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南风阿吹来 南风阿吹来 的喜欢 mianhuatangjing.lofter.com
米酒蛋泥

3. 别作



  执教的运动量没有做运动员时的大,顾千潮八年来都有晨练和晚训的习惯,才得以保持少年时期的身体机能和场上敏捷度。


  顾千澄盘腿坐在餐桌边,裹着短绒的浅色条纹睡衣,露出的一截脖颈白里透粉,直溜溜的,精致得不像个运动员。

  

  咕噜圆儿的眼神瞟在顾千潮换衣服时露出的清晰背肌上,整个后背像一尊精美的体育雕塑,挺拔有力量感。


  “是我不想填吗?是我这里就没有人!”讲电话的情绪稍稍激动,几颗汗珠就顺延脊柱的条状凹陷流进裤腰。


  每年一度的国家队选拔赛在即,省队教练有推举的职责和权利。昨天是队内截止日,行政效率高,今早就提交省羽协了。


  乾南省队男单组是唯一...



  执教的运动量没有做运动员时的大,顾千潮八年来都有晨练和晚训的习惯,才得以保持少年时期的身体机能和场上敏捷度。


  顾千澄盘腿坐在餐桌边,裹着短绒的浅色条纹睡衣,露出的一截脖颈白里透粉,直溜溜的,精致得不像个运动员。

  

  咕噜圆儿的眼神瞟在顾千潮换衣服时露出的清晰背肌上,整个后背像一尊精美的体育雕塑,挺拔有力量感。


  “是我不想填吗?是我这里就没有人!”讲电话的情绪稍稍激动,几颗汗珠就顺延脊柱的条状凹陷流进裤腰。


  每年一度的国家队选拔赛在即,省队教练有推举的职责和权利。昨天是队内截止日,行政效率高,今早就提交省羽协了。


  乾南省队男单组是唯一的名额空缺。


  清晨六点,省队总教练兼任羽协副主席的傅云一个电话打到顾千潮手机上。


  顾千潮单手攥着浅蓝色的大赛服,往冒汗的发根处抹了一把,解释了许多遍了,微微透出不耐烦,“陈立清,王恺,还是佟予舟?哪个能拿得出手的?”


  电话那头的傅云安静片刻,微微沉声,“你冲我吼什么?带了这么多年都拿不出手是我的问题?”


  顾千潮紧绷的背肌抽了一下,湿透的衣服扔进洗衣机,认真承认错误,“是我的问题,傅主席尽管追责。您罚我我也没有候选人可以推,他们三个总体水平相近,各有长短,积分相持不下,我没有偏向,让国家队自己挑是最公平的。”


  赛场上的竞技体育确实是最公平的,21分定胜负。


  赛场下,强势的教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顾千潮很强势。


  当众喊话得罪主教练的佟予舟,被顾千潮晾了整整半年。半年内没给他讲过技术、没喂过一颗球,和助教打对抗时连眼神都没给过一个。


  队内人尽皆知,有人指点顾千潮权势压人,他也毫不在意,他道德底线不高,就开诚布公地晾,不遮不掩地晾。


  傅云语重心长,“千潮。”


  两个字威力不小,顾千潮微怔片刻,扭头看见顾千澄飘来飘去的眼神,“师父今天进队里吗?”


  “下午过去。”


  顾千潮终结了话题,拖延道,“那见面说吧。”


  专注偷听的顾千澄一片面包还没啃完,看顾千潮挂了电话走过来,心虚地往嘴里塞,团在脸颊处薄薄一层皮肉之下。


  顾千潮没好气,“你敢不敢吃得再慢点。”


  顾千澄一着急,差点噎住,“水,给我倒点水,太干了……”


  顾千潮看了眼餐桌上除了打开的切片面包袋之外空空如也,揶揄道,“明天开始给你脖子上挂块饼挂个水杯。我不倒你就别喝了。”


  说着打开冰箱,“牛奶还是豆浆?”


  顾千澄笑笑,晃着头,“都行。”


  顾千潮又顺了两颗鸡蛋出来,“煎蛋还是白煮蛋?”


  “随便。”


  就着牛奶咽下面包舒服多了,顾千澄手撑脑袋刷手机。


  他从小随母亲在加州富人区长大,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刚来时被顾千潮勒令逼着扫地洗碗,不然就送去球队宿舍,眼泪掉的比洗碗的水还多。


  家务是学会了一些基础的,但习惯是改不掉的。


  顾千潮架起锅,“你今晚回不回家?”


  每周六,是他们回顾家的日子。


  那其实不能算是顾千澄的家,他和顾千潮同母异父,那个家里并没有他的亲眷。


  顾千澄手指点在屏幕上,静止片刻,不动声色地装腔作势,“我都可以啊。”


  顾千潮听出了回答中的迟疑,不禁扭头笑着模仿,“都行、随便、都可以。有点主见吧,顾千澄。”


  “好啊。”少年邃然笑着抬头,答地干脆,“那我要打男单。哥让我打男单吧。”


  与少年对视的那束目光突然敛起笑意,变得幽深而难以捉摸,眸心蓄积的冷调逐渐渗出,遮掩了本就不多的温存。


  意味不明。


  顾千潮看他,“十六岁眼看要进国家队了说要变赛道,你怎么不说你要去扔铅球。”


  顾千澄还是笑,语气却很严肃,紧张的时候语法就会错乱,“哥,你知道我认真是的。”


  顾千潮挪开视线,声音沉了沉,“别作。”



  

  总结会开完出来,顾千潮就远远看见弟弟蹲在角落带负重,他眉眼微敛,一颗球喂得重了,直逼底线,打在陈立清的反手区。


  陈立清被动回球,高位过网,落在顾千潮脚边,连中场都没到。


  赛场上早就被对手拍死了。


  顾千潮淡淡扫了一眼,没继续喂球。对面的一米九大高个只能捏紧拍子支棱在原地,虚虚对视,顶不住顾千潮严厉的气场,惭愧低下头。


  顾千潮没训没骂,绕过场地到陈立清身边给他做示范。


  告诉他确认步要到位,已经被动了握拍要如何调整,顶肘朝来球的方向,力量怎么传递。


  青年站在旁边,咂摸着顾千潮的动作,边模仿边点头,等打出几个质量不错的反手高远,顾千潮的拍子才朝场边不远处的方向指了指。


  陈立清耳根略红,小跑过去,弯腰撅屁股站好。


  顾千潮随手抛球,手指手腕用力,一个平抽,时速两三百的羽毛球便精准击落在陈立清挺巧的臀肌上。


  呲牙咧嘴“嘶”了一声,抓抓头发继续训练。


  休息时,顾千潮走到男双组场边,把正在练专项步伐的顾千澄叫下来,居高临下睨着气喘吁吁的他,和腿上五公斤的负重,“是刘导要求带的吗?”


  汗水刺得顾千澄睁不开眼,他甩甩头,承认道,“不是,我自己要带的。”


  顾千潮眉目蒙上一层凉意,命道,“拿下来。你还没到这个程度,会受伤。”


  精准刺中这个十六岁少年久经胜负锤炼而筑起的自尊。


  顾千澄喘得脸颊通红,顶撞,“我不要。”


  顾千潮确实从来没和弟弟动过手,也不需要。


  十岁的年龄差和十公分的体势差摆在眼前,他又话少性子冷,沉默不语看顾千澄的时候,气场和威严是压制性的,足够让少年心颤。


  顾千潮后撤半步,蹲下身,抬手要去解。


  顾千澄却往后退了一小步。


  顾千潮冷脸抬头,警告意味很浓,“我不想在队里凶你,顾千澄。”


  不知道这句话里的哪个词戳中心坎,顾千澄没了方才的坚定,徒劳挣扎嘴硬,“不会受伤的啊……”


  顾千潮耐心逐渐耗尽,轻巧拽过顾千澄不如他胳膊粗的脚踝,没好气地威胁,“你说不会就不会?受伤了谁照顾你?我请不出假就把你送回顾家,你自己考虑。”


  “……”顾千澄心里一酸,也是,受伤还要劳烦哥哥照顾。


  转念又觉得不太对劲,后知后觉想起。


  “……不是说脖子上挂饼吗?”


  

  

  顾千潮开始懊恼昨晚一时没忍住,和顾千澄说后场一致性的问题。


  轴什么轴。不知道你弟也容易犯轴吗。


  他就应该闭嘴,应该和其他教练统一口径:挺好,不错,继续努力。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傅云来找他,开门见山地问顾千潮,“你弟想打男单?”


  顾千潮:……


  男单主教练和省队的总管教练,上下级的关系,顾千潮恪守礼仪,俯首用敬称,“什么时候和您说的?”


  傅云正对着镜子拔白头发,漫不经心地答,“就刚才。”


  顾千潮夸了一步试探,“师父,您不会心动了吧?”


  这时候知道叫师父了。


  傅云轻轻一笑,隔着镜面看了顾千潮一眼。


  把顾千潮看急了,“师父,其他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您不会看不出来。他不是这块料。”


  顾千潮不长不短、二十六岁的人生里,有将近二十个年头是在群英云集的体校、市队、省队和国家队度过的。


  执教八年,带领乾南省男单从历史成绩最低打到最高,国家级优秀教练员的荣誉当之无愧。


  他知道怎么出成绩,也知道什么样的运动员会出成绩。


  顾千澄很努力,但努力、刻苦,拿命在训练的运动员太多了。


  就拿后场一致性的问题举例,顾千潮教向野的时候教了五分钟,向野练了一个小时,后来的两年里,所有参赛时的后场动作就像一个模板里刻出来,被其他省队偷偷录下来拿回去当教学视频。


  竞技体育和任何商业模式一样,以结果为标杆,讲究投资回报率。


  在最短时间内、投入最少精力,产出最好成绩的运动员,才是所有教练争相竞争的对象。


  反之,就会被边缘。


  ——如果顾千澄不姓顾的话,同样会被边缘。


  傅云挑眉,“你就不能和其他人一样装糊涂?”


  “现在勉强可以。”顾千潮认真想了想,“他真打男单的话,就不行了。”


  从傅云办公室出来,顾千潮去器材室溜了一圈,翻箱倒柜,找出了几个一公斤的负重沙袋。


  下午的训练已经结束,场地还没有走空,顾千澄和搭档在和另外一组男单打对抗。


  体力明显跟不上了,可机会球在眼前,顾千澄还是双脚起跳,眼神如鹰!狠狠一记重杀,白色的羽球如闪电般劈下,越过球网,钉在对方球员的脚边。


  这一杀球犀利又精准,欢呼声和起哄声四散而开。


  队内比赛,顾千澄不用装酷耍帅拼气场,得分后和搭档击掌,眼底像是有珍珠,咧嘴笑了,露出两颗不太对称的虎牙。


  犹如朝阳穿透云层般热烈的笑,掩不住的雀跃和斗志昂扬。


  顾家能给顾千澄的不多,就这个简简单单的乌托邦也不错。


  让他去打会赢的比赛,让他看到自己的成长和进步,让他永远向着成就和希望前行,让他能单纯地挚爱这项运动。


  前提是不需要顾千潮揣着明白装糊涂、对顾千澄说“很好”、“不错”、“特别棒”。


  这些顾千潮做不到,从一个教练的眼光出发,顾千澄就是一个很努力但没天赋,浑身上下都是毛病的运动员。


  他没办法纵容他手下的运动员实力和名誉不相符,即便顾千澄自己也不知道。


  


  手机传来震动,来自本市的陌生来电显示,顾千潮在枪响般的击球声中接通,走到球馆角落。


  “请问是顾教练吗?”


  开口叫他顾教练的人太多了,顾千潮并无察觉到异常,“是。”


  中年男声继而道,“我这边是乾南省人民医院急诊的医生,请问你认识一个叫向野的男孩子吗?”


  握住沙袋的手一紧、一松。


  顾千潮的心像腾空被放在万里悬崖。


  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听电话对面催促,“顾教练?有在听吗?”


  顾千潮喉咙发紧,“在听,你说。”


  医生语速很快,“是这样的,向野昨晚因为突发的癫痫和意识丧失送到我们急诊,他好像没有家人,是他工作的地方的老板发现了打120的。”


  “情况不太稳定,我们这边需要一个能做决定的人。老板去他的随身物品里找,找到了这么一个号码,写在纸片上用保鲜袋包着,看样子保存的挺好,所以才有了这通电话。”


  “请问顾先生和向野熟吗?”


  熟吗?


  曾经是很熟的,现在,不知道了。


  大概是猜到这么说很容易让人产生心理压力,医生补充道,“顾先生也不用太紧张,这种情况很多的,我们也报警了,等会户籍警到了也会试图再找找他有没有家人的。”


  “方便的话,麻烦顾先生先过来一下,老板说他在他们店里工作了一年多,不了解他,不愿意参与治疗方案的抉择。”


  顾千潮舔了下瞬间被抽干水分的嘴唇,哑着嗓子道,“他没有家人的。我过来。”


  “那行。”医生说,“还有,如果顾先生知道向野有什么既往病史,也麻烦告诉我,方便我们诊断治疗。”


  数年来,顾千潮第一次逼自己撕开回忆的封印。


  “他以前是运动员,膝盖有过积液。”


  “左耳听力有缺陷,是小时候受过的伤,需要带助听器。”


  “不记得有过癫痫史了。”


  “还有——”


  电话那头的医生似是和别人说了一句什么,没听清顾千潮的话,手机再次贴到耳边,问,“抱歉,你说还有什么,我没听到。”


  顾千潮轻声重复,“他吸过毒。”


  ----------


  未来有一天的顾千澄(眼泪汪汪却还是努力笑着.jpg):原来我打得一点都不好。


  难以想象写这一章的我会有多快乐。


  


  


  


  

花椒一酒壶

定场(十一)①

第十一章 何处明月在①

  翌日早饭后,庄晏捧着食盒进了正院,一眼看到角落里不知被罚了多少遍剑法的步乘叶,招式转换之间颇有些艰难,可见昨夜受罚不轻。

  庄晏低低叹了口气,进屋去把早上做好的糯米枣拿出来放在束季珩面前,恭敬道:“今日做了三种,一种是放槐花蜜的,一种是放了桂花蜜的,还有一种是不放糯米将枣切开放果干的。公子都尝尝吧。”

  束季珩挨个儿尝过去,指了指中间撒桂花蜜的,“这个味道最好,剩下那两种你留着吃吧。”

  庄晏谢了赏,将东西收起来,又听束季珩吩咐道:“去给大师兄送一些。”

  庄晏的心放松下来。

  他忙里忙外一早上,又是换样式又是做了许多的零嘴,不过就是......

第十一章 何处明月在①

  翌日早饭后,庄晏捧着食盒进了正院,一眼看到角落里不知被罚了多少遍剑法的步乘叶,招式转换之间颇有些艰难,可见昨夜受罚不轻。

  庄晏低低叹了口气,进屋去把早上做好的糯米枣拿出来放在束季珩面前,恭敬道:“今日做了三种,一种是放槐花蜜的,一种是放了桂花蜜的,还有一种是不放糯米将枣切开放果干的。公子都尝尝吧。”

  束季珩挨个儿尝过去,指了指中间撒桂花蜜的,“这个味道最好,剩下那两种你留着吃吧。”

  庄晏谢了赏,将东西收起来,又听束季珩吩咐道:“去给大师兄送一些。”

  庄晏的心放松下来。

  他忙里忙外一早上,又是换样式又是做了许多的零嘴,不过就是为了等束季珩这一句话。

  眉眼弯弯地应了下来,又看了看窗外那艰难的身影。

  “公子……”

  束季珩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不准管他。”

  “那毕竟是少庄主。”庄晏斟酌着说:“公子即便要罚,也请私底下罚吧。”

  束季珩哼笑一声,“他自己不把自己当少主,你操的什么心!”

  庄晏敛了眼眉,咬咬后牙,起身走到束季珩面前撩衣跪下。

  “庄晏有一法,可解公子之忧。”

  束季珩诧异地看着他。

  “庄晏受束清山庄养育之恩,受公子教导之恩,无以为报。我与少庄主相伴多年一向亲密,他自是信得过我,不如……”庄晏顿了一下,俯身拜下:“庄晏愿做少庄主的护卫,为少庄主效力。”

  “不行!”束季珩拒绝得格外果断,“你就专心科考,其他的事不要管。”

  庄晏抬起头,恳切道:“可是……公子已经因着这事发落了少庄主,总不能再逼着他接纳他不喜之人,公子用我定可消师徒嫌隙。且科考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中之人寥寥无几。与其去与千万人争高下,或是在山庄里做数十年奴仆直到考中,还不如趁早择了另一条路……”

  “够了!”束季珩重重一拍桌子,斥道:“路是你自己选的,万没有中途更改的道理!”

  庄晏摆出一副不解的模样:“为何?公子,少庄主信不过与他没有情分的人,这山庄上下与他情分最深的就是我。我自愿弃科考之路无人逼迫,可公子为何如此果决,想都不愿意想啊?”

  为何如此,那原因是无法说出来的,至少现在无法说与他听。

  束季珩沉默下去,半晌才开口:“这件事不该你过问,坏了规矩,自己掌嘴吧。”

  庄晏眼眸里的光一点一点暗淡下去——他果然藏着。

  于是不再说一句话,跪直了身子抬起手狠狠掴上自己的脸颊。

  谁让你再怀不该有的期许。

  谁让你不死心。

  谁让你竟敢不认命。

  两边脸颊各抽了五下,均匀地红肿起来,束季珩叫了停,脸上神色沉静。

  “记住教训了?”

  “记住了。”庄晏俯身,额头重重地磕下去:“庄晏,再不想不该想的事。”

  束季珩点点头,尚未说话就见于慈站在门外,负手而立身姿挺拔,逆着晨光看不清楚神情。

  起身行礼:“师兄。”

  庄晏心里一惊,听得身后于慈声音清冷:“看你在教训下人,就没有进来。”

  说完于慈走过去,淡淡看了一眼庄晏肿起来的脸颊,问道:“这是犯了什么错?”

  束季珩亲自给他倒了杯茶,语气平静:“小孩子想一出是一出,闹着要去给小叶做护卫。”

  听到此言于慈瞬间就明白了庄晏的意图,再看过去的眼神冷得像冰。

  “是吗。”他低头整了整衣袖,轻哼一声:“一个下人,倒是很会异想天开。你何必纡尊降贵地亲自罚他,扔去刑堂让人赏他三十板子,管保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庄晏浑身一抖。

  “这孩子向来贴心,不过是看我为小叶忧心才生出这么个念头罢了,小惩大诫即可。”束季珩笑了笑,捧了那盘糯米枣放到于慈面前,“这是他今早做出来的吃食,我觉得还不错,师兄也试试?”

  于慈挑了一颗吃了,点头道:“你自幼挑剔,不是上好的东西便不爱吃,能让你夸一句不错果然就是极好了。”

  庄晏便挪动膝盖朝着于慈拜下,谢他夸赞。

  于慈哼了声,看向他的眸光阴沉,“做奴仆的,伺候好主子比什么都强,虽说为主子分忧亦是你分内之事,却也要看如何分忧。不该你沾手的东西,少碰。”

  这番话只有最后一句是真心说给庄晏听的,极具威胁,庄晏却听明白了。

  在束季珩回京前于慈就曾告诫他——不该沾手的少碰,不该问的莫问,读书之时心怀坦荡,考场之上才能得心应手。

  庄晏抬起头对上于慈的眼神,对视一瞬后心领神会地意识到若是没有束季珩,他师父一定会当场亲自赏他一顿板子。

  又是一抖。

  于是再行一礼,乖顺地应道:“谢大公子教导,阿晏记下了。”

云川漫步

【折仙枝|17:30】在浪输局遇到偶像是种什么样的体验(1)

✓ 高冷温柔教练 x 骄傲肆意新人

  

【“不服怎么样?也得憋着吧。”

“不服,撑着。”

 ——他只敢在游戏里试图击杀他,绝不敢在现实里试图顶撞他。】




 

 

【1】

方铭从没想过,自己第一次见到偶像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幼时,方铭看着Leedon比赛,幻想自己有一天能成为像他一样卓越的选手;比起ID原名,粉丝们更喜欢喊他don,DonLee,栗老师。

 

Leedon 的形象也很符合斯文的老师,身形高挑、皮肤白皙,温柔又冷静......

✓ 高冷温柔教练 x 骄傲肆意新人

  

【“不服怎么样?也得憋着吧。”

“不服,撑着。”

 ——他只敢在游戏里试图击杀他,绝不敢在现实里试图顶撞他。】




 

 

【1】

方铭从没想过,自己第一次见到偶像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幼时,方铭看着Leedon比赛,幻想自己有一天能成为像他一样卓越的选手;比起ID原名,粉丝们更喜欢喊他don,DonLee,栗老师。

 

Leedon 的形象也很符合斯文的老师,身形高挑、皮肤白皙,温柔又冷静,退役之后,除了偶尔穿战队的队服,大部分时候都一身熨帖的西服。

 

是的,Leedon 已经退役了。

 


 

无数次,当小方铭在屏幕后面看到 Leedon 夺冠的荣耀时,他都在想——我一定要成为他的队友,站在他身边,捧起冠军奖杯。

 


 

然而他们终究没能成为战友。

 

当方铭崭露头角的时候, Leedon 已经退役成为QMZ俱乐部的教练。

 


 

5分钟前,方铭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敲开QMZ的大门,原以为自己今天完蛋了,没想到 Leedon 温和地笑着,对新人训练生介绍他的ID、名字,夸赞他的技术强项,方铭愣在原地。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啊?!

 

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吗?为什么会对他这么了解?

 


 

而且——他刚刚不是狠狠在偶像的雷区里蹦迪了吗?太魔幻了!

 


 


 

【2】

 

60分钟前。

 

QMZ的新人组了队四排,其中一位新人叫Carter,正在直播,麦里两个声音,Carter,和,Leedon,弹幕里一片欢声笑语,纷纷“安慰”起Carter:“哈哈哈,小C别怕,don最温柔了,从来不为难新人”,“是的,从来不‘为难’,只是骂哭一个算一个而已”,“前面的别走,这怎么能算骂哭呢,这是眼睛里进了沙子”。

 

整场直播,Carter玩得中规中矩,Leedon偶尔插几句,在弹幕里掀起一片浪潮。

 

就在大家以为这一场普普通通的直播的时候,忽而——

 

连续四狙,一人一枪,干脆利落地把每个人打到剩一点残血,偏偏不直接击杀,让人很难不怀疑,对方是故意的,与此同时,公区聊天里,打出两行字:

 


 

“我是FIRE。”

 

“*****”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起飞:“woc公区发了,对面是FIRE,他开的小号。”

 

“哪个FIRE?是我知道的那个FIRE吗?”

 

“哈哈哈哈哈 FIRE 的公屏消息又被pb了,真的毫不意外呢”

 

“好好好,看到这句pb我相信你是真的FIRE了。”

 

“笑死,流水的账号,铁打的pb,FIRE又说了什么垃圾话啊。”

 


 



Leedon一般不出现在直播里,那天巧了,他在;更巧的是,方铭也在。

 

方铭那天开着小号,去游戏,准备休闲游。

 

他小号等级不高,匹配到的对手都能轻松应对,于是一边漫不经心地刷着QMZ众人的直播间,一边随手狙着人头、捡着装备,一边在心里吐槽黎飞怎么还不给他答复。

 

距离方铭主动联系QMZ的经理黎飞已经过去整整一周,QMZ 却迟迟不给他回复。

 

方铭等急了,脑子一热,决定去浪一把。

 


 

被pb的下一秒,方铭开了麦,在公区语音里说道:

 

“我是FIRE。”

 

“QMZ就这点实力?”

 

“听说don也在。”

 

“敢不敢下场跟我比一场?”

 

“还是说don的水平已经跌到不敢见人了?”

 


 

FIRE 开小号出现在Carter直播间公然挑衅,瞬间把大把流量带入直播间,吃瓜的、看热闹的人纷纷往里涌。

 

Carter从来没见自己直播间里来过这么多人,一下子慌了,关掉麦问道:

 

“教练,怎么办?对面好像是真的FIRE。”

 

同组的其他人也问道:“要不……我们提前结束对局?”

 


 

Leedon淡定道:“不用管他。”

 

又补了句:“我们继续。”

 


 

半分钟后:

 

【公告】新晋用户_801395764  击杀  Haseman

 

【公告】新晋用户_801395764  击杀  被禁锢的女巫

 


 

新晋用户_801395764,方铭的小号ID。

 


 

几乎同一时刻,公区语音里,方铭笑道:

 

“怎么,don连麦都不敢开了?”

 

“这么怕我,干脆认怂。”

 

自打FIRE出现,Carter就没再开麦,方铭在屏幕后面游刃有余地穿梭击杀,一边还有心情在公区语音里挑衅Leedon,忽而一声闷响!

 


 

【公告】Carter 击杀 新晋用户_801395764

 


 

方铭坐在电脑后面,看到猛然弹出来的角色死亡提示框,脑子嗡地一下——浪输了?!

 


 

来不及复盘,紧接着——

 

嗡——

 

嗡——

 

嗡——

 

手机震动,来电显示:黎飞。

 

黎飞,QMZ战队的经理,但是方铭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此时此刻电话那头的,一定不是黎飞本人。

 

怎么办?

 

接,还是不接?

 

方铭只觉得自己在游戏里连跪的时候,心态都没有崩得如此彻底,他几乎放弃思考地拿起电话,一句欲盖弥彰的“黎经理”还没说出口,电话接通的瞬间,对方率先说道:“在哪儿?”

 

这、这个声音是……?!

 

那个他在耳机里听过无数遍的声音,那个就算用变声器叠上几层都能被他精准认出来的声音,当那个声音出现在手机听筒里的时候,方铭原本崩溃的心态,彻底碎了。

 

方铭磕磕绊绊:“在、在家。”

 

电话那头淡道:“给你半小时。过来。”

 

没等回复,电话挂了。

 

挂、挂了?!

 

方铭望着从电话页面切回主屏幕的手机,脸色通红地坐在原地,半天缓不过劲来。

 

不是,他、他、他——

 

方铭呆坐在原地,半晌,后知后觉意识到现在只剩25分钟了。

 

糟糕!

 

方铭不敢想迟到会怎么样,抓起外套就往门外冲。

 

今天的魔幻之旅从他看到QMZ的人以后开始攀升,以浪输比赛为高点,至于现在——现在,方铭只觉被击杀的不仅是The Fire,还有方铭本人。

 


 

见面以后,方铭才意识到——人生没有最魔幻,只有更魔幻。

 

Leedon 和蔼可亲地把他夸了一遍,夸得方铭双腿直发软。

 

方铭以为把他叫来是兴师问罪,要他给方才被他戏弄的新人们道歉,结果Leedon 微笑着对新人说:“以后,多向你Fire哥学习。”

 

学、学习?

 

学什么?学习如何把稳赢的局浪输吗?!

 

要不是Leedon 脸上的微笑太过和善,方铭真的要以为,他根本不是在夸他,而是在阴阳他。

 

他明明微笑着,方铭冷汗都要下来了,连连说道:“哈、哈哈,哥当不上吧,我年纪也不大。”

 

Leedon 淡笑道:“他比你小三个月。”

 

方铭尬笑:“啊?哦,那、那是可以喊哥,哈哈哈——”

 

——太过紧张,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比你小三个月”这句话的意思,是知道他的生日。

Leedon 带着他,在各个训练室“巡视”一圈,不论新人老人,没有正在对局中的成员都被介绍了个遍,末了留下一句“我带他去见领导”。

 

俩人离开训练室以后,新人们悄悄咬耳朵:“哪个领导啊?”

 

“不知道,可能要带他去见老板吧。”

 

“老板今天在基地吗?”

 

“诶,见老板?难道Fire哥要签过来了?”

 


 



【3】

 

方铭也很好奇这个问题——领导?哪个领导?能被Leedon 称为领导的,只有QMZ老板了吧。

 

然而Leedon 一路带他上楼,越走越不对,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去老板办公室的路。

 

Leedon 停在一间房间门口。

 

滴——

 

门禁卡刷开房门,Leedon 立在门口,淡道:“进。”

 

方铭:?

 

这是一间私人房间,里面空无一人,屋内书桌、床铺倒是一应俱全,看起来很像是——Leedon的私人房间?!

 

原来,领导 = Leedon 自己。

 

方铭:哈。哈哈。好幽默,但我怎么一点儿都笑不出来呢呜呜呜。

 


 

虽然大脑不明白,但是身体很诚实地走进去。

 

Leedon 跟在他后面,关门,落锁。

 

方铭打量着屋子的构造,惊觉这可能是Leedon 的房间——等等,Leedon 的私人房间?!

 

他想过无数次和偶像的初遇,但从来没想过,他们的第一次会是自己浪输以后被直接带进房间,哪里都不对劲,但是结局好像、似乎还不错?

 

——方铭迷之自信地想道。

 

Leedon ,本名栗冬。

 

房门一关,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栗冬淡道:“听黎飞说,一周前,你主动联系他,想要加入QMZ?”

 

栗冬原本自带教练的威严,叠加偶像光环和独处一室的压迫感,这个开头,开的方铭眼皮直跳,只能保守地答道:“是的。”

 

自从 Leedon 退役成为QMZ的教练以后,方铭的目标,从来都是QMZ。

 

因此,The Fire 在上一赛季崭露头角,拿到最佳新人奖杯以后,方铭直奔主题,去聊了黎飞。

 

栗冬淡道:“所以,今天反复把我们新人打到残血,是因为没有立刻签约你,Fire不服气?”

 

方铭想过很多次,与 Leedon 的初遇,他想,他会手捧漂亮的成绩作为见面礼——从未想过,他的见面礼是一场输局。

 

方铭答道:“没有。”

 

没有——才怪。

 

一提到这个,方铭就委屈。

 

多少战队过来找他谈签约,他一概不理,一门心思想要去QMZ,通过朋友加上黎飞的联系方式,主动抛出橄榄枝,豪气地说条件随便开,结果呢?

 

结果是黎飞回了一句暧昧的“我们评估一下”,再无下文。

 

凭什么啊?

 

凭什么这种菜x都能被 Leedon 亲自指导,自己却连门都摸不上?

 

栗冬的唇角,噙着一点微笑:“不服气?”

 

“那我要是不服……”方铭小声地,带着一点气鼓鼓又不敢发作地,“能怎么样?不服也得憋着吧……”

 

Fire 只敢在游戏里试图击杀Leedon,方铭绝对不敢在现实里试图顶撞栗冬。

 

刚才在麦里有多狂,此刻在屋里就有乖。

 

栗冬要他憋着,他敢不憋吗?他不敢。

 

“不服撑着,”栗冬手一指书桌,“撑桌上。”

 

撑、撑着是什么意思?

 

很快,方铭就明白,撑着是什么意思了。


……

老地方见。


 



这个小孩,有点意思。

 


 




 




——————————————

看起来是单箭头,实则双向奔赴的小甜饼 😁


彩蛋是后来两个人熟了以后,聊起初次见面时发生的事。


也~ 挺甜的。




 



云川漫步

【一发完】在浪输局遇到偶像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高冷温柔教练 x 骄傲肆意新人

 

【罚站?这俩人这么熟了吗?!

恩,无辜的经理不知道,其实已经更熟了。】

 

前半段请看:《这里 》

 

 

 


 

【3】

 

“第二个问题,”栗冬淡道,“明明开的小号,且明知道小C在直播,为什么要在公区频道报自己ID?”

 

方铭腹诽:还能为什么?说给你听的呗!

 

方铭愤愤:不肯签我,却在亲自教一群被我秒杀的菜x,后悔吗don?

 

冷声:“想什么呢?”

 



……......

✓高冷温柔教练 x 骄傲肆意新人

 

【罚站?这俩人这么熟了吗?!

恩,无辜的经理不知道,其实已经更熟了。】

 

前半段请看:《这里 》

 

 

 


 

【3】

 

“第二个问题,”栗冬淡道,“明明开的小号,且明知道小C在直播,为什么要在公区频道报自己ID?”

 

方铭腹诽:还能为什么?说给你听的呗!

 

方铭愤愤:不肯签我,却在亲自教一群被我秒杀的菜x,后悔吗don?

 

冷声:“想什么呢?”

 



……

老地方见。

……

 




“结束了。”

 

栗冬淡道“我再给你倒杯水”,转身去倒水,弯起的唇角示意他把那些小动作尽收眼底。

 

 




 

等栗冬回来的时候,手上除了一杯水,还有一块温热的毛巾。

 

“呜……”

 

方铭从栗冬手里一把抓过毛巾,像个气急败坏的孩子,把整张哭花的脸埋进毛巾里,小朋友捂着脸怎么也不肯出来。

 

栗冬温声道:“你哭太多,喝点水?”

 

没动静,方铭捂着脸呜呜地哭。

 

栗冬轻轻揉了一把,又道:“帮你上点药?”

 

不仅没动静,反而往旁边挪了挪——无声地抗拒。

 

栗冬弯了弯唇角:这小孩,脸皮还挺薄的。

 

栗冬略一思索,说道:“哭好带你去签约。”

 

毛茸茸的小脑袋从毛巾里抬起来,眼泪还挂在脸上:“真的?!”

 

栗冬从方铭手里拿走毛巾——毛巾已经凉了——他温柔地卷起毛巾的一角,替他擦掉眼角残留的眼泪,认真道:“真的。”

 

 

 

 

 

【5】

 

这绝对是史上最惨的签约。

 

方铭连路都走不利索从房间出来,皱着一张脸,跟在栗冬后面,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面对黎飞询问的眼神,栗冬淡定解围:“扭到脚了。”

 

黎飞倒吸一口凉气,半开玩笑地说道:“不能吧,Fire?刚来第一天就扭到脚,基地今天是不是风水不好,嘶!”

 

“我也觉得,”方铭暗戳戳地皮,“肯定是犯了风水煞气。”

 

趁黎飞一边碎碎念着要不要请个大师过来看看、一边走去拿合同的空档,“煞气”压低声音说道:“pg不想要了?”

 

方铭只觉后背一阵电流窜过,汗毛倒立,差点原地起跳。

 

 

 

黎飞拿了合同过来,只见方铭一副撞了鬼的模样,还以为是新人第一次来基地太紧张了,和善地招呼道:“Fire,坐,我来给你讲讲这些条款。”

 

坐。

 

方铭现在听不得这个字,一听就牙酸。

 

赶在方铭有所反应之前,栗冬淡道:“站着。”

 

黎飞:诶?

 

黎飞弱弱地:“Fire 脚扭了,坐着舒服一点吧。”

 

方铭:前提是我真的脚扭了。

 

栗冬淡道:“自己跟飞哥说,为什么要你站着。”

 

方铭:啊,这……说、说什么?!

 

方铭的脸色,刷地红了。

 

——哥要他说什么啊?总不能是说因为刚刚挨打了、坐不下所以得站着吧?

 

方铭窘迫地站在桌边看栗冬,栗冬含笑看向方铭,眼神加了点儿玩味,方铭福灵心至,轻咳一声:“刚刚在直播里欺负新人,被教练罚站了。”

 

黎飞一愣——罚站?这俩人这么熟了吗?!

 

恩,无辜的经理不知道,其实已经更熟了。

 

 

 

“你的申请是我压的。”

在方铭签完合同下一秒,栗冬忽而说道。

 

方铭:?

 

栗冬眼看着小孩原本兴奋的小脸,倏然垮了,甚至犹豫着要不要把已经签好的合同递过去。

 

栗冬心里好笑:怎么,还想毁约?

 

栗冬淡道:“Fire足够耀眼,老板很想要你,给我开的拟签约名单里第一位就是你。”

 

“你不主动找黎飞,黎飞也会主动找你。”

 

“但我让他先压着。”

 

“我原本准备这周末找你聊一聊,再通过申请,没想到你主动找上门了。”

 

“你急什么?”栗冬莞尔,“没能签下你,损失的是QMZ,不是你。”

 

方铭的反应足够有趣,随着栗冬的话,脸色阴转小雨,又雨转晴。

 

被男神夸了。

 

方铭满意地翘起尾巴,敲着面前刚签完的合约:“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栗冬淡道,“你现在可以把合约撕毁。”

 

方铭:恩?不是刚刚还说没签下我是损失吗,怎么这就变卦?

 

只听栗冬下一句——

 

“然后数三百次。”

 

“再告诉我,你的答案。”

 

数、数什么?!

 

黎飞就坐在旁边,栗冬居然毫无顾忌地讲“数三百次”这种话,虽然大条的经理没听懂,却还是羞得方铭瞬间脸红,把合同往前一推,转身要走。

 

溜了溜了,再不溜,小命不保。

 

他刚站起来,只听栗冬叫住他——“去哪儿?”

 

温和的语气里能品出那么一丝纵容。

 

方铭咬牙切齿:“回!家!”

 

手心一凉,一个水滴形的门禁卡被塞进掌心。

 

“上楼歇着,”栗冬说道,“六点我带你吃饭。”

 

方铭愣愣地看着掌心里的门禁卡,在“这是什么地方的门卡,不会是房卡吧”和“我一个人去你房间休息不合适吧”之间,选择了问:“吃、吃什么?”

 

栗冬用“关爱小笨蛋”的怜爱眼神看他,淡淡甩出两个字——“食堂。”

 

 

 

 

 

【6】

 

后来,那张门禁卡,再也没被收回去过。

 

 

 

<完>





——————————————

看起来是单箭头,实则双向奔赴的小甜饼 😁



小甜饼完结啦!




至于 Fire 口嗨 Leedon,之所以没算账,是因为——

后来在彩蛋里算了。

笑眯眯.jpg




米酒蛋泥

2. 劳改犯

 


  用同一支球拍的人,在整个乾南不计其数,巧合而已。


  时隔四年,音讯全无的旧人,不应当周而复始在自己脑海里盘恒。况且,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也没亏待过他。


  顾千潮这么说服自己。


  他撤回那道隐秘的目光,恢复镇静,带顾千澄离开了球馆。


  可人流如织、霓虹闪烁,顾千潮的车在高挂的红灯前缓缓停下时,向野抱着那谁都不给碰的新球拍酣然入睡的画面,又不可阻挡地闯出记忆的栏栅。


  第二天脸颊上满是球线勒出的网格印,眼底却还有清晰的光和雀跃。


  “哥?”顾千澄出声提醒,“绿灯了。”


  顾千潮轻轻皱眉,目不斜视,在后车孜孜不倦的鸣笛声中扬尘而去。...

 


  用同一支球拍的人,在整个乾南不计其数,巧合而已。


  时隔四年,音讯全无的旧人,不应当周而复始在自己脑海里盘恒。况且,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也没亏待过他。


  顾千潮这么说服自己。


  他撤回那道隐秘的目光,恢复镇静,带顾千澄离开了球馆。


  可人流如织、霓虹闪烁,顾千潮的车在高挂的红灯前缓缓停下时,向野抱着那谁都不给碰的新球拍酣然入睡的画面,又不可阻挡地闯出记忆的栏栅。


  第二天脸颊上满是球线勒出的网格印,眼底却还有清晰的光和雀跃。


  “哥?”顾千澄出声提醒,“绿灯了。”


  顾千潮轻轻皱眉,目不斜视,在后车孜孜不倦的鸣笛声中扬尘而去。


  何止是没有亏待,是当作弟弟一样养着、教着、护着的孩子。


  到家后兄弟二人分头洗澡,顾千潮没忘记刚才立下的温柔人设,很有良心的记得顾千澄还没吃晚饭,下厨煮了一小锅方便面。


  顾千澄擦着头发从卧室出来的时候,顾千潮正手肘撑在料理台上,在给他挑葱花。


  不吃葱却一定要放蔬菜包,挑食的莫名其妙。顾千潮经常这么骂他,可每次又都会撑在那里挑到面都快凉了。


  顾千澄坐等端上桌,原来还窝了两个灿黄的流心蛋。


  铜钱似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忍不住歪着头笑开,“还有溏心蛋啊,谢谢哥。”


  ……


  好歹也是顾家二少爷。


  “……”顾千潮窝进沙发,生硬地道,“平时是虐待你了?”


  顾千澄抿嘴笑笑,吃面吃出“咻咻”声。


  省队的训练从早上七点开始,夏天有晚训,结束都要将近十点了,顾家别墅离开训练基地太远,兄弟二人平时都住在这通勤时间不到二十分钟的公寓里。当然,也是顾家名下的房产,作为家世显赫到能够媲美豪门文男主的顾家长子,省队提供的宿舍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顾千澄吃完回屋,留顾千潮一个人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电视。


  肌肉轮廓鲜明的胳膊搁在沙发后沿,双腿交叠搭在茶几边上,不经意露出的疲态掩不住凛凛气场。


  半小时后,房门开了,顾千澄手里握着一张写满字的纸出来,迎着这股气场走到沙发前,抬手递给顾千潮。


  “哥。”


  顾千潮低头,幽黑的眼垂着,看见了纸上的字,他将双腿放平坐正,顺手把电视调成静音。


  是赛后检讨。


  赛后总结会既往一直叫做检讨会,去年省体育局推广素质训练,才更名为总结会,说是能帮助建设运动员的心理安全,有利于直视并分享自己的缺点和不足。


  每个教练都有自己带教的风格,男双主教练会要求运动员在赛后自行先写总结。顾千潮没这个习惯,他当然不会在弟弟面前多嘴评价,可内心深处又觉得,总结队员强弱并帮助其提高的责任,在教练本身大于运动员自己。


  顾千潮没接,仿佛不明就里地抬起眼睨他,提醒道,“总结会是明天。刘导和冯导会和你说的。”


  言下之意,顾千潮不会出席。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以和你总结的。


  刘绍恒和冯冰是男双的两位主教练,刘导年轻新颖,冯导沉稳老练,都对顾千澄很好很关照,也比顾千潮更有礼貌。会鼓励他,会给他提出建议。


  可不一样。


  有什么东西是不一样的。


  顾千澄说不上来。他中文不够好,无法调动足够的语言去形容那种微妙的不一样。


  舔了下嘴唇,目光里同时怀着失落和期待,想再试试,“可是哥也看比赛了。”


  顾千潮究竟没忍心再言其他,接过检讨低头看了起来。


  昏暗的客厅一角,落地灯打在顾千澄黑绒绒的后脑勺上,顾千澄轻轻松了口气,抿着嘴,幅度轻微地笑了一下。


  还是害怕被拒绝的。


  自小练球,是所有人眼中的“童子功”,知事后便对当时已经崭露头角的哥哥心生崇拜,一步步从电视银幕和记者口中见闻顾千潮走向巅峰,再到如今,那些冠军台上的张扬感和王者气息蜕变成内敛沉稳的气质,让顾千澄更加心生敬畏。


  漫不经心的一句“打得不怎么样”,顾千澄可以难过很久。


  屋内很安静,电视屏幕还在放映哑剧。


  站在沙发前等哥哥检查作业只会让他更焦灼,顾千澄佯装忙碌,转身走去玄关,蹲下身整理球包。湿透的毛巾和赛服拿出来,球鞋要晾一晾,毛巾胶也要换了。


  检讨还算全面,知道自己体能短板、网前反应速度不够,二次启动慢,步伐和球路虽然精准但不飘逸,训练痕迹太重。


  还有些问题,是自己很难看到的。


  顾千潮看完,将检讨放到茶几上,扭头撇了一眼跪坐在球包边撕手胶的弟弟,鼓励道,“写得不错。”


  “哥有什么要补充的吗?”顾千澄立刻从球包里抬起头。


  顾千潮没有立刻回答,隔了一会儿,才不疾不徐地说,“第一局开局和第二局中间几个后场吊球,整个上身核心都是收着的,引拍的时候明显没有蓄力,就差拿喇叭广播告诉对手:这拍你不杀,赶紧来网前,你要吊球了。后场击球一致性的问题,我记得和你说过的吧。”


  顾千澄一下咬上了嘴唇,手里的动作变得迟钝,“嗯。”


  顾千潮目光淡淡的,“你改了吗?”


  顾千澄心脏收缩,新拆封的毛巾胶又湿了,眼睛都不敢眨。

  

  没有改。


  至少,远不及顾千潮的标准。


  他仿佛一个顽劣的、屡教不改的顽童。在这一刻,迟钝的想起检讨里的许多问题,都是顾千潮从前和他提过的。


  顾千澄不说话,顾千潮就一直凝着他。


  黑沉的眼眸像枪口。


  “明天开始……”身体太紧绷,膝盖像要钻入地板一样传来刺痛,顾千澄犹豫地艰难地开口,“后场正反手高吊杀,我各加一百个,可以吗?”


  外加直线斜线的变化,开口就是一千二百个球。


  顾千潮轻笑一声,语气却陡然严肃,“这是想让我罚你?”


  顾千澄从小在美国接受运动员的启蒙教育,罚这个字眼,每每都会让他感到窘迫羞愧,他耳朵涨的通红,低头闷声不响。


  顾千潮继续问,“你现在的训练量接近饱和,先不说自己身体是不是能够承受,谁陪你练,刘导还是冯导留下来陪你?”


  顾千澄硬着头皮,他一直很努力,不惜汗水,“可以用发球机,不用教练喂球。”


  “教练不在,你的回球质量又怎么保证?”


  少年也有些着急了,不假思索,“录下来,自己回看。”

  

  如果重复练习和自行摸索是有用的,每个爱好者都能成为冠军。训练并不保证结果,而对于大多数运动员而言,输赢就是结果。


  而顾千澄其实并不属于这个大多数。


  这一千二百个后场球,并不会影响到他是否会被国家队选中。甚至,一时的输赢起伏,也不会。


  这个弟弟还是太天真了一点。


  “可以。”顾千潮也笑了,点头,“那好。假设你每天多练一千两百个后场球,动作一致性有改善了,比赛就不需要我坐在那儿才能赢了,是吗?”


  顾千澄思绪突然卡顿,想了想,捏紧手指道,“我会尽力的。”


  顾千潮没再发问,从沙发上起身,走到跪坐在球包前发愣的少年身后。


  问他要来理出来的脏衣服,去洗衣房扔进了洗衣机里,顺手将他放在一边的球鞋拿去阳台。


  回来后,抽过顾千澄手里缠到一半愣在那里的手胶,低着头垂着眼,站在身侧很认真得帮他缠好,放回球包里。


  发心还略微有些湿,顾千潮轻轻揉了下便收回手,叫他,“顾千澄。”


  少年抬头,跌跌撞撞掉入井一般的黑眸里。


  “我不罚你。但你要是敢在比赛的事上跟我耍心思你试试。”


  顾千潮等了会,突然沉声,“说话。”


  顾千澄心一紧,“我知道了。”


  


  街角拐弯处,五金店老板正在摆货。男人将箱子里的五金工具一一陈列到铁质货架上,顺手清理着板面上的铁屑。


  又是一个百无聊赖的午后,阳光洒在街道上,微风轻拂,吹散空气中浓浓的金属气味,店里的老旧电视机播放着体育新闻。


  门口蹲着一个身材削瘦的青年,清晰的脊柱弧度从被洗得发白的薄款卫衣下凸显出来,头上带着防护面罩,手持电焊枪,一束明亮的火焰从焊接枪尖喷射而出,发出嗞嗞声响。


  “向野!进来吃饭了!”


  老板娘的叫唤声,第四五六次从店铺深处传出,蹲着的青年却纹丝不动。


  老板无奈,拎起空纸盒向内走去,“哎哟,别叫啦,他在干活,听不见的,我们先吃。”


  电焊枪的噪音在宁静的街道格外刺耳,向野握住焊枪的手很稳,隐约能从远处看见右手手腕处的青筋分明。


  没有征兆的,突然间,尖锐的响声戛然而止,街道恢复宁静。


  向野将电焊枪放在地上,摘了手套,脱下防护面罩。


  乌黑的发丝压在额前,后脑勺的头发扎成拇指长短的一簇,脸颊削瘦,眼睛很大很圆,瞳孔却显得浑浊,没有一点光。耳边有一撮短发在风中倔强的立着。


  向野面色如水得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助听器,娴熟地塞进左耳,单膝跪在地上,扭头向电视画面凝去。


  “……这是一场汇聚了各大训练中心的年轻羽毛球运动员盛宴,运动员们不仅展现了出色的技术实力,更彰显了青春活力和奋斗精神……来自省队的男子双打种子选手顾千澄和许浩然不负众望展现出了绝妙的配合……退役至今八年、同样也是顾千澄哥哥的顾千潮,也作为指导教练出席了本次比赛……”


  午后的五金店不算忙碌,店里只有一对年轻夫妻在挑选门把手,女生拉着丈夫的衣角,指向电视的方向,“诶,你看,顾千潮怎么又出来了,还记得我们上学那会翘课去看他比赛吗?”


  男人用眼尾撇了一眼,目光又回到货架上,不屑地点评道,“垃圾!装受伤装的这么好,怎么不去演戏。”


  “也不一定就是装的……后面有医生出来辟谣过。”


  新闻切到下一条,笃信画面中不会再出现顾千潮的身影,向野才将助听器摘下,戴起防护面罩。


  他手腕微微调整角度,橙红色的火焰光弧便向那对年轻夫妻的脚边喷射而去。


  融化的金属溅在地上,只差两指的距离,就要触及男人的小腿。


  女子吓白了脸拉着丈夫躲开,“哎你小心点啊!没长眼啊!吓死人了……赶紧走赶紧走,别在他们家买了,真是的!”


  男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护着妻子从店内退出,喷溅而出高温金属追了他们一路。


  

  五金店的工作包吃包住,能帮向野节省下很大一笔开销。


  不论住还是吃,他都不挑。


  关门时分,老板老板娘坐在撑起的简易小饭桌边吃饭,向野将自己的大碗盛得满满的,大半都是米饭,上面铺了几筷子菜,蹲到墙边角落,埋头吃自己的。


  倒不是老板老板娘嫌弃他,他自己不乐意。


  老板买了新酒,邀请向野尝尝,杯子还没递出去,就被老板娘一巴掌拍在手里,骂说医生不让向野喝的。


  老板尴尬笑了笑,想聊点开心的,“昨个怎么没见你挥拍练球?”


  向野的声线低沉,不像个十八岁的少年,“拍子断线了。”


  “那得要送去修?是不是挺贵?”老板不懂,他只知道这个少年来店里的时候几乎什么都没有,衣服都没有一件替换的,风雪大作的冬天用路边捡来的纸板御寒,球拍却宝贝的不得了,护在胸口,谁都不可以碰,应该是很喜欢的。


  向野嘴里伴着饭,含糊说,“球馆说帮我穿,不要钱。”


  老板呵呵笑道,“也是也是,你打得这么好,我听老王说,你可给他们招揽了不少生意啊,那叫什么……踢什么……踢馆!”


  向野不说话了。


  他寡言,不擅聊天,如果不是问句,是能不回则不回的。


  老板娘也道,“可惜了你混在我们这犄角旮旯,你咋也不去找个球馆当教练啊,可赚了。”


  “不要的。”


  老板娘没听清,疑惑地从喉间发出了个询问的象声词。


  向野淡声解释,“他们不要劳改犯的。”


  时隔上一次在电视上看见顾千潮,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了。上次也是陪弟弟比赛。


  眼神好像更锐利、认真了,气质仍旧出众,人群中一眼就能识别的出众。


  以前向野打比赛,顾千潮只要在现场,他总能第一时间找到。


  酒精有些上头,内心的思绪翻涌不停,向野还是趁洗碗的缝隙偷偷喝了一口老板新买的酒。


  他住在五金店的阁楼上,上楼需要爬梯子,可现在手脚不稳,只能坐在地上醒酒。


  意识却不受控制地从肉体抽离。


  他又进到了那片整洁的训练场,又听见顾千潮训斥他没立腕没侧身发力太长,又感受到了棍子隔着训练服在屁股上抽出的一条条肉檩。


  可这些都不真实。


  他知道这都是梦。


  就好像过去四年无数次出现的梦境一样。


  让他无数次怀疑,那几年的相处是不是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真实的是老板娘逐渐惊恐的呼喊,近在咫尺,“喂!老头子你快过来!!向野又发作了,快打120!”


  --------

  


  也是没想到弟弟第一章就拥有了可可爱爱的昵称,替千层谢谢各位姨姨们!

  

  这篇属于心血来潮之笔,前十章左右不会放文在彩蛋里,大家喜欢的话请多多点赞留言,不需要送礼物。大纲有两个版本,长和短的区别,会根据大家的反响看选哪个写,不管哪个都会给到完整的故事。

  

  更新频率,和既往不会有太大区别,三次生活繁忙琐碎,多谢谅解,多谢陪伴。

  


  




  

米酒蛋泥

1. 球拍

 


  乾南市羽毛球青年锦标赛,男双16进8,现场解说慷慨激昂。


  “比分拉开差距。这边是顾千澄顾少,双数区发球。”


  “好球!好一个反手四号位!可以看出对手根本招架不及,这个回球质量不算高。”


  “这边轮转换位……许浩然后场起跳扣杀!”


  电子计分牌眨眼间跳出11:8,顾千澄和搭档许浩然并肩走向教练区,从起身的刘绍恒手中接过矿泉水,仰起脖子滚动喉结。


  第一局是21:10拿下的,第二局打得吃力些。可悬念还是不大,16进8的预选赛,对来自省队的专业选手而言,更像来熟悉场地。


  胜券在握的刘绍恒笑意盈盈,“保留体力,放开去打。”


  顾...

 


  乾南市羽毛球青年锦标赛,男双16进8,现场解说慷慨激昂。


  “比分拉开差距。这边是顾千澄顾少,双数区发球。”


  “好球!好一个反手四号位!可以看出对手根本招架不及,这个回球质量不算高。”


  “这边轮转换位……许浩然后场起跳扣杀!”


  电子计分牌眨眼间跳出11:8,顾千澄和搭档许浩然并肩走向教练区,从起身的刘绍恒手中接过矿泉水,仰起脖子滚动喉结。


  第一局是21:10拿下的,第二局打得吃力些。可悬念还是不大,16进8的预选赛,对来自省队的专业选手而言,更像来熟悉场地。


  胜券在握的刘绍恒笑意盈盈,“保留体力,放开去打。”


  顾千澄喝完水,“嗯”过一声又笑了下,两颗洁白的虎牙闪过一道白光,凭这温和从容的笑意来掩饰悬着的心。


  他湿答答的脑袋埋在团成一团的毛巾里左右蹭汗,眼神却往刘绍恒身侧始终坐着的男人身上瞟。


  男人的双手懒懒插在藏青运动外套的衣兜里,拉链拉到了顶,半个脸埋在衣领里。脊背削直,鼻梁英挺,细长锋利的眼眸还盯在绿色的橡胶场地上出神。


  神情淡漠,没有任何表情,无端让顾千澄紧张。


  ……其实是被迫营业,快睡着了。


  刘绍恒碰了碰顾千潮的胳膊,他才将眼神收回,在球拍上稳了稳调整情绪,看向一袭白色短裤短袖的顾千澄。


  修长,飞扬,蓬勃,挑高封闭的比赛场馆都掩不住的朝气,让人不禁想起自己的十六岁,还有——


  悬崖勒马般的,顾千潮强行扼住思绪。


  轻轻碾出几个字,“稳着,别骄傲。”


  带着期待的心绪重归平静,顾千澄顶着闷闷的表情俏皮道,“知道啦。”


  漫不经心一句话,比刘绍恒磨破嘴皮子都好用,刘绍恒无奈撇了眼顾千潮。


  这祖宗,总算想起今天被架来观赛的最大用途。


  乾南省队是羽毛球强队,每年往国家队和国际赛事输送的人才都不少。


  顾千澄是顾家二少。全国上下只要和体育相关的产业,包括又不限于基础场馆建设、赛事运营、运动员经纪、附带旅游,十有八九是顾家涉猎的范畴。


  不容小觑的身份,外加技术娴熟,打法张扬,步伐和球路都算数一数二的流畅精准,被国家队明里暗里猫着很久了。


  可惜,赛事表现不稳定,国家队大忌。


  近年有好转,相较之十二岁刚从国外回来空降省队那会,赢一场、输一场,好像可以无限循环,比内置编程的机器更可预测。


  后来,教练组意外发现,让他亲哥顾千潮坐镇赛场,能很大程度上扭转他的内置程序。


  不该出现的失误少了,不该输的比赛也不会输。


  一分钟间歇很快便结束,少年回到场上挥汗如雨,响亮好听的击球声穿梭在观众的惊呼中,此起彼伏。


  刘绍恒被顾千澄丢球后往这边看来的眼神逗笑,胳膊肘拱了拱身边的顾千潮,揶揄道,“你弟究竟多怕你啊。”


  顾千潮不说话,只抬起眼皮,看场上少年反弓起跳,腓肠肌线条分明,彰显力度,可吊球的动作不够隐蔽。


  后场一致性太差,顾千潮在心底给弟弟按了个戳。


  刘绍恒见他不答,换了个更直接的问法,“你在家是会吃人还是怎么着?”


  顾千潮收起百无聊赖的眼神,说,“我对他很温柔了。”


  “?”刘绍恒突然有点反胃。


  温柔?


  顾教练温柔?


  刘绍恒来省队执教不算久,他永远记得第一天报道的时候听见顾千潮随口罚一个迟到三分钟的队员跳一万个双摇。


  况且,体育生有几个没挨过教练揍的,别说教练是自己亲哥了,刘绍恒不信,“他输了你不收拾他?”


  顾千潮一双漆黑的眼睛被场馆顶部的白织灯照得透亮,坦诚道,“我都没和他动过手。”




  今天的最后一场男双比赛落幕,教练和运动员从狭长的通道中走出,刘绍恒争分夺秒和二人输出着刚才最后几个球的球路。


  顾千潮人高腿长走得快,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浑身洇出一股子生人勿进的气息,几个年轻男孩儿女孩儿背着球包小步追上顾千潮索要签名,他也不拒绝。


  作为曾经国家队的男单主力,顾千潮十六岁到十八岁的两年里,是所有羽毛球运动员及爱好者眼里遥不可及的神明,媒体称他为“驭羽而行的猎鹰”、“以神之姿横扫羽坛的王者”、“国际男羽的绝对统治者”,持续占据体育版头条的同时,也将羽毛球这项运动在国民中掀起从未有过的浪潮。


  那些天花乱坠、精妙绝伦的赞美堆得多高,他带伤参赛、在三年不间断的连胜后终败北的骂声就有多狠。


  月圆月缺、潮涨潮落,呼吸一样简单的规律。


  如今晃眼八年,荣耀也好、谩骂也罢,不过尔尔。


  冷空气将至,顾千潮却只着一套单薄的运动装,站在停车场门口等落后的三人。


  顾千澄套着长款羽绒服,企鹅似的蹦跶过来,虎牙在冷风中哆嗦,“哥,你看我比赛了吗?打得怎么样?”在场也并不一定会看,毕竟被拍到在教练席打瞌睡也不是没有过。


  顾千澄那双眼睛很亮很圆,双眼皮的褶子很深。顾家兄弟二人不在一起长大,这像铜钱一样圆的眼睛,是分离前顾千潮对弟弟最深刻的印象。


  夜里起了风,顾千潮也有点冷了,下巴埋在衣领里,声音很闷,“不怎么样。”


  顾千澄微怔,又立即用笑容来掩饰失落,声色却不如刚才清亮了,讪讪道,“哦,刘教练说我打得不错来着。”


  顾千潮点点头,没说话,不予置评。


  碰壁的顾千澄并不显意外,面上还是带着浅浅的笑意,树影遮挡了他紧紧攥住背包而泛白的骨节。


  刘绍恒走近,看见已经站在车旁的兄弟二人,又抬手扫了眼时间,问顾千潮,“总结会什么时候开?”


  顾千潮随口道,“等明天录像出来吧,我还要带他去一趟大学路。”


  刘绍恒诧异,“大学路球馆?你要去和那个小孩儿打?”


  球队里这几天传开了,大学路球馆有个小孩儿,传闻连续三十七场男单连赢,破了球馆老板的馆内记录。大学路临近体校和体育大学,球馆里优秀的业余选手和专业队员混杂,不乏高手,确实是个值得吹嘘的记录。


  顾千潮原本并未在意,直到上周,二队的几个队员跑去凑热闹,居然也带回了可观的评价。


  省队的专业运动员,和民间球馆的爱好者,说不上天壤之别,实力也应该相较甚远,二队几个小队员的评价让顾千潮生出猎奇之心。


  “不是我。”顾千潮用下巴像顾千澄的方向歪了歪,“让他去试试。”


  刘绍恒更惊讶了。


  汗水和滚珠似的流入顾千澄的衣襟里,比赛的消耗量不小,体能又素来是顾千澄的弱板。可顾千澄听闻,也只是抿嘴笑着,很得体,很乖,无懈可击。


  刘绍恒犹豫,“可是,小澄刚打完比赛啊……”


  顾千潮挑眼,所以?


  “大后天就是四分之一决赛,明天不是还要练专项,让他休息会吧。”


  顾千潮眉间冷了几分,用眼神命弟弟上车,“没这么娇气。”


  刘绍恒:“……”


  真,温柔。


  

  

  大学路上的这家球馆开张很多年了,最近新装修过,空气中还弥漫着浅浅的橡胶气味,狭长的设置,两排共十六片场地。刚进门,挥拍的呼啸声和清脆的击球声便充斥了耳道。


  前台守着一个中年大妈,新烫的方便面卷跟随她抬头的动作颤了两下,“有预约吗?”


  顾千潮说没有,直接表明来意。


  “哟,还真不巧。”大妈对像顾千潮这样慕名而来的挑战者并不感到陌生,“他平时都要呆到关门的,今天线打断了,就先走了。”


  顾千潮问,“只有周五来吗?”


  “对。”大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身后的男人挥手,“哎,那小孩儿的拍子呢,说让我们给穿的,放哪儿了?”


  “这儿呢。”男人从柜台下拿出一把剪了线的羽毛球拍,“你给他写一下,28磅,说是耐打的线都可以。”


  顾千潮微微眯起眼,漆黑的眸光像深不见底的井,压住一些被轻易挑起的情绪。


  视线的焦点却怎么也挪不开了。


  球拍静静躺在近在咫尺的桌面上,旧版VTZF,白色的手胶磨损严重,深墨绿色的拍框在球场白光的照耀下,泛起幽暗而深邃的光。有经年累月的使用痕迹,又看得出,被主人保护得很好。


  顾千潮突然回神,“请问,要怎么称呼他?”


  “不知道。”


  “没人知道他叫什么。”


---------


  突然想写个乖乖巧巧不桀骜不执拗的弟弟

  


  

  

米酒蛋泥

《荒野听潮生》文案


  

       

  乾南羽毛球省队总教练顾千潮,话少,嘴毒,心也不软。

  

  体育世家,还没学会用筷子就先会拿拍子,训练时间比睡觉长,十六岁入选国家队,十八岁斩获国内外男单大满贯。

  

  职业生涯巅峰时期却因伤退役,回省队执教,体育界唏嘘不已。

  

  

  记者想宣扬正能量:“带伤参赛,虽败犹荣!能不能谈谈您对体育精神的理解?”

  

  顾千潮脚步未停,嗤笑:“什么精神?输了还谈什么体育精神?神经吧。”

  

  十八岁前,他以为输赢便是天。

  

  直到撞见那个趁月黑...


  

       

  乾南羽毛球省队总教练顾千潮,话少,嘴毒,心也不软。

  

  体育世家,还没学会用筷子就先会拿拍子,训练时间比睡觉长,十六岁入选国家队,十八岁斩获国内外男单大满贯。

  

  职业生涯巅峰时期却因伤退役,回省队执教,体育界唏嘘不已。

  

  

  记者想宣扬正能量:“带伤参赛,虽败犹荣!能不能谈谈您对体育精神的理解?”

  

  顾千潮脚步未停,嗤笑:“什么精神?输了还谈什么体育精神?神经吧。”

  

  十八岁前,他以为输赢便是天。

  

  直到撞见那个趁月黑风高偷摸在球馆留宿的野孩子。

  

  狗都嫌弃的阴冷器材室水泥地,是向野近年来睡过最安稳的床榻。

  

  ———————————

  

  小圈训诫文。

  

  羽毛球,竞技体育,成长。

  

  主线是非亲兄弟。象牙塔里的天之骄子顾千潮和苟且偷生的野孩子向野。

  

  久别重逢,时间线穿插,依然是小甜文混和微量玻璃碴。

  

  人物没有原型,羽毛球私设和现实省队国家队管理制度无关,故事背景和个别情节受现实案例启发。


  野孩子是真野孩子,出生即毒婴,不知道生物学意义的父亲是谁,妈妈说太多可能性了,家暴算小事,没人养没人教,就更不谈三观了,生理心理都有缺陷。

  

  不知对错,只认好坏。法律也不是底线。

  

  接受不了这个设定的请自行避雷~

  

  

  

  

暖风南河岸

青云路番外【冬夜】(3)

三九天滴水成冰,孙睿直挺挺地在院子里跪了快两个小时。

这是王春晓出来的第三趟了,前两回孙睿都跟木头人似的,随便王春晓说什么,都默不作声。

这回王春晓没劝他,指了指西屋,“我爸说了,外头太冷,去屋里打,让你进去跪。”

“啊?好!”孙睿空空的眼神恍然间有了焦距,跪的太久,膝盖没了支撑,才一站起来又差点儿跪回去。

“给!”春晓往孙睿手里塞了个东西,转身进屋了。

孙睿低头,竟然是根黝黑发亮的驴鞭子,牛皮拧的,三股。

手指紧了紧,又很快松开。反正他有错,怎么挨都活该。

东屋里,王立忱在研墨。虽然不少人家图省事都买现成的对联,仍有几户托了王立忱写春联,如果没闹刚才那一档子事,这几副字孙睿......

三九天滴水成冰,孙睿直挺挺地在院子里跪了快两个小时。

这是王春晓出来的第三趟了,前两回孙睿都跟木头人似的,随便王春晓说什么,都默不作声。

这回王春晓没劝他,指了指西屋,“我爸说了,外头太冷,去屋里打,让你进去跪。”

“啊?好!”孙睿空空的眼神恍然间有了焦距,跪的太久,膝盖没了支撑,才一站起来又差点儿跪回去。

“给!”春晓往孙睿手里塞了个东西,转身进屋了。

孙睿低头,竟然是根黝黑发亮的驴鞭子,牛皮拧的,三股。

手指紧了紧,又很快松开。反正他有错,怎么挨都活该。

东屋里,王立忱在研墨。虽然不少人家图省事都买现成的对联,仍有几户托了王立忱写春联,如果没闹刚才那一档子事,这几副字孙睿早该写好了。

“你这心里头带着火呢,可不好给人写福字。”崔琢如理了理毛毡,信手接过笔,“大小伙子了,大年下的在院里跪着,一会儿乡亲们瞧见了,算怎么回事?”

王立忱瞄一眼窗外,气不打一处来:“是我让他跪的么?他如今翅膀硬得很,跟我这儿示威呢!”

崔琢如摇摇头,笔走龙蛇,“从小到大,冬冬挨了你多少打,光是竹条子就抽断了多少,可躲过一下半下没有?都说男孩子叛逆,别说打架逃学了,冬冬连顶嘴都没有过,你还嫌不够听话啊?”

王立忱坐在炕沿儿上气鼓鼓的,“是啊,他不敢逃学,敢退学!”

“从前为了丫头的事,你冤打他一顿,隔着衬衫都能看见伤,好几天碰不得凳子,他妈背地里掉眼泪,可冬冬呢?抱怨过一个字么?”

王立忱自知理亏,不说话了。王春晓事后问孙睿,好端端的挨了一顿冤枉打,委屈不委屈,生气不生气?孙睿倒好像很惊讶似的,“我也不是一点儿错都没有,再说了,老师又不是故意的。”

“你就不想想,藤条抽折了都能咬牙忍着,怎么挨几巴掌就点了火药桶了?”崔琢如掭了掭笔,“冬冬脸皮多薄的孩子,你怎么能当着我的面那么打他?换我啊,我也得跟你急。”

王立忱又往窗外看一眼,“倔得像头驴似的!我也不想打他啊,这不好说好商量的说不通么!”

“你真觉着刚那一下,冬冬是想还手么?”崔琢如看着丈夫表情,语气里少见地带了埋怨,“他有错,你打他罚他,这我也拦不住。可这样戳心戳肺的话,以后别说了,我听了难受。”

王立忱不置可否,默默抽了袋烟。

字写好了,崔琢如瞥见王春晓将孙睿拽去了西屋,终于放下心来,推了推丈夫:“去吧,打坏了又不是我一个人心疼!”

 

王立忱推开西屋的门,孙睿已经像往常领家法的习惯,在炕沿儿上跪好了,只身边不是竹板子,而是那根鞭子。

家法有度,再如何生气也不能用这种东西。王立忱睨了一眼,怫然不悦:“这是抽牲口用的。”

“打爹骂娘,可不就是牲口么。”

孙睿是背对着门跪的,王立忱看不见他的表情,可这语气分明就不是认错的样子,明明是在赌气。

孙睿从小乖巧懂事,这样明显的叛逆即便是青春期也很少有过,王立忱忽然有些无所适从,忍不住啧了一声:“你跟谁说话呢?我欠你的是不是?”

孙睿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哽咽,“自然是冬冬欠老师的……您和师母的恩情,冬冬这辈子还不清了,下辈子,下辈子冬冬给老师家当条看门的狗,随您打骂。”

无比郑重的语气,字字句句往肺管子上戳,王立忱一口气憋在胸口,抄起鞭子直恨不能打醒这头犟驴子。

孙睿偏过头,余光瞥见那骇人的鞭梢举在头顶,单薄的肩膀本能地瑟缩一下,在对上王立忱那恨铁不成钢的目光时,积蓄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而下:“您真信我会跟您动手吗?冬冬在老师心里,是个畜牲不如的白眼狼么?”

委屈,无助,孙睿的样子像极了瑟瑟发抖的小狗,既可怜又无辜。

王立忱眼眶一热,举着鞭子的手,僵在空中,最终化作重重一巴掌,拍在孙睿身后:“犟!我让你犟!你再犟!”

孙睿靠在王立忱怀里,像个小孩子似的,哭得止不住:“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我就是觉着让师母看着我挨打,臊得慌……我知道师娘也是娘,可是,可是我妈都不给我上药了……老师,冬冬没不让打,也没不服管……您打我骂我我都认,怎么打都行,就是,就是不能说那样的话……呜,就是不行……”

王立忱不是善于表达心事的人,往往心里越是亲近,面上看着就越是严厉,长此以往,孙睿对老师自然是恭敬多而亲昵少,若非今天吓得狠了,也断不会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

王立忱坐下来,轻轻抚着孙睿的背,不劝也不骂,由着他哭够了才道:“瞧你这委屈的,没人说你是成心的啊!”

孙睿抽噎着抬头,看着王立忱。

王立忱有些讪讪的,“哭够了?坐这儿,我看看膝盖。”

所幸冬天的棉衣厚厚实,孙睿跪的时间虽长,膝盖倒没起紫砂,王立忱才略略放下心,忽觉孙睿的呼吸有些灼灼的热气,额头上一探,“发烧了?”

孙睿缩了下脖子,“嗯,是有点冷。”

王立忱没好气地怼人脑门上:“让你作死!活该!”

当夜,孙睿又像从前很多次那样,睡在了老师家里,同王立忱一同歇在西屋。

“您肩膀,磕青了一块儿……”王立忱极力掩饰,还是没逃过孙睿的眼睛,连忙披着衣服往厨房去,“我去拿药酒给您揉开。”

“没那么娇气。你回来躺好!才退了烧。”

孙睿到底还是拿了药,在手心里搓热了,细细替王立忱揉搓。温黄的灯光下,老师头上的白发更加分明,孙睿心底一阵翻搅,眼泪滴在被子上,洇湿一片。

孙睿突然好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几巴掌都忍不了。老师在气头上,打几下又怎么了?就算被师母瞧见又能怎么样?小时候师母给他敷药看伤都不知道多少回了,不过年纪长了几岁,偏矫情个什么劲儿呢?

王立忱回身拍拍他手背,“没事儿,一点儿不疼。”

孙睿努力眨了眨眼,不敢让老师看到他的泪。这许多年来,亲生父亲于他,已经没有多少印象,在他心里,老师早就和亲爹没有半点区别,他做梦都在想着如何报答老师的恩情,却怎么都没想到,老师还没享到半分他的福气,自己竟然同老师动了手。

“老师,您打我一顿吧,狠狠打!冬冬该打,冬冬不孝。”

王立忱按着孙睿的肩膀将他塞回被窝:“哼!你是该打,可不是因为推了我一下。好好的研究生说不读就不读了,我是真想抽得你屁股开花!”

孙睿心里难过,翻转身子趴在枕头上,“您打吧,就拿鞭子打,冬冬再不躲了。”

“小冤家啊,你这是往我心上抽鞭子呢!”王立忱关了灯,翻身躺下,“睡吧。”

可孙睿哪里睡得着,眼泪一滴滴落在枕头上,鼻子很快就堵住了。轻轻闭上眼,他好像还能看到师母在缝纫机前给他钉新书包;不知为了什么,老师发了脾气,拍着炕沿儿同他瞪眼睛,他眼泪汪汪地举着小手,眼睁睁地看着戒尺抽在手心上,一下红,两下就肿起来。窗外,春晓敲了敲窗子,再磨蹭要迟到了!

这间小小的屋子,承载了他多少儿时的记忆,苦的,甜的,温馨的,酸楚的……他人生节点上的太多悲欢,都同这里有关。

眼泪越流越多,他却一句话也不能说,既然不能坦然接受老师的安排,任何辩解便都成了辜负。深负师恩,他确实百死莫赎。

“唉!”一声长叹,王立忱的大手轻轻拍在被子上,“非要挨顿打,心里才舒坦啊?等你出了校门就知道了,这世上打几板子就能揭过去的,才是最简单的事儿。”

孙睿吸了吸鼻子,“我再不跟您说瞎话了,您别生我气了,行么?”

王立忱隔着被子拍了一巴掌,语气倒不严厉:“这顿打先记账上,等你下回再先斩后奏、红口白牙地蒙我,加倍打!说说吧,想找个啥样的工作啊?”

孙睿不假思索:“我想去教育局。”

王立忱一怔,“当官啊?你别不爱听,你可不是那块料,保准得让人给算计了。”

暗夜里,孙睿果然撇了下嘴,“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再说了,不是去当官,是去给更多的孩子和老师谋福利。”

“呦!挺有信心啊,都了解清楚啦?”

“嗯,招聘考试我准备挺久的了,嘶!老师老师!耳朵冻了,真的,再拽要掉了……”

王立忱松开手,又不解气地在他脸上拧一把,“你瞒我没有半年也得仨月了吧?电话里应付我,放假了不回家,要不是赶上过年躲不过,还想继续当鸵鸟是吧?”

脸上才挨过巴掌,同样不好受,孙睿默默揉了两下,往王立忱身边蹭了蹭,“师母是不是也生冬冬的气了?您帮我说说好话呗!”

“知道你孝顺,不想我们操心才不说的。可有一点啊,违法乱纪的事不能做,一丝一毫都不行。要是犯了这条——”王立忱给孙睿掖了掖被角,“就别认我这个老师了。”

孙睿心中一凛,眸光清亮坚定,“您放心。”

————

番外【寒冬】(完)

没有拍的故事,却好像从头到尾都是拍……

良家小唇

76:看起来挺靠谱(4)


纪山河和彭致远靠在一块儿大喘气,身后杭龙凉凉的说了句“还行”。纪山河扭着脖子嘿嘿笑了两声,才发现车上少了个人,“晓北呢?”

回答他的是纪山河衣服口袋里“嗡嗡嗡”的几声。

纪山河赶紧把手机拿出来,电量报警了,但仍在通话中,他赶紧把手机贴到耳朵边上,那边单晓北压抑的低吼:“纪山河,我他么不是说让你先回来吗?”

纪山河挺担心单晓北的安危,急声问:“你在哪儿呢,我们回去接你。”

“接个屁。”单晓北虽然压着声,显然火脾气被点着了,“在城南口的大市场后边等我。”说完这一句,电话就被单晓北挂断了。

纪山河挺纳闷,“晓北跟我急了?”

上车后就一直缩在车里不说话的彭致远,偷瞄了纪山河一眼,“山河...


纪山河和彭致远靠在一块儿大喘气,身后杭龙凉凉的说了句“还行”。纪山河扭着脖子嘿嘿笑了两声,才发现车上少了个人,“晓北呢?”

回答他的是纪山河衣服口袋里“嗡嗡嗡”的几声。

纪山河赶紧把手机拿出来,电量报警了,但仍在通话中,他赶紧把手机贴到耳朵边上,那边单晓北压抑的低吼:“纪山河,我他么不是说让你先回来吗?”

纪山河挺担心单晓北的安危,急声问:“你在哪儿呢,我们回去接你。”

“接个屁。”单晓北虽然压着声,显然火脾气被点着了,“在城南口的大市场后边等我。”说完这一句,电话就被单晓北挂断了。

纪山河挺纳闷,“晓北跟我急了?”

上车后就一直缩在车里不说话的彭致远,偷瞄了纪山河一眼,“山河哥……”

纪山河脸挺冷,认真的看了彭致远一眼,“哼”了一声,“叫我也没用,这事儿瞒不了六哥。”

纪山河抿着嘴唇,眼睛红红的,垂着脑袋不说话了。

林建生从驾驶座上递了一眼过来,“山河,我怎么觉得今天这事儿不对啊。”

“我也没明白,等会晓北来了,咱们得给徐哥打声招呼,你这车简直是自报家门。”纪山河觉得,彭致远这事儿不论多大,陆国庆等人都能摆平,他当时主要怕那些皮衣男拿彭致远要挟陆国庆,到时六哥就被动了,所以决定奇袭抢人。

杭龙心里恐怕也是这么个意思。

可彭致远接下来的一句话让纪山河迷茫了,彭致远缩着肩膀看了看纪山河,小声说。“刘叔是来救我们的。”

……

……

……

城南大市场停了两分钟,单晓北就搭着一学生的自行车过来了。

上车后第一声就是,“纪山河你是不是傻。”

第二句:“啥也别说了,去找徐哥。”

原来啊,彭致远的确被老耿的人勾搭去了赌场,也是被扣下的学生之一,但彭致远和朋友配合的好,今天早上溜出去搬救兵了,而和他配合的人叫刘树,是刘和平的儿子。

更关键的是,彭致远和刘树其实是发小,关系比他和单晓北更近一层,因为彭致远的父亲彭江和刘和平是拜把子的兄弟。

纪山河却在人家手里抢了人。

真是……太丢人了。

纪山河捂着脑袋,生无可恋,“我为什么从来都没听过这号人物?”

“人家不是道上混的。”单晓北答他。

纪山河无语了,“就那群人,皮夹克板寸头,拎那么长一棍子,你好意思说不是道上混的?”

林建生见单晓北连话都懒的说了,笑了笑对纪山河道:“这人我也听过,他的养父是毛纺厂的老厂长,九零年之前毛纺厂解体,人都要下岗,这个刘和平带着毛纺厂一批年轻人去了广东,一两年的功夫就发了财,这人挺仗义,有了钱就回泷安开了厂子,把老毛纺厂的职工全请了回去,这人脑子活,和义乌那边签了不少订单,现在老毛纺厂的职工何止是发了财,听说他们去年合资在政府批了块地,要建义乌商贸中心,城北那一块眼瞅着就成规模了。”

纪山河愕然,脑子里闪过人群中把棍子挥的虎虎生威的中年男人。

单晓北叹了口气,“听说刘和平是他养父在厂子门口捡着的,他从小就从毛纺厂长大,知恩图报又孝顺,厂子里的职工谁家有事儿他都帮忙,毛纺厂刚解体那几年,有好几家人的孩子考上大学都没钱去,听说都是刘和平资助的,现在只要毛纺厂里职工家的孩子,他都管,今天别说是他儿子刘树,就算是毛纺厂任何一家的孩子碰了这事儿,刘和平也都会管。”

单晓北从进了车之后就没和彭致远说过话,这会见彭致远小心翼翼的瞧他,单晓北忍不住踢了他一脚。

车厢里的空间小,单晓北的力气却不小,踢在彭致远的膝盖上,彭致远“呃”的一声。

纪山河不忍心了,在一边儿和稀泥“人找着了就得了。”

“彭致远你可真行,你和刘树什么时候这么腻乎了?”

彭致远眼睛里装了半框眼泪:“他们中学取缔了,上学期末转到我们班的………”

“就这些?”单晓北声音有点高。

“刘……刘大爷请我吃过一顿饭……”

“你可真行!躲我远远的和人家去吃饭,人家就不算道上的?”

这回纪山河和彭致远齐齐看向单晓北,“你刚不是说人家不是道上的吗?”

“……”单晓北眼瞅着就要冒火,“嘿,纪山河……”不大的面包车里,纪山河和单晓北又较量起来了。

半晌,开车的林建生说了一句:“这事也不怪山河,没刘和平咱们也得抢人,我就怕咱们这一掺和坏了刘和平的事儿。”

单晓北百忙之中搭腔:“你开着徐哥的车,在灰四的地盘上和刘和平搅和在一起,这事儿得让徐哥给咱们拿主意。”

几个人去了徐云鹏家,徐云鹏正在给徐奶奶做饭,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煤气灶的火一关,拎着炒菜铲子就奔着彭致远去了。

“小兔崽子……”

纪山河母鸡似的护着,徐云鹏的铲子也没含糊,全落纪山河身上了。纪山河冤死了,带着彭致远往林建生身后躲:“徐哥,想想怎么办吧,咱们开着酒厂的车去的,我怕刘和平来找你。”

徐云鹏气笑了,“就他,给他俩胆子,你知不知道他当年为啥和大江哥拜把子,就是因为他打不过你六哥,没办法才靠上江哥的。”

纪山河眼睛一下子亮起来。还有这种事儿?可余光里单晓北的脸色怎么有点古怪?

再看彭致远也挺古怪,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隐情?

纪山河不喜欢“众人皆醒就他懵”的感觉,勉强压下心里的好奇,问徐云鹏:“那,致远这事儿……”

徐云鹏气不打一处来,举起铲子又朝彭致远打,彭致远不敢躲,林建生是徐云鹏的手下,没资格拦,单晓北恨铁不成钢,不想拦。

就纪山河不忍心,拦了又拦,到最后彭致远挨了三五下,剩下的十七八下都抽到纪山河身上了,纪山河敢怒不敢言,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不过徐云鹏这口气总算是撒出去了,扔了铲子叉腰,“我送你回家。”

一直乖乖挨打闷声流泪的小孩,突然大叫:“不!”

徐云鹏眼看着又要火,纪山河寻思这也不是事儿,拦了徐云鹏,那边单晓北又要上手,“你小子今天是不是找抽?”

纪山河累死了,“致远,是男人就有错认错,怂什么怂?“

单晓北和林建生很不地道的瞥了纪山河一眼,那眼神分明写着”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纪山河这暴脾气,掳起袖子就要和单晓北开战。

彭致远抹了把眼泪,咬牙说:“三叔我不回去,我妈要搬家了,她要带我和我奶去省城。”

徐云鹏身影一顿,脸上的表情复杂起来。

“我妈说我爸对不起她也对不起我奶奶,说我爸不像个男人,要是我还想当他儿子,就别和我爸学,她防我就像防贼,我在学校受欺负不敢还手,有什么事儿都不敢和她说,我们学校都知道我妈管我管的严,知道我不敢回家告状,才敢讹我医药费,我不敢找你们,我如果主动找你们,我妈一定以为我想走我爸的老路,我欠一万块钱的事儿我妈知道后第一个就告诉了六哥,六哥来我家打我,打完后我妈让六哥当着我奶奶的面发誓,以后再也不影响我。”彭致远哭的泣不成声,他蹲地上缓了半天,才接上前头的话,“六哥答应我妈了,说以后……不来了。”

心被扯了一下似的,纪山河忽然全明白了。

“致远,你不会是故意……”

故意去赌场,故意弄这么个烂摊子?

彭致远头埋在膝盖里,呜呜的哭:“我就是想看看……六哥是不是真不管了。”


良家小唇

70:人和人,不一样(2)


吴庚第二天早上来到的时候,陆国庆好像正在训话,客厅正中间站着纪山河,垂头耷脑的应和着,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似的摇摇欲坠。

“行了,我十天之后回来。”陆国庆一边给吴庚开门一边对纪山河说,“你吴哥这两天和你一块儿住,快过年了,你给我消停点儿。”

“知道了。”纪山河闷闷的答了声。

吴庚看着好笑,陆国庆去卧室拿了包出来,纪山河已经哎哎哟哟的趴在了沙发上,陆国庆走过去给了他一沓钱。

纪山河仰着脖子看他:“干嘛?医药费?抚恤金?”

陆国庆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家用。”

吴庚嗔目结舌,十天而已,用得着一沓钱吗?

纪山河撇了撇嘴,闷声说:“一路顺风。”

陆国庆又伸手,纪山河本能就躲,大手按在毛茸...


吴庚第二天早上来到的时候,陆国庆好像正在训话,客厅正中间站着纪山河,垂头耷脑的应和着,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似的摇摇欲坠。

“行了,我十天之后回来。”陆国庆一边给吴庚开门一边对纪山河说,“你吴哥这两天和你一块儿住,快过年了,你给我消停点儿。”

“知道了。”纪山河闷闷的答了声。

吴庚看着好笑,陆国庆去卧室拿了包出来,纪山河已经哎哎哟哟的趴在了沙发上,陆国庆走过去给了他一沓钱。

纪山河仰着脖子看他:“干嘛?医药费?抚恤金?”

陆国庆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家用。”

吴庚嗔目结舌,十天而已,用得着一沓钱吗?

纪山河撇了撇嘴,闷声说:“一路顺风。”

陆国庆又伸手,纪山河本能就躲,大手按在毛茸茸的头发上:“听话。”

纪山河正要表忠心,陆国庆手挪到他的身后,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加重音量说了同一句话:“听话!”

纪山河疼的弓起脊背,眼泪都快迸出来了。

陆国庆走了,纪山河听着家门关上的声儿,心里头没来由的空了一瞬。

吴庚送陆国庆去了机场,回来的时候纪山河正趴在沙发上看电视,抬头瞧见吴庚身后还跟着个小子。纪山河艰难的爬起来,扶着沙发背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有体面。

“吴哥你回来了?”目光转向他身后:“这是林巳吧?”

林巳怯怯的不说话,身上穿着吴庚昨天新买的羽绒服,衣服很好看,只是大了三个码。

吴庚把东西放进客房,到厨房里瞧见早餐的碗都洗了,满意的回到客厅,发现林巳还在门口站着,吴庚眉头微蹙:“怎么不叫人?”

林巳浓密的眼睫毛颤了颤,无辜的看着吴庚,吴庚这才想起来,他还没有介绍。

“你叫我山河。”纪山河行动不便,脸上泛着非常态的潮红,随口说了一句,目光又放在电视上了。

吴庚看了林巳一眼,吩咐:“主卧、次卧不能进,你住客房,我住沙发,包里有你的新课本,今天复习一下,明天就去上学了。”

林巳局促的握着衣角,纪山河随口问:“吴哥,林巳去哪儿上学?”

“你们学校初中部。”

这件事吴庚也比较头疼,之前已经安排在了四中,陆国庆昨天问起来,说“我给你哥买了套房子,离这儿不远,明年开春装好了你们就能住,新区这边干脆就去师大附中,我打个电话,明天后天就把人送进去吧。”

六哥的话吴庚不便反驳,可师大附中是重点中学,吴庚昨天让林巳做了一套题,学习成绩在普通中学中下等的样子,到师大附中年级倒数第一肯定是跑不了了。

林巳智商不高,情商也不高,俩人说话的时候人已经偷偷挪到客房里去了。他把课本翻出来摊开在面前,一个小时之后,纪山河来叫他吃午饭,负伤少年站在他身后良久,叫了他三声,这家伙都没在思绪里拔出来。

纪山河不得不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令纪山河万万没想到的事,林巳的反应就像是被电瞬间击中的小兽,整个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下子蹿进了桌子底下。

纪山河手僵在半空,怔怔的看着桌子下瑟缩成一团的男孩,心口猛的被抽了一下。

今天早上陆国庆大致给纪山河讲了一句林巳的身份,说他是吕家浙想要收养的弟弟,他出狱前暂时由吴庚看顾,可瞧这孩子现在的样子,纪山河知道他的经历一定没有陆国庆说的那么简单。

纪山河把椅子拉开,他身后的伤比每次好的都快,现在竟然能艰难的蹲下身子。

“桌子底下好玩儿吗?”纪山河像逗一只小猫似的,看见林巳眼睛里明明灭灭的闪过惶恐和窘迫。

“对……对不起。”林巳双手抱住膝盖,好像已经明白过来自己是反应过度了。

“出来吃饭吧,吴哥出去了,家里就你和我。”如果正常状态下的纪山河,没准就伸手拉他一把了,这会儿他实在自身无力,撑着桌子扶着腰,像个老头子似的站起来。“你反应这么大显得我不像个好人。”

直到纪山河走出去,林巳才红着脸从桌子底下爬出来,他的衣服都是吴庚派小弟买的,家居服的衣服和裤脚都折了好多下才勉强能穿。他整理好衣服,走出去的时候发现纪山河端着个饭碗半靠着沙发吃。

林巳看了看桌上的饭和菜,想了想,也拨出一点来端着吃。

纪山河气笑了:“我是不能坐,你干嘛站着吃?”

林巳愣愣的,局促的把饭碗放下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纪山河脑袋疼,但看他那表情又实在不忍心,很热络的招呼他坐自己旁边,林巳想了想,端起饭碗走过去。

电视上在放《双旗镇刀客》,俩人默默的吃着饭,林巳不常看电视,却很意外的看进去了,不知不觉饭菜都见了底,直到电影看完,林巳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连忙把纪山河的碗收起来拿到厨房去洗。

纪山河也没和他客气,“冰箱里有可乐,帮我拿一瓶。”

林巳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放下碗去拿可乐,给纪山河送过去。

“你不喝啊?冰箱里有橙汁,旁边的柜子里有零食,你自己拿啊,我现在没力气照顾你。”纪山河一边说,一边用遥控器换台,足隔了三分钟,林巳才“哦”了一声。

纪山河换了几个台最后定格在中央4,正被新闻熏陶的想要睡觉的时候,厨房传来“砰”的碎裂声。

纪山河一惊,朝厨房瞥了一眼,瞧见林巳正愣愣的看着脚底,估计是把碗给打了。

纪山河没当回事,提醒一句:“别割着手啊。”

林巳的回答依然迟缓,纪山河没当回事儿,换了个姿势趴在沙发上,心想吴庚的中药还挺管用的,比外敷药好多了。

自己在沙发上折腾了一会儿决定回房去好好睡,忽然感到厨房里半天都没动静,纪山河爬起来,朝厨房扯了扯脖子,一看脑袋都要炸开了。

“你干什么?”纪山河也顾不得身后的伤,几个大步冲过去,将跪在碎瓷片上的孩子给拎了起来。

纪山河脑子充血,将人往墙上狠狠一压,“你是不是有病?”

林巳眸子里颤巍巍的,像个被豹子咬住的羚羊。

纪山河扯着他到客厅,瞧见家居裤膝盖的位置已经有了血迹,眼睛狠狠的烫了一下。

饶是纪山河好脾气,这时候也憋了一肚子火,“谁让你跪了?”

男孩站不直,双腿打着颤,局促的抓着衣角,可是眼睛丝毫都不敢躲避的看着纪山河,除了惶恐和胆怯,甚至连眼泪都没有。

纪山河慢慢缓了口气,拽了他往自己卧室走,进门后顺手拿起医药箱,放到桌子上。

然后指着桌面吩咐林巳:“坐上来。”

林巳的衣角都要被揉烂了,眼睛颤巍巍的“啊?”了一声,不明白纪山河要做什么。

纪山河怎么可能告诉他,因为自己屁股艰难,所以只能让他坐在高处处理伤口。

他原本就没什么耐心,此时也有点烦了,想也没想两手在林巳腰间一捏,直接把人给提到了桌子上,林巳虽然也有快一米七的样子,在纪山河眼中就像个柔柔弱弱的小孩子,而且一提之下才知道,男孩不仅看上去瘦弱,体重也轻的可怜。

纪山河心中莫名的更加烦躁。

后知后觉的林巳早就被纪山河的动作吓傻了,愣在那里像个木头。

纪山河操起剪刀将林巳膝盖处的家居服布料剪开,露出伤口的时候纪山河的手猛的一顿。

右腿碎瓷片虽然有割伤,但并不严重,令纪山河骇然的是男孩膝盖处如厚茧一般的伤疤。

那是无数次碎瓷割伤后的愈合,以及常年跪姿磨出的杰作。

纪山河眉头深深的凛了起来,从医药箱里掏出碘伏,无声的处理着伤口,林巳好像没有痛感似的,看着纪山河低头时垂在他眼前的头发,早已干涸如井的眼底没来由涩了一瞬。

包扎好,纪山河转去客房帮林巳拿衣服,翻了半天发现吴庚买的衣服自己穿着都嫌大,想了想转回卧室,从最高的格子里翻出几件自己的旧衣服,纪山河大多数衣服都是他二姨买的,跟陆国庆住在一起后,黎璐帮单晓北买衣服的时候也会给他买几件,其余的都是陆国庆自己买衣服的时候随手帮纪山河带的。

纪山河这两年个子长的实在有些迅猛,他挑了几件出来,又找了套没穿过的家居服,走到林巳的面前塞进他怀里。

然后认真的抬起头对上男孩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我不管你从前经历过什么,但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是被我看到,如果被我哥看到,你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林巳眸子狠狠的缩了缩,来之前他已经知道这里是陆国庆的家,也明白纪山河口中所说的大哥就是陆国庆。

此时不知是被纪山河的低气压所迫,还是对陆国庆的那点没来由的信任和依靠。

林巳诺诺的道了句:“对不起。”

吴庚下午回来一趟,纪山河在卧室里睡觉,林巳坐在餐椅上看书,吴庚看着林巳合体的衣服,略略愣了愣,却也没说什么,给两人做了晚饭,又给纪山河熬了汤药。

吴庚并不是个闲人,六哥不在他有一堆事情处理,除了纪山河,世界上也没有第二个人需要他亲力亲为来当保姆。

如果家里只有林巳,吴庚大可以让服务生叫外卖送来。

吴庚临走前去卧室给纪山河敷了一遍药,陆国庆不在家,纪山河疼起来嘴也不闲着,“吴哥……吴哥吴哥……吴哥吴哥你轻点……”

饶是吴庚脾气再好,也烦的脑仁发疼,等吴庚走了,林巳瞧见纪山河扶着墙从卧室里出来。

脑子里百转千回的转了转,他一直以为纪山河动作迟缓笨拙是因为他是个瘸子,难道他伤的并不是腿,而是……

林巳不可抑制的盯着纪山河扶着后腰的动作,然后默默的将目光转到书本上。

纪山河走出来,“喂,打碎一只碗就不会摆饭了呀?”起床气十足。

“啊?……哦哦哦哦哦。”林巳难得的慌乱了一回。

纪山河莫名其妙。

林巳把饭和菜装进一个盘子里,正端出来,发现纪山河正在看他的课本,踌躇的愣在了当下。

纪山河又好气又好笑:“小子,你一下午就看这一页啊?”

他午休之前就看见课本翻在这张配图上,抬头一看林巳局促的模样,又莫名其妙的烦躁起来,接过他手里的盘子,自己走到沙发上,开电视吃饭。

林巳给自己盛饭,想了想,还是坐在了餐桌边默默吃起来。

纪山河余光瞥见男生的脊背,没有出声,两人各居一隅,自顾自的吃完了饭。

第二天一早,林巳就被吴庚接走去上学了,吴庚很委婉的提醒纪山河“今天其实可以上学了。”

纪山河鸵鸟似的装没听懂,大咧咧的和吴庚道别:“明天我肯定上学,吴大哥慢走。”

出门的时候吴庚不可抑制的笑了笑,笑容落进林巳的眼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人和人终究是不同的吧,自陆国庆把他交到吴庚手中,他甚至从未对自己真心笑过。


随遇而安

【国手】第十六章:“就是想揍你了”

  ⭕️‼️窗户纸还是破了😌😌,某人要挨壨揍了😏

  【呼吸离得那样近,鼻尖对鼻尖,热气交叠攀卷在一起。】

 ------‼️不全‼️------

  盛浕猛地推开林楫家的门。

  

  飞速弹开的木门撞到墙面又打了回来,不断发出嗡嗡的响声。

  

  “急什么?”

  

  等盛浕赶回来的时候记者们已经走光了,谁都没遇见。

  

  盛浕未说话,反手关上门站在玄关处,手里紧紧攥着包,一副有人得罪了他的表情。

  

  倒是有点可爱。

  

  林楫勾起嘴角笑出了声,招手让他过来然后掏出手机道:“诶你保持这个表情别动,我给你照一张。”

  

  盛浕:“...

  ⭕️‼️窗户纸还是破了😌😌,某人要挨壨揍了😏

  【呼吸离得那样近,鼻尖对鼻尖,热气交叠攀卷在一起。】

 ------‼️不全‼️------

  盛浕猛地推开林楫家的门。

  

  飞速弹开的木门撞到墙面又打了回来,不断发出嗡嗡的响声。

  

  “急什么?”

  

  等盛浕赶回来的时候记者们已经走光了,谁都没遇见。

  

  盛浕未说话,反手关上门站在玄关处,手里紧紧攥着包,一副有人得罪了他的表情。

  

  倒是有点可爱。

  

  林楫勾起嘴角笑出了声,招手让他过来然后掏出手机道:“诶你保持这个表情别动,我给你照一张。”

  

  盛浕:“……”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盛浕偏开脑袋不让林楫照,将背包扔到一边冷着脸道:“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

  

  林楫仗着手长,伸过去按下快门,心满意足地拿回来品鉴。

  

  还在气头上的人眼神都是锋利的,从手机屏幕里往外瞪着人,“这种事情查不出来,除非那人哪天自己往外蹦,否则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找他身上。”

  

  “但是你短信发的及时,救我一次,不然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楫坐在沙发上撑着脑袋侧头看他。

  

  盛浕被盯得下意识避开目光,不自然地扯过靠包抱在胸前。

  

  半晌后,林楫却轻声道:“阿浕,你怕输吗?”

  

  这是在说什么屁话。

  

  发的短信里已经告诉过林楫,现在却还要这样盯着人问。

  

  屋内安静,落地窗外的花瓣几乎已经凋尽,残枝还没重新开起来。

  

  林楫垂眸又问一遍,站起身单手松松插在口袋里。

  

  再开口时声音低沉,跌进盛浕耳中。

  

  “阿浕,你怕输吗?

  

  盛浕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他已经意识到林楫想说什么。

  

  “不怕。”

  

  林楫模糊地笑了一声,说:“巧了,我也不怕。”

  

  “那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之后的事情交给我。”

  

  盛浕声音里透出些犹豫:“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林楫截断盛浕的话。

  

  他不在乎什么有人想看他摔得粉身碎骨名声尽失,反正那是别人,林楫注定不可能与之交心。

  

  但盛浕不同。

  

  这场番棋战是盛浕提起的,那只要他想下,林楫就敢应战。

  

  用最好的状态酣战一场,认认真真和盛浕下好这一场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绝不掺杂任何目的的棋就足够了。

  

  不需要去关心其他。

  

  “这次有人挑衅到我脸上,其实我很不舒服。所以在二十番棋里会竭尽全部可能保证每一次胜利,去战胜你,去打那个人的脸。”

  

  林楫不过是这些年亲和了收敛了,便有人认为他斗志减半然后趁虚而入。

  

  顶尖棋手都有自己的傲气,平日里仿佛无所在意,实则骨子里不容挑衅。

  

  这是林楫作为第一人的尊严。

  

  盛浕仰头静静听着林楫难得郑重的告诫,心脏飞快跳动起来,手指紧紧抓着靠包抓出凹陷。

  

  “如果不怕输,那你现在要做的要准备的就只有一件事。”

  

  站在面前的林楫穿着白衬衫正式回应盛浕的宣战,就好像长久飘在棋坛上空的仙客不沾一点尘粒,站在山巅上难以逾越,却愿意俯身望他一眼。

  

  “打败我。”

  

  *

  

  林楫见了记者,答应了番棋战,在棋界翻起大浪来。

  

  第二天林楫在铺天盖地的报道里找见了李倬的稿件,他带动着几家较熟的棋界编辑一块儿发了大致还原事情经过的新闻见评。

  

  舆论的形势便立马不一样。

  

  林楫定段之前的陈荣瑞老师在棋协工作,他打来电话没有着急开口,只是半晌后叹气道:“树大招风,有人想毁你啊。”

  

  林楫端着热茶站在厨房里,平静地笑笑:“下棋而已。”

  

  “怎么只是下棋的事情?他也不想想,你和盛浕一比,日韩把你们最新的状态和棋风研究透了,这就不仅是你个人的损失了。”

  

  波及三国赛,世界赛等等等重要赛事,到时候棋谱要抛出来,各方肯定要专门研究,那个时候便是国家队的损失。

  

  林楫只是耐心地劝道:“老师,棋藏起来就没意思了,就算我不和阿浕比,也是要到处下比赛的。”

  

  “之后棋院开会,内部风气必须要敲打,”陈老肃声敲着桌子,“之后媒体那边你放心,棋协不可能看着事情失控。”

  

  “但比赛还是属于私人性质的比赛对吧?”林楫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

  

  陈老点头肯定道:“对。”

  

  有了官方出面,那些发谣言以及乱七八糟的稿件立刻得到控制。

  

  但过来的盛浕还是闷葫芦锯了嘴,像极了炸毛猫生闷气,气呼呼又不能随意乱发脾气,现在身上到处都在凉飕飕地冒冷气。

  

  想逗逗人叫他别这么绷着,没多大的事,倒像是要把自己气死了似的。

  

  但林楫还没开口,手机再次嗡嗡震了起来。

  

  “林楫九段,是我。”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熟悉,盛浕望过来,在手机屏幕熄灭前看见了拨电话的人。

  

  李总。

  

  那个围棋赞助商。

  

  “我看新闻了,这摆明了是嫉妒!”

  

  “有人搞你不就是因为他下不过你嘛,棋盘上光明正大厮杀他不行,然后现在捅出来玩阴的!”

  

  “我已经打电话问过新闻社了,不是收了钱就是他们关系好,人老板一个字都不往外说,保着那个棋手真当自己捧了个宝似的。”

  

  “我跟你说,应战是对的,就该应战!你跟盛浕九段下不管是什么结果,关注度有了名气更大!”

  

  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被当头喷来的唾沫淹了,林楫这个当事人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我才和棋协陈老通过气儿,之后的报道棋协都会把控着,你们就是为了棋畅快酣战,下他个痛快淋漓,这他妈叫新老棋手的交锋碰撞!”

  

  “我跟你说,把这事捅出来的那个小人才会难受,之后谁提起他都得骂他!”

  

  李总坐在办公室的桌子上,对这种背后用阴招的行为十分气愤,上下来回挥动着手,又把桌子拍了个震天响。

  

  “我和快棋棋王战的赞助张总,还有北京地方赛事的马总都觉得要玩就要玩狠的,他不是嫉妒吗,那就让他更嫉妒!”

  

  “国内几大围棋赛事的赞助明天就和棋院棋协谈,这回我们联名赞助,奖金!!绝对不缺!!!”

  

  “叫那个人看了就眼馋,气死他!你们只管下棋,二十番棋名留青史,几十年几百年之后看谁笑的过谁!”

  

  林楫听了半晌,终于等李总问候完漏消息的人的祖宗十八代,然后不紧不慢给自己茶杯里添上水,带着谢意笑道:“是啊,我刚刚也想打给您的。”

  

  “二十番棋总不能在棋院下,时间场地我和阿浕还要再订,但是转播权的话,确实想麻烦李总了。”

  

  盛浕眉头皱起来。

  

  转播权!

  

  李总大喜,一边喷人一边给林楫打气,两个人极其友善地絮絮叨叨半个多小时,林楫才挂了电话。

  

  “你算好的吧。”

  

  盛浕冷脸。

  

  林楫哑然失笑。

  

  “真聪明,我还以为你两耳不闻窗外事,生活里只有下棋呢。”

  

  林楫随口夸他一句,站起身衬衣西裤勾出挺直的身形,但盛浕脑中原本他棋手高洁模样忽得变了,总感觉笼罩一层叫人不舒服的阴影。

  

  那个人为什么要泄露。

  

  根本是嫉妒。

  

  这些年名气不如人,赚的不如人。

  

  所以想要看林楫摔下来,看他被后辈碾压超越。


  但棋坛顶峰的人不容挑衅。

  

  林楫肯定能提前想到赞助商会掺合进来,便顺水推舟把转播权交给他们。

  

  这也是变相的把造势的机会交给一群商人,让这些本身对围棋存有热情愿意无偿出赞助费的人可以凭借转播权造势和酒店饭店等场地收入来赚一笔。

  

  这叫互利互惠,林楫甚至都不需要让李总主动提起转播权,直接爽快地完完全全把面子给到。

  

  那现在,舆论大势已经从盛浕下战书转变成有人玩阴招,棋协棋院赞助商都站在林楫这边,新闻界也有李倬,而其他当时在院子里聚会的其他无辜棋手突然要被人怀疑,他们大概也不会感谢那个背刺人。

  

  甚至,只要李总那边给力,棋协棋院那边稍稍配合,外界对他们的评价立刻能转变成夸赞棋手锋芒耀眼,而最后不管谁败了,也总有可操控的舆论来兜底。

  

  这样,嫉妒的人只能更嫉妒眼红林楫的名利,战斗还没打响,那个人就已经输了个彻底。

  

  林楫下了十几年棋,大风大浪都见过。

  

  几句话将人情拢好,从容地让局面往自己这边倒。

  

  盛浕坐在沙发上,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瞬间忽然感到……一丝难过。

  

  年轻的棋手今天才看明白,围棋盘中盘外竟都是所谓的算计。

  

  背对着客厅走到厨房倒水的林楫站在阴影里,盛浕复杂地望着他。

  

  似乎察觉到注视,林楫平静地端着两杯水回身盯着盛浕的眼睛走过来。

  

  “这种事见得多了,只不过以前虚伪的人已经被忘记,以前的巅峰期棋手早就落寞,一轮换一轮,但本质没区别。”

  

  水杯放到近前,林楫声音里又透出一股冷漠。

  

  “不去招惹别人,但也不想被别人搞死,阿浕,你觉得我没有这样做的权力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

  

  盛浕干干道:“我……第一次见。”

  

  少年抱着靠枕枯坐着说不清滋味,隐隐的难受憋在胸腔肺腑里却又没什么办法。

  

  好像自己才真正进入棋坛,看见了隐藏在暗处的一角,失落,失望又觉得疲累。

  

  想要回去练棋,可又不想动。

  

  过去的林楫和今天才见到的林楫完全不一样,仿佛才意识到没什么人能够知道林楫那副常笑的面皮下真正的情绪是什么。

  

  他其实也是不高兴的,但没有人能够走近他。

  

  一个人站在山顶朝下望的时候,给所有人展示的都是他想展示的。

  

  亲和是为了融群,叫自己不会高处不胜寒。

  

  盛浕隔着远雾看得模糊不清,但他偏偏让这个人分去了自己的心思。

  

  “我只是想下棋。”

  

  盛浕低垂下目光,失落无比。

  

  屋外阳光被不知什么时候飘来的乌云遮住,残枝依旧挂在窗外,凌乱的花丛没有生机,映得屋内也是死气沉沉。

  

  林楫抬手,摸着盛浕的脑袋揉了揉。

  

  “我知道。”


  半晌叹了口气:“现在都解决了,可以好好下棋了。”

  

  盛浕抬头,没有避开林楫的手:“那我……之后……”

  

  “嗯?”

  

  目光晦暗,盛浕闷声道:“还能过来复盘吗?”

  

  这是什么蠢问题?

  

  眼见着林楫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盛浕心道不好。

  

  刚刚一个恍惚,被糟心事弄得没反应过来,又在顾虑备战后不知道再来林楫这里合不合适,脱口而出问了问题好像反而给自己了惹麻烦。

  

  手腕被牵住,林楫带着他往自己这边拉。

  

  盛浕:“……”

  

  已经知道将要发生什么,盛浕他不动,试图挣扎。

  

  但还是拗不过林楫的手劲儿,被带着扔开怀里的靠枕然后整个人拉趴在林楫腿上。

  

  该死。

  

  他干什么了就要挨壨壨揍!

  

  “怎么想我呢?”

  

  林楫的手搭在盛浕屁壨壨股上,不急着动,也不急着扒裤子,按住就要挣扎的人,不紧不慢道:“我只是和外面那些人说了些客套场面话,你就觉得我不干正事?”

  

  有硬起的前车之鉴,盛浕不敢乱动。

  

  但被姿势羞壨得不想回答问题,埋头下去肩胛骨耸起,薄薄的白T堆叠在腰间,露出一小片皮肉。

  

  .........

  

  ------‼️不全‼️------

若书若书

《峥嵘3》180章

“不会不会!师父,您对我们都很用心。陆绍本来就能干,他的能力这么强,您宠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不像我,这么没用。”

  孙梦书说完就低下了头,他知道师父对他冷淡,他也明白自己差在哪里,他除了体力好一点,格斗技术强一点,其他的并没有很出彩,不像陆绍,样样都那么优秀,各项考核在整个大队都能稳居前三。这样的人,师父怎么会不宠他呢。

  孙梦书有时候在想,要是自己像陆绍那样优秀该有多好,那样师父也能多看自己两眼,如果不是因为小叔,师父肯定不愿意收自己为徒吧。

  “是啊,他太优秀了……”

  赵之航叹了口气,又道:“他过于优秀,让我怎么看他怎么顺眼,但是刚才蒋谦说的没错,我为他破了这么多规矩,却从......

“不会不会!师父,您对我们都很用心。陆绍本来就能干,他的能力这么强,您宠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不像我,这么没用。”

  孙梦书说完就低下了头,他知道师父对他冷淡,他也明白自己差在哪里,他除了体力好一点,格斗技术强一点,其他的并没有很出彩,不像陆绍,样样都那么优秀,各项考核在整个大队都能稳居前三。这样的人,师父怎么会不宠他呢。

  孙梦书有时候在想,要是自己像陆绍那样优秀该有多好,那样师父也能多看自己两眼,如果不是因为小叔,师父肯定不愿意收自己为徒吧。

  “是啊,他太优秀了……”

  赵之航叹了口气,又道:“他过于优秀,让我怎么看他怎么顺眼,但是刚才蒋谦说的没错,我为他破了这么多规矩,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你们几个的想法。”

  “师父,您别这样,我觉得您没错啊!”孙梦书虽然心里有些不平衡,但是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没办法跟陆绍比肩,没办法跟大师兄比肩,也没办法跟周定北比肩,四个徒弟中,他是最没用的一个,他怎么敢提公平两个字呢!而且他更不敢顺着赵之航的话往下接,赵之航的脾气,他是一点儿也不敢挑战。

  “你不委屈?”赵之航抬眉,认真的打量眼前这个被他忽视的徒弟。

  “不委屈啊。是我自己做的不够好。”

  孙梦书低着头,因常年练武而显得宽厚的肩膀这会儿微微内扣,自卑感从他的脊椎蔓延开,此时的他,显得那么卑微,弱小。

  赵之航起身,拍了拍孙梦书的肩膀,道:“过阵子去二号基地训练,你抽空去看看你小叔。”

  孙梦书听了这话,瞬间抬起头,眼里闪着光,“谢谢师父。”

  赵之航没有说话,男人的情感虽然没有那么仔细腻,但是孙梦书的情绪反差实在是太大,赵之航瞬间就捕捉到了这个徒弟的情绪变化。

  赵之航盯着孙梦书看了良久,缓缓开口道:“早点休息。”

  “是。”

  阴霾一扫而空,孙梦书朝着赵之航敬礼,然后乖顺退出房间。

  赵之航抖开被子准备休息,瞥见蒋谦的床上空空荡荡的,皱着眉,自言自语道:“皮痒了!敢顶嘴了!反了天了!”

  兴许是自言自语没能让他顺气,赵之航掏出手机给蒋谦打电话,想让他带着铺盖滚回来,好让他当着面再骂他几句出出气,没想到,电话拨出去,传来的声音却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好好好!出息了是吧!”

  赵之航气得将手机摔在床上,他想出去踹门,但是已经到了熄灯时间,他不想影响战士们休息,只能将这口气憋进肚子里。

  将脑袋埋进被子里,赵之航闭着眼,强迫自己休息,可是眼睛虽然闭上了,脑海里全是蒋谦跟他叫板的画面。

  “你错没错自己不知道吗?”

  “你的鞋不是在你脚上吗?”

  “为了他,你连我都罚!”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云归暝

百坡(番外 鲲鹏)

又屏了,重发。全文老地方

=========

…………

…………

看了眼表,分针刚走到三十一,江望潮把发烫的皮带抖散,一节一节插回腰间:“一分钟时间洗漱,然后吃饭。”

吴恙没有违抗他,挣着挪着下了床,垂着头拖着脚去了阳台,甚至半途还捡起刚刚被他扫荡下去的枕头——只是过分安静了,让江望潮察觉出些异样——从前挨了抽,无论过程多惨烈,说完了就是完了,之后通常是他叫痛耍宝的时候。

给他盛稀饭时,江望潮分神想了想,上一次,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大概是两年前了。

阳台的水龙头被开得很大,等人回来时,江望潮看见他从头发到胸口都是湿的。这张脸显然是被大力揉搓过,沿鼻梁到眼眶红成一片。

吴恙扶着桌子...

又屏了,重发。全文老地方

=========

…………

…………

看了眼表,分针刚走到三十一,江望潮把发烫的皮带抖散,一节一节插回腰间:“一分钟时间洗漱,然后吃饭。”

吴恙没有违抗他,挣着挪着下了床,垂着头拖着脚去了阳台,甚至半途还捡起刚刚被他扫荡下去的枕头——只是过分安静了,让江望潮察觉出些异样——从前挨了抽,无论过程多惨烈,说完了就是完了,之后通常是他叫痛耍宝的时候。

给他盛稀饭时,江望潮分神想了想,上一次,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大概是两年前了。

阳台的水龙头被开得很大,等人回来时,江望潮看见他从头发到胸口都是湿的。这张脸显然是被大力揉搓过,沿鼻梁到眼眶红成一片。

吴恙扶着桌子坐下,江望潮伸手过去,本意是想关心,但被躲开了。

“哭了吗?”

吴恙仍然低着头,抓起馒头塞进嘴里,闷闷地回答“没有”。

于江望潮而言,这一句已算是在哄他。不领情就算了。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也不会再做别的安慰。

“这两天把你的事安排了,后天和我回南京。”

吴恙抬头。

“跟我下连队。体验一个月部队生活。”

江望潮发现他几乎显出些凶光,咬着馒头,直勾勾盯着自己。

“我不去。”

江望潮当没听见,继续说下去:“明年考大学,上了军校就是兵了,现在开始按新兵连的标准作息,收收你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不去。”

“那你想干什么?”

“谁说我明年就上学?”

江望潮发觉他已悄悄往后挪了挪,心里觉得好笑:“你上大学,毕业到陈部长那去,你昨天不是答应了吗?”

趁他反驳前,江望潮平和地加了一句:“我不绑你去南京。陆军学校里,随便考哪所,我不干涉,你自己拿主意。”

吴恙的反应出乎他意料。

他把馒头凶狠地咬下去,剩下的塞进裤兜,在江望潮诧异的注视下支撑起来,转身瘸着走向大门。

江望潮沉着地坐着,继续吃他的早饭:“上哪去?”

吴恙已在换鞋,手上利索地扭开门锁。

“我不和你去南京。”吴恙半步跨出去,始终面朝着江望潮,是防备他来抓人,“我回朝阳门。我不和你住了。”

是他能给出最严厉的威胁,但只是嘴上逞能,心里还在害怕——原地僵着,这么紧张,分明是等他的反应。

江望潮在心里笑一笑,连头都没抬:“回家让你妈看见你这副样子,又让她操心。”

这一句对他显然有些震动,尽管人还是跑了,留下一声并不坚决的摔门。

江望潮忽地也有些累,一个人吃完了两份凉透的粥,不脱鞋不解衣地躺在床上。

……你是战斗英雄,大好前途啊二哥,真调去搞教育,你一辈子升不上将了。

不稀罕那个。能照应着他就行。

云归暝

百坡(番外)

陈国焘没注意到身后这位的反应,仍然看着吴恙:“你想好了?”

“想好了。”

“到底为什么想去?为了有意思?”

“是。”

“什么叫意思?”

吴恙流利地回答:“是去做最苦、最险、最难的事。”

少年人的意气,张扬又洒脱。陈国焘心里一热,他喜欢这幅面貌。

“好,你有志气,凭这句话,我支持你。”

为这一句夸奖,吴恙简直受宠若惊。这是他第一次受到鼓励,来自一个陌生的政工干部。

江望潮脸黑着,但不好发作。

陈国焘拿后脑勺对着江望潮,专注得无知无觉,并未察觉身后升腾的怨气。

“但你想好了,阿恙,躺在你爹的功劳簿上,你要想上陆军学校,都用不着考,将来你下连队,不管走到哪,但凡是有咱老四野的人...

陈国焘没注意到身后这位的反应,仍然看着吴恙:“你想好了?”

“想好了。”

“到底为什么想去?为了有意思?”

“是。”

“什么叫意思?”

吴恙流利地回答:“是去做最苦、最险、最难的事。”

少年人的意气,张扬又洒脱。陈国焘心里一热,他喜欢这幅面貌。

“好,你有志气,凭这句话,我支持你。”

为这一句夸奖,吴恙简直受宠若惊。这是他第一次受到鼓励,来自一个陌生的政工干部。

江望潮脸黑着,但不好发作。

陈国焘拿后脑勺对着江望潮,专注得无知无觉,并未察觉身后升腾的怨气。

“但你想好了,阿恙,躺在你爹的功劳簿上,你要想上陆军学校,都用不着考,将来你下连队,不管走到哪,但凡是有咱老四野的人,都把你当半个儿子看。可要换了地方,到人家那,你就是外人,你六里桥小霸王的名头,到别人那可不好使。即便航校叫你考上了,将来到底是握方向盘,上塔台,还是拿扳手,最后能不能干上飞行,毕了业分到哪、跟什么人、十年二十年以后混成什么样,都靠你自己,你和地方子弟没什么两样——这你知不知道?”

陈国焘绝不拖泥带水地把这番话说完,让江望潮忍不住侧目,简直有些解脱。

这番话江望潮压在心里,隐晦地对吴恙提过,但念及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并无老下属这么的坦荡。

吴恙的反应平淡:“我知道。我用不着靠人。”

陈国焘更赞许地伸了拇指:“好!有这觉悟,是咱们老四野的种。那你就去!将来有出息,全是你自己的,你要是窝囊废、就回四野来,这辈子你叔伯们给你口饭吃。”

吴恙眼睛亮亮的,有力地答“是”。

江望潮无言以对,眼睁睁看着这一对儿的眼神越发变得热络。

“阿恙。你有大志,这没错,但有一点,我得纠正你,”陈国焘伸出三根指头,“你刚才说,最苦、最险、最难,搞飞行的,是占了后两样,但第一个最苦,我不答应。”

“你说最苦,是哪个都苦不过咱们老野的。你这年纪,我懂,我带了十年兵,知道你们小子都爱上档次,爱面子,挑肥拣瘦,追求那些个装备上的高精尖。这没什么错,我当年也一样,分兵就想去摩托连,不爱去骡马连。但我告诉你,搞革*、不分大小,不分高低!咱们党、咱们军搞革命,就是靠两条腿的陆军起家,任你上天下海,真打起仗还是要面对面拼刺刀的。论历史,论精神,论血性,哪个都比不过步兵。”

酒劲渐渐发作,陈国焘脸膛发热,把自己带动得慷慨起来,用拳头在桌上重重磕:“阿恙,我跟你说,现代战争……到现在第四代了……理论发展一百年,地面武装在战场的作用,那是决定性的,这还是国际上的共识。咱们步兵,不靠装备,自个儿就是武器,干的就是流血牺牲的活,别管天上地下怎么热闹,对领土的实际占领——还靠人!何况,咱们自己也在发展呀,九年前,就在北京,国际学院开了个专业叫侦察特战,到现在从理论到实践都成熟了,阿恙,你知道什么是特种作战吗?”

少年没有回答,只崇拜地看着他。

陈国焘又受了些鼓舞:“特殊人才,特殊作用——专门搞敌后作战。打三十年前起,美国、英国都成立了特种作战部队,就连越南都有他们的特工队。我们一直在和他们交流,明年,我们要有自己的队伍……”

江望潮好容易找到机会:“那不就是侦察连?我和他们打过。”

“那个不一样,你懂个屁。”陈国焘朝后一甩手,头也没回,“组建实验就是我们参与的,对印、对越作战的理论,给到内地,现在北京、广东,各有两支队伍。明年,在桂林,我们要建自己的特种训练基地,最好的装备,最大的训练强度,最高的兵员素质,最多的实战机会……这机会他们干飞行的哪有呀……真的,阿恙,我和你保证,再过五年,我们也要往国际上派出自己的特种力量,我们不会坐看台了、我们要下到演习场、下到战场上去……阿恙,就靠你们这代人。”

大概是隐约感到谈话已吐露了些涉密部分,陈国焘大着舌头刹了车,无限温和地看着这小辈。

“……我们上一代把新中国解放了,我和你爹这一代把越南收拾了,大仗打完了,要发展经济的,以后战争什么样,谁都不知道……那是你们以后要面对的。阿恙,刚才我说的,咱们步兵要从头开始,组建一把刀子尖,你说算不算苦难险?有没有意义?是不是有意思?”

吴恙不暇思索,答“是”,连带端起酒碗送过去,陈国焘受用地接下。

“所以,你要真想成就番事业,你来我这里也能成,用不着舍近求远。不过,你赶上好时代,真想干什么,就去。但你得想着,这世上路千千万万,想做好什么都不容易,什么事做到了个极致,那都要克服苦、难、险!干革*,别随大流,别有偏见,别钻牛角尖,执念重了那不是好事,你太盯着目标容易到头忘了本心。”

吴恙目光专注:“陈叔,那要什么样的人?”

陈国焘用手指点他胸口:“我要的人,第一位是忠诚,第二是素质……你,你这样的,我最放心。”

虽然怨气深重,但江望潮也得别扭地承认,不愧是到国防大学进修过的人才,教育工作和理论能力比自己强一百倍,这一车轱辘话,就算写下来让他照着台词都说不出,更别提还能说得这么慷慨激昂带感情。江望潮自己是块臭硬石头,从前被人教育不了,至今也不喜欢教育别人,即便是战前动员,他也不爱露面。

饭局到中途,这两人的感情已经发展到找服务员要纸笔,陈国焘留给吴恙自己的通讯地址,兴之所至,又加了三行“压倒一切、坚持到底、百折不挠”的钢刀连战斗口号。

江望潮看得一阵牙酸。

从饭店出来后,胸前后背结了一层汗,到马路上一吹凉风,头顶直冒热气。陈国焘已喝得五迷三道,仍拉扯着吴恙,振奋地说着什么,被结完账出来的江望潮攥着肩章,往公交车站推搡过去。

“吃饱撑了吧,早点回吧。”

江望潮回来时,看见一个人等在路边的吴恙,眼神飘忽,嘴角上扬,显然是还带着些余兴。

江望潮问:“高兴了?”

吴恙脸上红扑扑的:“是……陈首长人很好。我不应该跟您闹别扭,首长别生我气。”

江望潮有些气郁。他感到自己今晚是狠狠吃了瘪,掏空腰包搭桥,老下属竟然还倒戈了,之前通气全成放屁。

“陈参谋长说的,你都听进去没有?”

“听进去了。”

“那你,什么打算。”江望潮感到自己几乎有点紧张,“愿意跟他干吗?”

吴恙吐词含糊又迷离:“愿意……”

闻着他浓重的酒味,江望潮在心里叹气,架起他一边胳膊:“先回去睡觉……睁眼看路!”


若书若书

《峥嵘3》177章

陆绍虽然带着伤,但是不妨碍他“逃跑”的速度,一转眼,就拐进了自己的宿舍里。

  蒋谦看着陆绍消失在走廊上,沉着脸往里走。

  “怎么了?什么表情?”赵之航收了东西,从卫生间洗完手出来,就看到蒋谦一脸的不开心。

  “哥,您偏心,您太惯着陆家这小子了!”关上门蒋谦终于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怎么就偏心了?”赵之航有些头疼,小辈们不懂事也就算了,怎么蒋谦也跟着胡搅蛮缠。

  “您定下的数目,什么时候可以这样不算数了?100下,您才使了20下,他现在敢当着所有行动队员的面下我的面子,以后这小子指定得骑您头上!到时候我看您还能不能治的了他!”

  赵之航笑了笑,一把掐住了蒋谦的脸,道:...

陆绍虽然带着伤,但是不妨碍他“逃跑”的速度,一转眼,就拐进了自己的宿舍里。

  蒋谦看着陆绍消失在走廊上,沉着脸往里走。

  “怎么了?什么表情?”赵之航收了东西,从卫生间洗完手出来,就看到蒋谦一脸的不开心。

  “哥,您偏心,您太惯着陆家这小子了!”关上门蒋谦终于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怎么就偏心了?”赵之航有些头疼,小辈们不懂事也就算了,怎么蒋谦也跟着胡搅蛮缠。

  “您定下的数目,什么时候可以这样不算数了?100下,您才使了20下,他现在敢当着所有行动队员的面下我的面子,以后这小子指定得骑您头上!到时候我看您还能不能治的了他!”

  赵之航笑了笑,一把掐住了蒋谦的脸,道:“多大的人了,还吃小辈们的醋?嗯?臊不臊?我是让你给我布台阶,也没让你这样布,分50天?你看着吧,他都挨不了一星期就鬼哭狼嚎的,他以为他占了便宜?这可是我的棍子,不是周镇南和周定北玩过家家用的届尺!一看这小子就没有挨打的经验!跟他小叔一样,狂妄不羁!”

  “您……松手啊!疼着呢……”蒋谦歪着头,一脸讨好的看着赵之航,“要是不给他足够的教训,以后狼巢就改姓陆了!我这是在帮您,您怎么还怪我!哎哎哎……疼疼疼……我错了,不说了……”

  蒋谦识时务为俊杰,乖乖闭了嘴,赵之航才松了手。

  蒋谦用手搓着脸上的红印子,继续道:“反正哥偏心。规矩是您立的,也是您破的。”

  赵之航举起手,佯装要打,蒋谦知道他哥只是吓唬吓唬他,他才敢往后闪了闪。

  “我还生着气呢,我可是受害人!”

  “林恣行不是发罚过他了吗?多大的人了,这点事还放不下?”

  “嗯?”蒋谦似乎想起来什么,拉开抽屉翻出抽纸,就往外面走。

  赵之航看到蒋谦这架势,又好气又好笑,想到蒋谦也被罚过打打扫厕所,也没拦着,只是脱了自己脚上的鞋扔在门口的地上,道:“顺带刷了!”

  蒋谦拎着鞋来到走廊尽头的洗衣房,里面已经有很多队员洗漱完,在洗衣服刷鞋子了,蒋谦看了一圈,看到了孙梦书,将鞋子扔在他面前的洗衣台上,道:“你师父让你刷鞋。”

  “是!中队长!中队长,您亲自来拉屎啊?”

  蒋谦刚转身,听到孙梦书这样说,差点扭到腰,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洗衣房里传出一阵窃笑,蒋谦黑着脸,道:“你们都很闲?要不要再去跑个十公里散散心?”

  洗衣房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哗哗的水声和战士们卖力刷衣服的声音。

  蒋谦瞪了一眼孙梦书,心想,果然赵之航宠陆绍是有原因的,至少陆绍会哄人。

  陆绍像是大赦天下被无罪释放的那个恶徒,回到自己的房间,立刻锁了门。

榴莲气泡水

【卿林】小心思(1)

韩国时期


一切训练内容全是瞎编


李在卿一秒等等不了,更别说等到回到俱乐部,一下冰就在出口堵人,拽着林孝埈的耳朵往休息室走。

 

“教练,教练—”林孝埈右手拿着自己的冰鞋,左手以一个非常别扭的姿势托着穿了一半的外套,脖子上的金牌都还没取下来,实在不知道什么事儿让李在卿发这么大的火。

 

“疼!”林孝埈垫着脚往李在卿身边靠,软着声音撒娇,“耳朵要没了。”

 

“进去!”

 

休息室里一众队员瞪大了双眼,看着这俩人究竟要整什么花样。

 

李在卿本想拉着人随手抄起个工具就要释放自己一腔的怒火,现在这种情况下也没继续,但还......

韩国时期


一切训练内容全是瞎编


李在卿一秒等等不了,更别说等到回到俱乐部,一下冰就在出口堵人,拽着林孝埈的耳朵往休息室走。

 

“教练,教练—”林孝埈右手拿着自己的冰鞋,左手以一个非常别扭的姿势托着穿了一半的外套,脖子上的金牌都还没取下来,实在不知道什么事儿让李在卿发这么大的火。

 

“疼!”林孝埈垫着脚往李在卿身边靠,软着声音撒娇,“耳朵要没了。”

 

“进去!”

 

休息室里一众队员瞪大了双眼,看着这俩人究竟要整什么花样。

 

李在卿本想拉着人随手抄起个工具就要释放自己一腔的怒火,现在这种情况下也没继续,但还是不解气地往林孝埈身后踹了一脚,手指在空中虚点几下,转身走开。

 

林孝埈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脸颊通红,冰鞋都没放好就一股脑钻进角落里换衣服了。

 

“孝埈呐,又闯什么祸了?”林佣镇可不能放过这个揶揄的好机会,一个滑步窜到林孝埈旁边,左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脸笑意的问道。

 

林孝埈晃着身子,甩掉林佣镇的手,摊了摊手一脸无奈,“我也想知道,我究竟干了什么?”

 

“不就是正常比赛吗?也没出啥大问题啊,金牌这不是到手了吗?”朴知元勾起林孝埈脖子上的金牌,指腹在金牌上摩挲一阵。

 

“哥,玩大发了?”洪庆焕双手捋了捋炸毛的头发,借助手机调整着自己的头发丝。

 

“没阿!”林孝埈脱口否认,并且决定等会要去趟星巴克安慰一下手上的心灵。

 

林佣镇拍了拍林孝埈的大腿,丝毫没有心疼自己队友的样子,“好日子要到头了阿。”

 

这只是穿插在世界杯中间的一场商业比赛,所以国家队的大家也只是打着意思意思的状态,没想要真刀真枪地比。

 

所以林孝埈真的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才能让李在卿如此大动肝火。

 

 

几个人围成一圈,炸鸡香气飘满屋,几个人看着大屏幕上的球赛,欢呼声此起彼伏。

 

咚咚——

 

“出来。”没有指名道姓。

 

李在卿在门前抬腿直蹬在林孝埈的大腿根,看到林孝埈连着几个踉跄才稳住自己,像是一只在岸上扑腾的小天鹅。

 

腿上的剧痛让林孝埈打消了可以糊弄过去的念头,只是身后的疼像是一下子向周身灌满了全部的委屈,别扭地站在原地。

 

不就是个商业比赛,至于嘛!

 

林孝埈杵在房间不肯动,李在卿落了锁,靠在门边目光扫过他,没有一丝打算心疼的意思。

 

“啊。”李在卿用力地把林孝埈地腰往桌面上贴了贴,膝盖直接抵上膝窝,林孝埈的身体像是被抽去了筋骨,瘫软下来。

 

“教练。”

 

李在卿松开压制林孝埈的双手,停留在身后危险的位置,直接威胁道,“你最好收起你的委屈。”

 

林孝埈可以完全用省心这个词来形容,训练从来没有异议,加练时也是被逼到极限也很少吭一声,受伤康复更是不乱动不喊叫。

 

如果不是时时刻刻感受到身体上的颤动,仿佛手下的不是一个真实的人,而是个没有感受的毛绒玩偶。

 

再省心的小孩也是会有情绪的,特别是李在卿明显的看不惯后越发强烈。

 

虽然李在卿挂名女队教练,不过平时训练或者比赛中,李在卿和金善台交叉管理或者沟通交流都是常有的事情。

 

毕竟一加一不能大于二的情况下,也希望能有个等于二的效果。

 

教练眼里的香饽饽一下成为两位教练轮番攻击的对象,林孝埈先前还能安慰自己这都是器重的表现,不过越来越离谱的要求还是难免让林孝埈开始犯难。

 

最近训练强度很大,更准确地说是自己的训练强度特别大。

 

其中一项训练项目出现问题,必然会出现一系列的蝴蝶效应,影响后续的训练达标情况,只能顶风作案在文化课上小心翼翼忐忑地补充一下自己缺失的睡眠。

 

————

 

“布袋”

 

翻身站起来,利落地撑在布袋上,小腿用力扯到大腿根肌肉保持平衡的一刹那,林孝埈疼得眼前一黑。

 

李在卿惯用的惩罚人的方法,在你挨揍之前用各种方式让你处于一个力竭的状态,才能更加便于他展开惩罚,达到震慑和教育的目的。

 

为了更好的观察大小腿肌肉群的变化,李在卿手执教鞭站在身侧。

 

本身今天的训练强度就很大,才有了一群人点炸鸡看球赛的行为,而且全然不怕会影响体重,因为明天一定会被完全或者额外地消耗掉。

 

林孝埈累的瘫在沙发上,连动手撕肌肉的力气都没有,还是林佣镇将裹满芥末蜂蜜的鸡块给眼睛都懒得睁开的他。

 

咖啡都变得没有这么美味了,现在还被抓过来上小课。

 

如果是精力充沛的情况下,对于林孝埈而言这还算轻松的一个角度,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狼狈。

 

核心控制不佳,小腿不敢使劲,轻微的颤动都没法逃过李在卿的法眼,教鞭就会毫不留情地直接落在精瘦的小腿上。

 

左腿是承受更多压力的小腿,虽然力气不大,但逃不过数量多阿,左腿的倾斜角变得越发大,李在卿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黑。

 

“稳住。”

 

“往下压”

 

林孝埈晃晃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下来,再次尝试压低双腿,不知是重力没找对,还是踩在了地上那摊不知是汗水还是什么的东西,差点没稳住。

 

“站起来。”

 

李在卿按了按林孝埈的脚腕和小腿,确保没有出现肌肉疲劳的现象,左手一抬,林孝埈再一次撑在布袋上。

 

“控制。”林孝埈调整着姿势,再次回到方才出现颤抖的角度,以及通过歪头来控制自己的平衡,避免出现踩空的现象。

 

“腿蹬直”专注于控制压低角度,全然忘记另外一只腿,如果是在冰面上没有布袋的牵引早就已经被离心力带走,狠狠摔在防护垫上。

 

李在卿冷眼看着林孝埈一遍遍尝试,在又一次看到无力的右腿动作完全不规范,直接敲在小腿肚,“右腿被你吃了!”

 

被敲的右腿立刻调整,急着往下落,避免下一鞭的疼痛再次到来,“着急蹬出去,是上赶着摔呢!”

 

林孝埈深呼两口气,双手在裤缝狠狠摩挲了一会儿,再次尝试,“45度倾斜都没稳住,就急着往40下,你可真是棒啊。”

 

“再来。”超乎常理的倾斜角,保持身体平衡就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林孝埈头微微垂着,鼻尖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攥住布袋的双手指尖泛白。

 

李在卿左脚抵着林孝埈的左脚,明显感受到失力带来的对抗,“控制,别抖。”

 

脖子上青筋暴起,从脸红到耳朵,李在卿没好气地提醒,“吐气,你是金鱼吗?”

 

林孝埈站起来,上下蹲了几次来放松全身的肌肉,硬着头皮再次回到刚才的动作。

 

李在卿看着林孝埈重做的动作都要气笑了,教鞭戳在膝窝,“你干脆再偏一点,去学花滑。”

 

“一条线,你要以头跄地表忠心吗?”为了能够看到自己双脚的幅度,林孝埈不得已身体向前探出头去,导致背部拱起动作严重变形。

 

林孝埈随着话音调整自己的动作,眼看着自己好不容易稳住的身形被一教鞭打回原样,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藤条从右手换到左手,轻抵在林孝埈的背部,右手把持着他的腰,“感受核心发力的感觉。”

 

“屁股不要顶。”

 

“欸,对。”

 

“撑住,稳一会儿。”胸腔内被挤压出去的氧气,让林孝埈头晕眼花,像是抓住布袋这根最后的稻草一般,颤抖地支撑着。

 

全靠一口气,确实要撑不住了。

 

李在卿在等。

 

李在卿缓慢地将右脚向后撤,眼看着林孝埈的肌肉骤然收紧来控制身体,颤抖地幅度更大了。

 

嘭——

 

膝盖磕在李在卿腿上,整个人半趴在他怀里,大口喘气。



卿卿发火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暖风南河岸

青云路番外【青梅】(2)

“好,我们看下一题,小明有三个苹果,小红有两个橘子。”

这是这节课上,数学老师江华的目光第三次瞄向孙睿了。孙睿低着头聚精会神地往书桌里头看,对老师的目光毫无察觉。

江华暗自摇头。这学生是一届不如一届,如今班上最听话的孩子居然也开起小差来了。王向明先同桌一步发现了老师不善的目光,刚想踢他一脚,就被江老师的粉笔头捷足先登了。

“哒!”粉笔头精准无比地打在故意遮挡脑袋的书皮上,吓得孙睿一个激灵,“嗖”地一下把书桌里的东西往里一塞,扶着课桌慌忙站了起来。

“老,老师。”

江老师是老教师了,虽然气孙睿上课溜号,耐心还是有的,抽了支新粉笔:“我刚才讲到哪儿了?”

孙睿低头装作看试卷,却偷眼......

“好,我们看下一题,小明有三个苹果,小红有两个橘子。”

这是这节课上,数学老师江华的目光第三次瞄向孙睿了。孙睿低着头聚精会神地往书桌里头看,对老师的目光毫无察觉。

江华暗自摇头。这学生是一届不如一届,如今班上最听话的孩子居然也开起小差来了。王向明先同桌一步发现了老师不善的目光,刚想踢他一脚,就被江老师的粉笔头捷足先登了。

“哒!”粉笔头精准无比地打在故意遮挡脑袋的书皮上,吓得孙睿一个激灵,“嗖”地一下把书桌里的东西往里一塞,扶着课桌慌忙站了起来。

“老,老师。”

江老师是老教师了,虽然气孙睿上课溜号,耐心还是有的,抽了支新粉笔:“我刚才讲到哪儿了?”

孙睿低头装作看试卷,却偷眼看向王向明,果然同桌的手指点在第五题上。

“第五题。”

江华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扫,冷冷道:“你以为这是在帮他么?考试你也给他比划?有你们哭的时候!”

王向明立刻把脑袋埋得低低的装鸵鸟。多年的斗争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和老师任何的目光接触,都有可能惹火烧身。

江华看看孙睿,语气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坐着不舒服是吧?那站着听吧。”

孙睿的脸立刻红得像苹果,连脖子都烧了起来,站了不到五分钟,眼泪就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被罚站,被批评,甚至被打,于孙睿而言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平时在王立忱的课上,还曾有过因为考试没注意审题,直接挨藤条的经历。王立忱不许他哭,他就咬牙忍着。除了疼,也没觉着如何难过。可今天,江老师的态度明明算不得多严厉,却让他瞬间难受起来。

后半节课,孙睿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像块木头似的杵在座位上,度秒如年。即便是下课铃声响起,也没能让他觉着舒快。

大概是看他哭得有些可怜,江老师走下讲台,“坐吧,下回不许这样了,题目如果有不会的,随时来办公室问。”

“怎么回事?”王立忱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了教室,一看孙睿怯生生目光躲闪的样子,眉头就皱了起来,“随堂测验没考好么?”

江华瞥一眼半句笔记也无的试卷,不轻不重说了句:“大概是考的太好了。”

王立忱和江华多年同事,知道他这是生了气,忙问:“这混小子跟你犯轴了?认死理儿的犟脑筋,你别生气,我收拾他!”

江华懒得看他这护犊子的表演,手指敲了敲孙睿的桌角,“不知道藏了什么宝贝,课都不听了,偷看了半节课。”

王立忱的语气瞬间冷了,“没好好听课?”

孙睿的手指不住地抠着指甲,一句话也不敢说。

王立忱捏起桌上的试卷,“啪!”地一声抽在孙睿脸上,“能耐了你!”

“老王!”江华最看不得王立忱这一句话不对付就动手的习惯,“这么多同学看着呢,你要教训孩子也等回去再说!”

王立忱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他没再搭理孙睿,只一把拉过课桌,“丁里咣啷”地翻找起来。孙睿的课本、作业本他再熟悉不过,唯一陌生的东西很快被搜捡出来——一本巴掌大小的地图册,封皮上油渍斑斑,又破又旧。

“上数学课看地图?呵!你真是出息了啊!”王立忱一抬手,书皮狠狠拍在孙睿左脸上,瞬间就是一道红印子。

孙睿被打得往右挪了半步,又很快站了回去,眼泪汩汩而下。

“你给我憋回去!委屈你了?!”王立忱明显气的不轻,“嘶拉”一声,地图册封皮就被扯成了两半。

眼见老师还要撕,孙睿也顾不得别的,一把抱住王立忱的胳膊,“别撕!老师,别撕!”

王立忱怎么也没想到孙睿居然敢跟他“动手”,惊讶转瞬即逝,更深沉的怒意蒸腾而来,却因为怕伤到孩子的胳膊手指,生生忍住了,“撒手。”

孙睿不敢松手,又不敢不松,眼泪落得更快,满眼乞求:“老师,老师……”

王立忱定定看了半晌,不知是怕自己忍不住当着全班学生的面动手,还是怕孙睿下一秒就要跪下来,终究还是心软了,“跟我出来!”

其他老师都去上课了,办公室里只有师生二人。

藤条“哒”地一声丢在桌上,“地图册哪里来的?”

孙睿低头看脚尖,“嗯……租的……”

“租的?”王立忱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从哪儿租的?”

“王向明他表哥。他说,一个鸡蛋给看两天,我看了五天,马上就能看完了,可是昨天,昨天我妈把鸡蛋都拿集上卖了……我昨天等了一天,母鸡也没下新的,没鸡蛋,就看不了了,我,我就想赶紧看完……”孙睿抽抽噎噎,觑着王立忱的脸色,越说声音越小,“我错了,我以后好好听课……”

王立忱心里一阵翻搅,心疼又心酸,“傻小子,办公室的地图不够你看的?”

孙睿摇头,“他那个是世界地图,不一样。”

王立忱叹口气,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怎么不跟我说呢?嗯?”

孙睿还是摇头,“春晓最喜欢吃鸡蛋……”

看似没头没尾的话,却像一根针直戳王立忱的心坎。孙睿不吭声,是不想他为难,也不想春晓受委屈。

“礼拜天老师带你去县里,咱们去书店买一本地图册,好不好?”

孙睿犹豫了一下,“美术老师说,地图册是彩色的,很贵,买地图册的钱足够买好几本作业本了……”

“冬冬啊!”王立忱心里一揪一揪地难受,轻轻捏住孙睿略显瘦弱的肩膀,看着他清亮乌黑的眸子,满目怜惜道:“你还小呢,用不着想这些。”

孙睿似懂非懂,“我妈说我不小了,是大孩子了。”

王立忱把他拉到自己跟前,语气算不得严厉却有一股不容违逆的力量:“喜欢看书是好事,可上课的时候三心二意不行。江老师平时多喜欢你,都生气了。”

孙睿的表情忽然有些不自在,“……以后不敢了。”

王立忱不惯他这毛病,肃容道:“罚你站着听,不服气?还是觉着自己不该罚?”

孙睿连连摇头,鼻头一红就又要哭出来,“没有不服气,就,就有些难受……”

孩子愿意和自己说心里话总是好事,王立忱按捺住脾气,“你慢慢说,我不吼你。”

“就,江老师的批评,和,和您不一样。”孙睿支支吾吾好半天,依旧有些词不达意。

好在,王立忱听懂了,“我平时再怎么打你罚你,都是把你当成优等生看的。可江老师忽然转了态度,如何对待王向明他们,就如何对待你。你觉着难受,是难受在这份落差上,对吗?”

孙睿心底忽地一片朗然,眼泪尤自未干,却使劲儿点了点头。

他从来都是班上最优秀的学生,即便是被王立忱苛责,也是因为老师对他有更高的标准。比如考试得了第一名也免不了受罚,比如要背诵难度远大于正常教学进度的课文。平时老师们批评他,甚至打他,孙睿疼过哭过,心里总是隐隐骄傲的。因为他知道,老师希望他做的比别人都好,他也应该比别人都好。

可江老师刚才的话不一样。江老师对他的要求标准忽然降低了,让孙睿瞬间觉着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江老师是不是很失望……”

小小的孩子,或许不该这么早就体会成人世界的复杂,王立忱拿纸巾给孙睿拧了拧鼻子,适时开解道:“你以为谁都能让你江老师这么动气么?我们生气也好,失望也好,还不是因为对你也有更高的期待?那回你腮腺炎,江老师特意去家里给你补课,是不是还给你带蜜饯来着?数学本来就不扎实,还敢三心二意,你说你是不是欠揍!”

孙睿的脑袋垂得低低的,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

道理说通了,王立忱也没了多余的顾虑,藤条拿回到手上:“自己说,几下?”

————

八十年代的乡村,生活和求学的困境,远没有想象中那般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