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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上学不是看你们秀恩爱的


沙雕杂烩

国际三禁





01.


我在课上睡着了。


但我觉得这不能怪我,学校在早上的七点三十分,在我肚子里的两个鸡蛋灌饼还没消化完的这个时刻,排语文课,它在犯罪。


“郑志勋。”


我被吓得一哆嗦,撑着下巴的笔在课本上画了长长一道。我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死命的用胳膊肘戳我旁边坐得端端正正的孙雨铉,他肯定听课了,“选啥?对还是错?”


讲台上的高老师冲我微微一笑,哦,他总是这么温柔,不愧是我老师里最年长的,或者因为年龄的关系,我应该把形容词换成和蔼?


“没叫你回答问题,你们班主任叫你去趟办公室。”




02.


我们班主任姓宋,是个...



沙雕杂烩

国际三禁





01.


我在课上睡着了。


但我觉得这不能怪我,学校在早上的七点三十分,在我肚子里的两个鸡蛋灌饼还没消化完的这个时刻,排语文课,它在犯罪。


“郑志勋。”


我被吓得一哆嗦,撑着下巴的笔在课本上画了长长一道。我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死命的用胳膊肘戳我旁边坐得端端正正的孙雨铉,他肯定听课了,“选啥?对还是错?”


讲台上的高老师冲我微微一笑,哦,他总是这么温柔,不愧是我老师里最年长的,或者因为年龄的关系,我应该把形容词换成和蔼?


“没叫你回答问题,你们班主任叫你去趟办公室。”




02.


我们班主任姓宋,是个很像搞笑艺人的,数学老师。


我到了办公室他却不在,他办公桌对面的金老师端着下巴笑咪咪的招呼我,“来啊志勋,过来坐。”


我战战兢兢坐下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为什么金老师教化学的,会和数学老师一个办公室?


“哦,他死皮赖脸的非要搬到我们化学组来。”


我的嘴不会直接长在脑子上吧,我觉得是的。




03.


宋老师很快就回来了,提着一份疑似不明物体的,早餐?


我不愚蠢,我这样问只有一个原因,我没见过大早上吃麻辣烫的,你见过吗?


但是金老师嗦粉嗦得很开心,宋老师跟狗腿子一样站在旁边给金老师擦汗,一会被辣到了还殷切地递水过去。


“今天叫你来本来准备还你手机的,这样吧,你先回去。”宋老师突然就变了脸色,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凉凉地扫我一眼,似笑非笑的把手里的纸巾扔到垃圾桶里。


操。我刚刚是吧狗腿子念出来了,是吧?




04.


虽然我手机被没收了,但是我同桌孙雨铉有,他每次语文课都听得很认真,我可以趁语文课偷偷收菜,我的农场是我们班等级最高的,可不能让别人都偷了。


话说我同桌孙雨铉也是个很神奇的人,他能和班主任称兄道弟,私下来还跟我说化学老师就是个弟弟,但是对最好说话的语文老师却尊敬的不得了,还放下过“一定要把班里的语文带到年级第一”这种豪言壮语。不是我夸张,他每次看语文老师的眼睛都往外蹦星星。


我总觉得他对语文老师有点意思,但我不敢说,他经常在我们做广播体操的时候摆出一个武打的手势,我怀疑他学过,那我一定扛不住揍。


我撸了把鼻涕跟他讲刚才发生在办公室的事,他听完了然的点了点头,摩挲着下巴故弄玄虚的说了句,“出现了,第二对。”


不懂就问,“什么出现了?”


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本子,翻开上面就两个人名:李相赫X韩王浩。


“呃,这个是什么意思啊。”


孙雨铉用剩下的一早上,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跟我描述了他如何发现我们物理老师和英语老师有一腿的,完了还逼迫我站攻受。我看着他一本正经的神情,仔细回想了一下英语老师最近又壮了不少的肱二头肌,在韩王浩的名字底下,轻轻打了个勾。




05.


物理老师李相赫,冷白皮,猫唇,最近似乎因为我们太不争气变成了痘肌。 和我们化学老师是同学,和我们英语老师住同一间教师公寓。


他人很好,就是刚认识的时候显得有点不近人情。我们班主任嬉皮笑脸的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向我们介绍他,“同学们,这是你们物理老师,和我是Best Friend.”


话音未落他的手就被无情的甩了下去,我们物理老师笑得很礼貌,或者让我来说就是很尴尬,“Just friend.”


但物理老师不是对谁都这样,他对我们英语老师就很不同。把自己参加教师竞赛的奖牌随随便便给英语老师玩,把领的职工牛奶都送给英语老师喝,导致英语老师比他壮了不止一星半点。


据孙雨铉观察,他们两每天吃的便当都是物理老师一个人做的。他说他亲眼看见英语老师把炸虾塞进物理老师便当盒里,“啊呀相赫哥,今天做的太咸啦。”


唉,没想到物理老师是人妻属性呢。




06.


“完了,完了。”孙雨铉抱着头一脸崩溃,“我把我那个攻受投票本当物理作业交上去了。”


他忐忑了一整天,可直到物理作业发下来老师还没叫他去办公室。物理课代表把本子发给他的时候说,“老师让你和下次的作业一起交给他,对了,从今以后你的作业都翻倍。”


虽然孙雨铉只是眨了眨眼,但是我觉得他快要哭了。




07.


宋老师又叫我去他办公室,希望这次他是真的准备把我手机还给我。


他真的还我了,果然宋老师还是个好人,给别人早餐带麻辣烫还附赠擦汗的男人,不会错!


但是他还我手机的时候还神神秘秘的加了一句,“你去帮我问问孙雨铉,他那个写在第二页的投票,什么时候开始投。”


我没敢问他,因为等我回去的时候,孙雨铉坐在座位上已经开始抖了,“郑志勋……我……我那个投票上,李老师名字底下……多了一个勾。”


他绝望的锤桌子,“我偶像说自己是攻啊呜呜呜呜,完蛋了我把我偶像的攻受逆了。”


我刚准备安慰他,语文老师笑眯眯的站在门口招呼他出去,“唉,雨铉,出来一下。”


“唉,来了。”语气欢快的像只百灵鸟。


哎不是我说,朋友,你刚刚不还准备哭吗?




08.


大家好,我是郑志勋。


受伤的只有我,我是郑志勋。






TBC/END.



大家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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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浪钉】离婚前第五十二天

[图片]

 

  • 现实向 rps 先婚后爱 甜 HE  20k一发完

  • 同性婚姻合法设定 部分料是真的 故事我编的 请勿上升

  • “本来讨厌下雨的天空 

  •    直到听见有人说爱我”


  • 这篇真的算是入坑以来写得最用心的一篇了 

       希望它能得到与我的付出相应的喜欢吧

  • 细节多 现实梗多 期待的话就用心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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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现实向 rps 先婚后爱 甜 HE  20k一发完

  • 同性婚姻合法设定 部分料是真的 故事我编的 请勿上升

  • “本来讨厌下雨的天空 

  •    直到听见有人说爱我”


  • 这篇真的算是入坑以来写得最用心的一篇了 

       希望它能得到与我的付出相应的喜欢吧

  • 细节多 现实梗多 期待的话就用心看下去吧


01

 

——老张老张,你快看热搜!

屏幕上方弹出微信消息特别提醒,来自龚俊。

龚俊很少这样一惊一乍地说话,这语气让张哲瀚心中一惊,赶紧搁下和经纪人的对话匆匆打开微博。

微博还停留在欢迎界面,那人直接一个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龚俊那边的视野摇摇晃晃,黑乎乎的背景里只瞧得见那人一双明亮大眼睛。他显然是在赶行程的车里,为张哲瀚这桩事儿着急得不得了的样子。


“干嘛……”张哲瀚瞟了眼视频里那人,心慌慌地点开了微博热搜。

 

热搜第六明晃晃一条——张哲瀚老婆。

 

“哈?”张哲瀚傻了,手指悬在屏幕上不知道该不该落下去,“这什么情况?”

 

“出大问题。”龚俊在视频那边眨巴着眼睛,浓眉皱着,看起来可怜巴巴的,“老张,咱俩的事儿纸包不住火……”

 

张哲瀚点进了那条热搜。

 

“嗯,纸包不住火,最终大家都知道了你是我老婆?”张哲瀚看明白了那条热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好气又好笑,恨不得立刻顺着网线从手机那端爬出去捶龚俊一顿,“龚俊你无不无聊?”

 

“哈哈哈哈哈……”龚俊迅速收敛了先前伪装出来的担忧,在电话那头笑到视频界面模糊一片,他说其实刚开始我真的吓了一跳,点进去一看才发现老婆竟是你自己。

“不然呢,不然是你啊。”张哲瀚没好气儿地怼他,“这就是一个昵称,小女孩儿们就乐意这么叫,我能怎么办。”


“除了我也不能是别人吧?”龚俊还在笑,张哲瀚不知道他怎么就天天那么开心,他说哎老张,我俩领证都大半年了,我还没喊过你老婆,全世界却都喊上了,这叫怎么一回事儿。

 

龚俊声音太大,张哲瀚经纪人于姐都听到了。等张哲瀚这边挂了电话,于姐笑着从前座回身拍了拍他:“你听龚俊那话说的,你就让他也喊一声老婆呗。”

“喊个鬼老婆。”张哲瀚无奈地看了眼凑热闹的于姐,“都快离了。”


他往后靠进松软的座椅里,呼了口气,感觉车内的暖空调开得有些闷,抬手摁下车窗透透气。

华灯初上的魔都,昏黄路灯一盏盏擦着冬日晚风过去,打亮周遭错身而过的车水马龙,他仰头漫无目的地看高耸入云的钢铁森林,看绚烂霓虹在群青色的夜空中泼出大片橘火。


“离了也好,你看龚俊多烦人,跟他在一块儿真挺耽误我工作的。”张哲瀚喃喃道。

 

“哎……”于姐顿了顿问,“你俩约的哪天离啊?”

“3月14号。”

“2021年3月14号?好家伙,人家都挑这2021314结婚你俩挑这日子离婚。”

 

“啊,你不说我压根没想到这一茬。”张哲瀚淡淡一笑,他说我江西那老房子拆迁款刚好搁那两天下来。

“你俩也真是,两个小财迷。”于姐叹道,“可惜了,其实我觉得你和龚俊挺合适的……”

 

“快停下,姐,你是不是收我妈钱了。”张哲瀚坐起来对于姐比个暂停的手势,想赶紧用车载播放器里的音乐岔开话题,“快别放我这首歌了,我听自己声音都听腻了,赶紧切个歌。”

 

于姐一边随手点了首张哲瀚爱听的周杰伦,一边继续叨叨:“我可没啊,我是发自内心觉得可惜,你俩三月份就离啊,这就剩没多少天了……”

 

好巧不巧,那首歌正好是周杰伦的《你听得到》。

 

张哲瀚对这巧合无话可说,于姐怎么就刚好放了他给龚俊唱过的这首歌。

他想说赶紧再给我切了,可音乐前奏在车内缓缓流淌开来,又被窗外路过的晚风卷走,思绪不由得也被带回那西南边的灼灼夏日。

——那是他第一次跟龚俊回家。

八月末的成都夏夜,他任那人拽着他跑过废弃的居民区,爬过长长石梯,去参观那人少年时代的秘密基地。

磅礴大雨里,他和他躲在老房子的屋檐下,说起儿时、说起青春期、说起插磁带的录音机、带按键的MP3。

张哲瀚为龚俊唱一首又一首的周杰伦。

笑着唱完了《七里香》,却没法看着那人唱完《你听得到》。


播放器里,他从大学听到现在的周杰伦唱着他没敢唱完的歌。

让他想起那个雨夜龚俊安静听他唱歌的眼神。


一时竟不忍心再去打断。

 

“嗯。”张哲瀚闭了闭眼,这才去应于姐的话。

那个每日递减的数字早已烂熟于心,他只是平淡的说了出来——“还有五十二天。”

 

02

 

张哲瀚和龚俊故事开始的时候是去年夏天,一起接了部耽改戏。

这从天而降的姻缘在当时他们两家父母朋友看来,是天时地利人和还命中注定。

在龚俊看来是出乎意料。

在张哲瀚看来是——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那是六月份开机还没多久的时候,他对龚俊的印象甚至还停留在腼腆话少大帅哥的阶段,龚俊母亲和张哲瀚他妈两拨人正好赶来横店探班。

也许在当晚一桌子吃饭的时候,张哲瀚就该注意到龚俊他妈过于慈爱的目光,饭后也应该纳闷一下——怎么龚俊他妈就神神秘秘把自个儿妈拉走了。

但当时的张哲瀚没有,他只是乖乖地抱着龚俊他妈带来的一堆成都特产回酒店继续啃台本,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人生巨变毫不知情。


直到半夜十二点,房门被那“腼腆话少”的帅哥同事敲开。


“张老师是不是快睡了?”

龚俊当时真是腼腆得很,看张哲瀚刚洗完澡就穿着个浴袍,还磕磕巴巴不大好意思进门似的。

“啊,还没呢,你进来说吧。”

龚俊比张哲瀚小一岁,几乎没什么拍古装剧的经验,老“横漂”人张哲瀚平日里也挺关照这个弟弟的,那时只管拽着龚俊胳膊热情地把人拉进来坐坐。

“打扰张老师了。”那人生得一张浓眉大眼的正统帅哥脸,笑起来却眼睛弯弯露着白牙,让张哲瀚想起单纯无害的大狗狗,乖得让他想伸手揉揉那人的短发。


不过他俩这兄友弟恭的美好局面也就到那一刻为止了。


张哲瀚先是一边擦头发一边听龚俊慢条斯理的说着,然后毛巾掉了,他本来坐着的人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

“哈哈。”张哲瀚扯着嘴角尬笑一下,他说龚老师别拿我开玩笑了。


“真的不好意思张老师。”那人个高腿长,委屈巴巴地坐在那矮床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带着愧疚瞅着张哲瀚眨巴两下,“但我说的都是真的,估计明天阿姨就会跟你说了。”

“反正我妈说,她已经把你妈搞定了。”

 

张哲瀚很难理解,怎么会有龚俊这样没事干跟亲妈用结婚当赌注的人。

“什么叫——你输了你就跟下一部古装剧的同事结婚?”张哲瀚不可思议地皱着眉头,“是我在做梦还是你在做梦?”

 

“是这样的,我上次拍过古装之后打算再也不拍了,真的太吃力不讨好了。我妈她一直催我找对象结婚,今年过年硬是逼我立个flag,我就说那咱俩打麻将呗,我要是输了就跟下一部古装剧同事结婚。”

“我妈听了大年三十晚上连赢我十把,但这话说出去之后我自己都忙忘了。上个月接到《天涯客》剧本,看了温客行之后,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角色,把之前想好的不接古装剧也忘了。”

“现在我妈就直接从成都杀过来,以为我接这戏意思就是看上你了。”

 

张哲瀚一时半会不知该说“你敢说你妈也敢信”,还是说“你们这一家子真够离谱”,最终只闷闷地挤出一句:“你这年纪不大,忘性还挺大啊。”

 

他是没想到龚俊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还笑得非常开心,没心没肺地点着头接话道——是啊我只在意赚钱,别的事儿都不上心。

 

什么乖巧大狗狗,什么腼腆帅弟弟,在那一刻,龚俊先前的形象彻底坍塌,张哲瀚只想一脚把这简直没有心的傻子踹出房间。


他入行十年,不是没有遇到过跟他表白的合作伙伴,但这才开机十几天就要来求婚的倒是第一次见。

张哲瀚在脑子里迅速把所了解到的龚俊全部信息过了一遍,迅速锁定到龚俊之前演过的那部耽改戏上,一分析心里便什么猜测都有了。

好啊,原来龚俊压根不是什么单纯大男孩,他应该就是喜欢男的,看上自己了,搁这儿编排话术呢。


“实在不好意思龚老师。”张哲瀚保持着面子上的冷静与同事间的疏离,“没有歧视同性恋的意思,但我本人确实不喜欢男的,咱俩可以做好朋友,但结婚这事真的太扯了。”


龚俊没对他的话表现出意外,只是照旧笑着,说没事的张老师,我也不喜欢男的,你不愿意我完全理解的。

 

钢铁直男张哲瀚抱臂冷冷一笑,不愿拆穿龚俊这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只道:“哈哈,你最好是。”

 

“嗯?”那人顶着张好看得过分的脸装无辜着实有一套,蹭了蹭鼻尖说:“我没太明白。”

张哲瀚之前看龚俊有多顺眼,现在看龚俊就有多闹心,他颓然摆摆手道你不用明白。

龚俊点点头,他那一脸阳光的样子让张哲瀚觉得别说马上闪婚了,就是明天世界末日了这人也毫不在意。

“不过也没事儿啦,如果不是阿姨今晚找我说了许多,我也不会来打扰你的。我尊重张老师的选择,等你考虑好了再来告诉我吧。”


张哲瀚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他恨不得指着阳台说,我张哲瀚就算从这里跳下去,死外面,也不可能莫名其妙和个男的结婚的。

但职业素养与情商不允许他说这话,张哲瀚只能保持着僵硬的微笑点点头。

他说好的。


03

 

人类的本质是真香。

张哲瀚的本质是不得不真香。


那夜的张哲瀚并不知道他向来明事理的妈已经完全加入龚家的队伍。

 

“阿瀚啊,咱家江西的老房子你还记得吧,明年三月要拆迁了。”他妈拉着他的手道,“拆迁款按户口本人头分,到时候多个人就多份钱。”

“那能有多少钱啊,妈,算了算了。”

他妈伸手给他比了个数。

张哲瀚一下子就没声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算了,我能挣到的,要是这部戏火了,别说一份了……”


“我就怕你说这话。”

他妈缓缓叹口气,说妈就是不想看你为了赚钱,为了演戏这么拼命。


“阿瀚,你知道妈每次听你说‘要是这部戏火了’有多难受吗。”


“看你为了戏一部一部的熬着自己,在这圈子里吃苦受罪捱了十年,你这个腿,这一身的伤,你告诉妈你一个人这么撑着,到老了怎么办?等妈走了谁能照顾你……”

“妈!”张哲瀚赶紧去拉他妈的手,他说您别说胡话行吗,我身体好得很,您也肯定长命百岁,别操心我,这辈子就算不依靠任何人我也能活得好好的。


“从小,妈就对你要求得严,什么都得做好,不能比人家差,到了这个年纪妈真的后悔了。”他妈压根不管他说的什么,只低头抹着眼泪,“阿瀚,你马上就三十了,天南海北的跑着拍戏,一次次进医院,前年拍那个电影差点丢了命……没个人在你身边照顾着你,妈每天晚上都觉都睡不实你知道吗?总想着你又在做什么危险工作,吃饱饭没有,受伤没有,生病没有……”


无论是张哲瀚还是他的母亲,从来都不是会跟彼此把这样关切的话剖开来说的性子。

少年时期父母离异,独自抚养他的母亲从来都以高标准要求着他,无论是文化课还是艺术课都不能放松。

青春期母子关系谈不上密切,被压迫管束的少年只觉得喘不上来气,无数个睡不着又不愿清醒的夜晚,对母亲的感情甚至是带有愤恨的——恨别的小孩为什么能痛痛快快的享受青春,而他却得背负着那样沉重的期待埋头前行。

后来一路长大了,习惯了把所有苦楚往心里藏,看懂了母亲的苦心和偏执,却还始终放不下那道与至亲之人交心的隔阂。


那晚他听龚俊说起龚俊与龚俊他妈离谱的赌注,心里是有一闪而过的羡慕的。

羡慕这人的家庭氛围如此平和到几近幼稚的程度,也正只有这样的家庭能养出那个整天就知道傻乐的龚俊吧。

 

如今快三十岁的张哲瀚低头看着母亲。

那在自己十几岁时算得上高挑的女人,总是那么严肃冷淡一张脸。戴着眼镜翻他的试卷找错题、站在树荫下守着他下课送去兴趣班、灯盏下埋头替他一个个查着高等院校的报考资料……总一声声地对他说,阿瀚,你做得还不够好,你还得再努力一点,再用心一点。

后来他真的做了演员,每拍一部戏他妈就四处推荐给亲朋好友,在朋友圈发一条又一条的广告,那些糊到没人看的戏,他妈却当做宝贝捧在手心,一遍遍地说演得好,一部比一部好。几十年从未在他面前掉过眼泪的母亲,在他拍戏中毒命悬一线时哭到瘫坐在手术室外,只说得出一句话——说阿瀚我们不演戏了,我们回家吧。

 

“昨晚龚俊的妈妈跟我说了好多,我也找龚俊聊了很久。那孩子人好,家庭也好,会照顾人,还正好喜欢你。”

“妈真的没什么心愿,这么多年也没催过你感情的事儿。昨晚跟龚俊他妈聊了大半宿,真的只有做母亲的能了解彼此的心……阿瀚,妈就希望你在三十岁之前找到个人能照顾你陪着你,刚好能遇到这么个人,阿瀚,你要珍惜啊。”


张哲瀚看着母亲发丝中夹杂的白发,心情一时复杂的难以言说,他侧过脸去清了清嗓子,没再去纠正其中令人啼笑皆非的误会与巧合。

他说我知道了妈,那就试试呗,至少先把拆迁款拿了。

他说妈,我答应你,我不挣那份钱,就坐着等,行么。

 

当夜张哲瀚敲龚俊房门时眼眶还是红的,等那人开门的间隙抓紧揉了揉脸好让自己清醒清醒。


“张老师还没睡啊,你想好啦?”

那人大半夜也精神满满的样子,跟白天那个在大太阳底下拍戏累到不行的龚俊判若两人,一打开门就咧着嘴对张哲瀚笑得毫无防备。

房间里融融的暖光罩在那人剪得短短的发上,宽肩高个的男人明明只比自己小一岁,看起来却像个才刚毕业的大男孩儿似的,那一眼见底的澄澈与温暖,让张哲瀚才从多年回忆中抽身的酸涩心绪变得更柔软易碎起来。

在妈妈面前他要一直扮演个成熟的儿子,决堤边缘的眼泪被那一点成年人的体面与责任感撑着,犟着不能掉下来。

他的所有委屈忍耐,藏在心底里见不得光的自矜与自卑,这么多年他一直扛得好好的,却在今夜被母亲的泪水豁开了一道口子,淌出少年时代所有苦楚与辛酸,成了这世上最小的海,偏偏把他困在正中间。


“你怎么了?”龚俊看出张哲瀚情绪不对来,赶紧凑上来垂眸道歉,他说真的对不起张老师,这件事都是我弄出来的问题,我会处理好的,你千万别难受……


龚俊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如果是兄弟,他看别人要哭不哭的时候早就伸手把人揽进怀里大力拍一拍了。

可这是张哲瀚,不知怎么差点要和他走到户口本上的人,向来直来直往的龚俊竟不知所措起来,一双手在他和他之间咫尺空隙乱扑腾。


是张哲瀚先一步上前,抬手拥住了他,以极其钢铁直男的方式。

人却把脑袋埋在他颈窝不抬起来,小声地抽着气来缓解情绪。


“没事了,没事了。”龚俊的手落在那人的蝴蝶骨上,像给小猫捋毛,珍惜又温柔地,“我昨晚逗你呢,真不愿意谁能给你绑到民政局去啊,这犯法的,我也觉得能和你处成好兄弟而不是……”

 

“我愿意。”那人的前额抵在他肩窝。


“龚俊,跟我结婚吧。”张哲瀚顿了顿道,“这几天抽空就把证领了。”

 

这下轮到龚俊人傻了,手停在张哲瀚后背上,他说:“啊?”

 

“到明年三月我老家拆迁后就离,拆迁款分你一半。”

 

龚俊有点想笑,听那从来硬汉般的男人带着哭腔说这话,还是在“求婚”的场合。

他想了想前夜张哲瀚母亲找他说过的那些话,他想,他应该是明白张哲瀚答应这桩荒唐婚事的原因的。

但他没再多问了,只是抬手揉了揉那人半长的发。


“好,就这么说定了。”

 

04

 

初夏的横店,两人从早到晚都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古装吊着威亚飞来飞去赶场,压根没空走走“结婚”的仪式感。

不过本来也不需要,反正只是个让双方父母都安心的幌子。

真正在乎仪式感的只有老一辈人。

两方家长操心得不行,人在成都江西,心在浙江横店。每天龚俊张哲瀚下戏一看手机,上面都有爹妈和死党打来的各种未接电话——爹妈是给他俩看八字合婚,看黄道吉日领证,死党是一连串卧槽霸占屏幕,说你这不搞对象则已,一搞上就闪婚啊。


龚俊的朋友说,上网搜了搜嫂子,咋啥都会啊,真牛啊龚俊,怎么搞到手的。

龚俊答,打麻将输到的。


张哲瀚的朋友说,上网搜了搜嫂子,长得真好看,就是唱歌有点难听,真牛啊张哲瀚,怎么搞到手的。

张哲瀚答,半夜送上门的。


每一方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家的才是做1的那一个,并对此深信不疑。

 

不到双方都拍完戏都有档期是不可能办什么婚礼,双方爹妈就先敲定了个领证的日子。

张哲瀚本还想垂死挣扎一下,说没时间回户籍地,也没户口本,等拍完戏再说吧。

他妈说户口本EMS给你寄过去了,当地民政局就能领证,哪需要回江西,一看你就是第一次结婚。


张哲瀚挂掉电话就捶了龚俊一拳,他说你以后没事少接我妈的电话,我现在听我妈说话跟你一个味儿,无厘头得很。

龚俊也早就过了刚开始装乖的时候,无赖的摊摊手,说没办法,你妈可喜欢我了,恨不得把你扔了把我带回江西。


“呵,带你回江西,你个不能吃辣的假成都人,江西米粉都吃不了。”张哲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和龚俊在一起智商情商就急速下降,直直倒退回以拌嘴吵架为人生主旨的小学生时代。

龚俊倒也从不恼,只是笑着点头道:“嗯,张老师能吃辣,那下次带你回成都让你尝尝什么是真正的辣。”

 

两人就这么吵着,在大夏天用墨镜口罩防晒衣把自己裹成粽子,踩着盛夏的阳光走进了民政局。

 

晚上他俩睡的一张床,因为双方爹妈的视频电话跟轰炸机似的轮番打过来。刚开始还是谁的电话响了就迅速举着手机冲进对方房间,躺下盖被子头靠头笑着举起结婚证按下接听一气呵成。

后来七大姑八大姨的电话都挨个儿来了,虽然他俩房间就在隔壁,但酒店套间真的大,双方都跑得不愿再跑,张哲瀚干脆直接滚进龚俊被窝里睡了,有气无力的道一声:“新婚之夜,恭喜恭喜。”

龚俊忙得不行,那微信红包几秒钟就“哗啦”开一个,他乐得睡不着觉,靠坐在床头一个接一个的点红包发客套话,笑着应了张哲瀚一句:“恭喜恭喜。”


“哎,你不收红包吗?”龚俊听张哲瀚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由得问道。

“明天收吧,反正一晚上又不会过期。”张哲瀚翻过身来,借昏黄灯火看垂眸划拉手机的龚俊,他说我这一天天就跟做梦似的,白天吊着威亚从地上飞到天上,晚上又从单身狗变成新郎官。


“为什么你是新郎官?”龚俊笑着抬手去攥张哲瀚一缕长发,“你这头发一看就是新娘子。”

“等拍完这戏我就剃平头。”张哲瀚也笑,他说剃得比你这头发还短。

“倒也不必为了争这口气跟头发过不去。”

“你都为了争口气跟结婚过不去了。”


龚俊笑着解释道:“我那是跟钱过不去,我妈说我要是反悔就把我小金库全收了。”

“那你那天还跟我说不结婚也行。”张哲瀚敲了敲龚俊那写着“发财”二字的手机壳。

 

“行啊。”龚俊的视线从屏幕上移开,落到张哲瀚脸上去,带着淡淡的笑意,“我妈就算真把我钱收了,我也不可能勉强你啊,看你都快哭了……”

 

“我可没有。”张哲瀚举起双手,“你别乱说。”

 

“哭又不丢人。”龚俊把张哲瀚举起的手掰下来,“咱俩怎么的还有大半年时间得绑在一块儿,以后你要是再像那晚一样难受,完全可以在我面前哭啊。”

 

龚俊的手还没有松开。

 

张哲瀚看着那人的手,与自己的手指握在一块儿。

那是一双极好看的手,骨肉匀停,白净修长,他不知怎么地就想起儿时对于结婚的幻想,想着多年后在神圣的婚礼宣誓下牵着某个姑娘的手,为其戴上宣告终生陪伴的戒指。

张哲瀚没有接龚俊的话茬,只是垂眼去捏龚俊的手指,一节节的摩挲,像在打量一件工艺品似的。


“你不能也跟小姑娘似的,是个手控吧?”龚俊没有挣开手,只是乐在其中地将手掌往前送了送,刮了下张哲瀚挺直的鼻梁。

 

这超纲了。

张哲瀚一时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迅速撒开了龚俊的手。动作之大让龚俊怀疑自己不是摸了他鼻梁,而是摸了电门。

 

“龚俊,你不会真的是……”张哲瀚把被子拉到面门上,就露出个眼睛,心中钢铁直男的弦摇摇晃晃,他想,这不会弄假成真给朋友们找了个嫂子吧。

 

“我是什么?”龚俊反手指着自己。

 

张哲瀚看着那人一脸不问世事的天真模样,最终还是没把那个“gay”字说出口。

其实如果再自作多情一点的话,他甚至想问龚俊是不是喜欢自己。

 

不过随着对龚俊了解的逐渐加深,张哲瀚知道龚俊真的就是个单纯没心眼儿的大男孩儿,他所有看似越界的行为都不带有目的性,只是顺从本心自然就那样做了。

拍戏的时候,他是情感外露而热烈的温客行,一折戏毕,那人就会变回内敛却总于不经意处流露出温柔的龚俊。

 

“你是傻子。”张哲瀚抬手学龚俊的动作,刮了刮那人过分高挺的鼻梁,便卷着被子翻过身去,“我睡觉了。”

 

龚俊替他关了灯。

 

其实龚俊可能是最聪明的那个,只是他将锋芒藏得太好,保留着一丝入世但不入俗的天真。

仿佛在这片天地间始终清醒而一尘不染,保持着赤子的魂灵。

 

二十九岁的张哲瀚结婚了,和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人。

 

张哲瀚在黑夜中咂摸着自己过于戏剧化的处境,久久难以入睡。

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龚俊那张脸。

 

片场长发束冠的龚俊,酒店房门前蹙着眉头问他一句“你怎么了”的龚俊,灯火下认真地告诉自己可以在他面前哭的龚俊,笑着伸手勾过自己鼻梁的龚俊……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那人明明就躺在自己身畔,张哲瀚却不敢转身去看,只是闭着眼在梦与现实的虚空中一遍遍描摹那人轮廓曲线。

 

这种心情微妙至极,忽地令他想起中学时期第一个喜欢过的女孩儿。

 

那女孩儿漂亮聪明,是公认的“女神”,就坐在张哲瀚座位后边一排。

张哲瀚还记得那夏日午后的风吹拂墨绿窗棂,白色的窗帘也随之扬起,他看着黑板上演算的公式方程,心里却想起少女的百褶裙摆与马尾辫。

却总不敢回头去看,哪怕一眼。

 

“喜欢”这两字像是青春限定的蝴蝶,轻飘飘地在风里荡着,可它落在一人肩头,放飞蝴蝶的人突然就于漫长追寻之中窥见了神明。

哪怕近在咫尺却仍可望不可及的,伸手轻轻一触便会如肥皂泡般破碎掉的。

 

他恍惚又变回了十几年前的毛头小子,站在夏日的尾巴梢儿上瞧树影、瞧日光、瞧一场心动最开始的样子。

像冰汽水里咕嘟咕嘟的气泡,想要压下去却又一股脑儿漫上来,带着鲁莽意气横冲直撞,将满腹酸甜心事塞给早已出走青春太远的少年郎。

 

手机屏幕在暗夜里偷偷亮起来,凌晨一点。

张哲瀚发了条微博,艾特了龚俊。

 

是新婚之夜的仪式感吧,他在心里对自己解释道。

可回想起来的明明是偷偷给心上人塞奇奇怪怪小纸条儿的青春期。

 

他往后靠了靠,似乎蹭到了睡梦中那人的衣角。

 

——新婚快乐,龚俊。

——晚安。


05


龚俊带张哲瀚回了一趟成都,在横店的夏天快要过去的时候。

整个剧组只有导演知道他俩的事儿。

那两天刚好在补拍其他演员的戏份,他俩进组后连轴转了几个月总算得了点空,和导演商量了几天后面的戏该怎么排,一排完龚俊就风风火火拉着人去机场了。

——美曰其名让在吃辣上狂得目中无人的张哲瀚见识一番成都辣椒的毒打。

 

八月末的成都依旧热得像个大蒸笼,梅雨季刚过去不久,天色仍在炙热暑光与瓢泼大雨间无缝切换。

龚俊在厨房做菜的时候,他妈就搁客厅沙发上和张哲瀚并排躺,不忘扯着嗓门儿着喊她儿子:“晚上带瀚瀚出去玩带把伞!”

“晓得啦!”龚俊的声音从抽油烟机的轰鸣间隙中传出来。

张哲瀚是想去厨房看龚俊做菜的,却被龚俊他妈拉回来,笑呵呵地说他们龚家的媳妇儿没下厨房的规矩,顺便把龚俊他爹踢去厨房给儿子打下手。

“阿俊你记得的吧!以后也不能让你媳妇儿下厨房哈!”龚俊妈妈又转头对厨房喊一声,让本就尴尬的张哲瀚更尴尬得不知所措起来。

“他也下不了,我怕他把厨房给炸了!”龚俊在那边笑得没心没肺。

 

后来从龚俊爸妈家出来回龚俊搁市郊买的房子那边去,龚俊还是忘了带伞。


车一路从车水马龙的市中心往郊区开,脱离了拥挤的晚高峰车流。张哲瀚从车的天顶去看那一方逐渐开阔的夜空,老城区的夜空比CBD暗得更纯粹,告别了灯火霓虹的渲染,呈现出一方浓郁的墨蓝。

“你怎么买在老城区了,后面万一划到拆迁地了呢?”张哲瀚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龚俊。

“不会的,现在成都文旅就爱重点打造这些老城区,你别看这边比春熙路那儿破得多,天气好的时候旅游的人完全不比那边少。”龚俊一边开车一边跟张哲瀚讲着,路过了哪个著名的老街,又路过了哪块网红打卡地。


“我在太古里那边也有套房来着。”龚俊道。

 

“不愧是兢兢业业打工人龚老师,事业有成啊。”张哲瀚笑着鼓掌,说你那些年的广告没白接。

“什么刷油漆的,必胜客的,银行办卡的……”张哲瀚一说起龚俊前做模特的时候接的那些广告就想笑,他说,你要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你早就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了。


“你的老龚,无处不在。”龚俊也笑,单手把着方向盘,回眸看一眼副驾驶上笑着的人,“你这个喝旺仔牛奶长大的人怎么好意思说我啊你。”

他说着就要翻手机去找张哲瀚早年拍过的广告来念:“我今年大三,我是喝旺仔牛仔……”

张哲瀚赶紧扑上来又是捂他嘴又是抢手机的:“你大爷的,太久远了,快停下!”

龚俊就任他捂着继续开车,笑声将温热的呼吸洒在张哲瀚掌心。


“那你怎么不带我去太古里那边睡,还开这么远来老城区。”张哲瀚撤下手,赶紧岔开话题。

“那边的房子刚刷完漆……”龚俊一说到这里立刻看向张哲瀚,果不其然看到那人又开始笑,显然是又想起了他早年那个油漆广告。


“其实主要是想带你来这边转转,我小时候就住在这附近。”


  BGM:《你听得到》——周杰伦


老旧的地下停车场距离龚俊住的地方有好一截路,张哲瀚倒很愿意陪龚俊在他少年时期的回忆中走一走。

 

八月末的夏夜,潮热的空气仿佛一块蘸饱水的海绵,两人并肩走着,棉质的T恤蹭着衣角,偶有裸露在外的胳臂相互碰触,像是触上湿软的雾。

张哲瀚跟着龚俊的脚步走过宽宽窄窄的巷子。

老街的青石板攀着青苔,周遭的矮房吊着昏黄路灯,有纳凉的老人拖来竹藤编的椅子在老树下围坐成一圈,中间墩个炉子烧着铁皮水壶,橘亮的火光在暗色的夜里舔着茶壶结垢的黑底子。

张哲瀚就和龚俊靠在一株早开的桂花树下看那滚热的新茶,茶水在暗黄的灯下摇摇晃晃,淌进白底青花的铁缸子里晾凉。

 

“我小时候补习班放课差不多就这个点儿,就爱像现在这么的背个书包在边上听大爷大妈唠嗑。”龚俊笑着给张哲瀚比划,“要有什么鬼故事的,我马上脚就生根不想回家写作业了,我妈晚上就得从店里拿着手电筒来逮我回去。”


张哲瀚顺着龚俊的手指去看那小巷转角处积了尘埃的卷闸门店面,挨着那家秤盘麻辣烫。

 

“你家的店?”

“对啊,小时候我家开的小卖部。”

 

张哲瀚愣了愣,他说我看网上说你家经商,就经个小卖部啊。

龚俊笑道,活人就在你面前,你还听网上胡说。


“初中的时候我爸生病了,去外地看病,我妈就留在成都陪我念书,搁家门口开了个小卖部。”龚俊淡淡地说,同张哲瀚说起家里最难捱的那几年。

“其实更小的时候,我是想做个科学家的来着。”龚俊和他肩并肩走着,走过放学的小学生排队的串串店还去排队给张哲瀚买了一把,插在大纸杯里,裹着热辣的汤水,“后来觉得还是做点能赚钱的工作好,没办法,我感觉我爸妈真不是经商那块料,还是让我来比较好。”

 

张哲瀚原以为龚俊和他不一样的,以为这人是生长在糖罐子里的快乐傻瓜,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小少爷。

他想起龚俊一家人那无忧无虑的笑脸,和龚俊口中轻飘飘两句带过却分明藏着太多苦楚的少年时代重叠在一起。

张哲瀚捧着龚俊塞给他的那一筒串串,本来为了拍戏减肥绝不沾重油重盐的人,破了这两个月以来的戒。

 

“这家店从你初中的时候开到现在的吗?”张哲瀚咬了一个福袋,又把签儿上剩下的递到龚俊嘴边,“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串,之前来成都在锦里那边吃的完全比不上这个。”

龚俊低头咬上张哲瀚递过来的签儿,笑着应下来,说那你肯定要跟着我这个老成都吃才行啊,明儿个再带你去吃蛋烘糕和酸豆角。

 

其实龚俊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张哲瀚说起自己小时候的那些事儿。

他从来不会主动与别人说起的。

这世上遇到的绝大多数人都只看你的现在和未来,有多少人愿意去听你的过去,又有多少人值得一个从来把过去藏在心底的人开口去说呢?


可张哲瀚眼睛亮亮的,说你多和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儿吧。

那双眼睛带着最情深意切的共情望着他,明明白白地写着“我想要了解你”。


有这么一个人,想要参与进自己曾跌跌撞撞走过的青春岁月。

碰巧,用明朗笑意粉饰孤单心事的成年男人也愿意在这个人面前放飞少年时于下雨天坠落过的,载满雨水与遗憾的纸鸢。

 

龚俊突然就藏不住那些秘密了。

 

他同张哲瀚说起小卖部旁边皮鞋厂煮饭师父的大锅炉,那是他第一次对做饭燃起兴趣的地方;小卖部里的旧灯泡总在作业本上投下暗影,所幸十几岁的龚俊已足够高,父亲不在家也能一个人踮脚换下灯泡;拿到东华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年,他妈乐得要在整条老街敲锣打鼓拉横幅;再到毕业北上广深漂着赚钱,住过地下室也接过几十块钱的路演;后来也算发了财天南海北国内国外都走过一圈,心心念念地却还是儿时这一方窄窄长长的老街。

 

张哲瀚就跟在他身后爬着长长石阶,笑着听龚俊那些落了灰的青涩过往,有雨点从石板阶溅上鞋面,而后氤氲水汽突然化作骤雨自静谧夜空倾泻,龚俊便牵他手跑去能躲雨的地方。

 

“叫你不听你妈的话带把伞!”


“你不也忘记了!”

 

两人都穿着白T恤,好像学生时代的夏季制服。

都快迈入三十岁门槛的成熟男人,一边在雨里奔跑一边斗嘴,好像要并肩跑回彼此的青春时光。

 

“我带你去我小时候的秘密基地。”龚俊顿了顿,怕雨声太大淹没了自己的声音,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你小学生吧你。”交握的手指在雨水中打滑,张哲瀚便挪了挪指节与龚俊十指相扣,“我听得到。”

 

张哲瀚的腿伤最好不要受潮,也不能负荷过长时间的奔跑,哪怕龚俊拉着他他还是跑得慢了些。

一身单薄的T恤长裤快在大雨里湿透了,半长的发也一缕缕地贴着面颊,他的面容在雨幕与夜色间隐隐约约,被路过的灯火打亮的瞬间好似从水墨中浮出的最清丽一幕画卷。

 

龚俊最终没管张哲瀚的拒绝,将人背去了他少年时的秘密基地。

石阶上头四方院落的天井,上了年头的宅子还有老人家住。

龚俊就拉着张哲瀚坐在天井下围炉子烤着衣服鞋子,看从四方的天幕落下的瓢泼大雨。


他说真可惜今天下雨,我小时候常常一个人来这儿看星星,今天看不见了。


“让张老师淋这么大一场雨,为表歉意。”龚俊笑着说,“我为张老师献歌一曲。”

他仰头看那密匝匝雨线,字正腔圆地唱起了《七里香》的那一段。

 

——唱“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不记得是哪一年了,这歌很火的时候,我那时候把我表哥的录音机和磁带偷过来,常常晚上一个人坐在这里听这首歌。”

 

“2004年吧。”张哲瀚说没想到你也听周杰伦,那一年这张专辑刚发行。

 

“你听归听,能不能不要把我的杰伦唱出万里长征的气势来。”张哲瀚笑着对龚俊说。


“那你唱给我听。”龚俊伸手将张哲瀚前额的湿发捋到耳后,“都说你唱歌好听,我还没听过。”

 

“好啊。”

 

西南边的老街被骤雨冲刷,男人牵着伴侣路过少年时的秘密乐园。静坐在天井边共同渡过没有星光的夏日雨夜,身畔人是眼中倒映最明亮的那轮月。

 

潮湿夏天想听你为我唱一首多年前的情歌。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06

 

杀青后两人有短短十几天的空档期,还是来不及安排婚礼,张哲瀚也算松了口气。

趁那十几天空他也带龚俊回了趟江西,后来也带去过上海自个儿的家里。

张哲瀚的发小一听说龚俊来了纷纷表示要来他家看看,张哲瀚问了句龚俊介不介意,龚俊只笑着说欢迎来见识我做菜的手艺。

 

“我有个朋友也想来。”龚俊一边把张哲瀚洗衣机里的衣服搬去阳台一边说,“他做编导的,最近刚好在上海拍戏,想来看看你。”

“来呗,反正多个人吃饭你比较辛苦,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张哲瀚看那人一进自己家门真跟个新主人似的各种收拾打扫,哪怕是平时以怼龚俊为乐的他都不好意思了,赶紧过去把那人手里的活接下来:“你差不多行了,爸妈又不在,赶紧别演了。”


“我没演啊。”龚俊无辜的眨眨眼,他说我就是想帮你收拾一下家里。


张哲瀚语塞,半天才清清嗓子道:“那我真是误打误撞娶了个好老婆。”


“哎——老婆再好有什么用。”龚俊乖乖地把衣篓还给张哲瀚,躺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再好的老婆也得离婚。”

张哲瀚拿个衣架丢他:“说的跟咱俩结了个真婚似的。”

 

“喏,都见过爸妈领过证睡过一张床,还不算真结婚?”

 

张哲瀚又丢过去个衣架,就是没说话。

 

“再丢生气了啊。”龚俊笑着接过那人扔到他身上的衣架。

 

“你生气?”张哲瀚挑挑眉,“你还是生个孩子比较靠谱。”

 

“张哲瀚。”龚俊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走到张哲瀚面前攥住那人自顾自晾衣服的手腕,眉头是微微蹙着的,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他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永远不会跟你生气。

“我肯定是对你太好了。”龚俊的声音低低的,称得上温柔,可个高腿长的人以极近的距离同张哲瀚面对面站着有种微妙的压迫感。

张哲瀚一抬眼便要溺进那人一双眸子里。偏偏那人又生得长而密的睫毛,眨下眼就要在人心上掀起微风。


龚俊就那样垂眸看着他,带着点孩子气的去捏张哲瀚的脸。


那眼神带着点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才好的愠怒却更多是包容,张哲瀚被这样极尽偏爱的眼神看着,抬手想把那人推开,却只是堪堪攥住了那人的衣角没能动弹。

 

“啊呀。”

“啊这。”


张哲瀚先是听见了他发小阿文的声音,然后又是发小老孟的声音,还跟着个陌生的男声小声嘀咕着“这不太好吧。”

 

他俩发小没事经常来他家玩儿,张哲瀚把钥匙也给了他俩一份。但却万万没想到这两人来的这么早,还正好把到了门口的龚俊死党老秦捎了进来。

于是现在三个人就抱臂站成一排,看着他与龚俊以极其暧昧的姿势在阳台纠缠。


“我绝对没听到什么‘生孩子’。”龚俊死党老秦先一步举手自证清白,“不过你们要真有这个想法,我美国那边有学医的朋友正好在钻研男性生子技术,可以给你们介绍一下。”

而张哲瀚的两个发小都没说啥,只是满脸欣慰的给张哲瀚比了个大拇指——向来在两性关系上脸皮薄还死正经的张哲瀚,现在居然能说出让别人给他生孩子这样的虎狼之词,孩子长大了,出息了。

 

龚俊做那一大桌子菜迅速收服了张哲瀚发小的心。


阿文比张哲瀚年纪小,一边吃一边夸龚俊:“嫂子真厉害。”

老孟比张哲瀚年纪大,一边吃一边夸龚俊:“弟妹真贤惠。”

搞得老秦在一边不知所措,伸手捣了捣龚俊小声问:“现在这个局面我该喊张哲瀚什么?姐夫?”

龚俊并没有反驳张哲瀚死党的称呼,脸上的笑容还维持得好好儿的,回老秦的话时也龇着牙,语气却相当不友善。

他说你把嘴闭上。

 

晚上睡觉的时候张哲瀚还挺过意不去的,想着白天的时候让龚俊在自个儿朋友面前受委屈了。

龚俊死党走的时候和龚俊说话,张哲瀚正搁厨房收拾碗筷,听见了只言片语。老秦说龚俊你怎么回事,白长了快一米九的大个子拔地而起的大鼻子,怎么最后还是给人家做老婆,太让我失望了。

后面龚俊的回答张哲瀚心虚得没敢听。


背后的龚俊早早睡下了没动静,只他一个人在被窝里翻来翻去想着怎么跟龚俊道个歉。

毕竟都是直男,他俩有夫妻之名没夫妻之实,谁也不愿意随随便便被当成床上被压的那方,怎么说也有损男子汉尊严。

 

张哲瀚翻过十几次之后,龚俊终于忍不住低声开口了,他说你大半夜不睡觉搁被窝里烙饼呢。

“不是。”张哲瀚在黑夜里和龚俊面对面躺着,想了想说道:“不好意思龚俊。”


他把白天的事儿说了一遍,然后说:“以后我不说那种话了,不然你以后再找对象估计都会受影响。”


龚俊在黑夜里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声笑了笑,他说没事儿,影响呗。


“哎,我怎么找你这个傻子。”张哲瀚抬手拽了拽他耳朵,“明年咱俩离了之后你也快三十了,别人要是都以为你是那什么你以后怎么再找喜欢的小姑娘结婚啊。”


“你操心这个啊。”龚俊弹了弹他额头,笑道这你别操心,我好歹也是男神级别的。

“说了你别不信,之前大学的时候整个学校的姑娘都叫我男神,男神能愁找不到对象吗。”

 

张哲瀚看着那人在暗夜中不甚明晰的面容,模模糊糊的轮廓却已好看得过分。

他在心里说我当然相信,但嘴上却犟道:“男神,灶王爷那样的男神吗?”

 

龚俊只是笑,他说是,灶王爷要睡觉了,你快唱首歌哄灶王爷睡觉。


“别说灶王爷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唱歌哄他睡觉。”张哲瀚道。

 

“我明天就得开始跑行程了,我俩下半年都得进组。”龚俊的声音很低,听来像一声叹息,“以后就很难有机会和你睡一块儿了。”


张哲瀚顿了顿,轻声道:“睡三个月还睡出习惯来了么。”


“嗯。习惯了。”龚俊的手落在他脸侧,又落在他发上,“现在你不睡在我边上我都怕睡不着。”

说完了那人又跟自己都觉得肉麻似的,低声笑了笑。

 

他缓缓伸手把张哲瀚抱进怀里。

 

“阿瀚。”


张哲瀚明明有181的高个儿,比龚俊矮不了太多,整个人的骨架却比他小上一圈。

只穿件单薄睡衣的男人就这样被他抱着,契合得刚好能整个嵌进他怀中,如此亲密无间的拥抱,龚俊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张哲瀚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肌理。

他的手顺着那人的后颈一路抚下去,擦着薄薄的睡衣,抚过对方的肩胛骨与清冽的脊背线条,感觉到张哲瀚在怀里轻微的颤栗后便低声笑起来。

“就这么点胆儿,还让我生孩子呢?”龚俊微微低下头去,鼻尖轻轻蹭过对方额头,那人的前额都沁了薄汗,窝在自个儿颈窝一动不动。

 

“你滚开……”张哲瀚瓮声瓮气地骂他,抬手想把龚俊隔开,却被搂得更紧了。

龚俊一遍遍在他耳边喊他“阿瀚”,带着点儿委屈的低音让张哲瀚一点儿挣扎的气力都散尽。

 

“叫魂呢。”嘴里吐槽着,手却渐渐放下来,试探性地轻轻去牵龚俊的衣角。

 

“不唱歌哄我就让我抱着睡吧。”龚俊问话时温热的呼吸就洒在张哲瀚前额,“好不好?”

 

张哲瀚沉默片刻,把手绕到那人后背去,一阵阵地拍着,哄孩子似的。

他嗅着龚俊怀里淡淡的木质香,叹了口气,乖乖地窝在那人怀里闭上眼睛。

 

他说,晚安灶王爷。

 

“晚安,阿瀚。”

 


07


后来他们真的没再睡在一块儿过了。

哪怕是大年三十都在各自忙着工作,双方爹妈好说歹说也没凑上空儿把人带回家来。

别人是网恋,他俩是网婚,微信上对方的消息都是置顶,却总抽不出个连贯的时间去聊天更不用说见面。

倒有个心照不宣的奇妙仪式感,每天睡前都会互相发一句晚安。

无论双方跑通告跑到几点,拍戏拍到什么时候,有时候双方的作息几乎是完全颠倒的,两句晚安之间隔着大半天,但总归是有来有回的。


龚俊死党老秦也是全国各地跑剧组,常常能和龚俊碰上,十次有八次都能看见龚俊在和张哲瀚聊微信,虽然屏幕上都是些再平淡不过的家长里短,但老秦看了还是会说一句——你们俩感情真不错。

“让我想起刚和我老婆结婚那两年,她一个人在成都创业,我自己北漂,四处跑着投剧本儿。”老秦坐在龚俊身边,看夜空中纷纷扬扬的小雪片儿,“过年也没能一块儿过,自己搁出租房里吃着泡面过年,想到我老婆就心里难受。”


 BGM:永不失联的爱——单依纯 


“嗯。”龚俊趴在窗口朝下看万家灯火,看不计其数的细密雪花在暮冬的晚风中席卷整片天地,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却说:“我想到他心里也难受。”

 

他说,老秦,其实我和张哲瀚不是正儿八经结的婚,再过两个月就要离了。

他说,老秦,可是我很想他,想到他心里会难受的。

 

其实正如张哲瀚所说过的那句话一般。

——龚俊早就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了。

 

当然不是以各种各样的广告,而是一次次的擦肩而过。

他在影视基地遇见过张哲瀚,在拍广告时遇见过张哲瀚,在综艺节目里看到过张哲瀚,在电视剧里看到过张哲瀚。


——或者要说再久一点的时候。


快十年了,那时候他还是个东华表演系大二的学生,学院组织去上戏观摩教学,那是真正意义上龚俊和张哲瀚的初见。


是路过上戏球场时偶然看到一场篮球赛。

男生多半都爱看体育竞技,十八九岁的龚俊也不例外,从报告厅听完课出来,他就拿着瓶冰可乐坐在看台那儿看比赛。


看那个穿52号球衣的上戏学长一路带球过人三分上篮一气呵成,无论是跑步速度弹跳力爆发力还是意识,那都是龚俊生活中所见过篮球打的最好的一位。

裁判吹响口哨的时候,他甚至忍不住和看台上的小姑娘们一起站起来为52号深蓝色球衣欢呼,直到东华的同学们在后面喊他,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外校人搁这儿瞎起哄。


那个炎炎的夏日,他踩着梧桐树的影子去赶返校大巴,身后有清脆单车铃响。


“同学,让一让。”


二十岁那年的张哲瀚笑着跟龚俊打招呼,路过华山路路牌,路过被大太阳晒得晕乎乎的龚俊,车轮轧着树荫间投下的光影走远。


很多年后龚俊甚至已经记不清当时的张哲瀚是什么发型什么模样,可回想起那个盛夏,脑子里便只剩下与那人错身后耳机里的一段旋律。

随身听里温柔的女声喃喃唱着,唱“夏天的风,我永远记得。”

 

 

接下《山河令》这部戏是偶然,跟他妈打那个荒唐赌也是偶然,可当赌注成为了张哲瀚,对龚俊而言便像是命中注定的必然。


老秦听龚俊的回忆听得目瞪口呆,他说敢情你搁这儿下一局大棋呢。

“你不会要跟我说,你那时候就对张哲瀚一见钟情了吧?”

 

“你当我写小说呢。”龚俊哭笑不得,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

 

最初只不过巧合,后来却偏离了应有的轨道。

龚俊曾见过少年在球场上如疾风般奔跑的模样,也见过成熟男人躲在自己怀里红了眼眶。听那人的母亲说起他这些年算不上平顺的遭遇,听那人为了让家人放心颤声说出一句“我愿意。”


十年后再与那52号球衣学长说上话,那人却再也没办法打篮球了,生活作风也健康养生得像个老干部。

杀青后那短短一阵同居的日子,龚俊每天都被早起打高尔夫的张哲瀚吵醒,爬起来要给张哲瀚做早饭又被撵回被窝里让他继续睡,龚俊只默默把兑好的温水换进那人矿泉水瓶里,打趣他一句“多喝烫水。”

 

龚俊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总想对张哲瀚好一点,再好一点。

那人却也好似真的被自己宠坏了般,短短几个月,在风雨中独自奔跑惯了的虎豹竟变成满身孩子脾气的家猫。

张哲瀚无数次说,龚俊你别对我这么好,到时候离婚我会感觉自己像个负心汉。

 

其实张哲瀚也对龚俊很好,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人和剧里的角色一样嘴硬心软,开口是憨憨的腔调,言辞犀利得不行,可再往内里剖是干净得不掺杂质的温柔。

在片场细细给龚俊擦汗,学着化妆老师的手法认真给龚俊补妆,自己热到中暑还把唯一的风扇转向龚俊……只要是龚俊提出的要求,他都会去做。

 

后来张哲瀚要开首唱会。

是向来不会对龚俊提任何请求的人,却在微信里明着暗着说了好几次要他过来看。

龚俊那天中午在外地有个通告,却还是连夜坐飞机赶去了张哲瀚开首唱会的城市。

他戴着口罩,压低了鸭舌帽的帽檐,坐在演唱会的最后一排看灯光下眉眼温柔的张哲瀚。

有细碎的发丝落在那人脸侧,被镁光灯打亮,叫人想起逆光中天使的背羽。

那时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再见到张哲瀚了,再在人山人海中沉默听那人唱首歌,同满场莹蓝色的灯火一同摇着晃着,龚俊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西南边的那个夏日,四方天井潇潇雨落,那人闭着眼为他唱起周杰伦。

七里香牵着他走进回不去的青春里。

张哲瀚那天又为龚俊唱了另一首他没听过的歌。

 

却只唱到那句“本来讨厌下雨的天空”,便没再继续下去了。

 

 

他本是开玩笑的,看着舞台上垂眸安静唱歌的人,却给人发过去一条道歉,说档期排不开实在没办法赶来。

那人中场下台的时候回了龚俊消息,一个丑丑的表情包,一句“龚俊你可真不够兄弟。”

 

龚俊本想等演唱会结束后就搁自己送那花篮边儿杵着,等张哲瀚出来给他个惊喜,却在看到张哲瀚这再普通不过的一句回话后突然打消了念头。

还是不要见到张哲瀚比较好。

他回了张哲瀚一个哭泣狗头,缓缓把手机收回口袋。

 

龚俊没谈过多少次恋爱。

有时候张哲瀚都说看他像个矛盾体——长着一张风流浪子的脸,内里却是个简单爱笑的大傻子。

龚俊不知道如何定义“傻”,但他从未在一段恋爱关系中受过傻子该受的伤。

早熟的少年学会自保已很久,并不会毫无防备地交付一颗心或将人生的筹码加注在他人身上。

可这一刻,手机屏幕上他给张哲瀚的备注和张哲瀚对他的称呼形成了好大的反差,“没心没肺”惯了的龚俊竟会觉得有点心酸。


他害怕见到张哲瀚之后,隐忍许久的思念会泛滥成河,把堆积许久的堤坝冲垮,毁掉那人本该与自己无关的小小世界。

 

退场时,全场灯光熄灭,歌声也停下,只留一盏追光灯照着那人。

龚俊起身,被人流簇拥着,回头看那人在渐渐暗下去的灯光下带着笑容同大家挥手告别。

周围的小姑娘喊着张哲瀚的名字,喊着“张哲瀚我爱你。”

 

龚俊举起手机拍了一张舞台上孤身一人的张哲瀚,他在心里也喊张哲瀚。

 

——张哲瀚,我想带你去我以后的人生里,以后再唱歌,只能唱给我一个人听。

 

那个八月末的夏夜,张哲瀚任龚俊拉着他的手在大雨中奔跑。

他笑着喊给龚俊,说“我听得到。”

 

帽檐在男人深俊的眉眼上投下暗色的阴翳,眼中是藏得极深的认真与眷恋。

 

——你明明就听不到啊。

 

 

08

 

离婚前最后一天。

 

跟着双人营业通告来到龚俊身边的有张哲瀚,还有那人带来的一系列离婚文件。

张哲瀚笑着问龚俊银行卡号,说拆迁款到了,等14号直播之后去民政局办完手续就打给他。


“小财迷,这大半年没白照顾我吧。”张哲瀚抬手去呼噜龚俊的短发,“这波生意可比演戏投入少赚得多。”

龚俊没接茬儿,只凑过去数那人手机屏幕上的0,“呜呼”了一声,说居然有这么多钱。

张哲瀚抬眼看着他,轻声说我把我那份儿也掰一半给你,反正这部戏真的火了,我也不愁钱的事儿。

龚俊就看着他笑,说张老师,我脸上是不是写着“穷鬼”两个大字?

“哎,不是不是。”张哲瀚解释道,“你这么久以来对我真的很好,想多分你点儿钱还不乐意?”

龚俊笑着应他的话,他说那就谢谢老板了。

 

晚上和后面要合作的几个媒体吃了顿饭,应酬免不了喝酒,龚俊和张哲瀚都喝了点儿,都是算不上酒量好的人,喝到微醺也就以明天还有直播的借口推拒了。

回酒店的时候车流被粉丝堵得水泄不通,两人好不容易挤上了楼,有一搭没一搭地透过走廊的落地窗看底下迟迟未散去的人群。

 

“吓我一跳。”张哲瀚笑着拍拍胸口,他说这辈子还没见过这阵仗。

“那我就更没见过了。”龚俊也笑,他说本十八线小明星终于成功跻身十七线半。

 

他们去年夏天拍的那部戏播出后一炮而红,后续的营业合作排的满满当当。

接下来的日子可以说是跟在片场时差不了太多,两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可却与当时的境况再不相同了。

 

“进来聊会儿吧。”是张哲瀚拉住了转身要回自己房间的龚俊。

龚俊在他门口顿了顿才走进去。

 

这境况让他想起最开始的那一夜,他也曾在张哲瀚房门前犹豫了一会儿才敲门,努力厚着脸皮把那件荒唐婚事说出口。

他没想到后来真的和张哲瀚结婚了,一路貌合神离走至如今。

一转眼大半载时光过去,终于也到了该说再见的分叉口。

 


“我妈昨儿还问我什么时候再带你回江西。”张哲瀚躺在床上,双手交叉在脑后,盯着房间天顶那盏灯发着呆。

“巧了,我妈也天天跟我念叨‘瀚瀚’呢。”龚俊学着他妈的语气,笑着靠在床头瞧张哲瀚的侧脸,“我妈说‘我那么大一个儿媳妇儿呢,龚俊你把我儿媳妇儿整哪儿去了。’”


“拜托,老弟。”张哲瀚指着自己的寸头,“现在怎么看儿媳妇儿也是你吧。”

“都行,反正明天就啥都不是了。”龚俊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红皮结婚证,说明儿个这本子就绿了。

 

张哲瀚的结婚证和离婚文件一起封在文件袋里,便随手把龚俊的结婚证拿过来,看上面红底白衬衫的合照。

“你这照片笑得也太傻了,跟我小时候养的二哈似的。”张哲瀚举着那结婚证对着灯光看,不忘吐槽龚俊一句,仿佛他第一次细看结婚证似的。

其实他早翻来覆去看过千百遍。

 

“大喜的日子我不笑还哭啊我。”龚俊道,我明天就笑不出来了,你放心吧。

 

张哲瀚被他逗得笑了好一会儿才停,静默半晌后,轻声问龚俊一句:“你开心吗?”

——“那时候,你开心吗。”


他说这么莫名其妙地就和个陌生人捆到一起了,还是个男的。

明明没有那种感情,却还得装成相爱的样子,还要照顾他对他好。

 

龚俊想了想,说,张哲瀚你在指桑骂槐是不是。

“这是张老师的心路历程才对吧,别扯上我。”

 

张哲瀚伸手触着那结婚证上笑着的两个人,龚俊是开怀大笑,而他是僵硬尬笑。

他现在还记得拍照时工作人员一遍遍说你俩给我靠近点儿,别人领证都开开心心的你俩跟脖子上架着刀似的。

“别害臊啊,这同性婚姻法都通过好几年了,每个月来注册的同性伴侣可多了。”拍照的师傅一边调整着大灯一边说,“你俩还长得这么好看,俩明星,这么配,有啥可害臊的。”

 

“没害臊,开心着呢。”龚俊笑着揽过张哲瀚的腰,硬生生把别扭的钢铁直男拖到自己身边,闪光灯记录下了那一瞬间。

 

“对,是我的心路历程。”


张哲瀚其实并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但在龚俊面前他却总是收不住话头般,总想让那人看着自己,便要一直一直说下去。

那人除了大笑之外表情都淡淡的,叫人猜不出情绪,唯有被那双眼睛注视着的时候,张哲瀚才能觉得离龚俊的心近一点。

 

晚上酒席上喝了点酒,他更上头了,在床上囫囵滚了一圈,滔滔不绝的说了下去。

他说真的很莫名其妙,我真没想到我这辈子能摊上这种事儿。


“龚俊,我有时候真的很讨厌你你知道么。”他把脑袋埋在松软的被子里,“我本来一个人过得好好的,你突然跑过来把一切都打乱了。”

好烦啊,他闷声闷气的说,这过去的大半年,一想到你的事我就烦得睡不着。

 

“跟你说了那么多次了,不要对我太好,别把我当个小姑娘似的,我不是。”

“这大半年里,我都快忘了本来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我发小朋友他们都说我变得越来越柔弱,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张哲瀚低声笑笑,带着自嘲,他说我真的很讨厌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却都是拜你所赐。

 

 

龚俊听张哲瀚的话,只觉得一句句踩他心尖上去,恨不得把这酒劲上头的人嘴捂住,好叫他别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


可他说出口的却只有道歉。


“阿瀚,以后不会了,明天之后,一切都结束了。”

 

“以后,明天之后……”张哲瀚把脑袋从床褥间抬起来,看向龚俊,他说那以后我该怎么办呢。


“以后你不在我身边,我该怎么习惯呢,龚俊?”他的眉头轻轻蹙着,带着化不开的忧虑与哀愁,带着三分醉意五分情之所至,剩下的两分是想点到为止却忍不住豁开所有情绪的偏执,“你把我变成这样,还要拿我的钱,这不公平。”

 

龚俊不知怎么竟有些喉头发哽,他低声道,还给你,我一分钱不要,倒贴给你都行。

 

喝醉酒的人一下下的摇着头,窝在被褥里眼眶发红,他说我不要钱,我要你把我的阿俊还给我。

 

“为什么有时候阿俊明明离我那么近,我却好像永远都碰不到他呢。”

 

他说是,阿俊说的没错,他是男神,长得那么好看,人也那么好,我想了好久也想不到他一个缺点。

就是看起来有点傻,但也不是真的傻,我知道,他很聪明的。

我的阿俊,他看起来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但我了解他,我知道这世上再难找到比他更好的人。


这么好的人不该在我身边,应该在橱窗里摆着,应该在供台上供着。


他说我怎么才能把神明留在我身边,我看不见他的心啊。

 

 

“为什么阿俊不来听我为他写的那首歌呢?”

“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我和阿俊那么般配,我却没办法和他走到最后呢?”

 

“为什么?为什么阿俊对我那么好,却不喜欢男的,不喜欢我呢?”

 

 

龚俊哑然。

那张结婚证被张哲瀚丢在床铺上,他看着那照片上肩并肩的两人,先是觉得好笑,而后知后觉才眼眶发热。


“张哲瀚。”他俯下身去捧住那人的脸,逼那人躲闪的目光与自己对视着。

他说阿俊看着你就移不开眼,记得你所有的生活习惯,知道你所有的过去和现在,他为你做饭照顾你,带你回家带你走进他的回忆带你去秘密基地。

 

他说你知道吗?阿俊最讨厌下雨天了。

小时候父亲病情确诊那天,下了好大的雨,他一个人背着书包在老街淋着雨走到天黑,呆在天井下哭了很久。

从那以后,他最最讨厌下雨天。


可再后来,他却总是怀念和张哲瀚一起躲过雨的屋檐。

 

 

“张哲瀚还是个男的。”

 

龚俊哑声道:“如果这都不能说明阿俊喜欢张哲瀚,那阿俊一定是疯了。”

 


他说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啊张哲瀚,你比我傻太多了。

他把相册里那张照片给张哲瀚看,他说我去听了啊,从头听到尾,还给你拍照呢。

他说华山路630号,52号球衣的学长,你认识我吗?

他说你二十岁那年,我看过你打球,后来也在这个圈子里无数次和你擦肩而过。

他说那个赌博太荒唐了,可赌注是你,我就觉得是命中注定。

 

“你问我开不开心,和你在一起的这大半年,我真的很开心。”他指着结婚证上自己的笑容,“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开心,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和你在一起这大半年比演戏投入少收入多吗?你知道我投入的到底有多少吗,我这辈子都赚不回本了。”


暖黄色的灯火下,张哲瀚一双眸子里都是氤氲水雾。

他凝着泪眼看第一次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的龚俊,那人没有笑,甚至和自己一样红着眼眶。

 

“龚俊,你……”张哲瀚感觉自己头脑发晕,没办法完全消化龚俊的话,只觉得鼻尖发酸,他说可是你嫁给我,要跟我过一辈子的,我真的不知道我能给你什么,这一行这么不稳定,不知道以后……


“那你嫁给我。”龚俊低声哄着喝醉酒变成傻子的张哲瀚。

 

“可是我嫁给你……”张哲瀚抬手挡住湿淋淋的眼睛,一时满腹话语乱糟糟的梗在喉头。

 

“你愿意吗?”龚俊轻轻拉开那人遮着脸的手,用指腹抹去那人眼角的泪。

 

张哲瀚蹙着眉头看他,他说你不是男神么,我怕抢不过别人。

 

龚俊无奈的笑,刮了下那人挺直的鼻梁,他说逗你的,我不是什么男神,我是灶王爷啊。

 

“你愿意嫁给灶王爷吗?”他攥着张哲瀚的手,与那人十指相扣。

 

“愿意啊。”张哲瀚抬手去勾龚俊的脖子,一折眼泪从颊边滑落,“一直都愿意啊。”

 

龚俊吻了那人湿漉漉的眼睛,轻轻蹭过张哲瀚的鼻尖,这才带着虔诚去吻那人淡色的唇。

 

眼泪的味道,咸的。

那人生涩又毫无章法的回应,却能品出无尽的回甘。

 

龚俊在心里想,你早就嫁给我了啊。

张哲瀚又何尝不是他心里不可触碰的神明,他命中注定的神明。

 

昏黄的灯火下,亲吻描摹着轮廓,手指勾连着温柔欲火。

他们都是骗子,是小偷,欺瞒自己的爱意,却偷走对方的真心。

真正的新婚之夜,没有红包,没有祝福,没有因仪式感发出去的微博。

可却有玫瑰从小偷与骗子的亲吻中生长出来,攀上那被爱镀上圣光的神明。

神明在爱人的耳鬓厮磨间睁开眼睛,原是早已动了凡心。


 番外➕后记 

  见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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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浪钉】春光错位

[图片]

| RPS+非典型ABO A装O O装A

|现实向 双向暗恋 甜虐 HE 13k一发完

|「 蘇三又離了洪洞縣 

   吹散這春天該有的桃花源」


01

 

张哲瀚去年夏天第一次见到龚俊的时候,心里有个声音在说。

——这个Omega长得真好看。

深目高鼻,唇红齿白。那么精致好看一张脸,要是染个浅色头发出门估计会被认为是混血。恰恰相反的,白皙肤色偏衬墨般的短发与浓眉,平添了几分工笔画般的隽永写意。

 

他走向龚俊,微微鞠躬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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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PS+非典型ABO A装O O装A

|现实向 双向暗恋 甜虐 HE 13k一发完

|「 蘇三又離了洪洞縣 

   吹散這春天該有的桃花源」


01

 

张哲瀚去年夏天第一次见到龚俊的时候,心里有个声音在说。

——这个Omega长得真好看。

深目高鼻,唇红齿白。那么精致好看一张脸,要是染个浅色头发出门估计会被认为是混血。恰恰相反的,白皙肤色偏衬墨般的短发与浓眉,平添了几分工笔画般的隽永写意。

 

他走向龚俊,微微鞠躬伸出手去,说你好龚老师。

 

——这Omega怎么这么高?

身高的压迫感是走近才会更明显的,张哲瀚实打实181的个子,在同类人的队列里绝对算得上高挑,而眼前这好看的Omega竟比自己还要冒上大半个头。

 

“你好你好张老师,我是龚俊。”

那人咧出一排齐整白亮的牙笑着同他握手,那种笑不是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快乐,叫有点慢热的张哲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龚俊在快乐个什么玩意儿。

 

“张老师是东北人吗,这个口音?”

张哲瀚沉默半晌尬笑一声,说我是江西人。

“啊,不好意思哈哈哈哈哈哈。”龚俊又开始笑,“我是成都的。”

 

——这Omega是个傻的。

张哲瀚在心里下了定论。

 

成都的Omega向来出名,水灵漂亮,抛开身板只看龚俊那张脸确实符合地域特征。

可惜了这么一张漂亮的脸,偏偏个子过高,性格又傻,这作为一个Omega应该不太好找对象吧。

张哲瀚被龚俊的自来熟感染了,被人吐槽了一把口音,不知怎么的也想嘴贫一下,逗逗眼前这个只会傻乐的未来合作伙伴。

“龚老师是Omega吗,这个身高?”

“这得奔着两米去找alpha吧。”

 

他瞅准了龚俊不是那种会在意这种问题的Omega,果然那人依旧笑得开开心心,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是啊。”龚俊弯着眼睛伸出手比了比张哲瀚和自己的身高,歪了歪脑袋,天真明朗的样子:“这是一米八的alpha张老师想泡我吗?”

 

靠。

从来在话术上很少输给别人的张哲瀚一下子被这人的惊天直球打得措手不及,从裤袋里拿出手来蹭了蹭鼻尖,有粘腻的细汗。

大概是有点心虚,倒不是因为一米八的alpha多卑微。

而是因为他的秘密。

 

——本质上来说,张哲瀚和龚俊一样,是个Omega。

 

 

02

 

龚俊去年夏天第一次见到张哲瀚的时候,心里就响起一声“呜呼——”。

首先这人长得好看,是那种特别清俊古典的样貌,特别有这部戏原著里的人物风骨。龚俊不是外貌协会,但跟合眼缘的人一起演“情侣”总归是舒坦的。

其次这人又是少有的那种性子低调温和的alpha,感觉是很处得来的同类人,接下来几个月的拍戏日程应该不会难熬。

 

龚俊活了有二十八年,从来都是随遇而安的性子。想想始终执着的不过是发财,除此之外要说还有什么,那大概就是舒舒服服过日子。

他入行之前就考虑了很久,从来坦荡明朗惯了的人很难一下子跃进娱乐圈这个大染缸。虽然那些肮脏事情不一定会落到自己头上来,但想想那些利益纠缠勾心斗角就觉得麻烦。

龚俊他妈从小就说他上辈子大概是当皇帝的命,这辈子才这么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

 “妈,皇帝要亲自赚钱,还要去娱乐圈摸爬滚打,这合理吗?”龚俊艺考前天天跟他妈诉苦。

他妈是典型的川渝辣娘子,柳眉倒竖敲锅铲,说老娘好不容易把你生得这么好看又聪明,还想继续啃我老本?

 

龚俊抱怨归抱怨,聪明也是真的聪明,考前天天傻乐谁问都说自己除了这张脸啥也不是,成绩出来之后各路同学都被这人无耻的凡尔赛行为气得不来他谢师宴。

聪明的人就爱用脑瓜子为自己想躺赢的路子,中学时是别人比时间,他琢磨效率,入行后别人忙着跑通告,他拉着经纪人偷偷商量对策。

 

“你这胆子不得了啊……”张哥听了龚俊的话嘘声连连,他说这要是被发现了不得被全网黑啊。

“有什么的,用哪个性别都是照样演戏,我对哪部戏都不会怠慢。这几年圈内男Omega少,报酬高,来钱快,为什么不换条竞争路线呢。”龚俊眨着眼睛撺掇经纪人,“我们公司新签的那个北电的不也是A装O吗,他那天聚餐没贴抑制贴我都闻不到他的信息素,更别说长相了,他一点也不像Omega啊。”

“那你也……”张哥皱了皱眉头打量了一下龚俊的脸,那人笑着眼睛弯弯的样子太蛊惑人心,他不得不改了口:“那你也倒真是长得还挺像Omega的。”


男Omega接耽改天经地义,早年他就接了一部,演受方。

剧方为了搭他这186的个子,愣是找了个192的男alpha。那时候年纪小,没什么演戏经验。龚俊顶着张漂亮皮囊和Omega的假身份,自然而然受到合作男演员的关照体贴,那让他一度分不清戏里戏外,寻思那alpha是不是要泡他。幸好两人都是alpha这个前提像条警戒线,让年少迷糊的龚俊从入戏边缘挣扎回来。

后来成熟了许多,没再怎么和alpha搭感情戏,龚俊反而开始希望遇到同为alpha的合作伙伴,相同的性别可以杜绝许多不必要的移情,和杀青后难以出戏的虚妄天真。

近两年龚俊运气不错,上部言情剧搭的女主周雨彤和他一样是个A装B,这部耽改剧的男搭档张哲瀚也是个实打实的alpha。

 

有alpha的地方就有竞争。

张哲瀚想过跟龚俊争温客行的角色,最后以失败告终。

 

龚俊虽然性子平和,但说到底还是alpha,面对同性时便容易被激起微妙的胜负欲。周雨彤给他打电话时他还在没心没肺的笑,说自己成功的保住了这次演耽改剧的攻的地位。

“哎,人家好歹也是个alpha,攻方给Omega拿去了让他演受方,他能不难受吗。”周雨彤在电话那头吐槽龚俊只知道傻乐不会处理人际关系,她说你快给人家做做心理建设吧,人家又不像你这个假Omega“能屈能伸”。

 

那时张哲瀚正在做妆发等着拍定妆照,垂着眼睫安安静静坐在那里。

龚俊在寻思要怎么跟张哲瀚说说才能让人家心甘情愿为自己演0。

在手机上搜了张哲瀚一串信息之后,佯装不经意实则不无浮夸地晃到那人面前。

 

“哇,老张,我刚才听了你唱歌,唱的真好。”

“哇,老张,你这身材,你这个肱二头肌,你这个胸肌,怎么练的,教教我。”

“呜呼,你怎么还会弹钢琴打篮球骑马填词打高尔夫?”

……

 

两个妆发老师抿着嘴笑,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暗戳戳收拾化妆箱迅速逃离孔雀开屏现场。

“你差不多得了,跟个水军似的。”张哲瀚又好气又好笑,他说我演周子舒没问题的,你不用哄我。

 

“那你呢,你会什么?”张哲瀚这才抬头看他,他说你的特长,兴趣爱好,我都还不知道。

 

张哲瀚的妆发都做好了,一头墨黑色的发,两缕鬓发掩在脸侧,就那样自然地掀起眼帘望着龚俊。

 

龚俊被他这么一看突然脑子宕机,于是嘴里冒出了奇怪的答案,他说,啊我会,我会唱歌啊。

 

“真的?”张哲瀚很感兴趣的样子,眼睛亮亮的,带着笑意,“唱给我听听吧。”

 

脑子里浮现出无数个粉丝弹幕劝他“龚俊别开腔”,可张哲瀚那双眼睛带着恳求望向他,他就有点迷糊了。

就好像中学时代总不忌惮大场面的他,站在大礼堂面对台下几千观众表演都不怯场,却于聚光灯打下那一刻不经意对上暗恋女孩儿的眼睛,背得滚瓜烂熟的稿子突然就碎掉,铅字变成一只只蝴蝶,撞进心脏,碰上脑袋,而后呼啦啦地飞走了。

 

龚俊硬着头皮唱完了一整段“爱你芜湖。”

二十八岁的成熟alpha,一米八六的大个子,却杵在那里尬成青春期限定的毛头小子。

 

张哲瀚没有打断他,只是一直忍着笑不说话。

“唱完了?”张哲瀚问,龚俊就点头。


那是龚俊第一次见到张哲瀚笑得那么开心,趴在桌子上一阵阵地颤。那人一身鸦青色戏服薄薄附在肩背上,蝴蝶骨撑出清冽漂亮的弧线,长发从肩头滑下去落在脸侧,仰起头来看自己时眼底还带着笑出的泪光。

“唱得挺好的。”张哲瀚正色道,“音准再加强一点就好了。”

 

龚俊说那张老师有空教我唱歌吧。

 

“行啊。”张哲瀚眼睛弯弯,心情很好的样子,“那作为回报,你能教我什么呢?”

 

龚俊在脑子里想了很久什么是张哲瀚不会而他会的,周雨彤的话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福至心灵般脱口而出,他说我教你怎么演受。

 

“哦……”张哲瀚点点头,佯装不悦,“龚老师这是觉得我会演不好?”

 

“不是不是我开玩……”

 

“噗。”张哲瀚没绷住,笑了出来,抬眼静静看向龚俊,他说你相信我,我很专业,绝对没问题的。

 

龚俊看向那双星子般又柔又亮的眼睛。

虽然他还不太了解周子舒这个角色,但如果他是温客行,一定会对张哲瀚这样的周子舒动心。

张哲瀚甚至不需要学,也不需要演,他人在那里就自成氛围感。龚俊甚至想问他有没有意愿加入他A装O的队伍,张哲瀚身上那种微妙的吸引力着实天赋异禀。

 

“我相信你。”龚俊伸手轻轻摸了摸那人垂在肩侧的碎发。

 

03

 

不愧是Omega,这厨艺。

张哲瀚一口接一口喝着龚俊装在保温桶里带来的鸡汤,不忘竖起大拇指:“没想到啊龚俊,你还有这一手。”

 

 “这算什么啊,横店这边做饭太不方便了,杀青之后你有空来我家,给你看看什么是满汉全席。”龚俊“啪”地甩开温客行的大纸扇,扑腾扑腾地给张哲瀚扇着风。

 

“可以了,我不能吃了,不然又得胖了。”张哲瀚意犹未尽,赶紧把桶盖扣死好让自己不要再想着吃。

“老张,你真的没必要,这都瘦的脸上一点肉都没了。”龚俊蹙着眉头,伸手去捏张哲瀚的面皮。

张哲瀚叹了口气,戳了戳龚俊的鼻子,他说我又不像你,五官量感都这么大,你看你这拔地而起的鼻子。

“稍微长点肉,我上镜就不好看了,不符合剧里的人设。”

 

龚俊看了眼张哲瀚清冽锋利的下颚线条,无奈地开始吃那人剩下的半桶鸡汤。

“我吃过的你还吃?”张哲瀚惊道。

“不然倒掉吗,老张,你真不懂节约。”龚俊瞪着一双大眼睛,十分理所当然的样子,“还是说你想留着晚上接着吃?”

 

“不是,我意思就是说,我吃过你再吃我不太好意思,早知道……”

 

龚俊转身把一直带着的青苹果扒拉出来,自己咬了一口又递给张哲瀚:“那这个我先吃你再吃,扯平了。”

 

张哲瀚笑着接过苹果咬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都被太阳晒热了。

龚俊工作团队那边批发了好几箱水果,张哲瀚减肥不怎么吃饭,那人每天上戏时就为他揣着个苹果过来。

 

龚俊真的是那种很典型的Omega,善良温柔贤惠还会照顾人。

张哲瀚看那人密匝匝的眼睫,又浓又密,在正午阳光的阴翳里往瓷白两颊投上鸦羽般的影。

太热了,好几缕长发黏在那人侧脸,龚俊一边忙着啃骨头一边让张哲瀚快给他扇扇。

张哲瀚只笑,说你喊我哥就给你扇。

 

“张哲瀚你没良心,我天天给你扇……”龚俊空出手来,笑着拿扇柄轻敲张哲瀚的头。

 

“扇扇扇,赶紧把你这油手擦擦。”张哲瀚嫌弃地躲过那人作势要抹在他脸上的手,“下一场我的戏,你要把我妆抹花了等着完吧你。”

 

龚俊没心没肺地晃晃脑袋,心安理得享受着张哲瀚的扇风服务继续啃起鸡腿来。那人长发从后颈侧滑到胸前,张哲瀚突然瞧见那人贴在颈后的信息素抑制贴被汗浸的翘起了一个角。

反正都是Omega,张哲瀚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赶紧把龚俊的抑制贴熨平。

“片场这么多alpha你不知道?都二十八岁的人了能不能注意一点,万一……”

 

龚俊没吱声,只是抬着眼要笑不笑的看着张哲瀚。

 

张哲瀚这才想起来,在龚俊面前,自己也是个alpha。

一个alpha那么大喇喇地去摸Omega的后颈,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性骚扰。

 

“老张,你不对劲啊。”

 

“我,我不是,你……”张哲瀚不爱脸红,可这种误解让他不由得耳廓发烫。

 

这个虚假的alpha身份他一直记得清清楚楚,对任何一个合作过的Omega演员都未曾有过这样逾矩的举止,却在龚俊面前三番两次忘掉粉饰,想起最初的自己。

小时候还以Omega的身份生活着的自己,那个过于静秀单薄的少年,对谁都温柔真诚纯粹无比。儿时父母还未离异,也还没人会因为看不惯他的出众而心生妒意,也曾有过几年无忧无虑的时光,像个生来就该被宠着的Omega一般挥洒着孩子的任性,可那样的日子太短了,回忆起来不过短短一盏鼻息。

后来的青春期比起成长更像一场试炼,所有重担所有恶意都落到肩头来,把从前无论站坐都如竹般清直的少年压得跪倒在地。

他恨过自己这生来便被打上“孱弱”标签的身体,恨所有毫无缘由的排挤与欺凌。高中毕业后他便隐瞒Omega的身份,成天把后颈严严实实的藏在抑制贴下,随身的包里放着一管又一管抑制剂。

经纪人说张哲瀚真的傻,现在娱乐圈正是缺男Omega的时候,缺那种脆弱感和至纯至真的吸引力,他这个实打实的Omega却如此倔强,非要拖着比alpha弱许多的先天条件咬着牙去做所有alpha能做的事情。

 

“哥,你看我不是能做吗。”张哲瀚总是安慰经纪人,说alpha能做的我都能做到,你就是找几个alpha来跟我打架都没问题。

一路看着他走到这一步的人才知道,张哲瀚需要付出比别人多多少倍的辛苦和努力。


张哲瀚努力了这么久,却在遇到龚俊之后,突然迷失了努力的意义。

 

那个比他小一岁半的男人,对他的好纯粹到不掺任何杂质,如挚友,如家人,如伴侣一般照顾他护着他。

张哲瀚有很多次想偷偷告诉龚俊其实他也是Omega,却总是开不了口。

他是不在乎与什么性别的人在一起,可普世价值观里Omega最好的归宿就是alpha,他一个Omega又能为龚俊做些什么呢?连最基本的发情期都不能陪他度过。

Omega和Omega之间哪有结局,被龚俊误认为心怀不轨也好。

他想把这个谎藏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藏到他们入戏又出戏,藏到杀青之后的岁月。

人生海海,龚俊与他不过这一期一会,温柔终究会到期,和曾经拥有又失去过的那些情意毫无分别。


“对对对,我不对劲。”张哲瀚笑着去拍龚俊的脑袋,缓缓别过头去看窗外开得正好的茉莉花。

 

人有心若磐石无转移吗?

 

张哲瀚不知道。

 

他只知道藏到那时候,花自萎谢,落红入土,只等风起,又牵来下个春天。

 

04

 

“你有没有过喜欢上alpha的经历?”

龚俊躺在床上给同为alpha的兄弟挨个打电话做问卷调查。

 

多半都是直接否认,并对这个问题表示不可思议。

“龚俊,你又看上哪个alpha了?你好奇怪,Omega个个腰细腿长你不找天天找alpha。”

“什么叫又?什么叫天天?我什么时候看上过别的alpha了?”龚俊皱着眉从床上坐起身来,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而且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

“你少来。”兄弟们一眼看穿他的把戏,在电话那头替那位被龚俊看上的alpha扼腕叹息,“人家好好一个alpha倒了什么霉啊,看你那脸你那能演的,估计真以为你是个Omega,好家伙,人家把你当Omega,你天天大半夜不睡觉琢磨要跟人家拼刺刀。”


龚俊直接把电话挂了,想了半天又给周雨彤打了一个。

 

“周姐。”哪怕周雨彤比自己还小两岁,龚俊有求于人不得不放低姿态,“你喜欢过alpha不?”

“干嘛?”

“我有一个朋友……”

“打住啊,我在片场忙得很,劝你有事说事。”


“alpha和alpha在一起会有结局吗?你介意跟alpha在一起不?”

“你和张哲瀚在一起会有结局吗,张哲瀚介意跟你在一起不。”周雨彤替他翻译了一遍,“你不是很牛吗,怎么还有这么点儿事绕半天的时候?”

龚俊挠挠头,他说我牛不起来了,我不得不放下身段了。

“你说我要不要和张哲瀚坦白我是alpha,还是继续用Omega演他。”

 

“那要看他是像你这样的新时代alpha,还是那种非Omega不要的传统alpha了。”

“那完了。”龚俊道,“他可铁血了,长得倒是清清秀秀,性格作风真的很刚,没见他夸我别的,只会夸我好看啊贤惠啊什么的。”

“总不能让人家夸你唱歌好听吧。”周雨彤说:“两个alpha真不太能成,还是倆男alpha,到时候不在床上打起来就不错了,你能愿意给他睡?”

 

龚俊想了很久,他说只要他愿意跟我睡。

 

“卧槽。”周雨彤忍不住脱口而出,龚俊虽然看起来随遇而安,可alpha骨子该有的特点他一个不缺,只是那人擅长掩饰又懒得露出锋芒,觉得扮猪吃老虎挺快活。龚俊居然能答应为爱做0是周雨彤万万没想到的,她沉默半晌,缓缓道:“陷进去了啊。”

 

“啊,算是吧。”龚俊躺回枕头上,酒店房间镜面的天顶映出自己茫然的脸。

恍惚间他又看见张哲瀚的笑脸,眼波流转,清丽与疏朗两种迥异的气质融在那一张笑脸里,那已不是温客行会为之心动的周子舒,他只想从镜头前把人抢走,告诉所有人那是属于龚俊的张哲瀚。

 

——“陷进去了。”

 

杀青前夜,龚俊拉着张哲瀚喝酒去了。

龚俊酒量普通,本以为又要被十项全能的张哲瀚吊打,没想到却找到了这位铁血alpha的弱点——酒量差,太差了。

没喝两瓶就开始稀里糊涂的往龚俊身上靠,平时跟他话就不算少的人话匣子又扩大一倍,龚俊简直插不进嘴,吵到周围几桌的客人都往这边看,龚俊赶紧把那人的口罩帽子招呼上去怕被拍到影响不好。


那时候张哲瀚的头发还蓄着,到颈窝的长度,打着卷儿。

龚俊背着他回去,两人都穿着薄薄的T恤,夏夜的晚风温凉,钻不进两人紧贴着的后背与胸膛。

那人柔软的中长发一下下蹭在龚俊后颈,龚俊吸了口气,低声威胁背上的人停止职场性骚扰。


“哈哈哈哈哈……”张哲瀚笑得开心,伸手从背后去捏龚俊的耳朵:“不错,我们阿俊长大了。”

龚俊脚步顿了顿,张哲瀚从没这样喊过他,也极少用这样亲昵的语气和他说话。

 

“有时候,哎,我真的担心你,你这么傻……”张哲瀚的手耷拉在他肩头,又像个孩子一样乖乖地环起来,“你这么傻,又这么好,我真怕你以后被哪个alpha骗走了……哎,会便宜哪个alpha呢……”

 

龚俊背着他只顾埋头踩青石板上的白月光,觉得张哲瀚太可爱,随口答道:“便宜你这个alpha。”

 

“我啊。”张哲瀚把脑袋拱在龚俊颈侧,他说我哪能喜欢你。

 

龚俊心中一沉,佯装镇定问一句为什么。

那人却没再说了,倒是轻声哼起歌来。

 

竟是龚俊唱过的那个“爱你芜湖”。

“我好喜欢你,呜呼……”

“爱你,呜呼……”

 

这么傻的歌,张哲瀚哼起来却格外动人,嗓音清亮,龚俊听在耳中却觉得心酸。

“又说不能喜欢我,又唱着喜欢我,张哲瀚。”他颠了颠背上的人,他说你可别折磨我了吧,切个歌吧。

 

背上的人安静了一会,说那我给您唱个戏吧。

 

龚俊就那么背着张哲瀚走过小巷长街,穿过酒店大堂走廊,在众多路人的侧目下任他放声唱完了一整折《苏三起解》。

 

05

 

张哲瀚躺在酒店大床上,唱完最后一句才后知后觉有点丢人般,抬手挡住被酒烧红的脸颊,叹了口气:“我教完了。”

龚俊坐到他身边去,笑道:“这是在教我唱戏啊,我可学不会。”


“张老师只管教。”张哲瀚抬起手点他额头,“不管会。”


“好了,轮到你教我了。”

 

龚俊俯身,任那人仰躺着,孩子一般纯真又温柔的眼神游走在自己眉眼,鼻尖,嘴角。指尖也随着轻轻划,像捕捉萤火虫的家猫。


“我教你什么?”


“你之前答应我的,我教你唱,你就教我怎么演。”

 

龚俊垂眸去捋那人铺散开来的发,想说你演得很好了,我根本无法再多教你些什么,况且明天就杀青了。


我们已经不用再演了,张哲瀚。


他借灯火看那人挺直鼻梁,淡色的薄唇。

那双眼睛啊,龚俊从此以后再也不是剧中人,怕再没有被这样温柔注视着的福分。

 

“温客行。”

张哲瀚轻声喊他。

 

“认错人了。”龚俊攥住那人停在自己眼尾的手指,他说我是龚俊。

 

“最后一次。”张哲瀚说话带着轻微的鼻音,带着点委屈,又有几分释然,他说教教我吧。

 


龚俊跪坐起身来,他说好。

“过来。”

张哲瀚撑起身子,向他挪过来。

 

“让我抱一下。”

 他伸手将张哲瀚用力揉进了怀抱里。


那人本来就瘦,拍戏期间减肥又狠,这样抱在怀里只剩一把单薄骨架似的,龚俊突然觉得很心疼。

“你以后别再这么减了。”龚俊说:“干嘛要对自己那么狠。”

“能少动就少动,你这膝盖的伤再不好好管管,到老了你腿就废了。”

 

喝醉酒的人只任他抱,任他叨,轻声问一句:“我现在该做什么?”

 

龚俊说,你抱着我就好了,什么也不用做。

 

“哦。”张哲瀚抬手环住龚俊的脖子,像是能感受到龚俊的不开心,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他后背。

 

“你在房里烧香吗?”毫无征兆的一句。

“大半夜的我在房里烧什么香,我还求佛呢。”

——求佛让你喜欢上我,不知道管不管用。

龚俊伸手去抚那人后脑的发,他说你喝酒把脑子喝坏了。

其实脑子喝坏了也挺好的,这样的张哲瀚一点也不铁血了。

 

龚俊知道,张哲瀚从前过得挺苦的,无论是家庭还是事业,都逼得他暴风成长,逼得他像拼命三郎一般咬着牙往前跑。

他总是到真情流露的时候便嘴拙,说不出那些熨帖话。

但是却那样希望张哲瀚能找到一个会照顾人的,适合他的Omega,陪他好好走下去。

 

那张哲瀚乖乖的窝在龚俊怀里,任对方的手指从发间攀到后颈,又掠过下颚,最后停在唇畔。

龚俊倾身向前,一点,又一点,最后却只舍得珍重吻在那人仓皇闭上的眼睫。


杀青那天,张哲瀚是先他一步离开横店的。

龚俊笑着站在路边和剧组人员一起挥手送他,那人却似不忍再回头多望一眼,只垂眸快步进了车里。

 

“再见,老张。”

 

龚俊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音量说道。

想起昨夜那个静默无声的拥抱,想起那人泛红的眼眶,想起自己强忍住没落在唇上的亲吻。

 

没有趁人之危,龚俊你真是个正人君子。

 

他看着那辆车越开越远,直至变成一个小点,在视野里消失不见。

 

 没有趁人之危,龚俊你真他妈是个蠢货。

 

到那一刻,所有积攒在心中的不舍与眷恋才后知后觉的爆发出来。

龚俊迅速的转身往停车场走,视野一片模糊,让他甚至看不清路。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到大街前……”他无意识的唱出这一句,后面的词记不得。

哽在喉头的气息如未能开口的告白般,遗憾得咽不下,却再难能为续。

 

苏三又离了洪洞县。

 

吹散了那春天该有的桃花源。

 

 

07

 

 

“就这啊。”

老秦听龚俊说了半天,意犹未尽地问一声,没啦?

 

龚俊成天5G冲浪,什么微博老福特B站都常看,跟那些爱嗑CP的小女孩儿学了不少新词儿,他笑着说你懂什么,这叫BE美学,开放性结局,文学式留白。

 

“您甭跟我整这。”老秦捶他一把,“不是,最后两个人真没在一起?多没劲啊。咱来一段对抗时代偏见的AA恋岂不是更升华主题?”

 

“那你自己续写去吧,以后要是拿这个拍电影记得付我点版权费啊。”龚俊坐在街边的花坛上,拍了拍他那从中学玩到现在的损友,老秦正好在北京做编导,龚俊跟他吃晚饭在大街上转着转着就开始说书。

 

“钱,你就知道钱。”老秦摇摇头,“什么alpha能受得了和你搭伙过日子,那个张什么瀚的幸好没被你钓上。”

 

龚俊语塞,他说你怎么还知道他名字,半晌才补一句不要把我的人跟我的故事对号入座。

 

“你那山河令最近不是火得很嘛,我老婆看,天天说你俩有多般配,你俩名字现在在家里可比我名字响亮。”老秦没好气的起身,说好嘛,我这就回去把你俩的故事跟她说说,让她死了这份你俩能成的心。

 

“咋回事儿俊子?我看你这脸色,就算我老婆死心了你好像也死不了心呢?”老秦看龚俊难得吃瘪的样子,乐呵呵的凑过来又被一锤揍开。

 

“我死心了。”龚俊道,“我想开了。”

 

后来再见到张哲瀚时,那人早已剪去一头长发,利落的板寸,清明的眼神,将周子舒这个角色生生从灵魂里剥去了似的。再也没有踟蹰推拉,独一份的温存柔软,他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坦荡直率到可以称为钢铁直男的张哲瀚。

 

是早春三月的北京,张哲瀚主动约他吃饭,下午刚从上海飞过来的人第一时间就给龚俊打了电话。

明天他们有个双人采访,后天还有双人拍摄。

见面的机会很多,张哲瀚偏在刚到北京的这夜就约他一起。

龚俊想,他大概明白张哲瀚的意思。

分手都爱吃顿散伙饭,和尚出家要斩断青丝,这世间和情字有关的离别都矫情得很,但他没想到和张哲瀚这段不上不下的感情走到最后也需要一个仪式感来终结。

 

龚俊选了家他北京朋友一致好评的餐厅,保留着老北平特色,坐落的地点也不是人潮汹涌的市中心,而是郊区的胡同小巷。

龚俊把老秦的车开来,一个小时的车程,两人在车里没怎么聊天,他偶尔偷看一眼张哲瀚,看那人带着蓝牙耳机听着歌半睡不睡的样子。

晚高峰的二环太堵,龚俊干脆熄火等着,副驾驶的那人浑然不觉,似已经睡着一般。龚俊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看张哲瀚被昏黄路灯打亮的轮廓。那侧脸的曲线丝毫未变,只是一头柔软长发变成了硬朗短寸。龚俊想起网上那些小姑娘对张哲瀚现在的发型各种不满,哭着喊着要他留长发的样子。

其实于他来说,张哲瀚无论什么样的发型都没什么区别,张哲瀚还是那个张哲瀚,龚俊都觉得好看。

 

好看。


龚俊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举起手机悄悄拍下了那人安静睡着的侧脸。

 

唉。

他叹了口气,想把车窗打开吹吹风,想起张哲瀚身体不大好不能受冻,三月初的北京夜晚还冷得很,龚俊只能硬把这口气憋回心里。

 

他好像还是不舍得死心,却又不得不死心。

 

吃饭的时候,龚俊还是一直陷入在不知张哲瀚什么时候会和他提正事儿的不安中,一边嘴上挂着笑,一边滑着手机屏幕发泄负能量。

他把在车上偷拍的那张照片给周雨彤发了份,又给老秦发了份,只有这两人知道他和张哲瀚的事情。

 

他打字道。

——爷的青春马上就要结束了。

 

周雨彤回复:“他这个板寸太有铁血alpha那味儿了,不过龚俊,别认输,明天你去剃光头,咱直接做战狼alpha。”

老秦回复:“One night in 北京,龚俊死了他的心。”

 

龚俊把这两人都拉黑了。

 

 

他的朋友们总觉得他在开玩笑,总觉得龚俊并没有多真心喜欢张哲瀚。

其实从前龚俊自己也觉得没到那么喜欢他。

像那书里写的一样——幸好,我还没到特别喜欢你。

在感情中保留着能随时抽身的余地是件好事。

龚俊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年少时也曾毫无保留的爱过别人,但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渐渐到了快三十岁关卡的男人,已经很难再掏出十成十的真心去爱一个人。

演员这一行,假借别人的姓名体会过各种命运与情感,什么样的爱恨情仇都走一遍,龚俊觉得自己早就属于把爱情这两字放得很低的人,可能会有好感,但也都是转瞬即逝的。他爱笑,大大咧咧惯了,也逐渐能骗自己真的是个洒脱的人,得到也好,得不到也罢,曾经拥有过就足够了。

 

他把适合张哲瀚口味的菜都推到那人面前,在心里想,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带张哲瀚去自己家里,为他做一顿饭。

 

还是有好多遗憾。

 

杀青之后,龚俊常常梦见张哲瀚。

大多数梦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那年夏天一起做过的蠢事聊过的傻话,一起靠在摇椅上互晃对方椅背,一起躺在花丛里打着滚晒太阳,一起走过的青石板街在月光下长了又长。

那短短的三个月不过是他漫长人生中浮光掠影的一截,却好像跟那人在那江南小城过了书中人的一生。龚俊以为自己有多没心没肺,可梦境却提醒他把和张哲瀚的过去记得有多清楚。

还会有那种不再正人君子的梦,梦里张哲瀚不是和他一样的alpha,而是和他两情相悦的Omega。他开心的把人连抱带扛的偷回成都带给爸妈看,带到兄弟朋友面前炫耀,回家做了好大一桌子菜,再也不用在镜头面前藏着感情作隐晦,杀青前夜他的不甘和悔都在梦里一一赎回,缠着那人一遍又一遍的亲吻索取,占有标记。


梦醒时掀开被子看自己那狼狈的样子,龚俊都觉得好笑。

把一床弄脏的被子胡乱踹下去,躺在床上笑了好一会儿,直到天光熹微。

笑自己跟个青春期的臭小子似的,有贼心没贼胆。笑他以为瞒过了所有人甚至自己,可睡着时潜意识还是会偷偷跑出来说出龚俊自己都不敢说的真话。

 ——原来他真的爱过张哲瀚的,在那短短的三个月里。

——而且从未放下过。

 

08


 BGM:我落泪情绪零碎—周杰伦


张哲瀚在思考该如何开口。

关于他喜欢过龚俊却只能喜欢到这里为止这件事情。

 

没有结果的事情本不必去说的,龚俊那样简单明朗的人,估计从未想到过自己会对他有那样的心思,说出来的话该多尴尬。

张哲瀚是真的怕尴尬,可他知道自己就是那种非常轴的人,一件事必须耗到结尾,必须做到最绝。

在这过去的半年里,他也曾试着去忘记那人的一切,把在横店那三个月的照片视频删了,把蓄了很久的长发剪了,甚至把“龚俊”这两个字设置成了社交媒体的屏蔽词。

就在他自以为忘得差不多的时候,那曾一起拍过的剧却戏剧化地正好开播。无法规避的宣传期营业期,他的名字和他绑在一起,屏幕里播映着那年夏天的日日夜夜。

张哲瀚自以为比龚俊成熟,总仗着一岁半的年龄差距把龚俊当小屁孩,可再次相遇时小屁孩儿稳重内敛,乱了阵脚语无伦次的人却是他。

内里的情感太柔软易碎,想要好好藏起来,便只能在外头竖起尖利的刺来防卫,张哲瀚眼看着龚俊被他过激的话语怼得不知如何回应,一边觉得庆幸或许能将人推的远一点,一边又发觉自己变成了自己都认不出来的样子。

他明明只希望龚俊开心快乐啊。

 

如何彻底消化一段感情?

在别人那里可能是沉默无声,而张哲瀚却明白自己只有把伤口剖出来才能完全愈合。

他都能猜到龚俊听了之后会作何反应,大概还是会笑吧,说原来自己魅力这么大。最好是那样,然后张哲瀚就能顺理成章的和他笑着闹着把这一篇揭过去,约好以朋友的身份陪伴在彼此身边不再改变。

 

“老张。”龚俊在他身后喊他名字,“你竞走呢,走这么快。”

 

张哲瀚回头看向路灯下追着他脚步的龚俊,那人没带围脖出来,冻的哈着气搓手。

张哲瀚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递给他,又被龚俊按回来胡乱围在脑袋上。

 

他们肩并肩走在老北京胡同里,新年过去才不久,各家各院门口都挂着红灯笼。有一户人家的灯笼被黄色灯穗缠住了,他俩跟小孩儿似的不约而同抬手去够去弄。龚俊先够到,垂眼看了看张哲瀚,张哲瀚无奈地摇摇头,就那么抬眼与龚俊对视着,没有说话。

朱红的灯盏笼着两个人,静默的天地间只有呼啸北风轻扣四合院门的声音,不远处有人踩着未清扫的积雪走过,老式自行车依旧是胡同里流行的代步工具,铁皮车铃清脆响着,便从夜的这头划到另一头。

 

是张哲瀚先动作的,缓缓抬手比了比自己和龚俊的身高差。

龚俊垂眸看着他笑,自然而然地说出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句荒唐话——这是一米八的alpha张老师想泡我吗?

 

想来有些事或许真的从初见时便如命中注定一般写下了结局。

去年夏天张哲瀚第一次见到龚俊的时候,并未想过他们的后来会正印证了那句玩笑话。

——他会真心喜欢上龚俊,会对龚俊念念不忘。


“龚俊……。”

“老张,我跟你说个故事。”

 

他们几乎是同时放下灯笼走下台阶,同时开口。

 

“怎么了?”

“你说吧。”张哲瀚耸了耸肩,他说我就喊你一声没别的。

那就再听最后一个故事吧,以喜欢你的名义。

 

“这个故事我前两天才说过一遍,我一个朋友的故事。”

龚俊说话没有张哲瀚反应快,慢慢地,他一边说一边去踩路边的积雪,声音同踩雪声一般柔和清朗。

 

“我那个朋友啊,他喜欢一个人,但不知道怎么表达,他找我帮他想办法。”龚俊道,“老张,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你一看感情经验就比我丰富吧,你还问我。”张哲瀚道。

 

“没有。其实我不知道怎么表白,从来没有过。”

“差不多得了啊龚俊,校草是吧,全校Omega跟你后边哭着追,你不负责告白只负责选妃是吧。”

龚俊笑起来,他说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我那个朋友和我一样,所以我们都想不出办法。

 

“你朋友很喜欢他?都我们这个年纪了还绞尽脑汁表白,挺浪漫啊。”


“是啊,很喜欢他。说出来可能也不是为了得到,而是为了放下吧。”

 

张哲瀚问龚俊:“为什么要放下?”

“因为那个人说,他不能喜欢他。”龚俊答道。

 

他说,你知道吗,我朋友是那种看起来特别没心没肺成天傻乐的那种人,我一直不信他会真心喜欢上谁,但他确实就遇上了,陷进去了。

他说,他活了也快三十岁了,从来没有那么喜欢过一个人,连骗自己都骗不过去的那种,可是怎么越喜欢一个人会越怂呢,连去鼓起勇气去争取这件事都要准备好久好久。

他说,有一次他喜欢的人喝醉了,他大半夜把人家一路背回去,人家当时就说了不喜欢他。

他说,我朋友当时真的特别难受,从来没在这方面这么明明白白吃过瘪,那晚他那么难受,却还是希望那条路能长一点,再长一点,他好想背着他喜欢的人走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张哲瀚呼了一口气,看白雾里龚俊的面容渐渐模糊,又慢慢清晰浮现。

龚俊这次没有笑,只是认真的讲着他“那个朋友”。

 

“他问心有愧。”龚俊道。

 

张哲瀚抬眼细细看龚俊不笑时微微下垂的眉尾,他醉酒的那夜曾用指尖一遍遍描摹那弧线,足够刻进心里面。

“什么愧?”他轻声问。

 

“他喜欢的人是alpha,那种特别传统的alpha,喜欢Omega。”

“而他骗了自己喜欢的人,为此一直隐瞒着真正的性别。”

“其实他和他都是alpha。”


龚俊垂下眼睫,撕下自己后颈的信息素抑制贴。


冷冽的檀香气味如风雪般袭来,同那总明朗笑着的龚俊大相径庭的信息素气味,却切切实实属于眼前这个不笑时看起来矜贵又疏离的男人。

 

“龚俊。”张哲瀚轻声喊他。


龚俊这才抬头看那人一双眼睛,里头盛满太多情绪,有震惊,有疑惑,更多情绪被泪光盖住叫人看不明白。


“你他妈……”张哲瀚咬着下唇克制着情绪,低下头迅速擦了下眼睛,他说你搞错了,全都错了。

 

“你的信息素,是檀香,对么。”


张哲瀚想起他喝醉酒那夜,趴在龚俊背上,窝在龚俊怀里,总闻到一阵礼佛时焚香的味道。他恍惚以为真的是焚香,却忘了alpha真正动情时的溢出信息素是抑制贴都抹不掉的气味。

 

“你能闻到?”龚俊怔在原地,他说你不是alpha吗,你怎么能闻到我的信息素。

 

“谁跟你说我喜欢Omega的?”张哲瀚直直地看着龚俊的眼睛,只顾着继续说自己的,生怕只要停顿一秒就会失去坦白一切的勇气,他说我喜欢的那个人长的好看,个子很高,做菜好吃,明明比我还小一岁半,却总是那么照顾我对我那么好。

“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他吗。”

 

——那一句。

——我不能喜欢你。


 喝醉酒的人红着眼睛咬着牙,才能逼自己挤出那一句。

他借喝醉的劲头赖在那人背上不下来,平日里怎么也叫不出口的那一声声“阿俊”在嘴里翻来覆去的念叨。他想说“我的阿俊”,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这只是他的阿俊。

杀青那天,他那么潇洒的上了车,却又趴在车窗上像个傻子一样沉默看着那人候在原地的背影,后退,变小,直至再也看不到。

 

——再见温客行,再见周子舒。

——再见,龚俊。

——龚俊。


张哲瀚缓缓扯下自己后颈的信息素抑制贴,十年来,他从未在任何外人面前揭开这块小小的贴片。

清淡的茉莉花香融进冷风中,与檀香汇合在一起。

 

那个眼里心里都是他的男人站在他面前,也站在他午夜辗转反侧时想舍弃又舍不下的梦里,北风四起的冬夜,他却触到生平未见的蚀骨暖意。

因那人而滋生的滑稽无理情绪,怯懦怯惧心意,终于能铺成开来,以相爱的名义再续写下去。

“我能喜欢你了,龚俊。”张哲瀚说。

 

龚俊把他狠狠地拥进怀里,深深呼吸着对方的信息素,他红着眼眶,低声说一句,幸好。


幸好,龚俊特别喜欢张哲瀚。

幸好,张哲瀚也那么喜欢龚俊。


胡同上方雾蓝的夜空被交错的电线分割开来,昏黄灯火笼罩着一对相拥的人,有细密的雪花自万顷高空落下。


2020年,他和他并肩走过盛夏。

2021年,他和他相拥停驻晚冬。


  

  千字番外➕后记

  见回礼

 




lahaha.

【芽驼】skh的碎碎念日常

就随便看一下吧~来自国庆七天乐的一个小甜饼~

(一)
我是宋京浩,我刚参加了LOL.Run这个活动。真的是要把我这个从来不爱锻炼的哥累死了

本来想着要好好在金赫圭这小子面前表现一下,让他好好看看他哥我多厉害,谁知道全程那混小子都这跑那跑没怎么好好跟我待在一起!(我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一下子体力突然就变这么好)

然后嘿嘿我就偷懒了~

谁知道我偷懒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那小子在那边偷偷看我(他干嘛要偷偷看我呢?)
那小子眼瞪的超大,眼睛里面好像还有亮光闪闪的。那一瞬间我还觉得他这样有一点好看。

不过只是有一点点好看而已!

可是他接下来做的事情让我很气愤!虽然我宋京浩是个近视眼,可是你们难道不知道眼...

就随便看一下吧~来自国庆七天乐的一个小甜饼~

(一)
我是宋京浩,我刚参加了LOL.Run这个活动。真的是要把我这个从来不爱锻炼的哥累死了

本来想着要好好在金赫圭这小子面前表现一下,让他好好看看他哥我多厉害,谁知道全程那混小子都这跑那跑没怎么好好跟我待在一起!(我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一下子体力突然就变这么好)

然后嘿嘿我就偷懒了~

谁知道我偷懒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那小子在那边偷偷看我(他干嘛要偷偷看我呢?)
那小子眼瞪的超大,眼睛里面好像还有亮光闪闪的。那一瞬间我还觉得他这样有一点好看。

不过只是有一点点好看而已!

可是他接下来做的事情让我很气愤!虽然我宋京浩是个近视眼,可是你们难道不知道眼睛小很聚光吗?所以哪怕我没有戴眼镜我也看到那个混小子在那边偷笑了!

这小子,竟然敢笑我!?

看来还是我对他的教育没有受够

我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

啊这件事真的太丢脸太有损我宋京浩高大威猛的形象了    我!很!不!开!心!

(二)
我现在更生气了,因为我看到他们拍到了金赫圭和孙雨铉在一起吃东西的照片!!!!!亏我吃饭时候没看到他还担心他会不会饿到!我这个队长对他我觉得真的是马上要仁义至尽了!

还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明明前几天还听到喝醉的金赫圭晃着我的手给我说他最爱和我一起吃饭来着,怎么今天就跑去找孙雨铉那家伙了??

两个人还笑的那么开心啊   果真金赫圭那家伙喝醉后说的胡话不能相信的吗??

这家伙真的很欠教育呢

(三)
我越看越气,好不容易看到了一张勉强算我们两个同框的照片,居然把我给虚化了!?

我记得我的粉丝里边,不是还有什么粉我和金赫圭cp啥的???他们怎么可以接受我和他同框我被虚化了的事情??!

我太生气了!我宋京浩难道不配和他同框的吗?

明明是那个混小子配不上我好吗??我还没有嫌弃他怎么我这么帅的宋京浩就成他的背景板了??

真的是气死我了

(四)
我现在更慌了,突然想到这几天就要去跟田野他们一起吃饭了。金赫圭那小子见到田野会不会就要把我一个人晾到那里了???

我想好了,到时候我一定要先和田野套好近乎,抓住和田野聊天的主动权。坚决!不可以!让他们!接触太多!

别想多我真的只是担心金赫圭这傻小子一不小心就把我们战术都泄露出去。

他那么笨的人真是太让我身为队长的人操心了……我真的想现在好好敲敲他的笨脑袋把他敲醒

不过放心吧到时候我一定会好好保护金赫圭,不让他被套出话的!相信我吧

(五)
啊西八,我现在的心里好烦躁,这种感觉就像高中时喜欢了一个女孩子的感觉那样(我在说些什么胡话??)
我宋京浩这个标准大直男……怎么可能喜欢上金赫圭那种又笨又呆的人???还是个男的???

不过那家伙,好像确实是越看越可爱???

(六)
我刚问了问李相赫那家伙,喜欢我们王浩是什么感觉

他说是那种看不见会想,看见了又不想总腻在一起;还有什么看到韩王浩和别人在一起(比如说我……好吧我可能不知道被李相赫那家伙骂多少次了)就会很生气之类的感觉

我去!我竟然全中了!?

我好伤心,金赫圭啊你还我大直男宋京浩!!!!

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你才对!!

不过我仔细想了想,和他在一起倒也挺不错的?挺开心快乐的感觉??不过他会不会喜欢我呢????

(七)
我在扔硬币了……金赫圭喜欢我?金赫圭不喜欢我?

“啪!”

啊啊啊啊!?what???

难不成这小子对我也有点意思?

不吃鱼丸

【青存】We don’t talk anymore

**我觉得最近还蛮甜,可能因为我理解的两个人之间感情一直是这样

**前面写过be和he的心理活动都比较清楚,详细可以翻翻有一篇叫占有欲,这个感情走向也差不多,七七八八合一下线,脑内居多

**细节发言来自俩人最近几天的直播

‼️圈地勿上升


孤存觉得青木川这个人真是有意思,面对面时说什么都行,一分开了就翻脸不认人。

就说欢乐谷这事吧,青木川之前去过,回来后跟他讲东讲西说特别好玩,孤存听的眼睛都有点放光。

青木川当时看了看他,然后说你们不是要搬到上海了吗,到时候就可以去玩啦。

孤存点了点头没吱声。

青木川想了想又说,要不有机会等我来上海带你去吧,到时候轻车熟路的你想怎么玩就怎...

**我觉得最近还蛮甜,可能因为我理解的两个人之间感情一直是这样

**前面写过be和he的心理活动都比较清楚,详细可以翻翻有一篇叫占有欲,这个感情走向也差不多,七七八八合一下线,脑内居多

**细节发言来自俩人最近几天的直播

‼️圈地勿上升



孤存觉得青木川这个人真是有意思,面对面时说什么都行,一分开了就翻脸不认人。

就说欢乐谷这事吧,青木川之前去过,回来后跟他讲东讲西说特别好玩,孤存听的眼睛都有点放光。

青木川当时看了看他,然后说你们不是要搬到上海了吗,到时候就可以去玩啦。

孤存点了点头没吱声。

青木川想了想又说,要不有机会等我来上海带你去吧,到时候轻车熟路的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孤存笑眯眯的说行呀。


本来两个人就这么随口一约,后来线下比赛笑容问了下孤存十一有没有什么安排,正好omg和4am基地都在上海,没事就一起出去玩呀。

孤存觉得笑容和青木川挺熟的,一起应该还行。

青木川觉得孤存答应了就答应了吧,随他妈便。



就这么约成了三人行。

青木川本来一再告诫自己放平心态多大点事。

可后来发现笑容真是对孤存挺好的,孤存好像也挺喜欢跟他玩的。

这俩人熟的还挺快。

情绪说来就来。

一激动就甩手跟马牛逼直飞镇江,全程在酒店安度了整个假期。

期间他也没怎么跟孤存聊过天,天天刷超话就够闹心的了。

今天孤存和容叔去看电影了。

今天容叔去孤存基地了。

今天孤存和容叔去吃饭了。

今天容叔叫孤存起床了。

...

去你妈的吧。

我叫他起床多少次了。

我都是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然后贴着耳朵叫他起来吃早饭的。

你们知道么。

妈的。


青木川觉得烦,每天都在发鸡汤。

真好,明天会更好。


2018.10.5

假期结束回了基地,青木川想来想去,打开了OMGsilentBT的微信。

“晚上打游戏啊”

BT回的挺快,还有点受宠若惊。

“行啊,打呗”

很好,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你那边还有人吗?”

“没了吧,小狮子还没回来,笑容也出去了”

青木川皱了皱眉:

“笑容去哪了啊?”

“他好像和孤存出去了吧,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啊,一会咱俩先开吧”

“行”


青木川退出微信去超话看了眼,整个人压的厉害。

他妈的还天天看电影了是吧。

真行。


晚上笑容回来,拉人三排时BT一脸坏笑吵着来来来笑容我带你见你小男友了。

青木川对这句没什么反应。

脑子里全是笑容回来了是不是孤存也回来了阿。

BT没歇着一直和容叔口嗨,觉得还挺有意思。

“你上午陪你另一个小男友去玩,下午陪你这个小男友玩游戏,多开心啊哈哈哈哈”

青木川不知道抓到了什么字眼,一下上了情绪,语气严肃的吓人:

“容叔的小男友...卧槽,你说你妈呢BT,信不信我给你踢了”

笑容开口打了打岔,青木川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调了下情绪准备好好打游戏。

可惜今晚卡bug,四排一直进不去。

三个人一起斗了会地主,青木川情绪也一直一般。

好死不死的还听见了笑容那边提了两句孤存。


孤存。

孤存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


青木川抬手揉揉眼睛,连带着看牌都特别不顺眼。

正专心致志的想怎么才能把这个牌打的不那么烂,突然yy里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奶音。

“为什么排不进去啊 匹配失败”

青木川皱了皱眉,语气有点凶:

“哎好吵啊,这谁啊,把你麦声音调小点”


这边孤存刚回来不久,看见笑容给自己发微信说来四排啊,还有BT和青木川。

兴冲冲开了电脑要进游戏,但试了好多次都排不进去。

他就先进了yy想着问一下什么情况。

结果就出现了刚才的场景。


孤存表情都没太变,只是依言把麦调小了一半。

他想起来很久以前刚和青木川玩游戏的时候,对方总嫌自己麦的声音小都听不清。

他还想起来青木川说我跟你玩游戏的时候yy声音都要调上一百多才行。

孤存眼睛低了低,手上动作没停,一遍又一遍机械重复进游戏。

可还是一直不行。

怎么试都不行。

孤存觉得有点烦了:

“匹配失败是什么鬼阿”


这句话在青木川那边听起来声音小了很多,他又皱了皱眉,很快地点开网易界面把背景音乐声音调小了些。

他是很不喜欢孤存通过其他人进到这里的yy频道。

可他更不喜欢听不见孤存的声音。


孤存听着yy里的语音,还在自己一直反复操作游戏,开口的时候很少。

除了最开始说嫌自己吵之外,青木川再也没理过他。

本来最近联系的就少,第一次说话还能弄成这个样子。

真行。

孤存试了试活动模式发现可以:

“我知道怎么可以玩了 活动模式可以排 我去打活动模式了”

笑容接了话,问了句活动模式是什么。

青木川呢。

青木川好像也说话了。

他说什么来着。

啊。

他跟BT说了句你他妈牌这么好啊。

孤存还是没什么表情,但也没再多留,随口交代了下就直接退出yy去排游戏了。


过了两三分钟语音里都没再传来孤存的声音,青木川好像意识到了点什么。

点击鼠标关掉了斗地主界面,“什么东西啊我累了,我要玩游戏了”,又点开yy队内人员,发现4AMgucun的名字果然已经不见了。

青木川没再说什么,重启大厅的间隙还看见右下角跳出了开播通知:

“您订阅的频道主播4AMGuCun正在直播绝地求生”

他鼠标顿了顿。

你知不知道。

我是真的很关心你。

我真的很在意一切跟你有关的消息。

你的所有事情我都很了解。

别人有我这么好吗。

你为什么要跟别人走呢。


孤存自己玩了会活动模式,遇上了几个挺逗的粉丝,心情转好的很快。

他本来打游戏时就很专注,不太会被其他东西影响。抽空低头看了眼微信,发现二狗在问要不要打会四排。

他想起来最开始的时候,还是青木川拉着自己和这帮人玩的。

他性格有些怕生,和不熟的人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青木川会一直特别有耐心的带他。

总在想办法逗他,问他要不要玩这个要不要玩那个。

可能因为话少枪法好,这以后不管队内队外,很多人跟他玩的时候有好东西都会给他。

孤存声音很软,大家跟他说话时也都挺温柔的。

很久没有人像青木川刚刚那样对他。

青木川...孤存握鼠标的手紧了紧。

青木川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就算再生气也会压着,从来不会和自己大声讲话。

青木川还说会保护好他。

孤存用了些力气眨眨眼睛,突然觉得有点委屈。

青木川刚才,真的好凶阿。



2018.10.6

太阳东升西落,新的一天照常上班。

这边马牛逼要拉人玩游戏,看弹幕一片刷孤存孤存。

他也没太介意,扭过头对着青木川喊:

“哎你问下孤存玩不玩”

青木川倚着靠背,看着手机里半个小时前发的消息还没有回。

手指一动播了个电话过去,对方也没接。

青木川表情不太明朗。

人又去哪儿了啊。

他单手在对话框里删删打打,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发,按灭了手机继续排游戏。


说着也巧,孤存就这么几分钟离了手机,一回来就被小龙拉进了四排。

八个人都挤在running的yy频道,分开两个房间各自四排。

小龙去yy看了眼,还说了句running的yy什么时候变成交友频道了。

孤存也去看了眼。

可惜了,

二分之一的概率都没能变成我和你。


打完又到半夜,孤存觉得今天有点累了,挺早的洗漱完躺床上玩手机。

2:00am

青木川川川:

“怎么没接电话”

孤存:

“没看见”

青木川川川:

“一晚上都没看见?”

孤存:

“当时没看见”

“之后你们人满了”

青木川川川:

“刚才怎么不跟我说话?”

孤存:

“什么”

青木川川川:

“刚刚我进你们yy了”

孤存:

“你不是叫的小龙吗”

青木川川川:

“....”

青木川盯着聊天界面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孤存说错了么也没说错。

可是。

可是。

可是我明明是这边一结束了就想着赶紧去看看你。

可是我真是想听你说句话。

我打电话你也没接,我以为你听到我的声音会跟我打招呼的。

青木川闭了闭眼,他一句可是也打不出来。

孤存一直挺开心的。

有他没他都开心。

他表情黯淡了些,像是自暴自弃的叹了口气。

青木川川川:

“算了”

孤存:

“怎么就算了”

“昨天你不是也没理我吗”

“一句话也没说”

青木川川川:

“我说了啊”

“我说你麦声音太大了,让你调小点”

孤存:

“....”


孤存手机一放起身去拿了瓶怡宝顺顺气。

长见识了。

还能有人这么不要脸的。

他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自生自灭算了。


一口气喝了小半瓶,他看见屏幕上又弹出了消息。

青木川川川:

“后来你再说话的时候,他俩不是都回你了吗”

孤存盯了这句话十秒钟,也没看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越看越生气。

他动动手调出了删除好友的窗口,想想还是觉得太幼稚然后又退了回来。

孤存:

“我要睡了”

青木川川川:

“今晚没和容叔聊天吗”

孤存:

“...没”

青木川川川:

“我说呢,怪不得说两句话就困了”

“跟容叔就能聊一晚上了是吧”

孤存:

“...”

“你说你妈呢”

青木川川川:

“事实啊,怎么还恼羞成怒了呢”

孤存:

“....”

“你是讨厌我了吗”

青木川打字的手一顿,整个胸腔突然又酸又胀。

明明没有标点符号,他却觉得孤存没在开玩笑。

要不然短短七个字怎么看起来这么难过。

青木川像是突然知道错了,反应过来马上回了个不是,刚想开始长篇大论的解释,对面这次却回的特别快了。

孤存:

“不是就别说话了”

“我困了”

“去睡了”

青木川川川:

“....”

“好”

“晚安”




2018.10.7

太阳东升西落,新的一天继续上班。

青木川和BT正打着四排,跳伞时习惯性看了眼弹幕。

他的弹幕一向刷孤存的很多,看都看免疫了。

有时候他觉得这样也挺好,以后他想孤存的时候就可以低头看看弹幕。

这会让他觉得孤存离他没有那么远。

还会出现在他的屏幕上游戏中生活里。

还密不可分。


可他在众多譬如“拉孤存呀又不跟存存玩你这个渣男”中瞟了到了一条挺与众不同的:

“存存是谁”

青木川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存存是谁”

哈哈哈哈这里竟然还有人能不知道孤存的吗。

“存存是个...”

..存存是个...我不太能提起的人。

“存存...”

我以前提到他的时候笑的太明显,现在提到他的时候又会很难过。

“啧,帮我解释一下吧BT,存存是谁”

我就不说他了吧,我演技挺差的。


BT一听这话就开始笑,最近笑容和孤存可走得太近了,他作为见证者口嗨的特别起劲,还要从4am搬来上海开始讲,青木川听不下去终于打断了他的话。

“存存...存存是我儿子”

其实我已经很久没这么叫过他了。

之前我这么叫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会软下来。

不会顶嘴也不会吵闹,很乖。

可青木川又想起来刚才凌晨俩人的对话,嘴角扯了一个特别苦的弧度:

“存存是我儿子,然后笑容是我儿媳妇”

可惜我已经很久没这么叫过他了。

他连哄人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能怎么办啊。

我不能陪他看电影不能陪他吃饭。

连发个微信他都觉得困。

我还能怎么办。

青木川进屋捡物资时顺便给观众展示了下一身新衣服。

“看看我这一身,绿得发亮卧槽”

BT听这话语气也太酸了,心想这兄弟是被哪个小姑娘绿了啊,挺给面子的接了话:

“你这是爱情的颜色”

可惜青木川现在满脑子都是存存两个字,还本能的剥茧抽丝回了句:

“不,这是友情的颜色”

BT有点听不明白了,总觉得两个人说的不是一个东西,好在情商高反应快还是及时闭了麦。

青木川也是刚起床不久,脑子还有点懵。

把这身绿衣服来来回回拎出来欣赏了好几遍。

弹幕里问存存是谁的那个人。

现在你知道了吗。



孤存晚上看见青木川要和自己玩的消息第一反应还挺抗拒的。

他今天本来要单排冲分,都算好了再来一把就能满一千八。

...

孤存又看了会还是动动手指退了这局,还交代了句有人找我打会四排。

本来挺稳重的。

结果一进来看见青木川这一身绿就开始笑。

这个人真的是。

天天都在想什么阿。


青木川挺紧张的,他想法一直有点矛盾。

他和孤存那边的朋友一起玩的时候,总觉得他们之间说话语气有些熟稔,他不喜欢。

他带孤存和自己朋友玩的时候,又担心孤存认生,会觉得不好意思。

况且今天本来也带了点哄人的心思,马牛逼换加速器耽误了一会,青木川借着机会一见面先唱了几句歌:

“说说说说说你爱我,我我我我说不出口”

孤存嘴角扬了下,心情还可以。

可他确实有些认生,所以还是没怎么说话。

所以青木川全程口吻都放的挺温柔,有些小心翼翼像是怕吓到他。

“走啊”

“跟紧点”

“往我这跑”

“你小心点,没人跟你”


孤存觉得自己挺好哄的,只要青木川正常说话他就能既往不咎。

他脸上一直笑着没停,透过摄像头都能看得出来特别开心。

有问就有答,还会堵门逗自己。

堵了门还不说话。

孤存觉得挺有意思,眼睛一直笑眯眯的。

后来青木川说打完这把要溜的时候,他表情就暗了下来。

青木川ob的时候又出声逗了几句,他嘴角又扬了起来。

我演技也不好,所以你别再凶我了。


青木川和马牛逼退了之后,孤存又和宇晨玩了一会,等下播洗漱完又是凌晨。

他想了想又想了想,点开了青木川的头像。

孤存: “💊”

也就三五秒,青木川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孤存眨眨眼睛笑着接了起来:

“嗯?”

青木川声音听着比晚上打游戏时更哑了一些:

“双排好玩吗?”

“嗯...还行”

孤存说还行的时候,如果没什么语气就是觉得不好,要是稍微上扬些就是觉得挺好。

青木川分析了下,应该是后者。

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再去拜拜高人,要防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一边心累一边还不敢加重语气说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先把体温计拿出来看了下。

38.5°C

然后他听见耳机里孤存在慢慢的说话,好像也带了些温度:

“你 声音怎么这样了阿 发烧了吗”

青木川晃了晃体温计,眯起眼睛仔细检查了下:

“没发烧,挺正常的”

孤存好像不太信,但也没再多纠结:

“那你 吃药了吗”

“没呢”,青木川其实有点困意了,孤存向来比他能熬夜,“我再跟你说一会话就直接睡了,今天醒的有点早”

但是孤存还挺执着的:

“你先去 吃药吧 会好得快一些”

“唉我懒得动,明天再说吧,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你不吃药的话 你可能明天就 说不出话了”

“说不出就说不出吧,你还想跟我说话吗?”

青木川本来头有点烧就迷迷糊糊的,一直是凭本能接的话,这么一问自己还先清醒了不少。

清了清嗓子又认真问了一遍:

“存存,你是想和我说话吗?”

对面也没有让他等太久:

“对呀 我是 想和你说话阿”

青木川心脏跳的有点快,他一用力从床上坐了起来,踩着拖鞋出去找药。

他拉开抽屉,在一堆花花绿绿里翻找:

“那你前两天干嘛不理我啊?”

“没有阿 是你先 不理我的吧 你当时 特别凶”

简单看了看使用说明,倒出来一堆还去接了杯热水:

“我当时在斗地主,你声音确实挺大的,我不是在凶你...”

“你就是 很凶”

“...好好好,我凶了我不对,存存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吧”

孤存那边好像笑了一下,然后又问了句你吃药了没。

青木川把倒出来的药片都就水吞了下去,然后问了句你听见了没。

孤存嗯了一声,刚想再嘱咐点什么就听对面又开始笑:

“你听见什么了呀?”

“就你 喝水的 声音阿”

“啊,我问的又不是这个”

“那你问的 什么阿”

“你没听见吗?声音挺大的啊,扑通扑通”

孤存反应了一下然后脸有点红,就安静着不说话了。


耳机里传来很低的笑声。

“存存,别不说话”

“以后生气了想怎么骂我都可以,只要你别不说话”

青木川完成了任务走回床上盖好被,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奶音:

“我跟你 说话 已经很多了”

“哈哈哈哈,没办法可能我总会逼着你说话吧”

“不是阿”,孤存挺放松的,一字一句的慢慢交代: 

“不是的 我本来就 挺喜欢跟你说话的”


孤存似乎还想说点什么,青木川眯着眼睛紧了紧手机,安静的等他开口。

“欢乐谷 也没有 你说的那么好玩阿”

“啊,是嘛,那可能是因为...”

“所以 下次你来上海 我们 再去一次吧”

青木川眼睛里一片温柔,用手指滑摸了几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

“好呀,那你好好等我,别再跟别人走啦”






刀尖舐雪

【raro】旅行的Ray呱

旅行青蛙pa

读起来怪怪的都是ray言ray语

国际三禁


“你嘴里在吃什么呀?”

“没有啊?我没吃东西。”

“都看到你脸颊鼓鼓的了”

“这是咬肌!”

泥泞的土地上留下了两串小脚蹼的痕迹,Haro呱举着一把朴素的小伞跳在前面,后面跟了顶着一张荷叶的Ray呱,细雨飘在了两只蛙的脸上,风里带着春天青草的气息。

“我们找个地方去躲雨吧。”

“青蛙哪用躲什么雨?你寄多了明信片还真以为自己是人啦?”

“不可以这样讲人类,这是歧视。”

“啊?”

“歧视不好。”


“你的背包里有什么?我有可丽饼和蓝雪花围巾。”

“我有很多槟榔。”...

 

旅行青蛙pa

读起来怪怪的都是ray言ray语

国际三禁

 

“你嘴里在吃什么呀?”

“没有啊?我没吃东西。”

“都看到你脸颊鼓鼓的了”

“这是咬肌!”

泥泞的土地上留下了两串小脚蹼的痕迹,Haro呱举着一把朴素的小伞跳在前面,后面跟了顶着一张荷叶的Ray呱,细雨飘在了两只蛙的脸上,风里带着春天青草的气息。

“我们找个地方去躲雨吧。”

“青蛙哪用躲什么雨?你寄多了明信片还真以为自己是人啦?”

“不可以这样讲人类,这是歧视。”

“啊?”

“歧视不好。”

 

“你的背包里有什么?我有可丽饼和蓝雪花围巾。”

“我有很多槟榔。”

“商店里有卖槟榔...吗?”

“没有,我旅行路上偷偷拿四叶草换的。”

“那你没有护身符了怎么办,这很危险。”

“可是没有槟榔,我现在就会很危险。”

Ray呱拿他没办法,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铃铛,“那你把这个带上吧,这是我好不容易抽到的。”

Haro呱很感动地接过那个铃铛,拿在手里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像极了一家零食店门口悬挂的风铃,这让Haro呱有点想嚼槟榔了。“谢谢你的铃铛,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呢?”

Ray呱笑眯眯地从背包里继续掏出一样东西挂在脖子上,“没事,我还有这个锦鲤玉佩。”

靠,有钱呱

 

“装这么多东西在包里,你不怕碰上打劫的吗?”Haro呱忍不住问道。

“不怕呀,我能一拍五。”Ray呱开始吃起了海苔煎豆腐,香气扑鼻十分美味。

Haro呱也掏出槟榔嚼了起来,夕阳下两只小青蛙的剪影看起来幸福又满足。

“等等,你的相机呢?”Haro呱发现了一个重要问题,这个呱的背包里没有相机!

“上次坐猫头鹰小飞机的时候弄丢了。”Ray的语气平静的好像只是弄丢了一片三叶草。

“明信片怎么办?”Haro呱比对方着急多了。

“我还有好多以前拍好的,可以慢慢寄回家去。”吃完了煎豆腐,Ray开心地擦擦嘴,掏出一沓厚厚的照片递给对方看。

Haro呱低头翻着这些照片,同样的树枝上有十张,海边的芦苇丛又有十张,红色的蘑菇下二十张,确实可以寄很久了。

“你真聪明。”

 

理发店的灯箱下,两只呱仰着头去看一圈一圈转不停的红蓝条纹,Haro呱的语气中有点向往,“我也想进去剪头发。”可是每个呱都是个小秃子,哪来的头发可以剪呢,Haro呱陷入了忧愁之中,连嚼槟榔都不能让他感到快乐。Ray呱不太懂剪头发会有什么快乐,但他还是好心安慰对方道,“你剪了头发肯定会很好的。”

“为什么?我都没头发。”

“因为你真的好看。”

 

“晚上来啦,睡觉吧。”Ray呱困了,眼皮开始打架,路边的萤火从都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了,于是他叫住了走在前面的Haro呱。可是Haro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正在仔细看着天上的星星,还指着其中一块儿说,“喏,你看这是巨蟹座,巨蟹座的呱都是很感性的,我就是。”Ray呱也抬头往那片黑漆漆的夜空看,只有一颗孤零零的星子挂在那里,大概是一只孤独的螃蟹。还是我的星座好一点,双鱼座,一听就不会很寂寞,这是Ray呱的内心活动。

 

不过,就算是小青蛙,巨蟹座和双鱼座,也会是要好的朋友哦。

 

他们选在了一个树洞过夜,在里面铺好了睡垫,Haro看看自己的简易睡垫,旁边是Ray呱的高级睡垫,上面还搁着要当夜宵的皮塔饼。吃吃吃,再吃下去碗都装不动你了!

这当然是气话,Ray并不胖,而且是一只比较帅的呱,又很善良,碰到生病了的小动物都会因为不知道怎么办而很难过。

树洞里很不容易睡着,因为外面有很多蚊子,嗡嗡嗡一直在唱歌,Ray呱难得烦躁地冲出来树洞,只留下还说着梦话的Haro呱。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开心心从外面蹦了回来,Haro醒了过来正在揉眼睛。

“蚊子来了。”

“然后呢?”

“我杀了,蚊子凉了,我赢了。”

Haro抬起自己的脚蹼给他鼓掌,啪啪啪。

 

“我不在家的时候,会有小伙伴到我家门口做客,还会带礼物来。有一只叫多多的乌龟,他每次来嘴里都喊着凉凉,除了桃桃乌龙以外还要吃粉条特产。还有一只鸽子,他背着个小书包,里面装了一只香蕉,他笑起来很大声。”

 

“你去过很远的地方旅行吗?”Haro呱站在桥上往前望去,远处的湖面在月光下闪闪发亮,那是他能看到的最远的地方。

“是非常非常远的地方,要乘着碗在小溪里飘上好几天才能到那里。”Ray呱整理好了自己的荷叶帽,把它挂在了背上。“我在那里旅行了一段时间,可惜没有拍到好看的明信片,我有点不开心。”

“可你很勇敢。” Haro呱从背包里掏出相机和那个红色的铃铛,把相机端端正正地摆在了桥墩上,自己戴上了那个铃铛,然后凑到Ray呱身边摁下了快门。

他们俩一起看着明信片咔嚓咔嚓从相机里洗出来,Haro呱把明信片递了过去,“你现在开心吗?”

“美滋滋。”

“以后也要开心。”

“好。”

 

 丸


刀尖舐雪

【Ray x Haro】天边似在眼前

国电跨国上野组 

各位请吃我安利


国际三禁


       游戏界面里的ban人倒计时快走完了,全志愿还没有回来的迹象,陈文林只能挪到他座位前选了空ban,然后走到训练室门口呼唤了起来,“吉欧纳!吉欧纳!快快快!” 没等全志愿从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出来,陈文林又迅速闪回了自己的电脑上,只能听到全志愿回到座位后很标准的一句,“对不起。” 


       陈文林刚想开个 “我给你要了个打野”之类的玩笑,突然想起来全志愿开着直...


国电跨国上野组 

各位请吃我安利


国际三禁


       游戏界面里的ban人倒计时快走完了,全志愿还没有回来的迹象,陈文林只能挪到他座位前选了空ban,然后走到训练室门口呼唤了起来,“吉欧纳!吉欧纳!快快快!” 没等全志愿从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出来,陈文林又迅速闪回了自己的电脑上,只能听到全志愿回到座位后很标准的一句,“对不起。” 

    

       陈文林刚想开个 “我给你要了个打野”之类的玩笑,突然想起来全志愿开着直播,刚才他还瞟到了聊天室里刷得飞快的弹幕,于是没再说什么,看到全志愿秒锁了锐雯才问了一句,“Riven!龟龟?” 全志愿明白他的意思是问要不要选乌龟打野,笑了笑回答道,“没有,龟龟没有。”  陈文林继续和对方皮了起来,“我龟龟?” 

       “没有没有。” 是来自锐雯上单的拒绝。

       “我有龟龟~ Riven龟龟?”  坚持要爬遍野区的打野把图标停在了乌龟上,询问起了双排的上单这个上野组合怎么样。

   

      “可以啊,可以啊。” 全志愿也跟着笑了起来,明白陈文林在和他皮,也就好心地配合了。

陈文林愉快地重复了几遍 “Riven龟龟~” ,才在最后几秒里哼着歌改选了男枪,进了游戏之后又开始问,“你可以帮我吗?”   

         “红开吗?不可以。” 您的上单锐雯拒绝了男枪的邀请,并提着剑躲进了上路一塔前的草丛里等兵线,还没补几下兵呢,坐在身后的打野又开始说话了,“我们中单没啦。” 全志愿扫了一眼小地图,中路只有一个吸血鬼在晃荡,己方乐芙兰还挂在泉水里没出来,“哦。”  对于能听懂又组织不出语言回应的内容,全志愿都会选择这样表达一下他知道了,然后打野就会继续讲起别的,“我三级不可以帮你。”  

     

     “嗯,还行。” 中文水平的限制使得全志愿在双排时看起来很酷,哪怕走位失误被对线的亚索耗掉了大半管血,也只是小声用英语骂一句脏话,总之是说不出什么骚话的。陈文林喊他去瞄一眼中路的gank,结果差点被对面反秀,这么丢脸的事到了全志愿的嘴里也是,“可以,没死。”

       

     后来陈文林发现全志愿总在rank排队的间隙里,捧着本蓝色封面的中文书看得起劲,于是好奇地拿过那本书翻了翻,除了标着拼音的几行中文,密密麻麻全是他看不懂的韩文。“这个不行。” 把书还给全志愿,陈文林吐槽起了对方的中文教材,末了还补充道,“我教你,我教你。”  全志愿自己也翻了翻书,学着陈文林的语气反问了一句,“不行?” 

          随后依然低着头看起了书,陈文林打开自己的直播间界面,果然满屏的弹幕都在夸 “RayRay真是好学啊!” “大师兄中文666”,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全志愿的侧脸,心里默默吐槽,“6什么啊,连我名字都不会叫。”

         

         德杯的颁奖礼上他们俩站很近,画面上看起来EDG就是个从人人人的队伍,陈文林要仰着头凑近去,才能听清全志愿用蹩脚的中文说了什么。他的lpl之路才刚开始,那个闪着光的奖杯传到他的手中,真实而又像个梦。青岛冬天的夜晚很冷,却让他体会了长这么大以来都没有过的快乐,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曾经以为遥不可及的荣耀似乎都近在眼前。

 

        常规赛里赢下比赛后,陈文林都会在摘下耳机转向全志愿,伸出一只手等着碰拳庆祝,全志愿总是要动作慢半拍,让他等上好几秒。这还是陈文林主动要求的,因为他以为全志愿刚从海外回来,肯定对这种北美大兄弟式的 “Hi Bro” 打招呼方法很在行。事实上,全志愿依然是个典型的韩国男孩子,桌子上摆着大瓶喷雾来补充脸部水分,陈文林只会在对方好心和他分享时,拿毛茸茸的头顶去接——“我以为会喷着出来的只有摩丝啊!”


         因为是室友的缘故,全志愿的那些瓶瓶罐罐陈文林是见识过的,有时躺在床上看着对方在脸上拍拍打打,倒也蛮有意思。那些印满小动物的毛毯,也会三不五时出现在他们的床铺上,全志愿披着毯子在基地里走来走去,像个热衷扮演超人的小孩子。


         刚刚来到一队训练室时,陈文林对什么都感到很新奇,明明是用着一样的电脑玩着一样游戏,却又处处透出不一样的气息。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忍不住掏出手机就着反光的屏幕整理刘海,随即打开了自拍的应用,镜头里除了他之外,还有身后全志愿的侧脸,细边镜框下是那个人高挺的鼻梁。


        最终陈文林忍不住将那张自拍发在了粉丝群里,队友们在采访时给他的评价并没有错,他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喜欢的骄傲的都忍不住要让别人知道。



     “比起拖拖拉拉,这个工作有点难,他在这个队伍的话,想要立足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所以才会那样。”

   “队友里选一个人(做女朋友)吗?那就全志愿吧。”


    END



刀尖舐雪

【raro】依赖症

S8入围赛时期背景

国际三禁


“吉欧那,你想不想去便利店?”

“我还在game。”

“没事,我等你。”


现在是韩国时间凌晨三点多,大家都还在训练室里打排位,全志愿...

                                  


S8入围赛时期背景

国际三禁



“吉欧那,你想不想去便利店?”

“我还在game。”

“没事,我等你。”


现在是韩国时间凌晨三点多,大家都还在训练室里打排位,全志愿察觉到坐在身边的陈文林转过身来看他,却又没有开口说话,于是主动扭头去问怎么了。果然是因为翻译领队都不在,陈文林又想去便利店买烟,只好趴在椅背上等着全志愿结束这局游戏。他盯着全志愿新剪的发型发呆,随后又两只手拢住自己脖子按摩后颈,指尖搓着红绳的结,最后慢慢打了个大哈欠。


语言不通使陈文林有点怯生生的,有个懂韩语一起出门才有安全感,就像全志愿不会在上海一个人出门吃火锅一样。这种身份倒置的感觉很奇妙,除了最简单的那几句之外,陈文林的韩语水平接近于零。曾经在他眼里,总是因为听不懂中文而一脸茫然的全志愿,却展现出了难得的自在感,也有了主动和周围人开玩笑的兴致。


这种有点依赖全志愿的感觉,对陈文林来是久违的。


刚升上一队的时候,他和全志愿像两个站在讲台前彼此对视的转学生,不由自主就产生了一点亲切。那时全志愿的中文更差,只会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和陈文林讲起话来要动用丰富的肢体语言才行。但陈文林还是很乐意和他开玩笑,哪怕只能词不达意地笑成一团,也会感到快乐。


陈文林也会意识到,他和全志愿之间的对话总是很短促,又夹杂了很多无意义的感叹词。他很难回忆起来,这个又高又帅讲话温柔的韩国人,有讲过什么关于自己的事,不管是职业经历还是私人生活的,都没能出现在他们的对话中。


其实如果愿意的话,全志愿能讲的事情太多了,他的职业生涯漫长又坎坷,刚回到edg的时候,表现并不比陈文林这个新人好多少。他像个生长速度被延缓了的少年,被质疑着是不是已经达到了极限,再没有什么培养的价值了。这些事很复杂难讲,全志愿的中文水平不足以让他讲给陈文林听,他也并不确定,陈文林是不是对这些事感兴趣。


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很久,陈文林逐渐和其他人熟悉了起来,平时排位也能参与进去讲骚话,训练室里嘻嘻哈哈热闹得很。只是全志愿的中文学习进度很慢,离听懂他们的玩笑话还有很长的距离,但全志愿依然会时不时追问着“什么什么?在讲什么?”然后自己笑起来,还要伸手去拍拍陈文林的椅背。


那段短暂的依赖关系结束地悄无声息,就像小孩子总是忽然就学会了骑单车,他们突然就少了那点默契的亲密。只有当这种微妙的亲密关系得以扩散时,他们俩才算结束了共生依存的日子,真正融入了这个集体。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天来的不算晚。


这并不残酷更不用惋惜,这是漫长的成长过程中,总在不断重复的事。


眼下陈文林烟瘾犯了,打了好几个哈欠之后,眼角分泌出一点眼泪,使原本干涩的眼睛得到滋润。终于身后韩国人的屏幕上水晶爆炸,全志愿站起身来回头冲他眨眨眼睛,披起挂在椅背上的红黑色风衣,率先往虚掩着的木门走去。陈文林踩着拖鞋跟在后面,虽然深夜的温度比较低,但他不怎么怕冷也没有其他衣服,直接穿着短袖就出了门。


全志愿看起来也有点困,在电梯里伸了个懒腰,习惯性地揉起了自己的头发,像是为了保持发型的蓬松感。但陈文林知道,当全志愿感到烦躁或者无所适从时,也会这样神经质地揪自己的头发,两眼放空地低头坐在角落里,叫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那种把自己和世界隔离开的表情,与全志愿平时那副温柔有礼的样子截然不同,每次陈文林看到,心就会咯噔一下,这往往意味着队伍又遇到了困难。


所以在艰难赢下胜利后,陈文林扭头去看全志愿的侧脸,嘴角因为喜悦弯起了好看的弧度,他突然希望对方能再也不用露出那样的表情。在残酷的电子竞技面前,这个愿望显得很幼稚,也只在陈文林的脑海里存在了几秒,像是脑电波相撞擦出的一点花火,倏忽间便消失不见。


这种称得上感情细腻的时刻,其实只占据了陈文林的一小部分感情,大部分时候,他都只是个想法简单的普通男孩而已。甚至神经大条到,有一次小铁递给他几张纸,说是要交给心理老师的测试题。他接过来翻了翻,随口开了句玩笑,“那这个能测出来我有没有抑郁症吗?” 


当时他还开着直播,弹幕里立马激烈地回应道,“别开这种玩笑,不要胡说”,陈文林一开始还不明白,揉着鼻子尴尬地看向屏幕。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明白了点什么,心虚地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全志愿,确认对方扣着耳机应该没有听到自己的话。


这个词很微妙,陈文林知道自己不应该拿它来开玩笑,只能默默在心里对全志愿说对不起。


零零碎碎关于全志愿的想法,陈文林从没想过要告诉过任何人,讲出来很奇怪,好像自己有多在意全志愿一样。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总是不想表现出自己柔软的一面,以为这才意味着理智和成熟。


他们要穿过一条小巷,才能到达最近的便利店,陈文林对两边的民宿很好奇,走几步就要跳一跳,试图看清院子里的样子。浓重的夜色下,其实看不清什么细节,但怀着一种放风般的心情,他还是兴致很高。全志愿看陈文林这个傻样子,又轻笑了几声,也不催他,就站一边等。


“你家的房子也是这样的吗?” 陈文林指了指手边的那栋小楼,他看不清全志愿的表情,却也能猜到对方心情也不错。

全志愿摇了摇头,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家的样子,只好掏出手机来,翻出一张照片给对方看。手机屏发出亮光来,映出他好看的侧脸,陈文林凑过去看,是窄窄的巷子边的一栋两层的小洋房。


“好像韩剧里的房子。” 

“我们在韩国啊。”

“对哦。”


便利店里的烟都摆在货架后面,需要店员帮忙拿过来,陈文林缩在全志愿的身后,眯着眼睛仔细扫了一遍,“我要右边那盒红色的。” 于是全志愿帮他翻译了,接过来递给陈文林看,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又扭头对店员嘀咕了起来。


“你带护照了吗?”

“啊?没有。”

“没事。”


全志愿从兜里掏出钱包打开来,把自己的身份证递了过去,顺便就把烟的钱给付了,还问陈文林要不要打火机。随后两个人面对面站在便利店外的角落,陈文林低头熟练撕开烟盒的透明包装,弹出一根来叼在了嘴里。


“你们这里买烟都要看身份证的吗?”缓缓从嘴里吐出一口烟来,陈文林感觉脑子清楚了许多,反应也快回来了。


“不是,有时候会。”全志愿低头玩着手机,他不怎么排斥烟味,所以对等待陈文林抽完烟这件事也有耐心。


这里是异国他乡,对陈文林来说是个文字语言一概不通的地方,他却能很安心地在深夜的街道旁抽一根烟,百无聊赖地抬头去看没有星星的夜空。这种安全感的来源,就是身边这个一言不发的韩国人,这样的场景也曾在他们俩初识时发生过。


首尔和上海的深夜街头在陈文林的记忆里重叠,他好像又变回了刚升上一队时那个紧张又害怕的19岁少年,只有全志愿对他的依赖能给到一点安慰,或者说有聊胜于无的被需要感。


那份微妙的关系到底有没有彻底结束,陈文林突然陷入了困惑与怀疑。


“陈文林。”

“干嘛?”

“好慢啊。”


全志愿把手机揣回了兜里,两只手也插着披风的外兜,胳膊晃来晃去地在他面前走动,神色并没有不耐烦,只是惯常开玩笑的语气。他的日常就是喜欢开奇怪的玩笑,要配着耳机里的节奏去拍陈文林的胳膊,还要学对方唉声叹气的样子。从刚开始的认真回应笑作一团,到现在的习以为常,这其中缓慢的变化过程陈文林很难察觉。


“我想看你的身份证。”嘴里的烟还剩半截,陈文林脑子里又冒出新想法。


“不可以,很丑的。”全志愿下意识往后躲了躲,像是怕陈文林过来抢一样,脸上却依然笑得开心。


“有什么关系?你是帅哥懂吗?帅哥。”陈文林配合地凑过去伸手,果不其然全志愿像只玩起来了的大型犬,一下蹦老远。


“不行——”全志愿带了口音的中文拖老长,但却悄悄往陈文林身边迈了一步,口拒体诚实的样子倒是比平时更活泼了。


最终陈文林还是成功拿到了那张硬卡片,上面除了“全志愿”三个汉字以外,其他内容他一概看不懂,只能就着路灯仔细打量起了那张证件照。平心而论的确全志愿还是现在好看很多,这张照片上他看起来像个160斤的胖子,但陈文林还是虚伪地夸奖了一句,“挺帅的。”


全志愿又捂嘴笑了起来,显然也没有信陈文林的话,“这个我18岁。”


明白他的意思是说,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是18岁,陈文林回忆了一下两年前,自己还在国服靠玩ad疯狂上分,为了一个王者框能得意好几天。如今故事发展成就一个此刻的他,也将照片上的韩国少年变成了站在他面前的全志愿,命运挟着时间的河流冲荡而过,让陈文林的心里无端生出些感动来。


果然我是巨蟹座,才会偶尔感性,这是陈文林给自己找的借口。


“来韩国怎么样?”全志愿收好自己的身份证,垂下视线去看陈文林手里燃着的烟头。


“来什么韩国,来韩服而已。”弹掉一小截烟灰,陈文林的声音里带了点沙哑,他们下了飞机就直接来了场馆附近住下,只有偶尔出门吃顿烤肉之类的打牙祭。


全志愿点点头,摘下眼镜来捏自己的鼻梁,出征服被吹起衣角来发出飒飒声响,让他看上去像是深夜里行走人间的鬼怪。一点星光从浓云中现出,陈文林仰起脸去看,转而又瞥向全志愿的侧脸,看他的面部线条在夜色中变得格外柔和。


于是他们俩的视线相交,就这么彼此无声地对望着,全志愿的眼神纯粹又简单,只是单纯地眨一眨眼睛,就叫陈文林忍不住凑到了对方的面前。在这个瞬间猜到全志愿的心事,对他来说并不难,他们此刻担忧又憧憬的事情只有一件。


“别怕,没事的。”


与其说是陈文林从正面搂住了全志愿,倒不如说是他把自己埋在了对方的怀里,两条胳膊收紧了贴在全志愿的背上,侧脸正好贴着肩下的锁骨。他们很少有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但此刻突然的拥抱并不尴尬,陈文林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全志愿的所有想法,就这么顺着相触的皮肤传递过来,连同呼吸和心跳一起。


原本已经深埋心底的,对全志愿无法言说的依赖,像破土而出的幼苗,瞬间便长成了一棵郁郁葱葱的花树,风一吹就窸窣落下雨来。


“你厉害的,一直都厉害。”


能调整好心态的终究只能靠自己,但他们俩依然有能为对方去做的事。


我相信你,只因为是你。


这个拥抱持续到全志愿的耳尖开始发烫,才有点不舍地松开怀里瘦弱的身躯,陈文林的下巴颏尖尖的,没刮干净的零星胡茬扎着他的指尖。陈文林的眸子亮亮的,眼神里全是少年人的纯粹,从全志愿的角度看去,偶尔又睫毛低垂,看上去无端生出点脆弱。


暧昧的气氛弥漫开来,陈文林想做点什么,却又不知所措,只好咧开嘴来露出笑容,脸颊边现出一对酒窝。在深夜的首尔街头,两个少年只是看着对方的眼睛,就害羞了起来,只能用生硬地撇开目光来掩饰,是一种可爱的拙劣。


“我们回去吧?”


全志愿走在陈文林的前面,一盏一盏的路灯将他的影子缩短又变长,陈文林盯着他穿着出征服的背影,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他想起春决的那天,自己第一次站在那么高的舞台上,那份无法抑制一定要从背后抱住全志愿的心情。


可现在的陈文林又与那时的自己不同,他变得更加有勇气,去面对自己依然不够强大的事实。只有认清这一点,才会有充足的动力去不断努力,为了变成更加了不起的自己。那么,接受自己依然偶尔想要依赖全志愿这件事,也就没那么困难了。


毕竟,当盔甲足够坚固时,有软肋并不是可怕的事。



END








kumo不需要显微镜🔒

混糖梳(xiā)理(biān)之关于吃醋【kuro视角】

1.昨天本来高高兴兴,可我媳妇被摸了大腿!难sou,就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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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不想理他了,他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一副好像谁摸都可以的样子!(我好郁闷...他怎么还不来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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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他来哄我了(1/3)可本小爷才没有那么容易哄好!我要让他知道他的蘑菇地被我承包了,以后只能我摸(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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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他又来哄我了(2/3),喔喔喔他就这样哄我!一点诚意都没有!(一边享受身体touch一边闹别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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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他又双叒叕来哄我了(3/3),看他撒娇那样儿(/////)~不想装矜持了,干脆现在就扑倒吧(?)[图片]

6.哎一股我媳妇晃来晃去撒娇真的好可...

1.昨天本来高高兴兴,可我媳妇被摸了大腿!难sou,就很生气!

2.我不想理他了,他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一副好像谁摸都可以的样子!(我好郁闷...他怎么还不来哄我??)

3.他来哄我了(1/3)可本小爷才没有那么容易哄好!我要让他知道他的蘑菇地被我承包了,以后只能我摸(x)!!!


4.他又来哄我了(2/3),喔喔喔他就这样哄我!一点诚意都没有!(一边享受身体touch一边闹别扭中.....)

5.他又双叒叕来哄我了(3/3),看他撒娇那样儿(/////)~不想装矜持了,干脆现在就扑倒吧(?)

6.哎一股我媳妇晃来晃去撒娇真的好可爱喔!乘没人注意悄悄mua一口叭~

“小宝贝儿!”

“恩?不生我气啦?”突然被摘掉眼镜,“你...摘我眼镜干嘛,我看不清楚啦,快还我!”

“你别躲啊!哎..?别拿走!快还我!”

“啾~”

(//////)

极尽妍媸

【The Shy/Rookie】开辟鸿蒙

*6000 ,一个xxj从不懂人事逐渐对自己的前辈产生了非分之想的快乐故事

*有一点(假的)肉汤情节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
 


 姜承録年纪比现在小几岁的时候,不是没寻过女朋友。

当时太小,人都清白的像一潭碧水,一眼能望到底。于是那好感薄薄的,他倒只知心里欢喜那姑娘。至于是什么样子的欢喜,是愿意和那姑娘一起在校园的林荫大道上并肩走一走那种欢喜——如果再亲密一些可以挽着手了,不过也只是挽着手而已。那些小情侣惯用的套路他们也不是没用过,一起去看爱情电影啊、一起分食一罐冰淇淋啊、一起.......姑娘唤他东槿的时候,他也会脸上飞红一下,而后不好意思...

*6000 ,一个xxj从不懂人事逐渐对自己的前辈产生了非分之想的快乐故事

*有一点(假的)肉汤情节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
 


 姜承録年纪比现在小几岁的时候,不是没寻过女朋友。

当时太小,人都清白的像一潭碧水,一眼能望到底。于是那好感薄薄的,他倒只知心里欢喜那姑娘。至于是什么样子的欢喜,是愿意和那姑娘一起在校园的林荫大道上并肩走一走那种欢喜——如果再亲密一些可以挽着手了,不过也只是挽着手而已。那些小情侣惯用的套路他们也不是没用过,一起去看爱情电影啊、一起分食一罐冰淇淋啊、一起.......姑娘唤他东槿的时候,他也会脸上飞红一下,而后不好意思埋下头去,心跳的比平时快一拍。但是一切的一切也就到这为止了。

后来他跟姑娘分了手,也没了后文,算是校园情侣的正常结局。

再后来姜承録告别了we青训休学到了ig来打职业,独身一人背着书包拎着箱子愣生生闯进ig的门。他推开门,看见几个年纪相仿的孩子跟他大眼瞪小眼。两个小一点的活蹦乱跳,左一个右一个门神似的把他搀着叽叽喳喳。他有些窘迫,立在那被身侧两个小少年挟持眼睛只得往前看,于是直直对上了个稍微有些矮,脸庞圆圆白的反光的男孩。姜承録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宋义进。

姜承録看比赛也有几年了,当年s4kta力克ssb他就在电脑前面等着看直播,后来挖煤兄弟转会去lpl,人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大放异彩的kakao身上,他也不例外——但是他也在注意着那个胖乎乎、染着花哨头发的中单。相比李炳权意气风发的笑容、年少气盛的举止,这个叫宋义进的小胖子中单满脸稚气,竟然不像个拿过ogn冠军的人,倒像是他邻居家的哥哥。

宋义进在ig一呆就是几年。世事难料,当初被戏称为“买一送一“的选手现在被认定成ig真·大腿,那蹲在电脑前看直播的小小观众姜承録也渐渐长到了彼时宋义进拿冠军的年纪、一手锐雯秀得直播间狂刷666。时至如今他终于也是跟幼稚时仰视过的人面对面站在一块——姜承録发了好一阵呆,对面伸来一只白玉般的手。宋义进先一步拉住了他,对他眯眯眼,笑一笑。他依旧没有回过神来,迷迷糊糊觉得自己的时空发生了错位,仿若未觉今夕何夕。

于是便一日一日这么熟悉了。聊多了姜承録知道,那日两个一左一右蹦在他身边的年纪正好和他相若,一个喻文波一个王柳羿,个子都不算高,是以姜承録经常做出一副哥哥的形容搂着俩小孩头发,两头软软的毛揉起来手感好极了。王柳羿乖一些,往往任凭姜承録搂着也不说话;喻文波却是棱角分明一些,身上带着刺的小刺猬,好像随时随地都要掏出德莱文的花刀来跟人招架一番。姜承録平日里最是个举止稳重的,左不过在无关大雅的局里抢一抢弟弟的人头罢了,以是喻文波攒了一堆四杀,磨磨牙作罢。

再往上就是大一些的,跟他轮换的上单李浩成杜不传拿过了lck和s赛的冠军,来了ig却还是诚诚恳恳兢兢业业的样子。两个打野,一个葛炎年纪不算老,却已经是s2的老将,每天带着他们点菜;一个高振宁也跟姜承録年纪一般大,姜承録却没办法像揉搓水蓝一样搓他——标准东北大个,皮黑脸白资深千珏使用者,一米八五的个子他够不着。剩下个adc陈龙跟葛炎年纪一般,但是出道晚一些,总喜欢摆出一副社会人的样子,好在气质蛮清爽的,那些举止反而生动活泼了许多。姜承録蛮喜欢这群队友,每次跟母亲聊日常总会絮絮聊他们许多,但每次总是有意无意忽略掉一个宋义进。

姜承録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宋义进来。那种感觉十分奇妙,说是前辈吧,宋义进却又生的那么小,活生生一团韩国逢年过节吃的上染了层绯红的糯米打糕,牙齿泛着珍珠的光泽。但是谁又都不敢小瞧他:一个被封为“大腿”“院长”的选手,心里必是存了三分气不放不休的。
 姜承録有时候望着宋义进久了出神,苦恼究竟该拿这个前辈不前辈、吉祥物不吉祥物的他怎么办。他们训练室有明亮的大窗户,透过那窗户能看见流动的人头、钢筋的丛林、还有远方无尽的江水。时而上海天气晴好,光穿过玻璃的屏障照在宋义进脸上,于是他整个人变得透明而飘忽,像贝多芬的《月光》——毕竟姜承録是学音乐的,三句话不离老本行。

那月光一团看他看着一个方向出神,伸出手来晃晃,喊一声“shyshy?”——宋义进一直这么亲昵地喊他。姜承録半天才发现自己走了神,于是宋义进粲然一笑,只当是青春期的孩子心事重。姜承録也觉得不可以这样,然而再过一段时间,他又会重复这种凝视,长久而漫无目的。

这一望,也就望了整整小半年有余。小半年里姜承録跟ig这一帮人厮混熟稔了,训练之余也是偶尔会去团建,看看电影,吃吃饭。每次在街上走着碰见卖冰淇淋的店面,宋义进都会走不动路,无论排多少人在前面,他都锲而不舍在后面蹲着。等到排到了,宋义进闭着眼睛把上面的尖尖挖下来,一点点送进嘴里,那样子像是一瞬间到达了天国。

姜承録看了好奇,有时也跟着宋义进后面自己买来试试。等拿到手了,他迫不及待挖下一口,送进嘴里,不过是奶味的甜。他以为是自己不够虔诚,于是屏息凝神,学着宋义进的样子闭上眼睛,挖下来一口送进嘴里,咂摸三番,也不过是甜味的奶。他睁开眼睛,喻文波王柳羿抢一个冰淇淋正不亦乐乎,高振宁长臂一伸夺了过去,不顾吃甜有碍皮肤大快朵颐。

十八岁的姜承録第一次对这个世界产生了迷茫的情绪。如果他再长大一些就会明白,不是什么问题都拥有答案的。但是他才十八岁,纵然再天赋异禀天资聪慧,他也不过是刚成年,这个世界刚向他打开光怪陆离的大门。

连滚带爬小一年,s8的春季赛开始姜承録跟队伍磨合的越来越好了。他一向以单带型上单出名,正如那只远古的老ig里有个挥舞着“坛子大的拳头”怒吼着“看我神威无坚不摧”的上单皇子pdd,和李浩成能互补一下。“没事,反正shyshy可以carry。”宋义进小手一挥,不顾嘻嘻哈哈一唱一和的下路两个人,一字一顿认真说着。姜承録虽说汉语还在学,却也能听懂宋义进的话,于是心里隐秘的欣喜炸开了一些烟花,呼啦呼啦一丛野火烧破一片天空。

以是这十九场常规赛下来,不知是较劲还是年少气盛,抑或是不愿意辜负那一份骄傲,ig竟然生生一鼓作气冲到了十八连胜。常规赛结束之后他们聚在一起在火锅店吃饭,姜承録左手边被塞了个王柳羿,右手挨着的正好是宋义进。他垂下眼去,不敢左顾右盼,只好往嘴里一点一点塞着食物,冷不丁噎住了,宋义进直接把水抵到姜承録唇边,姜承録饮了,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他看见上海的春天似乎正是好时候,树上的梨花打了几个骨朵。

季后赛的时候姜承録手伤了,不得已回了韩国。他微博上写着决赛见,心里也是这样期盼的——无论决赛能不能打,他都不想错过。不想错过喻文波被抢掉五杀,不想错过王柳羿吞掉狗ad,不想错过.......更不想错过宋义进夺冠的时候的神情。他赋闲在家的时候便看比赛,瞧到当时还是刘志豪和宋义进搭档的那只ig,两个人抱在一起安慰对方,圆滚滚的小胖子眉目间竟然有那么一些些相似,搂作一团顿时生出了同病相怜之感。他在那里看着,老神在在,突然很想见识一下宋义进真正拿了冠军会是什么样子。

去年的宣传片里宋义进绽放着那张依旧青春依旧圆满的脸,笑得见牙不见眼,仿佛对朋友叙说一个昨夜做的好梦,“我那天梦见我拿冠军啦,”他依旧笑着,无忧无虑,好似一段乌托邦的风景。s7的ig队服黑白配色,衬得他头发更黑脸庞更白,说出的话也更甜蜜更触目惊心,“醒来才发现那是个梦。”宋义进的话就这样收尾了。

当时拍那个片子的时候,姜承録在旁边看着,心肠已经打了一万个结。他本以为那些结已经解开了,回看当年的宋义进时才发现那些结并没有消失,它只是被种种世间闲事埋了起来。如今被时空的风一吹,烟云消散了,于是那耿耿于怀又明晃晃地提醒他,原来一切都是意难平。他在替一个“旁人”劳神呢。姜承録不知道自己是嫉妒还是感伤。

当然回家这一段时间,姜承録并不是只待在电脑前面跟lpllck情好日密。医生说他康复的不错,没事不妨出去走走,只是不要太劳动手就好。以是他出去又重新一个人走了林荫道、看了电影、逛了咖啡店。他坐在电影院昏暗的一片空旷里,任凭惨白的光把他本来就冷黄的肤色映衬的更加略无血色。他看着银屏上痴男怨女七情上面浮夸擞声,觉得那爱情离他忽近忽远。走出电影院是一条林荫大道,他在上面一个人漫步着,春天的风扫在他脸上,冷飕飕的。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可能是孤单。可能是想念。

季后赛对战rng那局姜承録理所当然在电脑前等着看,然而天不遂人愿,最后第五局基地水晶爆开的时候姜承録眼睫抖了一抖,母亲唤他去吃水果,他匆匆跑出去匆匆拎了一碟子瓜果回来,一点一点胡乱往嘴里塞。吃的什么他完全没有尝出来,只是感受到了味蕾上点点的酸和甜,汁水直直往他心里灌,滋味像屏幕后头宋义进苹果般的脸,酸涩像那脸庞上挂着的泪花。

他关了直播,空白着脑子按开手机,却发什么都不是很应景。费了许多心力用一只手敲了大段文字,发送前又一字一字删掉,只留下一个空空的对话框——竟是丢魂到连客套一番也不肯了。他为了自己而赌气,心肠一个地方隐隐抽搐起来,好像吃下去的果子在胃里长出了一棵苹果树,现在那枝桠正在拼命吸取他的感情和热情,顶在他胸口,疼痛而丰沛地抱了个满怀。

这一晚姜承録睡得很早,却不是很踏实。梦里走马灯一样闪过画面,有光风霁月的有不堪启齿的,混混沌沌把个孩子的心搅乱成一锅粥,一时他着古代的衣冠背着风站在渡口上,面对着桥头上招手的郎君;一时画面一转又是警匪片里,他追逐着诡计多端的逃犯,在羊肠小道的胡同里逃窜,不变的却是那粉白的面孔,或喜或嗔,或冷或甜。

睡醒之后他感觉身上粘粘的,总有哪里不对。试探着一摸。毕竟是成年人了,知道生理反应下他都做了什么,但总不免脸红,别过头去。他望着平平无奇的墙壁和他最爱的那台琴,又看了看染污的手指。这手指曾经抚摸过钢琴抚摸过键盘,但是还未曾有幸抚摸宋义进的脸。而此刻它沾染了尘世的不洁后,还了他人的本性。他下了决心,回去一定要好好揉一下宋义进的脸。然后他无力又躺倒,任素色的被单蒙住了他面孔。

人生隐隐从此泾渭分明分了两段一般。从前他觉得焦不离孟简直是笑话,怎么这辈子就离了谁可能活不下去了呢——如今那些念书时候觉得荒谬的念头一边压抑一边野火般生长出来,他摇了摇头,莫名有絮絮的甜蜜,笑了一下,叹了口气。

都已经是这样了,于是姜承録愈发急切想要回ig去——想拿冠军是一回事,想见到宋义进也是一回事。这二者在心里搁着,没有什么孰轻孰重,却都是千钧一发的热忱在心里努力压抑着,生怕按捺不住自己便会发狂。他向来是一个笃定的人,做事慢条斯理有条不紊,按照批话不断的高振宁教他的中国梗来说,大抵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儒雅随和”。

姜承録看起来是这样的少年,而他曾经也以为自己是这样的人,快乐时也未必十分欢笑、哀怒时也无须疾言厉色。可原来那只不过是未曾见过花花世界罢了,在没遇见那样一个人、那样一件事之前,我们都是和初生时的婴儿相仿,无力地寡欲、单薄地纯洁。可怜身是眼中人,可喜眼中有此身。

掰着手指算归队的日子是难熬的:与此相比,似乎后面看过的季军赛败北、德杯折戟.....这一切都不过是在本来就沉重的山丘上添几根稻草罢了。虽然平时姜承録也在和队友们保持联系,有事没事各自之间也会传递照片,但是那都不一样。姜承録想念的是上海那个没有走完的春天,那个没有看完的宋义进;想要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温度,是键盘的霹雳声,是他。

好不容易等到医生松了口,姜承録可以归队了,家里也松了口,和队伍协调之后终于敲定了日期:洲际赛之前。他急匆匆奔上飞机,亡命急奔一般,迫不及待想要验证一些事。当再次打开ig的门,看见那一群熟悉的面孔时,姜承録张开双臂挨个抱了一下他们——轮到宋义进的时候抱的格外用力了那么一点。

他听见自己心跳的砰砰声,感受到手下那个软软的身子的温度,又想起了那个晚上那些奇怪的梦。于是他真正确定了一些事:他应该是喜欢这个人的。

不,不光是喜欢,应该说是迷恋。

明白了这件事,日后姜承録便不再困惑于自己的某些下意识的反应了——比如带wxz打比赛那天,wxz皱着眉头看了下这个阵容,中单是宋义进的佐伊,“这阵容没伤害啊。”
 “有啊!”
 姜承録觑着那个宋义进,睁着双水汪汪的眼睛对着王校长两个指头戳着胸脯,一下一下急促又有力,一副委屈巴巴又盼着大人夸奖他的小模样。仿佛今天宋义进不是21岁只是11岁,喜洋洋拿了期末试卷回家,爸妈不相信他能考得这么好,他便巴巴瞧着大人,耷拉着耳朵,一面不乐意一面又盼着被揉揉头、夸奖再喂一颗糖。

于是姜承録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明明本该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的——他比赛前不是习惯带口香糖的人,此刻却忍不住想摸一点塞住宋义进的嘴巴。谁能忍心拒绝这样一个孩子呢?但是那位100胜率的大人敢。

“这英雄伤害....够吗?”

“我的就够呀!”宋义进潇洒把头一甩,一副旁人再不能比我做的好的神气,直叫人看了心底泛出新鲜果子的酸甜。不能看下去了,姜承録把眼角余光收一收,直直地盯着电脑屏幕,心里却扑通扑通装了只大白兔,一蹦一扯。宋义进说一句,兔子跳一下,宋义进说一串,兔子蹦三蹦。宋义进说一片,兔子便在他的心脏里开起了party霹雳无敌旋转打起滚来。他浑身的汗毛竖起来,撩拨着从上到下每一寸肌肤。

于是他扯了扯袖子——他习惯在心里忐忑的时候扯一扯衣角,捏着捏着便心下安定起来。如今宋义进孩子般的薄嗔起来,姜承録不知怎的,又觉得自己需要镇定才能集中精力,不至于太过失态。好在平日里他一副冷淡的样子,也没人多怀疑什么、多看他两眼。

正大广场灯光一点一点亮起,台下渐渐坐满了人。听着队友们(包括那位100胜率的大人)在话筒里疯狂逼逼,姜承録垂下眼帘咽了一口唾沫,不张口,有些无名火想骂宋义进在外人面前摆出这样的形容,简直是毒物在犯罪,话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哪有怀璧其罪的道理,那些要窃璧的人摸不到反而怪美玉太诱人,这种吃不到葡萄反而怪葡萄酸的逻辑,啧,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样未免过于无耻。他默默把脏话咽下去,心知他根本没有资格身份来说这种话,心里那座篱笆从来也没拦下过那个人。

姜承録嘴里咂摸一下,有一点苦味,火又无处发泄,只得发泄在手下的键盘上。那一场比赛青刚影的一带一路贯彻的十分彻底。s8的ig很少打逆风盘,更少打大逆风,最惊艳的翻盘局还是洲际赛打skt龙坑小团灭,但是那一场上的是李浩成,不是姜承録。姜承録一贯习惯在对线把人打穿,然而这一场的卡蜜儿教人看了觉得要不是这是个翻盘局,姜承録能操控着那海克斯科技化腿的女人踏碎对方水晶重围跳进泉水里洗个澡。

第二局大家再一次忙着给喻文波抢一个五杀,表情图标都亮好了,那边他不声不响拿了个人头。顾不得听喻文波张牙舞爪抱怨,他敷衍一笑,总算是把心里的波澜平了几寸。不知情的人还调侃姜承録表现如此神猛,下了场怕是要涨工资了。场上的他听不到这样的话,即使听到了也不会记挂。毕竟再多的工资也买不来一个宋义进。是的,一个可以放在舌头尖上慢慢融化的宋义进。姜承録没曾尝过宋义进的味道,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幻想了很多次宋义进尝起来应该是什么味道的。

宋义进,宋义进,这三个字姜承録放在舌尖颠簸了千万遍。怎么都打不开也放不下——这近乎于魔咒的三个字,念了白日,念了黑夜,直直念到最后力克京东拿到s赛门票的时候。那一瞬间全场的狗儿子欢呼,王柳羿眼泪都落了下来,姜承録被冲上来的教练拥抱住的时候下意识想起:这是s5之后ig的第一次世界赛,也是宋义进和他的第一次世界赛。rng的主场,金色灯晃得他睁不开眼睛,血脉贲张。这一刻太美好了——他想起从前听过的艾薇儿的一首歌——

“This moment is perfect/Please don't go away
 I need you now/And I'll hold on to it
 Don't you let it pass you by”

姜承録收拾好了外设,往台下走,如此值得庆贺的时刻,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度过的。于是他眼前便历历浮现了那些画面,他和宋义进一起弹琴、一起吃饭、一起训练赛、一起拍合照、一起.......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人生中最灿烂的时刻,已经全是宋义进的影子。

姜承録站在台下看着台上接受采访的喻文波,台下昏暗一片,没有人知道他会做什么:这样珍贵而自我的时刻,他只想用一件事为他自己庆祝。

于是姜承録就这样做了:趁乱小心翼翼捏住了宋义进的手。至于宋义进怎么想——他已经顾不得了。姜承録清楚现在自己在想什么。年轻人的爱无措而放纵,一切他都准备好,后果是后来才要想的事。何况,姜承録已经翻来覆去想了千万次,关于“占有”这样肤浅中二又切肤的字眼。他起先还只是轻轻地捏着,后来索性紧紧攥住了那只手,好像抓着他心爱的剑。台上的光芒透进台下,好像那一天他第一次和初恋情人在林荫大道上走着的时候,所看见的天空。

黑暗里光束便显得太纯粹,纯洁里欲望便美得太卑微,光芒里宋义进转过头来,姜承録目不转睛地等着,心跳飞速搏动。开辟鸿蒙,皆为情种。他马上就可以看见宋义进的脸了。

他马上就可以拥有整个世界了。

马上。

-end-

长岛冰茶。

【RW中心/微光夫贼平】吃火锅时不要说话

Mouse陈宇浩 X Flawless成衍俊

Smlz韩金 X Pyl陈博

还有单身的金选手和黛玉选手【。

就搞一搞无聊的对话,玩一玩最近微博上的梗

OOC,还有并不知道是哪三禁的国际三禁

——————————


“所以,微博上说的马哥的女朋友,到底是谁啊?”

中单说出这话时整盘的虾滑刚刚下锅,此言一出,全场霎时沉默了下来,只剩那满是红油的汤底还偶尔不甘寂寞地冒个泡,发出一两声沉闷的咕噜声。

没有人知道话题是怎么拐到这上面去的,他们明明十秒钟之前还在讨论最近很火的女团节目。可能仅仅是因为今天韩金缺席了,也可能是中单从来就没有学会怎么谨慎做人。

“……Pyl吧。”

一两秒的...

Mouse陈宇浩 X Flawless成衍俊

Smlz韩金 X Pyl陈博

还有单身的金选手和黛玉选手【。

就搞一搞无聊的对话,玩一玩最近微博上的梗

OOC,还有并不知道是哪三禁的国际三禁

——————————


“所以,微博上说的马哥的女朋友,到底是谁啊?”

中单说出这话时整盘的虾滑刚刚下锅,此言一出,全场霎时沉默了下来,只剩那满是红油的汤底还偶尔不甘寂寞地冒个泡,发出一两声沉闷的咕噜声。

没有人知道话题是怎么拐到这上面去的,他们明明十秒钟之前还在讨论最近很火的女团节目。可能仅仅是因为今天韩金缺席了,也可能是中单从来就没有学会怎么谨慎做人。

“……Pyl吧。”

一两秒的沉默后,辅助默默接下了话题,他今天也有点不谨慎——这实在不能怪他,吃货满满一颗心都系在那盘虾滑上,只留下半只耳朵勉强应付话痨的中单,一切的回应都只是下意识、不过脑的。

场面一时又安静了下来,辅助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他巡视了一下周围,确认冷面ad并不在场后小小地松了口气,胆子也肥了起来。

“不是啊……你们看,马哥今天晚上就去找pyl了,都不和我们一起吃火锅。”

他把重音落在“吃火锅”三个字上,听起来格外有说服力。

“一起吃晚饭也不能说明什么吧?”上单歪着头,筷子在酱料碟里搅了搅,“前几天他不是还和明凯他们一起吃了火锅,可能只是吃腻了呢?”

旁边的小打野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

上单瞧了他一眼,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露出一个搞事的招牌笑容。

“要我说的话,司马的那啥女朋友……呃男朋友没准是明凯呢,他们两个人以前关系就特好,老是双排,还整天骚话。”

“去抓上,别来搞我。”小打野字正腔圆地回顾了一下骚话,晃了晃脑袋。

“哇,你这个人开始了?”

上单一把抓过小打野,将他揽在怀里,再把他柔软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小打野发出几声轻软的鼻音,半推半就地反抗着,自然只能被抓得更紧。

辅助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锅,心里只有即将浮上来的虾滑,对于他来说,火锅里抢食就像是团战中一口吞掉深入敌阵的司马老贼一样,属于第一优先级。上单和打野?自己抗压。

中单低着头,看上去是陷入了沉思——上单并不知道这种无聊的八卦有什么值得他露出这样肃穆的表情——他神情严肃得就像大龙区没视野而对方四人miss。

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重重一拍桌子,嚷嚷起来。

“不行不行,我反对这门亲事!你看,马哥甚至不愿意请clearlove一顿火锅!”中单煞有介事地晃着那颗重新染回黑色的脑袋,“我马哥这种八尺男儿,男友力爆棚,连买冰淇淋都抢着买单,和女朋友吃饭马哥怎么可能不请客!”

“……”

上单无话可说,翻了一个白眼让中单自己体会——后者娴熟地无视了他。

小打野这会终于找到机会从光之抱抱中挣脱出来,扶了扶眼镜,一鸣惊人。

“哥,你是不是,喜欢马哥?”

“……啊?”

中单愣住了,他是真的没反应过来。上单也愣住了,他发现自己对小打野的评价产生了偏差。

“就是……她们都说,贼逗……”小打野腼腆地笑了笑,眼镜后那双小眼睛里却透出诡异的光。

“……不,我不是……”

中单的动作像是被按了暂停,他大张着嘴,看上去有点滑稽。这个一直话痨、被称为撑起全队麦克风的男人,此时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无话可说百口莫辩。

上单简直被他的隐藏属性惊呆了。

“不是……衍俊你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东西?你这个人整天都在看些什么骚东西啊??”

“不是mouse你教的吗,呃就……念、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小打野无辜地看着他,皱着眉头,努力把这句话按着印象说了出来,却还是不太确定的样子。那句话本是粤语,小打野的发音更是只像了五成。新疆中单没听懂,中国辅助也没听懂。

但是罪魁祸首·广东人·陈宇浩听懂了,确切地说,他想起来了。内疚感使他捂住了脸,此时此刻,他很熟悉地感到了一种被对面四人越塔gank的无力感。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这该怎么解释,光之上单脑中刷了厚厚一层弹幕。

我真傻,真的。上单抬起他满是迷茫的眼睛,难受地想着。

他单知道芙妹的微博底下有许多评论,衍俊喜欢看来学中文。他不知道那儿会有cp粉。

他那天一下楼吃饭,就看到衍俊在玩手机,看到评论看不懂,就讲给他听。衍俊是很听话的,上单的话句句听;上单就在他后面给他读,一条一条讲给他听……

这一听,就gay坏了小朋友。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耗神。”辅助砸了咂嘴,施舍给上单一个谴责的眼神。上单只能顺势把头更深地埋进手里,心态崩了,说不出成句的话来。

中单还僵硬地杵在那,又回到了那种沉思的状态,面无表情,像被一百个蛇女轮流开大。

辅助好心地戳了戳他的肩,中单岿然不动,许久,眼神才又复苏,一点一点变得搞事起来。

“……我觉得也彳亍。”他缓缓说。

“什么?”

“我觉得贼逗也ojbk。”

“??”

“你看,左右就是给马哥当狗,抱紧马哥大腿,在马哥拉黑的边缘疯狂试探——这波也不亏啊。”

“????”

“其实仔细想想,可能我才是马哥的真爱啊……芙妹都说了当初是马哥主动pick的我,嘿嘿嘿是马哥、主动、pick了我,享受这种待遇,我绝对是真爱了吧!”

“……金选手你清醒一点?”

“唉,就是有一点想不明白,为什么是贼逗?我不比马哥高吗?”

“啊,那是因为是马哥呀,”小打野自然地接下了话题,咬着筷子开始搞事情,“你看,还有司马光。”

“???”

突然被cue的上单一脸问号,活脱脱那个黑人表情包。

“你这个粗森又开始了?”他作势又要去搂打野,却被灵巧地躲开。

小打野别过头,眯起眼睛偷偷地笑,刻意不去看他,微微低下头。

“mouse这几天一直和马哥双排,还一起打别的游戏……”小打野说着,声音似乎更开心了,“一起跳伞,三分钟一把,马哥都不嫌弃你。”

“哇,别提这个,真的难受……明明是司马太坑,我都带不动好吧?”上单感觉自己心态又要崩了,“哎你这个韩国人怎么整天就知道学这种骚东西啊?”

小打野吐了吐舌头,一脸“我是韩国人我不听我听不懂”的模样,只是嘴角怎么也隐藏不了的笑容出卖了他。

——他看起来也太可爱了。

上单忍不住想,想把他狠狠地抱进怀里——但是这个念头也太gay了口巴。他自认是钢铁直男的心一阵抽搐,做了半天心里斗争,才勉强收回伸向打野的手,转而有些尴尬地伸向了饮料杯。

中单将一切收入眼底,总觉得眼睛有点疼。

那就作个死口巴 OvO

“哎,我发个短信给Pyl吧,”他贱兮兮地笑起来,“我问问他愿不愿意把正宫的位子让给我啊。”

“哥,别吧?”打野惊呆了。

“这种骚话你也敢说?”辅助惊呆了。

“司马他可能就在边上看呢?”上单也惊呆了。

“……啊……”中单挠了挠头,一脸讪笑,“可是我已经发出去了……”

这大概就是职业选手(作死的)手速吧。

回复在金选手的颤抖中如期而至。整条短信只有一个字,字如其人——“滚”。

一看就来自于自己队里的帝王AD。

嘤QAQ。

“换号吧。”辅助拍了拍他的肩。

“人生删号吧。”上单拍了拍他的肩。

难受啊,这就很难受——全世界都成双成对的,只有自己一条单身狗。金选手委屈,但金选手不说。这个对单身狗冷漠不友好的世界,只有热腾腾的火锅还有一丝温度了。

然而这一刻,准备拿起勺子下手的金选手还没有意识到,迎接他的只有被打捞得一干二净的汤底,和辅助善良无辜的神秘微笑。


——所以鲁迅先生都说了,吃火锅就好好吃,不要说骚话。



【马哥的场合】


“……怎么了?”

眼看着对面的别队辅助低着头玩手机,脸色变来变去,看上去想笑又有点别扭。素来不爱说话的帝王ad终于没忍住,还是开了口。

“哎……也没什么啦……”辅助冲他笑了笑,不太自然。

这个表情ad太熟悉了,每次当辅助开口想说些什么事但又犹豫不决、或者勉强自己提出一些“越界”的要求时,他就会露出这样僵硬的笑。

韩金不喜欢他这样笑,但他从来不说破。

所幸这一次辅助并没有磨蹭很久,就讪笑着凑过来,小心翼翼地试探:“马哥,你的新队友……”

他没有说下去,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新队友?

韩金回了他一个莫名的眼神,勉为其难地把几个愚蠢的队友在脑中过了一遍——他们其实挺好的……除了有点吵。

“……什么?”

他开始猜测是不是又有不怕拉黑的人在网上带节奏了。

“……你的新队友,是不是整天想着……gay你啊?”

¿¿¿¿¿¿¿

陈博从他的眼中明显读出了茫然,嘿嘿一笑,把手机递给韩金,连同上面来自新疆中单的大逆不道的短信。

韩金花了三秒看完,然后皱着眉头,又花了不到一秒,干净利落地回复了他。

“滚。”

——真是反了他了。

陈博看着他黑成一团的脸,低声笑起来,不知为什么似乎轻松了一些,甚至大着胆子和韩金开起了玩笑。

“真是不得了,到了新队伍以后连马哥都开始gay人了,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中国电竞吃枣毁于一旦啊马哥。”

韩金没有打断他,事实上他向来毫无表情的脸上还浮现了一丝浅薄的笑意。他那双含着罕见笑意的眼睛毫不避讳地看向陈博,说出来的话却是轻描淡写。

“我不gay他们。”

“只gay你。”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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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鸡儿写着玩,别拉黑我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