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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民歌。

六.桑园会(3)

      宋宸光当真去了培训中心一趟,当然没他想的那样凄清可怜阴森恐怖,不过是和其他部门一样的,上了年头的办公楼,楼梯是前些年最流行的花石,灰蒙蒙的色调,间杂着些许白色花纹。培训中心现如今倒没有针对“不适应舞台工作的演员”的培训,不过是有几间教室占用着,那是给票友和爱好者上课用的。

     好巧不巧,他见一个女生下课走了出门,面容太过于相似,他明知道杨玉昙早都去了国外,仍有些不死心的向授课的张雪晴打听了那位学生的名字,张雪晴表示只知道这位女士姓杨,是有基础的程派票友,旁的也不了解...

      宋宸光当真去了培训中心一趟,当然没他想的那样凄清可怜阴森恐怖,不过是和其他部门一样的,上了年头的办公楼,楼梯是前些年最流行的花石,灰蒙蒙的色调,间杂着些许白色花纹。培训中心现如今倒没有针对“不适应舞台工作的演员”的培训,不过是有几间教室占用着,那是给票友和爱好者上课用的。

     好巧不巧,他见一个女生下课走了出门,面容太过于相似,他明知道杨玉昙早都去了国外,仍有些不死心的向授课的张雪晴打听了那位学生的名字,张雪晴表示只知道这位女士姓杨,是有基础的程派票友,旁的也不了解了。张雪晴一脸暧昧地认定宋宸光是一见钟情,拍拍他肩膀让他加油,分明没注意到宋宸光怔怔的表情。

     当真是她。

     纵然宋宸光没什么再续前缘的打算,可毕竟当年他们是因为误会分开,若是有这样的机会与杨玉昙解释清楚,也该是好的,故而他与张雪晴打听了时间,做足了准备,守株待玉兔。

      杨玉昙最喜欢喝多肉葡萄,这是他清楚的,先前在一起的时候,就算是期末,她偶尔也要来一两杯,宋宸光在美食荒漠一般的平都里,找不到杨玉昙喜欢吃的面包,只单单提了多肉葡萄,等在培训中心的门口。

      他当然也偷看了教室,杨玉昙学戏时倒仍是双星练功鞋并灯笼裤的打扮,他恍恍惚惚,好像他还是七年前拿着奶茶蹲在台阶上等女朋友下课的戏校学生,可他当然不是,杨玉昙下课后换了衣服,已然没有半分戏校学生的样子,因着天冷,她半敞半裹了件貂皮大衣,拎着一只托特包出了门,包上定制的英文名字宋宸光没记住,反正不是杨玉昙的拼音。

     他站在门口,杨玉昙原只当有人挡道,侧身道了句“借过”,宋宸光自然没让,反倒是叫了一声女孩的名字,“杨玉昙!”

    少女精心打扮过的眉眼先是一瞬的诧异,而后又厌恶起来,似乎连带种的睫毛都不耐烦了起来,她当然认得清面前比她高了一个头的青年是谁。

    “借过一下。”

    “你..一会儿有时间吗,可以请你吃个饭吗?”他不确定地递了奶茶过去,心虚地欲盖弥彰一句,“老同学见面…”

     杨玉昙戴着口罩,他看不清杨玉昙的表情,只见女孩伸手接过那杯奶茶,半分没有触碰到他的手背,他还来不及松口气,就见杨玉昙变了脸色。

     “真搞笑啊宋宸光,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普信。”

      那杯他以为女孩会喜欢喝的多肉葡萄被摔在地上,杨玉昙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像是怕青年京剧演员的饮料弄脏了她银兰色的貂绒外衣。

      “我还有十节课在这里,希望你在我上完课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影响我心情。”

     她最后落下这句话,分毫没有停留地离开了,只留宋宸光愣在原地。

      他一言不发,拎了拖把将混乱成一团的奶盖和果茶拖了干净。

 

      他并无恶意,只不过想解释清楚,这也有错了吗?

      他走《别母乱箭》,竟是第一次掉了枪,宋宸光试着重新握了握拳,擦去手心上的汗水,才再度练了起来。

     业务考核就在眼前,他时间很紧,唯一人性化的点就是会提前三天通知考核剧目,算是还有些许准备时间,宋宸光对他被抽来演《别母乱箭》一点也不意外,是汤佑如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业务考核考核的不只是青年演员,还有青年场面和化妆师,宋宸光他们先给化妆和盔头师傅当了模特,整出扮戏,而后才备戏演出,汤佑如与他派了平日里傍汤佑如的班底做助演,又是整套场面,自然给他添了一份紧张。

    《别母》有惊无险唱完,省去旁人的唱词,直接进《乱箭》一折,这原本就是一出昆腔戏,自然是该唱曲牌。他这出戏常是演不好,按照汤佑如的话来说,是该以声传情的,而他常常拿捏着演。

    “…这的是终天抱恨万劫难忘。”牌子的最后一句唱完,宋宸光倒了僵身,盔头也应声摔落,不单是盔头,水纱和网子也一道飞了出去。

他掭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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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见人家小姑娘确实话说的够普信的x

据说尚小云先生以前的科班,学员们掭头,掉盔头怪盔头师傅,要是网子也掭那就是勒头时耍花招,下来就打。

四儿啊,荣春社要给你学着了。

白安(糯米糍评论区拒绝表情)

【父子】世路(七十)

174.

  

  这一下楚子衡自认责得不轻,便先停手,探看他神色。他依稀记得,楚子明腿骨尚有骨裂,虽则此处肉厚,但也怕打伤了弟卝弟。

  

  未料楚子明只是轻轻眨眼,旋即轻声道:“可以再重些。”

  

  “为何?”楚子衡摩挲着戒尺。

  

  “太轻,验刑时看不出痕迹,陛下想是不会消气。”楚子明语气淡淡的,说话时眼睛一眨不眨。仿佛挨打的人不是他。

  

  楚子衡冷笑一声,真用差不多的力度一连掼了三下,这才丢开戒尺道:“他能生你什么气?”

  

  楚子明原是伏卝在案上喘气,因听出他大哥语中的不以为然,只得强抑晕眩,扎挣撑跪起来,披好外袍,方冷肃道:“殿下慎言。”......

174.

  

  这一下楚子衡自认责得不轻,便先停手,探看他神色。他依稀记得,楚子明腿骨尚有骨裂,虽则此处肉厚,但也怕打伤了弟卝弟。

  

  未料楚子明只是轻轻眨眼,旋即轻声道:“可以再重些。”

  

  “为何?”楚子衡摩挲着戒尺。

  

  “太轻,验刑时看不出痕迹,陛下想是不会消气。”楚子明语气淡淡的,说话时眼睛一眨不眨。仿佛挨打的人不是他。

  

  楚子衡冷笑一声,真用差不多的力度一连掼了三下,这才丢开戒尺道:“他能生你什么气?”

  

  楚子明原是伏卝在案上喘气,因听出他大哥语中的不以为然,只得强抑晕眩,扎挣撑跪起来,披好外袍,方冷肃道:“殿下慎言。”

  

  倒是骇得楚子衡一惊。

  

  然而,这大概是他与大哥独处的最后一晚了。楚子明轻轻眨眼,抬手揩干卝将要溢出的清泪,便仰头看向楚子衡,只当是做最后的诀别:“殿下须时刻记得,君臣之分,尊卑之别,父子之义……殿下切莫违逆君父,莫要……莫要……”

  

  莫要落得臣这般境地。

  

  然而他说不出这话。他的哥卝哥高洁傲岸如玉树芝兰,他怎能将这样的比喻用在他的身上?倒不如就此了结的好。

  

  楚子明浑身狠狠抖了抖,也不知他又想到了什么,等楚子衡弯腰待扶时,便见楚子明含泪道:“臣罪滔天,死不足惜,殿下既下不了手,这便传杖吧,不用很久,十几二十杖就够了,至多二十五杖,天家再无污点。殿下如此交差,陛下也不会猜忌,皇后也不会苦恼,只是殿下切记,不可阻拦,不可犯上,日后不可再提起臣……罪臣……只是突然暴毙,一切丧仪内府自会操办,殿下万不可过问。”

  

  说着,楚子明顿首,只等发落。

  

  楚子衡倒吸一口冷气,听罢他亲弟“遗言”,这才知道他母亲让他过来套话,是什么个意思。好家伙,连当庭杖杀都能想出来,这还有啥是他不敢想的?既然都是要死,你这还不如想想怎么篡位呢。

  

  好歹死得不冤。

  

  楚子衡将楚子明捞起来,搂在怀里,攥袖擦干卝他面上泪痕,方无奈笑道:“瞎说什么呢?我都舍不得打你,爹爹娘卝亲怎么舍得杖杀你?”

  

  又给弟卝弟揉了揉伤处,道:“是不是打疼你了,说气话呢?哥卝哥只是同你开个玩笑,没有人会来验刑的。”

  

  所以打不打都无所谓,本来就没想打你。奈何适才弟卝弟趴在案上,抽过去太过顺手,他一个没忍住……但确实顺手。

  

  楚子明原是心如死灰等待速死,冷不防被抱住揉伤,也不知怎的,一张脸登时腾地红完了,他赶忙挣开哥卝哥怀抱,只仓皇躲在柱子边,这才得以喘气。

  

  哪怕是亲兄弟呢,可是怎么能这样!

  

  175.

  

  楚子衡好说歹说,才把弟卝弟哄得愿意坐下同他聊聊。待楚子明说罢这些时日对君父的猜忌与提防,楚子衡唯有叹为观止:“论宫斗,谁斗得过你?赶明你同我一起上朝,那些老狐狸心眼多,你倒是能和他们斗个旗鼓相当,可放过咱爹吧,你给他安的这些计策,掰卝开揉碎了说给他听,他都未必听得懂呢……”

  

  也是因着兄长的开解,楚子明这才知道,原来父亲说不会对自己用鞭杖,就真的只是不会用鞭杖,没别的意思……

  

  倒是他想岔了。

  

  因弟卝弟小卝脸羞得红扑扑的,楚子衡便趁热打铁套话道:“是不是在梦里,咱爹真这么天天猜忌你,动不动打骂你,你才会怕成这样?难道你梦里,我没有护着你么?还是阿娘下卝药把你先药死了,我都来不及救你?”

  

  猜得有鼻子有眼,若是您改个名叫秦黑橘,用这个路数去写话本子卖,估计能赚不少铜板。楚子明轻轻眨眼,抿嘴笑着摇头,一句话也不搭理。

  

  因楚子衡问得急了,楚子明才悠悠开口道:“您不会想知道的,睡觉去吧。”

  

  想来是在梦里,他弟卝弟被渣爹折磨得不轻,时至如今,竟都不敢松口。

  

  如此,楚子衡也不预逼他太紧,只扯着弟卝弟回房,同榻而眠。母亲特意交代过,一定要拉着他睡一张床,死死看着,才能放心。

  

  未料待楚子衡熟睡后,楚子明重又坐起身来,轻手轻脚地摸回书房,轻巧跪下。

  

  且不说陛下口谕是大监亲自传达,不能不遵。就说他这些竟以臣子之微猜忌君父之尊,还要连累太子为他受累,父母替他忧心操劳,原也是该罚的。

  

  楚子明将那柄竹戒尺垫在膝下,扶墙跪稳后复又摇晃撑地,不得已便只得将戒尺凸出来的光面朝上,闭目跪上去。

  

  幸而他于熬刑一事很有心得。

  

  幸而长夜漫漫,他能细细想想这些时日父亲究竟是如何对他的。

  

  幸而他虽不配为子,却毕竟见过兄弟在父母面前的模样,他还可以好好想想,自己究竟要如何做一个儿子。

  

  做一个试着相信父母的,不轻易猜忌君父的……儿子。

  

  幸而,长夜漫漫,星汉未央,他还能慢慢想。

  

  ——————————————

  

  黄黄唠嗑:

  

  橘橘,云文档保存失败的时候我在想,这章没了,也挺好的。结构出这么大问题,不打碎重塑,怎么能行呢?

  

  

  

  

夜雨听风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敢靠近

136.不敢靠近

       太子此时侧躺在床上,小脸儿烧的通红,整个人看起来很累,这次倒是没有呓语,沉沉的睡着。皇帝走到床边坐下,抬手摸了摸儿子的脸,冰凉的触感让睡着的人感受到了不适,微微动了动,抬起了沉重的眼皮。

      “皇阿玛……嘶……”太子看着眼前的人竟是撑着身子想要起来,却忘了手上的伤,包扎着的手被按压,疼的他瞬间清醒了。

      “折腾什么,你我父子,这时候还需要讲究这点子虚礼......

136.不敢靠近

       太子此时侧躺在床上,小脸儿烧的通红,整个人看起来很累,这次倒是没有呓语,沉沉的睡着。皇帝走到床边坐下,抬手摸了摸儿子的脸,冰凉的触感让睡着的人感受到了不适,微微动了动,抬起了沉重的眼皮。

      “皇阿玛……嘶……”太子看着眼前的人竟是撑着身子想要起来,却忘了手上的伤,包扎着的手被按压,疼的他瞬间清醒了。

      “折腾什么,你我父子,这时候还需要讲究这点子虚礼”皇帝看出了太子的意图,将人按下,他觉得儿子似乎和平时不一样了。

      “礼不可废,儿臣应该的”太子声音有些弱,明显的没什么气力,皇帝却从中听出了几分拘谨与疏离。

      “要水吗”皇帝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孩子病着,实在没有理由现在去讨论这个问题。

       太子轻轻的摇摇头,现在他只想睡觉,什么都不愿意去做,没说两句话便又闭上了眼睛。皇帝看的眉头紧锁,这都过去一天了,怎么一点起色都没有。

       刚想召了太医过来问问,床上的人竟是又开始断断续续说着梦话,依然是昨夜那几句的呢喃,方才进来的时候,还睡得安稳,怎么他在身边反而会梦魇了。

        “孩儿真的没有做过……没有……”短短一会儿的时间,他竟仿佛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朕,以至于梦里难安!”皇帝竟是觉得自己好像是错过了什么,不知道太子这情绪是从何而来。

        “没有……原来……不过是痴心妄想……逃不过的……”太子脸上滑过两行泪,即便睡着也难掩悲伤。

         皇帝没有叫醒太子,也没有安抚他,坐在一旁听着他的呓语,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梦能让他畏惧成这样。听了大半个时辰,皇帝也算是大概知道了,太子怕的是他的猜疑舍弃,猛的想起那日年嫔的话,这孩子迟早会因所谓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遍体鳞伤。这便牵扯到自古以来,皇帝与储君之间那跨不过的坎了。

         只是他给的安全感还不够吗?若是不信他,以往他做的事情,随便哪件拿出来都不可能让他至今还安居太子之位了。不过一场责罚,竟然勾起了他心里的恐惧,只能说明那点子心结是一直藏在心底的。

        “傻孩子,不论何时何事,只要你说,阿玛便信,这是承诺,永不失效”皇帝握着太子的左手,语气坚定的缓缓说了这么一句话,这是他给太子的承诺,也是给自己的,他自己也做过多年“儿臣”,深知君臣父子的博弈里,儿子总是处于下风的。如今站在君父的位置上,心境早已悄然改变,倒是难为了他的儿子。

        皇帝没有再说话,只是握着儿子的手,一刻都没有放松,或者是听到了那句话,也或是感受到了手上的力量,太子的呓语声渐渐的弱了,最后竟是安稳的睡着了。

        ——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三阿哥恭敬的给太后请安,今日本是太后传召他来,前些日子病着,怕过了病气给孙儿,没有让他过来,许久不见倒是想念了。

        “快起来吧,哀家怎么看着你脸色不大好”太后慈爱的看着弘时,发现他的脸色有些发白,仿佛是病了。

        “谢皇祖母,孙儿没事,皇祖母费心了”弘时有意将受伤的手藏在身后,桌上的茶也不曾端起过,很快就被太后发现了端倪。

         “弘时,你的手怎么了,给哀家看看”太后起身走到弘时身边,拉过他的手,看着手上包扎着,明显的是受了伤。

         “皇祖母,您别担心,孙儿昨日不小心割破了,没什么大碍”弘时收回了手,劝慰着太后。

          “不行,给哀家宣太医过来”太后让人宣了太医过来,重新替三阿哥包扎上药,太医说了伤势无碍太后才放心,看着三阿哥横贯掌心的那道伤口,太后心疼极了,弘时不肯说是怎么回事,太后越想越觉得有问题,派人去查了一下。

         “可查清楚了”午后太后看着跪在下面的小太监问道。

          “回太后,三爷是昨日在东宫受得伤,冲突间打碎了花瓶伤了手,因在太子寝殿,具体情况不得而知。”小太监将查到的事情告知了太后。

         “是太子所伤?”太后听着脸色都变了。

         “殿内具体情况不得而知,五爷和弘暾贝勒也在里面”太后心里已经是认定了是太子所为,至于具体情况是不想再细听。

          “立刻召太子前来见哀家”太后下了懿旨,让人去找太子过来。

           ——

           “再吃一点,听话”太子趴在床上,看着母亲递过来的勺子,实在是不想再吃了,清淡无味的粥,一点胃口都没有。

           “额娘,孩儿吃不下了”太子今日已经退了烧,只是人还是没什么精神,昨晚上皇帝依然陪了他一夜,偶尔回应着太子的呓语,听着他无意识下流露出的真心话,对于太子的心事又多了几分了解。

            “暾哥哥出宫了吗”太子看着母亲放下了碗,强打精神说着话。

            “没有,累了大半天,额娘让他去休息了,皇上说这几日让暾儿在这里陪陪你”皇后看着儿子神情恹恹,也是心疼极了。

            “噢……”提到皇帝,太子有些不自在,他知道父亲陪了他两夜了,迷糊中也听到了父亲开解他的话,还有那一句承诺,太子知道父亲做的已经足够好,给了他许多的自由与信任,他不该如此怀疑的,可是想到梦中痛彻心扉,他竟是有些不敢靠近了,因而皇帝在身边他只能闭着眼睛装睡,不想去面对。

          “弘历,你可是怪皇上在众人面前罚了你?” 皇后感受到了父子俩之间的异常,若说起因只有这个了。

           “儿臣不敢”他哪有什么立场去责怪,也明白有些杞人忧天了,毕竟那只是一场梦,总不能为了尚未发生也许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情,放弃一切的情感,只是心里那丝丝畏惧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倾城穆梓彧

九十五 处分

小⭕世界观


热血乒乓的故事

从国家队编外成员到站上世界之巅,我们一路陪他踏过荆棘看遍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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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乒小将林逸被退回省队

  博主写得很详细,说林逸因为赛场上吼场外指导、扔毛巾等行为,国家队开出处分,将林逸退回华东省队。

  据该博主说,国家队回国已有几日,迟迟才给出这样的重大处分,是因为领导层意见不同。毕竟林逸的成绩摆在那里,有些人觉得可以功过相抵,不想放弃这么一个好苗子。

  但也有人认为,国乒是一个团结友爱的集体,林逸这种不尊重主管教练的行为,产生了非常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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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国家队编外成员到站上世界之巅,我们一路陪他踏过荆棘看遍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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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知名体育人爆出一个惊天大瓜,瞬间冲上热搜榜,词条是这样的:

  #国乒小将林逸被退回省队

  博主写得很详细,说林逸因为赛场上吼场外指导、扔毛巾等行为,国家队开出处分,将林逸退回华东省队。

  据该博主说,国家队回国已有几日,迟迟才给出这样的重大处分,是因为领导层意见不同。毕竟林逸的成绩摆在那里,有些人觉得可以功过相抵,不想放弃这么一个好苗子。

  但也有人认为,国乒是一个团结友爱的集体,林逸这种不尊重主管教练的行为,产生了非常不好的影响,教练组坚决零容忍。

  一帖激起千层浪,连带着相关人员都上了热搜,广场上大家已经吵翻了。

  而本次事件的当事人,昨晚因为伤得太重睡不着觉,今天难得没按生物钟的时间醒来。

  林逸昨晚是被黎云青和哲远两个人架回来的,在徐敬峰办公室坐了那么长时间,他双腿麻木得完全使不上力。而回来上药时,黎云青一个人搞不定,需要哲远一起按住他。

这一小段见彩蛋

  他到后半夜都没睡着,于是给哲远发消息请了假。最近李望戚不在,他们整组四个人都暂归哲远来管。原本他还想着正好借机和简颂缓和一下关系呢,但估计今天是见不到了。

  林逸一觉睡到十一点,才缓缓睁开眼睛。他摸出手机,看到弹窗推送新闻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再三确认,上面的名字就是他。

  他慌忙点开管理大群,今天早上确实出了他的处罚通告,教练组给出的处分就是退回省队。

  林逸感觉自己脑袋里“轰”地一下,一时间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定了足足有半分钟,林逸才反应过来。他不顾身上的伤翻身下床,慌乱地套上衣服裤子,然后就冲出宿舍飞奔去办公楼。

  进楼里的时候电梯正在运行,他便走楼梯上去。身后的伤在这么大运动下疼得厉害,他完全没在意,只是闷头往徐敬峰的办公室跑。

  到了楼上刚从楼梯间出来,林逸就看到徐敬峰和黎云青马上进门,“徐指!”他喊了一声,然后继续飞快地往那跑。

  徐敬峰没停顿,直接进了办公室。黎云青倒是停下脚步,看着小孩满头大汗地跑过来想冲进办公室,他伸手把人拦住了。

  “黎指……”林逸气喘吁吁地看着黎云青,有些不明所以。

  黎云青严严实实挡在门口,轻声道:“徐指现在不想见你。”

  “为什么?”林逸又急又怕,他还是想闯进去:“让我和徐指说几句话。”

  黎云青的手拦在门框上,就是没让林逸进门。看着林逸焦急慌乱的脸,他不是不心疼,但面上还是冰冷的。

  林逸不明白黎云青的变化,明明昨晚还在好言安慰他,今天怎么突然就变得冷冰冰的了。他有些懵:“黎指,我的处分……”

  黎云青点点头,冷冷地丢下一句:“回了省队,别说你在国家队是我教的。”说完,他转身进了办公室,并迅速关上门,将林逸隔绝在外。

  听到这句话,林逸好像被施了定身法,愣在那里久久没缓过来。等他回过神,看到那扇紧闭的门,他难受得无以复加,眼泪瞬间滑落下来。

  黎云青的那句话,是觉得自己是他的学生这件事说出去丢人吧?林逸忽然苦笑着,胸腔里好像被什么死死压住,退回省队的处分也没让他难受到这个地步。

  他呆呆地站在走廊上,感官里的整个世界颠来倒去,又扭曲又压抑。他仿佛是一只弱小的蚂蚁,遇到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压制得他喘不过来气。

  他想不明白,却又好像想明白了,脑子里一片混沌。

  过了许久,林逸才抹了眼泪,转身想往回走,却又愣住了。

  电梯旁,简颂站在那里。

  自从林逸半决赛的事故,简颂一直都不怎么搭理林逸,连比赛都没法专心去打。赛后因为不坚定执行教练布置的战术,他被罚七天万米长跑。徐敬峰骂了他一顿,说这个惩罚能让他清醒清醒。

  他以为自己要和林逸生一段时间气呢,却没想到,今天的早会上,他听到的是这样的消息。

  当时严向渊宣布的处分,引起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教练组居然如此严厉。毕竟林逸这次比赛力挽狂澜取得了那么好的成绩,大家觉得即使有处分,顶多是公开检讨,连停赛停训都不能。结果却是退回省队,这个处罚真的太狠了。

  见林逸过来,简颂默默按了电梯。两人谁都没说话,闷头走出大厅。到了外面,简颂抬头看了看耀眼的阳光,轻声道:“回省队别放弃,好好训练,争取早点再打回来。”

  林逸自嘲一笑:“回不来了。”

  林逸觉得黎云青能说出那样的话,意味着教练组已经放弃他了。他现在回省队,即使在今年的国家队选拔赛上能拔得头筹,教练组也可以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将他拒之门外。更何况,他已经十八岁了,真的不小了。

  简颂见林逸这样的反应,心里难受得很。他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就这样走着,在分岔路口他停住脚,说了一句:“我等你回来。”

  林逸的脚步也顿住,他转头看了简颂一眼,认真道:“谢谢你。”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宿舍走。

  简颂看着林逸的背影,心中一阵叹息,他也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等林逸的身影消失不见,他转身向训练馆走去。


彩蛋看文中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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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萧瑟

化清风 第四十五章 台风

陆海魁带着张矝弦走了之后,中午时分突然下起一场暴雨。

 师徒同心协力抗台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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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极大,天地间一片昏暗,下了约莫有半个小时,雨势才稍歇。连着几日暴晒,这雨当真像是解了酷热的围,可随着时间推移,天空不但不放晴,反而还越来越阴沉,雨丝依旧在不断地刮,风也变得越来越大,呜呜的穿过弄堂,几乎挨个将廊下挂的灯笼吹了个底朝天。

 

飞飞愁眉苦脸地坐在屋檐下,狂风乱雨打湿了他的发梢也不自知,只呆呆看着雨幕,心里想的全是他阿爹。

 

这时候,也不知哪里响起了敲锣声,由远及近的,一声更比一声急。一个模糊的人声夹杂在锣声里,依......

陆海魁带着张矝弦走了之后,中午时分突然下起一场暴雨。

 师徒同心协力抗台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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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极大,天地间一片昏暗,下了约莫有半个小时,雨势才稍歇。连着几日暴晒,这雨当真像是解了酷热的围,可随着时间推移,天空不但不放晴,反而还越来越阴沉,雨丝依旧在不断地刮,风也变得越来越大,呜呜的穿过弄堂,几乎挨个将廊下挂的灯笼吹了个底朝天。

 

飞飞愁眉苦脸地坐在屋檐下,狂风乱雨打湿了他的发梢也不自知,只呆呆看着雨幕,心里想的全是他阿爹。

 

这时候,也不知哪里响起了敲锣声,由远及近的,一声更比一声急。一个模糊的人声夹杂在锣声里,依稀喊着什么风,什么风来了。

 

学校里的师生们本就在为这风雨发愁,这会儿猛地听见锣声,心里都是“咔当”一下。

 

“师父,外头怎么了?”清风放下笔,惊疑不定地想要出去看看。

 

方玉潭脸上也凝重起来,“你去把飞飞叫进来,我去看看。”

 

外头的雨势又大起来,方玉潭刚出去,一把雨伞便被吹翻了。此刻,在这滂沱大雨中,人当真如一叶扁舟,无法左右,方玉潭被吹得东摇西晃,手里的伞反而成了前进的阻碍,于是干脆丢了伞冲进雨幕里。

 

大雨瞬间就将他淋透了,到了门房,只见学校外的积水已经快要漫上脚掌,那个敲锣的披着蓑衣,也是浑身湿透,正隔空与门房大爷喊着话。

 

“是台风!”

 

“河水快要涨上来啦!”

 

“你们早做打算!”

 

门房大爷是个老上海,当然知道台风是怎么回事,但这台风有大有小,小些不过是一两日的风雨,但一旦台风在上海登陆,那带来的影响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方老师,你怎么来啦!”送走了敲锣的,门房大爷一转身,就见方玉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身后了。

 

方玉潭和清风自北方来到上海后,也碰到过台风,但那时候他们住在陆府,遇到过最严重的一次也只是屋顶被吹落了几片瓦片,几次台风都没有正面与上海相撞,并不知道台风的真正危害,但从刚才门房大爷和敲锣的对话中,还让人感到了这次的不同寻常。

 

“情况怎么样?这风雨还会大起来吗?”

 

方玉潭问话间,又是一阵穿堂风呼啸而过,将两人都往墙壁上刮去。方玉潭还好些,但大爷身材矮小干瘦,这一吹,差点将他连人磕到地上。

 

这地方俨然是不安全了,方玉潭连忙将老人扶起来。

 

“阿伯,你夜里还是去通间里住吧,这儿不安全了!”

 

“我不碍事!我不碍事!先将门关上再说!”大爷喘着粗气,挣扎着与方玉潭一起合力将校门关上,两人合力将校门关上,又拿几道门闩紧紧扣在门背上,这才精疲力尽地找了块干净地方坐下来。

 

“老头子活了六十年,也经历过几次大的台风,我看这次这阵仗,怕是会跟十年前那次差不多。”说起往事,大爷浑浊的眼里不禁涌上了泪光,“那个时候,我还在戏班里拉琴,风一来,将整个场子都吹塌了,四周房屋倒了一摞,也不知到底死了几个人哦……”

 

方玉潭听得心里一紧,“咱们食堂当初因为资金有限,并没有过多修葺,得赶紧找几个人去加固才好!”

 

这时候,风雨愈加大起来,学校院子里也开始积水。方玉潭带着大爷涉水趟过院子,先去了学生们在的通间里。大多学生都还不知道台风的事情,有些在床铺上看书,有些在背台词,还有几个年纪小的趴在窗台上哈气画画,只有几个年纪大点比较懂事的,见方玉潭与门房大爷两人浑身湿淋淋的进来,眼里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方玉潭也不欲弄得人心惶惶,只将几个年纪大些的学生单独叫去了自己宿舍。

 

这风雨来得不是时候,下午教戏的老师们肯定是不会来了,只有上文化课的庄晓因为午间突如其来的风雨还留在学校里,但她一个娇滴滴的女老师根本也干不了什么粗活,所以此刻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了方玉潭一个人身上。

 

“爬梯、防雨布,榔头、锤子、钉子……”方玉潭拒了清风准备好的干爽衣服,对身后的学生们吩咐,“还有水盆和桶,尽量多备几个,你们都先去准备着。”

 

学生们听了,立刻就四散开来,方玉潭也要往外走,被清风一把拉住。

 

“师父!那我呢!”

 

方玉潭来的时候就想好了,届时他去修补屋顶,万不可让清风一块去涉险,但此刻见清风身姿挺拔眼神坚定,想他十六岁也是个堂堂七尺男儿,自己还是断不能看轻了他。

 

“飞飞去看住小同学,你跟我走!”

 

事实证明,方玉潭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两人来到食堂,发现食堂里的天花板已经开始滴水,学生们正手忙脚乱的用脸盆和桶接水,方玉潭说的工具他们都已经找齐了,已经一顺儿排开放在食堂的桌子上。

 

厨房里堆了师生们几个月的口粮,万不可有半点损失,方玉潭架起梯子和雨布就往外冲,清风忙将剩下的工具都带上。

 

风已经刮得人睁不开眼睛,方玉潭手拖雨布,嘴叼榔头,一步三摇地朝屋顶爬去。清风死死按住梯子,不敢有丝毫挪动,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方玉潭就会连人带梯子一起被吹落。

 

好不容易翻身上房,方玉潭发现,屋顶上的情况比他想得还要糟糕一些。沿街铺设的瓦片大部分已经被吹落了,不时还能听到“劈里啪啦”瓦片摔落的声音。最严重的还是屋顶中央,老房子地基下沉,过度拉伸导致屋顶出现了一道裂缝,裂缝平时隐在杂石瓦片下并不明显,但此刻狂风将一切都吹得干干净净,雨水正拼命地往这道缝里灌!

 

方玉潭立刻将防雨布铺设在裂缝最大的口子上,但问题来了,这屋顶只有轻量瓦片,房子的主体结构又是沙土,锤子和钉子显然毫无用处,要将防雨布彻底盖住,恐怕得用成摞的砖头才行,但这茫茫雨幕,去什么地方找砖头?

 

方玉潭心里瞬间闪过许多想法,但当下之策也只能先将防雨布折起来压在避风角落,正当他准备亲自爬下楼梯去寻找砖块时,一个乌黑的脑袋突然从梯子上冒了出来——

 

“你怎么上来了!”方玉潭大惊。

 

屋顶上毫无遮拦,清风用力扒住屋檐,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在狂风里打转,“我找了些砖来!”

 

清风的声音被风吹得忽大忽小,他说完双手一撑就要翻身上屋顶,谁知屋檐边多淤泥,瓢泼大雨一浇就是又湿又滑,清风一把没抓住,整个身体瞬时往后倾倒。

不好——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牢牢抓住了清风的手臂。

 

清风脚下一软,但另一只手还是下意识地攀住了屋檐。

 

“抓稳了!!!”

 

彼此交握的手被雨淋得湿滑,方玉潭双眼如炬,用尽浑身力气将清风往屋顶上拽。

 

清风惊魂未定,但他知道师父在用力拉扯自己,连忙脚下一蹬,终于借着那股力撑着屋檐翻了上来。

 

连天雨幕中,两人皆是气喘吁吁,半晌才听见方玉潭略带沙哑的声音在雨中响起,“有没有事?”

 

“没有……没有……”清风撩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眼里还有未退的恐惧。

 

如果刚刚师父出手晚一点,恐怕现在的自己缺胳膊少腿都是轻的。

 

方玉潭看清风在雨中微微颤着,实在不忍心责备。

 

“你上来做什么——!”

 

清风慌忙将捆绑结实的背包解下来,打开包盖,将里面的东西给方玉潭看。

 

背包里都是沉甸甸的青石砖块,少说也有几十斤,刚刚清风就是背着这个,一步一步地爬上阶梯。

 

天地有一瞬的寂静,随后滂沱的雨声才重新灌入双耳。

 

方玉潭抬手,拭去清风脸上的雨水。

 

但这雨源源不断,拭去一些,脸上又会有更多的雨水流下,方玉潭拭了几次,最后干脆将人一把抱在怀中。

 

“师父无法护你周全,你万事小心!”

 

一抱之后,方玉潭返身去铺防雨布,清风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背上空包,顺着楼梯爬下。

 

此刻不再需要更多语言,方玉潭的转身,就是对清风最大的信任!

 

两个学生一直扶着楼梯没敢离开,清风顺着梯子爬下后,其他几个学生也已经寻来新的青砖。

 

“清风哥……你没事吧?”学生们见他衣领处豁开了一个大口子,此刻两只裸露在外的肩膀上,两条背包勒出的红痕依稀可见,不禁都担忧起来

 

“没事!”

 

清风摇了摇头,将额头抵在木梯上,等他们将青砖悉数装入自己背包后,再次往上攀爬。

 

一趟、两趟、三趟……

 

刚开始,清风还数着砖数,可次数多了,只觉得肩上的重量越来越沉,到得后来,却是连背着空包行走的力气都没了。

 

但砖还是不够,需得再背两趟,然而学校修葺用剩的青砖已经耗尽,到底该怎么办?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然先将西边那口灶台拆了!”有人提议。

 

西边那口灶台很少用,平时偶尔会炒些瓜子干货或者熬煮猪油,这提议一出大家纷纷看向清风。

 

“拆!”清风道。

 

师父在屋顶上一分钟,他就担心一分钟,只要能让师父早日从屋顶下来,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同学们顿时七手八脚地去拆灶台,“咚咚”的敲击声顿时引来了在房里休息的庄晓。庄晓撑着洋伞出来,见好好一方灶台被学生们敲得塌了一半,不禁大惊失色。

 

“你们这是做什么?!”

 

学生们依旧不待见她,也懒得与她多话,只说方玉潭在屋顶修补,需要敲了这些砖送上去。

 

庄晓一听与方玉潭有关,顿时来了精神,撸起袖子就准备当贤妻良母,众人没空理她,都争着想替清风运砖上去,但这些学生一个个的也才十岁出头,最大的那个也才刚得十三岁,别说背不动砖头,这梯子又滑又陡的,清风担心他们还没上去,就得摔下来不可!

 

“还是我来吧。”清风蹲下来,将沉重的背包扛在肩头,这次敲下来的砖大小不一,还连着坚实的水泥块,比之前的青砖还要沉上不少,清风摇摇晃晃走了两步,但觉自己背上堪比泰山之重,于是喘着气又让学生找来两根麻绳,将自己和这只背包紧紧捆绑在一起。

 

风刮得愈发大了,木梯需由四个人用力抵住才不至于被吹落。清风攀着梯子,每一步都走得摇摇欲坠。他浑身都在疼,都在叫嚣,但想到朝思暮想的人正在上面等着自己,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一鼓作气攀上了最后一级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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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这年就要过完了。

又是一年一度的大梦一场模式。

最近看文的小可爱非常多,也许回复的不及时,但你们的每一个评论我都仔细看了!

吖吖吖

藏锋(六十一)鱼饵


  萧元祚来时,景和帝在矮凳上坐姿随意,目光正盯着水面,萧元陆跪在他身侧,手中的鱼饵不知捧了多久,手臂已经在微微颤抖。

  

  “儿臣给……”

  景和帝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噤声,又挥挥手让他坐下。

  

  萧元祚从善如流,坐下接过王良递来的钓竿,萧元陆膝行两步,将鱼饵递到太子手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萧元祚心中叹气,拿起整盒鱼饵交给小易子。

  

  萧元陆终于能放下酸疼的手臂,悄悄活动着肩膀。


  萧元祚刚挂上饵。景和帝那边便有了动静。

 

  水面泛起涟漪,鱼漂上下浮动。但当萧骞收杆时,鱼却已经挣钩逃走。

 

  “眉来眼去地干什么呢?鱼都被你们吓...


  萧元祚来时,景和帝在矮凳上坐姿随意,目光正盯着水面,萧元陆跪在他身侧,手中的鱼饵不知捧了多久,手臂已经在微微颤抖。

  

  “儿臣给……”

  景和帝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噤声,又挥挥手让他坐下。

  

  萧元祚从善如流,坐下接过王良递来的钓竿,萧元陆膝行两步,将鱼饵递到太子手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萧元祚心中叹气,拿起整盒鱼饵交给小易子。

  

  萧元陆终于能放下酸疼的手臂,悄悄活动着肩膀。


  萧元祚刚挂上饵。景和帝那边便有了动静。

 

  水面泛起涟漪,鱼漂上下浮动。但当萧骞收杆时,鱼却已经挣钩逃走。

 

  “眉来眼去地干什么呢?鱼都被你们吓跑了。”景和帝蹙眉指责两个儿子。

 

  被骂的两人都不敢出声,萧元祚暗暗庆幸自己还没抛竿。萧元陆偷偷腹诽景和帝钓鱼之术不精。

 

  小易子识趣地把木盒捧到景和帝手边,萧骞却还是呵斥萧元陆:

  “朕的鱼饵呢?”

 

  萧元陆沉默不语,从小易子手里拿回鱼饵举过头顶。

 

  景和帝这才抬手取饵。他看见萧元陆便手痒,都怪这孽子在旁,让他没法心平气和地钓鱼。

  于是警告萧元陆:“今日朕若钓不上来鱼,就把你扔下去。”

 

  那我干脆直接跳下去算了……萧元陆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一派乖顺的模样。

 

  “父皇可一定要钓上来,启儿还等着喝鱼汤呢。”萧元祚笑着替弟弟解围,抛竿入池。

  景和帝来了兴致:“你把他也带过来了?”

  

  

  萧雍启如今刚刚会坐,没事儿就喜欢啃手指,正是最可爱的年纪,加之被养得精细,白白胖胖,福娃一般招人喜欢。

  景和帝爱不释手,抱着孙子继续钓鱼。

 

  周围的儿子和奴才都安静无声,怀里的婴儿看不懂气氛,“啊啊”叫个不停,伸手去够萧元陆捧着的鱼食。

  萧元陆有心逗他,往前递了递,没想到这小子抓了就往嘴里塞。

 

  萧元陆连忙上前抓住小家伙的手臂,萧雍启动不了,觉得不舒服,撇撇嘴哭了起来。

  

  萧元陆顿觉事情不妙,这场面倒像是他把手伸进皇帝怀里欺负小侄子。

  抬头便对上景和帝漆黑如墨的神色,然后就被一脚踹进了池塘里。冰凉的水淹没头顶,萧元陆早有准备,还是呛了几口水,狼狈地被太子拉上岸,扶着地面咳了许久。

 

  景和帝掰开萧雍启的手指,丢了鱼饵,熟练地打横抱起孙子,轻拍哄着。

  他与明德皇后在萧元祚之前还有一个孩子,可惜只怀了四个月便失于激烈的斗争中。

  因此对好不容易得来的长子,他与明德皇后仔细到了极致,事事亲力亲为。景和帝竟也学会了哄孩子和换尿布。

 

  萧元陆见景和帝这副模样,忍不住愣神。

  他小时候应当远不如小侄子这般可爱,才会被丢在南六所不管不问。

  柔软的布巾落在头顶,萧元祚示意他擦头发。

 

  “父皇,让小六去换衣服吧,别着凉了。”

  景和帝晃着怀里的孙子,没开口算是默认。

  “谢谢父皇,谢谢大哥。”萧元陆叩头退下。

 

  景和帝听到称呼蹙了蹙眉,这孽障搞什么?亲疏有别?

 

  萧雍启是个好哄的孩子,很快便停止哭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人。

  萧骞虽疼爱孙子,但还是已经长成的儿子更需要他费心。

  

  景和帝挥退下人,把孩子递给萧元祚。

  “倒是比你小时候听话。”


  “儿子小时候定然给父亲添了许多麻烦。”

  萧元祚笑着接过儿子,“父亲,小六比我还疼爱启儿,只是孩子气了些。您何必当着奴才这般不给他脸面。”

 

  “你真觉得朕踹他,是因为这点小事?”景和帝重新拿起钓竿,思忖着这东西打人称不称手。

  

一梦萧瑟

米洛洛 第五章

辞旧迎新,新的一年就在整个夜晚都没有落幕过的鞭炮声中热热闹闹地来了。


大过年的古楚风依旧带着米洛洛天天窝在家里苦练。由于空气质量并不好,古楚风就取消了米洛洛的晨跑,改为在家练负重蛙跳。

每天的训练进度基本还是按照课程表来,基于米洛洛进步比较快,古楚风已经开始教他跳各种简单的组合了。


芭蕾、古典、民族、现代……米洛洛各个舞种都很喜欢,古楚风虽然严厉,但初学时的兴奋总占了上风,练了那么久的基础功,终于能接触到各种带跳跃的组合,米洛洛是做梦都要笑的。


在家闷头苦练五天,大年初六的早上古家终于来了客人,那人把家里门铃按得震天响,嚣张之意毫无保留。


米洛洛正在练跪地下腰,身体后...

辞旧迎新,新的一年就在整个夜晚都没有落幕过的鞭炮声中热热闹闹地来了。


大过年的古楚风依旧带着米洛洛天天窝在家里苦练。由于空气质量并不好,古楚风就取消了米洛洛的晨跑,改为在家练负重蛙跳。

每天的训练进度基本还是按照课程表来,基于米洛洛进步比较快,古楚风已经开始教他跳各种简单的组合了。


芭蕾、古典、民族、现代……米洛洛各个舞种都很喜欢,古楚风虽然严厉,但初学时的兴奋总占了上风,练了那么久的基础功,终于能接触到各种带跳跃的组合,米洛洛是做梦都要笑的。


在家闷头苦练五天,大年初六的早上古家终于来了客人,那人把家里门铃按得震天响,嚣张之意毫无保留。


米洛洛正在练跪地下腰,身体后仰成个拱桥,双手抓着自己的脚踝,看什么都是倒着的。古楚风就坐在他身边的地板上,不时将手里的细棒子往他向内弯曲的背脊上“提点”几下。


会来拜年的人就那么几个,古楚风闭着眼睛都能想出来。能把门铃按那么嚣张的……古楚风忍不住笑着摇头,今年还真差点把这号人物给忘了。


门一开,安诺的声音立刻荡进来:“姓古的!给你拜年都不给人开门,我跟彬彬都快成冰棍了!”


古楚风眯着眼睛笑:“这不是手机静音了么,什么风把你给吹来的?”


安诺瞪一眼古楚风,把礼品塞到他怀里:“西北风!”


古楚风瞅见彬彬鼻头都冻红了,心疼得赶紧让他进屋。安诺眼尖地看到还在受苦受难的米洛洛,又喊开了:“姓古的!大过年的你把孩子折腾成这样!”


米洛洛在颠倒的世界里看到安诺一张皱起眉头的脸,勉强扯起嘴角朝他笑了笑:“安老师。”


他不笑还好,一笑安诺的眼圈就红了,趴在米洛洛身边紧张地问:“洛洛啊,疼不疼?老师给你揉揉啊?”


米洛洛睁着眼睛就觉得有些头晕,只好把眼睛闭上,嘴里使劲念着不疼不疼,唯恐安诺真的会给他揉。现在他是正在被罚着功呢,保持这个姿势不知道有多艰难,总觉得无论谁伸手轻轻一碰,自己身体就会倒下去。


那边古楚风泡了热茶,朝着安诺嚷道:“还不滚过来!”


安诺知道古楚风那套,练得再狠的他也见过,只不过看到自个喜欢的米洛洛是真觉着心疼。彬彬都被自己放了两天大假,看这阵势,洛洛肯定是没歇过半刻。


接过古楚风手里的杯子,安诺坐到沙发上没好气地看着他。古楚风全当没看到,进厨房切水果装果盘,直到又甜汁水又多的西瓜被端出来,才稍稍抚慰到安诺的心情。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大冬天的吃空运来的西瓜。”


古楚风翻个白眼:“洛洛喜欢吃。”


“哼~”安诺指着远处的米洛洛,“你真疼他还把他弄那样!”


“哦,你教彬彬的时候哪次不是凶神恶煞的。”古楚风挑了两块西瓜留给米洛洛吃,又看向彬彬道,“你说是吧,彬彬?”


彬彬不安地在沙发上挪动着,安诺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安抚道:“别拿我家小孩开涮啊,自个儿小孩自个儿心疼。”


闲聊了几句过年里的趣事,所有人都装作不去关心米洛洛,洛洛真的已经快撑不住了,握着小腿胫骨的双手不住地打滑,浑身都湿淋淋的,脸憋得通红。古楚风见时间已经差不多,终于停下与安诺的闲聊,起身去停止米洛洛的“酷刑”。


古楚风跪在地板上,伸手将洛洛整个上半身圈住,米洛洛似乎是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全身都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古楚风叹口气,轻轻捏捏小孩的双臂,随后双手开始使力,将他的上半身用力地对折。


“呜……”


背腰生生被掰成了两断,熬了那么久的钝痛再次开始变得激烈尖锐,可是这种疼痛并没有因为米洛洛带着哭腔的低喊声而停止,古楚风的双手依旧不遗余力地将米洛洛的背压向臀部,少年人哑着嗓子,仿佛脖子也断开来,汗湿的头发垂在地板上,再也无力挣扎。


安诺已经撇过脑袋不想再看,彬彬低着头,手指按在胳膊上那些细小的肿痕上,他曾经也怨恨过安诺对自己的严厉,甚至还用很幼稚可笑的方式与安诺对抗过,可是今天看着洛洛的样子,只觉得这些小伤实在是不及别人的几分皮毛。


“一……二……三……四……五……”古楚风帮着米洛洛数数,数到二十的时候松开手,要求米洛洛顺着自己的力量将腰慢慢地直起来。家里来了客人,洛洛不敢大声啜泣,被古楚风拉着双臂将腰慢慢直起来的时候感觉一节节的骨头都在噼啪作响,疼得他又生生出了好几层汗,最后小兽似的蜷进古楚风怀里呜咽。


古楚风将米洛洛扶到垫子上面朝下躺好,给他按摩腰部回血,扶着米洛洛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朝安诺无奈地笑了笑,毫无意外地收到安老师的怒目相向。


米洛洛擦干净眼泪鼻涕后清清爽爽地走过来,眼圈还有点红红的,少年人规规矩矩地站在茶几跟前给安诺和彬彬拜年,安诺心疼他疼得跟自己孩子似的,慌忙让他坐了,把带来的好吃的零食一样样放到他怀里。


零嘴米洛洛是不缺的,每次古楚风带着他去超市,对身体健康的零嘴,从不会吝啬给他买。只要是米洛洛眼睛在哪个货架停留的时间长了,古楚风就会给他拿。次数多了,米洛洛也就懂了,他心疼老师的钱,后来去超市就再不东张西望的,但古楚风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依旧会给他买称心的小零嘴。


“你这样,还不把他给宠坏了。”古楚风看米洛洛抱着大堆零食眼里透出些许宠溺来,“不过,既然是安老师送的,就不要客气地收下吧。”


米洛洛连忙道了谢,捧起古楚风给他留的西瓜边啃边听两个老师谈话。


原来安诺这次带着彬彬过来不仅仅是拜年那么简单,说是要趁假期让彬彬得到更多的锻炼,训练他的钢琴舞蹈伴奏能力。


彬彬之前练的多是独奏,而钢琴舞蹈伴奏是需要与舞者共同合作的艺术,这比单纯的练习独奏要难得多,但是这对于舞者和演奏者来说都是个提升功力的方式。


古楚风听了很是赞成,一来家里有更多的观众可以让米洛洛跳舞更放得开,二来,他本来就想在适当的时候给米洛洛找个钢琴伴奏,当年他和安诺能够同台演出,共同努力了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各中辛苦滋味只有两人知道。所以如今能与古楚风这么肆无忌惮开玩笑的,大概也就只有与他交心的安诺一个。


“就知道你这个剥削家喜欢榨取最后一滴剩余价值。”古楚风心里早乐得没边了,嘴里却还是不依不饶道,“住我这儿要付房租,不过……付不起也没事,你家那些宝贝弄几样称手的给我就行。”


为了彬彬,对于安诺来说,自家屋子里那几把红木尺子实在是微不足道,古楚风的要求不难满足。于是两个大人商量商量就把这事给定下来了。


早有预谋的安诺从车上把大包小包的行李卸下来,光明正大地挑了个大床房,跟彬彬睡在一起。彬彬红着脸跟在他身后进房间,米洛洛觉得他们大概是感情好,当时也没觉出什么异样来。


自此,古宅里又多了个“厨师”,彬彬海鲜过敏,安诺怎么都不放心古楚风独自烧饭烧菜,非要在旁边监督着,结果厨艺被古楚风“榨”得滴油不剩,古楚风趁机退居二线,反正安诺手艺不比自己差,给洛洛和自己换个口味,何乐而不为。


古宅里的钢琴也终于被重新开启,彬彬和米洛洛两人并排坐在椅子上,彬彬弹一个音,洛洛跟着弹一个,他们弹的曲子叫《赶海》,洛洛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中午安诺跟那盆白灼虾有深仇大恨似的模样,忍不住问彬彬缘由。


彬彬在钢琴上起落的手指一顿,偏过头来笑道:“其实是我吃贝壳类的海鲜过敏,小时候晕倒过,醒来的时候全身都痒得要命,在医院躺了好久才恢复的呢。”


“咦?!这么严重!”


“嗯。从此以后……老师就不准我碰贝壳类的海鲜,他自己也戒掉了。”彬彬说到安诺自己也戒掉的时候,眼神里闪闪的。


“安老师对你真好哦!”


“是啊……我自小就是老师带大——”


米洛洛还没来得及接着问,就被古楚风的声音打断:“两个人说什么嘀嘀咕咕的呢,洛洛下来热身去!”


米洛洛跟彬彬互相做个鬼脸,彬彬虽然比洛洛大两年,却也还是少年人的心性,只是老师的话还是要听的,米洛洛乖乖去热身后不久,安诺就来到彬彬身边,双手抱在胸前跟他一起看米洛洛跳舞。


刚刚遇到米洛洛的时候,小孩还缩手缩脚的在自个儿课堂外面偷听,恐怕是连舞蹈都没学过,这会儿跳着芭蕾组合,虽然会有小紧张,身体也会晃动之类,但基本的骨架子已经有了。这不得不归功于古楚风的苛责要求,而米洛洛的天赋也是无法掩盖的,乐感和领悟力,很多东西毕竟不是单单通过不懈努力就能获得。


CD里的音乐结束,安诺看完整段舞蹈,眯着眼睛问彬彬:“刚才的音乐,熟悉吧?”


彬彬见安诺的手指滑过琴键,心里跟着发颤,刚才CD里的音乐确实是熟悉的,隔了那么多年听到这段音乐,首先想到的居然是启蒙时那段学习钢琴的岁月,彬彬心里除了发颤,总觉得屁股也微微热起来。


那时候,才五六岁那么大,根本没有那么好的定性,往往是屁股被打肿后坐在钢琴椅子上耗着,安诺也不要求自己弹什么,就是让他摆好姿势眼睛对着那些黑白琴键,让他的小屁股每分每秒地忍受煎熬。


不明白自己小的时候为什么总是喜欢一而再再而三地违逆安诺呢?大概是缺乏安全感吧……那时候哥哥自己也是整天忙得焦头烂额的,有时候真的顾不上照顾自己。所以三天不整出点幺蛾子来引起哥哥的注意,在那个没有什么温暖的房子里,总觉得随时都会被再次丢弃。


作为一个“野种”,作为一个在安家根本没有什么身份地位完全是出于家族面子才收养回来的弃子,只有安诺,他的哥哥,只有他疼爱小小的自己。


安彬将手优雅地放到琴键上,开始复制刚才CD里的曲子。


安诺大概也是想起了彬彬小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由于米洛洛还不能上成品舞,目前彬彬的钢琴伴奏只能局限于他日常的练习上,看上去很简单的配合,实际上却很有难度,真正要等两人能合作,恐怕还要等米洛洛更加成熟才是。但是米洛洛刚才的表现不但不成熟,整段组合中透露出来的紧张甚至让古楚风觉得有些恼火。


那是种跟平时被训斥后表现出来的不同的紧张,并非是想要做好动作那么简单,这种紧张感更多的还是由两个突然造访的旁观者带给米洛洛的。不过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熟人,未来米洛洛需要面对的是成千上万的观众,他表现出的这份不成熟让古楚风心里还是打了个结。


大概是感受到了古楚风的怒气,米洛洛跳完后就安安静静地站着,只敢小口小口地喘气,后来偷偷抬头看一眼古楚风,也立刻被男人铁青的脸色吓得低下头去。


安彬已经能将这个曲子流利地弹奏出来,古楚风去取了细棒子站到客厅中央,用手里的棒子点点自己面前的那片空地:“彬彬,你们再配合一次。”


米洛洛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古楚风去拿小棒子,言下之意是显而易见的。原先就怕跳不好给老师丢脸,现在居然要在其他人面前挨打……米洛洛每往前踏一步都觉得掉进深渊里,走到指定位置的时候,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音乐的前奏响起来,比CD里要真实动听得多,这套组合米洛洛前前后后练了三天,身体几乎已经有种本能的驱动驾驭,但是彬彬的弹奏毕竟是和CD有出入,米洛洛精神又是相当不集中的,几个拍子下来,动作已经完全跟不上音乐了。


安诺举手按住了安彬的手背,琴声戛然而止。


“米洛洛,你的脑子呢!”


古楚风的咆哮声让米洛洛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整个客厅里都弥漫着压抑低沉的空气,可是米洛洛等待的小棍子却是迟迟没有到来,反而是安诺略带责怪的声音响起来:“彬彬,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在创作艺术,知道什么叫团队精神吗?”


安诺的声音不重,可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客厅里却显得异常清晰。听到彬彬的道歉声时,米洛洛简直觉得有个火辣辣的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


那是种比挨小棍子还要令人羞愧的感觉,米洛洛当场就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安诺大概是看出了米洛洛的困境,没等古楚风再说话,就安排两个少年人重新再合作一次。


这是支相对欢快的舞蹈组合,结合了芭蕾里的基础舞步,动作整体难度不大,胜在表现力和考校基本功扎实的程度。米洛洛手长脚长,本来动作都是非常漂亮的,但今天不是因为紧张就是因为情绪不到位,跟彬彬的配合上也总有或多或少的瑕疵。古楚风手里的棒子虽然一次都没打下去,但遇到不满意的地方就要求两人重来,彬彬早习惯了几个小时连续不休的练习,但米洛洛的体能消耗极大,等到古楚风要求他做第七遍的时候,米洛洛沉重的呼吸声已经把整个屋子都装满了。


眼睛被汗水糊住,刺疼刺疼的,米洛洛觉得自己每个动作都不对,但是古楚风不喊停,他只能跟着音乐不停地舞动,手脚都跟灌了铅似的沉重,动作都是依靠脑袋里那根唯一的神经死牵着,才不至于完全走形。


一曲终了,米洛洛是真的体力严重透支,浑身都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但是老师不发话,他还是做好了跳下一组的准备。


“安诺,你让彬彬休息会,后面的时间都给你。”这是安彬和米洛洛两人配合到现在,古楚风说的第一句无关乎舞蹈的话,期间米洛洛挨的骂不在少数,但更多的却是男人冰冷的沉默。安彬见米洛洛有些摇摇欲坠的模样,皱眉道:“古楚风,孩子也累了,你别太过啊。”


古楚风扫一眼米洛洛,米洛洛立刻反射性地站直身体。古楚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扭头往上楼的方向走:“跟我来。”


米洛洛拖着酸软的双腿不远不近地跟在老师身后,也不知道古楚风究竟要去哪里,他手上那根依旧紧握的小棒子让米洛洛觉得有些焦躁,路上都在拼命地安慰自己,就算老师要“算账”,那也是给自己留足了面子,至少刚才当着安诺和彬彬的面,棒子自始至终也只是被他握在手里。


连挨打都要对老师充满感激,米洛洛算是顶乖的了。可是当时少年人心里面真的是对古楚风充满了感恩,他见过学校里老师教育学生的,经常当着陌生人的面破口大骂,下手不知道有多狠,半点面子都不曾留过。


古楚风走到二楼那个不允许米洛洛随便进入的房间前,命米洛洛在门口罚站十分钟,自己推门而入。房间里一切照旧,古楚风推开窗户,让房间充分通风后才让在外面站得摇摇晃晃的米洛洛进去。


这是个小型的舞蹈房,和学校里古楚风专用的小练功房功能基本相同,古楚风喜欢在里面编舞练功,有时候进去这个房间后就泡在里面没日没夜不眠不休,几台有名的舞蹈演出都是在这个舞房里初步成形的。米洛洛就这样站在房间的中央,背后一排大落地镜,尽管房子里有中央空调,可身体却莫名地发冷,冻得直打哆嗦。


“洛洛,去撑着把杆。”


撑着把杆能干吗?耗腿?做俯卧撑?古楚风的要求总是清晰明了的,所以排除其他练功姿势,只剩下挨打。


米洛洛小声地噘嘴喊道:“老师……”


古楚风没有理会米洛洛那多多少少带着点祈求的叫唤,兀自走到把杆旁边站好。米洛洛没有办法,垂着脑袋走过去,两只胳膊才刚刚撑好,古楚风手里的小棒子便呼啸着抽在他的小胳膊上。


“谁教你这么有气无力的!”


“呜!”胳膊随着疼痛的力道弯曲了一下,米洛洛还没来得及踏踏实实地撑好,那小棒子就毫无停顿地疯咬下来!背、腰、胳膊、臀部、大腿、小腿……甚至是脚背,米洛洛本能地小幅度扭动着,可那棒子总是如影随形,逃无所逃。


古楚风的最后一下,停在面颊上。棒子并没有抽下去,只是静静地贴在米洛洛的侧脸庞,轻轻地摩挲着,带着些许示威的感觉。


“组合再去跳一遍,没有音乐,自己好好感受。脸部,给我放松了。”


刚刚那几下打过来用的力道绝对不轻,米洛洛觉得自己浑身被抽过的地方都辣疼肿胀着,不要说跳舞,光是走上几小步都难受得厉害。


没有音乐,在沉默中起舞。


米洛洛没有选择。


只是这一遍,跟之前的每一遍都不同。每个动作,都会牵扯到身上特定部位的疼痛,那种疼痛来得很精准,米洛洛跳到一半的时候如同开窍了般,突然停下来怔怔地看着古楚风。


古楚风知道米洛洛是有话对自己说,看着小孩闪烁的眼睛,在他开口前,自己先问了话:“洛洛,我为什么打你?”


“所有的地方,都是因为动作不到位。老师提点过很多次,刚才……刚才跳了那么多遍……我没有做到位,一次都没有。”


看着自己的学生理解通透,古楚风终于丢掉手里的小棒子:“嗯,再跳一次,中途不许停。”


米洛洛觉得自己领悟得对,他能看到古楚风眼里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包容和温暖,虽然身体又疼又乏,可这遍组合洛洛还是私自放缓节奏认认真真地做了。一遍舞下来,倒好像舞了三四遍似的,直到结束的时候注意力都高度集中着。


房间里回荡着米洛洛的喘气声,冷却的身体因为舞动再次变得炙热,汗水流淌过的地方肿痕刺刺地疼着,少年人双手叉在腰际,拼命地喘气,腿上的肿痕清晰地浮现在皮肤表面。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古楚风哪里会不心疼,只是有些道理必须要身体力行地教,根基不打好,怎么建造上层建筑。米洛洛面对外人会紧张,动作一遍遍地教下来还是会犯错,这些古楚风都可以体谅,可以慢慢地改进,毕竟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圣人。只不过为了让洛洛能切身懂得那些道理,古楚风不得不忍痛扮演黑脸的角色,让他疼,让他觉得筋疲力尽,让他自己感悟。


所幸洛洛能够明白自己的苦心,换做普通的学生,也许已经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古楚风欣慰地想着,上前动手脱了米洛洛已经被汗渍浸湿的白汗衫。


洛洛白皙的背脊上,肿痕夸张地隆起,中央部位甚至冒着破皮的血点子。


确实打得有些重了。


古楚风让米洛洛坐到藤椅上,手里的棉签每每沾到眼前的背,米洛洛就痛得抖一下,然后古楚风自己的心也跟着疼一下。


“记住疼了吗?”


“记住了。”米洛洛捏着沙发里的靠垫,知道练功结束后他那温柔体贴的老师终于重新回归,安心蜷在沙发上的模样像只听话的小猫咪,“老师,我会好好用功。”


古楚风也被米洛洛这个样子给逗乐,轻轻扣他后脑勺:“用功要多用脑子,你说说,刚刚跳舞的时候想什么了?”


米洛洛不太明白古楚风话里的意思,他仔细想了想,摇摇头道:“我就是想把动作做好……”


“那,在安诺和彬彬面前跳第一遍的时候呢,想的什么?”


米洛洛哽住。


古楚风继续问道:“后来呢,我让你跳了那么多遍,从开始觉得精疲力尽的时候,又在想什么?”


米洛洛好像有点明白了古楚风的意思,扭过头,黑葡萄似的两颗眼睛直直看过来:“老师,第一遍的时候我觉得紧张,后来却因为疲倦,因为真正想要做好动作的决心而忘记了紧张的事情。”


“紧张是第一步需要克服的东西。”古楚风将米洛洛的上半身扳正,避开那些伤口,开始处理他前腿上的伤口,“疲倦以及死抠动作的想法都是低级的,最高的境界是忘我。”


“忘我……”


“音乐开始的时候,世界里就只剩下舞蹈,即便是台下的观众全部走空,你也依旧是舞台上起舞的精灵,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干扰,可以阻挡你将它演绎完毕。”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


古楚风捧住米洛洛尖瘦的下巴,将他慢慢拉近自己:“那是种全身心的投入,真正地把自己变成舞蹈里需要成为的角色,那一刻你身体里装的就不再是米洛洛的灵魂!”


米洛洛眼睛里闪着光,觉得蒙在心上的纱突然被揭开来,外面的世界精彩绝伦,虽然依旧有些模糊,可他已经切切实实地开始能够轻嗅,能够触摸。


当晚米洛洛做了梦。


梦里有个人轻柔地触摸和拥抱着自己,那种感觉就像飞上云端般放松舒适,米洛洛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觉得很信任对方,便把身体完完全全地交给了对方……


少年人一觉醒来的时候呆呆看着天花板,额头上还有热汗。梦境退去得太快,快得他来不及捕捉到梦境中人的身影,只有身体还依稀有些发软,挨打过的地方还肿胀地疼着,无声催促着米洛洛赶紧起床练晨功。


安家两兄弟用不着那么早起床,米洛洛没敢吵醒他们,他今天起得太早,连老师的房门也还是紧闭着。米洛洛独自摸黑下楼,简单的热身后就开始练踢腿,等古楚风下楼的时候,见洛洛已经在穿戴专门为他订制的小沙袋,他额头上笼着层亮晶晶的汗,显然是已经练了许久了。


放烟花的人少了许多,为米洛洛的体能考虑,古楚风全面恢复晨跑,并且要求米洛洛开始负重。路线也被制订得更长,途中米洛洛还必须完成五十个俯卧撑一组,回到家后背肌和仰卧起坐的数量统统翻倍。


彬彬也经常挨罚,偶尔拿着勺子吃饭的手牵扯到疼处会微微发抖,两个少年人身上经常都是挂着彩,或许是有了这种共同的“悲惨遭遇”,米洛洛跟彬彬的配合在短短时间内马上就有了起色。彬彬的钢琴也确实弹得好,米洛洛耗腿耗腰的时候听着彬彬弹奏世界名曲总觉得连时间都不再那么难熬。


寒假的时间就这么悄悄溜走,两个少年人彼此也已经开始称兄道弟,彬彬趁着饭后消食的时候经常会教米洛洛弹上几手钢琴,对这事古楚风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米洛洛本身就喜欢钢琴,见老师没有反对,他凭着天生的良好乐感,空闲的时候偶尔被彬彬指导着练练手,居然也能弹几首简单的曲子了。


这本来只是让两个少年互相熟悉,在紧张训练中调节心情的小插曲,两个老师怎么都没想到,一时半会儿放纵的结果居然让家里两个小的开始有点忘乎所以了。


那天古楚风和安诺去市区里办点事情,中饭也给米洛洛和安彬留好了,要求他们按照平时的练习进度自行安排练习,本想两个小孩都是乖乖巧巧的,肯定会非常自律,谁知道两个男孩子终归是童心未泯,等两个大人出门后,就玩得无法无天。


那个时候米洛洛正坐在钢琴前扮演安彬的角色,把钢琴弹得叮咚作响,彬彬则站在把杆旁边,学着米洛洛的样子做芭蕾基础功,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以至于双方的老师推门进来都没来得及换回各自的角色。


怪只怪古家的大门质量太好,开门的时候声响太小,完全被钢琴的声音盖过。彬彬从落地镜里看到安诺的时候,吓得脸立刻变得煞白。


安诺抱着手靠在门框上,戏谑地看着彬彬:“哎呦~幸亏对方通知取消今天的见面,否则哪有机会看到我们的大舞蹈家哦,彬彬,你说是不是?”


听见安诺的声音,米洛洛像兔子似的从钢琴椅子上蹦跶起来,惊慌中看到站在安诺身边的古楚风,顿时觉得周身冰凉。


古楚风什么都不说,甚至都没有看米洛洛一眼,掠过安诺,径自往楼上走。


安诺走过去牵起自家小孩,感觉到手心里的五指正在颤抖,微笑道:“彬彬不是跳得很好吗?为什么怕成这样?”


闻言彬彬颤抖得更厉害。


安诺又去看还在发呆的米洛洛:“洛洛,你家老师已经上楼了呢。”


米洛洛慌忙从琴凳子后面绕过来,想要跟着上楼。


安诺一手按住他的肩:“以我对古楚风的了解,你这样上去,他不会理你的。”


“安老师……”米洛洛眼里都是求救信号,“我……都是我不好……”


“我们看到的是结果,不是起因。”安诺偏过头去问彬彬,“你们是最近过得太安闲了,嗯?”


两个少年都一脸惨白。


“还真是有默契,配合的时候能达到这种同步率,我和古楚风也就可以放大假了。”


“老师……对不起……”


“对不起……”


听着一声声一叠叠的对不起,安诺揉揉眉心,终于敛起脸上好脾气的笑容。


两碗水,分别顶在米洛洛和安彬的脑袋上,安诺并没有要求他们站马步,只在两人双腿自然分开直立站稳后,要求他们将胳膊伸直,然后将准备好的另外两碗满满的水放到手肘位置。放在这个位置,只要是身体有稍微的挪动,碗中被盛满的水就有可能溅出来。


“五分钟休息一次,一共做三组。洒一次水……”安诺故意装作在思考的样子,“那换一记藤条好了,现在就开始吧。”


彬彬大概是吃过这种苦头的,刚开始的时候还蛮能熬,米洛洛也经常被要求保持某个舞姿的静止状态,所以两个少年人在最初的两分钟时间里,愣是没让半滴水洒出来,可渐渐地……就扛不住了。


先是米洛洛洒出小半碗水,跟着是彬彬。安诺拿着笔纸在旁边不停地记录着,第一次五分钟休息时间到的时候,两人碗里剩下的水只够润润嗓子了。


“我很高兴地告诉你们,现在两人的记录平齐。都别着急啊,去边上歇歇,我们马上开始第二轮。”


第二轮,比第一轮的情况更加糟糕,米洛洛摔碎了左臂上的碗,等身体反射性地想要去挽救的时候,右臂和头顶上的碗都纷纷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安诺状似高兴地在纸上记上了浓重的三笔。


每轮都是无声的酷刑,第三轮开始的时候,两个人的手臂都已经抬不起来。安诺干脆把古家的碗都翻出来,打碎一个就找个新的再放满水,最后一轮结束的时候,古家已经没有完整的用来吃饭的碗了。


安诺笑眯眯地捏着纸笔敲开古楚风的门,看到男人居然冷静地在收发邮件,大呼:“呦!我以为你正在生闷气,缩着眉头抱着头之类的……”


古楚风白他一眼。


安诺撑在书桌上,用手指点点桌面,问道:“藤条呢,借来用用。”


古楚风指指自己身后的大柜子,安诺立刻打开柜门,果然在里面找到一堆好东西。


“你这家伙……收藏品还真不少……”安诺挑了根大拇指粗细的藤条,在空气中作势挥挥,表示满意。


古楚风看邮件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继续回信。


临出门的时候,安诺不死心地提着手里的藤条,哼道:“你真的不心疼?”


古楚风看着电脑屏幕,头都没抬一下。


安诺下楼的时候,厨房地板已经被两个少年人收拾干净,就是水渍都没怎么干,走着还有些滑。碎瓷都被扫进簸箕里,安诺又确认一遍地上没有碎瓷后,带着两个咎由自取的少年人回到客厅里。


“跪地板对膝盖不好,就跪到垫子上吧……”安诺见两人乖乖地跪好了,立刻补充道,“知道你们面子薄,愿意脱裤子的就脱。不愿意么我也不勉强,不过是打完之后剥下来带着层皮罢了。”


带着层皮,那该有多疼。


安彬和米洛洛都不愿意脱,安彬也曾经被安诺脱掉裤子打,可那是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而米洛洛,古楚风从来没有让他脱过裤子,他所受到的惩罚,经常都是在训练当中的。


果然两个人一致保持穿着裤子挨揍的默契,殊不知后来又得悔个半死。


安诺见两人都保持好,掂量掂量手里的藤条,找准位置,第一下先抽到了彬彬的臀峰上。


“一……”彬彬痛苦地抽搐着,却还是训练有素地开始报数,这是安诺的规矩,选择先打彬彬,自然有那么层希望他做榜样的意思在里面。


米洛洛没有尝过藤条的滋味,第一记甩下来的时候,整个人眼前发黑,控制不住地往前扑,幸好两条手臂及时撑住,才不至于摔在垫子上。安诺确实是有够好的了,给他们跪柔软的垫子,这下如果是磕在地板上,少不了弄青下巴。


“一……”米洛洛艰难地从牙齿缝里挤出报数声,那边彬彬已经挨了第二下,疼得直接喊了出来。米洛洛从来都以为安诺有的都是小惩小戒,这下已经被打蒙了,见人又提着藤条过来,好不容易跪直的身体因为呼啸而来的第二下藤条又再次趴在垫子上。


火辣辣的疼痛弥漫在整个臀部,端着水挨罚的时候,米洛洛刚开始还数着数,到后来已经迷糊得再也数不清楚,现下也不知道究竟要挨多少下藤条,只觉得钻心地疼。


自打安诺借了藤条离开后,古楚风就开始感觉到如坐针毡的烦躁。除去那几封古楚风从来没有兴趣去点开的广告,邮箱里已经没有新的邮件,古老师在收信按钮上习惯地点击重复刷新,忽地就听见楼下的几声惨呼。


打开白瓷杯子盖,古楚风发现里面只有可怜兮兮的半杯凉水,立刻觉得自己口渴得很,于是决定关掉邮箱去厨房倒杯热开水润润嗓子。


端着茶杯,状似漠不关心地路过客厅,古楚风看到被碎片塞满的垃圾桶和空空的橱柜,瞬间忘记了倒开水的事情,怒不可遏地在厨房里吼道:“安诺!你给我滚过来!”


安诺立刻扔掉藤条,高兴地“滚”过去。


古楚风抽抽嘴角指向“废墟”:“姓安的!你毁的这套骨瓷贵得很!”


安诺作无知状,闪着眼睛用略带遗憾的语气回答道:“谁知道你品味那么高,家里都不备塑料碗啊……”


“你怎么不干脆把筷子全给折断了,晚上弄个手抓饭吃?!”


“我无所谓啊。”安诺耸肩,“外面两个罚完打,再饿几顿才长记性,吃饭做什么?”


古楚风无语。


“古老师,那边两个人还各欠着我十五下,我抡得胳膊正酸呢,这会儿休息得差不多了,go on?”


“安诺……你真是尽得真传。”


“谦让谦让,都是跟古老师学的。”


古楚风深深吸口气:“这苦肉计,安老师用得极好。”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客厅走,走到两个怎么跪都跪不直的孩子身后,看到两人的屁股都已经夸张地肿起来,撑得裤子紧巴巴的,依稀可以见到棱子的痕迹。


米洛洛正想努力摆好受罚姿势,谁知道腰上忽地一紧,裤子就被狠狠剥下来。“啊——”屁股上的皮肤在经过粗暴的裤料摩擦后像是被泼了层热油,疼得滋滋作响。米洛洛顿时疼得蜷成一团,却落入某个熟悉的怀抱中,古楚风的味道充斥入鼻尖的时候,米洛洛瞬间睁大了眼睛。


是古楚风!是老师!米洛洛像藤蔓似的紧紧抓住男人的手臂,轻轻呜咽着,害怕老师会再不看他一眼地走掉。


古楚风审视着米洛洛屁股上像开了染坊的伤势,悔不当初。他自己都从来没有舍得打过这么重,安诺倒是好,这藤条劲使得居然能有七成!收回手臂,古楚风看米洛洛立刻支撑不住地趴在垫子上,立刻呵斥道:“跪好!跪没跪相!”


听见古楚风的话,米洛洛还真是慢慢跪好了,可怜兮兮的屁股暴露在空气中,颤抖着。


“自作自受!”古楚风从口袋里掏出药膏挖了一坨,动作看似迅猛,涂到米洛洛屁股上时却堪称轻柔。可任凭是那么轻柔的触摸,米洛洛额上还是疼出了层层的冷汗,滴滴答答地滚落软垫上,最后也分不清是汗还是眼泪了。


安诺很自豪地收到预期效果,自家弟弟当然也获得了和米洛洛相同的待遇。藤条已经被他藏起来,古楚风短期内是找不到的,至于剩下的惩罚,安诺可以拿他店里最昂贵的钢琴保证,古楚风近期内绝对不会再动米洛洛。至于自己……安诺瞧着面前彬彬的光屁股,他自然有其他方法让小孩深刻地记住教训!


垫子是软,可就这么跪得天昏地暗,两个人早就撑不住了。等药慢慢吸收后,古楚风拿还透着温热的毛巾替洛洛细细擦干净,又将剥了壳的热鸡蛋放在肿痕上反复地滚动,前前后后忙活了许久后,他才让双腿都麻得失去感觉的米洛洛起来。


米洛洛当真是不敢再坏了。


其实处在这个年纪的少年人顽皮点也并不稀奇,就是古楚风和安诺两人的要求高了些。两人也并不是反对他们胡闹,事后古楚风觉得能这么胡闹的米洛洛还是蛮可爱的,就是洛洛弄错了玩闹的时间,给点教训是应该的。


古楚风绷着脸又是给米洛洛上药又是给他揉腿,可该罚的藤条还是折合成了耗腿时间,一下藤条折合一个小时,共计十五个小时。十五个小时耗下来估计腿也该没了,所以疼爱洛洛的古老师又格外开恩,允许心爱的弟子“分期付款”,并且延后执行。


屁股上五条并排的青紫棱子使得两个少年只能趴着休息,彬彬趴在独立的大沙发上安安静静地塞着耳机听音乐,有时候灵感来了就在自己的本子上写写画画地谱曲。安诺自从打过他之后什么都依着他,饭都喂着吃,眼里露出的温情让人不忍直视。


米洛洛就有些趴不住了,毕竟人家安诺跟安彬是兄弟,他只是古楚风收的徒弟,没有更深的纽带了。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可真实的情况是,他目前才刚刚开始起步的舞蹈实在是没有资本像其他弟子那样能够得到古楚风的青睐。或许有一天,古楚风会发现自己根本只是累赘,那日受戒尺敲打时说过的话也终将付之东流。米洛洛懊恼地想,他不但不争气,又做了令老师失望的事情,自己已经不是懵懵懂懂的七八岁孩童,有可以慢慢打基础的时间,五年的差距,是需要用睡眠时间拼命追赶的,可他偏偏虚度光阴,让老师寒了心。米洛洛怯生生地望向不远处兀自在商量事情的古楚风和安诺,最终狠心地咬住下唇,慢慢地在沙发上伸展开双腿。


安诺本来想带彬彬回家养伤的,这会儿冒出个排舞的事情,又怕彬彬路上受颠簸,而且自己也动手打了洛洛,多个人总多个帮手,综合考虑后还是决定让彬彬留在古家养伤。本来这个舞古楚风是不想接的,但是团里居然请了从前对自己有恩的老师出面,古楚风怎么也要卖老师个面子,虽然心里万般不愿最后还是接了。安诺跟古楚风合作了那么多年,对舞蹈很有自己的一套看法,他见解独到,古楚风从前就经常拉着他讨论。


两人光是定主题就费了番口舌,安诺说不过古楚风嚷嚷着要喝水,站起身看到米洛洛的样子,像见鬼了似的拼命用手去抓古楚风的胳膊。


古楚风刚开始以为他开玩笑呢,被抓了几下后才察觉出些不对来,顺着安诺的目光,古楚风看到俯在沙发上的米洛洛,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始作俑者的安诺叹口气:“真是作孽哦……”


古楚风也叹口气:“以下剧情少年儿童不宜,你带你家孩子上楼吧。”


安诺戏谑地看眼古楚风,当真颠颠地抱起觉得有些莫名的安彬上楼。


古楚风走到沙发边上,俯下身来,将手掌搁在洛洛的发顶。小孩侧脸上都是疼出来的汗水,身体颤得很厉害,紧闭的眼睛因为感受到发顶的触摸而睁开一道缝,看到是古楚风眼神便立刻变得怯怯的。


这种怯怯的目光好像某种即将被丢弃的小动物,又透着那么点讨好,古楚风假装镇定地伸手将他因为屁股上的疼痛而微微有些蜷起来的两个膝盖窝顶直,问话的时候声音里还是带了一丝不可察觉的颤抖:“耗了多久?”


“十分钟……”米洛洛正在拼命和疼痛做斗争,没有捕捉到古楚风的心疼,他唯恐老师不高兴,不敢说自己耗了快有十二分钟,乖乖地尽量往少了报。


看出了米洛洛的不自信,让他现在停下横叉恐怕会让小孩更加不安心,督促他继续练功倒是能保他心安,况且等伤势恢复后再重新耗腿,恐怕功是真的要退步。


“抱住我的腰。”


古楚风反身坐在沙发上,感觉到身后的小孩听话地伸手将自己的腰圈住,因为这个姿势,他整个汗湿的脸蛋都紧紧贴在自己的背上。古楚风调整好位置,伸出两条胳膊,往后抓住洛洛的两条小腿,慢慢使力往前掰。

腰上的双手剧烈地颤抖着。


古楚风知道米洛洛臀上的伤口必定疼得厉害,养了两天伤这会儿韧带重新被撕开,肯定是疼上加疼,他权衡再三道:“洛洛,数到五十。”


臀上的伤痕被这动作挤得变形,火辣辣地疼着,米洛洛头上的冷汗渐渐浸湿了古楚风的薄毛衣。古楚风不敢回头,用这个姿势盯着墙上的钟,米洛洛颤抖的数数声在空气中结束的时候,古楚风简直觉得如蒙大赦。


米洛洛松开手,脸上却终于露出一丝心安来,身上依旧疼得钻心,可老师愿意继续教他,就是给他安了道安心符,这点痛熬熬也就过去了。


为了不退功,古楚风着实想了不少办法。他专门去家居市场买了高过米洛洛半身的凳子,将他的腿搬到凳子上压脚背,双手放在横杠以减轻对臀部的压力。脚腕下卷了厚毛巾,米洛洛白皙的脚腕被古楚风固定在手心里,随后脚背被缓缓地使力压下去。垫了毛巾的脚腕子被抬高,脚背无论怎么压脚尖都是碰不到凳子的。那种分筋错骨的疼痛,丝丝绵绵地缠绕在脚面上,被压成漂亮的弧度时,终于变为撕裂的疼痛。


却还是不够。


疼痛会被继续保持,脚面迅速被绷带固定住,就这么站立着静耗,直到脚背麻木,失去感觉。这是个磨心的过程,古楚风怕米洛洛寂寞,为他放着电视,将遥控放在他身边,只是,脚上的疼痛那么尖锐,每每古楚风和安诺留下他一人静耗去商谈排舞事宜的时候,米洛洛都没有办法集中精神去看电视里的节目,像只困顿的幼兽,只能通过紧紧抓住身后的把杆企图卸去疼痛。


而通常古楚风说好的耗半个小时,往往都会延后。每每古楚风和安诺讨论的事情结束后,洛洛的脚背都能被绷带勒得青红交加,脚面也没有办法立刻掰正,每个脚趾甲里都已经胀得发紫了。


这种练法痛苦而老式,却很长功,米洛洛流了不知道多少汗水和泪水,等屁股上伤养好的时候,脚尖已经能顺顺利利地被古楚风压在地板上,他的努力有目共睹,安诺和彬彬在心里都是很佩服他。


古楚风嘴上从来不表扬,只在晚上趁着米洛洛睡熟之后才敢进他的房间,捧了他伤痕累累的脚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洛洛每一点进步自己都看在眼里,这也只是压脚背而已,将来还要给他开胯,那种疼痛,该让他如何承受呢。

古楚风幽幽地叹了口气,殊不知黑暗中,米洛洛已经转醒。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米洛洛发现老师经常会在晚上偷偷地给自己上药。少年人对这个过程期待着,也让他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因为随着次数的增多,米洛洛渐渐地发现,每次古楚风给自己上药后,他接下来的梦境中总会出现有人不停触摸自己亲吻自己的画面。


说白了,就是春梦。古楚风给米洛洛上药后,洛洛就会不可遏制地做起春梦!


这是不正常的。


门被轻轻地带上,米洛洛睁眼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着。喉咙里干燥得异常难受。他去摸床头的水杯,懊恼地发现里面的水已经被自己喝得一点都不剩,想就这样忍忍睡过去,可是过了会儿身上也开始燥热起来,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最后只能穿上棉衣棉裤下楼去倒水。


走廊里安静异常,古楚风的房门紧闭,估计是已经睡下了。楼梯口第一间房是安诺和彬彬的,要去楼下必须经过两个人的房间,米洛洛很少会在半夜里起床,这会儿经过两人房间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房间里有什么奇怪的响动。


起初米洛洛以为是有人在说梦话,紧接着他就听出那是种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那种,令人脸红心燥的呻吟声。


米洛洛瞬间被冻在原地,迈不开腿。


房间里突然传出嘶哑低吼,米洛洛倒退一步,忽然发了疯般地往自己房间跑去,关上门,将自己裹进了被子。


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米洛洛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下楼。


古楚风看他有点怪怪的样子,起初也没有放在心上,该怎么练还是怎么练,直到早餐的时候洛洛总是偷看同样有些不在状态的彬彬,古楚风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彬彬身体好像不适,明明臀部的伤比洛洛好得快,在凳子上却有点坐不稳,早餐也只喝了稀饭。弹琴的时候出了好几次错,安诺却表现得比从前包容,没有舍得打骂,只叫他重新弹奏。


很害怕,米洛洛很害怕。


不敢看安诺和彬彬,不敢看自己。练舞的时候也是,眼神总是躲躲闪闪的,无论打骂,米洛洛就是不在状态。不过是一夜之间,古楚风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还是逼不得已,终于叫了停。


由于隔天就要开学,本来是开学前的最后一次合作,就这样黄了。安诺跟彬彬下午就收拾行李回家,米洛洛自知理亏就趴在墙根上罚功,古楚风也不理他,任他耗着,上楼去收拾要带去学校的衣物。


不过是一夜之间,就翻天覆地。


这种事情,米洛洛怎么说得出口。他一个懵懵懂懂还在成长发育的少年,连男女感情都弄不清楚,就这样猝不及防地亲耳听到自己敬爱的安老师跟彬彬学长两人在房间里做那种事情,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梦境里出现的,居然是自己的老师,古楚风。


从前只身一人的时候,只要随意整理几套换洗的衣服就可以回学校。现在多了跟着自己的米洛洛,行李体积忽然间就变大许多。给洛洛买的新衣服,新鞋子,零食,文具,还有练功服……能整理出两大皮箱来。


自己一点一滴地照顾着米洛洛的起居,手把手地教他舞蹈,对那孩子的脾性再了解不过,明明知道他不在状态肯定是有原因的,怎么就留着那孩子独自在楼下承受呢?正是进入青春期容易有烦心事,容易出现叛逆心理的阶段,需要的是疏导和理解,自己这样罚他,怎样也不算是个合格的引路人啊。


古楚风把东西理干净,坐在床沿上盯着面前的东西发呆。好像碰到米洛洛,很多事情都不能像从前那样泰然处之,只要洛洛有丝毫做不好的地方,自己就会有些失控的感觉。


爱之深,责之切……古楚风苦笑着摇了摇头,终于走下楼去。


米洛洛正趴在地板上,脚踝上搁的是十公分高的软砖,少年人的双腿纤细修长,打开成漂亮的弧度,纹丝不动。听到古楚风下楼的声音,米洛洛的背脊颤动了一下,却还是乖乖地趴着,半边脸紧紧贴着地板。


“起来吧,去踢腿,一边五十个,两组。”


米洛洛颤颤巍巍地收回腿,抓着把杆去踢腿。古楚风也不挑剔他的姿势,去厨房给他倒了杯热朱古力,等洛洛踢够数便默默递给他。两人就这样相对着坐在垫子上,古楚风看他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喝,感觉现在的米洛洛像是罩了层保护膜,不但将腿收得很紧,浑身都跟长了刺般。古楚风也不催他,等米洛洛真的想好要怎样开口告诉自己,才做出认真聆听的模样。


终于将朱古力喝完的米洛洛抿抿唇,他想过一大堆谎言,可是只要对上老师的眼睛,那里深藏的关切和包容却是让他什么慌都撒不出来。米洛洛又静默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轻轻开口道:“老师,学校是不是有规定,不能早恋啊?”


没有料到两人的开题会是这样,古楚风乍一听,还以为是米洛洛想谈恋爱,不禁有些诧异道:“是啊。”


米洛洛捏着自己的手指,磕磕巴巴道:“早恋……是不是男生跟女生啊……”


“对。”


古楚风不觉得米洛洛会早恋,他到学校才多久,寒假也一直都是跟着自己,没有早恋的可能。但他的回答让米洛洛眼里的惊恐一闪而逝,却还是让古楚风敏锐地捕捉到了。


“洛洛,你跟老师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米洛洛呼吸急促起来。


“那……如果……是男生……跟……男生呢?”


轰的一下,古楚风心里顿时被米洛洛这个试探性的问题炸开。有那么一瞬,他以为是自己对米洛洛的心思被小孩发现,但是转念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古楚风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也只有那么微微的失神了一会儿,便立刻又找回理智。


“洛洛,你看到或者是听到了什么吗?”


米洛洛见老师并没有生气或是觉得自己奇怪,胆子也终于大了些,于是将自己昨晚在安彬和安诺房间门口的经历跟古楚风说了一遍。他说得很慢,很轻,结结巴巴的,但是古楚风听得很明白,明白得简直想将安诺这个混蛋五花大绑拉到大街上被白菜萝卜扔死!


这个不知道节制的家伙!


古楚风扶着额头,想努力组织语句出来,他怎么跟一个才十四岁的男孩子来描述这本来就被社会边缘化的感情呢。也难怪米洛洛会这么魂不守舍,这种事情该对他这个年龄的孩子造成怎样的冲击!米洛洛如今能有这份镇定已经是不错了,自己却还要这样苛责他!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米洛洛在听到这些声音后,是怎么独自面对黑夜的。他一定是失眠了吧,眼圈还这么黑……没有地方可以倾诉,憋在自己心里想要慢慢消化,可这种事情如果不找人开导怎么能行?


心里是一阵阵的后悔,古楚风觉得,无论如何还是要给米洛洛正确的引导。没有父母关爱的小孩,只有自己可以依靠了。


“洛洛,这个世界上,感情分很多种。大部分人,天生就喜欢异性,而有一小部分人呢,生下就是喜欢同性的。这是很科学的事情,并不是什么邪魔歪道,也不是被鄙视和可耻的事情。”


“那……男人和男人之间……也是可以结婚的吗?”


“很多国家都已经通过了同性恋结婚法律,这种感情在渐渐地被大众所接受着。”


米洛洛睁大眼睛,原来同性之间还可以结婚!


“人越是恐惧的事情,越是要学会去接受。如果你想了解更多这方面的知识,回学校后可以到我的电脑上去查相关方面的资料。”古楚风见米洛洛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继续解释道,“安诺和安彬的情况特殊一些,但他们是恋人没错。抱歉,安诺是我多年的朋友,这件事情,我本来应该提前告诉你,只是……怕吓到你。”


米洛洛是被吓到了,但又总觉得有眼前豁然开朗的感觉,仿佛内心是对做春梦找到了一个正确的发泄口,他看着面前的古楚风,心里那颗叫爱情的种子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已经破土而出。


当时少年人还不确定那种感觉是不是喜欢,只是从那刻起,古楚风在米洛洛的心目中,有了些不同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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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过审,有删减


一梦萧瑟

米洛洛 终章

米洛洛 终章

相隔万里,思念的味道第一次那么强烈。


在剧团有大家照应着,倒是不显孤单,只是一空下来就控制不住地想念。时差是跨不过去的鸿沟,编辑了长长的短信,总在最后发送前放进存稿箱,怕吵到肯定已经疲惫不堪的老师。有时候清早接到古楚风打来的电话,米洛洛总会忍不住心疼一番——老师又熬夜了。


电话里的问候很简单,多是米洛洛汇报自己的舞蹈进程,古楚风有时会讲些排舞时候的趣事,却从不将任何压力释放在电话中。米洛洛静静地听着,有时候乖乖地嗯几声,眼睛里却是噙着眼泪,拼命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让呜咽声传出。


正当米洛洛觉得时间磨蹭不停的时候,之前受伤的两名团员居然提前出了院,这无...

米洛洛 终章

相隔万里,思念的味道第一次那么强烈。


在剧团有大家照应着,倒是不显孤单,只是一空下来就控制不住地想念。时差是跨不过去的鸿沟,编辑了长长的短信,总在最后发送前放进存稿箱,怕吵到肯定已经疲惫不堪的老师。有时候清早接到古楚风打来的电话,米洛洛总会忍不住心疼一番——老师又熬夜了。


电话里的问候很简单,多是米洛洛汇报自己的舞蹈进程,古楚风有时会讲些排舞时候的趣事,却从不将任何压力释放在电话中。米洛洛静静地听着,有时候乖乖地嗯几声,眼睛里却是噙着眼泪,拼命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让呜咽声传出。


正当米洛洛觉得时间磨蹭不停的时候,之前受伤的两名团员居然提前出了院,这无非是黑暗中的曙光嘛!米洛洛得知这个消息后,当即收拾行李,给古楚风发了短信,大概是古楚风那边正在忙碌的关系,米洛洛并没有立刻收到回复短信,但这好消息已经让他乐疯了!这会儿也管不了许多,径自去找古默,只要古默点头许可,他立刻便能飞回古楚风的身旁!


推开古默的临时会客室大门,出乎意料的是,李冯桦也在里面。古默见着米洛洛朝他招招手道:“洛洛,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商量让李先生带你去纽约大学见习几天的事情,团里两名伤员提前回来,你的签证也远没有到期,这么好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米洛洛刚想开口说话,只听李冯桦道:“是啊洛洛,就算现在回国你老师也忙得脚不沾地的,不如跟我去纽约大学看看,听说你在排毕业设计的舞蹈,换个环境,说不定能萌生出许多想法来。”


米洛洛被说得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反应,又听古默说道:“洛洛,这么好的机会,李先生三番五次地请你去玩……”古默说到这里看了李冯桦一眼,“你将来不能总窝在古楚风身边永远做个高中生吧!”


“可是,我……”


“你老师那边我已经跟他讲过了,就去几天的工夫,等你回国,他九成九还没忙完呢!”


话已经说成这样,米洛洛觉得自己真的没有办法拒绝。李冯桦是国际知名舞者又是纽约大学的老师,就算自己将来不去进修,毕竟是同个圈子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首先面子上就绝对过不去。古默更加不用说,他是古楚风的父亲,那放在古代,自己是要喊他一声太师傅的人!太师傅说话,哪有不遵从的道理?!


于是,整理好的行李最终上了纽约的飞机,直到上飞机前米洛洛都没有等到古楚风的短信或者电话,眼看着飞机即将起飞,广播里一遍遍传出请旅客关机的通知,米洛洛手里攥着手机,还是舍不得关掉,总觉得好像这一去就要跟老师隔开很久很久似的,直到李冯桦安慰着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不要紧张,才在空姐一再催促下关掉了手机。


充满汗味的排练厅里,古楚风睁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舞厅中央正在排群舞的小伙子们,单单这几个音乐节拍,他们已经反复跳了不下十遍,人人脸上都挂满了晶莹的汗水,可这十遍下来却还是无法达到古楚风的要求。几个带队的领导也是很着急,大家这几天一方面为了得到能上春晚的机会而兴奋不已,一方面又实在因为并不宽裕的时间而忙得焦头烂额,人人的疲惫都累积到了极点,只差一个缺口爆发了。


队里的小张领队终于看不下去了,将刚买来的姜茶塞到古楚风手上:“古老师,我看他们也是累狠了,一顿饭也吃不成胖子,咱们都歇歇,调节下心情再继续排!”


米洛洛不在身边,古楚风也是将所有心思都放进了舞蹈里,这会看几个小伙子腿都打颤了,又不好像管教自己学生那样管教这些人,只得点点头作罢:“大伙儿也都累了,晚上出去吃个火锅,热闹热闹散散心!”


小张连忙去通知大家休息,古楚风转过身,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手机居然不知什么时候没电自动关机了。


等重新充上电开机后,撇开一堆电话,古楚风先点进去看米洛洛的短信,看到他说李冯桦和古默执意要他去纽约大学参观的时候,心不知怎么的就是一沉。


古楚风不管什么时差不时差,立刻拨打米洛洛的电话,关机。然后他又打古默的电话,响了几声后,电话被接了起来。


“爸,洛洛去纽约大学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再决定。”


“这么小的事情,我做不了主了?”


“那倒不是…可洛洛快毕业了,这边也有很多事情等他来做。”


电话里是长时间的静默,就当古楚风以为古默没在听的时候,电话里又传来他的声音:“到底是有很多事,还是你舍不得他,想天天抱着。”


古楚风的眉头狠狠拧在一块:“爸,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都知道了。”


古默叹了口气:“古楚风,你是我儿子,你的脾性我最了解。”


“你不同意。”


“不同意。”


古楚风瞬间掐紧了手机,却听电话那头继续传来古默的声音:“洛洛才多大,他懂什么是爱情吗?古楚风你不要太自私,毁了他的将来。”


如坠冰窟,古默的话让古楚风沉默,他何尝未曾徘徊过,甚至这就是他喜欢米洛洛最大的心结所在!米洛洛太年轻,成长的年纪里除了妈妈陪伴最多的人恐怕就是自己。外面的世界多精彩,女孩子的笑容多么甜蜜动人,恐怕他都还没尝试就被自己几乎垄断的爱情掐灭了。


在这一瞬间,古楚风担心的事情重重地拢上心头,将来有一天,米洛洛真正长大了,发现自己其实喜欢的是异性,并强烈希望与某个有缘的女孩结婚生子,那么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古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掐断了,徒留下嘟嘟嘟的忙音在古楚风耳边回荡,刺耳得让人心痛。


加拿大到美国的航程并不长,米洛洛下了飞机就急迫地打开手机,看到古楚风的未接电话立刻回拨过去,可是拨了好几次都没有人接听,米洛洛只能作罢,幸亏拿完行李之后古楚风终于来了短信,说是已经知道他跟着李冯桦去了纽约大学玩,让他不要忘记多练习自己的毕业设计舞蹈,自己最近很忙不能及时回复,希望他注意安全之类。


米洛洛提在心里的那口气终于落下来,在李冯桦的车上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老师的短信,并且组织好语言回复过去,只听驾驶位上的李冯桦道:“洛洛,你看,前面就是纽约大学了。”


米洛洛抬眼,饶是他再为古楚风牵肠挂肚,这会儿也忍不住为眼前的景观惊叹。面前这些古老与现代相融的建筑群,说是一座大学,不如说是个小型的城市更加贴切。


米洛洛被李冯桦带着在学校里逛了一圈,明显有点找不着北。李冯桦很热心地为他讲解着学校的历史文化和风俗,以及这么多年来发生在这所大学里的趣事,最后带他来到自己平时上课的地方——纽约大学下属的艺术学院。


米洛洛被眼前一个个硕大而富有现代气息的舞房所震撼,这里有全世界一流的老师,这家艺术学院甚至还拥有自己独立的剧院,并且对外公开售演出票,学生们排演的节目几乎每隔几个月都会出现在剧院舞台上,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不得不令所有热爱舞蹈的舞者们所向往。


“就像你知道的,我教的是现代舞。”李冯桦推开其中一个舞蹈房的门,“在这里,大家叫我Eric,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李冯桦的话音未落,舞房里就响起此起彼伏的打招呼声。


“嘿!Eric!”


“嘿!你去了好久!再不回来我们的舞剧就要黄了!”


米洛洛看着学生们走过来跟李冯桦亲密地打招呼,就像朋友那样互相调侃,而李冯桦也完全没有老师的架子,看上去相当平易近人。米洛洛觉得这种相处模式很有趣,这里的学生似乎在老师面前都非常放松。虽然在国内下课后老师和学生之间也会互相开玩笑,可是那种感觉还是不一样,这里的学生是真正的很放松,以一种非常平等的模式与老师相处着。


“洛洛!跟大家打个招呼!”


听见李冯桦喊自己的声音,米洛洛才从恍惚中清醒,抬头看见一大群碧眼金发的外国人正好奇地上上下下打量自己,脸就不禁红了,介绍自己的话顿时哽在喉咙里。


米洛洛求救地看向李冯桦,李冯桦笑着将他揽到自己怀里。这个动作看似不经意,但其实是非常亲密的动作,米洛洛因为紧张也没有多想,只乖乖依偎在李冯桦跟前,听见他向学生们介绍道:“这位是洛洛米,这几天将会和大家在一起上课,希望你们能互相交流学习。”


这些开放的学生立刻涌上来和这位黑发黑眼俊俏的东方人握手,甚至簇拥着他走向教室中央,热心地请洛洛看他们新排的舞剧。


不得不说这些学生都是很有天赋的。排练刚开始,刚刚还嬉皮笑脸的学生们就立刻换上一副严肃脸,迅速进入剧中舞蹈角色。整出舞剧都是学生自己编的,是一个关于漩涡的舞蹈,他们用肢体语言所表现出来的各种漩涡简直像是有魔力般,能将观众们的身心都深深卷入。


米洛洛和李冯桦刚开始的时候坐在垫子上观看舞蹈,后来李冯桦去指导纠正动作,米洛洛就独自坐在那里一遍遍地看学生们反复排练,这一坐就是四个小时,等到学生们心满意足地决定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米洛洛见李冯桦略带疲惫地朝自己走过来,连忙起身道:“李老师,您辛苦了!”


李冯桦摆摆手:“抱歉,让你等那么久。”

“不会,看大家排舞剧很有趣,我以前也排过,经常都会忘记时间。”米洛洛笑着说。


“肚子饿了吧!”李冯桦拎起地上的行李,“走走走,到我家吃饭去!”


米洛洛原本以为李冯桦会给自己在学校里安排住宿之类,没想过要去他家里,顿时有些过意不去:“李老师,我在这学校附近小旅馆住下就好,刚才开车过来的时候前面就有几家,我看到过,就不劳烦你们了!”


“哪里的话!”李冯桦一把拉起米洛洛的手,大步将他带出门,“大老远来这里,就在老师家住几天,下次我回国,也住你家不就成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已经跟我太太和女儿说过了,走吧!”


米洛洛觉得自己像一阵风似的被李冯桦带上车,可他心里总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这种心底的焦躁感毫无由来,米洛洛望着车窗外陌生的街景,掏出没有信号的手机,紧紧攥在手中。


在美国多年,李冯桦也算是颇有一番积蓄,是以他的别墅坐落在富人区里,别墅虽然不大,但看上去保养得很不错,天色已经发黑,别墅走廊里亮起的廊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欢迎着即将归家的男主人。


听见房屋里传来的孩子嬉戏声,李冯桦的脸也跟着变得异常柔和,他将车停入车库,立时有个七八岁的女孩子打开房门飞奔而来,与刚下车的李冯桦撞个满怀。


“爸爸爸爸爸爸!”


梳着两条辫子的小女孩被李冯桦举到空中,两人又是亲又是腻歪的,这架势让从来没有得到过父爱的米洛洛心里蓦地就是一疼。


“洛洛,这是我的女儿Alice!”


上幼儿园,上小学的时候,多少次看到过这样的场景,多少次幻想过,被那些爸爸抱在怀里举高高的人是自己,那么多年过去,米洛洛觉得自己已经忘记了,可是此情此景……却依旧还是精准无比地勾起了内心深处的渴望。


“你好!”米洛洛慌忙抹抹眼睛,“我是米洛洛。”


然而小女孩却像没听到般,兀自搂着李冯桦的脖子,连看都不看米洛洛一眼。李冯桦一脸无奈,略带歉意地对米洛洛道:“对不起……这孩子被我们宠坏了,她平时不是这样的,可能是有点认生。”


“没关系!”米洛洛慌忙摆摆手。


李冯桦见米洛洛有些黯然,心里也跟着发苦。同样是自己的孩子,女儿享受着美好生活,儿子却饱尝了人间的艰辛,明明就在眼前,却久久不得相认,甚至连一个抱抱都无法光明正大地给他。


“来……我们一起回家吧!”李冯桦紧紧抓住米洛洛的手,将他牵至自己身边,“你在这里住几天,就把这当自己的家吧!”


李家的门被打开,门上悬挂的铃铛叮铃作响,米洛洛的手依旧被包裹在李冯桦的手心里,他看到李家女主人正在饭桌前忙碌的身影,觉得这一刻恍然如梦。


“亲爱的,我回来了!”李冯桦上前轻吻了妻子的脸颊,“你看,这就是米洛洛。”


李冯桦的妻子算是第二代华侨,虽然在国外出生,从小却受着中国文化的熏陶,是个黑发黑眼的美人。她对米洛洛点了点头,淡淡地笑了一下:“你好。”


米洛洛总觉得李家的女主人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怪的,可毕竟是自己叨扰了别人,于是垂下眼睛很有礼貌地回道:“阿姨好。”


“来来来,坐这里!”李冯桦将身边的椅子拉开,将米洛洛按下,“肚子饿了吧,赶紧吃,吃完了好好休息。”


Alice看米洛洛被按在了李冯桦的身边,忍不住噘起嘴巴道:“爸爸偏心,那是我的位子!”


米洛洛顿时有点坐不住了,想要站起来把位置让出来,谁知道李冯桦力气很大,偏要让他坐在这里。


“Alice,哥哥是我们家的客人,今晚他就坐这里。你乖乖的,一会儿爸爸给你看礼物!”


Alice一听有礼物,立马乖乖坐下来,煎得又嫩又香的牛排让小姑娘忍不住食指大动。狼吞虎咽地将牛排吞下去后,吵嚷着还要吃。


李冯桦一脸宠溺道:“再吃,可要变成小胖虫喽!还成天吵着要去学芭蕾,我看哪个老师敢收你!”


Alice鼻子里哼了一声,撒娇道:“妈妈……你看爸爸……人家一点都不胖嘛……”


李冯桦的妻子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温柔地笑道:“是是是,我们家小公主一点都不胖,以后还要当首席呢!”


李冯桦说归说,还是将自己餐盘里的牛排切下半块放到了Alice的餐盘里,小姑娘立刻咯咯地笑起来。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面,不知怎么的让米洛洛觉得有点鼻尖酸溜溜的,他捏紧了勺子,低下头匆匆扒了两口水果沙拉,可是好像突然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饭后Alice被妈妈带去洗澡,小姑娘嚷嚷着要爸爸洗,于是李冯桦就扛着人去了浴室。厨房里传来李家女主人哗哗的洗碗声,浴室里偶尔传来几声欢乐的尖叫,想是两父女玩得疯了起来,这一切稀松平常的家常事,在米洛洛眼里却弥足珍贵。


米洛洛独自坐在沙发上,透过玻璃窗呆呆地望着早已经漆黑一片的院子。他自小就跟妈妈两个人生活在很小很简陋的房子里,妈妈又得病很多年,家里很少有欢声笑语的日子,像这种三人的温馨生活,每天为了生计跟妈妈奔波的他,是连想的时间都没有的。

幸好后来遇到了老师。


米洛洛忍不住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反复摸索着,最后紧紧攥在手心里。


“怎么了,有心事?”李冯桦一屁股坐在米洛洛身边的沙发上,看见少年人手里的手机,眼神沉了沉,随后道,“别急, 先好好休息,我家里的电话是越洋的,你任何时间都可以用。”


米洛洛很想现在就给老师打电话,可是时间不对,这个时候老师肯定在排舞,估计手机开的也是静音,即使打过去也不会有结果的……反正在美国也只是呆几天,等回国的时候再给老师打电话也不迟。


李冯桦为米洛洛准备的客房很整洁,床上的被褥也都是崭新的,甚至还能够闻到太阳的味道。想是他早就打电话给自己的妻子,为洛洛早做好住家的准备。


米洛洛将自己扔在床上,厚重的眼皮再也不允许他想任何其他的事情,就这样卷起被子,跌进了深深的梦境中。可是这一觉却睡得并不太熟,身体疲倦得无法动弹,脑袋却轻飘飘的好像随时要将自己唤醒。


下半夜的时候,米洛洛从一个个套叠的梦中翻起身来,只觉得嗓子干得快要冒出火来,借着台灯橙色的光,米洛洛眯起眼睛打量了房间一周——这不是自己熟悉的房间,床边的柜子上也并没有随手可够到的保温杯,最重要的是,身边依旧没有他最最思念的人。


米洛洛有些踉跄地站起身,扶着衣柜狠狠擦拭着自己的眼睛,定了定神后,终于迈开步子轻声向楼下走去。


走廊上静悄悄的,廊壁上镶嵌的小灯照亮了客厅的一个小角落,米洛洛扶着旋梯逐步往下走,走到最后一格的时候他似乎是听到了有人讲话的声音。米洛洛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可是声音也随即而止了。米洛洛皱起眉头,往记忆中厨房放水杯的方向走去,在经过李冯桦房间的那一瞬,讲话声又响了起来,而且这次的声音明显要更重一些。


这深更半夜的,李先生还没睡?


米洛洛倒水回来,他本来是不想管闲事的,可是经过房间的时候里面有个女声突然清晰地响起来:“我不是圣人……李冯桦……这是你的孩子不是我的!”


“亲爱的,你别激动,之前我们不是说好的吗?让洛洛在家里住一阵子,如果你和Alice都喜欢他,就让他留下来。如果……如果你们没有办法接受洛洛,那么我会想其他的办法。”


“不,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洛洛才过来,你根本不了解他!”


“不为什么,我就是不能接受,李冯桦,看到米洛洛我就觉得我们的婚姻像一段笑话,你懂吗?!”


“亲爱的……我并不知道他的存在,我那个时候……”


米洛洛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站到门前的,他的鼻子几乎已经抵在了门板上,手心里的汗滑腻腻的,杯子里的水剧烈地摇晃着。他听见自己沉重的心跳声,砰咚砰咚,吵得两只耳朵快要炸掉了。他想要呐喊,嗓子里却被巨石堵住,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他的身前身后都是深渊,只要一步,再一小步,就会跌进深渊里被狠狠地绞碎。


“谁?”


杯子摔在地上的声音划破了客厅里安静的空气,李冯桦警觉地站起身去开门,门外,却是此刻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对……对不起。”米洛洛看到李冯桦,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随后他发现自己拿在手上的杯子摔破在地上,于是机械地蹲下去捡碎玻璃。他想也不想地将手指伸向那些尖锐的玻璃边缘,鲜血很快就涌出薄薄的皮肤从指尖流出来,殷红的鲜血仿佛将米洛洛的眼睛也染红了,仿佛有什么发泄的快感在心尖上弥漫开来,于是他展开十指,更多,更多地去抓取那些碎片。


米洛洛感觉不到疼了。


“洛洛——”


李冯桦惊慌失措地将米洛洛纤细的手腕用力攥紧,温热殷红的鲜血顺着洛洛的手腕流进自己的掌心里,这是属于他亲生骨肉的血,有着他的一半生命的亲生骨肉。


李冯桦心乱如麻,冲着米洛洛断断续续地问道:“你怎么了……洛洛……怎么回事……”


米洛洛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眼睛里闪过迷茫和恐惧,最后低下了脑袋。


李冯桦的妻子第一个反应过来,飞奔去取了止血绷带和酒精棉球,在李冯桦的帮助下迅速将米洛洛的伤口处理完毕。幸好都是外伤,并没有玻璃渣掉进伤口里,可是处理伤口期间,米洛洛的脑袋一直低垂着,问他什么他都不回答,就好像没了魂一般,直到李冯桦的妻子收起绷带离开,他才低低地讲了一句话。


“洛洛,你说什么?”他讲得很轻,李冯桦并没有听清楚。


“我要回去了……”米洛洛的声音依旧细若蚊蝇。


“什么?”


米洛洛忽然抬起头,眼睛里满是决绝:“我要回去了,我说,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他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最后简直像嘶吼咆哮般掠过李冯桦的双耳,李冯桦心里那块悬了很久的石头终于“砰”地落了地——米洛洛,终归还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知道了也好,早晚都要告诉他的,李冯桦想过无数种告诉他的方式,唯独这种,他万万是没有想到过。


同样是黑夜,古楚风这边却是灯火通明的。自从和米洛洛断开联系后,古楚风总觉得心里隐隐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可是想到这是自己选择做出的决定,又只好借酒消愁似的把所有的时间放在舞团的排练上,近乎苛刻的要求几乎把整个舞团的人逼疯了。


“全体,再来一遍。”


古楚风冰冷的声音穿过整个舞蹈大厅,大厅里顿时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哎呦……古老师都快十点了……”


“古老师……救命啊……”


“撑不住啦!还没到演出咱们就得倒下呀!”


刚开始议论声还小小的,渐渐地被压抑了很久的抱怨声就大起来,有几个养尊处优惯的舞者甚至抱起手臂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


古楚风有些不屑地看着这些人,这就受不了了?个个都是二十几岁的青年人,还比不上一个没成年的米洛洛。


古楚风拿出口袋里的u盘,转身插到电脑上,众人不明所以地看着舞蹈房一端巨大的投影屏幕缓缓地落下来,屏幕亮起来以后,房间里的灯光被全部熄灭了。


音响里传来舞步声,大屏幕上,显现出一个穿着白背心黑短裤白舞鞋的男生。男生的衣服被汗水浸透,浑身上下都是伤痕,他喘得很厉害,可脸上却写满了倔强。这是串连贯性很强的动作,当中要求男生在一个难度很大的后空翻之后立刻做出静止的直立姿势,将自己的单腿缓缓举过头顶。这个动作很难,男生的身体总是出现晃动,被要求一遍一遍又一遍地重来,大家能感觉到这个男生其实已经力竭了,都忍不住为他提了口气,可是十几遍的尝试之后,男生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他好像是起不来了,他用微带乞求的眼光望向了身前的古楚风……所有人都忘记了疲惫,屏气凝神地看着屏幕,看着那个男生尝试了无数次站起来,可是他真的站不起来了。


“起来。”


是古楚风的声音。


“起来。”


古楚风又说了一次。


男生还是站不起来,然后毫不留情地,他的背上挨了一下,“啪”的一声,众人都觉得背上一紧,然后齐齐将目光投向古楚风,古楚风却兀自怔怔望着屏幕,随后他一扬手,屏幕突然黑了下来。


灯光重新亮起,舞房里鸦雀无声。


古楚风喉头有些梗塞,用微颤的声音道:“后来,他一直跳到凌晨还是没能完成动作。我加罚他耗了两个小时的腿。”


众人都是倒抽了口冷气,他们一路走来,老师确实都很严格,但是幸好没有碰到像古楚风这样的……严厉到近乎疯狂。


古楚风说完这句话后,自己却陷入了沉默,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他接下去到底还要怎么个加练法,正在这时却见他略带疲惫地挥挥手道:“你们都……散了吧……”


众人如蒙大赦,三三两两迅速离开了舞房,只剩下古楚风依旧立在原地。过了许久之后,他才抬起头,想要打开那屏幕再看一眼,可是犹豫了几下之后,还是放弃了。


古楚风拔了u盘,颓然坐倒在地。u盘里都是米洛洛练功挨打的视频,连他的一个笑容都没有,看了,只会平添心痛而已。


他从来没有带着米洛洛去过游乐场,带给他最多的,就是痛。


古楚风掏出手机,从最近联系人中找到米洛洛的名字,正待按下去的时候,忽然进来了一通电话。是个越洋电话,古楚风心里一喜,连忙接通了,可是电话那头却传来了有些陌生的男声。


“你好,是古楚风吗?”


“你是谁?”古楚风皱起双眉。


“我是李冯桦。”


“哦……”古楚风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男人,“洛洛呢?让他接电话吧。”


那边顿了一下,道:“古先生,你可以赶过来一趟吗?越快越好。”


“怎么了!”古楚风焦急起来,“发生什么事!”


“是洛洛,他的精神状况不太好,我们谁都没有办法将他带出舞房,也许……也许你有办法……”


“混蛋!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古先生……请你别激动……”


天旋地转,古楚风几乎站不稳了,米洛洛一向都是非常坚强的,无数次艰难的考验都从来没有把他压垮过半分,现在居然这个姓李的跟他说洛洛的精神状况不太好?!


该死!真该死!古楚风烦躁地扒拉着自己的头发,在地上来回踱着圈:“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冯桦这边还是上午,这几天他都跟学校请了假呆在家里,刚开始的时候米洛洛只是不说话,李冯桦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谁想米洛洛知道自己的身世后非但不认他这个父亲,还是一心想着要回国,要回到古楚风的身边。李冯桦这个人脾气也是执拗,他什么都能答应洛洛,就是铁了心不让他回国,两人僵持到后来,米洛洛就把自己不吃不喝地关在了李家的小舞房里,任凭李冯桦说尽好话,也不肯出来。


米洛洛已经不相信任何事情了,他将自己封闭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就算李冯桦现在答应让他回国,洛洛也听不见了。李冯桦想请医生给米洛洛打镇定剂,可是思考再三,还是没舍得这样伤害孩子。于是走投无路的他,最后拨通了古楚风的电话。


李冯桦吸了口气,道:“事情就是这样的,古楚风,我不同意他回国,是因为我不希望他在没有道德幸福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我……”


没等李冯桦讲完,古楚风就狠狠掐断了电话。听着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短促的响声,古楚风干脆是把整个手机都关机了。


上一次抽烟,还是第一次送洛洛去开胯的时候。自己心疼得要死,没敢在现场看着,让米洛洛一个人孤零零地忍受剧痛,当时明明答应好的,不会再让他一个人……古楚风啊古楚风……


狠狠地吸了口烟,熏得整个肺都疼了,随后袭来的猛烈咳嗽让古楚风紧紧抓住了方向盘。他的车正在高速上飞快地奔驰,明明知道这个时间赶到机场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古楚风还是想将油门踩到底,仿佛只要到了机场就能立刻见到朝思暮想的人。


深更半夜的机场退去了白天的喧嚣,显得异常安静,古楚风迈进机场的那一刻,才觉得自己的脑袋终于有那么点清醒过来。这个点,售票窗口是关闭的,古楚风没有带任何行李,就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然后打开手机开始搜索起飞的最近航班,订好机票后,他开始逐一给相关人士发信息,估计那些人早上收到短信发现编舞老师跑去了美国都会疯掉吧……古楚风苦笑,有什么关系,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比他的洛洛更重要了。


十几个小时的航行时间,古楚风没敢闭一次眼睛,他一遍遍回想着过往,这十几个小时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了无数次。米洛洛只有十六岁,是的,他的确没有成年,可是他已经知道爱和被爱,他为什么没有权利去做出自己的选择呢?正是自己自私的决定,将米洛洛推入了深渊。


上飞机前,古楚风最终还是给李冯桦发了信息,下飞机后打开手机,雪花似的短信蜂拥而来,古楚风一概没有理睬,只打开了李冯桦的短信,顺着他给自己的地址,一路催促司机赶往目的地。


开车的司机快要被古楚风催得发疯了,终于在被催到崩溃前到达了李宅。古楚风一阵风似的下了车,站在李家院子里深深地吸气,企图将依旧燃烧在胸膛的烈火平息下去,可是这团火在看到李冯桦这张脸以后,还是爆发了出来——古楚风狠狠地给了李冯桦一拳。


满脸胡子拉碴憔悴不堪的李冯桦猝不及防地被打倒在地,古楚风喘着粗气,彼此都是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一对视,空气中就充满了硝烟味。


最终还是古楚风撇开了脑袋:“我不想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米洛洛呢?”


李冯桦扶着门框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转身朝楼上走去。古楚风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地往上走,每走一步,心脏就加快一拍,走到李家的小舞房外时,古楚风忍不住伸出双手,重重按了按自己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他就在里面。”


李冯桦的手停在了门把手上,直到这一刻,他还是很不情愿的,作为一个父亲,他真的不想让米洛洛再见到古楚风,可是同样作为一个父亲,自己也深深地知道,现在只有古楚风能让从前的米洛洛回来。


门开了。古楚风一步踏了进去,然后他就停在了原地。


舞房里有个孤独的少年,他立着足尖,凄美地转着圈。少年的背影是那样羸弱,在静谧的舞房里就像只不停垂死挣扎着的精灵般,看得人心都碎了。


“洛洛……”古楚风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声音,他此刻是那么急迫地想要上前去拥抱住这个少年,可是又怕力气太大,令这个看上去如此脆弱的人一碰就碎了。


听到呼唤声,米洛洛高高举起的双臂颓然落了下来,少年人慢慢转过身,朝向古楚风的方向,他那双灵气十足的眼睛里灰蒙蒙的,仿佛被什么东西罩住了,脸上写满了迷茫。面对最思念的人,米洛洛仿佛也认不出了,停下舞步转过身完全就是听到自己熟识声音后的本能反应。


米洛洛的行为让古楚风不由得更加着急起来:“洛洛,我是老师啊!”


米洛洛偏了偏头,似乎对老师两个字有点反应。


古楚风轻轻地走过去,想要牵起他的手,眼睛却先被米洛洛一双已经染了血的白袜子给刺痛了。


“洛洛……让我看看你好吗?”


古楚风心里的酸楚铺天盖地地涌上来,蹲下身子想要去查看少年人的双脚,米洛洛却忽然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向后退了一步。他走过的地方,地上都有几个很浅的淡红色脚趾印,古楚风蹲在地上仔细看过去,发现这舞房里居然遍地都是这样的印子。古楚风跪在地上摸着这些印子,呜呜地哭了。


古楚风哭得很伤心,他从来没有在米洛洛面前流过一滴眼泪。在米洛洛的心目中,古楚风永远都是最最坚强的人,是在舞蹈上给予他最大帮助,在生活上给予他最大温暖的人,是他的天,是他的地,是他的全部。


“咚……咚……”


地板上响起走路的声音,有个黑影俯下来,蹲在了自己的身边。满脸都是泪水的古楚风抬头看去,却发现是刚刚避开自己的米洛洛,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然后忽然抬起右手,去触碰了一下自己湿润的脸颊。


“你哭了?”


米洛洛的声音很干涩,可是古楚风还是听得很清楚,他连忙伸手抓住了米洛洛的手掌,将那只纤细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中。这次米洛洛并没有抗拒,只乖乖让古楚风抓着,眼睛里却忽然有泪水滚落,大滴大滴地砸落到古楚风的手背上。


“别怕,老师在这里,谁都不能欺负你。”古楚风轻轻地靠上去,将米洛洛整个拢在自己的怀中,“老师坐飞机过来,要带你回家了。”


“回家?”


“回家。”


米洛洛轻轻地“嗯”了一声,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将自己关在舞房里两天两夜的他,几乎是瞬间就睡了过去。


这是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很混乱,夹杂着各种各样的情节,有些事情好像是从前经历过的,有些又好像是将要发生的,米洛洛有时候觉得自己快要被撕成碎块,心底却总有个声音在呼唤着,让他一次次重新平静下来。


开始的时候,总是弄不清楚这熟悉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直到梦境的碎片全部从身边飞走,米洛洛才终于触摸到声音的主人——他睁开眼,古楚风就躺在他身边,男人闭着双眼,大手搭在自己的被子上。


这仿佛是无数个像从前那般寻常的早晨,米洛洛经常会提前醒来,古楚风总会这样搂着他,于是米洛洛就会静静地看着他的老师,看着看着,脸上就会浮现出笑意。


“老师,早安。”米洛洛轻轻呼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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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端午节发最后一章,没有买到书的小伙伴们可以尽情的看了。😘😘

端午快乐!



一梦萧瑟

听见全世界 第九章

“我说……”何正东开口。


章桦一记凌厉的眼刀扫过去。


那眼刀太过凶残,刀的何正东默默吞下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只是何老师来也来了,又不好再找借口出去,这会儿在舞房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那站立不安的模样,活脱脱像只被限制了自由的大型哈士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何正东准备鼓起十二万分勇气向章桦发飙的时候,身后终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何正东的第一反应是,天要亡我,我该怎么向园长交代。


他视死如归地转过身,原以为会看到宁夏倒地不起,章桦横眉冷对的情景,哪想到章桦正将人圈到自己臂弯里,低声安慰道:“你年纪大了,从头开始练肯定是疼的。”


何正东震惊。


这...

“我说……”何正东开口。


章桦一记凌厉的眼刀扫过去。


那眼刀太过凶残,刀的何正东默默吞下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只是何老师来也来了,又不好再找借口出去,这会儿在舞房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那站立不安的模样,活脱脱像只被限制了自由的大型哈士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何正东准备鼓起十二万分勇气向章桦发飙的时候,身后终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何正东的第一反应是,天要亡我,我该怎么向园长交代。


他视死如归地转过身,原以为会看到宁夏倒地不起,章桦横眉冷对的情景,哪想到章桦正将人圈到自己臂弯里,低声安慰道:“你年纪大了,从头开始练肯定是疼的。”


何正东震惊。


这TM是冰山章桦?!


他就给娃压了个腿,把自个儿魂给压没了?!


正当何老师被劈得外酥里嫩之时,宁夏已经被章桦扶着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看到何正东,宁夏朝他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


何正东被那抹笑容刺得有些眼疼,幸而这时候送外卖的打电话过来,何正东去门口取餐,胸口酸涩终于是压下去了。


宁夏还要练晚功,三个人就围坐在垫子上捧着饭盒吃。


宁夏不挑食,一口一口扒拉着碗里的饭,其实他刚练完不大有胃口,可是本着浪费可耻的原则,还是很乖得吃完了。


章桦吃完放下筷子,拿出剧本给宁夏说戏。何正东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在心里哀叹一声,做起了清扫工,其实也没多大点事,就是把快餐盒子装进垃圾袋里丢掉。可何正东看着不过半天功夫就对章桦颇有依赖的宁夏,总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何保姆丟垃圾回来,坐在一旁听章桦说戏。章桦说的是最开头那段,宁夏在剧本里饰演的男孩子叫卓天意,不同于其他舞蹈生,这个卓天意是特招的,他进舞校的时候并没有怎么接触过舞蹈,所以刚进舞校就被大家排挤和欺侮,其中欺侮他最厉害的就是葛坤。


“剧组在试镜的时候并不要求舞蹈生,这个卓天意跟你倒是真的挺像的,因为他刚进舞校的时候也并不怎么会跳舞。”


章桦耐心地讲解着,试图用两人之间的共同点来打动宁夏,好让孩子更好的入戏。


虽然卓天意受了许多欺侮,但是他练功非常刻苦,刚开始他备受葛坤的欺侮,上课也排在最靠后的位置,渐渐的,他跟葛坤两个人产生了友情,舞也越跳越好,后来被老师提到前排。


“你跟葛坤饰演者穆晓雷之间有许多对手戏”,章桦指着剧本里的一段内容道:“有,芭蕾基训课,还有一段双人舞,所以真的等到开拍了再练,肯定是来不及的。”


何正东听到这里差点跳起来:“这怎么还有双人舞?穆晓雷可是正儿八经舞蹈生,宁夏跟他一块儿跳,剧组太欺负人了吧!”


章桦瞥了眼何正东,“怎么?你怕宁夏跳不过他?”


言下之意,你怀疑我的能力?


不敢怀疑的何正东“呵呵”了两声,闭嘴了。


章桦转过头来继续道:“这是葛坤少年时期和青年时期的分水岭,双人舞后,你的戏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宁夏认真地听,也认真地记。虽然他不能说话,但剧本里的台词自己肯定会努力背下来。至于双人舞……章桦说能跳,那就肯定能!


时间在舞房里静静流转,章桦的声音如中音提琴般令人沉醉,何正东托着脑袋听,听着听着,眼睛便粘在了章桦线条柔和的侧脸上。


岁月确实可以改变一个人。


那种历经千帆沉淀出的气质,是怎样都无法模仿的。这十年,自己在国内摸打滚爬,腆着脸的时候有,灰头土脸的时候有,高大光辉的时刻也有,却不知道他在国外又经历了些什么。时间让他改变了许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归来,他仍旧是那个在舞台上守众人敬仰的少年。


章桦关上剧本,顺着那道如影随行的目光看去,正看到何正东朝着自己发痴。


章桦觉得他这个样子像只发呆的哈士奇,遂将剧本扣在他头上,拉着宁夏去把杆上练功。


何正东:……


由于电影里有几个练基本功的场景,为了尽量还原电影的真实性,已经提前做好功课的章桦已经把需要拍摄到的动作罗列出来,在电影开拍的前一周时间里,力求宁夏将动作练标准。


练标准的方式很简单,就是同一个动作长时间耗着,让肌肉去记忆。


章桦负责带宁夏做动作,只见他轻轻一举腿,那逃离了牛顿的万有引力的腿便优雅朝空中伸展开,随后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轻盈地落在把杆上。那笔直修长的腿,从脚尖开始绷紧,立时显现出章桦腿部流畅纤长的肌肉来。


何正东汗颜……


十年了,自己的基本功已经有一半喂了狗,章桦是怎么做到的?


宁夏也被镇住了,尝试着举腿,然而向前展开的小腿却无论如何勾不到把杆。


何正东:“噗!”


宁夏羞红了脸,微微低下头来。


“何正东……”


章桦的眼刀再次刮过来,何老师立马收起笑容,扶着宁夏的腰道:“来来,不着急,章老师这种惊为天人的腿法咱目前学不来,你可以先尝试一手扶着把杆。”


说着,何正东扶着宁夏的右手搭在把杆上,“现在尝试举右腿,手臂撑住,腰部力量集中。”


宁夏脑子灵光,一学就会,随后何正东帮他转正身体,“注意脚尖朝前,不可以外撇,膝盖往下压,脚尖也往下压。”


“知道农民用的锄头么?”


宁夏点头。


“脚尖不压好那就是个锄头!”


宁夏点头。


“你说难看不难看?”


宁夏点头。


“看看章导!”何正东瞬间提高了音量,“整个身体要有种向上拔,向前展开的力量!就像朵向阳生长的向日葵!向日葵看到过吧!”


章桦颇有兴致地看着,觉得何正东这口水战的教学模式相当有趣,听说他开了好几个连锁培训机构,也不知道能教出几个正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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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何正东:汪!



一梦萧瑟

化清风 第一章 初相见

道旁妇,苦又苦,鸽面鸠形衣褴褛。

饥寒儿女泣呱呱,霜雪风中频索乳。

风吹过,吹乱众人的思绪。洋洋洒洒的大雪打着转儿,从寂静无声的灰色天空降落到同样安静的都城,然而昔日的都城早已繁华不复,大街上人影萧索,房屋破败,只有那依稀可辨的孩童儿歌声还在深深的巷子里流窜。

时值寒冬,北方遭受百年罕见的雪灾,老百姓饥饿难耐,又寻不到营生,只能拖家带口离开这座城,妄想着能够一路乞讨行至南方,然而一路上冻死饿死无数,天灾无情,在选择生死的关头,人,更无情。

所以这是一座半死了的城。

方玉潭没有走,因为他的戏班子在这里,更何况,他在台上风风光光十余载,还从来没有让什么事情给吓怕过。

“不过是场雪灾,功还得照常练。”

这是方......

道旁妇,苦又苦,鸽面鸠形衣褴褛。

饥寒儿女泣呱呱,霜雪风中频索乳。

风吹过,吹乱众人的思绪。洋洋洒洒的大雪打着转儿,从寂静无声的灰色天空降落到同样安静的都城,然而昔日的都城早已繁华不复,大街上人影萧索,房屋破败,只有那依稀可辨的孩童儿歌声还在深深的巷子里流窜。

时值寒冬,北方遭受百年罕见的雪灾,老百姓饥饿难耐,又寻不到营生,只能拖家带口离开这座城,妄想着能够一路乞讨行至南方,然而一路上冻死饿死无数,天灾无情,在选择生死的关头,人,更无情。

所以这是一座半死了的城。

方玉潭没有走,因为他的戏班子在这里,更何况,他在台上风风光光十余载,还从来没有让什么事情给吓怕过。

“不过是场雪灾,功还得照常练。”

这是方玉潭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此刻他站在园子里,手持一条竹板,墨黑的发由细蓝缎带随意束起,双眼专注地盯着每个孩子脚底下的步子。

平日里负责管事的王伯朝园子里探头,看到方玉潭正忙活着便又将脑袋缩了回去。这个班主最恨人在练功的时候打扰他,绕是王伯这种老管事也不爱撞上这枪口。可一想到门口的那个孩子,王伯又忍不住揣着手,焦急地开始来回踱起步子,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王伯最终跺了跺脚,决定为那孩子求上一求。

“方班主,这不门口又多了个小要饭的,赶也赶不走,说要拜师呢。您看……”


王伯将灯笼探过去,朦胧的光顿时映亮了方玉潭的侧脸,烛火在寒风中摇曳,他那面如冠玉的脸便在这光与影的变幻中更透出一丝雅致来。


可方玉潭好看归好看,此刻的他听了王伯的话却依旧目不斜视,嘴里还在不停念叨着:“哒哒哒哒……”

不免有丝不近人情了。

王伯叹口气,倒不是自家班主不近人情,实在是他已经收养了好几个娃儿,眼看着自家的粮食也要不够了,他也不是大罗神仙,哪里还能管着所有人的死活呢。
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外,一个满身脏污的孩子正倚着墙瑟瑟发抖,一头打结的黑发上已经落了层厚厚的雪,见王伯出来他连忙站起来,可这么冷的天,他浑身的关节早已经冻硬了,想要站起来又谈何容易。

 

王伯见了觉得心疼,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来,触到那孩子的一双冰手,不禁冻得一激灵。

 

这孩子……要是没人救他,准是要被冻死了。他又叹口气,合该被爹娘宠着疼着的年纪,也不知道怎么就沦落成了这样,都怪这世道啊!唉!

 

“孩子,这些东西你拿好了,爷不收你,快走吧!”王伯从褂子抖抖索索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干饼递给那孩子,摆摆手,竟是一副要赶人的样子。

“求求爷收留我!”那孩子见状,死死抱住王伯的腿,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哀切地望向王伯。

“好孩子,不是王伯不要你,实在是……”

“是谁答应你把食物给他的——”

 

一道声音打断了王伯的话,那声音温润如玉,恰如幽幽昙花,又似林间清泉,声音的主人拾阶而下,藏蓝色的衣摆随风而动,自缎带里滑落的几缕墨发不知何时缀了几团鹅毛似的雪,越发衬得他俊逸飘洒。

 

王伯却是一喜,班主肯出来见人,说明这孩子是有望了啊!他连忙给孩子提了个醒,低声道:“快给爷磕头!”

 

可那孩子却呆愣愣的,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似画本里走出来的男子。

 

这个人就是自己不止一次偷偷爬进戏园里看到的苏武。

竟那么年轻。

方玉潭被这么看着,也不恼,他径自走到孩子跟前,细细端详他的脸。

 

“叫什么名字?”

“哎!方班主问你话呢!”王伯一看这孩子还傻在原地,连忙撺掇着将他往方玉潭面前推了推。

被王伯一推,这孩子好像才回过神来,呆滞的眼里也一下就有了神采。

 

“清风!我叫清风!”

 

清风仰着脑袋,他是老乞丐们在腊月的时候从桥底下捡到的,不久前那些老乞丐们都冻死了,从前避风的破庙也被拆除,眼看城里逃难的人越来越多,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吃到一丁点东西了。

 

眼里泛起一阵薄雾,想起台上方玉潭演的苏武,对藩王逼迫时言辞相拒的模样,清风一狠心“啪”的一声跪在竖着冰渣子的路面上,在他的心中,苏武就是个大英雄!他也想成大英雄,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冻死、饿死!

“爷行行好!请您收留我吧!”

“我什么都能干!”

 

焦急的泪水滑过脸庞,北风一吹,火辣辣地疼,清风跪在地上,给方玉潭磕了个响头:“我一定会拼命成为红角!给爷挣好多好多的银子!求爷您收留我吧!”

“成角儿要脱几层皮,你道是说成就成的么。”方玉潭闻言,眉头微蹙。

清风用破破脏脏的衣袖胡乱把脸上的眼泪抹干,凄苦地笑:“清风从记事起就跟着老乞丐们沿街乞讨,吃了多少白眼,挨了多少欺侮,脱几层皮早不怕了!就想着……就想着能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就想着能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方玉潭听了,心下蓦地就是一软。

 

也罢……多个人,多双筷子,等来年开春了,日子总会熬过的。

“王伯你年纪大了,先让他帮着你做活儿”,方玉潭又打量了跟前的孩子几眼,从怀里掏出里一枚做工精致的翡翠戒指递给王伯,说道:“年关将至,总吃这干饼也不是事儿,去兑点米,换几身棉服吧。”又转身朝清风道:“随我来。”

这是处上了年纪的老宅,斑驳的墙面上坑坑洼洼,垂了一整墙枯败的藤曼,灰白的瓦片被皑皑白雪覆盖,只余门头上栩栩如生的并蒂莲石雕还清晰可见。从宅门往里探去,小院里清幽雅致,朱红回廊虽已斑驳,却依稀可见昔日的辉煌。

 

据说这宅子是个官老爷的别院,里头曾冤死过一个女子,那女子死后经常化作厉鬼在夜晚哭泣,久而久之就成了凶宅。方玉潭从不相信鬼神之说,他当时在北方已经唱得很有名气,到这宅子逛了一圈后,也没花多少银两,就将宅子置办下来,此后开班授徒,俱是在这处宅子里。


清风两眼不敢胡乱看,只亦步亦屈跟在方玉潭身后,两人绕过前庭,穿过中堂,前方零星传来兵刃相接的声音,起起落落的吼声不绝于耳。

清风到底是孩子心性,这会儿终是抵不过心里的好奇,瞧瞧从方玉潭身后探出头去。原来宅子后面还有个占地面积很大的后院,七、八个孩子或持大刀啊呀呀呀呀的厮杀,或轻盈的在空中翻越,他们都只穿着薄薄的外衫,在这严寒中练得满脸通红浑身是汗。

 

好厉害!

吊嗓、抢背、翻跟斗,方玉潭带着清风穿梭在孩子们的中间,不断地指正他们的动作,一翻指,一定眼,举手投足满是大家风范,于是清风的眼便停留在方玉潭的身上,移不开了。

天空越发的阴沉,一场暴雪又在酝酿着肆虐人间,方玉潭抬头望了望天空,垂眼道:“其他人都回屋休息吧,元宝留下。”

 

远处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听到方玉潭点自己的名字,搔搔后脑勺,竟是三下五除二地褪了自己的()子,顺从地趴到边上的长凳上。

褪……褪()子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清风的心快跳到嗓子眼,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就听见“啪!”的一声,方玉潭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片竹板,只见他反手又是“啪!”的往下一抽,元宝的身后顿时肿起两道红痕来。

 

“啪啪啪啪!”

 

元宝被抽地涕泪纵横,“哎呦哎呦”的叫唤声响彻寒夜。

成角儿要脱几层皮!

板子起起落落,耳边忽地闪过方玉潭的那一句话,清风被面前的情景吓得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随后一咬唇竟是又挺胸而出。

他不怕!终有一天他要成角儿!

 

那叫元宝地挨了十数下后,终于连滚带爬地从椅子上下来,他长得虎头虎脑,浓眉大眼,看起来就很讨喜。明明挨了打,他却跟吃了蜜糖似地,嬉皮笑脸往地上一跪,磕头朗声道:“谢——师傅!”

 

清风见方玉潭收了板子,一张脸上喜怒不辨地朝自己走来,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可没想到的是,他只轻轻巧巧地与自己擦身而过,甚至再没有看他一眼。

莫非是他表现不好,惹了爷生气?

“怎么?怕了?”

肩膀被重重一拍,清风尖叫一声,扭头正瞅见那个挨打的男孩子冲自己大咧咧地笑,当真是被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师傅在教训今天表现最差的人哩。”元宝挠挠大脑袋,“嘿嘿,顺便给你个马威!”他说完,两只大眼睛骨碌一转:“你别看我今天挨打啊,师傅明年让我登台呢!我也快成角了!”

清风听了也乐,觉得这个男孩子挨了那么多打还能笑嘻嘻的,将来肯定是个厉害得角儿。

 

“不疼吗?”清风瞅了瞅他身后。

“不疼!那点打算什麽!师傅发威的时候还没给你赶上呢!”元宝捅捅他的腰:“别担心,会给你赶上的!哈哈哈!”

“没……没…… ”清风羞红了一张脸,慌忙摆摆手,“我只是个下人……”

“下人?咳!这班子里谁不要帮忙干这干那!师傅既然收你进来,还不是想让你学唱戏嘛!来!跟我来!”

清风一路被元宝扯着来到平日里师兄弟几个冲澡的地方,王伯已经烧了水,他脱了那又脏又破的衣服,害羞地坐进大大的木桶里。水温微微有些烫,清风哪儿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他珍惜地抚过干净的热水,感觉冰冷的身子逐渐舒展,满足地叹了口气。

 

元宝又往木桶里舀水,将皂角打在清风头上,仔细将他几簇纠结在一起的头发理顺。污泥一层层的落,热水一桶桶的换,洗去铅华泥垢,清风好似脱胎换骨般,变成了个俊俏的小少年。

 

元宝“啧啧”称奇:“清风,你的脸就像你的名儿一样清爽俊俏哩!”

 

窗外,静寂无声,大雪扑朔朔地落,落花了人的眼。

 

屋内,腾腾热气袅袅,朦胧的水汽同样迷了人的眼。

 

清风眼角渐渐湿润,哽咽着“嗯”了声,“我身上脏,让元宝哥哥受累了。”

 

元宝听着他颤抖的尾声,心里也不知被勾起了什么往事,转身辛酸地抹了抹眼角,道:“我们……都是泥做的。从娘胎里来,回泥土里去,谁还不是一身尘土。”

 

清风垂着脸,任由元宝给他擦拭头发。

 

“你来了这里啊,就安安心心住下,方班主是个面冷心热的,有他一口吃的,就决计不会让咱们饿着。”

 

待擦干身子后,清风传上了王伯捧来的干净衣裳,穿戴整齐后被元宝蒙着双眼推着弯弯绕绕走了好些路,最后迈过一个门槛儿,站至铜镜前。

吓!镜子里的人是谁!

 

清风举起微微颤抖的手指,轻轻描过镜中人披散在肩头的柔顺乌发,描过他长而浓密的睫毛,指尖最后停留在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眸上。

 

是……是他……?

 

清风久久无法回神,直到身后传来扑哧扑哧的笑声,他这才发现,屋里不知什么时候竟多出一大帮男孩子。

“嗨!清风将来准唱青衣!”长荣跑来凑热闹,扯开嗓子唱起《苏武牧羊》:“配奇人──又何妨──海上牧──羊。”


“长荣你自个儿唱吧!”双胞胎长生笑着,不忘记调侃他大哥。

“去去去!清风将来准是小生!”元宝那叫一个得意洋洋,“我是武生,清风唱文生,咱俩一文一武!”

镜子里一时挤满了各色脸蛋儿,一张张都经历过风霜,却依然笑得天真烂漫。

——————

第一章被吞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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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尽(十八)师父是谁

周一痛苦面具。祝大家天天开心!


“你醒了。”


“王爷这几天不会来打扰你,你好好休息。”


我转过脸去,装作没有听见。


这段时间我虽昏昏沉沉,但也知道是谁在照顾我。他在我身边的感觉到底是跟十一不一样。


陷入沉睡的时候,梦中浮现出父王的脸,竟然每每觉得慈祥。像是深水中的救命稻草。


只是十一没有给我太多伤春悲秋的时间。他不愧同我一样是从暗卫营一路摸爬滚打生存下来的,“治人”属实是有一套。


还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十一就强迫我恢复作息了。一开始我偶有贪睡,他竟然悄没声儿地把饭撤了下去!......



周一痛苦面具。祝大家天天开心!


“你醒了。”

 

“王爷这几天不会来打扰你,你好好休息。”

 

我转过脸去,装作没有听见。

 

这段时间我虽昏昏沉沉,但也知道是谁在照顾我。他在我身边的感觉到底是跟十一不一样。

 

陷入沉睡的时候,梦中浮现出父王的脸,竟然每每觉得慈祥。像是深水中的救命稻草。

 

只是十一没有给我太多伤春悲秋的时间。他不愧同我一样是从暗卫营一路摸爬滚打生存下来的,“治人”属实是有一套。

 

还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十一就强迫我恢复作息了。一开始我偶有贪睡,他竟然悄没声儿地把饭撤了下去!

 

若是以前我便当这是受到惩罚,少吃一顿也不会怎样。只是现如今我也有些不忿。十一这种欺负我的行为越想越不能容忍。

 

虽然我现在是打不过他了,但是所谓不蒸馒头争口气地道理我也不是不懂。于是第二天我便早早醒来不声不响地坐在床边等着十一。

 

他进来时我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下他略微惊讶的神情。

 

“既然能醒,那便要开始每天的例行晨功了。王爷为你延请了一位师父。”

 

我最看不惯的便是十一这副高冷的模样,话永远说半截。要是我武功还在,我当然知道这晨功早课是暗卫营那一套。可是我如今的身体情况,让我出这样的早课不如先片了我,都更痛快一点。

 

我斜眼看着十一,有点有恃无恐的意思,默默等着他把话说明白。

 

“带你调整内息内功,帮你养病的。”

 

我端起汤,不紧不慢地嘬了一口。

 

早说是这个晨功,那不是随便练的?

 

高估自己是战场上失败的源头,任何事情都适用这个道理。

 

当我在煎熬中后悔自己答应十一答应得太痛快时,所谓“师父”的小树枝就抽了上来。

 

我哪知道现在我这身体这么不中用啊!不过是重新运行一下自己的内息,没过一个周期我就撑不住了。奈何我的表情可以蒙混过关,可是身体却很诚实。

 

身体肉眼可见的发抖,自然是瞒不过师父的法眼。紧接着小树枝就上身了。

 

话说这是十一从哪找来的高手,若我武功全盛时期,我也是有信心与之一战。不说武功如何,这路数倒是很像我们家的,不,所谓端王一脉承袭的。

 

端王府的暗卫并不是人人有机会学习这一派路数,少数极其心腹的暗卫首领,在王爷跟前领机密任务的才有机会学习。

 

我小时候也只有看着的份儿。长大后我被派在王爷身边,还因为不得这一脉要领而屡遭王爷嫌弃。

 

眼前这位“师父”身着暗卫营的统一装束,自然是没有任何身份标识。脸上戴着暗卫的面具,身形倒是与王爷颇像。

 

不过王爷这种习武之人的身形,在暗卫营里也是一抓一大把。就是不知道十一这是把暗卫哪位高人请来了,又欠下了多少人情债。

 

“啪!”又是一树枝子。

 

管他欠了多少人情债,这一身被树枝抽出来的痕迹我可得好好讹他一笔。这是新想出来的惩罚吗?十一明明知道我武功已废,还找了这么一个“阎罗师父”来教我。

 

时时刻刻体会着自己内力尽失的感觉,倒不如把我丢到刑堂自生自灭。

 

所谓的一套晨功下来,我哪有精力再想谁救了我,母亲的玉佩又是怎么回事。回到房间倒头就睡,身上虽疼,也控制不住我想呼呼大睡的脑子和身体。

 

迷迷糊糊感觉有人进来查看我被打得不值一提的“伤口”。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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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质(五)哄师父

身为质子就要有质子的自觉。十一觉得师父对自己这么好,自己还惹了师父生气,实在是白眼狼。


那天川狠狠da了十一,打完却好几天没理他,这让十一每天都心慌慌。不理人就是不原谅,就是失望。


十一从小在一群惯会左右逢源,拜高踩低的宫人们手下长大,心里最清楚师父为什么生气。


他这种白眼狼的行为确实该da该罚,他瞒着师父并不是想跟邺国的探子交换消息,他绝不会给邺国哪怕一丁点儿利用他的机会。那里早已不是他的家。


十一瞒着师父只是不想因为他的身份让师父不信任他。他不想失去这种在暗卫营的平静小日子。


于是他端着一碟亲手做...


身为质子就要有质子的自觉。十一觉得师父对自己这么好,自己还惹了师父生气,实在是白眼狼。

 

那天川狠狠da了十一,打完却好几天没理他,这让十一每天都心慌慌。不理人就是不原谅,就是失望。

 

十一从小在一群惯会左右逢源,拜高踩低的宫人们手下长大,心里最清楚师父为什么生气。

 

他这种白眼狼的行为确实该da该罚,他瞒着师父并不是想跟邺国的探子交换消息,他绝不会给邺国哪怕一丁点儿利用他的机会。那里早已不是他的家。

 

十一瞒着师父只是不想因为他的身份让师父不信任他。他不想失去这种在暗卫营的平静小日子。

 

于是他端着一碟亲手做的师父最爱吃的豆糕去书房找川。

 

一进门,十一放下碟子就跑到师父腿边跪下了。撒娇求饶,那自然是抱着腿哭最有效。十一在邺国别的没学会,讨好的功夫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没办法,他得活命。

 

谁知川根本不吃这一套。“想跪,到别处跪着去。”川的脸上隐隐显出怒色。

 

“师父…”十一都快哭出来了。他从腰间抽出别着的jie尺,双手捧过头顶。

 

“求…求师父ze fa,师父别生气了。”十一的表情可谓是楚楚可怜。

 

但是川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可没有da人取乐的爱好,别做出那副样子来,给谁看呢?”川手上的笔一停没停,根本不为所动。

 

“师父我错了…”不管怎样,先认错总是对的。

 

“错哪了?”

 

“没跟师父说实话。”十一低着头,自己也心虚。

 

“那你不说实话你来我这儿哭什么?你现在说实话吗?”

 

师父用问句质问他的时候,身上的压迫感快要让十一缴械投降。

 

十一没办法,只得自己摊平手心自己拿着jie尺da。很快本就没有消肿的手又肿了一层。

 

今天十一特地挑了一把厚实的檀木尺子来请fa,上手的声音听着就让人害怕。十一小心翼翼观察着师父的脸色。

 

“别在这儿卖惨了,尊贵的十一殿下把自己打坏了我可担不起。你不讲实话,暗卫营庙小留不住你。毕竟这种玩命的活儿经不起一点背叛。”

 

十一惊诧地抬起头,“师父,你都知道了?”他原以为这府里只有端王知道。

 

川倒是被十一气笑了,“你在暗卫营都长到这么大了,若我不知你的身份,你如何能在这儿安安稳稳一待这么多年?”

 

“师父,别不要我,我只是,我只是…”然而川根本没听他的辩驳,将人提起来,撩开yi摆就摁在了桌子上。

 

几尺子落下去,十一完完全全感受到了师父的怒气。其实师父已经很少这样da十一,孩子大了,总要给他留些体面。

 

“师父,我怕师父知道了,我就没办法留在这儿了。我是犯了错的皇子,我不想被软禁,我想在师父身边。”十一终究还是带上了哭腔。

 

“没有人异样看你,是你自己禁锢了自己。”

 

川一边说一边手不停地教训十一。

 

“是你自己忘不掉你的身份,身份而已,重要的是你能成为怎样的人,而不是怎样的身份。”

 

十一想不明白的道理,突破不了的桎梏,川不介意用jie尺让他想明白。因此也第一次对他下了狠手,想让十一记住教训。

 

“师父,呜呜,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乱想了,呜呜…”十一疼得眼泪鼻涕一起流。

 

川终于松了手,“那就gui着把这件事儿想清楚。”

 

十一不敢讨价还价,挨着师父脚边乖乖gui下。

 

“让你出去gui着,在这儿碍眼!”川撇了一眼十一,没好气地想把人赶出去。

 

“师父,我在这儿给您续茶,给您捶腿,别赶我走。”十一瞪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师父。

 

川冷哼了一声,把顺杆儿爬抱上他小腿的手扯到一边,算是默许了十一。

 

十一才干不来给他师父端茶倒水捶腿的活计,没过一会儿他就靠着川的腿睡着了。

 

这几天他心中七上八下担心师父生气不要他,茶不思饭不想,觉都没睡好,这会儿骤然放松下来,也顾不得疼就睡着了。

 

川默默看了一眼gui在脚边乖乖睡着的十一,心想果然是还没长大,打轻了不行,打重了更不行。

 

所以到底是谁哄谁。

 

TBC.


月月想暴富

无罪(九十六)

      “臣未能护好皇长子殿下,请陛下降罪。”

  

  犹豫半响,萧离终于还是答了这么一句话。

  

  金吾卫向来遵天子圣意行事,陛下说的话,他听令就好。

  

  “你还知道他是谁,朕还当你们萧家眼里没他!”皇帝扼住他的下巴,“别以为他替你们担了这么多年的罪,萧朔就可以粉饰天平,全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萧离听的云里雾里,面对天子的诘难,他突然想起君奕刻意提起的国公二字。

  

  君奕曾是明远帝唯一的儿子,那时,他的哥哥仅仅只是军中普通将官,于尊贵的小公子而言,微不足道。

  

  何况他那...

      “臣未能护好皇长子殿下,请陛下降罪。”

  

  犹豫半响,萧离终于还是答了这么一句话。

  

  金吾卫向来遵天子圣意行事,陛下说的话,他听令就好。

  

  “你还知道他是谁,朕还当你们萧家眼里没他!”皇帝扼住他的下巴,“别以为他替你们担了这么多年的罪,萧朔就可以粉饰天平,全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萧离听的云里雾里,面对天子的诘难,他突然想起君奕刻意提起的国公二字。

  

  君奕曾是明远帝唯一的儿子,那时,他的哥哥仅仅只是军中普通将官,于尊贵的小公子而言,微不足道。

  

  何况他那时仅有五岁,应该是记不住哥哥的。

  

  今日君奕为何会提到他?陛下又为何会提到当年事?

  

  萧离又惊又疑,“臣不知陛下所言何事,但臣玩忽职守,使皇长子陷入危险,臣请陛下将臣革职,以儆效尤。”

  

  明远帝哼了一声,“君奕承朕旨意出宫探望宁和,你只是依旨意放他出宫,未行劝谏之事,朕若因此罢了你的官,你让天下人如何看待君奕?”

  

  “说他未曾有身份便恃宠而骄,诬陷公爵之家?”明远帝嫌恶的松开手,“你自己去领三十杖,回去好好问问你哥哥,看看你们萧家是否担得起公爵二字!”

  

  明远帝深吸一口气,将颤抖的手藏在外袍中,“去刑部,朕要看看他们如何对待朕的孩子。”

  

  “陛下慎思。”郑相开口劝阻,“陛下若要出宫,理应……”

  

  “住口。”明远帝打断他,“群臣常以太子之母应为皇后为理由劝朕立后,如今朕与皇后的长子,反而无爵无身份,他在外多年,朕如今好不容易得丈人准许,接他回家,你们却还要质疑他的血脉。”

  

  “今日得朕旨意出宫的如果是太子,你们还会任由他一人出宫吗?”

  

  “他是朕的嫡长子,奉旨出宫却无人为他准备车驾,无人通知刑部接驾。”明远帝回头看向郑相,“他才只有十岁,朕并未不相信刑部,只是朕深知礼仪之繁杂,他一人如何见到刑部尚书,如何传达朕的旨意?朕的孩子又要因此遭受怎样的折辱?”

  

  “无人为他引路,皇城浩大,规章繁琐,他若是迷路,被不知情的人抓起,朕又怎能不担心他的安危?”

  

  明远帝迫不及待的朝外走去,他很担心君奕,他更不知君奕为何要冒险出宫。

  

  想来想去,他只能想到宁和。

  

  他只盼着君奕当真是去了刑部。

  

  如果失去君奕,他会疯的。

  

  “你也是做父亲的人,怎么能不理解朕为父的心情?”

  

  郑相深知明远帝的意思,他寻自己来也是为了给君奕铺路,就连自己的孙女,都要赔进去。

  

  婚约既成,郑家没有抗旨的想法,郑宁也态度坚决,就只能趁着天子尚且宠爱皇长子的时候,为他谋划。

  

  “陛下登基之初,令宗人府造玉牒,宗人府不知因何舍皇长子之名,反以次子为长,实属渎职,彼时事务繁多,未能及时纠正,如今海晏河清,臣请陛下重查此事。”

  

  “陛下尚在潜邸之时,便有嫡子,如今朝廷所议,多是皇长子血脉不明,不应入册,但皇长子诞生之初,君氏族谱已记录皇长子名讳,君氏族谱在前,此后再造玉牒,皇长之名,理应在内。”

   

  ——

  有灵感但不多

  

  


月月想暴富

无罪(三十四)

  “君奕,不要忘了你的身份。”明远帝紧握住他的手,“这事与太子无关。”

  

  君奕偏过头去,不想理他。

  

  明远帝只好挥了挥手,让萧朔退下。

  

  “殿内只有你我父子,你还肯同朕说些心里话吗?”

  

  君奕还是不想说话。

  

  “朕想了一夜,这么多年了,萧朔都没有动手除你,没道理会在今日见你时,自投罗网,所以这一刀大约不是他刺得。”

  

  君奕闭上眼睛,懒得看他。

  

  “你想见他无非是想知道当年的事,你怨恨他,朕可以去理解你,你想用自杀来陷害他?”明远帝又摇头,“可你为什么又要说是自己捅了自己一刀?”

  

  君奕依旧不语。...

  “君奕,不要忘了你的身份。”明远帝紧握住他的手,“这事与太子无关。”

  

  君奕偏过头去,不想理他。

  

  明远帝只好挥了挥手,让萧朔退下。

  

  “殿内只有你我父子,你还肯同朕说些心里话吗?”

  

  君奕还是不想说话。

  

  “朕想了一夜,这么多年了,萧朔都没有动手除你,没道理会在今日见你时,自投罗网,所以这一刀大约不是他刺得。”

  

  君奕闭上眼睛,懒得看他。

  

  “你想见他无非是想知道当年的事,你怨恨他,朕可以去理解你,你想用自杀来陷害他?”明远帝又摇头,“可你为什么又要说是自己捅了自己一刀?”

  

  君奕依旧不语。

  

  “朕后来想了想,你没有机会接触利刃。”明远帝拿起早已经搁置在一旁的凶器,“何况这刀是出自金吾卫。”

  

  “你说了什么,他恼羞成怒了要杀你?他瞒了朕什么?你又为什么要替他遮掩,你是不相信朕吗?”

  

  君奕终于睁开了眼,强忍哭声,“罪奴以前说什么,主子不是都说罪奴说的是假话,都会让人打罪奴一顿,萧大人是主子的亲信,罪奴怎敢诬陷他?”

  

  明远帝听的难受,他站起身,眼不见为净,“你许久不见裴钰了吧,朕让他来陪陪你。”

  

  “昨夜,主子见得就是他?”君奕咬牙道:“他说了什么,让你这般怜悯一个罪奴?”

  

  明远帝答非所问,“朕说过会彻查到底,无论是谁杀了他,朕都会把他揪出来。”

  

  “还有意义吗?”君奕冷声道:“他都死了,谁还能证明起居注是杜撰的?”

  

  他说罢似觉失言,挣扎着就要跪下,反而着力不稳摔下了床。

  

  明远帝一惊,连忙去扶他,“你不想再挨打就给朕乖点。”

  

  他把君奕抱回床上,“你在马车刻意提起也是为了让朕查此事?”

  

  “朕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说,为什么那一天不说,非要朕打你,非要闹到这个地步,才肯说?”

  

  “主子忘了吗?罪奴说过的,罪奴五岁时就说过不曾对废帝言家中事,可是主子不信。”

  

  明远帝的身子一颤,记忆太模糊了,记不清有这么一回事了。

  

  “那日,罪奴说了实话,究竟是迎来一场更惨烈的毒打还是主子真能屈尊说一句信我?”

  

  “君奕。”明远帝红了眼睛,“朕说过会查,会给你一个真相,你能不能给朕好好养病,好好待在这里,别再掺和这些事情。”

  

  君奕不愿领他的情,接连发问。

  

  “是谁要用杀人来掩埋当年真相。”

  

  “是谁令侯府中无一封与亲信来往的书信和账目。”

  

  “是谁私藏龙袍于府中致天子发现,继而引来满门祸事。”

  

  君奕每说一句,明远帝便觉心痛一分。

  

  “是他,还是他?”君奕仰头看明远帝,“还是你?”

  

  啪。

  

  明远帝用力挥下一掌。

  

吖吖吖

藏锋(三十五)藏锋

 

  萧六晨起来到马厩,便见四个内侍坐在一旁嗑瓜子聊天,于轻锋依旧在铡草料。


 萧六微微蹙眉,宫里人拜高踩低是常事,于轻锋常年驻扎木兰围场,御马监的人自然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这些好马比人命还要金贵,夜里又怎会只有一人值守,不过是都去躲懒,只剩于轻锋干活罢了。


 萧六上前帮忙。


 四个内侍面面相觑,都没起身。其中一人笑着说:“萧六公子也来歇着吧,活儿就交给这老头,他干了十多年,不会出岔子的。”


 萧六没理会,跟随于轻锋将草料推进马棚。


 身后几人嘀咕着:“装什么?说不定以后就和爷们一样在这儿养马了。”


 


 “您的刀呢?您...

 

  萧六晨起来到马厩,便见四个内侍坐在一旁嗑瓜子聊天,于轻锋依旧在铡草料。


 萧六微微蹙眉,宫里人拜高踩低是常事,于轻锋常年驻扎木兰围场,御马监的人自然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这些好马比人命还要金贵,夜里又怎会只有一人值守,不过是都去躲懒,只剩于轻锋干活罢了。


 萧六上前帮忙。


 四个内侍面面相觑,都没起身。其中一人笑着说:“萧六公子也来歇着吧,活儿就交给这老头,他干了十多年,不会出岔子的。”


 萧六没理会,跟随于轻锋将草料推进马棚。


 身后几人嘀咕着:“装什么?说不定以后就和爷们一样在这儿养马了。”


 


 “您的刀呢?您怎么只使唤我干活?”


 萧六帮忙在食槽里堆上草料,踏雪见到他,高兴地凑过来蹭他的脸。


 于轻锋眼皮也不抬,没有回答。


 曾经弯弓射帅旗,飞马越山涧,二十五岁便建功封侯的少年将军。如今却在此地喂马,被几个内侍轻贱。


 半晌于轻锋只悠悠道了一句:“旁人如何待我,都是我苟且偷生,咎由自取。”


 踏雪以为萧六要带它出去,亢奋地高声鸣叫,萧六连忙摸着它的鬃毛安抚。


 一匹行将就木的老马在于轻锋面前低头。他看向满身伤痕,少年意气的萧六,摸了摸手边的“藏锋”,久违地感受到名为愧疚的痛苦。


 “日后别叫我舅舅,离我远点。”


 萧六疑惑地看向他,“不是您自报家门的吗?”


 “我反悔了,不行吗?”于轻锋不敢与萧六对视,转身出了马舍。


 他在这里待得太久,久到淡化了自己做过得孽,只剩下失去一切的愤懑。


 “莫名其妙。”


 萧六继续喂马,突然反应过来,他也使唤不动外面几个内侍。


 “等等,马粪不会要我一个人清吧。”


 于轻锋却已不见了人影,萧六只得认命地拿起耙子清理马棚,沾染了一身的马粪味,让他自己颇为嫌弃。


 很快,萧六浑身上下的伤口都因动作和汗水火辣辣得刺痛。


 认识到活是干不完的,萧六索性在踏雪身旁坐下,靠着它休息。


 “萧六公子,您怎么在这儿啊?老祖宗在外面找您呢。”


 眼前的内侍不复刚才的敷衍,一脸谄媚。


 萧六睁开眼睛,也懒得和他们计较,起身出了马棚。


 “王公公。”


 比起看似高贵的世家公子,这位掌印太监王良才是真正手握重权。


 “公子客气,要不要先去换个衣服?”


 王良笑得和善。“在宫里看着尚可,出了宫一个两个的就没了规矩。让公子见笑。”


 身后传来板子着肉的声音,还有几个小太监堵在喉咙里的惨叫求饶。


 萧六没回头,拱手道:


 “劳烦王公公,带我先去换个衣服。”


 


 王良亲自把马的缰绳递到萧六手里,劝道:“今日太子殿下也在,公子莫要像昨日那般吓人了。”


 景和帝如今常用的坐骑是匹汗血宝马,性子高傲,不太好伺候。萧六给它喂草料时,还被它用鼻子喷气。


 见了景和帝它却温顺得很,低下头不动。


 萧骞摸了摸爱驹,没理会行礼叩拜的萧六。


 萧元祚从奴才手里接过缰绳,似是完全不在意另一边的情况。


 “父皇恕罪,儿臣先行一步。”


 他告罪后翻身上马,不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萧六朗声认错:“奴才知罪,冒犯陛下,求陛下责罚。”


 景和帝探向腰间,才发现自己的马鞭不知何时被萧元祚顺走了。


 这个小混蛋……


 一打岔,萧骞朝萧六动鞭子的心倒是淡了,只在他身上踹了两脚。


 “起来牵马。”


 萧六松了口气,上前握住缰绳。


 景和帝骑着上等的汗血宝马,却只慢悠悠地走着。


 萧六乖巧地跟在一边,低头牵马。


 “于轻锋和你说什么了?”景和帝突然问他。


 萧六心里一颤:“他说自己是咎由自取,让我不要叫他舅舅,离他远点。”


 萧骞与于轻锋同龄,如今一人正当盛年,另一人却垂垂似老朽。


 “于轻锋外表聪明强干,杀伐果断;内里却懦弱无纲,摇摆不定。你不要学他。”


 景和帝极少见地教导了萧六两句。


 “是。”萧六躬身应下。


 萧骞低头看他,不知何时,萧六已经比马背高了许多。


 即使并非自己所期待,景和帝也不得不承认,萧六比元儿还要像他。


 以至于他不得不正视这份血脉,不可避免地生出几分儿子成才的欣喜。


 “太子替你求情,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萧六毫不犹豫地在马侧跪下。


 “陛下,我不想浪费自己的本事。求您给我一个机会。”


 景和帝半晌不语,萧六觉得自己的血液几乎和空气同时凝固了。


 啪嗒,一块铜制的牌子掉在他眼前。


 “既是你自己求来的,那就好好受着。”


 萧骞再次摸向空荡荡的腰间,暗骂一句臭小子,甩动缰绳离开。


 马蹄声渐渐远去,萧六才捡起那块北镇抚司的腰牌,紧紧握在手里。


 

镜湖

第五十一章 死战

      居然,是朝廷有人在背后搞鬼,面具下,令狐玦的神色冰冷,此人,死定了! 

      东鉴门和西沔派眼看着一个门派掌门被杀,一个门派灰溜溜的跑了,再也坐不住了。两位掌门决定暂时放下恩怨,先解决了绝公子再做打算。于是,当令狐玦来到东鉴门时,遇到两派的严阵以待。 

      可惜,他们不够蠢。其实,令狐玦早就算到了这一点,他想争取的,不过是多一点点的胜算罢了……至于性命,他早已置之度外...

      居然,是朝廷有人在背后搞鬼,面具下,令狐玦的神色冰冷,此人,死定了! 

      东鉴门和西沔派眼看着一个门派掌门被杀,一个门派灰溜溜的跑了,再也坐不住了。两位掌门决定暂时放下恩怨,先解决了绝公子再做打算。于是,当令狐玦来到东鉴门时,遇到两派的严阵以待。 

      可惜,他们不够蠢。其实,令狐玦早就算到了这一点,他想争取的,不过是多一点点的胜算罢了……至于性命,他早已置之度外。 

      一场血战展开了,不死不休。众人暗暗心惊,传说中的绝公子实力竟然如此之强!心惊之余,众人对那传说中的“神丹”更有欲望了。 

      令狐玦施展开自己在书法中悟出的剑道“雪落飞白”,地上的石子、树叶纷纷扬起,好像完全受令狐玦的剑控制一般向敌人狂射出去,瞬间倒下一片,剩下的人不敢再战,一步步后退,面面相觑。 

      黑暗中,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神秘人冷眼看着这一切,看到令狐玦使出这一记绝招时,神秘人笑了,笑的有些诡异:“绝公子,你可真是没让我失望啊…”说完,身影一闪,消失在黑夜中。 

      令狐玦缓了缓身形,这招虽然厉害,但一招使完,耗费太多内力,已经不能再使一次。他必须要快些了,趁还没倒下之前,得再快些…… 

      终于,令狐玦找准了机会,袖中的银光一闪,一道飞镖准确的扎入了东方元朗的心脏,东方元朗瞪大了眼睛,他至死都不知道敌人的这一道暗器是怎样射过来的。但是西沔派的掌门方文柏却看的一清二楚,心里大惊,这暗器居然带着弧线绕过了众人,像长了眼睛一般直插东方元朗心脏,这太令人震惊了。那么这个“神丹”,得多么奇妙! 

      这颗药现在已经近在咫尺了,方文柏感觉自己离天下至尊之位仅一步之遥,不禁浑身充满了力量,进攻也更加猛烈。 

      令狐玦肩上、背上都负了伤,大口的喘着粗气,还剩一个人,他心中默念:我不能倒下,不能倒下。突然他灵机一动,开口道:“方掌门,住手,你看这是什么?” 

      方文柏定睛看去,绝公子手上拿着一个蓝色的小瓷瓶,那瓷瓶很是精致,想必就是“灵丹”了。 

    “方掌门,我…已无力再战,你若…放了我,这颗灵丹就是你的。”令狐玦一手撑着剑,一手拿着瓷瓶,喘着气道。 

      方文柏当然没想过放了绝公子,这可是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但“灵丹”就在眼前,他当然也不会放过。他决定先取药再动手,左右这“灵丹”和绝公子的命都在手里…

  派人取了药,方文柏把药倒在手上,闻了闻,笑道:“哈哈哈,果然是好药!”方文柏早年学医,后来于医经中悟出武道,也算是个绝无仅有的奇才,不过可惜,太贪了。 

      就在这时,方文柏突然感觉心口有一道光闪过,药还没来得及入喉,心脏已被洞穿。是剑,这剑快如闪电,势如惊雷,这是绝公子的剑!

  令狐玦用掉了他最后的一点力气,毫无保留的一击制敌。从方文柏手中拿过瓷瓶,在衣服上擦了又擦,令狐玦缓缓的道:“可惜,药让你弄脏了,那丫头要是知道,该怪我了。”那药是那日萧情在镇国公府门口给令狐玦的,叮嘱他放在身边,是可以救命的药,只是他一直没舍得用。 

      刚才情急之下,令狐玦只能把它拿出来,不过也幸好是极品的好药,才能骗过方文柏,也才让令狐玦找准机会给出致命一击。 

      死战,结束了。

      是的,已经结束了,对于令狐玦来说,他计划的很周密,但他从未计划过自己要如何全身而退。

      祸源谷的危机已解,他不想再造杀孽了。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一把冰冷的剑洞穿他的心脏……

名襙有主

《北国》第五十章


  

  没有感情会一帆风顺,这个道理何硕明白,只是他没想到老王担心的情感危机来的这么快。一晚上,何硕给任奕打了十几个电话,从一开始的挂断,到最后的关机,这小孩实在很知道怎么让他担心。

  

  前几天才说过不会舞到老王面前,这才没几天还是腆着脸给老王打了电话,虽然何硕没有透露细节,只是问了句:“任奕今天是在飞机上吗,他的电话打不通。”

  

  王安煜奇道:“你问我?”

  

  顿了顿,何硕也只能承认:“他没告诉我。”

  

  任奕的信息都绑定在国家队的系统上,王安煜对他的行程了若指掌,转手让人查了查:“哦,是在飞机上。这小子这回没趁着工作去找你玩啊?行了,下飞机会......


  

  没有感情会一帆风顺,这个道理何硕明白,只是他没想到老王担心的情感危机来的这么快。一晚上,何硕给任奕打了十几个电话,从一开始的挂断,到最后的关机,这小孩实在很知道怎么让他担心。

  

  前几天才说过不会舞到老王面前,这才没几天还是腆着脸给老王打了电话,虽然何硕没有透露细节,只是问了句:“任奕今天是在飞机上吗,他的电话打不通。”

  

  王安煜奇道:“你问我?”

  

  顿了顿,何硕也只能承认:“他没告诉我。”

  

  任奕的信息都绑定在国家队的系统上,王安煜对他的行程了若指掌,转手让人查了查:“哦,是在飞机上。这小子这回没趁着工作去找你玩啊?行了,下飞机会给你回电话的。腻歪劲儿,一会不见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

  

  “……”被挂了电话,何硕又给任奕发了一条讯息。结果抬起头就看见坐在他对面的人一脸揶揄看着他,何硕有些无奈:“Abel,你幸灾乐祸的太明显了。”

  

  亚伯·乔迪是何硕所在的高山直滑俱乐部的主理人,年轻时也是一名运动员,退役后以自己的名字在瑞士开了室内滑雪场。后来又因为爱上高山滑雪,觉得徒步效率太低以后开了欧洲首家直滑俱乐部。

  

  他是雪圈的传奇人物,不仅是因为他出色的商业能力,而在于他最后一次在冬奥会摘金的年龄是32岁,何硕如今的年龄。

  

  无论是哪个项目的运动员,能比到这个年龄的都很值得尊重。

  

  如今,已经37岁的人了,衣服下还是结实健硕的肌肉。他今天穿着一套手动定制的西装,整个人有棱有角,微张的领口露出锁骨上的一道疤,是之前比赛摔断锁骨,手术留下的痕迹。在滑雪竞技里,锁骨的受伤率一向很高,Abel笑了笑,道:“我表现出来了?不好意思,但你吃瘪的表情实在有趣。”

  

  何硕也确实是有些没招儿。他并不太擅长哄人和追人,他只谈过两段恋爱,一段是和庄杰,一段就是两年前和任奕。无论是哪一段,他似乎都不是主动的那一个,他不太会社交,也不像大家对北方人的固有印象那样幽默和健谈,在感情方面有些木讷和迟钝。年轻的时候只知道滑雪滑雪滑雪,训练训练训练,社交圈子也非常干净,都是那群运动员们。

  

  谈恋爱也要一板一眼的讲道理,如果对方生气了,是他错,他就道歉。不是他错,那他…好像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简而言之,情商不高。

  

  Abel看着何硕似乎还有些心思的样子,问他:“何,哄小男孩,你不累吗?”

  

  何硕顿了顿,似乎是仔细思考了一下,才道:“喜欢就不累。”他说话的速度总是不快,所以给人一种深思熟虑过的感觉。这种感觉曾经被Abel称之为‘可靠的感觉’。

  

  Abel轻轻晃动着杯中的红酒:“ok,坠入爱河的人,我理解你需要时间谈恋爱,但是也没必要把你的股权卖了,万一哪天你们分手,”说到这里耸了耸肩:“你还可以回来。”

  

  何硕闻言,没有去反驳说他们不会分手或者是他回国也不仅是为了谈恋爱,只是道:“我想卖掉是不想白拿你分红,毕竟我现在不在圣莫里茨帮你”

  

  Abel:“你不在圣莫里茨帮我,我只是会不发你薪水而已。”

  

  何硕见Abel坚持,便也不再纠结,和人吃完了饭,没有耽搁就直接去了庄杰的父母家。当天就带上证件等一系列东西,帮两位老人办理了养老社区的入住手续。

  

  第二天,开始帮老人收拾东西搬家。两位老人这几年身体一直不错,基本可以自给自足,何硕虽然经常来看他们,但也只是帮忙采买些大型的物件,生活里的小事,基本用不上他。他只起到个陪伴作用。

  

  但是从今年年中开始,庄爸爸的身体出现了一些问题,何硕陪着去了几次医院,但这类老年疾病需要的是精心的照顾以及发病后的急救措施。何硕毕竟不常在他们身边,担心庄妈妈无法太过劳累,所以从年中起,何硕就陆陆续续的开始帮二老看养老院,直到年末才找到了环境,医疗,管理等各方面都合适的地方。

  

  这套房子他们居住了很多年,到处都是他们生活的痕迹。

  

  何硕在帮忙收拾东西时,还从柜子里翻出了一本相册。打开相册看了看,里面有很多他熟悉的面孔。庄杰的照片,庄执的照片,还有很多他们的照片,一起滑雪的,一起领奖的,一起放烟花的。虽然都戴着雪镜和头盔,但是他们三个笑起来嘴角的弧度始终是有辨识度的。

  

  庄妈妈见何硕蹲在地上良久没有说话,微微叹息。

  

  收拾好了一切,再请搬家公司把东西搬去养老社区。

  

  作为中国人,何硕骨子里还是有个‘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意识在的,所以在二老搬家的第一天,他就给整栋楼的老人都买了礼物,又给所有工作人员买了礼物,以此来希望他们能多照看下二老。

  

  给所有工作人员写下自己国内的电话,又留了庄执的电话。最后怕自己总在雪场接不到,又留了自己母亲的电话。当一切东西都做完,实在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的时候,何硕才觉得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

  

  回到二老的公寓时,搬家公司还在整理东西。他们从箱子里拿出一张全家福,询问何硕是否要把全家福悬挂在卧室里。

  

  还是庄妈妈上前接过了照片,笑了笑:“不用,谢谢你,这个我们要收起来。”

  

  晚上,二老邀请何硕一起在新家吃饭,说这在中国叫‘暖房’,饭桌上,庄妈妈和庄爸爸都喝了些酒,似乎是醉意打开了他们内心的阀门,他们拉着何硕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好孩子,其实从原来的家里搬出来,我和他妈妈都很开心。人总是要往前走的是不是。”

  

  “我们这把年纪了,其实这辈子没有什么遗憾,这个世界很美好,我们体验过了,小杰也体验过了。”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玩雪,他是为了自己的热爱,他没有遗憾。”

  

  “这些年,我们很高兴有你的陪伴。我们希望你,也能没有遗憾。”

  

  上飞机前,何硕给庄执打了个电话,还好,没有被拉黑。“我要回去了,中国离瑞士太远,有些事情我照看不到。伯父伯母那边,你要多去看看。”

  

  庄执简直莫名其妙:“你疯了?那是我伯父伯母还用你说?”

  

  何硕不管他,继续道:“我的归队手续已经办好了,你要在赛场看见我了。你怎么没有把我的举报视频发给体育局?”

  

  庄执:“…你他妈找茬啊?”

  

  何硕轻笑了一声:“找你茬怎么了,你不是总找我茬?”

  

  庄执嘟囔了一句“疯子”,说完直接把电话挂了。

  

  何硕也放下了手机,看着登机的时间,计算着还要多久才能见到任奕。

  

  这几天,小崽子一直没有理过他。他只能通过老王来确定任奕是不是下飞机了,是不是正常在训练。

  

  到后来老王实在是觉得烦,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他一顿:“我告诉你何硕,这个恋爱你要是搞的定就谈,搞不定尽快给我分手,任奕都没你烦人,你再逼逼回来抽你。”

  

  被各方嫌弃的何教练微微垂眸,嘴角却带着淡淡的笑意。终于,在一个星光灿烂的夜晚,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难哄的小崽子,看来还是要当面哄才行。

  

  不过,喜欢就不累。

  


  

王小小

【因缘际会】ch.16

Ch.16

章生没想到能在医院门口碰见闫顺,刚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这一天仿佛|经历了情感上的大起大落。


误闯进去看见那种场面,一整个小脑袋瓜里仿佛能连夜写出一本十万字的小说。可师|兄紧接着发了好大脾气,医院里的墙壁根本不隔音。后来他去请人的时候,师|兄那副落寞模样让他忍不住多说了些话,巧也不巧,他意外听到了更多故事。


如果不是师|兄今天心情不好,这些故事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或许上天派他来这里,又刚好在这个时候碰见了、知道了,就是怜惜师|兄多年苦求不得,让他来救师|兄脱离苦海的吧。


章生在医院门口看到迎面而来的熟悉面孔,一瞬间思绪良多...

Ch.16

章生没想到能在医院门口碰见闫顺,刚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这一天仿佛|经历了情感上的大起大落。

 

误闯进去看见那种场面,一整个小脑袋瓜里仿佛能连夜写出一本十万字的小说。可师|兄紧接着发了好大脾气,医院里的墙壁根本不隔音。后来他去请人的时候,师|兄那副落寞模样让他忍不住多说了些话,巧也不巧,他意外听到了更多故事。

 

如果不是师|兄今天心情不好,这些故事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或许上天派他来这里,又刚好在这个时候碰见了、知道了,就是怜惜师|兄多年苦求不得,让他来救师|兄脱离苦海的吧。

 

章生在医院门口看到迎面而来的熟悉面孔,一瞬间思绪良多,没想好是躲开还是上去打招呼的时候,闫顺就惊讶的望着他笑了起来,“小章师|弟,你怎么在这儿?下班了?”

 

看他换上便装,手里还拽着背包,闫顺眼角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还是要逃班?”将食指放在唇前,做一个“嘘”的姿|势,“放心,我不告诉你师|兄。”

 

“没有!”章生下意识的辩驳了句,又因急迫而咳了两声,才道:“我感冒了,师|兄放我回学校休息。”

 

闫顺了然,随口关怀道:“那快回去休息吧,怎么回呀,打车还是地铁?”

 

章生盯着他姣好的面容,并不见丝毫吵架后的心烦或者懊恼,又想起他师|兄站在窗前抽烟的落寞背影,忍不住想为师|兄打抱不平,攥紧了书包的背带,鼓足勇气:“闫,闫哥,我想跟你聊聊。”

 

闫顺从傅斌林办公室出来就看见这小孩处在门外,只是当时心情不佳并未理会罢了,在那张年轻的面孔上扫两眼就知道他那些小心思,并不说破,宽容的笑了笑,“公|司还有事,下回再陪你聊吧。”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生气开心都要写在脸上,闫顺在职场上打拼这些年,早学会了把所有的情绪都纳进眼角的笑容里面。他今日心情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异常的糟糕,在汪琼那里坐了半小时也没能成功入眠,此刻并不想陪小孩玩些过家家的游戏。

 

章生没看出他的不悦,只觉得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哪能让他就这样跑了,因此迈前一步:“那,我们就在这儿说几句话,只耽误你两分钟。”

 

闫顺眼尾上挑,往墙边走两步避开人流,应了一声。

 

章生开门见山:“你是不是和我师|兄吵架了?”

 

闫顺没张口,“嗯”了声。

 

“你们,我师|兄,他呃,挺难过的。”章生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有些语无伦次。

 

闫顺温和的笑了笑,“慢慢说,他拿你撒气了?”他当然知道老傅不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只是看这乖小孩太紧张,有些好笑。

 

“没有没有,”章生连忙摇头,偏过脑袋忍不住咳了几声,偷瞄闫顺的脸色并不难看,才问:“那你,你知道,我师|兄,对你有那个意思吗?”

 

闫顺并没收敛笑意,仍旧弯着眉毛,随意点了点头。

 

章生以为他没理解,又边咳嗽边急切的小声解释:“我是说,他喜欢你,就是那种喜欢!”

 

闫顺被他逗笑,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我知道。”

 

章生瞪大眼睛,重复问:“你知道!??”

 

闫顺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同学,你听说过一句话吗:这个世界上有三件事是瞒不住的,咳嗽、贫穷、和爱。”

 

章生的眼睛瞪得更大,刚才师|兄也说了相同的话,但那是为了戳|穿他咳嗽的事。

 

章生半晌才回过神,连咳嗽都顾不上,追问道:“那你都知道,那你不喜欢他吗?”

 

闫顺奇怪的看着他,反问:“谁规定他喜欢我,我就必须要喜欢他的?”

 

“那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住在他家里!?”

 

闫顺被他问的一怔,张口想解释他自己的房子被人卖了,又觉得一笔烂账不值得讲,于是意兴阑珊地闭上了嘴,收回手道:“说来话长。”

 

章生想继续追问,却见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不止两分钟了哦,生病了就快回家吧,不要在别人的事情上浪费精力,你师|兄能照顾好自己。”

 

闫顺并没给他过多回应的机会,只是温柔而冷漠的留下一句:“路上注意安全,到学校记得给你师|兄发信息。”

 

…………

 

晚上并没有什么必需的工作,但傅斌林仍旧在单位呆到很晚,直到值班医生来敲门询问,他才收拾东西回了家。

 

客厅的灯还亮着,可次卧的门紧闭着。鞋架上属于闫顺的鞋子少了两双,一个大行李箱直愣愣的摆在玄关处,有些碍眼。

 

昨晚主卧里的两床冬被只剩下了一条,傅斌林盯着呆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发冷,随手关了灯就钻上|床,一向爱干净的人今|晚连澡都没洗,裹|着厚厚的被子仍然觉得手脚冰凉。

 

前天晚上是烧迷糊了才问出那句话,但清|醒了想想也不觉得后悔。如果不是烧迷糊了,两个人不知道还要这样蹉跎多少年。可问了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他又觉得委屈难过。

 

浑像小孩子明知道不被允许吃糖葫芦,还要让家长买,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否定答|案,又开始满地撒泼打滚。

 

傅斌林在黑|暗中清|醒地僵了半天没有动,半晌沉默着叹了口气。

 

跟闫顺呆在一起时间长了,他都要不自觉的变成小孩心理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边出现一缕鱼肚白,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傅斌林缓慢地眨了下眼。闫顺早起去赶飞机了,他的事情似乎比较紧急,昨天下午临时决定,今天就要走,还赶早晨的飞机。

 

时间在犹犹豫豫中一晃而过,年底总是忙忙碌碌,到了年二十九,闫顺还是没有回来。期间没有跟傅斌林发过消息,傅斌林也把对话框里无数句话打了又删,两个人莫名陷入了一种沉寂。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半年不沟通的时候,这回也没什么区别,可实在又有些区别。

 

傅斌林认命的叹了口气,把刚买的新鲜蔬菜塞|进冰箱,他今天下午要开车回老家,担心闫顺在过年期间回来没有菜吃,还特意给他买了几包速冻饺子。

 

谁知道进小区之后,停车位旁边停着的,赫然就是闫顺那辆顶配的沃尔沃S60。

 

傅斌林面无表情把车倒进库里:哦,他竟然比我还先回家了。

 

第二反应:这小子不是被扣驾照了吗,哪来的胆子跨省开车?

 


王小小

【因缘际会】ch.02

Ch.02

闫顺醒来的时候恍惚了很久,宿醉的脑袋眩晕厉害,手掌挡住眼睛缓了好一阵儿,才适应屋外灿烈的阳光。


下意识往床头柜上摸,又在被子里胡乱|摸索一番,都找不到手|机,他捂着胃起身下床,动作间又扯了身后的伤,倒吸一口冷气,终于想起些什么。


手|机躺在进门的转角柜上,估计正在没电关机中。


闫顺静|坐在床边,木着脸把昨夜的事从头到尾过了一遍,才长吐一口气,拍了拍麻木的脸蛋,恢复了点生气,一句国粹脱口而出:“妈了个腿,老傅那个狗玩意儿又揍我!”


闫顺咬牙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起身挪到洗漱间,撑着洗手台望向镜子里邋里邋遢的人,下...

Ch.02

闫顺醒来的时候恍惚了很久,宿醉的脑袋眩晕厉害,手掌挡住眼睛缓了好一阵儿,才适应屋外灿烈的阳光。

 

下意识往床头柜上摸,又在被子里胡乱|摸索一番,都找不到手|机,他捂着胃起身下床,动作间又扯了身后的伤,倒吸一口冷气,终于想起些什么。

 

手|机躺在进门的转角柜上,估计正在没电关机中。

 

闫顺静|坐在床边,木着脸把昨夜的事从头到尾过了一遍,才长吐一口气,拍了拍麻木的脸蛋,恢复了点生气,一句国粹脱口而出:“妈了个腿,老傅那个狗玩意儿又揍我!”

 

闫顺咬牙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起身挪到洗漱间,撑着洗手台望向镜子里邋里邋遢的人,下巴上的胡茬一看就是几天没修理过了,黑眼圈又深又暗。闫顺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接了捧凉水泼到镜面上,却对着被水流模糊的自己失笑起来。

 

在浴缸里放满水,正准备好好泡个澡放松放松,却不成想伤处沾了热水,蛰的他一个激灵跪起来。趴在浴缸边向身后望,只能看见整个臀|尖往上被打的一道一道的红|肿印子。不由得又啐了傅斌林两句,只得换成淋浴好好休整一番。

 

好好搓了把脸,遮住黑眼圈,哼着曲儿从浴|室出来,闫顺又恢复了平日的精致帅气。咬牙套进一条修身的黑色牛仔裤,配一件暖色高领毛衣,骚包地拨了拨刘海。

 

厨房是半开放式的,客厅被收拾的整洁有序,那棵半死不活的椒草被他浇了水移到阳台,乱七八糟的外卖盒甚至桌布都消失不见了,一眼望去,明面上干净得几乎没有东西,鲜明的傅斌林的特色,闫顺不由自主的弯了眼尾。

 

餐桌上空空如也,打开冰箱也只有半盒过期的牛奶。他分手这几天哪有闲情逸致开火做饭。

 

闫顺扶额笑了起来,真不知道傅斌林早起看见冰箱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看了看时间才九点半,点进美团准备叫个外卖,首页推|送了美团买菜,闫顺眼珠一转,兴致盎然地买了鲜菜肋排,又寻出保温桶冲刷起来。

 

等菜的时候向老板发了销假复工申请,随后在微信上轰炸起来:

闫:「傅狗,我起了」

闫:「?手术去了?」

闫:「出来跟我说声啊」

 

对了,傅斌林是个外科医生,外表看上去最冷漠、呸、最冷静的那种。

 

闫顺的手艺得了其母真传,是足以做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年夜饭的水平。傅斌林虽然嘴上嫌弃,但每次都能吃得盆干碗净。

 

不过闫顺不经常下厨,一来他实在懒,二来前男友许青崧做的饭倒也还勉强能入口。

 

红烧了肋排,再炒上两个青菜,焖一小锅米饭,闫顺边做边吃,等到出锅,他也填了五六分饱。

 

晃晃脑袋把他为许青崧洗手做羹汤的片段扔掉,趁热气盛进保温盒里,闫顺擦干净手摘下围裙,丝毫没意识到今天一上午脸上都挂着笑意。

 

拎着钥匙出了门,往傅斌林的医院去。

 

好不容易在住院部的楼前找到一个车位,已经过了十二点,手|机依旧没有动静,闫顺扫了眼微信,提着满满当当的保温桶进门,与来给病号送饭的人并无二致。

 

有一说一,正常人平时没事儿谁去医院。闫顺上次来还是去年有个客户住院,他顺道来看了看傅斌林。

 

凭记忆走到他的办公室门口,却实在模糊了具体哪个办公位,闫顺只得拎着保温桶敲门:“打扰了,请问傅斌林医生的工位在哪里?”

 

有个女医生抬头,上下打量他一番:“你是?”

 

闫顺道:“我是他的朋友,刚给他打电|话没接。”

 

“傅医生做手术去了。”

 

闫顺摸了摸鼻子:“我知道,我是来给他送饭的。”

 

那女医生见他手里提着的保温桶,道:“那你去傅医生办公室等吧。”

 

闫顺眨眨眼,心想这不是他办公室,难道走错了?

 

还不等他细想,就见那姑娘抬手指指右边:“出门右拐走到头第一个房间。”

 

闫顺道了谢,按照她的指示走过去,惊讶的发现屋门外|挂着“副主|任办公室”几个大字,墙上赫然贴着傅斌林的简介和照片,一看就是新贴的,崭新得反着光。

 

闫顺笑了起来,这小子升职了也不知道跟他说,真不把自己当朋友。

 

门没锁,他得以推门而入,扫了一眼办公桌,哑然失笑,确实是傅斌林的风格,不知道是不是做医生的原因,他这人特点太鲜明,哪里都要整理的十分干净才行。

 

在软皮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傅斌林才进来,身后跟着个小孩,二十出头的样子,两人随口|交流着什么。

 

看见闫顺,傅斌林明显愣了下,才摆手让他先离开。

 

“你怎么来了?”

 

闫顺指了指保温桶:“我来送饭啊。”

 

傅斌林挑眉问:“昨天打得轻了?我是吃了饭才去的。”

 

凭借多年的熟稔,闫顺当然听出了他的调侃,翻了个白眼,提起保温桶作势要走:“我多余费这功夫。”

 

傅斌林弯着唇拦住他:“好了好了,刚手术完,正饿着呢。”

 

闫顺手腕顺势一转,打开了保温盒,把饭菜一一摆开,递了双筷子,口|中不饶人:“升职了都不知道跟我说,我还跑这么远来给你送饭,我真是闲的。”

 

傅斌林道:“没几天的事,没来得及说。”

 

吃闫顺做的饭是一种享受,看傅斌林吃饭也是一种享受,他下意识流露|出的满足和赞叹总能恰到好处的鼓舞别人。

 

两人风卷残云似的吃光了所有的菜,闫顺实则吃的不多,暗暗怀疑傅斌林有没有被撑到。

 

他今儿个是临时起意,傅斌林工作六年也就这么一次,收拾了东西,闫顺就要走。

 

傅斌林也跟他站起身,状似随口问道:“你好了没?”

 

闫顺闻言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打的自己不清楚?那是一晚上能好的吗?”

 

傅斌林原意是问他的状态如何,被他这样一讲,倒也没再追问,只调侃着扫了眼他身后:“还能跑这么远,活蹦乱跳的呀。”

 

闫顺差点将保温桶砸他脸上,越想越气,真是多余来这一趟。

 

二话没说,转头就往门口走。

 

刚走到门口,就被傅斌林拽着胳膊拉住:“给我看一眼再走。”

 

闫顺甩开他,拉开门恶|言道:“看屁看!”

 

傅斌林笑了下,长臂一伸,隔着他压上|门,无意之中把他困在怀里:“给我看看。”

 

两人厮混久了,丝毫没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暧昧。闫顺手肘往后一怼,把傅斌林撞弯了腰:“滚滚滚,打都打了,你差不多行了啊!”

 

傅斌林捂着肋骨倒退两步,让闫顺得空跑了出去,刚隔的近嗅到他毛衣上沾的烟火味儿,一阵失神。


半晌,才望着早就没有背影的走廊笑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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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是老傅早起的片段。

邶~

坠入深渊(36)

       向景行带林潄回到家,看林潄发现他就住他的对门,脸上没有一丝吃惊的表情,也没有说一句惊讶的话,忍不住看了林潄好几眼。


  他想帮林潄把袖子挽上去,林潄微微侧身,避开了他伸来的手,“向老师,我自己来。”然后挽起了衣袖。


  向景行看着林潄从衣服下暴露出来的手臂,不禁心中一紧,“肿成这样,还说没事?!”被踢中的地方高肿泛着乌紫,连带着周围的肌肤红肿了一片,在其他白皙皮肤衬托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他抿了抿唇,“得去医院拍个片,确认一下有没有骨裂。”


  林潄看了看自己的伤,坐着没动,没想到向景行会有这...

       向景行带林潄回到家,看林潄发现他就住他的对门,脸上没有一丝吃惊的表情,也没有说一句惊讶的话,忍不住看了林潄好几眼。


  他想帮林潄把袖子挽上去,林潄微微侧身,避开了他伸来的手,“向老师,我自己来。”然后挽起了衣袖。


  向景行看着林潄从衣服下暴露出来的手臂,不禁心中一紧,“肿成这样,还说没事?!”被踢中的地方高肿泛着乌紫,连带着周围的肌肤红肿了一片,在其他白皙皮肤衬托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他抿了抿唇,“得去医院拍个片,确认一下有没有骨裂。”


  林潄看了看自己的伤,坐着没动,没想到向景行会有这么大反应:“向老师,没有骨裂。只是看着严重而已。”说着还忍着痛,握拳活动了一下手臂,证实他说的没错。


  “你别乱动,”向景行伸手抓住了林潄手腕,“跟我去医院看看再说,不会耽搁很久。”


  向景行的手一碰到林潄,林潄本能地想甩开,但看见向景行紧张的眼神,又抑制住了冲动,僵着身子站起来,不动声色抽出了手:“向老师,谢谢您。不过,我真不用去医院。”


  说完看向景行还想再劝,实在不想再跟向景行做无谓的拉扯,他好不容易从医院出来,不想再踏进医院半步,弯腰提起了箱子,“向老师,我清楚骨裂的痛是怎样的痛,您可以放心,我要回家了。”说着就要朝门外走。


  向景行怎么可能就这么放林潄离开,挡在林潄面前,神情复杂地看了林潄一会,妥协道:“哪怕不去医院,也让我给你上了药再走。”说着抢走了林潄手中密码箱,压着人坐下,转身去拿药,还顺便拎走了林潄的箱子。


  向景行突如其来的强势,令林潄蒙了一会,他看了看自己空了的手,反应过来,追着向景行道,“向老师,不用麻烦您了,我可以自己回家处理。”


  “回去坐好,上完药,你的箱子再还给你。不然……”向景行话没有说完,但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不然箱子就别想拿走了。


  林潄无奈只得等向景行回来。


  向景行拿了药回到客厅,看着乖乖坐着的林潄,笑了笑,从药罐里挖出药膏放在掌心,对林潄道:“药膏要揉进伤里,才能发挥药效。肯定会很痛,不过随便你怎么叫,楼层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不用担心扰民,不用担心物业上门。”说着还遗憾地说了一句,“可惜团子这几天生病了,送去了宠物医院,不然还能让你抱着它。”


  林潄抬眸看了向景行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垂下了眼眸。


  他看着向景行的大手覆上他的手臂,掌心的温度好似从手臂揉进了他的心里,他边揉还边说着他住院期间班级里发生的事,柔和的嗓音,模糊了他的感知。


  分明他疼得指尖在颤抖,可在向景行收回了手,说“好了”时,他竟然生出了丝丝不舍,他贪恋上了向景行掌下的痛。


  林潄意识到这点,心中一窒,僵直着身子唰地起身,道了一句谢,就想离开。


  “再给我十分钟。”


  十分钟后,林潄看着向景行塞在他手里的饺子,彻底愣了。


  “不知道你食量多少,所以往量多了给你拿,但你一天没吃东西,不要吃太多。吃不完的,可以扔掉。”


  沉甸甸的食盒压得他心里发闷,林潄干巴巴说了一声谢谢,就拿着东西沉默地往外走。


  关门声响起,林潄忍不住回望了一眼紧闭的大门。


        今天晚上有太多不一样的体验,有人像家长一样想给他拎箱子,有人不但给他上药,还允许他痛了叫出声,有人关心他饿了一天的肚子。


       从遇见向景行的那天起,他就是不一样的。


  路边无人处,林潄打开食盒,轻轻咬了一口冒着热气的饺子,忍不住红了眼眶。


  办公室里,他对向景行拿来迷彩服的感激,不过是特意而为;医院里,他深夜里的哭泣,不过是他想牵动向景行心肠的做戏;罗浩出现后,他谁也不见,不过是想让向景行记挂着他。


  他是最好的伪装者,只是想利用向景行,为自己寻求一个可能。


  这样的自己真是不值得向景行这么对他,他又咬了一口,把手里剩下的饺子全部扔进了垃圾桶,单薄的身形融入了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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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小心心下一更呐~

6颗大白兔

第四十八集 统领息怒

   季惊云尚在睡梦,被死侍们吵醒。近日训练很是紧张。季惊云和玉临他们都宿在水云天没有回家。

    飞扬代训火刀护卫,那一百号人一看来了个毛头小子,一个个都用异样的眼光在打量他。飞扬不在意,师父说的对,他年轻,想服众,拿出真本事来就好。

      飞扬穿着练功服黑带蒙上了双眼,护卫们分列两排。飞扬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最后挥刀灭火,干净利落一气呵成,还很养眼。一些老成的死侍看着飞扬这般有板有眼可是实打实的功夫,细看来,这一招一式莫不是统领的翻版,实在年少有为。...

   季惊云尚在睡梦,被死侍们吵醒。近日训练很是紧张。季惊云和玉临他们都宿在水云天没有回家。

    飞扬代训火刀护卫,那一百号人一看来了个毛头小子,一个个都用异样的眼光在打量他。飞扬不在意,师父说的对,他年轻,想服众,拿出真本事来就好。

      飞扬穿着练功服黑带蒙上了双眼,护卫们分列两排。飞扬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最后挥刀灭火,干净利落一气呵成,还很养眼。一些老成的死侍看着飞扬这般有板有眼可是实打实的功夫,细看来,这一招一式莫不是统领的翻版,实在年少有为。

      人家年龄小,但是人家本领强,一众人也是打心里佩服。

     飞扬脾气温和好相处,慢慢的,和死侍们打成一片,因为是岁末。一个和幻影差不多大的死侍拉着大家夜晚一起放烟火棒。大家玩儿的起劲儿,一时得意忘形。一个个用了轻功跃上楼顶,高兴的挥舞着烟火棒。

    小春正玩儿的高兴,一个死侍用烟火棒偷偷点燃了他的头发,小春并没有发现,死侍们看到火光,闻到焦焦的味道就赶紧提醒他。飞扬看到,褪下外袍往火苗上打,一时间乱做一团,燃着的烟花棒不知怎么的,烧了飞扬的衣服,飞扬反应快,就地滚落,好在没有被烧伤。

      季惊云赶到的时候,第一排的几个一个个灰头土脸,衣衫破烂。小春的头发,被烧焦了一半。

      “日子过的太轻松了?本座太惯着你们了?嗯?成何体统!”

     统领这是动怒了,一群死侍噗通噗通齐刷刷跪了一地。

     “属下知错,统领息怒!”

      季惊云余光看到跪在人群中的飞扬,衣服被烧的乱七八糟更是火冒三丈。

      “息怒?大半夜不去睡觉,玩儿烟火棒烧头发。你们好大的胆子!都活腻了,本座不妨成全你们。来人!”

      “统领开恩,统领恕罪,统领饶命啊”

        一群人齐叩首,砸的地上咚咚响。地面直颤。

      玉临和幻影赶到,统领动怒要发落人,玉临哪里能安枕。幻影解开自己斗篷,给季惊云披上,就乖顺的退到了一边。

     “你消消气,这批护卫,宫里急着要,都打伤了,可交不差了。”

       玉临是季惊云的老搭档,季惊云必须抬出统领的威严来震慑一番,但也不能真的动重刑发落了这群人。这句话,就得玉临来说。

    “不正律法,只当本座不在了吗?一个个如此胆大妄为,简直无法无天。”

     说话间,玉临看了看飞扬,飞扬摇了摇头,玉临确定,这不是飞扬的主意,也不是飞扬挑的头,就放心了。

      “统领姑且息怒,我来问你们,谁的主意?谁让你们大晚上来玩儿烟花棒,谁去点的小春的头发?谁烧了晴朗的衣服。自己衮出来。快!”

     玉临最后的“快”字,加重的语气提高的音调,威严十足。

      “属下糊涂,统领饶命,统领开恩啊~”

      提议一起燃放烟花棒的死侍出来认罪。他只是觉得今日月色正好。训练了几日很是辛苦。就想大家一起放放烟花棒,反正也是快过年了。不曾想惹出了这样的事端。一起玩儿烟花棒的也就不到20个人,剩下的都各自回房休息了。

     去点小春头发的那个死侍,平常就喜欢和大家打打闹闹。他也并无害人之心。

     “统领,下官以为,这几个,虽不安分,却也没有惹出太大祸端。咱们小惩大诫,别真伤了误了训练。您一向宽仁,就别重责了。”

     几个挑事的头贴着地面,浑身发抖,就怕统领真的动怒把他们乱棍打死。

     “圣上要的,是一等一的人才。功夫过硬,忠心不二是要紧,活泼些也是好的。只是你们太没有分寸。本座惜才,副统领刚才也所言极是。着(zhuó),赐脊杖,数量减半。幻影”

    “下官在”

    “你监刑,传令,水云天除除夕之夜和元宵之外,禁私自燃放烟火,违令者斩。”

     “谨遵统领令”

     “闹得本座头疼,都下去吧。”

       飞扬去了师父卧房,季惊云反手钳制了飞扬抵在墙上,另一只手唰的一下拉下飞扬的酷子,瞬间屋里声声脆响

    “你闲得慌啦?瞎闹腾什么?烫着你,烧着你可如何是好你?谁许你这样淘气的?”

   季惊云看着飞扬得烧毁的衣服就后怕,万一真伤着了,飞扬得多疼,他得多心疼。

    飞扬双手被师父钳制,动也不能动,身后被师父铁砂掌照顾的周全,立马变得滚烫,想揉一揉却终究不能。他刚才听师父说“头疼”就想给师父把脉问诊,奈何师父这会这样教训他,动也不能动一下。

     “师父~师父~您别动怒。您不能生气啊~没,没想惹祸,就是他们想放松一下,我才,啊,师父,您轻点,疼。我。。。”

   “疼?你还知道疼?这就疼了?这才哪儿到哪儿,被火烧不疼吗?”

    “师父,您消消气,徒儿不敢胡闹了,徒儿知错了。没有再次了,真的没有。您别生气了。”

      飞扬乖巧的高声认错,他不能让师父生气动怒,季惊云在喝药调养,这药,忌讳动肝火。

     季惊云松开了飞扬。他是真的怕。水火无情,飞扬真有个。。。他想都不敢想。

     飞扬揉着被抓的生疼的手腕,又揉了揉身后,撇着嘴。。。

      “师父~”

       “别叫我!”

       季惊云大踏步去了卧房,直接躺下睡觉,面相内侧,把后背留给了飞扬,看也不看他。

      “师~父~”

        飞扬爬到了师父床上,贴着师父耳朵调皮喊了一声

      季惊云猛地坐起来,一扭身撞上飞扬黑乎乎的大花脸,就严肃不起来半分。

     “师父笑起来多好看啊,您板着脸教训我,可是吓坏我了。”

      “你冤枉吗?”

       “倒霉算不算啊~师父,您别动怒,这药喝下去,可是不能生气的。”

       “是我自己要生气的吗?你乖了吗?大晚上不去睡觉,你是猴子啊,跑到房顶上玩儿火。”

       “师父,我不是猴子,这个称号,徒儿可不敢跟您抢,师爷爷说了,您这只泼猴儿呢要是。。。哎!师父。别~哎呀!师父,我开玩笑的,疼疼疼。。。。”

        季惊云揪着飞扬耳朵却没使劲儿,飞扬很浮夸的假装很疼的样子。飞扬是师父的开心果,天底下除了他师父,也就这孩子敢说他是泼猴儿,当真没大没小。

     “行了,为师都没使劲儿,为师这只泼猴儿,要睡觉了。你在药里加的什么为师这么困。”

      “嘿嘿,毒药。”

      “哦~行,不是说下辈子要给为师当女儿吗。明天喝药,你也来一碗。咱俩一起投胎去。”

      “呸呸呸,什么投胎,师父长百岁万寿无疆。徒儿服侍您就寝吧。您该好好休息了。”

       “嗯”

        飞扬开的药,有安神的作用。飞扬刚才不声不响给师父搭了脉,确认无碍才放心。季惊云说着话也是困的快要抬不起眼睛,本就是被吵醒的。飞扬等师父安睡,自己去洗漱换了衣服,然后去找幻影了。因为他发现了点不对劲的地方。。。。




     经过投票,大家意见。。。统一,所以,不同的处置方案,详见彩蛋隐藏结局

   高级粉丝糖果解锁。


   我在写的时候就已经把三种都想到的。

  彩蛋:飞扬被季惊云当众重责,毕竟是水云天,水云天不是师父别苑。不能胡闹。而且,当时说过,有过必究

隐藏结局:季惊云跟玉临一个红脸一个黑脸,季惊云要处置飞扬,玉临去护着。最后让幻影把飞扬带下去打。

     大家想看哪个看哪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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