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粉红色恋爱气氛预警，傻白甜_(:з」∠)_

Jim和Spock吵架了。

 

 

整个舰桥上都静悄悄的，每个人埋头工作或者装作埋头工作，唯恐暴露在舰长和大副面前超过三秒钟。

——谁让唯一有胆子说话的McCoy不在舰桥，而不看气氛的Scott也不在。

Jim没有向任何人发火，也像平时微笑着回答问题下达命令，但是他没有任务时气鼓鼓地坐在舰长位上，面前没有人得时候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大副还是平常的表情，除了频繁了三倍的挑刺频率和吹毛求疵的验收标准。

Chekov简直要把自己一头卷毛揪光，整个舰桥的空气都要凝固了，他求助得看向身边的舵手，发现Sulu秉承了“不看不听不说”的完美避让政策，直视操作面板面无表情，简直作弊。

 

什么事情发生了，而Jim很生气，Spock也很生气，但是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掐起来的。拜托他们确定关系才不到半个月，用Uhura的话来说，他们应该还处在蜜月期。

 

***

 

“给我滚，前几天还爱的死去活来恨不得长在尖耳朵身上，现在吵架了跑来跟我装什么哥俩儿好。”McCoy用三录仪读取着Jim的读数——逮Jim来医疗港太难，既然他来吐苦水就顺便做个检查好了。

“我没有想要长在Spock身上，我俩也没吵架。”Jim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 

“是，没有吵架，我没有听说你俩快把舰上气温冻到零度以下了。”McCoy拨弄着三录仪。

“我没有！”Jim蹦了起来，“我明明有一直装笑的！”

“是是是，”McCoy把他摁回去，“绿血妖怪也没有跟黑暗时代的铁血奴隶主一样监工我们的船员。”

“这样说有点儿过分啦，”Jim任由McCoy摆弄，“Spock只不过要求比较严格。”

 

McCoy对数据很满意，他点点头做好记录，才有功夫抬眼皮看一眼蔫茄子一样的Jim：“说吧，你俩怎么掐起来的。”

对面的Jim以可疑的速度踌躇起来，他脸红了一下，局促不安绞着手指头。

“他和你滚床单次数太多让你精尽人亡还是太少让你欲求不满了？”McCoy猜测着，“还是他依旧坚持着婚前不进行性行为那一套？你要被他憋死了？”

“Bones——”Jim恼羞成怒，“为什么你脑子里关于我们吵架的原因都和性有关？你的思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龌龊下流肮脏不堪？”

“自从我认识你以来。”McCoy耸耸肩。

“天啊当然不是那种原因。”Jim老大不满。

“所以你确实承认你们吵架了。”McCoy拖过凳子坐下，等着Jim开口。

“算是吧。”

“算是？”

“我不知道，你懂得，瓦肯人不吵架什么的那一套。”

“你要是再敢这样挤牙膏一样我问一句你回答一句，我就找Scott把你装进光子鱼雷里发射进太空。”

“Bones你这可是谋杀上级军官。”Jim后怕的盯着McCoy。

“这可提醒了我，被发现要上军事法。”McCoy笑了起来，“我还是用一箱子的注射器扎在你脖子上好了。”

“Spock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哇哦，我听到了什么？”McCoy露出嘲讽脸，“某人这是在跟我炫耀他正处于冷战的小男友的爆棚保护欲？”

“才不是。”Jim别过头，“你知道他的，不合逻辑啦大副的责任什么的。”

 

“再废话就给我滚出医疗室。”McCoy冷笑起来，“我只是个平凡的乡村医生，不是个会看水晶球算塔罗牌告诉你在床脚系根红绳就能和男朋友甜蜜蜜滚床单的恋爱女巫。”

Jim苦大仇深盯住Bones，最终还是开口了。

“Spock让我去见他父亲。”

“见他父亲怎么了，不就是个男性瓦肯人，你难道还害怕么。”McCoy开始时丝毫不以为意，“等等，哥布林要你去见家长？！”

 

 

 

***

 

 

事情发生时Jim没有睡醒。

 

Spock起床早于他——当然，瓦肯人需要的睡眠时间少于人类之类的——他先把Jim缠绕着自己身躯的四肢挪开然后进行必要的准备工作，例行叫Jim起床。

“恩恩我醒了。”Jim迷迷瞪瞪努力套上金色的上衣在床上半倚在床头，感觉上下眼皮依旧胶着在一起。于是Spock洗漱完毕看到的就是Jim上半身穿好了衣服下半身埋在被窝里又睡了过去。

“Jim，如果你再不起床，我预计你有79.6%的概率会在Alpha班次迟到。”

“啊啊Spooooocky！”Jim猛地睁开眼睛，“几点了？我马上！”

 

以前Jim属于把迟到当成家常便饭的类型，教授训斥几句他嬉皮笑脸也就过去了。当上了舰长没人管他，他反而不好意思迟到了。

 

他迅速的从床上滚下来蹦跳着套上长裤，以被追杀的速度冲进卫生间洗漱。

“Jim，按照预定计划，下周周三14:00我们将抵达瓦肯殖民星附近并停留36小时。”Spock望着快速洗完脸前额头发被水粘结成几缕的Jim，“我希望你能够陪我会见Sarek。”

“Sarek是谁？”Jim擦干净脸，开始刷牙。

“我的父亲。”

“父亲，你爹？”Jim吐了口嘴里的白沫，“你疯了么？”

“我不认为我的神智有任何失去控制的不理智状况。”Spock挺直了脊背回答，“就我个人了解的地球习俗而言，带确定关系的伴侣见家长也是符合逻辑的做法。”

 

“看看你说的，符合逻辑。”Jim漱口把嘴里的白色泡沫吐出去，“你失去理智了宝贝儿。”

“请阐明我哪方面行为失控。”Spock堵在门口望着站在梳洗镜中的Jim。

“你觉得你父亲会喜欢我？”

“你是我的伴侣，让我父亲‘喜欢’你是没有必要的。”Spock一本正经，“在13天前我已告知我父亲我们的关系，他对我表示了祝贺。”

“什么？你告诉他了？！算了，别管了。”Jim压下去自己睡翘的头毛，“祝贺？你父亲是被我的舰长头衔骗了么？说真的，我一直都不是家长喜欢的类型，他们会让自己的子女远离我。”

“如果你在考虑你的血统和性别问题，我向你保证这是无需担忧的。”Spock困惑于Jim的消极态度，现在他的样子和逃避成山的公文任务和虚伪的宴会时没什么区别。

“我父亲也并不是其他你见过的地球人类，就算他不欣赏你……”

 

“我就知道他不喜欢我！”Jim打断了Spock的话。

“我并没有询问过父亲对你的感受，你也无从知晓我父亲对你的印象。”Spock的语气没什么波澜，但是Jim听出了他隐藏着的火药味。

Spock生气了，他又搞砸了。

“反正我就是个不合逻辑的地球人，明知道你父亲不喜欢我还让我去丢脸。”Jim推推在门口的Spock，“我要去舰桥了。”

“我并未说过我父亲不喜欢你，不加以考证妄自下判断是不合逻辑并显然是错误的。”

“去你的不合逻辑。”Jim挤过Spock出门，“你带着你的合逻辑去见你爹吧，我还有艘星舰要管。”

 

Jim头也不回冲到了星舰，Spock一个人停在房间没有跟上。

错过了早餐饥肠辘辘的Jim在舰长位上唉声叹气，那之后，他就没有再和Spock说过话。

 

 

***

 

 

 

 

 

“Jim……”McCoy一脸欲言又止。

“说吧说吧，反正都是我的错。”Jim彻底泄气了，“我就是不合逻辑又无理取闹，我居然说了那种混账话，Spock生气也是应该的。”

“你还知道是你在犯浑啊？”McCoy暗自想Spock居然都没有吊打Jim一顿，看来是真爱。

“我知道Spock没有恶意，而且他很认真对待我们的关系。”Jim耷拉着眉眼。

“他和你确定关系不到半个月，而他13天前就告诉了他的父亲。”McCoy提醒道，“就像是得了满分马上想回家给父亲炫耀的小孩一样。”

“都是我的错，我居然还说了地球人什么的，我明知道Spock的母亲，Sarek的妻子就是地球人，我还拿这个说事儿，我还打断Spock说话，我还骂他。”Jim眨巴眨巴眼瞅着McCoy，“他会原谅我么？”

“鉴于你还好端端坐在我面前抱怨，我想没什么问题。”McCoy拍拍Jim的肩膀。

“我应该去道歉。”Jim愁眉苦脸。

“你当然应该，你也必须去。”

“我忍不住。”Jim叹息起来，“没人以我为荣。”

 

Frank喝多了之后的话还在他耳边回荡。

你是多余的，不被需要的，没有人期待你的存在，你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把所有人钉在耻辱柱上。

母亲为了躲避他逃进太空，兄长也随后离开，他是家人的污点。

 

年幼时因为和人打架，教师要求见家长。

母亲远在别的星系，Frank也不可能指望，他唯一的亲人Sam为他见老师。

他站在窗棂下面在躁人的炙热中等待，办公室里对话的声音伴随着着爱何华夏日震耳欲聋的蝉鸣流淌进他的鼓膜。

“我知道你们家的情况，他一定很让你操心吧，真不敢相信James也是Kirk舰长的儿子……”

Sam在回家的路上沉默了一路，他抚摸着Jim的头顶，揽住他稚嫩的肩膀。

“别打架给他们丢人了，Jim。”

 

回忆化为黑白，只留下那年不曾停歇的蝉鸣。

 

“我知道我在犯浑，是我主动在找茬。”Jim沉默了许久之后开口，“我潜意识里担忧着会被Spock的亲人厌恶，我清楚知道我不再是那个爱荷华的毛头小子了——但我却摆脱不了那份恐慌。”

“你是个好人，更是个天杀的好舰长，我没有兴趣念你的履历表和你获得的勋章。”，McCoy的话语里带着满满的关切和温柔，“你完全配的上Spock，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说你不好。”

“谢谢你，Bones。”Jim还是未曾从心情低落里走出来，“我要向Spock道歉的，趁我还有勇气。”

 

 

 

***

 

 

 

 

Jim推门进自己房间的时候，完全没有料想Spock在等他。

Spock站的很直，眼睛一眨不眨定在Jim身上。

 

“Hi，Spock。”Jim讪讪打了招呼坐到床上，这还是吵架以来第一次独处。

“Jim。”Spock颔首示意。

 

“最近我读了很多关于人类心理学的书。”Spock看Jim整个人都僵硬着，主动开口，“我十分不理解你为什么不愿意见我的父亲。”

心理学？Jim痛恨心理学。

“阅读后的结果加深了我的疑惑，我依旧没有得出结论为什么你不愿意与我前往，并且，被我邀请后，你始终，用你的话说，‘表现的像一个混蛋’。”Spock继续陈述他这些天的工作成果。

“Uhura对人类感情与表达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我咨询她了这种情况。”Spock看Jim暂时没有说话的意愿，索性一次性说了出来，“她认为人类情况很复杂，不能一概而论。但她希望我能够主动来咨询你是哪一种情况，是因为‘我们的关系只是玩玩而已’，还是‘因为太紧张导致的大姨妈来袭’。”

 

“Uhura真是……”Jim斟酌着用词，“她居然说我来大姨妈？”

“所以你的答案是后者。”Spock点点头，“为什么你会感到紧张呢？”

Jim舔了舔嘴唇，再次感到紧张。

“也不是紧张……总之那天早晨是我不对，我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我太过分了。”他想着自己的第一目的，用自己最抱歉无辜的表情望向Spock，“希望你能原谅我？”

 

“我接受你的歉意。见我的父亲并不是不可或缺的，但我希望获晓你感到紧张的原因。”Spock追问。

“你知道的。”Jim咬住口腔一侧，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没人喜欢我，没有人以我为荣。我是说——我的父亲在我出生当天去世，我的母亲她也——后来我也遇见过很多人，总之，我并不是适合见家长的类型。”

“见家长的类型？”

“你懂的，家长都喜欢成熟稳重温柔的类型，我看起来太疯太野太不安定。虽说我以前也没和谁走到过这么认真的程度。”

 

“你这是在自卑么，Jim。”

 

问句，用肯定句的语气，Jim惊讶睁大眼睛。

见鬼的瓦肯人。

“你需要矫正治疗。”Spock继续说，“自卑是一种常见的心理，自卑者往往轻视自己，认为自己比不上别人并无法获得成功的复杂情感。资料介绍表明，自卑者往往自负，自负者也往往是隐藏的自卑患者……”

“说重点。”Jim打断他的教科书宣讲，“这不是你真正想说的部分吧？”

 

“瓦肯人始终认为逻辑的力量优于情感，我认为很有道理。”

这是要分手么，自己最长交往记录变成半个月了可喜可贺，Jim呆呆的想，无意识靠紧床头用双臂环住自己膝头。

“最近我自身的经历使我重新认知了这一事实。感情确实会使人变得不理智，丧失基本的判断标准，并陷入不必要的细节纠结。”Spock继续说，发现Jim正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你是否感到寒冷，Jim？”

“不，你继续。”Jim也发现了自己的防御姿态，他逼迫自己放松下来。

    要被甩了么，不能挽回，也不能情绪激动，太丢脸了。

 

Spock停住了。他凑上前，单膝跪在床上，整个人逼近Jim。

“我以你为荣。我为拥有你而感到骄傲。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认为自己不够优秀，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武断的认为我的父亲不喜欢你，你以前遇到的人我也并不了解情况。”Spock的右手支撑在Jim背后的床板上，“但在我心目中，任何人只要足够了解你，都应该对你表现出喜爱和尊重。”

Jim看到Spock的眼睛里全是真挚，他现在像是背诵物理定理一样虔诚。

“可能是感情蒙蔽了我的判断里，我不合逻辑的认为你近乎完美。

“Uhura曾问询我理想的伴侣是何种类型，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事后我仔细考虑了这个问题，类型就是你全部的数据——你不需要任何改变，你现有的全部基因表达性状，发色身高体重性格，无需多一分少一毫，全部都是我希望的。

“然而认为任何个体是完美都是不合逻辑的行为，哪怕是伟大的历史人物也有其自身的缺陷。我认为我的感情已经完全蒙蔽了我的判断力，我开始不理智，因为你说过的话而进行长时间的思考并保持一定时间内的情绪低落。

“至于你先前提到的，我的父亲被你‘舰长的头衔蒙蔽’以及在意‘地球人血统’，我认为这是毫不相关的。

“我曾设想过如果你不是舰长，亦或者你不是地球人会造成什么改变，结果之前我认为的‘理想伴侣’标准又再次被统统打破。我想我的感情倾向和你的职业无关，亦和你的血统无关，我的理想类型，就是你本身。”

 

Jim听完这一长串分明是瓦肯式告白的话语，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脑子被塞进棉花。他觉得心里充斥着莫名的东西，酸涩又澎湃，一层层像海浪涌来。

他忽然意识到，他被感动了。

“你的矫正治疗方案不错啊，Mr.Spock？”他笑了起来，Spock，那个被McCoy称呼为鸡蛋里挑骨头的Spock认为他是完美的。

Bones会吐槽有心理阴影的小姑娘被男朋友的夸奖治愈了的，Jim想。

 

“你说我是完美的，我都哪里完美了？”Jim双手环上近在咫尺的Spock脖子，“比如我完美无缺的容貌，我健美强壮的体魄，我机智勇敢的性格？”

“我先前的陈述是‘近乎完美’，何况你现在只是想我对你发出赞美。”Spock捧起Jim的面颊，“我认为这是感情美化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你起床时经常一边回答马上就起，一边继续昏睡并有1/3的几率责怪我没能按时叫你起床；你进食是速率过快，咀嚼次数远远少于健康进食要求的次数，并时常在口腔有食物的前提下说话；你还经常保留一些异常孩子气的幼稚行径……”

“刚刚我还是完美的？”Jim不高兴的撅起了嘴，贴近近在咫尺的恋人。

“这些行为没有引起我的不悦，我反而不合逻辑的认为……这很可爱。”Spock他再次重申，“像我说的，近乎完美。”

“我差了哪里就能达成完全完美的标准？”

 

Spock望进Jim蔚蓝的眼眸，他没有动作。

“快说，我要达成完美恋人去见你爹。”

“差的这一点，是你的寿命。”Spock声音低沉，“我希望你能拥有和我等长的寿命，就差这一项，你就是完美的。”

Jim愣住了，他微微张大嘴巴，最终把自己的头埋在了Spock的背后蹭了蹭。

 

“这是犯规啊，Spock。”

 

 

***

 

“所以粑粑麻麻和好啦，”Chekov欢天喜地，俄罗斯口音都比平日里重了些，“前几天真是吓死窝惹。”

“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这种事情很正常。”Sulu的发言更谨言慎行。

“所以他们系因为神马吵架，又是肿么和好哒？”Chekov一脸好奇宝宝。

McCoy深吸一口气：“听说，是矫正治疗。”

整个休息室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眼神一瞬接触，又迅速分开。

 

后来Jim被整个舰桥报以同情目光持续了一周，Jim在医疗港里指责McCoy毁人清誉，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可我想你了啊》重写版

很狗血的自娱自乐产物

失踪人口回归系列

（一）

入冬将近一个月了，旧金山此时的温度却并没有寒冷到让人畏惧出门的程度，Spock穿着板正的制服走在星舰学院的校道上，瓦肯人的一丝不苟让他的衣摆处甚至都难以找到一丝皱褶。

阳光穿透厚重的云层照到他的脸颊时，他没忍住抬眼看了看那耀眼的光源，几个路过的学员闯进了他的余光里，留下了一抹鲜艳的红色，让Spock忍不住回忆起很久以前的岁月，太容易触景生情实在很不瓦肯，但Spock却越来越放纵自己沉浸在这种情绪里，他固然知道这种沉溺很荒谬，回忆总是遥远的、空荡荡的，但那又怎么样呢？Spock想道，头顶的星辰皆是千万年前的残影，但地球人依然会为它赞叹，为它吟诵无数诗篇，万物终会消散，但至少回忆会在自己的生命长度里万古长青。

 

Spock敲开Pike的办公室大门时，对方正站在窗前，一双眼直直地望着窗外，无神而空洞。开门的秘书Galia朝Spock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便闪身出去了，关上门的同时却将一声叹息留在了里面。

“将军。”Spock笔直地站立在那位已不年轻的军人斜后方。

对方没有回话，Spock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仿佛只要对方不动，他就能在那站到地老天荒似的。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一阵风带过，树叶晃动着发出了细碎的声音，Pike才终于回过神来，他对着窗外叹了一口气，转身从Spock身旁走了过去，却并没有看瓦肯人一眼，“走吧，去看看他。”

 

 

直到悬浮车的车窗上倒映出那些矮小的方碑，Spock才感觉到那凌迟般的窒息感压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他们在门口下了车，“墓园”这个词在这个季节里显得更加寂寥，每一次来这里，Spock都觉得这两个字在对他张牙舞爪地讽刺和嘲笑，而他却没有半点辩驳的资格。

Spock仍然记得那一天，他即将应瓦肯科学院的邀请，返回母星进行为时一个月的项目研究，而Jim也将要前往地球参加舰队高层会议，一个月后企业号会从在空间站接回他们的大副，开始这位优雅的女士为期五年的深空探索任务。

“Spock”

听到熟悉的声音，Spock放下了手里的Padd，拉开隔着声音的那道门时，Jim已经换好了制服站在他们共同的浴室里。大概是没有料到Spock这么快速地开了门，Jim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他转过身，“能帮我解一下制服袖子上的纽扣吗？我似乎搞砸了。”

制服袖子的扣子扣错了一格，看布料的褶皱Spock猜测Jim已经对付了这个扣子好一会儿了。

“当然。”Spock伸手接过了这个小难题，解开扣错格的扣子后又十分贴心地为他的舰长扣上其它几颗。

Jim微低着头看着他的动作，而Spock没忍住抬头盯着Jim的发顶，他的丈夫，不，准确地说，是他的前夫，他们在学院相处了三年，在企业号服役了一年半后，当了彼此十五个月的丈夫，三个月前他们结束了对于Spock来说是一场错误的政治婚姻。六年的时间，Spock见证了Jim从意气风发的少年，成长到沉稳可靠的舰长的整个过程，哪怕他们之间有过一场短暂而并不是十分愉快的婚姻，也不能否认此刻Jim安静地站在自己眼前时，Spock的第一感觉仍然是满满的安心。

“你看着我做什么？”Jim抬头便撞上了Spock的视线，见对方盯着自己出神，不由好笑地挑了挑眉。

被抓包的瓦肯人立即反应了过来，迅速挪开了视线，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我将于二十分钟后离舰。”

Jim点点头，“行，祝你一切顺利，指挥官。”

当Jim转身准备回自己的舱房时，他突然停住了，看向Spock的眼睛问道：“你会想我吗？”

Spock没有提醒Jim一个月后他们会在企业号重聚，也没有做出任何回答，他被这个问题问得愣在了原地。

 “我开玩笑的，再见，Spock”

见Spock久久没有作声，Jim轻松地笑了笑，转身拉上了门。

Spock看着对方的身影随着门关上的动作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门关上前的最后一秒，Spock对上了那双带着笑意的蓝眼睛。

那是Spock最后一次看见那双好看的眼睛，那天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你们新婚后的第二天，Jim曾跑到我这儿来买醉。”Pike看着那座墓碑，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当时说‘Spock不会轻易爱人，而我从不奢求我喜欢的人也爱我，比起其他联姻的人选，我们两个简直是天生一对’。虽然我明白当年那是一场不存在任何以爱为基础的政治联姻，但我至今仍然后悔放任Jim和你联姻。”

“我理解。”Spock垂了垂眼，将一支鲜红的玫瑰放到了墓碑前，“而我亦将为自己的迟钝和冷漠得到惩罚。”

两个人无言地看着那块冰冷的方碑，夕阳透过云层照在了墓碑和Spock的脸颊上。

“今天的阳光很浪漫，不是吗？”仿佛跨越了许多年的时光，Spock听到了他们结婚那天，Jim随口问他的一句话。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Spock依然记得不满于政治联姻的他，那天只是摇了摇头，冷淡地回应了一句‘抱歉舰长，我并无心情欣赏阳光。’”

 

暖红的色彩和灰白的墓碑格格不入，一阵微风恰好在此时经过，那朵玫瑰的花瓣挣动了一下，仿佛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嘲笑。

“不解风情。”

Spock极小声地说了一句。

既是说这徒劳燃烧的太阳，也说给很多年前的自己。

 

 

（二）

 

“我不明白为什么每年的这个时候你都会准时地找上门？”

McCoy烦躁地看着门外站得笔直的瓦肯人，双方僵持了几分钟，最后McCoy做出了让步，他早该明白跟瓦肯人耗时间是一种浪费生命的行为，他毫无胜算。当Spock进入他的公寓后，McCoy还是没忍住将门猛地甩了回去，“你明知道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烦躁得想炸了整座旧金山。”

Spock在公寓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企业号的首席医疗官嘴巴一刻不停地发泄着，一边用复制机给他弄了一杯瓦肯茶。

“我可没有Jim那小子那么了解你，不合胃口也给我噎下去！”

“谢谢。”Spock接过那杯茶，礼貌地道了声谢。

McCoy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着一言不发的瓦肯人，自从Jim死后，这个瓦肯人变得更加不爱主动搭理别人了。“你为什么不打算往前走，Spock？”

Spock抬起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McCoy接着说道：“Jim已经不在了，而且在那之前你们就已经离婚了，你有权利开始新的生活，选择新的伴侣。”

Spock摇了摇头，“我无法做到。”

“为什么？”

“我……”Spock顿了顿，“我不想和Jim以外的人共度一生。”

公寓不大的空间里陷入了寂静，过了不知多久，McCoy突然冷哼了一声，“你们两个人都是什么毛病？在一起的时候规划着什么时候离婚，现在婚也离了，另一个甚至都去世了，你倒开始想着相守一生这么沉甸甸的东西了？”

Spock张了张嘴，McCoy却抢在他发出声音之前继续说道：“如果你是对Jim的死不能释怀，而不愿意开始新生活的话，没有必要，Jim也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

“地球人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Spock垂下眼睛盯着手中的茶杯，“但我认为这是错误的结论，Jim去世至今已经五年，我发现我并不能忘记他。”

“Spock，我虽然是医生，但我没办法把Jim带回来。”McCoy将脑袋靠在了沙发背上，双眼疲惫地望着天花板，“同时我不是心理医生，我没办法解开你的心结。但我有个建议，企业号已经完成了第一个五年任务，你为什么不趁着这次的假期去别的星球走走？哪怕回瓦肯也好，你要认清现实，James Kirk已经死了，你把整个假期甚至整个人生都耗费在地球上也没有意义，他不在这，你所在的这个宇宙，都不存在这个人了。”

  

 

Pike靠在办公室的椅背上出神地盯着眼前的星图，padd上传进一条讯息，他也仅是瞥了一眼，便没再关注。Galia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她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放到了Pike的面前，见人没有任何反应，想起今天对方刚去了墓园，不由担心地问了一句：“将军，您还好吗？”

“企业号完成了第一个五年任务，如果Jim那小子还在的话，现在大概就坐在我的对面，滔滔不绝地跟我讲着这几年深空探索遇见的人和事，直到把我烦到让他要么滚回家睡觉，要么好好珍惜到来的假期出去醉生梦死。然后我肯定又无法无视那孩子话里的暗示，帮他争取更具挑战的任务和更完备的物资......如果那孩子还活着的话。”

Galia轻叹了一口气，“将军，我明白，请您节哀。”

Pike看向自己办公桌前的秘书，“也许当初是我们所有人都做错了，Jim不应该任性地同意那场联姻，而我也不应该在明知道这孩子从小缺少安全感的同时，还放任他陷进一段没有希望的感情。”

Galia犹豫着出声道：“将军，这件事情……”

“已经过去很多年了。”Pike知道她要说什么，“Galia，帮我记个备忘录，以后无论Jim提出要和谁结婚，或者谁提出想和Jim结婚，我一定要第一时间站出来反对。”

“但是Kirk舰长已经……”

Pike疲惫地揉了揉眼睛，轻声打断了Galia要说的话，“记下吧。”

 

 

Spock最后决定听取McCoy的建议，去别的地方寻找新的可能性，虽然他对此并不抱有期望。拿起星图选择目的地时，Spock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渴望去的地方，以前Jim还在的时候，每一次的离岸假期他总会分出一半的时间和Spock一起，Spock不喜人多的活动，所以每一次都只有他们两个，Jim却总能准确地选中Spock满意的活动。

手指缓慢地划动着Padd，Spock的指尖在星图上方顿住了，那是阿尔法象限的一片名叫“伊甸”的星域，有五颗联邦管辖的行星，商业贸易，娱乐服务和旅游业发达，往来经商和寻欢作乐的人络绎不绝，人口流动量巨大。这里不是符合Spock性格的选择，但他想起很久之前，他曾无意间听到Jim和Sulu还有Scott计划着在离岸假期时到这里游玩，他甚至还记得Jim在讨论游玩线路时笑弯的眼睛，只是这个游玩计划，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实现了。

冲动行事不是瓦肯人的风格，但Spock几乎是立刻决定了将这里作为他此行的目的地。他没有做任何的线路规划，定下了目的地后便开始收拾旅行所需的物品，他并没有太多的东西，只是当他在抽屉里碰到那两枚熟悉的戒指时，那熟悉的窒息感再次席卷了他。那是他和Jim的婚戒，唯一能证明他们曾经有过一段婚姻的物品，但它们在他和Jim手上时，却从来不是爱和誓言的体现。

 

 

“你知道我并不赞成这场联姻，但我选择了和你结婚，是因为…….”

“在无力反抗的情况下，我是最优选。”Jim冷静地接下了Spock的话。

“我很抱歉。”

“该说这句话的是我，你是无可奈何，而我是自愿的。”

“原谅我无法将我们两个代入婚姻的关系，舰长。”

Jim笑了笑，“没事的，Spock，我们像平时那样相处就可以了，你不用强迫自己做什么改变，我也不会利用这段婚姻关系限制你。一年后公众看热闹的心情也消磨得差不多了，如果你依然无法接受这段婚姻，你有权提出解除我们的婚姻关系。”

“我对你的理解表示感激，”Spock看着眼前的人的眼睛顿了顿，“我们不适合共度一生。”

 

 

Spock收拾好东西后躺在空荡荡的公寓床上，他们终究没有共度一生，Jim只在他的生命里存在了短短的六年，如今他所有的感激、抱歉乃至是喜欢，都再也没有机会告诉另一个人了。

“你会想我吗？”

空气里回荡着不真实的声音，Spock闭上了眼睛，仿佛又看到那天的Jim，企业号浴室的门板渐渐挡住了那个熟悉的身影，Spock想要挡住那扇门，却怎么也无法上前，他好想再看一眼那双蔚蓝的眼睛，好想再看一眼Jim笑起来的模样。

“我想你了啊。”

 

 

（三）

发现这颗m级行星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Spock是驾驶着飞行器即将到达伊甸时，电脑突然提示他在距离航道仅有45亿公里的地方扫描到了一颗存在高级智慧生物却未被联邦标记的星球。Spock没有犹豫多久，便改变了航道驶向那颗未知的行星，他并不是非要去伊甸，对伊甸这个匆匆选定的目的地也并没有多大的执念，那里并不是他日夜梦想着要去的地方，更没有他想见的人。

电脑告知他这颗星球上的高级智慧生物为类人物种，但并没有进入曲速时代，科技水平相当于地球21世纪前叶，Spock明白此时将情况上报给舰队指挥部，让指挥部安排星舰前来考察才是符合逻辑的做法，但当他准备发送报告时，一股强烈的欲望使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那种感觉仿佛就像是有人在眼前的这颗星球里呼唤他，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链接的另一端有什么东西闪过，带动着他的心跳都加快了几分，即便他明白链接的另一端早已空无一物。

避开这颗星球外太空的探测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Spock没有花费多少力气便悄无声息地顺利降落在了星球首都。这座城市已经披上夜色，街道上人声鼎沸，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并没有选择在城市的中心降落，而是选在了离城市中心较偏远的郊区，这里没有太多的高楼，放眼望去都是四五层高的居民住所，也没有华丽的购物场所，眼见的都是在街边贩卖的小摊和一些不大的店铺。不远处燃起了烟火，时不时传来人群的欢笑声，Spock猜测这座城市正在庆祝佳节，他庆幸自己穿着瓦肯便捷的深色衣袍，即便是灯火绚烂，他也依然能很好地隐藏在夜色里。

Spock靠在巷子阴影下的墙边，观察起了街上的人群，他惊讶地发现这颗星球上的原住民除了有和地球人差不多的外貌特征，还有一部分原住民和瓦肯人有着同样的尖耳朵，不仅如此，他还发现有部份人的鼻尖至鼻梁蔓延至眼窝的部分有着奇妙的花纹，而为了庆祝佳节，此刻街上欢乐的人群各类奇装异服，Spock对此很满意，这意味着今晚他不用特意伪装，只需带上一个翻译器便可以自由活动。

 

“......合颂节送家人送爱人都可以，先生，要看看吗？”

Spock走在街道上时一家店铺的老板叫住了他，他下意识地朝那道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店铺装修简约大气，Spock看不懂招牌上的文字，但翻译器告诉他牌匾上写的的是“赫纳”，在这颗星球的神话中，赫纳是希望之神。Spock脚步顿了几秒，最后他还是踏进了这家店铺的大门，透明的柜台里摆放着形形色色的，未经打磨的矿石，Spock断定这是一家宝石店，在节日里将其作为礼物，的确会让收到礼物的人心情愉悦。他慢慢地在店铺里走动着，突然被透明罩里一颗蔚蓝色琉璃珠一般的东西吸引住了目光，珠子里流转的光彩让他想起了那人的眼睛。

 

“先生是喜欢这个吗？”那位店家注意到了Spock的目光，走到Spock的身旁说道：“提西山脉产的宝石，天然未打磨，采到它时就是一颗浑圆的球体。

Spock听着店家滔滔不绝地介绍这颗珠子的来源，是自己在提西山脉发现的，但由于它天然的球状，店家在回程时不小心摔了一跤，珠子便掉了出去，滚落到了山下无迹可寻，店家为此心情不佳还在迷了路，在山里转了两个昼夜，直到第二天的夜里他在一堆碎石上看见一簇蓝色的光，凑近时才发现那正是从他那滚落蓝宝石，没想到居然还会在夜里发光。惊喜的不仅是宝石失而复得，他捡回宝石走了不到半个小时，便找到了下山的路。

“所以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故人归’，是不是很应景？”

店家得意地看了看Spock，似乎是想从这位顾客嘴里得到认同。等了两分钟也没见Spock出声，店家不由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您喜欢的话，合颂节给您打个折，这个最适合用来送给爱人，相信我，一年一度的团圆佳节，您爱人收到这个一定很高兴。”

Spock垂下了眼睛，虽然这个店家所说的经历有87.41%的可能性是编的，但这个名字还是令他心头一颤，他将兜帽拉起罩住了脑袋，将说话时的嘴形隐藏在了兜帽的阴影下，“不用了，谢谢。”

我的爱人已经不在了。

 

Spock心情低落地走在街道上，周围欢乐的人群和热闹的喧嚣衬得他更加格格不入，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合逻辑地孤身一人前来，mccoy医生的建议毫无用处，他还是无法忘记Jim，甚至连“忘记Jim”这件事都不想去尝试。

“头儿要是知道我们偷偷溜出来......”

“你紧张什么？你信不信，连头儿自己大概都在这破星球上哪个地方纸醉金迷，哪有空管我们？”

Spock猛地挺住了脚步，他十分肯定自己的翻译机在刚才并没有工作，那么刚才的声音，是有人在用联邦语！

他目光锁定了声音的来源，是前方不远处两个背对着他的男性，他小心地越过人群，避开了几个乱跑的小孩，匆匆跟上了前方两个可疑男性的脚步，同时又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不易被察觉的距离。为什么？这颗星球明明没有被联邦标记，为什么会有人在这里用联邦语？

那两人似乎是看中了什么东西，在一个小摊前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兴致勃勃地挑选着商品，直到这时Spock才看清了那两张脸，是破晓号舰长Edwin的大副和领航员。震惊和疑惑各自占据了他大脑的一半，他对那位Edwin舰长从来没有好感，为什么他的船员会出现在这颗星球，而且听他们的谈话，Edwin舰长本人可能也在这里，那么他们为什么不向联邦汇报这颗星球的情况？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还未等他思考出什么，前面的俩人已经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去，Spock将脑袋上的兜帽又往下拉了几分，继续尾随着他们，说不定还能获得更多信息。

不巧的是，前方刚好有一群游行乐队逆向走来，眼看目标就要消失在人群里，Spock加快了步伐，在人群逆流中疾步往前，他太过专注于自己的目标，以致于在越过人群时还是狠狠地撞到了一个人，只听见那人闷哼了一声，随即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Spock回头瞥了一眼地面，是两本书，停下来将它们捡起并向自己撞到的人道歉才是符合礼仪的，但是Spock这次无礼地选择了无视，追踪那两位Edwin舰长的手下才是当务之急，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目标刚刚越过的是一条马路，抬腿便追了上去。

就在这时，一股力量附上他的胳膊，然后将他整个人拉了回来，与此同时，一辆交通工具呼啸而过，几乎是擦着他的身子驶了过去。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朋友。”身后传来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通过翻译机传进了Spock的耳朵里。

Spock转过身，他应该向拉住自己的这个人表示感谢，不然自己绝对会因此受伤。

“您没事吧？”见Spock转过身来，那道声音连忙问道。

他有多久没见过那双眼睛了？

那一刻Spock只觉得自己喉咙发紧，心脏疯狂地跳动，但呼吸却缓慢了下来，他甚至忍不住摒住自己的气息，害怕那点微小的希望都会被自己的呼吸吹散。

“呃......您还好吗？”

那个人又问了一句话，而Spock觉得眼眶发酸，甚至觉得自己会无意识地掉下眼泪来。

对方似乎是被Spock的反应惊到了，将怀里的两本书紧了紧，不自然地后退了一小步，那双Spock魂牵梦绕的蓝色眼睛里尽是迷茫。

“Jim？”不知过了多久，Spock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叫出了那个自己无比想念的名字。

对方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名字吗？您是在叫我？”

见Spock依旧是盯着他没说话，半张脸还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那位年轻人干巴巴地笑了一下，“呃......那什么，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的名字不叫这个。刚才我一只在看乐队，没有注意到你，是我撞到你了吗？”

Spock的大脑再过了许久之后终于重启成功，找回了一丝理智，他看到了年轻人怀里的两本书，正是他刚才撞掉的两本，他观察着眼前的年轻人，对方有着和Jim一模一样的外表，金色的头发比以前更长了一些，蔚蓝的眼瞳依旧令人轻而易举地溺在其中。但对方否认了自己的身份，眼前的人说的是这个星球的语言，说话时的神情和小动作也看不出有撒谎的痕迹。

“咳.....不好意思啊，我先回家了，祝您合颂节快乐，不过可别像刚才一样那么冲动了，赶着回家也不用这么着急，您要是受伤了您的家人该多伤心。”

“肯定的。”

年轻人在转身之际听到了Spock的声音，通过翻译机翻成了的本地的语言，但年轻人还是疑惑地看向Spock，“什么？”

“肯定的，您刚才撞到了我。”

“啊？哦......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年轻人被Spock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以及我并不是要回家。”

“啊？”年轻人看起来更疑惑了。

“我没有家了。”

年轻人大概是被这一晚上的遭遇给整懵了，Spock看到对方蓝眼睛里的情绪从震惊，到尴尬，到迷茫轮番转换，这个人喜怒形于色，似乎完全不会伪装自己。

“那什么......抱歉啊。”年轻人尴尬地原地挪动几下脚步，“为了表示歉意，要不您来我家吃饭吧，反正我也一个人住这，大过节的，两个人还热闹些。”

“可以接受，”Spock无比诚恳地说道：“感谢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