勃勃,友善地完全没有个法家气质。


  也是,现在的韩非还尚未完全形成他的法家体系。

 


  但李斯很快地回过神来,大方地接受了昔日师兄的邀请。反正左右也会到一处去,这样也确实也省力了。


  嗯,为表报答,他今生会尽可能保下韩非这条命吧!只能看看从现在开始“洗脑”可否改变一些这个“笨蛋”师兄了。

 


  韩非与他越聊越开心,竟是不顾李斯满身的灰尘亦要拉他一同上马车相论。

 


  这让他的弟弟,那俊秀少年有些憋闷,十分地愤愤不平。经常在韩非看不见的死角狠狠地瞪他。用一种十分幼稚且无杀伤力的方式表达着他的排斥。

  

  他这般作态,反让李斯觉的他蠢的有些可爱了。

喵呜呜

【政斯】泥人


  关于捏“泥人”的故事……

  

——————

嬴政走后,李斯便犯了难。

  

放在他面前的揉泥台比起纸墨笔砚来得更为陌生,在这之前嬴政还特地让他观摩学习泥塑的手法和要领,实则只有李斯自己知道他对于这门手艺真真是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

  

不过令李斯讶异的是生前只听闻天子喜做陶,故而才会在那之后命人制数千陶俑遗留后世,如今亲眼见到一团平平无奇的泥料能在嬴政手中逐渐成形,头身具现,栩栩如生,才觉得天子当真是喜欢的,是何等的天赋异禀。

  

李斯看着揉泥台上嬴政留下的泥人的参照物,想起嬴政走前留下的话。

  

“多加练习,朕回来要验收丞相的成果。”

  

所谓成果,...


  关于捏“泥人”的故事……

  

——————

嬴政走后,李斯便犯了难。

  

放在他面前的揉泥台比起纸墨笔砚来得更为陌生,在这之前嬴政还特地让他观摩学习泥塑的手法和要领,实则只有李斯自己知道他对于这门手艺真真是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

  

不过令李斯讶异的是生前只听闻天子喜做陶,故而才会在那之后命人制数千陶俑遗留后世,如今亲眼见到一团平平无奇的泥料能在嬴政手中逐渐成形,头身具现,栩栩如生,才觉得天子当真是喜欢的,是何等的天赋异禀。

  

李斯看着揉泥台上嬴政留下的泥人的参照物,想起嬴政走前留下的话。

  

“多加练习,朕回来要验收丞相的成果。”

  

所谓成果,便是嬴政要李斯照着他自己的样子捏一个泥人。李斯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多想无用,照现在这样恐怕嬴政回来他还没能捏出个雏形。

  

李斯索性站起身,提着木桶准备重新和一些泥胚。他来到屋外的凉亭,将木桶放在水塘旁,他舀起一瓢水放进桶里又将先前嬴政留下的泥一起放进去学着嬴政的手法开始和泥,等差不多了李斯便提着木桶往回走。

  

经过水塘时李斯停下脚步,往水塘靠近两步,午后微风拂过让清澈水面漾起涟漪,倒映着李斯的面容。李斯仔细打量着水中之人,不论眉眼还是口鼻都是他自己,可若要他照着这模样去捏一个自己,水中的五官又仿若不再是他自己。

  

李斯努力记住水中自己的模样再次来到揉泥台前,他提桶坐下,揉起一团泥放在圆盘上,他先将泥团固成上窄下宽的形状,一脚踩在揉泥台下方两寸长的踏板上,足尖稍用力,揉泥台的圆盘便缓缓转动起来。

  

起初李斯还不能一心二用地又是控制揉泥台旋转的速度又是将手中的泥团揉成想要的形状,更多的时候是没有分配好手脚的力度,手中的泥团险些飞了出去。

  

李斯低头看了一眼衣服上的泥渍又看了一眼面前被他揉的奇形怪状的泥团不由得叹了口气,明明看嬴政做的时候是那般简单,手法行云如水,一到自己,双手完全不听他调配。窗外的天色也渐渐变了,李斯却还没能做出个像样的陶人,手中的动作也略显焦躁。

  

“再来。”

  

“……这样也不行吗,看来还得多用些力气。”

  

一时间,整个屋内剩下转盘的旋转声和李斯的喃喃自语。


李斯如同婴儿学步般将不成形的泥胚混匀又重来,哪怕双手手腕已发酸得厉害也没有停下,他认真地调整着每一步做法,并在其中也慢慢通过自己的经验掌握到些许门窍,踩下脚踏的速度也愈发能配上自己手中的动作。


在不断推倒重来的过程中李斯手中的泥料也终于有了令他感到满意的雏形。


“只半天练习到这样,实属不错。”


就当李斯还沉浸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进行时,嬴政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背后,这一下惊得李斯有些猝不及防,他手脚的力道一时失控,原已成型的泥胚一瞬间飞了出去,砸落在地。


嬴政也没料到这一幕,他看着李斯急欲起身便按住了他的肩膀,对上李斯焦急又无措的目光心中一紧,他柔和道:“是朕扰了丞相。”


李斯听出嬴政话中的歉意却并未觉得是嬴政的问题,嬴政虽不让他起身,但李斯还是默默转身面朝嬴政,拱手说道:“是臣技艺不精,做了半晌还未能完成陛下交予的任务。”


嬴政收回手,目光放在揉泥台旁的木桶中,又看了一眼不远处落在地上的泥团,随后再次将目光放在低着头恭敬不语的李斯身上,他留下一句:“你继续做,不用理会朕。”


李斯看着嬴政转身离开,忙开口:“陛下这是要去哪?”


“丞相再磨蹭的话,‘任务’怕是要完不成了。”说完,嬴政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李斯见嬴政走得那样快,有些可惜地看了眼地上的泥团,只好再次从木桶里弄了一团泥放在揉泥台上,再往上倒了一点水保持泥团的湿润。李斯照着之前的手法继续捏.弄,奇怪的是,这一次无论李斯怎么做都无法复现方才那一次的成果,他的思绪也偏偏无法集中在双手上,而是随着再一次离开的嬴政而去。


过了一会儿,身后又传来脚步声,李斯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着嬴政的靠近却也不敢再分神大意。


看着李斯双手还握着不停旋转的泥团上,嬴政拎着手中的方凳大步走到李斯背后,放下凳子,拂袖坐下,正坐在李斯身后,双手越过李斯的臂膀,放在了李斯的双手上。


“怎可弄脏了陛下的手……”李斯慌张地想要抽回手替嬴政擦去手上的泥。


“丞相再乱动,脏得就不止是朕的手了。”


李斯不再说话,任由嬴政带着他的手在泥团上动作。嬴政的手指时而覆.盖住李斯的手指施力,时而与李斯的五指相.交,从而能揉出泥人的细节。“继续踩着踏板,对,可以快一点……捏脖子的时候只要用指尖抵在这里,随着转盘的速度往下按……很好,学得很快。”


嬴政说话时有意无意地靠近李斯的耳朵,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畔,让李斯的耳尖逐渐泛红起来。嬴政龙袍上的毛领也不时搔着李斯的后颈,让李斯顿时有些心不在焉。


两人双手间黏.滑的触感让李斯竟不自觉地有些浮想联翩,双颊也随之潮.热起来。


这时,李斯听到嬴政发出一声低笑,又听得嬴政问他:“丞相在想什么?”


李斯些许心虚地回答道:“臣太笨拙,只是做一个陶人却让陛下为臣如此操心。”


“是啊,只是做一个陶人便能让丞相脸红,还真是奇怪。”嬴政顺着李斯的话继续问。


“臣……”


“专心。”


说罢,嬴政双手拇指便顺着李斯的虎口朝上,侧着摸过李斯指节分明的手指,再度施力在泥团上,随后又五指扣住李斯的指.缝,从李斯的指.缝间摩.挲滑下。如此动作分明还是在教李斯捏制陶人却又带着几分撩.拨的意味,让李斯的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痒.意。


在嬴政的引导下,泥人已然有了李斯自身七八分的神韵,就在李斯以为嬴政打算带着他做完最后的步骤时,嬴政却收回了手。


“朕只教你到这,剩下的还是丞相自己来完成,不然这个泥人最后就变成朕所做的丞相而不是你自己了。”


“喏,臣明白。”


“休息一下,随朕去洗手。”


李斯跟着嬴政来到内殿的洁室,李斯快速将自己的双手洗净后又替嬴政卷起衣袖,拉过嬴政的手细细地为嬴政洗去手指还有指缝间的泥浆。


回到寝殿后,嬴政拉住李斯一同在矮桌前坐下,“双手伸出来。”


李斯看着嬴政,不明所以地将双手伸到嬴政面前,只见嬴政同样伸出手,各自捏住李斯手背再一寸一寸揉.捏至李斯的腕骨。嬴政深知李斯性格上的执拗,就连简简单单做个陶人也得达到他自己满意才肯罢休,方才在带着李斯做陶时已经感觉到李斯双手过度用力后出现了轻微的颤抖。


“丞相不应该比朕更明白,凡事都讲求一个适可而止。”李斯看着为自己缓解手腕酸.痛的嬴政,心中受宠若惊,他轻声道:“臣不想辜负圣意。”


揉了一会后嬴政松开手,对李斯说:“丞相感觉如何?”


李斯收回手,身心的疲惫已然消散不少,“谢陛下关怀,好多了。”


嬴政看着李斯的脸,想起做陶时李斯泛红的面颊,他再次伸出手,这次却是捻了一簇李斯垂在胸前的发丝,用指腹轻轻摩.挲,“朕忽然想到,还没问丞相讨要学费。”


学费?李斯有些不解地看着嬴政,很快明白了嬴政的意思。


“陛下尽管开口。”


“丞相不如告诉朕,方才朕教你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


李斯知道嬴政不会让自己随口搪塞,只好低声道:“因为陛下与臣靠得太近,臣分心了。”


“那看来还是朕教得不够好。”


“自然不是陛下,请陛下恕罪!”


嬴政的手来到李斯的后颈,暧.昧地抚摸着那一处肌肤,他低沉道:“那丞相打算如何将功折罪抵了朕的学费?”


李斯思虑片刻,红着脸开口道:“请…请陛下向后靠坐。”

…… 

……

……

  

李斯醒来时,身上已换了一身干爽的里.衣,身旁却没有嬴政的身影,他顾不上披肩散发,随意找了件衣服披上想往外头去找嬴政。

  

路过矮桌时李斯停下了脚步,对着矮桌看得出神。

  

桌上正摆着一对陶人,从神貌上分明就是他和嬴政两人。

  

李斯走到矮桌旁默默坐下,拿起嬴政的那个陶人细细看着,虽没有细致的五官,李斯还是忍不住用指尖勾勒着陶人的轮廓。

  

这一幕恰巧被回到殿内的嬴政看见。

  

嬴政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李斯在他的陶人像上落下轻.吻。

  

  

果蔬燕麦片🥝

卷一·求索 ㈠重生

1·1   重生

  

       “魂归来兮——”

      “秋兰兮麋芜,罗生兮堂下。绿叶兮素华,芳菲菲兮袭予……”

       “竦长剑兮拥幼艾,荪独宜兮为民正…”

       “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

1·1   重生

  

       “魂归来兮——”

      “秋兰兮麋芜,罗生兮堂下。绿叶兮素华,芳菲菲兮袭予……”

       “竦长剑兮拥幼艾,荪独宜兮为民正…”

       “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上蔡郊外,一户还算富裕的李姓人家的孕者将将生产,他们夫妻二人皆为中庸,故而产子极为困难。宗族里的长老早在男性中庸许久未顺利产出后,就请来了楚巫作法,祈求司春神少司命消灾保佑。

(是的,下层因为都可以生已不太注重男女区别了,男妈妈、女爸爸很常见!信誓旦旦!)

       现在已经到了黄昏,妈妈李芷早已在门外几近欲疯狂。就在她几乎要忍不住夺门而入时。

       终于,屋内传出了一声孩童微弱的哭啼。

       “少司命显灵,显灵……”

       李芷跌坐在地,几近失神地抬头望向天空,残阳如血,北雁南飞,她重重地朝天磕头谢恩,涕泪横流。

       长老反而较为冷静,温和地拍了拍有了后代的族中小辈,安抚道:“如此这般,我便回去了,你赶紧去看看罢。”

       李芷与名叫芈木的男性中庸皆非士子,但亦可说他们祖上也是士子诸候,在这个年代,一般有名有姓就基本是贵族后代了。

       李芷所在的李氏据族里长老说是黄帝后裔,皋陶的后代。(其曾任大理、主管司法、制定了“五刑”刑罚制度。)

本为理氏,商末,纣王害理征,其妻子于李树下充饥得逃,于是改姓为“李”。

       而芈木是一个楚国来的贵族之后,只是传到他这里亦失去了士人身份。

  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得仰本家鼻息而活。

        李芷冲进内室,紧握芈木双手,几乎要掉下泪来。产婆这时抱着个布包过来打断了小夫妻二人的互诉衷肠。放下孩子后,李芷与产婆互相说了几句吉利话就拿钱走了。

        小夫妻平复了心情,这个小婴儿正好哭出了声,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婴儿,虽然因为刚出生的缘故皮肤皱巴巴的,但从那细软的黑发,圆溜溜的双目,挺翘的小鼻子,就可以看出这孩子的可爱来。

       李芷与芈穆一同看向孩子,将孩子抱起,二人相视而笑。

       “一看就是个俊俏的娃娃啊。”李芷轻轻用指尖碰了碰婴儿的脸颊。

      “是啊,从喉咙上看应该是个男娃罢?”芈木把婴儿悄悄地裹地更加严实了一些,默默移出了李芷的魔爪。

      “咳,咳, ——“李芷略有些心虚地缩回了手,“只是这俊样子,就怕莫不是个坤泽?”

      夫妻二人在此话一出后不由得有点沉默,尽管是个男娃,但就怕万一是个坤泽。他们蔡国的坤泽,一向也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他们皆为中庸,又是年年在地里耕种的平民,可能以后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了。

      “若他是其他性别还好,若真是个坤泽……总之,我们先对外说是个中庸罢了,这世道越来越乱了,我们这也地处偏远,倒也不必过多忧虑。”

        李芷最后只能如此安抚芈木,在达成共识后,二者才熄烛睡去。

        他们二人皆无发觉,黑暗中的婴儿睁开了一双点漆的圆眼,没有新生婴儿一无所知的茫然,反而只有一片冰冷的理智。

        昔日,不,未来的大秦左相这一刻虽有点奇怪于这个世界。但还是尽着自己能力分析状况。但总是会回想到前世的一些事去。

       大秦啊……李斯有些默然,幼主昏庸,奸臣当道,变法系统崩塌,民怨四起,六国余孽尚还未驯服……

       虽他死后未得见大军攻入咸阳,但估计没了他维持的军政系统运转,和回想起他死前得到各地起义的急报,朝堂又能撑得多久呢。

      所以,大抵是亡了,不是二世就是三世而亡。

      法家一向理性的思维使他近乎瞬息就得出了结论。但李斯作为人的那一面,几乎是怆然而泣。变法变法,看似只变法,实则目的为大同而开太平统一啊!

      还是终是不可能违反的天命的阻扰吗……斯小看了佞奸,斯之罪或已让神灵不收了。不然,未何能解释他的重生?约末是陛下连见都不愿见他了……

        聪明了一世,竟落得如此下场,亡于不曾看见过的小人之手,真是讽刺至极啊!……

        李斯又开始思考起了听见这个世界的部分描述,男女区别不太大,乾元是上位者,中庸是根基,坤泽是调节者。

  还有,男人也可生孩子吗?

       李斯有点些微微地不适应,但意外地接受良好。或许法家向来如此?

       这一世的父母还与前世二般,只是自己变成父亲生出来的了。算了……反正也不是何大事…左右还是一家人。

       只是自己这辈子还要入秦吗?李斯有点茫然了。但他在从死亡的阴影中回过神来后,近乎是瞬息就决定了要再次试试。我大抵就是这样的人罢?

       李斯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心中却燃起了火来,万一可以呢,  重生一次,早此入秦、避开那些事件,或许就差那么一点呢?

       李斯自知自己向来不甘于平静,所以他决定再赌一把,毕竟他向来是最疯狂的赌徒。

不急,他对自己说,前世的他还是时间太少了,这一次他会静下心看着,再做决定。

果蔬燕麦片🥝

㈡稚儿

        不好意思!(´•ω•̥`),开始造谣斯相是战国海伦了(我是土狗🥺),介意勿看哦~

  

  ↓↓↓

  

  转眼间已到了李斯牙牙学语之时。

        就算是李斯也不免松了一口气,对于拥有前世记忆的婴儿,漫长的口不能言且无能为力的时期真的极难渡过。

        同时,具有羞耻心的他真的有些无法面对哺乳这一行...

        不好意思!(´•ω•̥`),开始造谣斯相是战国海伦了(我是土狗🥺),介意勿看哦~

  

  ↓↓↓

  

  转眼间已到了李斯牙牙学语之时。

        就算是李斯也不免松了一口气,对于拥有前世记忆的婴儿,漫长的口不能言且无能为力的时期真的极难渡过。

        同时,具有羞耻心的他真的有些无法面对哺乳这一行为,也更因为,哺乳的那个人是他回忆中的阿父。

        不过,在发现自己耗尽精力后,部分生物本能依旧有所反应,李斯也就靠慢慢的熬过去了。

        前世的李斯向来聪敏,故而得到了在宗族学堂中上学的机会。

        这一世也并不例外,他前世学会说话就早,这一世他更早地开口说话,甚至传出了神童的名号,只是被李家夫妻连手压了下来。

        李斯松了一口气,他平时行为处事,说话方式尽管极力掩饰,但依旧免不了带上几丝昔日里位高权重,极位人臣的意思。

       要是在这个掩饰期与外人接触,不免会过于有违和感。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尤其当他还是一名毫无力量可言的稚童之时更是如此。

       当然,他朴实的农民父母并没有想这么长远,他们反而是更因为自家儿子的容颜欲加繁盛而格外苦恼。

       目前在屋中的孩童没法看见自己的脸,但作为上蔡有姓之家,还算富裕的公卿之后,他们即使没有见过太多美人,也意识到了自家唯一儿子的不正常的那份美丽。

       毕竟这种美已经脱离了一种凡尘的范畴,而是一种可以调动他人情绪的美丽,那双黑圆的眸子微眯,咯咯笑出声,就能让人无端地沉醉进幸福之中,近乎迷失自我。

       再大一些,这种影响力就越发庞大而恐怖。甚至于,扩充到非人之物上……

       就像每天窗台都会有野兽送来果子与珍奇,有时是各种奇异鸟儿分别在唱歌。甚至,虫豸蛇蚁自打他们儿子出生就从来没有出现在过他们的屋中…

       再联想到被强行掠走的、无数蔡国的坤泽,平凡的父母在寻求宗族的帮助后成功压下了关于儿子的传言。

       李斯也在父母抱着他唠唠叨叨后怕的话语中提炼出了关键信息。这让向智珠在握的李斯也后怕了一瞬,虽说他尚可保全自己,但谁又言暴露了自身特殊不会波及亲友呢。李斯不可能保护所有人。他也不过一个凡人而已,就像前世他再怎么拼尽全力,当没有了最大的靠山时,他也救不下大秦了。

       李芷和芈木虽为农民,但亦是极有智慧的父母,他们知道自家儿子并非池中之物,所以对于李斯疼爱但十分尊重理解他。

       但在不允许自家儿子出门的这件事上,他们可谓是耳提面命,极其严肃认真,还在李斯耳边说了不少描述蔡地坤泽则被掠走之后的惨状的歌谣。

      幸好李斯死前比他父母都大了,虽然身体尚是孩童,但总归拥有一个成熟的思维模式,可以控制的住一些因为孩童身体引发的不良冲动。

     在得知了自己处境的凶险后,李斯基本上没有独自出去过。

     事情在李斯五岁之时倒有了转机。

     那种超凡脱俗的美丽似乎可以被李斯所掌控了,而且尽管他确实分化为了坤泽,但信香之类的明显特征也可以被他隐藏起来,这让他看起来只是一个清秀可人的男性中庸,既不太出挑也不过于平庸。

     朴实的李家父母这才将将松了一口气。也允许自家儿子可以出门玩耍了。

     村里人对李斯这个李家夫妻口中体弱多病的儿子十分好奇。

      在发现李斯可以出门后,就有一大堆同龄的稚童相约来扒他家墙,想要弄清这个未来小伙伴的底细,却都被阿黄追着咬,捂着屁股鸡飞狗跳地逃出三里地。

      但后来,他们反而得了趣味,估摸是把谁能扒上李家墙头当成挑战游戏了,来地那叫一个勤快。这让安心在屋内习字的李斯烦不胜烦,只好出去见了这群小孩以求一劳永逸,但竟是被拜成了这群小孩的军师!

      李斯无奈,但也还算开心。

      主要,他看见了自己前世的妻子,她似乎分化为了乾元,虽然等级好像不太高,但在这村里也是独一份的存在。

      她和他记忆中的前世虽然眉眼相似,但温婉不再,反而明艳张扬,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痞里痞气的游侠风范,属于村里的孩子头儿。

      在李斯与她关于扒墙问题的交涉后,她似乎很喜欢他,答应地很快,还甚至硬拉着李斯加入这群孩子军,让他当军师。

      李斯深深地看了一眼前世举案齐眉的熟悉眉眼,与截然不同的人,反而卸下重担般的轻松。

       这很好,她不会再是他的妻子,为苦等他而独守操持家中多年,从而油灯枯尽,甚至,来到秦国尚没享福多久就魂消于关外的风雪。

既然今生注定追随陛下行于这条遍布荆棘的流血道路,那么他早已决定当一个孤家寡人,不再连累他们了。

      前世的回忆真的太重了,近乎压地他喘不过气来。

      他常常枯坐于榻前,思索该如何破局。

      但越是思索也越是让李斯感到无解。

      秦朝灭亡主要在于变法失败,而变法失败究极原因是因为利益分配不均,因为——,几乎当时所有的秦朝特权阶级都无法从郡县制中获得更多利益……李斯一直明白,他和陛下是没有错的,但对于那些反对者心中的怨言,李斯自然也知道。

       无论是参与灭国军事行动所立下庞大功勋的军功勋贵集团,还是像他这类谋臣干吏的文官集团,或是遍布朝堂的,有六国姻亲血脉的秦宗室,更是自孝公以来崩成满弦的老秦人们。他们,其实都没有得到自己预期中的东西。

       于是,所有人都选择了叛秦。

       信任是坚韧但又极其易碎的事物,秦的信用早就布满裂痕,只是在陛下走后,彻底地土崩瓦解了罢了……

       但他们可以给一点吗?!但凡给了一点,那就得都给!开了这个口子,那秦王将成下一个周天子,甚至,比周亡地还快!

       但,想不出就先算了。

       重生以来,想了这么多年,李斯终于会先放过自己,享受一下生活了。

       比如,牵黄犬追兔子。

       李家在这个蔡都远郊的村子里已算地上富贵人家。家中二人皆有把子力气,诚恳但也不愚笨,亦很是会社交,故而在村中很能说地上来话来。

       但他们家中唯一的子嗣却是个体弱多病的中庸男娃娃!

       尽管村里人表面上不说且还关心着,家里有猎人的还将进山采到的药草先紧着李家。但背地里却大都因为这种对比生出些不明来处的优越感来。

       所以李斯经常还是自己一个人带着阿黄去林中追兔子,配合他父母对于他体弱的说辞。

同时,李斯也在边上观察着这一切,将前世一些记忆相互印衬,对夫子所授的一些知识也有了更深的理解。

       正所谓学而思罢了。

       转眼,李斯六岁了,他听闻了有人说,闻名稷下学宫的荀卿来了郢都。

       他顿时下定了决心,准备去寻找老师。或许有些问题,他一向敬仰的恩师可以给他答案。

       李斯跟父母说了自己的打算。

       前面就说过了,李芷和芈木虽为农民,但亦是极有智慧的父母,他们知道自家儿子并非池中之物,所以对于李斯疼爱但十分尊重理解他。

         所以他们同意了,只是担心地打了他们可

以打造的最好的材质最好的小弓箭和用一部分斧头改成的,锋利小巧且适合孩童使用的匕首。

         他们说,再带上阿黄罢,平日里也好有个照应。

         李斯沉默地接受了父母的爱意,在一个薄雾的清晨,他背着小竹篓,与父母拥抱而别,踏上了不归途。

         李芷和芈木看着孩童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林间土路中,他们在村口驻足良久,但还是顶着拉长的影子起身返回了村子。

白雨潇

【政斯】世事不过尘与土

一点点随意的粗糙梗概。没有详细描写。

李斯身故之后,嬴政前去接引,以小孩儿的姿态。

他攀了李斯的衣裳下摆,李斯摸摸小孩的手,小孩只叫他先生,望着他。

李斯除了冠,小孩伸手去接,李斯就把抱着冠的小孩抱起来,让小孩坐在了肩头。

小孩兴奋但不活泼,很沉稳地说:“先生好记性。”

嬴政曾向李斯谈及自己没有坐过父亲的肩头,而弟弟坐过。彼时嬴政已经接近成年,所以李斯也无法圆嬴政的遗憾。

如今圆上了,嬴政很自然地拍拍李斯的肩,指挥他回到住处。

两人自然是住在一起。不知为什么,嬴政一直保持着小孩的外貌,李斯也并不追问。李斯心里仍忧虑着秦的结局。

过了一段时间,改朝换代的消息传来,彼时夜饭正在镬上...

一点点随意的粗糙梗概。没有详细描写。

李斯身故之后,嬴政前去接引,以小孩儿的姿态。

他攀了李斯的衣裳下摆,李斯摸摸小孩的手,小孩只叫他先生,望着他。

李斯除了冠,小孩伸手去接,李斯就把抱着冠的小孩抱起来,让小孩坐在了肩头。

小孩兴奋但不活泼,很沉稳地说:“先生好记性。”

嬴政曾向李斯谈及自己没有坐过父亲的肩头,而弟弟坐过。彼时嬴政已经接近成年,所以李斯也无法圆嬴政的遗憾。

如今圆上了,嬴政很自然地拍拍李斯的肩,指挥他回到住处。

两人自然是住在一起。不知为什么,嬴政一直保持着小孩的外貌,李斯也并不追问。李斯心里仍忧虑着秦的结局。

过了一段时间,改朝换代的消息传来,彼时夜饭正在镬上蒸着。李斯情绪外露,沮丧悲伤无力的他软倒在地,小孩却施施然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来拉他。

小孩并没有太多悲伤的样子,更多是对李斯的担忧。他拍拍李斯:“先生,饭熟了,先用饭吧。”

李斯恍恍然用饭,惚惚然刷碗,夜里也睡不下。嬴政被他这样搅得心烦,只指派他明天和自己去玩泥巴,李斯有了转移关注点的任务,才勉强自己合眼。

第二日,小孩果然同李斯去玩泥。嬴政掘着泥,看李斯仍是仲怔的样子,引他讲话:“先生主持修建骊山陵墓,玩泥巴应该比我会玩。”

李斯不言,只流下泪来,与生前有关的关键词又勾起了他的情绪。秦亡,他生前已见端倪,但是真听到亡国的消息他还是痛苦不已。

小孩已经不理他了,开始自顾自地修葺“城墙”。小孩淡漠的态度让李斯也渐渐止住泪水,转而关注起小孩来。

“先生没来的时候,我就在这里脱过泥胚,垒过城墙。第一次的城墙毁于雨水,第二次毁于泥土干裂。第三次有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为了好玩,一脚给踢出个洞来,又只好推倒重建。”

“先生,我的城墙无法长久地保存,是我的过错吗?“

李斯听着小孩发问,思路也被小孩引走,忽然注意到小孩并不称朕,也不称寡人或者真人。正思索着,小孩又给他派了松土的活计。

这块儿土质偏干,并不好掘土,湿润些更好,李斯径自去担水,浇地,松土。活计不算轻,李斯累得气喘吁吁也渐渐沉浸其中,汗珠出了,心情也松快了起来。

小孩又开始脱泥胚,垒城墙。垒了短短的一段,小孩也面色通红额角挂汗,不得不停下。他瞧了瞧今天的成果,点了点头,做了总结:“可以了,今天完成得挺好。”招呼李斯同自己离开。

李斯有点忧心:很不容易做好的,坏了多可惜。

嬴政笑道:“游戏耳,倒了,明天可以再来搭,泥巴垒的东西,难道要它永远不变吗?也许明日它就被用来制作陶俑或者碗碟。不变是一夕之间,循环往复的变化才是长久的啊。而且,我们的明天是一定会来的。”

李斯有点震惊地看着小孩,小孩也看着他,脸上还粘着泥巴痕。

“……回去洗洗罢。”

当夜,李斯仍是辗转反侧,四更的时候,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把在身边睡觉的小孩摇醒。

“陛下,为了接下来的活动,我们挖个引水渠吧。担水效率太低了。”

—————————————————————————当我睡迷了罢(心虚)。


淙怜

【政斯】“失眠症”

“死亡并不可怕,遗忘才是最终的告别,请记住你爱着和爱过的人。”——《寻梦环游记》

————————————————————

李斯奉命去考察某地民情,发现此地人们皆十分愚钝,每日都在重复学习固定的内容,饭食也十分多变。他们并不记得以前,连昨天干了什么也很少记得,而且似乎从不需要睡觉。李斯记下异状,动身返回咸阳城。

文书早已交与皇帝。几日后,李斯于榻上辗转难眠,无丝毫困意。他想了许久,恍然明白自己已被那地人们传染了。他急急修书一封,递往皇帝处。

嬴政看完两则文书,脸色阴沉,他唤来侍官:“传召李斯。”

侍臣道:“是。”

李斯无奈入宫,但他遮住了口鼻,入殿后只是对着君主遥遥而拜。嬴政让他靠...

“死亡并不可怕,遗忘才是最终的告别,请记住你爱着和爱过的人。”——《寻梦环游记》

————————————————————

李斯奉命去考察某地民情,发现此地人们皆十分愚钝,每日都在重复学习固定的内容,饭食也十分多变。他们并不记得以前,连昨天干了什么也很少记得,而且似乎从不需要睡觉。李斯记下异状,动身返回咸阳城。

文书早已交与皇帝。几日后,李斯于榻上辗转难眠,无丝毫困意。他想了许久,恍然明白自己已被那地人们传染了。他急急修书一封,递往皇帝处。

嬴政看完两则文书,脸色阴沉,他唤来侍官:“传召李斯。”

侍臣道:“是。”

李斯无奈入宫,但他遮住了口鼻,入殿后只是对着君主遥遥而拜。嬴政让他靠近些,但李斯闷声应:“臣怕此状沾染陛下。”

殿内安静,久久传来:“此症…再过多久会如那方人民般?”

李斯明白,嬴政指的是失忆。他答:“臣不知,但…这些时日臣大抵无法再与人交往过近。”

李斯已有二十几个时辰未入眠,但他并不困倦。他被君王留在了宫中,居所仅在帝王居所不远处。太医每日裹得严严实实去把脉,但并未瞧出异常之处。直到一日,李斯所用饭菜残余被狗误食,那狗也开始无法入眠,吠叫不停。

郎官们要把狗捉来杀了,太医却匆匆赶来:“此狗不能杀。”

“可它会叨扰陛下睡觉的。”郎官皱眉。

“这狗和李廷尉所患怪病有关,陛下允我们去研究。”太医道。郎官将狗给了太医,而太医带回去后便开始观察。

李斯这几日怀里总被塞上什么小动物,他不明所以,但出于对嬴政的信任,他并未表达什么不满。不久后,他坐在案前写着什么,门被打开了。

“廷尉。”嬴政走进。

李斯忙站起:“陛下?”

“太医已查明,此疾只会从入口之物传染,廷尉不必如此担心朕了。”嬴政道。

李斯愣下下,他又笑了:“如此便好,臣可以安心于本职了。”

嬴政却沉默了,他走近握住了臣子的手腕:“可此疾会致人失忆之状,廷尉…”

李斯似是才想起,他感受着君王灼人的体温,道:“陛下不必忧心,臣会在失忆前尽量办好公务的。”

“廷尉…”嬴政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只言:“朕差人送你回府。”

  李斯回了廷尉府,告知以后下人需多为自己做一份饭,且此饭万万不可给其他生物误食。下人不解,但也听命了。

长久不睡,李斯早已习惯,但皇帝的恩宠却让他有些不适。嬴政会在半夜召李斯,仪完事后便要求同寝。此于君臣乃大不可之事,可李斯不可违君主之令,只好上了同一张榻。

但李斯并不需要睡觉,他会在始皇帝入眠后起身去看月光,直到天明。久而久之,也有些腻。李斯大着胆子拾起竹简,打发时间。而后便被陛下抓住了。嬴政捏着李斯的手指,漫不经心道:“廷尉无法入睡,便帮朕批奏折吧。”

因而李斯又并不空闲了。

又过了许久,李斯感觉脑中似乎少了什么,但他想不起来。他去追忆,惊恐地发现,他记不住自己的孩提之时了。并不是记忆的模糊,而是缺失。

他不敢告诉陛下,因为陛下会为此又劳神费力,他不愿因为自己一人便让皇帝忧心。可忆忆仍在缺失,他记不起以前了。

在一日下午,他抓着记忆的尾巴,右手握匕首,狠狠扎在左臂上,记忆在那一瞬留了下来。他提笔书写,血迹落在书简上,浸成了暗红色。他很疼,是浸透骨髓的疼痛,可这是他唯一能记下一切的时候了,再过不知多久他便会是一具行尸走肉。

一手秦篆被他写得凌乱,他的手在抖,笔下字迹勉强能认。写完后他将匕首卷入竹简,将竹简塞进了案上无数竹简中。

次日他便忘了他在兰陵曾拜在荀子门下学习之事。嬴政召李斯,询问了许多,问到了荀卿时,李斯茫然了。君王便问:“失忆开始了?”李斯恍惚道:“好像…是的。”

于是廷尉暂时休了假,留在皇宫中,嬴政日日问他过去。可失忆无法抵御,在李斯的又一次茫然后,嬴政握紧了先生的手,苦涩道:“先生别忘了朕便好。”

李斯无法,他想记起来一切,可没有用。他看着君主,心缩紧。他在忘记一切,最终终将忘了眼前人,可…他不想忘记。他落泪刹那,便偏了头,没让帝王看见。 

他极为痛苦,李斯妄图让记忆留下,他在手臂上留下无数伤痕,只因为疼痛能让失忆减缓。鲜红的血滴落,却仍挡不住失忆。

嬴政看见了刀口,他震怒。可臣子只是颤抖解释:“臣…不想忘了陛下。”

嬴政收了他的刀具:“忘了朕便每日都再告诉廷尉,廷尉莫再伤害自己了。”

一切都在失去,在李斯突然一日早晨问嬴政:“你是何人?”时。一切便到了尽头。嬴政颤抖道:“先生,不记得朕了吗?”

李斯只觉眼前人似是眼熟的,可…他的确记不起来了。他开口:“大抵是…?”

嬴政了然,他令侍女去为李斯服侍,又安抚道:“先生莫怕,朕上朝后与你解释。”他走得极快,仿佛慢一些就会倒下去。

李斯只怔愣着,他看着四周,茫然而无措。那自称“朕”的男子他犹不记得是谁,但他渐渐安心了下来。

他站在镜前,他看着自己的容貌,道:“我是李斯。”而后竟再记不起一点与自己有关之事,他惊恐地问自己:“我为何记不起过去?也记不得故人?”他也把自己患“失眠症”一事忘掉了。

无知的恐惧降临在他心头,他觉得自己有些失控,便压抑着自己,蹲在殿中角落。恐惧如潮水一般再涌上来时,他极大力道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臂。他惊愕地看见,自己手臂上的数道伤口,很新,仿佛是前几日才形成的。

可他记不起来了。

“先生?!”嬴政把李斯的手臂从他口中拽出,“先生莫要伤害自己,想知道什么,朕会告诉先生的。”

“一切。”李斯颤抖,“一切。”

嬴政命人帮李斯包扎了伤口,而后带他坐下。嬴政讲述着李斯的一生,一只手扣在李斯手腕上,他感受到先生不再那样颤抖了。

一切又一切,李斯信任眼前人,他会全力记下一切,可失忆不容他记得。于是又开始一点一点忘掉,直至又一次问嬴政:“你是何人?”

但帝王只会苦涩一笑,再讲一次。他不希望先生忘记,但如果忘掉了,那便讲一次算了。嬴政用了全部的耐心来与李斯讲述,因此面对国事时,便平添了几分暴戾与不耐,恐怖威压让官员不敢抬头。

李斯不断地忘,他最终忘记了文字的含义,也失去了书写的能力。曾经书法堪称天下第一绝的李廷尉,如今拿笔都要帝王教。

于是帝王分了更多的时间去教导失忆的臣子,以致处理政事至半夜。

李斯想帮忙,可他早已忘记了一切,只能安静地待在帝王身边,看一卷卷竹简被拿起又被放下。

他感受到的是君主至高无上的恩宠,看见的,却是日益疲惫和暴戾的君主。

怎么改变?李斯不知道。

一日,嬴政带李斯回了旧廷尉府,前廷尉虽已不在好些时日,但府中还算有序。

李斯被帝王握着手腕带进府中。可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人来报:“陛下,边疆急报!”

嬴政只得将李斯交给侍从,自己先回宫处理政事。

李斯到处走,走着走着,侍从找不到人了,而李斯走进了自己从前工作的地方。

竹简堆叠,李斯早已忘却此处,只是偶然有了兴致,抽出几卷竹简来看。上面有些字他认不得含义,粗粗翻阅后便放下了。

直到一份竹简打开,上面字迹凌乱,有好些暗色痕迹。李斯一愣,便试图读出竹简上的话。意外的是,上面的用词简单直白,用字也并不过于生僻。李斯脑中仅存的几日学习字词便已足够。实在读不懂也只须看看上下文便可。于是李斯读了下去。

但他能读下去的最大原因是,它的内容:“不知多久后你能再看见,能否记得。你名李斯,字通古,任廷尉,深得陛下信赖…”而后便是简洁的李斯介绍,李斯茫然,脑中却抽痛了起来。这里是廷尉府,而李斯是廷尉,廷尉府的文书自然大多出自廷尉之手。而嬴政为他看过自己的宇迹,这竹简上虽书写凌乱,可字迹相差无几。

此乃我所写?李斯怔怔想,接着往后看:“陛下为臣操劳过多,实在是臣之罪过。可臣终会忘记,陛下必然用更多时间处理臣之事。陛下乃一国之君,怎可因臣一人而过度担忧。以此,臣推测,陛下终将因我而影响其政务及性情。”李斯只记得嬴政在面对大臣时,近日十分不耐,威压甚重。

自己还真推测对了。

竹简最后了了几句:“臣为陛下分忧乃臣之责任所在,但臣若成了陛下所忧,那乃臣之过。李斯,你应当知晓,如何去做。”最后,一把染血匕首落了出来,被李斯接住。

他看着匕首,脑中剧痛,久远记忆在那一瞬走马观花般从脑中流过,李斯明白,自己应当做什么。

他记起了什么,记起了书写下这些文字时的疼痛,记起了那时想拼命留住的记忆,还记起了…已起了帝王一遍遍不厌其烦重复“一切”,想起帝王看见自己小臂血痕一次又一次的震怒与关切。

李斯跪在地上,他无力极了,记忆在回笼,可记忆又在缺失,“失眠症”如疯狗一般死死咬住了他。

记起又再次忘记,反反复复,究竟何时是个头?

他李斯,凭什么担得起帝王这般的的偏宠?他身为臣子,又怎可在见到因自己而变化的帝王后仍无动于衷?

“陛下,是天下的陛下。“李斯扶上自己的胸口”,心在跳动,“是臣叨扰陛下太久了。“他抬手将匕首刺入胸口,血花飞溅,泌透衣裳。李斯在生命的最后,用血留下了一句话。

李廷尉终究是死了。

侍从找到他时,看见了一身血、却安祥闲眼、唇角带笑的李斯。他慌忙跑入宫中,禀告此事。而嬴政刚忙完政事,听完禀告,心腔一缩:“速带朕去!”他慌了。

李斯当然已死,帝王难以置信,他缓缓跌坐下,命侍从出去。而后他垫起李斯的头,压在李斯身下竹简也就出现。嬴政读完,呼吸颤了颤,原来,廷尉是为了朕么?

而李斯尸身旁的血字还未干涸:“陛下,务必忘了臣。”

他生了后悔,后悔不该教李斯认字。他看着这已死之人,俯下身,以掌心捂住对方唇,自己轻轻在自己手背上落了一个吻。

他收敛起失态,处理起李斯后事。他坚决将李斯葬入骊山大墓,大臣们百般劝谏毫无用处。

李斯最终入葬骊山。

此后,始皇帝历精图治,使得天下太平,百姓和乐。

直致64岁,方才驾崩,入葬骊山。

自此,君臣同葬。

(全文完)

————————————————————

文中“失眠症”的灵感来源于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马孔多的人们曾经患过的一种疾病。只是《百年孤独》中吉普赛老人带来了解药,但是我写的文中这种病是绝症。

马尔克斯写“失眠症”是有他的特殊的作用的,而作者只是个想写这个病症,想写慢慢忘记自己所侍奉的君主的李斯。

另一篇还没写完的文再打磨打磨,屑作者再理理。

大人们吃饭愉快!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