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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汉月

孤城

作者有话说:老子把自己写哭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可能有欧欧西,史料细节不对的请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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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冷雨霪淋,愁云不开,被清军围困近半年的赣州城早就陷入了一片死寂和阴霾。突然哐得一声重响,穿着一身残破戎装的万元吉劈手甩开赣州府衙的大门,跌跌撞撞冲进空荡荡的院内,用几乎嘶哑的声音冲着黑黢黢的屋内喝道:“伯祥兄,伯祥兄!汀州……汀州陷落了!”

屋里人的身形隐隐绰绰,闻言似是晃了晃,却终究没有任何动静。万元吉喘着粗气冲进屋内,只一把抄起小几上的茶壶,对着壶嘴大口灌了半壶冷茶,却只觉仍是眼前发黑。他摸索着在椅子...

作者有话说:老子把自己写哭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可能有欧欧西,史料细节不对的请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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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冷雨霪淋,愁云不开,被清军围困近半年的赣州城早就陷入了一片死寂和阴霾。突然哐得一声重响,穿着一身残破戎装的万元吉劈手甩开赣州府衙的大门,跌跌撞撞冲进空荡荡的院内,用几乎嘶哑的声音冲着黑黢黢的屋内喝道:“伯祥兄,伯祥兄!汀州……汀州陷落了!”

屋里人的身形隐隐绰绰,闻言似是晃了晃,却终究没有任何动静。万元吉喘着粗气冲进屋内,只一把抄起小几上的茶壶,对着壶嘴大口灌了半壶冷茶,却只觉仍是眼前发黑。他摸索着在椅子上坐了,胸口起伏不定良久,才缓缓张嘴说话。只是那嗓子里的声音,却陌生得似乎不是从自己的口中发出来的一样:

“伯祥兄,我看什么罗部的水师、什么广西的狼兵,都……都不中用了。汪起龙在城里只有四千兵、赣江上也只剩两千残军……谢志龙在雩都……他不会来救的,忠诚府——我是说赣州,已经是一座孤城了……”

他使劲睁开双眼,似乎要看破这一洞的黑暗,但是眼前的懵眩之感便越发重了,身子一歪,几乎就要从椅子上滑落。那一瞬间,有人从后面掖住了他的身子,低声道:“吉人,你太累了,去歇歇吧,今晚我来守夜。”

万元吉几乎要从椅子里跳起来,他一把挽住杨廷麟的胳膊,嘶声道:“你也知道汀州陷落了,是不是?否则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惊讶?是谁告诉你的?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杨廷麟面色晦暗,轻轻挣开他的手,目光空蒙,只是喃喃道:“我不知道……不过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这些城池,总归有一天是要陷落的,就凭我们,怎么可能守得住赣州?怎么可能守得住大明的半壁江山?我不过是来这里寻个死处罢了……”他突然低下头去,紧紧盯着椅子上的万元吉,道,“你难道还没做好准备么?”

万元吉一时失语,被他那双黑洞洞的眸子一望,只觉胸口翻翻滚滚,一口热血几乎要呕出来。他豁然立起,朗声道:“你这话未免也太小看我了,你能殉国,我便做不到么?”

杨廷麟的面容突然急速灰败了下去,他转过身冲着屋外走了几步,突然顿住脚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雩都的谢志龙手下还有万余兵力,明天一早,你突围出去,找他求援吧,或许赣州还有一条生路,也未可知。”

万元吉扭头道:“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杨廷麟的声音听来干枯又喑哑。

万元吉却好似小孩子闹起了别扭,只站起身向堂屋深处走了几步,望着正中桌面上供着的尚方剑,梗着脖子道:“反正我不去,你也是兵部尚书,我也是兵部尚书,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杨廷麟突然转身,猛然伸手一指那尚方剑,吼道:“就凭我有尚方剑,不行么?剑印在手,即是代天子便宜行事!你若不去,信不信我立刻就办你抗旨之罪!”

万元吉登时冷笑起来,道:“行啊,你当年不就是被卢象升这样支出去,才保住了一条命么?如今要让我也学你?我可不会做那样的事!”话一出口,他便自知失言,急忙改口道:“不,我不是……”

杨廷麟却没有说什么,他沉默了许久,终究是摇了摇手,缓缓靠着门扇闭目不语。万元吉急忙走到他身边扶住他,低声道:“我不该提当年的事。”

杨廷麟闭着眼,屋外的秋雨转急,已濡湿了他半边衣衫。万元吉这才注意到他没有着戎装,只是穿着一身普通的青色道袍,原来一副茂密的大胡子如今也显得稀稀疏疏,在灰暗的空气中,只衬得神情更加憔悴。良久,他才一字一顿地道:“吉人,你知道么?那时候,我是真的对行伍之事一窍不通。他让我去求援,我便迫不及待地去了,只怕晚了一步,便会错过军机,贻误大事……我那时候,甚至连他早已存了死志都没有看出来……所以后来听得贾庄大败,我几乎魂飞魄散、如坠冰窟,那感觉,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万元吉本欲伸过去搀扶的手便凭空僵住了,许久才慢慢落下。他干笑一声,便在门槛上坐了,道:“怕是直到今天,你仍然在恨我和杨阁部吧。若是有的选,你怕是绝不会来跟我一道守这赣州城的。”

他刻意把“我”字咬得极重,杨廷麟听了,终是默默睁开眼,望着沉沉压下的天色,低声道:“我分得清轻重缓急,现在不是计较门户之见的时候。”

万元吉双手扶膝,苦笑一声,道:“那我倒要谢谢你了。你杨伯祥是东林复社一脉,是黄石斋、陈卧子、吴梅村的好友,我在你们眼里,是不是就是阉党余孽?”他自嘲地拍了一下大腿,摇摇晃晃站起身,又踅进屋里去,淡淡道:“杨阁部在你们眼里,只怕和什么温体仁、张至发、薛国观也没什么两样,甚至他更是毁我大明江山社稷的头号罪臣,不是么?”

杨廷麟站直了身子,却反向往廊子下避开几步,并不答话。万元吉见他不辩,也觉得这话头起得无味,却又觉得这许多时日来的恶气纠结在心中无法化解,便反身几步追出来,道:“我若说,杨阁部当时绝非有意要害卢军门呢?若非……若非有人存了门户之见,存心挑拨,从旁投杼,这枢、督二人,又如何会弄到这步田地?”

杨廷麟霍然停步,猛地转身,凉声道:“你懂什么?你又配说什么门户之见?难道只要听了你家杨阁部的话,他便不会害人了么?那颜继祖又是怎么死的?五十日内三调防,他够听话了,还不是落得个身死西市?天下人都知道卢军门冤,那颜继祖呢?又有谁知道他的冤屈?”

“这……”万元吉从未料到他会提到颜继祖的事,一时语塞。杨廷麟见他不说话了,便转过头来,目光炯炯:“我承认,我当初弹劾杨嗣昌就是存了门户之见,你满意了吧?可是……可是卢军门他,他是不一样的,他从未掺和过这些党争权斗的事。我之前的四十二年里从不认识他,之后的八年里再也见不到他,我与他相处,只不过短短二十五日。只是这二十五日,却足以让我脱胎换骨。”

他不知何时已走到庭中,大雨已将他淋得透湿,他却恍如不觉:“鼎革以来,我每每在想,我杨伯祥究竟算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还活着?我如今手持剑印、身居枢位,和他当年一模一样……甚至到最后他还落了尚书之衔——我配么?我怎么配?我会打仗么?我对行伍一窍不通。我会带兵么?张安的新营烧杀抢掠我根本节制不住。可他呢?畿南断粮之后,他亲自带着士兵抟沙作饭,剪木饲马,有两个士兵要去农家抢掠,他立刻就地正法——吉人,你也久在行间,不说左良玉贺人龙,就是孙传庭洪承畴这些督抚大员,他们可曾在乎过这些小民之命?在孙洪之辈眼里,那些小民不过都是随时可以牺牲的蝼蚁,只有在卢军门眼里,他们才是人!”

万元吉多年来跟着杨嗣昌在湖襄剿寇,如何不知道这“贼过如梳、兵过如篦”的事?只是往日听得多了,便也渐渐麻木,索性不思不想。此刻听杨廷麟提起旧事,不觉情思涌动,喃喃道:“当年还有这样的事么?我……我并不知道。”

杨廷麟摇摇头,道:“罢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死掉的人,终究是没法活过来的——何况这些事本就和你没有关系,你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差别?我也是后来才渐渐琢磨出他当时的处境的……他那么高傲的人,又怎么会让自己落到颜继祖、甚至袁崇焕那种境地呢?所以,我纵然再不愿他死,也只得说一句,他不得不死。”

万元吉无法接口。从廊下望去,雨中的杨廷麟,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雨水一起落下。万元吉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忍之意,转身从屋里拿了一把伞出来给杨廷麟撑上,道:“伯祥兄,你也不可太过伤神了,赣州还离不开你。”

杨廷麟没有躲开雨伞,只伸手抹一把满脸的雨水,踽踽随着万元吉回到屋中,低声道:“我是个不自量力的人,你们也都知道我有几斤几两,若论行伍经验,我怕是连你万吉人也是不如。只是崇祯十一年的他既一意主战,那隆武二年的我便也一定会抗清到底;畿南断粮他既能吃树皮草根,那赣州断粮我也便也能吃野菜虀粥;他既能为了不辱节义壮烈一死,那我今天便也能一样殉城殉国。我永远没法比得上他,可这并不妨碍我,让自己不落在他的身后。”

万元吉沉默许久,终是咬牙道:“我还是那句话,你能殉国,我便不能么?杨阁部是我的旧主,是我的恩师,我怎么能给他丢脸?难道就只许你有放不下的人,我便不能有么?就算你们都视他为寇仇,而我也终究还是敬佩他的。”

“那也好。”杨廷麟难得放松地笑了笑,道,“你知道么?前几日我梦见卢军门了。可惜我们缘分太浅,便是在梦中,我也没法看清他的面孔。只是他那身麻衣芒鞋,我便绝不会认错。都说人将死之时会梦见已故之人,我便知道,我也是时日无多了。不过这也很好,我终究是能在死前再见他一面,也不枉了我们那二十五日的相识。”

万元吉却是怳然长叹,按按太阳穴,自嘲一笑,道:“我却甚是羡慕你,杨阁部……他死后落得那样的下场,只怕是魂飞魄散,再也无法入故人之梦了。”

杨廷麟想到杨嗣昌的下场,叹息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屋外大雨渐歇,不知何处又隐隐传来炮声,想是赣州的百姓在自发守城,与清军搏斗。孤城之外,手握重兵的镇台军阀不是闻风而散,就是迟疑不前,然而城内的百姓却无一人肯向清军低头,便是老弱妇孺也纷纷磨枪提剑,恨不得与鞑子拼命。杨廷麟看看时辰已晚,便握住万元吉的手,道:“方才说过了,今晚我去城上巡守,你留下在府中休息。不论何时有变,我们都不要再相见了。”

万元吉自然知道他所言为何,却也并不多说,只拱手道:“如此,我们便为了各自心中之人,就此别过吧。”

二人各拱手一礼,双双深深拜下,各自分头而去。秋深寒重,十月初三的赣州城、隆武天子御赐府名的“忠诚府”,在战火的洗礼下显得颓败又坚韧。夜色四合,四下除了隐隐的炮火声外,静谧得宛如梦寐。杨廷麟骑着马奔向南城,觉得自己仿佛又重新回到了离开卢象升军营的那一夜,他也是这样策马疾驰在畿南的沃野之上,向着永远无法到达的希望驰骋。

他甚至有些记不清,那一夜的贾庄有没有下雪,有没有月亮,有没有断断续续的炮火,有没有呜呜咽咽的筚篥。他只知道,他的身后,是孤臣千仞,身前,是万里江山。


钤山掌管老严黑料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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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之前在明厕投过一次在这边也发一发,主要是想盖一下孔雀尾巴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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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可远的谷山笔

【吐槽】嗑到的关毛太师的明末宇宙

还是打了主要人物的tag,确实妹有想到入坑明末是这个姿势,都怪太师动物塑过于可爱,以及还有嗑祖袁的姐妹吗...

之前一直搞嘉隆万没怎么看明末主要是觉得又乱又惨()没想到一路跟着关毛从梁子传看下来,还是嗑到了不少明末。

【忘了是哪个视频入坑的关毛,我把他的视频都刷完了,质量相当高,其中太师传奇和明代新疆传奇很多部分刷过好几遍.....不过明代新疆传奇好多讲帖木儿帝国的2333跛子帖木儿不愧小成吉思汗()先安利一下】

太师讲故事的能力和动物塑确实一绝,台词脚本非常赞,立绘过于可爱。有一天正在吐槽为什么老熊的立绘就是一个摸头熊这种地狱笑话,第二天就看到太师解释说因为老熊口嗨梁子弃地的弹劾不准确...

还是打了主要人物的tag,确实妹有想到入坑明末是这个姿势,都怪太师动物塑过于可爱,以及还有嗑祖袁的姐妹吗...

之前一直搞嘉隆万没怎么看明末主要是觉得又乱又惨()没想到一路跟着关毛从梁子传看下来,还是嗑到了不少明末。

【忘了是哪个视频入坑的关毛,我把他的视频都刷完了,质量相当高,其中太师传奇和明代新疆传奇很多部分刷过好几遍.....不过明代新疆传奇好多讲帖木儿帝国的2333跛子帖木儿不愧小成吉思汗()先安利一下】

太师讲故事的能力和动物塑确实一绝,台词脚本非常赞,立绘过于可爱。有一天正在吐槽为什么老熊的立绘就是一个摸头熊这种地狱笑话,第二天就看到太师解释说因为老熊口嗨梁子弃地的弹劾不准确,对老熊没啥好感,后来重新建立了对老熊的认识23333太师还专门出了一期解释老熊的三方布置战略,还有很多动态分析熊的言行,本熊粉还是很满意的,也学到了不少,特别是蒙古相关的问题。

不过我看过一些资料的就仅限于老熊的,之后的辽东事就完全没看过史料。所以以下对人物的xbb也主要是根据关毛的讲解.....顺说之前看梁子传的时候因为对背景比较熟,大概知道关毛对于明朝政治体系和官制不熟,本人也不完全同意关毛的观点,但他的讲解提供了一个明末明-蒙-后金的全视角总览,而且时间线非常长,看起来还是很带感。

但是看完之后还是感觉熊廷弼没有cp,之前就觉得他完全没有cp感...

熊袁是不错但不是我嗑会上头的那种类型....交集还是少了一点

1) 袁崇焕和辽东众

小熊猫塑太犯规了.....我好喜欢戎装那只.....差点去买了某个家丁手工雕刻的戎装版小熊猫。

嗑上了祖大寿/袁崇焕......袁崇焕给我最大的印象就是他的练兵能力和战场指挥水平,还有对关宁军真的太好了,能力+真诚练成了明末最强战力。祖大寿这人其实有点魔性,能力很强,但是很难用的那种,但袁跟他之间,大白话说就是真心换赤诚那种感觉,后来祖大寿两次守到人相食,始终不为皇太极所用,或许也有一点为冤死的督师守志的意思。

己巳之变就是个死局,即使不背负污名,以明代对于督抚的一贯处理袁崇焕都很难善了,毕竟皇太极兵临城下,只是如果没有卖国之类的罪名,也会在危机暂时结束后下狱治罪,最轻也是谪戍,但或许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袁崇焕有察觉到皇太极突破蓟镇的危险,毕竟上溯到广宁之战,丢掉广宁,到只剩辽西走廊之后,明朝失去了继续结盟喀喇沁和乌梁海的地理支点,只要这俩部落投靠皇太极,皇太极就可以穿到蓟镇自由行了。我甚至觉得袁崇焕到卖粮给遭受白灾的苏布地,希望他不要投靠皇太极,都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努力......而赵率教的支援被王元雅拒绝,失去了更快发现和阻击皇太极的机会,只是最后一根稻草。

崇祯初年再出的袁崇焕想做的很多,但时间已经不在他这边了,他整编东江的时间里,皇太极就在准备出击,他已难兼顾。到后来己巳之变,皇太极进来了他就不可能堵住了,就算不分兵守城到只剩九千人,袁也不会带着两万多人,在兵力接近的局面下和皇太极野战,这输完就完了......感觉袁崇焕是知道自己这次肯定难善了,尽可能在保全京师的前提下保全关宁军的实力,不让士兵白送,不然不至于完全样子都不做......而且如果输一次,最终北京城下兵力可能真不够了。关宁军上下,特别是祖大寿应该特别感念这一点,所以在他被抓被污蔑通敌的时候这么多人为他鸣冤甚至付出生命。至于袁被抓之后,感觉祖大寿一开始是真的受惊了,这个反应莫名戳到我,虽然可能只是出于个人安全考虑......只是后来,再怎么也无法挽回悲剧。

祖大寿后来的作为也有戳到。坚守关外不再被朝廷拿捏,但手下任随调遣也算尽到责任,诈降之后回归,二次绝境中再降,皇太极就算再恨他,碍于在初次诈降中未能成功逃回,已经在给后金打工的他的子侄辈,也不会杀他,但也不会用他。祖大寿像是顶着一口气替被污蔑的袁辩白,但也不会给残杀他恩人的朝廷殉葬。活在后金躺平,就足够让他恨的人无可奈何。从现代人角度看,有这样的实力和资本,既不用去杀被迫起义的农民军,又不用跟着清军杀汉人,能在那个时代活成这样,已经算是一种自在了。最痛苦的可能就是被围之时吃死去的战友,还有救不了有知遇之恩的袁崇焕。

顺说在追皇太极传时候b站大数据给我推了央视碧血剑的解说,小时候只看过tvb版的,对小袁没印象因为tvb版基本就是金蛇郎君传吧(江华真的帅)。央视碧血剑里的小袁挺帅的,我喜欢那个演员,五官虽然说不上精致,但气质英气健朗,武戏拍的特别漂亮。没看过原著,不知道小袁刺杀皇太极被抓之后被祖大寿放走这段原著有没有,但默默地嗑一下......

最后,小熊猫和熊猫的立绘太可爱了啊啊啊....

2)黄龙,尚可喜,东江众

东江镇的故事简直太过魔幻现实,元素过于齐全,拍成电影大概不能过审......

追的时候吐槽关毛老是念毛文龙瞎编的战报水时间,但是毛文龙死后的东江,以及袁崇焕死后的东江真的太让人叹息了.....之前追的时候我就很喜欢刘兴祚,被掳至后金,被努尔哈赤重用,尽力护民,他属于很有人格魅力那种,和两红旗的人关系相当不错,甚至疑似为他叛逃后金打掩护。虽然知道结局但是他死的时候还是很难过,终于脱离后金,可是他想去找的袁崇焕已经不在了,然后他稀里糊涂地战死了。

之后就是嗑到了黄龙/尚可喜,这俩简直成了彼此在大明朝活下去唯一的依靠。特别是被沈世魁操纵兵变暗算之后的黄龙,把赶来救他一命尚可喜当成接班人培养,也几乎是残疾的黄龙唯一信任和重用的人,而尚可喜也一路立功升为副将,但又撞上吴桥兵变......黄龙全家被孔有德叛军所杀,尚可喜救援登莱,却遇到海难,飘到海岸之后被来平叛的关宁军当成叛军差点杀了,黄龙知道消息疯了一样写信去捞人......人是救回来了,但尚可喜从此和关宁军结仇。后来后金攻旅顺,黄龙战死,尚可喜又是差了那么一天就可以赶到,就算救不了黄龙也大概率和黄龙同死,然而终究晚了一步。黄龙战死后,尚可喜在大明完全走投无路,登莱不收留不给粮,和关宁军有旧怨,皮岛又是黄龙的死敌沈世魁欲杀他而后快,然而朝廷还把东江总兵给了无法节制的乱局的始作俑者沈世魁.....然后尚可喜就自我切割过去一般投了皇太极。

我拿尚可喜和祖大寿对比过,觉得尚可喜大概是还年轻,不甘心就这样穷途末路,也是全然绝望。祖大寿至少有相当大的势力和团队,尚可喜没有。结局过于唏嘘......

旅顺全员战死的黄龙部东江军也很震撼,毛文龙手下日常摸鱼被打的东江军,在袁崇焕整编之后,在关宁军过来的黄龙带领下,也能爆发出巨大的战斗力和决然赴死之志......普通的士卒只是被辜负太久了。

3)后金

皇太极二百多斤的大胖子可能不配有同人女.....我看了清圈好像主要是413......?皇太极的性格真的挺带感的,有一点嗑到皇太极/代善,皇太极/多尔衮......孝庄秘史宇宙只有多尔衮/多铎啊......

先瞎说这么多吧,万一以后能写文呢......祖袁实在太冷了....

Jan
香格里拉 | 七彩云南,祥瑞当...

香格里拉 | 七彩云南,祥瑞当空

是天神打翻了调色板,一不小心泼洒向了天空。

机身:Sony α7r IV

镜头:70-200mm

参数:f/13,1/400s,80mm,ISO100

机位:香格里拉百鸡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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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数:f/13,1/400s,80mm,ISO100

机位:香格里拉百鸡寺

关山难越

霜明草

霜明草

阿坖十六岁,开邸受经。

阿坖的名字少有人能念出来,可是教阿坖的师傅一个个那样的博学,一定识得这个字。只是识得又如何,到头来还是要避讳。像他们这样的人,其实也是没有名字的。无数的好听的尊称淹没了他们的名字。

阿坖知道自己的一生,无非是藩王,若有福分能去个好地方,若无福气,照父亲此般厌恨他的意思,一杯毒酒,三尺白绫就要了他这命。若君父有些慈悲心,高墙禁锢了却残生未必不是一种法子。

阿坖,坖,厌恶的意思。

他不知自己命途是哪一种。

哀冲太子和庄敬太子,他自是比不上。若不是可怜哀冲太子早夭,庄敬太子才十七岁就殁了,如何轮得到他做长兄。仅比他小一个月的阿圳定是更得欢心。

高先生听他讲这些的时候,皱起眉头,常言...

霜明草

阿坖十六岁,开邸受经。

阿坖的名字少有人能念出来,可是教阿坖的师傅一个个那样的博学,一定识得这个字。只是识得又如何,到头来还是要避讳。像他们这样的人,其实也是没有名字的。无数的好听的尊称淹没了他们的名字。

阿坖知道自己的一生,无非是藩王,若有福分能去个好地方,若无福气,照父亲此般厌恨他的意思,一杯毒酒,三尺白绫就要了他这命。若君父有些慈悲心,高墙禁锢了却残生未必不是一种法子。

阿坖,坖,厌恶的意思。

他不知自己命途是哪一种。

哀冲太子和庄敬太子,他自是比不上。若不是可怜哀冲太子早夭,庄敬太子才十七岁就殁了,如何轮得到他做长兄。仅比他小一个月的阿圳定是更得欢心。

高先生听他讲这些的时候,皱起眉头,常言道富家重长子,贫家爱幺儿。天家富贵,却不是此般。

是的,先生,天家却不是如此。

他似乎能想到自己生出来的那个光景,有母亲的哭声,有婢女的着急,有君父的漫不经心,也有恨恨的咒怨有愤愤的不平。怨恨他为何早生一个月,一个月。


他说这些难过话的时候。

高先生会沉默的听着。有时也会给他讲一个故事。

说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位太子,史书上的名字也不好听。说这位太子的父亲,也就是皇帝,年近三十岁才有了太子。刚得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为人君父自然是欢喜的。又是天下大赦,又是献祭神灵。可是日子渐长,君父老去,喜欢就不会那样明显,不会再有那样的激情。况且,值得年老的君父喜欢的事情太多了。求仙问道,吞丹服药哪一样都值得。

太子渐渐被遗忘,后来小人构陷,一步又进一步的陷害,终于逼得太子拔剑而起,而这天家父子也落到了兵戈相向的地步。最后太子身死,君父恸哭,下罪己诏,杀了小人,可换也不回太子的性命。而那长安城的一场大乱,前前后后,死了上万人。

他问高先生,讲这个故事,是要让他知道,君父或许对他爱的深沉而不言说么?

高先生像看傻孩子一样看他,然后说“不,王爷请不要在这方面多想。”

“我就是想说,只要有我高肃卿在,必不使王爷沦落此等境地。只要我和诸位同僚在,若那奸臣有意,我等必以命相博,守护殿下。也想请王爷忍一忍,咬碎牙齿了也要忍。君父不喜殿下的性子,但是殿下这样的性子也是好的。殿下忍,忍到那一天,等到那一天。等到王爷能做主的那一天。在那之前,所有的忍耐都值得。”

那时候,他们在屋中促膝而坐,他的高先生用那样安稳的语调说出这样让人安稳的话来,用亮亮的眼看着他。

他那时候忽然觉得,这屋子是天下最舒服的地方,任屋外面刀光剑影浪滔天,这屋里是安稳的小船为他遮风担雨,还有一个信誓旦旦说要守护他的人。

还有什么样的光景能胜过今夕呢。


他第一次见高先生,他十六岁。高先生给他做讲师。

他对于上课真的很没有兴趣,装着样子发呆走神听讲就是他的常态。好在高先生并不在乎他的反应,一个人讲课总能讲的自己亢奋又愉快。知道他没听的意思,也不逼他,真是个很好的先生。他突然想起小宦官给他讲过的事情。说眼前这个高先生差一点娶了君父的妹妹。若真是那样高先生不就是他的姑父吗?

姑父,他咕哝了一句。

讲课讲的无比愉快的高先生没有听清 问了一句 你说的什么?

阿坖摇摇头,又是往常的样子。

其实高肃卿听见了,无比清晰的听见了。他当时正在热情洋溢的讲着史书,突然蹦出这个词,他很认真的在脑中过了一遍今天的讲解内容,成功过渡到早上同僚开的玩笑。想起自己差一点成为这孩子姑父的事情。登时就紧张了起来。只好高度紧张的随便问一句。他问的时候,他真的怕,这孩子再喊一遍姑父。真的怕。

两年后,阿坖的母亲就去了。

两年前,他的母亲就病了。一直缠绵病榻,君父不大上心,又是“二龙不相见”,他许久没有去见过母亲,也终是不能见了。

他那时候乱乱的,高先生没有再讲复杂的经义,选了一些祭母的文,让他课上抄写。写了一沓以后,带他去后院,让他亲手植萱草,植树木。高先生说,殿下看看园中花草。年岁渐长,殿下也会身为人父母,如同庭中草满院,如同园中树参天。殿下也会有王妃,也会身为人父,也会有一个自己的家。也会有许多亲人围在殿下的身边,声声的喊着殿下父亲。再多的,臣也不好说了。

高先生性子也有软下来的时候,他对人也不是一味的刚强。

高先生不喜欢严家父子,不喜欢就是连见都不想见,却为了他去那奸臣面前百般好话说与人。

对他如此,对旁人更甚。

阿坖知道,但不知道那个人知道不知道。

高先生有喜欢的人,他喜欢一个人根本藏不住。

高先生谈经论道的时候,会不止一遍的提起那个人的名字,说起那个人如何看那本书如何如何,说自己又如何想。说那个人如何聪慧,如何和他论经。会说那个人的笑话,打比方总是拿那个人打比方。听到那个人也来府里做讲师,高兴的声调都会扬起来。

那个人陪他看日出日落,看西山雪落,折春日花草,灯下论书,月夜阔谈。那个人与高先生有一场大梦。

他嫉妒那个人,疯狂的嫉妒。即使他等到了他身为天子的那一天,依旧如此。他不如那个人,他自己知道,样样不如,他只嫉妒一样东西。

他想不到自己日后会有君临天下那一天,他曾日日睡不安稳,怕奸臣陷害,怕君父责备,怕他那个弟弟。终于熬的,严东楼身戮,景王薨了,君父也终于驾鹤西去。轮到他君临天下。

轮到高先生与那个人的时候了。


高肃卿非常自信一样事情,裕王殿下即位那天,离他做首辅那天也不远。裕王爷在潜邸,谁劳苦功高,谁是帝师,明眼人都看得见。谁是未来首辅,大家心里都默认,那自然不必多说,至于半老徐娘为何不挪位子,他也可以给予宽容友善的理解,面带着真诚的笑容,给徐娘一个想开的时间。没关系,日子还长。

可是徐娘一点思考都没有,事事把他撂下,这就让他非常恼火。

讲真的,他够讨厌徐氏了。

这个人很不痛快,许多人说徐氏,见了君父敬重,对同僚和善,总是生人小辈,一样的和蔼,什么蔼然春温的,冰雪消融。他牙都要酸掉了。你若知道,徐氏对当年严家父子一样的蔼然春温,一样的春风拂面,心里却已起了杀人的念头。再看他笑,浑身就要起鸡皮疙瘩。这人喜怒哀乐,面上一点儿看不出,心机又是何等深沉。真真是个把人卖了还能让人热泪盈眶帮他数钱的主儿。杀了人还有天下人鼓掌说他好人,或许他见人第一件事情并不是笑,而是心里算筹谋划看看这人有几分可利用呢。这样的人真的可怕。

在讨厌以前,更多的感情是烦。

他说这些的时候,张江陵认真的听,也会叹气,说徐氏也有苦衷,原来徐氏并不是这样的,只是,世宗年间,不得如此。

高肃卿知道,徐氏是江陵的师相。

可他也是真的讨厌。

两人月夜卧在家中葡萄架下,摘葡萄尝的时候,高肃卿还是忍不住。

“你说徐氏多不要脸,先帝在时,何等敬重。先帝去了,一个晚上都绷不住,天一亮谤先帝的诏书就传出来了。”肃卿越说越气,啐了一地葡萄籽。

“他有本事,毁谤先帝,按律当斩。”

“可天下人只会称赞徐氏,旁的却顾不了,只当徐氏是天上地上独一的相公。可真如此,此事他不急着做,缓着也能做,不独他人做,旁人也会做。人人上来,就是严嵩都会做的事情,他有什么么独特的,不过急着就为博一个天下人之口。”

“肃卿,你会顾忌天下人之口吗?”张江陵摘了一个酸葡萄问他。

“我不会,天下人,呸,天底下多少人,都说士农工商。可天下人之口却只有士之口。于是为了这区区成日张着说人是非的嘴,天天忙着给这个请封,给那个平冤。此事何须急着做,他怎么不去看看账本。他只想着减税做好人。国库年年亏空到头来要落到谁的头上。不想着那饿殍遍地,吃多少粮食,不想想什么才是天下人之口。”

张江陵咽下酸葡萄。

他觉得肃卿说的不错,肃卿说到如此地步,他也不必多说。然而师相,他隐隐觉得未必如此不堪。师相对他说过很多话,有些他听进去了,有些他没有。他讨厌那个活在悠悠之口里的世界,讨厌那个强迫自己笑出来,那个强迫自己恭恭敬敬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的世界。师相说他浮躁,谁没有被长辈说过浮躁。可是,活在那样虚假的世道里,难道不是浮躁吗?


高肃卿心中还有另一个声音在说,他不喜欢徐氏,尤其看不惯徐氏首揆派头,看不惯悠悠之口,但悠悠之口捧着徐相公尤为让他难受。他自己不喜欢众人山呼,但皇帝更替的人望是属于他的,徐氏夺走的,可是本应属于他的东西,徐氏有什么好骄傲的。

坐在他的位子上,做该他做的事情。

徐氏很骄傲是么。

“也许,你可以和徐师相聊一聊,说说你心里真正的想法,也许他可以做一些妥协,也许他会让步。”张江陵对高肃卿说。

高肃卿笑出来“他真的想知道我怎么想的?我真的不想,我说话那么直,他说话那么虚。但是我愿意去试一下。”


穆宗皇帝被找来,是要调和一场架。

两位阁老吵架了。不用想都知道是高阁老和徐阁老。

张江陵找他来说此事。想两人再大的脾气,若是天子让他们和好,也只得依。

张江陵满心满意想让两人聊一聊。

当时情景无比美好,举杯欢宴。内阁诸人安安稳稳坐下。高肃卿举杯敬徐相,大家都以为会是祝酒辞什么的。

谁料高肃卿站起来讲“徐公。昨夜里我睡不安稳觉,夜不能寐,数次心中不平拔剑而起。徐公可知为何?”

“我不知道”

“为的是有人先帝在时,百般本事写青词讨好,一日山陵崩,一天都撑不住,转头就议起先帝的不是来了。为的有人假借言路,意图谋害潜邸大臣,好独揽大权,做他的首揆。”

张江陵听到这样的话,脸都白了。他不敢看徐师相。肃卿说出这样的话来,要的是徐师相低头。这般的话,出来,字字诛心,如何不能低头。

徐师相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高阁老误会了。”

“高阁老,言路那么多人,独我一个人能结交,我结交了就为了攻讦公,岂不可笑。况且公就不能结交么。我并无非议先帝的意思,只是想给天下人一个先帝的好印象罢了。公说我青词,公当年没有么?公求着写青词的折子先帝给我看过,我当时还留了稿。如今可是想看?”

这下脸变色的是肃卿,瞪着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高肃卿知道自己失算了。他玩脱了。

他自以为算个人物,徐氏眼里当真是可有可无的玩意儿。徐氏那么多废话,真正要命的恰是最后一句。自己把柄在人家手上,徐氏早就知道会如此,在这里等着他。

听罢了,穆宗皇帝刚刚剥完一个橘子,倒忍不住噗嗤的笑了,笑的引起了咳嗽,喘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顺手把半个橘子递给张江陵。

“爱卿此言可真?高先生真是的,说事情就说事情,说什么动刀动枪的,他是个阁老又不是个侠客。是不如徐阁老有样子。确实需要多跟着徐阁老学学。”

张江陵看着手里的半个橘子,倒是个甜橘子。不太酸,又是刚剥好的。

他对于皇帝的态度突然愣住,久久没有去尝橘子,他也回头想一想整件事情,肃卿,是,好傻好天真。本来因为一团糟的事情板起来的脸也人不住想笑。

皇帝又说“高先生是个敞亮人,也就是说说。倒也不会真背着剑跑人家里去。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无非是近些日子委屈了。他有委屈,给他出口气也就罢了。找些高兴的事情,回头也不会同人吵了。想来赐他太子太傅,和李阁老一起。他也欢喜,也不太过分。岂不好?”

皇帝想的时候,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带来的结果的。

他并不知道手里会得到徐阁老的乞休疏,和左都御史,九卿,六部给事中交上来的章。他想不到为何整个朝堂都疯了一般的阻挠,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往水中投了一块怎样的石头,浪涛奔来,他不知道如何自处。

他想不到高先生要对他说那样的话。

高先生要说的是,“臣要走了。”

他觉得自己站都站不住了,说出的话都那么虚,“先生不能不走么。”

“是啊,不能啊,陛下。陛下才刚登基,正是要向他们低头的时候。”

“陛下莫哭,我有此番造化,皆是咎由自取。皆是我不自量力。谁承想会连累陛下来。此刻我不走,走的就是六部九卿,就是整个朝堂。江山不会走,朝堂也不会,我不走,到头来走的就是陛下。我是陛下的先生,是陛下的臣子。是要护着陛下。”

皇帝眼上的泪无望的落下来,哑着喊了一声“先生”

“陛下莫要如此,陛下是天子。天子不该为此事哭的,陛下还记得,当年臣讲的汉景帝诛杀晁错的故事吗?”

“记得”皇帝哽咽起来。

景帝不得窦太后文皇帝喜欢,文皇帝喜欢邓通,窦太后疼爱梁王。太子府时,景帝极为喜欢一位师傅,这位便是太子舍人晁错。他日景帝登基,晁错风光一时,甚至盖过丞相申屠嘉。可削藩令一起,七王之乱。七王打着诛晁错,清君侧的幌子造反,群臣进谏,景帝无奈,晁错腰斩于市。

晁错死后,一位校尉从前线下来,对景帝说,其实不必杀了晁大夫,七王本就要造反的。晁大夫不过是个幌子,可惜了晁大夫了。

景帝听闻,长叹不止。

高先生当日手中拿着《史记》,对他讲,要让晁错死的是整个朝堂。要诛晁错,要清君侧的是文武大臣。景帝重晁大夫,其余人岂会不心生怨念。平乱是一场赌博,赌的一场天下。晁大夫是祭品,献祭了晁大夫,朝堂才肯为景帝所用才肯为景帝押宝,日后也好要挟景帝。君臣博弈,古来如此。只是可惜了贾谊与晁错之才。

“我记得,先生”

我记得,我只恨少时读书蒙昧,不解其意。今日这个光景,空余长恨戚戚。

皇帝哽咽着。

高先生说“晁错该死,错为人峭直刻深,而自负,得臣子记恨。他一条命换万里江山,换千家万户,换的值。景帝该杀他。”

皇帝说不出更多的话了。高肃卿离开了京城。

京中再一次落雪的时候,皇帝说他要回潜邸去看一眼。

首辅徐阁老看着雪大,看着皇帝身子虚弱,忍不住拦着他。

皇帝有些愠色在脸上,宦官递过来的茶也没有要喝的意思。停了好一会儿,他说“徐阁老何必拦着我,我不过去是回去看一看。徐阁老莫不是怕我想起什么来?”

细细碎碎的雪爬上窗棂,堆成小小雪山的模样。小小的雪上像是有人,像是有屋子。另一层雪压过来,什么都无了。

皇帝若有所思的接着说“想起以前,我做亲王的时候,一直以为徐阁老是个好人。那年杨忠愍上书,在狱里被打的何等惨,徐阁老亲自嘱咐了他,切莫供出裕王。杨忠愍何等君子,自然不会说。我想,那是徐阁老的学生,自国子监,徐阁老就多有照抚的学生。那时候,心肝肠子都被阁老捂的热热的。

如今想来,那可是一条人命,他人白白一条性命,想来还是心寒。只是不知,徐阁老说那些话的时候,是不是眼里,也当他是个死人了。”

天色愈发的阴暗,遮天盖日的阴云覆盖着天空。风仓皇的在每家每户的屋顶逃窜,连皇宫也不能饶过。风奔走的声音将人显得越发渺小孤独,宫殿愈发空旷。

“高先生走了,徐阁老很高兴罢。何必多此一问呢,我从前以为徐阁老厚道。可徐阁老卧病乞休,高先生一走,徐阁老病就立刻好了。”

“陛下,臣从来没有怂恿言官科道去抨击过什么人。”

“纵是有,也不会说没有罢。徐阁老最是爱惜名声的。”

徐阁老的脸色难看起来。

“臣真的没有。”

“徐阁老何必争辩呢?我信不信重要么。”

“高先生走的时候,我就想,我是君啊,我留不住他。我们是君臣,听起来就像笑话。徐阁老是臣,我是君。”

徐阁老突然觉得,一种无力感生出来。

原来也有事情不会在他掌控之中。

“徐阁老莫拦着我了,我不过是去看一看院子。徐阁老莫怕。”

年轻的皇帝轻笑起来。

第二年,徐阁老乞休了。

真的走了。

第二年的时候,高先生回来了。

高先生回来了,回来了好啊。几回见他都是梦中,如今再见,竟不知是梦是真。

喜的要落泪的时候,他又知道另一件事情,人间悲辛喜乐总是逃不过造化。天意在背后写好所有结局。任由世间凡人猜来猜去,贵如天子也如此。

前些日子他愈发的头晕,常常是眼前一黑,歇了好阵子才能缓回来。宫里的太医一个个都说不妨事,开的药却一剂药比一剂药重。他知道这些人里套不出话,寻了王府里就识得的李太医,才得了结果。说是少时忧思过重,寝食不安,气血亏虚。十来年却愈发劳累,身子骨都虚透了。怕是没几年好活了。

他没几年好活,怎么会是他呢。他那么年轻,受了父皇一辈子的气,以为能好不容易自己做主了,不过几年又要下去见先皇。为什么是他呢。为什么。

他刚知道的时候,只觉得人活着好恶心。

纵夜贪欢,欢宵达旦中入眠,醒来饮酒,日复一日。酒醒来,一个人抱着寒冷的被子,掐指算命数。冒着寒风,去看满天星辰,望着望着,突然就想哭,也不知他走的那天,会不会有钦天监报一声帝星陨落。

他想用酒,用性事,用丹药麻痹自己。麻痹后醒来最是难过。

为什么他不去找他高先生。

他高先生忙啊,忙着家国天下,忙着国库如何不亏空,忙着如何能让天下人不再张口喊饿。他如何去找。他真喜欢,就该给高先生一个机会,成就那场春秋大梦,了却毕生所愿。他不是有本事的,身子骨也不好。不能与高先生站在一起,只能妨事。由着高先生,不让他忧心。就是他力所能及最大的成全。

  但他又恨,恨得厉害。

为何他贵为天子,不能与高先生站在一起,有人却能。

为何他贵为天子,命数不长,那人却还有长久的好日子可活。

嫉妒一点点填满,他清醒过来的头脑。

但他想了想,又笑了笑。他生来寂寞,又去怨谁,他生来不是个能下狠手的人。想来自己都叹惋,他多年的读书,不能成为一代明君,好歹不能是个昏君,违背了多年所读圣人之言,更无颜面见列祖列宗。想开了,却愈发怨恨,那他算是什么,生来兢兢业业守着祖宗规矩何曾任性妄为,如何落得如此下场。

他站在高楼上,自己看着宫殿,自己想,自己笑。

没有人回答他想要的,能回答的只有呼啸而过风。

吹得他颤巍巍,似是要落下来。

什么是帝王,肩悬日月,星山在背。

列祖列宗有成文治,成不朽之盛世,有建武功。亲自弯弓击虏,驱逐敌酋。列祖列宗,各有成其一世。即使是先帝,也有所成。

他呢,世上无有藉藉无名的帝王,他们生平所有都会被记在史书上。

像他呢,他大约不好写,史官想写出成祖那样让人为之抚剑长叹的故事怕是没有。只能让人细细写罢,日后人读来,长叹一声,好生无趣。

那什么又是国呢。

他认真的想,大概是庞大的,远比想的看的更庞大的事物。他看不清了。他能从奏折上感受到这庞大事物的呼吸,有时轻,有时重。这庞大的事物也会生病,也会自愈。无数王朝就在这个轮回,等到不可自愈的时候,庞大事物轰然倒塌,生于中的人慌乱奔走。对于这庞然大物来说,君王是什么,是驾驭它的骑手还是治愈它的医生?也许都不是。若这庞然大物朝毁灭的方向奔去,谁又会站在前去拦住这庞然大物。

湿湿的雾,染上了衣袖。

一个声音在遥遥唤他。

陛下,陛下

缥缥缈缈。

待他回头时,看到的是他的高先生。

高先生与张江陵阁老正欲一并回家,见他这样站在高楼,实在是不放心。站在下面一声一声喊他。

是了,他对高先生说,让先生上来。

先生就上来,陪他站了好久。他不说话,高先生也不说。

他们一起看高楼上的风。风吹过万里江山,吹过千家万户。吹过琼宇玉宇吹去茫茫星汉。

张江陵遥遥的看着这一对高楼上的君臣。

风也吹过他的衣袖。吹得他更冷更累。那高楼上的人看起来是多么遥不可及,看起来是多么天长地久。衬得他像一个俗人一般。

天子轻轻的从高楼上走下来,担忧的高肃卿一路扶着他。下了高楼,高肃卿本有意转身就走。天子扯着他的衣袖,不让他走。于是他就留下,送天子回宫殿。

腿都站麻了张江陵在后面跟着。他真的很想回去,然而不得不跟着。皇帝没有让他走,肃卿也没有。他不能走,但是也没有人说让他留下。

他看着宫中点亮烛火,人们拜天子,拜首辅。他跟在后面,就像一个影子。

到了宫殿前,天子和肃卿执手进去了,他却无诏不能入殿,就眼睁睁看着。不能说,又不能跑掉。他心头厌恶这种感觉。

天子并非没有察觉到张江陵的疲惫和厌恶。他看到了,他想他该让高先生和张江陵回去了。可是他觉得此刻刚刚好啊,他那么久的记恨那个人,如何能不让那个人嫉妒一次。他当然是故意的。

江陵在殿外面站着,他的手拉着高先生的手。

他做什么,江陵一定看的清楚吧。

看的清又如何,情深又如何,眼下只能见着心上人与旁人执手相握,说的无数相守的话来。他只能规规矩矩在殿外,无诏不能入内。

他眉间掩不住笑意。

原来这就是天子,凌于一切。

一点恶意的快感浮现,即使他知道,高先生不过怜他身子弱。怜他孤独。

他还是送走了高先生。高先生的反复的问,他还好不好。他很好,高先生。他恨不得他们回去就吵。他得不到的,如何能让他人得到。

高肃卿觉得他的学生很不好。就是觉得。

他有些不安,那种感觉,不太对。

高先生近来常常看他。眼里的担心是掩饰不住。他一次次劝高先生多忙于政务,高先生的关切,让天子心里腾出一种感觉,他不能无所谓的撒手人寰,他死后,任朝堂浪涛汹涌。为了这世上他牵念,也牵念他的人,为了高先生毕其一生的家国梦。他不能如此下去。

他撑起来,想了半天,他能做到的,能做的稳妥的就不过是走的时候,留给天下一个长君。国赖长君,可钧儿那么小,他如何活到钧儿成长君那一天。

国无长君,无数君王曾经的忧虑再一次到他的头上。他哪里寻一个周公。哪里寻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诸葛武侯。

那一日晴光日好,杨柳风暖。

钧儿顶着圆圆的头,跑过来,牵着他的衣角。

“父皇,你在干什么?”

“父皇在挑一匹马,想成祖当年马上英姿,父皇也想骑马射箭。”

钧儿扯着他的衣袖,奶声奶气的说“父皇,父皇身子不好,还是不要骑马了。书上说的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圣主不乘危而徼幸。”

他低头去捏捏钧儿的小脸,

笑盈盈的说“钧儿,谁和你说这些的?”

“ 先生说的书上说的。”

他使了一把劲,才把钧儿抱在怀里。拍拍钧儿的头,叹口气说“我孩儿,能说出这样的话。日后定是我大明天子。”

他和气的对孩子说“过一会儿,我去请各位大臣来,你要哪一个做你的相爷,哪一个做你的首辅来,日后好帮着你的,你自己去挑好么。”

钧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见这样子小孩儿这样子,他也只好无可奈何。

日影过了一会儿。

李妃合着冯保一并来了,见钧儿缠在他。蹙着眉头,喊钧儿下来,直说胡闹。他对李妃说大可不必如此。李妃还是一脸严肃。

冯保过来,是说内阁连着几位大臣都候着了。

他对钧儿笑笑,让冯保带着钧儿过去看。

半晌了,冯保儿过来说,说钧儿扯着张江陵的衣摆不肯走,非要张江陵抱。想那张江陵,素来喜洁,衣上儿连个皱褶都没有。见钧儿这样子,也只好没办法的抱着。

他听了,竟不知是不是该笑。

只说“我孩儿好眼光”好眼光啊,一眼就知道哪一个值得,哪一个站在人里那样的不同。他想那高先生定也是如此。一味辛酸,半生牵念又涌到胸中。

李妃想不明白,斜看去皇上手中的半卷书,正是《汉书》中霍光一页。

李妃牵过钧儿的默默的走远。

那天,他还是去骑了马。

收了风,回来就病了。他头痛的厉害,难受,但他知道值得。他该有一次这样的无所顾忌。下场如何不该顾,黑暗很快拥抱了他。他瘫倒下去。

长久的病,累的昏沉沉。 不知病了多少日子。

睁开眼,眼下是几更天了他都不清楚,头晕的厉害,他陷入了一场大梦。也不知自己是在裕王府还是皇宫里,现下是那年那月是世宗年间还是穆宗年间都不清楚,想不清楚就不去想,看着床帐悬着明黄色的穗儿左晃右晃,却从不落下来。一滴水连着一滴水落下来,嘀嗒,嘀嗒,也不会停,这是钟漏的声音,听的很清,是,四更天,天就要亮了。

记得二更天的时候,脑子里还能装的下许多琐事,记得好多,记得李妃穿的是青色裙子,皇后大约是月白色裙子,都绕在他床榻旁,说些宽慰的话,说的不哭,却还是听到小声的抽噎。应是皇后,必不是李妃,李妃性子刚强,心里头有好主意。钧儿个小没良心的,倒也没哭,白疼他一场了。不过想来,下个月是钧儿生辰 他必是不能陪着了。

是了,钧儿。

他想起来了是穆宗年间,他是多病的皇帝,才六年,如今就要撒手去了。

他想撑着起身说话,却怎么也起不来,只好瘫着,唤人来,让他们传钧儿,和内阁大臣来。

  他用尽了气力去喊的,让声音从有气无力

内官传唤,人果就来的很快。

他仔细地看看身边的人,看罢了,摇摇头。

没有他那一位高先生。张江陵的声音传来,“高阁老住的远些,今夜不当值。如今快马过来了”

张江陵看着榻上的天子,听了他的话,用力去挣扎着去清醒。

他心里大抵知道了。到死了,还有忘不了的人。还有拼了一口气,要在死前再见一面,再说上几句话的人。着实让他心生不忍。若不是他牵念的是谁,他也免不了为这痴情伤感。

千呼万盼的高肃卿总算赶来了,进来的时候,连带着屋里吹进冷气来。他来的急匆匆。就朝着榻上的天子奔过去。天子也打起精神来。

“高先生,过来。”

天子偏头看向张江陵“张阁老也过来”

日后江山社稷,还有幼主就托付给两位了。望卿全心全意为着祖宗江山,如此这般……,卿等万世之功不泯。”

高肃卿想自己与天子的过往种种,不禁生出悔意来。他本是有私心,当初见那小王爷,如何不是为了日后。日子久了,难免心里头将他看做自家孩儿。可想这小王爷皇帝没坐多久,却要托孤了。也有声音哽咽的答应了。“陛下,臣知道了。”

天子唇角扯出一丝笑意。

高先生,你知道什么啊。你什么都不知道。先生,许多事情,你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懂得,我是懂得的,是你不晓得罢了。

高先生,告辞了。若有来世。也给我一样的好样貌,聪慧的心思,也许我一世长久。如此我也可同你一起做事,那时我必要让你先喜欢上我。喜欢的也如我这般,五内俱焚,喜欢的到死也不肯撒手。

一声一声的呼喊,天子再也听不见了。

高肃卿这般刚强的人,哽咽的站也站不住的哭了。

他知道这孩儿没有父亲,他一辈子也没有孩儿。虽是玩笑,他私心里也拿这孩儿当过侄儿看。那种身为人父的感觉,那种恍惚间他也有个孩子的错觉。那时候是那样的好。他想教他骑马射箭,教他作弄花草。他有的,他没有的,都想给这孩儿。他想他有一天归去乡野,看着孩子做那天下的君王。可如今亲眼见着那样一个的十六岁的少年到如今病卧在床,他如何不心痛。他有几分算计他清楚,这孩子一路走来多苦他清楚,他总想着日后若有机会多多对这孩儿好些。可也没有以后了。日后再有明君,他自是会笑。可却不是他亲手教的这一个了。

他如同被抽了力气,如同一个半百老翁丧子的哭泣。那时候他突然知道徐氏的不快乐了。他累了,如果他真有力气,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再看着一个孩子长大。

六月

高肃卿听到圣旨上说的话,一字一句,他并非没有准备。天家薄情,可怜他学生一去,一月未满。他就不是首辅,不是尚书,不是大学士。什么都不是,他就要被逐回去。他也曾呕心沥血为了大明,夜半不眠为一封又一封公文。他也曾涤荡这朝堂,也曾还一个清明太平。

如今终于是,他不再需如此了。

他浑身颤抖,他知道这事后有张江陵。

他和张江陵早会有这么一天,他知道。他们不复昔日了。他像一个剑客,一刀一剑斩断所有阻拦他的事物。终于他不得不执剑面对他身边最近的这一个。赢的人可以执掌朝堂,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左右大明。两人想做的,并非是坏事。那个位子太过孤独,他们变了,是他们不再能共事了。终于有一天他们累了。像陌生人一样的心狠,像多年的夫妻一样怨恨。

他知道,只是这一天来的时候,他还是撑不住。不能扮出笑脸,恭贺那个赢的人。

那是他曾托付他的心的人。那是他想与之白首的人,那是与他一起做春秋大梦的人。所以他痛的深沉,呼吸都会痛。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没有一分掺杂的爱,却总有无缘无故而单纯的恨。如今他不知道如何诉说。爱而不安,不安而多思 多思不解而怨恨,恨而不甘,不甘而愤恨,愤恨而无处言说,终是忍下吞下,化为刻薄与伤害。爱那么难,恨起来却痛痛快快。竟不知究竟是更爱还是更恨。

子维来找他,子维说要为他高肃卿报此仇。

说老相公老了,他愿意替老相公为之。

他摇摇头,何必呢?。

“子维我原谅他,他做的我懂。我只是……只是恨罢了。”

子维却不是很懂。

“我不恨他,他有什么好恨的。我只是绝不原谅任何人。”

子维太年轻,什么都不懂。张江陵是什么人,你看到他的第一眼,你就知道他不同。顾璘知道,徐阶知道,严东楼知道。王元美也知道。所有遇到他的人都知道,他必将不凡。

一生中会遇到很多人,每个人都不同,但当你能遇到张江陵的时候,你会发现,能见到他,何其幸运。这样的人,无数的岁月里,天下才能生出一个这样的人。遇到他之后,千百年的岁月里,世间再无张居正。世上会有比王世贞更天才的才子,会有和海瑞杨椒山一样坚定而真挚的有一颗丹心的人。会有很多君王,很多将相。但是世间只有一个这样的他。

与这样的人爱恨一场是人间幸事。

子维,你不懂罢了。

子维转身又去赴万里红尘,去那拼命的朝堂去博一场。

他拦不住,于是不拦了。终究是他一个人的日子。

“夜深了,老爷歇息罢”

老五将廊上的灯熄了几盏。对房中的老爷言语了几句。眼见着屋里的灯也熄了。

蹑手蹑脚的走到院子的偏僻处,也不言语。吹了声口哨,唤来几只鸽子。将早就写好的字条搓成条,塞到鸽腿上管子上。

借着月光将鸽子放了。

干完了这些,老五松了一口气,打算走回去。

却撞上了个黑影。

这黑影怀里还抱着一只鸽子。

老五当时就慌了,这黑影也慌了。却偏偏慌的两个人都不敢喊出来。

借着灯影,老五可算认出来了,这抱着鸽子的是老三。

老五算是松了半口气。压低声道“老三,你偷我鸽子下酒?这可不厚道。”

老三挑了眉“这是我的鸽子。”

老五笑了笑,“可别说你见着就是你的。”

老三咬紧了几个字“真是我的”说罢将鸽腿上的五色丝给老五看。

老五松了气,“欸,老三你大半夜不睡觉,放鸽子做甚?”

老三也笑“那老五你半夜不睡觉,说这是你的鸽子,你莫不是个也来放鸽子的?你我两人也不打哑迷了。你是给哪位官大人的?我的这个是给南京大理寺卿,王老爷的。你也从实招来罢。”

老五压低声说“张相公”

老五又生了几分好奇“话说,你都写什么了?”

老三想着瞒不住,索性也痛快说了“那位王大人是要写本书来,故来问咱家老爷素日的行哪里,去哪里。说什么话。那你呢?”

老五“也是不差的,只是多问几句老爷近日是否安好,素日吃什么药。肯不肯吃药这些的。”

老三将鸽子转身放飞了。

又和老五扯几句张相公素来给几两钱王大人素来给几两钱的闲话。

屋子里躺的高肃卿并未睡熟。倒也没听见老三老五这几个家仆的闲话。他心里有旁的事。辗转反侧不肯睡着。月亮的光又明又亮,窗外的树沙沙作响,思绪如蛛网。

他自幼并不是这几个照料的。照顾他的老齐,年岁比他大,如今早就故去。

他那时候还不是如今在家卧病的老相公,也有十七八岁张牙舞爪的时候,那个人老笑他,说他几时不张牙舞爪了?何止少年?

那不一样,在遇见那个人之前,一切都还不是如此。

他那时候总是一个人,不是因为没有朋友,是因为一个人自在。不和人说话,是因为自己一个人想事情更有趣,同样也不喜欢说违心的话,奉承话,客套话,扮笑脸说是非,实在很没有意思。不是他想要说的,一个字都不想吐出来。人们说他骄傲,他有什么不好骄傲的。他才学好,家世也好。父亲位列九卿,且家中清清白白。有什么不能骄傲的。

他还喜欢很多事情,每天除了写稿子。在家中的园子里种树侍弄花草。夏夜在树下乘凉,看星汉漫天,看月出月落,看朝霞与日暮,闻园中莺啼蝉鸣。有时候送迎几位老朋友,写写诗,聊天饮酒。那时候日子总是那么快活。

有时候也有些皱眉头的事情,总是要应付上面的事情,写言不由衷的东西,说言不由衷的话。皱着眉头,恶心一下自己就过去了。

乱七八糟的事情结束了,下雨天在林中的亭子里烹茶,饮茶又是何等惬意。著书云外阁,观稼雨中亭。

他曾经想,致仕归是何等的光景,眯眯眼躺在藤椅上晒太阳,醒来了有顽童丢他一脑门的花都极有趣。

如今真的致仕了,他却连夜里也睡不着。白日里一碗又一碗的饮药治病,夜里多思恰如一碗又一碗的毒药。他本不应如此。

他恨啊,有人毁了他。

他曾经对世间多么高傲,固执的认为没有什么值得去留恋。人间浮事懒回顾,对人刻薄,对自己残忍。那时候目中无人,却自信潇洒。信高肃卿是天下最好的儿郎,应有锦绣前程,无人配的上他,无人能误他终身。

可那个高肃卿再也不存在了。再也不会回来了。留下的这个高肃卿宛若怨妇,实在是不甘心。

张江陵碰到高肃卿的时候,忍不住觉得这个人太孩子气了。他年纪轻轻的,正是觉得自己老谋深算老气横秋深有城府的时候。

一个三四十岁的大叔,依然像十七八的少年一样的暴脾气,一样的干脆,一样的心性。

像小孩又奈何是个长辈。

他也想皱眉头,还是挤出一个客气礼貌又生疏冷淡的笑。

但这样的人怎能不让他喜欢,会拉着闷坐的他出去玩,说山上落了雪,映着晚霞别有好看。拉他策马出城。有什么高兴不高兴一股脑说出来,对的和错的。说错了话,生两天气,又自己跑过来道歉。一本正经为了点芝麻小事道歉的模样着实有趣。

自由自在,任性妄为有何不好。

笑话掌院学士装模做样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徐大学士进来,两人又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拼命憋着笑。也闲坐听雨,妄谈家国大事。两个人一同做一场春秋大梦

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那么恨你。失去却无限怅惘。你何时能放过我。我又何时才能放下我自己。

神宗五年。

张江陵归葬父亲,路过新郑。一大帮官僚出来迎,可他不过是来见一个人。

高肃卿很想赌气不肯见,不知怎么还是见了。见了也不知道说什么。说什么呢,皆非昔日的故人。早已陌路,说什么呢。

那样的屋子 两个人相对无言。

“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高肃卿说。“我们偷偷出去,他们都不知道。”

张江陵突然笑出了声。

高肃卿瞪着眼,“你还想坐轿子出门?”

张江陵摇摇头。

“那好,你跟着我,从我们家后门出去,我们家后门什么都好,就是老有鸽子飞来飞去的。”

当两个人站在大街上的时候,茫然无目的。溜溜哒哒饿了,找了个人少的面馆坐下。要了肉饼和热气腾腾的面条。面条的热气蒸腾,雾气缭绕,看的人茫茫然。他们坐下,对面的桌子上恰坐了一对老婆婆老伯伯。

对于他们这样的年纪还能说老,那一定是非常老,非常老。老的胡子一大把,满头的白发和稀疏的牙齿,只能吃汤面这样软乎乎的东西。“其实以前,……有些事情……”

张江陵刚要开口,却被对面的老婆婆打断。

“喏,糟滑头,吃不上饭来要怨你喽。”

“怨我做什么?懒婆娘。”

“不怨你怨谁喽,路上见人家小娘子好看,就一直的看呀看。你牙都掉光啦,还想亲年纪轻轻的人家哩。”

“你老婆子头昏了,瞎说什么喏。我看她不过是长的实在像咱家元娘哩。元娘也是那么小岁数,嫁了人,几天鲜艳衣裳都没穿过。前几天来了个卖皮子的,我就想元娘哩,想扯皮子给咱女儿穿。扯下皮子,到底还是便宜你这老婆子喽。元娘可穿不上了哩,今天见人家小娘子穿皮子街上走,就想起元娘穿起来,约么就是那个模样。



“那不怨你么,好好的给姑娘找什么婆家。”

“说那么多做什么,吃面,面要凉了。”

老婆婆与老伯伯一边吃着面,一边咄咄逼人的一句一句的吵着。到出门的时候,嘴都没有停。

看到那样子,高肃卿突然笑了起来。

“他们是不是就那样,吵了一辈子。”

“我们以前也吵的。”

张江陵慢慢的说“我以前却以为我们不会吵的。”

你让我变了。我从前不会和任何人争吵。因为不值得。我像一个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的人间俗子和你吵,只因为我希望你能懂我。

高肃卿说“我有时候想,我们为什么会沦为那一步。到那一步的时候,我恨我们。恨我自己那样糟糕,恨我们没有那样好。我今天是真的不想见你,不是恨你,是恨我。恨我没有很好,如果在你艰难挣扎着去度过那段日子的时候,不是猜疑和揶揄,而是能抱一抱你好了。”

“你……如今还好过吗?”

“还好”

“被人当箭靶子,万箭齐发的射过去,你告诉我,你还好?”

“你当时不也是吗?”张江陵反问他。

“彼此罢了”张江陵笑起来。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高肃卿心里想,如果当时没有发生那件事会是什么样。恐怕张江陵做事,必不如今日好施展。可他们怎么会拖累对方。辜负对方呢,连累对方成为最好的那个人。若没有江陵,他会是清风明月孤身一人,寂寞沙洲独冷,无怨无恨,任性妄为。若没有他,张江陵也不会欠任何人什么东西。他曾经与人无亏无欠,无忧无惧。如今欠着人的债,别人又欠着他。风尘满面而一无所有。本来不必如此,他们将人间最好的岁月留给彼此。换来一身伤痕与史书上彼此的污告。换来怨恨的彼此。不该如此啊。

张江陵很快就离开了。

朝堂,天下,君王,都那样的等待着他。

高肃卿开始了等待。

等张江陵也老了,也致仕归了。他们一起在乡野,成日吵也好,闹也好。说起往事也好。等他们都老的不成样子,所有的事情都不必在乎。一起在躺椅上,看着小孩子玩闹。看袅袅晴光摇草树,万里长风送秋雁。

想来也好。

窗外风摇下树叶,夏去秋至了。

飘飘落叶随风吹,叶落何时还故枝?盛年光景能几何,俟河之清日月多。

餔糟歠酾且共欢,何为忧虞坐自煎。不见荧荧帐中烛,短发颓龄不可续。

天气凉下来了。

高肃卿今年突然很想看雪了

他一生看过太多的雪,城头落雪再寻常不过。可是就是这一年,越发盼着那个人来。盼着再看一场雪。下雪天,他去取了火盆来炙肉烹酒。闲来再将往事回顾,扯出几句旧事佐酒。

那人何日能再来。

高肃卿到底是没等到雪天。

秋风吹落叶牵牛盼织女的时候前,他卒于家中,张江陵为他写了祭文。

雪天埋葬他的碑文,他的生平,他的过往和他的等待。













这一篇写的长,写的却很凌乱。因为考试还有学校生活焦虑。愈发的写零零碎碎。十一月教资考试结束后,状态可能会好很多吧。


关山难越
哪一个字是屏蔽词………

哪一个字是屏蔽词………

哪一个字是屏蔽词………

关山难越

彩云归………

曾照彩云归

汤临川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还能再看见那人。那时他在那人的坟前,坟茔前荒草萋萋,。他一路来江陵,就是为了找他,旁人告他那个人已经亡故了,他不肯信,于是旁人扯他来那人坟前。他仍不肯信,不信生死离别就那样容易,守在坟前不肯归去。于是他在坟前碰到了那人。

 他碰见那人的时候,他在塚前拿些纸写些文,写一张,丢一张进坟前的火盆里。蓦然一阵阴风刮过去,把写了字的没写字的纸都吹起来,然后随意的丢到地上。

  临川起身去捡纸。旁人说常在坟间走动会撞见鬼。临川不怕鬼,他天不怕地不怕,世上人心可怕,他都不怕,何况死了的孤魂野鬼。 临川有时,实在很想见到鬼,见到鬼...

曾照彩云归

汤临川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还能再看见那人。那时他在那人的坟前,坟茔前荒草萋萋,。他一路来江陵,就是为了找他,旁人告他那个人已经亡故了,他不肯信,于是旁人扯他来那人坟前。他仍不肯信,不信生死离别就那样容易,守在坟前不肯归去。于是他在坟前碰到了那人。

 他碰见那人的时候,他在塚前拿些纸写些文,写一张,丢一张进坟前的火盆里。蓦然一阵阴风刮过去,把写了字的没写字的纸都吹起来,然后随意的丢到地上。

  临川起身去捡纸。旁人说常在坟间走动会撞见鬼。临川不怕鬼,他天不怕地不怕,世上人心可怕,他都不怕,何况死了的孤魂野鬼。 临川有时,实在很想见到鬼,见到鬼也好,好问问那人是否去了阴间,阴间里那人过的好不好。

  临川正低头捡纸,转眼看见,冰冷的手捡起一张纸递给他,他沿着手往上看,看到单薄的青衫袖子和瘦弱的肩膀,看到凌乱的束发,看到那人丢了魂的脸。

  他丢开了手里的纸,任其散落在风里。他拉住青衫袖子,袖子被一滴一滴的泪水打湿,他唇边颤颤的吐出两个字“懋修”。

  懋修看到他,也想扯出一个笑,可是也不觉得泪水氤氲了双眼,脸颊也湿润了起来。

  神宗二十八年,临川汤显祖弃官回乡,作《牡丹亭》,一时间,名噪天下。

  神宗二年,汤临川在京中兵部尚书家中伤神,那是他第二次落榜。兵部尚书谭子理同他是乡谊。那是关系,在他心底,宜黄谭子理实在是让他仰慕之至的人物。他幼年时,倭寇为乱乡间,家里也遭了一灾。却又听闻有那亲率死士三战三捷驱倭寇的文官谭子理的事。他是少年人,自然听的满腔热血沸腾,听的身不能至,心向往之,恨不得随了谭大人去阵上杀敌。只恨他是个书生,可他听闻谭大人也是个书生,是个领兵打仗的书生。

  那年谭大人因母丧,回乡丁忧,于是才在乡间停留一段时日。他极想去谭大人府上拜访。可他不敢直接上门去找那神仙一般的人物。他悄悄的写了一封信,信里写着他的孺慕之情和上阵杀敌的向往,配上一对宝剑,托人送上谭大人府。

  他万没有想到谭大人还会写回信给他,谭大人回礼了他一口宝剑,信里说,他谭子理早就听闻过他乡间出了个神童汤临川的事情,勉励他好好读书,考取功名,他说,少年人为国洒热血除了在疆场也在朝廷。

  他收到回信时,把信放在怀里,心里头跳的厉害,身子困了,脑子却清醒又活跃,竟一夜不能入睡。他兴奋于谭子理竟然听过他,兴奋之于又隐隐不安。他怕自己做不到谭子理对的嘱托。

    那一年他中举中的顺利,谭大人也庆贺乡间举人中举,请他们听戏。戏他记得很清楚,是海盐腔。谭大人常年在海边杀敌,回乡的时候也就把海盐腔引回宜黄。

  那之后不久,谭大人就回海边了。他去温习书本,准备着考进士。

 后来谭大人官越升越高,去京城做官,去北边抗鞑靼。他却没有一举考中进士。他第一次落榜的时候,他难受极了,可又不能说出来,只是回家的时候,告予家人们,运气不好。第一次考不中,家人们想着也是极正常的事情,纵使再聪明的孩子,第一次就考中也是极少。家人不说什么,可他难过,他是临川出了名的神童,若下一次再不中可怎么办。他在江西是出了名的聪明孩子,谁知道京城如此多的聪明人。他自己知道,这文章他写的尽了力气,怎能料到不中,况且如今连为什么不中都不知道。

  他收拾东西去南京国子监去温习,南京国子监种了许多槐树。槐树又名玉树,为高官的好意头。玉树下他碰上了不少朋友。一起作诗,一起读书,还有一起玩。

  他们曾在姑苏城外,彻夜忘归,暮宿寒山寺。想起玩,一定要拉上帅机,那是一群朋友里最会玩的。他还记得那年帅机哄着他,悄悄换了女人的衣裳,去秦淮河夜游观灯。那是秦淮河的夜色,有人借机揩他们的油,帅机就学着女人的腔调趁机调戏他人一番。夜深了他们悄悄爬过女墙回国子监里。那天夜里,他俩还闷着头在被子里笑了好一会儿。笑的忘了许多事情,昨夜星辰昨夜风里试问谁知道夜游的里临川府的两个学子。

   他与诸友一起去京城考神宗二年的一场进士。那一年春试,诸友尽在榜上,榜看了好几遍,愣是没有他的名字。一看是那个光景,他一下子丢了魂。他也不知道是怎么那么轻松的又在京城喝酒的。那是一个阳光很好的春日,和煦的春光映着金色写就的别人的名字,格外的灿烂。那天他想起一句话,“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他写了信回家里。家里回信说,让他不急着回去,去现任兵部尚书的谭大人京中的府上访一遭。

  他不知怎么,并不是很想去见谭大人。他觉得那个时候太难堪。 但是家人的意思难违。

 他来谭大人府上,倒是允了他住。谭大人却没有要见他的意思。他知道谭大人是兵部尚书,有的是军国大事,他可以想象到那样的官,那样的忙,那样的难处,怎么会有空见他一个落第两次的乡人。

 他希望见到谭子理的时候,是他金榜题名时,是他作为临川府的神童,而不是亲眼见着谭子理说出小时了了,大了未必 的叹言。 他希望谭大人能来看一看他,那么想见他,又那么不想见他。

   他不知道他再见到他却是那一幕。那一幕让他恨不得这辈子从来没听过,从来没见过谭子理。

    那也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

  神宗二年京城春日的那一天终究是成了难忘的一天。

  神宗五年,他再度来京中。

  过往的三年依旧是在金陵城里度过。他没有回国子监接着读书,去山上找了个寒寺,寂寞山中里翻看三坟五典去了。翻书时,他也曾想起过帅机,帅机应该也做了官了,不可能兀自来找他,或许他能同帅机一起做官,可是他自己也不知考上是什么时候了。

  如今与他同行的是沈懋学。沈懋学是个不好玩的人,只是在寒山寺里一同读书罢了。还有个张居易不知为何总是跟着他们。他们原是好好的在寺里读书,这人生非要上山和他们一同读书。他们下山赶考,这人也跟着,他们住哪一家店,这人就包哪一家店。到了京都,也是摆不了这人。他忍不住,去开口,问张居易,为何要这样做。

  张居易总算等到他们开口,悠悠的说“我这一路是来做说客的。我想问问两位可否想高中呢?”

“在金陵城里,我可听说两位是出了名的才子,首辅大人想见二位。”

  “至于在下,在下是阁老的胞弟。奉了首辅的意思做说客。”

  他听了也勉强的笑了,开口说“既然如此,到了京都,居易兄也可以回家了,不必与我们同住了。”

沈懋学听了却有些犹豫。张居易干脆也不理他了,直接跑去与说动沈懋学“首辅大人想收二位做学生,两位若有些意思,自然可去拜见他,若是嫌京中风气不好,有人嚼舌头。我有个法子,二位来我家里,随便聊些什么,首揆于屏风后,见二位一面 。”

  沈懋学终是被说动了,犹犹豫豫的说“临川,我想去看看。毕竟是首揆大人,你呢,我想着两人同去是好些的。”

  他也没理他们,低头翻书看,在他第三次添灯油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空了,约是他们走了。他想起他是不是想起谁了,灯火缱绻,他总是容易想起一些旧事片段。

 恍惚间,那人仿佛就在眼前,他不觉笑起来,去摸摸那人的脸,触之有温,竟然是个活人。

他为之一滞。张居易的声音却传过来“原来两位认识呀。”沈懋学和张居易一并回来了还带回来个人。

   汤临川脸色顿时僵硬起来。

   懋修想不到为什么,临川听到小叔说的话,缘何就脸色难看。

  他见到临川是在神宗二年的谭大人的府邸里。张家历来家教严。他从小的先生就是个无趣又古板的人,

  他听闻临川是个才子,可是他两次落第。临川写这些戏本子时,是随意又欢喜的样子。

  汤临川开口答了张居易“是,是见过。”

 张居易顿了下“谭大人已经薨了,首揆大人厚葬了他。”

  沈懋学回来,倒有些想说的,半天终于开了口“临川,我去回来了,想着你也去一遭吧。首揆的意思也不好违了。”

  汤临川“要去你去,去了也别问我,我可不从处女失身也。”

  汤临川还是陷于不堪的不愿记起的回忆中了。

那是一场剧烈的性事,相拥在一起的赤身裸体的人,一个恰是谭子理,另一个蒙着三指宽的黑带,看不真切。周遭都是随意弃下了的官服,玉带,仙鹤补子的朱红色官袍,还有复杂远不是一个一品官的衣物。他好像明白那个人是谁了。——除了首揆大人还能有谁呢。

  性事至情处,一个人名字被人唤着,“肃卿”。“肃卿”,之后是突然的沉默,谭子理熟练的从格子里拿出胭脂色的药丸来,和着水给另一个人喂下去。然后药发作起来,又是迷乱之中的性事。

  汤临川忍不下去,沉默的一路跑了出去。不知跑了多远,也不知道他在哪里,突然开始发泄一般的喊出来。

 他知道谭子理不愿见他,他却常听到谭子理与人谈笑的声音。原来竟是如此。

  他失落的走在京中的大街上,不意外的就在街上哭了出来。他不知揽住了谁的肩,一个劲的在别人肩上呜咽。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没推开他,  他不肯想自少年时仰慕的谭子理竟是那种人,谭子理应是个行侠仗义的书生,应是个驱除倭寇的文官,又是个嶙峋傲骨之人,上敢于抗严党的清流,下能敬举子的友人。迤地的官袍,朱丸,性事,哪一样都不应该和谭子理有半点关系。可是他亲眼见了。他尚是个意气用事的少年,实在接受不了两者竟是同一人。他觉得自己以前的信誓旦旦,以前的所有幻想,所有曾经的 触动,一夜激动的不能安寝,似水的流年,都被糟蹋了。

  如此,他只能难过的喊出声,心里堵的很,恨不得把血哭出来,恨不得从来没有见过他谭子理。

  街上碰到的那人就一直由他抱着。

   等他哭的尽兴了,那人抱住他说“京中这样的事情实在不稀奇,首辅大人重欲,谭大人重色。他俩如此,也不意外,只是此事万不可在首辅大人面前说。”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汤临川发现他自己身旁还躺着另一个人。他一醒,那人眼也睁开了。“醒啦,我昨夜可没对你做什么,你自己倒我身上就睡了,我又推不开的。”

 那人起身去梳洗,整衣,漱口。

  汤临川就在那里看着那人梳洗。看着他麵面,看着他绾发。那人一边梳洗,一边同他讲话“昨日你说了好些话,大抵是十分难过。我说一句。谭大人与首辅间的事情,实在是难说,有我们旁人看了,也看不清楚。”

  汤临川看着那人温和的样貌,想起一个词“桃花眼”。他不知道桃花眼是什么样子的。他看到那人

 但是那人笑起来,却是心荡神驰 眼开桃花的模样。

他起身去铺床被。

  取笑了一句,“若与你多情小姐共床帐,怎舍得你叠被铺床?”


  

 

  

  有后续的,大概就是那个………哪位去往南京去,替我那汤郎把话穿。

  


  




于可远的谷山笔

【瞎掰】隆庆朝的阁老们.part 1

看了一段时间各种资料的感慨吐槽及脑洞,内含徐阶高拱张居正李春芳赵贞吉陈以勤殷士儋。郭朴和高仪一个太早退休,一个太晚入阁并且很快过世,略去不谈。


起初想扒这个主要还是因为1566里的裕王太有柔弱美了......年纪轻轻身体虚弱前途未卜的王爷,摊上一个沉迷修仙凉薄冷酷的爹,又被朝中严嵩一党盯着想打注意,生活实在是如履薄冰。

裕王最需要的是安全感,而高拱大概是能给他这样的安全感的人。

于是先从高拱开始说吧,史书上的高拱性直而傲,这样强势的性格能够给裕王可以依靠的感觉。高拱也没有儿子,他对裕王,除了人臣之忠,人师之教,或许更有人父之爱,弥补了裕王缺失的父子亲情。

脑洞时间:

压力特别大的...

看了一段时间各种资料的感慨吐槽及脑洞,内含徐阶高拱张居正李春芳赵贞吉陈以勤殷士儋。郭朴和高仪一个太早退休,一个太晚入阁并且很快过世,略去不谈。


起初想扒这个主要还是因为1566里的裕王太有柔弱美了......年纪轻轻身体虚弱前途未卜的王爷,摊上一个沉迷修仙凉薄冷酷的爹,又被朝中严嵩一党盯着想打注意,生活实在是如履薄冰。

裕王最需要的是安全感,而高拱大概是能给他这样的安全感的人。

于是先从高拱开始说吧,史书上的高拱性直而傲,这样强势的性格能够给裕王可以依靠的感觉。高拱也没有儿子,他对裕王,除了人臣之忠,人师之教,或许更有人父之爱,弥补了裕王缺失的父子亲情。

脑洞时间:

压力特别大的时候裕王夜深人静埋高拱怀里哭(代入1566的美人裕王脸),高师傅心都要化了,一边顺毛,一边安慰他只要保持恭谨孝顺,将来天下自然是殿下的,泪眼朦胧的裕王点头。

隆庆皇帝终其一生都信任高拱,即使后期高拱专横,朝议纷纷,隆庆对高拱的真爱始终没有动摇。

隆庆内阁中另外三位做过讲官的旧臣是陈以勤,殷士儋和张居正,太岳放在后面单独说。陈性情比高拱柔和,而殷士儋的比高拱还要狂暴。不过陈老师也是外柔内刚的性子,在明史里严世蕃把高拱和陈以勤找来问出致命问题,即裕王怎么看他爹严嵩。高拱打了个哈哈,而陈以勤义正言辞地把严世蕃怼了回去,明确表示裕王的讲官用了翰林院编修,其他王没有这个待遇,皇帝的意思很明显了。也告诉严世蕃裕王说严嵩是社稷之臣,让他别想东想西。

一贯沉静的陈老师在这里比高拱还要勇猛。书生本柔弱,在圣贤书的熏陶下亦有至刚的一面,不畏强权护着自己的主上与学生,如同骑士一般忠贞。隆庆应该也很喜欢他,所以一继位就提拔他入阁。而殷士儋有点太凶了,讲课经常让裕王震惊,估计这点导致他入阁比较晚。殷士儋也是特别认真较真的那种性格,明史上说他坚持四时都讲课,这对于咸鱼皇帝隆庆来说估计真的挺难受的,但他比老爹强的是能体谅臣子的忠贞,即使是不喜欢,但还是会赞扬。而他高拱有点两刚不共存的意思,在裕王府时期同事关系就不好,一直发展到后来的全武行。

脑洞时间:

殷士儋听说严世蕃上门那件事之后,十分厌恶。于是在裕王府后花园树上绑了个沙袋,讲课之余练习拳击。裕王看到感觉惊悚,就让高拱去问咋回事。殷士儋说我们大明有朝堂打架的传统,等哪天严嵩父子积怨众正,武斗再开,我争取把严世蕃另一只眼打瞎。

高拱拍了拍他的肩:“加油。”

高拱怎么也没想到,若干年后,拳头会朝他挥过来。

——《山东拳王是怎样练成的》

徐阶和李春芳都是嘉靖时期就在阁的元老,赵贞吉虽然资历也老,不过隆庆继位前还在家里蹲。从履历上看,徐阶是从嘉靖年间的血雨腥风中走过来的首辅,深沉善谋;而李春芳是嘉靖的真爱,所有升迁都是嘉靖下旨,不经过廷推,没有卷入过任何冲突。青词写得好,人缘好,没有什么脾气,估计长得也挺好看的。而赵贞吉刚直的性格估计很不讨嘉靖喜欢,没少得罪嘉靖和严嵩,看能活过嘉靖朝挺奇迹的。

隆庆年初的内阁斗争主要是徐阶pk高拱。徐阶和高拱在隆庆元年时候已经积怨很深了,在高拱的自我感觉里,一朝天子一朝臣,徐阶老了,应该退休了。徐阶当然知道高拱的敌意,于是在嘉靖遗诏这件可以收揽朝望人心的事件中只叫上了学生张居正,把高拱和郭朴都排斥在外。

接下来高拱和徐阶直接开火,当然大佬打架的一般表现方式是各自的御史给事中小弟互喷对方大佬(在嘉靖还没挂的时候疑似徐阶小弟的人就已经开始喷高拱了)。山东拳王那是特殊表现方式。

高拱虽然是隆庆的真爱,但是徐阶刚收获了朝望,高拱也架不住朝野群喷,这次打架有点两败俱伤的味道。高拱暂时退休,而徐阶估计也是累了,所以退休了。

两败俱伤的结果就是李春芳做了首辅,简直是李.大明捡漏王.春芳。

徐阶走的时候内阁有李春芳,陈以勤和张居正。我猜徐老师估摸着这个组合里实际上干事的应该是他的好学生张居正,毕竟李和陈都比较软,隆庆也软,张居正可以逐渐着手做他想做的事了,他可以回家休息了。

明史上说张居正恃才凌物欺负李春芳,甚至在李春芳说自己有退意的时候在旁边说点火说你退了可以保全名声。我觉得张居正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欺负首辅,而且李春芳和张居正是同年进士,一些资料看私交不错。如果有这句话,那这句话出现的场合很可能是张居正希望有个什么新政策,但是李春芳犹豫觉得可能得罪人或者难做,张居正说你退了保全名声吧,这事我做。这样比较符合张居正的性格(此处已开粉丝滤镜)。

但是意外发生了,第一是赵贞吉入阁,他和张居正不和,第二是张居正为了对付赵贞吉,把高拱又请回来了。


根据百度上引的一个明代人写的赵贞吉的传记,这位老哥也挺神奇的,而且百度百科上peer review也非常多,可见粉丝也挺多的。按照这里面的说法赵贞吉善阳明之学,儒禅并修,三教皆通,没少去古寺道观,对当时正统程朱理学而言也是异类。但他为人一点都不佛系,而是相当刚猛。他在庚戌之变中能够首先振臂而起,并且在被严嵩坑之后能够在没有护卫的情况下带着银两穿过兵乱地区完成赏军,胆识和能力都是一流的。回来经历了诏狱廷杖贬谪三连,依然不改刚直气性,好不容易回到户部侍郎的职位,又因为拒绝严嵩派活被革职回家。

赵贞吉复起是因为担任隆庆年间的讲官,隆庆应该也是很喜欢他,明史说他议论侃直,进止有仪,本来要去南京了,隆庆又把他留了下来,并且在隆庆三年让他入阁。这个时候高拱还在家休息,某种程度上说,赵贞吉的性格有点像高拱,或许也给了隆庆那种熟悉的可靠感和安全感。

看太太们发的资料,赵贞吉是张居正会试那年的同考官,没准还真批过太岳的卷。从资历和性格上,他都没有让着张居正的可能性。而且当时内阁里,真能吵起来的也只有张居正和赵贞吉。

张居正虽然没有外放做过官,但是他休假回家过很长时间。在这期间只要有心,就能在和士绅百姓的交流中发现基层的很多政策上的问题,可以从一个更全面的角度去审视政局。而赵贞吉有过贬谪外任的经历,自然也熟悉基层事务。而且赵贞吉对国防军事也熟悉,他和当时的兵部尚书对军制有过争论,而从张居正的任人看,他对于军务显然是专家。只有了解,才可能有意见,有意见才会有分歧。李春芳和陈以勤都没有基层经验,对于军事也比较外行。

不过他们政见上的分歧没有什么资料,在大事俺答封贡上,赵贞吉和高拱张居正是意见一致的。但他们矛盾显然很不小,不然张居正不会把高拱请回来。按照真假存疑的病榻遗言,赵贞吉曾说张居正是“妖精”。

脑洞时间:

赵贞吉年轻时候曾经在古寺修行,老和尚看他诚心向佛,性格又刚直,决定传授他鉴妖法门,为人间斩妖除害。

隆庆四年的端午,皇帝给阁老们赐了雄黄酒,大家坐在一起喝了几杯。结果修行有成的赵贞吉发现张居正的真身是只白乌龟。

下班时间,赵贞吉拦住张居正:“何方妖精敢乱我大明朝堂?”

张居正面不改色甚至还有点小得意地说:“赵阁老有所不知,我是白龟所化不假,不过白龟非妖,我可是大明难得一见的祥瑞神兽。”

赵贞吉:“......”

——《新白圭传奇》







朱家小钰爱谦谦

朱祁钰:死则君臣同死。有以迁都为言者,上命必诛之。

九日,至广昌,破紫荆关,杀指挥韩清等,都御史孙祥走死。朝野汹汹,人无固志。赦交址败绩论死成山侯王通为都督,升鸿胪寺卿杨善为副都御史,协守京城。太监兴安问王通计将安出,通以挑筑京师外城濠为对,兴安鄙之。侍讲徐珵方有时名,亦锐意功业。太监金英召徐珵问计,珵曰:“验之星象历数,天命已去,请幸南京。”英叱之,令人扶出。明日,于谦上疏抗言:“京师天下根本,宗庙、社稷、陵寝、百官、万姓、帑藏、仓储咸在,若一动则大势尽去,宋南渡之事可鉴也。珵妄言当斩。”
太监金英宣言于众曰:“死则君臣同死。有以迁都为言者,上命必诛之。”乃出榜告谕,固守之议始决。
————《明史纪事本末》 第三十三卷 景帝登...

九日,至广昌,破紫荆关,杀指挥韩清等,都御史孙祥走死。朝野汹汹,人无固志。赦交址败绩论死成山侯王通为都督,升鸿胪寺卿杨善为副都御史,协守京城。太监兴安问王通计将安出,通以挑筑京师外城濠为对,兴安鄙之。侍讲徐珵方有时名,亦锐意功业。太监金英召徐珵问计,珵曰:“验之星象历数,天命已去,请幸南京。”英叱之,令人扶出。明日,于谦上疏抗言:“京师天下根本,宗庙、社稷、陵寝、百官、万姓、帑藏、仓储咸在,若一动则大势尽去,宋南渡之事可鉴也。珵妄言当斩。”
太监金英宣言于众曰:“死则君臣同死。有以迁都为言者,上命必诛之。”乃出榜告谕,固守之议始决。
————《明史纪事本末》 第三十三卷 景帝登极守御
当年令楼主对小猪刮目相看的一句话~

我是看的什么上面还有一句“民亡则君民同亡”

叶初阳_
“收拢万人心尖火,明灭古今相照...

“收拢万人心尖火,明灭古今相照彻”

  

“收拢万人心尖火,明灭古今相照彻”

  

朱家小钰爱谦谦

【脑洞】文官上前线的下场就是这样

手无缚鸡之力的丘禾嘉上了战场……

宋伟:老丘别怕,一会儿形势有变我保护你。

丘禾嘉:大家别管我,我标营的贵州苗兵可以保护我的。

明军和后金军一触即溃,吴襄部溃逃。

阿济格一骑当先,冲入明军大叫:谁打死了我弟弟的马?!

宋伟率军阻击阿济格,掩护丘禾嘉撤退。

贵州夷丁带着个拖油瓶在乱军中左突右杀,最后全军覆没……

阿济格眼见一个盔甲与众不同的指挥官,在乱军之中却不会砍人。上去拎小鸡崽似的一把将他抓起,夹在掖下就回来了。

“大汗正缺汉人文官,看好了,别让他死了。”

丘禾嘉被绑得像粽子一样丢来丢去,连自杀都没机会。

皇太极一见大喜,终于活捉了一个汉人文官。

笑眯眯地问:来我们女真...

手无缚鸡之力的丘禾嘉上了战场……

宋伟:老丘别怕,一会儿形势有变我保护你。

丘禾嘉:大家别管我,我标营的贵州苗兵可以保护我的。

明军和后金军一触即溃,吴襄部溃逃。

阿济格一骑当先,冲入明军大叫:谁打死了我弟弟的马?!

宋伟率军阻击阿济格,掩护丘禾嘉撤退。

贵州夷丁带着个拖油瓶在乱军中左突右杀,最后全军覆没……

阿济格眼见一个盔甲与众不同的指挥官,在乱军之中却不会砍人。上去拎小鸡崽似的一把将他抓起,夹在掖下就回来了。

“大汗正缺汉人文官,看好了,别让他死了。”

丘禾嘉被绑得像粽子一样丢来丢去,连自杀都没机会。

皇太极一见大喜,终于活捉了一个汉人文官。

笑眯眯地问:来我们女真当媳妇儿好不好?

丘禾嘉:滚!!

皇太极装委屈:我们后金待遇很好的,分钱分地分女人。

丘禾嘉扭头不理。

皇太极又神秘兮兮地问:听说你们明朝人喜欢男人?

丘禾嘉大怒:你才喜欢男人呢!你们全家都喜欢男人!!

皇太极哈哈大笑:弱质纤纤的,脾气还挺大!


——————————————

非史实,纯yy,200斤和100斤的体格战场上相见😂




钤山掌管老严黑料的神

“杨师傅看我抓萤火虫!”🌟

摸了年轻的老杨和幼年照,以及一些怪梗…()

“杨师傅看我抓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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钤山掌管老严黑料的神

【史向资料整理】陆深 夏言 严嵩书信交往合集

前篇:严嵩陆深书信合集  戳此处可见👈

因为陆严线已经梳理过了,这一次整理的重点是陆深夏言、夏言严嵩之间的文字往来。


*全文字数1.2w+,内含史料+口嗨+不负责任的解说和吐槽


那么这一次直接从夏言入仕的时间线开始——


○正德十二年(1517年)

三月廷试,陆深充同考官,取士夏言。夏言十分感激陆深的知遇之恩,常说“予为公丁丑所取士,受知于公最久。”“言昔在场屋,误经品题,道谊情真”。而陆深也喜爱这位文采出众的学生,曾在给友人的信中称赞“夏生言者,词翰甚有法。”


○嘉靖七年(1528年)

陆深被特诏升为讲读兼国子监祭酒,与结束丁忧的...

前篇:严嵩陆深书信合集  戳此处可见👈

因为陆严线已经梳理过了,这一次整理的重点是陆深夏言、夏言严嵩之间的文字往来。


*全文字数1.2w+,内含史料+口嗨+不负责任的解说和吐槽



那么这一次直接从夏言入仕的时间线开始——



○正德十二年(1517年)

三月廷试,陆深充同考官,取士夏言。夏言十分感激陆深的知遇之恩,常说“予为公丁丑所取士,受知于公最久。”“言昔在场屋,误经品题,道谊情真”。而陆深也喜爱这位文采出众的学生,曾在给友人的信中称赞“夏生言者,词翰甚有法。”



○嘉靖七年(1528年)

陆深被特诏升为讲读兼国子监祭酒,与结束丁忧的夏言一同回朝,两人有诗记述同游的时光:

《端午自天津发舟入潞河与夏公谨给事晚坐》

陆深 

云际高城万国通,端阳佳节旅行中。

蒹葭碧映潮头月,杨柳阴依水面风。  

天近北辰龙有气,地偏东海望无穷。

蒲尊箬黍依然在,楚调吴歌一笑同。


《奉陪陆俨山登太白楼》

夏言

城上高楼亦壮哉,百年临眺好怀开。

太山云气中原起,侏泗源流阙里来。

地圭几逢狂客与,风流今见谪仙才。

同游述作轮因谢,日幕诗成首重廻。


是年,严嵩由国子监祭酒改迁礼部右侍郎,受命往督兴献皇陵墓显陵的礼仪事项。陆深、夏言为严嵩送行,陆深有《送严介溪宗伯奉使安陆诗序》、《云山图赠严介溪西还》(内容见前一篇史料整理)

夏言亦有诗赠严嵩:

《送严介溪大宗伯使楚》

宗伯楼船下洞庭,鱼龙秋水画冥冥。

金书玉节三湘使,寝殿玄宫万载霛。

天外白云劳圣主,斗间紫气游文星。

岳阳黄鹤俱形胜,早晚凭阑眼倍靑。


(永远怀念,这个时候和谐的气氛x)




○嘉靖八年(1529)

一月,陆深充经筵讲官,讲章被阁臣桂萼窜改,这让他很不满。于是他面奏皇上:“今日讲章非臣原撰,为内阁所改,乞自今容讲臣得尽其愚。”却因此得罪桂萼,被谪延平府同知。

在陆深被贬后,夏言仍以师礼相待,写信至延平向陆深请教。陆深也很珍惜夏言不以世情翻覆的情谊,两人保持着书信往还。


春,严嵩祭告显陵完毕归京。是年重阳节与夏言相约同登天坛,有诗二首:

《九日天坛登集酬夏桂洲都谏》

其一

仙都楼阁堪凝望,谏署壶觞得尽欢。

九日旧从尘里过,八埏今向眼中宽。

风来碣石驱涛壮,日上扶桑影树团。

君擅高才能作赋,吾怜短发未攲冠。

明良一代赓歌盛,礼乐千年复古难。

即拟泰坛陈藁秸,早闻阊阖献琅玕。


其二

八座轩裳吟对酒,佳辰此会若为欢。

凤飞正借高梧近,鹏运真同碧海宽。

青枫极浦遥连影,细菊重岩巧缀团。

桓孟高风追落帽,夔龙胜集庆弹冠。

层城烟雾将归远,郢曲阳春欲和难。

莫把茱萸问谁健,共看颜色比琅玕。


(一起登过高的产品最后都be了,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后二人又至严嵩家中宴饮,相得甚欢,夏言有诗:

《九日宴严介溪少保宅一首》

去年賸有登临约,诗句虚传醉菊杯。

江上高台仍自倚,风前好席故应开。

勋庸共许丹心在,岁月从教白髮催。

日鉴堂中懽赏剧,夜深篇鼓得迟廻。


(严:出差一趟回来发现室友被创飞了,含泪拐走室友的学生,以后咱俩凑合过吧(bushi))



○嘉靖九年(1530年)

二月,世宗欲分祀天地。夏言得到明世宗授意,不顾群臣反对,上书附和。自此受到世宗宠眷。


夏初,陆深升山西按察司副使,遇上一桩冤案:阳曲生员刘镗的父亲被知县痛打致死,刘镗向御史控告知县,而御史赵镗听信知县的话,将刘镗的生员功名革去,送县打板收监。其亲友持状诉冤于陆深,陆深争之不得,遂弹劾御史赵镗,而赵镗也弹劾陆深以自解,于是二人皆各暂还籍等待朝廷调查。


是年九月,陆深有信致夏言:

《与夏公谨都谏》

足下受知圣主,大行所学,甚慰甚慰。往在延平,尝奉教翰,比日再辱手书奏议,极感极感。顾罪衅之人,不即裁谢,亦恃吾公谨有以亮之也

夏初入晋,勉强供事,颇喜此方朴,野若可以展布者,而上下物情亦复懽然,令人顿忘其孤远也。近时颇有大难处者,旬日间别当奉闻,且仆之去国也,重负者圣恩耳。然於事几之微未为无,见不自量力,亦欲效驰驱於其间,讵意轫方发而轴先折矣。秋来一閧,颇得洗脱,与老妻弱子在谿山佳絶处以自庆殆天,所拟此意未易与他人言也。但当日与,见山形迹,不过谓之。公事不和,而已两无私怨。与夺之权,朝廷实主之公论,在士大夫、在万世一身之去就甚轻也,仆虽万里之行,意甚安之,此又衆人之所未谕者。自北来,悠悠之谈,乃皆谓见山将甘心於仆,而仆尝并得罪於罗峰,此言喧传,於是人人始以仆为奇货,而竞欲卖之矣。但恐积微成着,致误时贤,此非笔墨可尽也。

昔柳子厚与萧思谦书云:“饰知求仕者,更言仆以悦讐人之心,日为新奇,务相喜可,自以速援引之路。而仆辈坐益困辱,万罪横生。”意尝非之。宗元喜功名不自爱重,在八司马列,若其党就势成,误国不浅,宜天下之所深雠也,无复悔悟,而乃深文以委罪,厚已以薄人,眞天下之险躁士也。及观陈师道问讯,黄鲁直便至仕者,荣不相陵否?仆始疑鲁直,文人不过以言语词章取怒时宰耳,仕者同类,何至相陵?至於舒亶李定之於苏子瞻,然後知天下之物情变态,其所由来者,非一日矣,意又怜之窃伤。今之人去古之人又远矣。

义命之说,仆盖闻之。自顾荏苒岁年便已五十有五矣,精神气血等是六七十老人,桑榆之日,无复再中,蒲柳之姿,自应早落。徒以先壠犹荒,丁男当娶,此心未尝不一日南望悲伤也。人情不远,公谨宜有以体之。且夫君臣之交,方固朋友之好,未擕当斯时也,岂不能待乎?偶以褊心,与之较文义之微诤,毫厘之分,坐成蹉跌,如此者,虽败犹荣,乃若蓄忧疑隐忍之心,以须浮云飘风之会,纵复奇中,如此者,以荣为辱,千里之缪,古人所以痛也。

仆自先人见背,禄不逮养,已办终焉之计,秉志不坚,妄谓用之,则行今铸此大错矣。尝爱欧阳公两言:“有所不为之,谓耻。有所不取之,谓亷。”晩节末路,誓当守此。由今观之亦可谓无所不为,无所不取矣。又尝自恠性好洁高,难堪再辱,此宜公谨之所知也。古人有言:感恩则有之,知已则未也,今知已非公谨而谁哉?聊因公差人便,附此不尽。

去岁今日,亦是九月十九,在延平,晨往罗源里,谒豫章先生祠堂,还到公署,西牕下结字满一卷,无一笔讹误,楫子从旁侍笔砚,晋阳风日,今年亦佳,恍然如一日事。但作此纸时,在贡院中堂,宇峻深明,牕甚幽閴,而下笔辄脱谬,老衰便验于此矣。公谨勿讶勿讶。


(这封信真的太可爱了!陆深,一款公谨叨叨叨bot(雾)非常爱看陆深给朋友们写信,别人写信基本是敬语大全,而他的感情就非常真挚。尤其是这一封,作为他现存的最长的信,每一句话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全部思想和感情都剖析给夏言看,是真的做到了见字如见人,仿佛他就在你眼前拉着你叨叨叨。从自己被贬后的一件件小事,到联想古今世态,提出“仕者同类,何至相陵”的疑问,领悟了权力斗争的残忍之后又为世人的命运“怜之窃伤”。而对于让他仕途受挫的政敌,也没有过多的埋怨,只是说“公事不和,两无私怨”“朝廷实主之公论”。他从前不明白世事险恶,如今即便明白了,也不想向这样的世道妥协,所以他坚持上书为民伸冤,宁愿因此再次得罪人而被罢官。此次还籍,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再也无法回到官场的心理准备,所以连写给夏言的信里也有了几分交代后事的意思。

以及我最喜欢的其实是最后一段的景物描写,就像我之前说的,朝廷里大多数人写信都是敬语大全,仕途一帆风顺的时候想听阿谀奉承的话自然是应有尽有,但是绝对没有像陆深这样的一个人会和你慢慢地回忆,去年的这个时候身在何处、也是这样和你写着信、那时有谁陪在身旁、一年后的今日景色又是如何、可我一提笔却写错了字、你看啊我果然老了…这些珍藏在记忆里的每一个和你相关的独一无二的细节就这样铺在纸上,让人见了是会忍不住落泪的程度…😭)



○嘉靖十年(1531年)

七月七日,薛侃疏请“亲藩中择亲而贤者入京为守城王”,上怒,令法司追究。张璁借此欲搆夏言之罪,并与汪鈜合谋诱侃牵出夏言。夏言大骂鈜,几欲殴之,上乃下夏言于狱,命用刑鞫于廷。


约是月,朝廷勘查官抵达山西审理刘镗案。有人向陆深建议在朝中找人打点关系,以免再因此获罪,而陆深认为公道自在人心,不必节外生枝。独自一人返回山西听候审理。


返晋途中,或许是从京中使者那里听说了夏言的遭遇,想到自己这位性格耿直刚烈的学生平日里在朝廷得罪了不少人,这一次遭人陷害,恐怕凶多吉少。明明自己两次蒙冤被贬都能安然处之的陆深,却为夏言担心得无法入眠,清江浦的雨夜写下了:

《夜宿清江浦怀夏公谨》

怀人不能寐,风雨满船窗。

为问扬州胜,琼花解作双。

河流赴东海,淮甸自名邦。

并有澄清志,联舟涉大江。


(我知道了,不管多么刚介的人,只要有了心爱的学生就会变成一款爱操心的好妈妈是吗


好在有惊无险,最后薛侃供出此事与夏言无关,夏言得以平安出狱。

八月,朝廷查清刘镗案,赵镗谪放外任,陆深官复原职,旋补浙江按察副使。



○嘉靖十一年(1532年)

严嵩改任南京礼部尚书,夏言作诗为之送行:

《送大宗伯介溪之南都》

玉节春风下紫清,楼船新水汎沧瀛。

仙曹正对三山丽,星极遥瞻八座明。

共喜登崇㽜圣眷,独绿离隔动乡情。

凤池自是夔龙地,早晚相从听履声。


(…十六年后的夏言一定很后悔自己写了这首诗(x))


○嘉靖十五年(1536年)

夏言入阁预机务,荐严嵩替接礼部尚书职,并兼翰林院学士。

严嵩赠诗感谢夏言的举荐之恩:

《奉命视部篆岁除日履任奉呈桂翁少傅》

其一 

亭玉张筵迥,袍绯拥绶新。

丹霄通雨露,华省切星辰。

拔擢惭非分,遭逢庆此身。

所希阳道泰,明日万方春。


其二

南省今重入,春阳动粉闱。

气随莺谷转,花傍雪筵飞。

斋署更新榜,厅槐过旧围。

总多耆俊在,虚薄冒恩辉。


其三

少傅知予久,交承分愈亲。

圣朝无阙典,何力继芳尘。

憩阁棠依席,寻诗鹤近人。

极知三礼重,夙夜奉惟寅。


两人一起上班后夏言的赠诗:

《书介溪卷 次崔后渠张阳峰南宫赏莲之作》

亭开来玉紫云边,犹记盆池旧日莲。

一入黄扉经岁月,独怜画省隔风烟。

即看瑶席花开句,剧想瀛洲醉裹仙。

秋阁卷帘挥彩笔,客心飞动菊杯前。

(原注:介溪曾有重阳之约

(那年重阳节你们玩得有这么开心吗,这么怀念呀?)


是年,陆深亦被调回京,任光禄寺卿,预修玉牒。严嵩赠诗:“曾是十年江海别,喜君重到凤池身。”


这几年他们互相送了很多诗,就不一一摘录了,简单挑几个有意思的——

陆深给严嵩的四首像赞在上一篇里贴过了,这里放一下他和夏言互相写的:

《夏桂洲像赞》

陆深

此公大宗伯时耶,年几耳顺,睿作心思,伊周雁序,夔龙凤池,历试底绩,一节何疑,玉攻金冶,彫范愈奇,角麟在薮,海鹤同姿,古称骨鲠,兹表风仪,天子若曰:“此朕之五臣,士大夫望以百世之师。”

 

《陆翁赞》

夏言

贤哉此翁,吴门旧识,貌恭色温,心夷行直。居闤闠而交匪市道,处江湖而有怀衮职。若翁者,岂非被褐怀玉,讬孤逰而举遐迹也耶!



这几年间大家一起过生日的诗词:

《永遇乐 题松石遐龄圆,寿宫詹陆俨翁》

夏言

矗矗乔松,岩岩巨石,苍颜古色。长共东风,不随流水,贞心自识。

年年岁岁,沾濡雨露,厌饫烟霞冰雪。摩层汉、百尺龙鳞,俯千寻壁立。

有个仙翁,俨如山岳,独挺岁寒标格。我爱丹青,分明画出,妙手真难得。

节近中秋,会逢初度,北斗光瞻南极。但愿翁、柱石明堂,光华寿域。


《沁园春 其七 贺大宗伯介溪公六十》

夏言

春月才圆,春花欲放,春宴初开。喜春省仙卿,高跻眉寿,春曹诸彦,共赋台莱。

留赏春灯,醉酣春酒,一任春宵鼓角催。春堂上,蔼十分春色,光映三台。

主人昔占春魁。有赞治、春官礼乐才。况雅量春融,清颜春盎,化行春雨,名震春雷。

春殿宣麻,春宫定策,春日还看拜玉阶。春风里,好调和玉烛,照耀春台。



《念奴娇 叠韵寿桂洲》

陆深

天下奇才,算蛟龙、终不是池中物。妙小文章惊海内,秀气降生东璧。

八柱擎天,三长冠世,节操逾冰雪。神仙宰相,元来同是人杰。

同朝瑞霭茏葱,蓬莱阆苑,青鸟翩翩发。报道桑田还变海,铜狄要看磨灭。

赤暑全消,金风初动,进贤冠上发。

况堪心事,一片长安秋月。



《大江东去·庚子初度,陆俨翁作金焦图,和东坡此词,遣其子楫瞿婿学召来为予寿,即席赋答》

夏言

一撮峰儿障长江,真是天生神物。海国江门涛阵涌,玉叠雄开两壁。

孤拄乾坤,双擎日月,万古头如雪。地灵江左,从来几个人杰。

玉堂天上仙翁,画里新词,彩笔云烟发。品骘人才高与下,勘破世间兴灭。

二十年前,门生座主,不觉俱华发。

丹心炳炳,敢负中兴岁月。



陆深南巡日记前篇也已经整理过了。这里放一下夏言的《万首唐诗绝句录本序》中的一点内阁值班温馨日常:

…余奉旨同大学士石门翟公、少保介溪严公直宿西苑无逸殿。介溪携此集抄本,夕秉宫烛时时就榻讽咏。石门因以得阅,若获奇宝,及示余,爱弗忍释,公乃命中书官就阁中誊二部,一以备余览。…


(加班时会在半夜表演诗朗诵的严惟中,嗯…好雅兴啊!)

(石门是翟銮的号,他也是严嵩陆深那一届的同学,后来结局也挺冤种的这个以后再说…)



○嘉婧十七年(1538年)

夏言、陆深充廷试读卷官,初擢莫如忠为榜首,后改为二甲第四。

夏言赏识莫如忠的才华,想要重用他。但莫如忠以需要奉养双亲为由请求改为离家近一些的官职,于是授南京虞衡司主事。 

(不知道这个排名降了几名是不是为了避嫌,因为莫如忠是陆深同乡兼门人,排名太高的话有人怕是要被弹劾“私其乡人”了hhh)

不过陆深确实爱提携后辈,而夏言也乐于从陆深那里获取人才。除了这一年的莫如忠,还有陆深门人张电、表弟顾定芳都与夏言私交很好。夏言曾有文记述他于陆深座上结识了顾定芳,后来自己被罢官还家,只有顾定芳前来慰藉。(顾:其实是我表哥让我来看你的x这封信留到后面再说)



○嘉婧十九年(1540年)

这年陆深已决意辞官致仕,因此诗中多有思乡之意。


《风入松 再填前腔送桂洲》

陆深

离筵高兴付馀酣。暂得解朝簪。

路出齐封三宿昼,未须鞭,快著征骖。

两岸山横画障,一川水腻罗衫。

终朝不采满筐蓝。话别语喃喃。

一把相思无处著,欲凭雁、足寄双椷。自是烟霄有待,怕飞不到江南。


《风入松 再和桂洲》 明 陆深

绿窗午枕睡初酣,梦喜脱朝簪。

觉来犹是长安客,垂杨里,空系归骖。

恋主心依晓阙,思亲泪湿春衫。

玉河流水碧于蓝,花外燕呢喃。

新词谱就凭谁和,重封罢、亲手题缄。欲待天边鸣雁,秋风寄与江南。


(个人感觉,陆深在给严嵩写词的时候还挺1的(?)但是给夏言写的词就实在是太缠绵悱恻了额啊啊啊受不了了哪有正常老师给学生写这东西陆哥你写点好的)



夏言答诗:

《大江东去 其二 答陆俨翁》

凤阁鸾台,受丝纶重寄,敢忘民物。欲挽江河无气力,空羡岩岩立壁。

边塞烟麈,闾阎疾苦,赢得头颅雪。凭谁整顿,济时全仗才杰。

天生圣主中兴,聪明神武,号令风雷发。赤日中天腾照耀,多少爝沉燐灭。

补衮何功,调羹非手,勋业无毫发。太平有象,不妨吟弄风月。


《大江东去 其三 又答俨翁》

昔试南宫,荷明公、收作药笼中物。彩笔玉堂干气象,瞻望文章奎壁。

席上春风,尊前夜雨,几对程门雪。飞英振藻,一时真愧诸杰。

独怜万里驰驱,三王六诏,使节连翩发。琐闼十年曾抗疏,旧草万行明灭。

霄汉飞腾,风波震骇,白尽巾中发。长安今夕,芳樽且醉华月。


《大江东去 其七 答陆俨翁》

大河南北,数千里、一望中原民物。迤逦江山开锦幛,尽是名城坚壁。

楚汉纷争,曹吴割据,战甲明霜雪。一时闲气,弄来有甚豪杰。

青春三月南征,柳色连天,满路花争发。醉后彩毫吟丽句,不管古今兴灭。

圣主中兴,太平有道,德泽沾穷发。何年沧海,钓竿时弄烟月。


(夏言大部分词就比较慷慨激昂一些,他真的很精力充沛,我感觉,在别人已经:我已经精疲力竭斗不动了.jpg的时候,夏言精神状态依然是:战吗?战啊!以最孤高的梦!!.jpg)



○嘉靖二十年(1541年)

五月,陆深辞官归乡。

(注:我前篇资料整理写错了写成十九年了,参照了一下年谱之后发现是二十年,但是lof不让我编辑!!所以只好写在这儿了请大家以这个为准)



○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

六月,世宗写敕书给礼部,历数夏言的罪过,令夏言革职闲住。

陆深闻讯后写信安慰:

《与夏桂洲阁老》

深无似衰病僻居。自公之还南也,可闻而不可见。今既在南矣,又可望而不可亲。跂瞻寤想,奈何为情,迩辰恭审,台严棐相,动定万福,高居赐第在丹山碧水之间,感念旧游,恍如再到,初不知形骸之为累也。此意未易以言了,惟公亮之。

比日徐御史宗鲁还,承示新刻试读前序目録,乃知文章家有人,而公论自在,所恨目力短澁,未即卒业还,复恍然。兹表弟顾定芳南使,道当出门下,敬此布忱。深杜门待尽,无足为道,感知之私,与日俱积,亦未易言尽也。冬和万冀,宣节保重,以迓宠召,不宣。



他若是能知道,在不远的未来,这“宠召”会要了夏言的命,定要后悔自己在最后的信件中写下了这样“祝福”。




○嘉靖二十三年(1544年)


七月,陆深卒。及终作词曰:

寻个水龛云岛,千休百了。


夏言为陆深作墓志铭,并作祭文哭之:

《明通议大夫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学士赠礼部右侍郎谥文裕陆公墓志铭》

特进光禄大夫上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知制诰经筵国史总裁贵溪门生夏言撰


俨山先生陆公既卒之明年为嘉靖乙已,其子楫以又明年二月二十七日甲寅葬公于上海黄浦之原,先期奉宪副唐龙江先生状以墓铭请。龙江,先少师象峰公丙辰甲榜同年也,文高行卓,于人慎许,可至状公行缕缕万言若未能尽,可谓知公备矣。

谨按,公讳深,字子渊,姓陆氏,自号俨山,学者称为俨山先生。其先自汉晋以来,为三吴著姓,元季讳子顺者,居华亭马桥镇,子曰余庆公之高祖也,国初,以横累惧法,自沉于江,遗孤德衡,才五龄伶仃孤苦,既长稍振,迁居上海洋泾之原。长子讳璇,号筠松,生五丈夫。子仲讳平,号竹坡,并有隐德。公之曾祖祖父也。竹坡初娶于瞿,继娶吴,有贤行,方娠夜,梦海潮涌一童子以朱盒盛冠带排户而入,觉而生公。筠松翁见之曰:“儿腰圆,异日纡金相也。”五六岁即能属对,奇语惊人,甫成童淹,贯经史文词隽拨。辛酉举南京乡试第一,乙丑举进士,赐二甲第八人,改庶吉士,授翰林院编修。

寻丁母忧,时刘瑾乱政。诸馆职藏改部曹,授南京精膳司主事,以忧未赴。服阕还朝,瑾已诛,乃还旧职。先是上两宫徽号恩典未与,至是援例陈请,获给敕命,考封文林郎翰林院编修,母赠孺人。

壬申补经筵展书官,其年充副使,偕武平伯持节徃封淮王,以疾乞归。丙子疾起入朝,念竹坡公不忍行,留妻子侍养。丁丑会试,充副考官。是年状元舒芬及诸名士皆公所取。戊寅升国子监司业,博搜六书义旨,并历代名家书法,作书辑。

庚辰武庙巡边,郊祀逾期,公屡省牲于南郊分献风云雷雨坛。驾还,有银牌绯绮之赐。辛已春,竹坡翁弃养,哀毁骨立,居庐三年足不出户阈。

戊子春,以廷臣荐诏起,公入备讲读。甫及都门,升国子监祭酒,模范作卓然,多士以得师自庆。仲秋丁祭,公上疏言牺牲当用冰,上嘉允之,著为令。己丑,上祀南郊,再充分献官,赐明伦大典。

一月经筵进讲,大学士桂公萼阅公讲章,辍加窜易,公即文华殿讲面毕奏云:“今日讲章非臣原撰,乞自今容讲臣得尽其愚。”上欣然可之,退而人谓公曰:“经筵面奏非故事。”公乃上疏谢罪,奉御笔批答云:尔昨奏讲章不欲内阁阅看,此旧规也,不必更改。尔果有所见,当别具闻。”公感优遇至于流涕,乃条奏有关圣学事凡千余言,大抵仍欲使讲官之言得尽达于上,然后聪明日启,祚壅蔽之患。当路益忌,疏下之吏部,竟左迁延平府同知。抵任,专理清戍。公尽心事职,稽发奸蠹至无遗弊,暇日证次杨龟山、罗豫章、李延平三儒要语,名道南三书以嘉惠后学。未几,升山西按察司副使,总理学政,著《河汾燕间录》。

阳曲生员刘镗,父为知县笞死,诉于巡按赵御史,御史下镗于狱。公曰:“父死非辜,人子不共戴天,奈何罪之?”与力辩,不合,即上疏劾赵,赵亦劾公,奉旨俱还籍,已而科道官勘实以闻,赵谪外任,公得复职。是岁作《史通会要》。

壬辰补浙江按察司副使,仍理学政,痛革时文险怪之习,升江西布政司参政,决淹狱数十,被公德者争肖像以祀,作《豫章杂抄》。不数月,迁陕西布政司右布政,未履任,转四川左布政使。乙未夏,抵保宁,大旱,公易服却驺,从率属祷雨辄恤,至成都视事,悯蜀人,凋瘁政,从宽简,民以安堵。所著有《蜀都杂抄》、《平胡录》。

威茂诸夷作乱,朝廷命将进剿,公移文何总兵卿亹,亹数千言,洞悉夷情,曲中事机,当事者多采用其议。公复悉力调度兵食,未几,夷患悉平。捷闻,受白金文绮之赐。建昌行都司地震雨坏,公私庐舍殆尽,兼饥馑死者枕籍,公力议发官帑赈贷全活具,众台臣交章论荐。是冬,擢光禄寺卿,著知命集诗。准去蜀,吏民感恋,倾城泣送焉。光禄供亿繁浩,中贵旁午,势难裁抑,公至,不动声色而弊除横戢。

戊戌,内阁特疏荐改太常寺卿兼翰林院侍读学士,领修玉牒。充廷试读卷官,扈驾天壽,谒诸陵,奉敕撰泗州祖陵碑文,撰上太神册表。冬至圜丘,大报礼成,赐百官诰,公以三品,赠及祖考,俱太常卿兼翰林院侍读学士,祖妣尤氏妣吴氏俱淑人。己亥春,以册立皇太子,恩荫子楫为国子生。扈驾幸承天给行,在印章上见公名,御笔去侍读二字,改行在翰林院学士。至承天,侍朝龙飞殿,陪祀社稷山川,复从驾谒显陵,行大享,礼有白金之赐。是年回銮,内阁属官,公率百官谢表,所著有《南征稿》。四月年考察京朝官,公自陈乞罢黜,奉温旨留。公以二代恩赠尚仍旧衔,又前母未沾恩典,特上疏陈乞,俱被俞㫖。于是祖考改赠詹事兼学士,瞿氏追赠淑人,国朝赠典不及前母,惟一二大臣有之,皆出自特恩。公得此盖异数也。每陪祀玄极宝殿、奉先殿,有脯醢酒果品物之赐。充经筵日讲官,有蜀扇炙鹅饼果之赐,士林荣之。会天变自陈,仍被旨勉留。

辛丑元旦雪,词臣献瑞雪颂上览公颂,独加称赏焉。廷试再充读卷官。值九届灾诏,百官修省。公退志久诀,乃上疏,词极恳切,得旨致仕。抵家杜门谢事,以馆阁频年禄赐建二環桥于浦口,行路称便。循古制,特建家庙,辟芦洲为田百余亩,以备赈恤乡闾,皆义举也。日居东堂,读诸子书,参酌经史疑义,作《传疑录》。

甲辰春,俄感疟疾,寻苦脾胃伤飧泄不止,日渐赢惫。公知不可起,呼楫命之曰:“汝四举子不育,標姪季子可育为嗣,命名曰郯。”犹手集古隐逸事,作山居经,濒危始辍笔。先一夕,家人见大星陨庭中,公闻,遽命具后事,索衣冠衾敛视之,一一称惬,已而命楫以昔蒙圣旨忠敬二字令勒扁金书恭谒中堂,以识荣遇,家庙工未毕,可亟为我成之,语毕而逝,七月二十五日昧爽也。公生成化丁酉八月十日享年六十有八配梅氏,初封孺人,如封淑人,子男一,即楫,隽才卫器,克承公世。女一,赘贵州布政司副理生瞿学召。

公姿度英挺,器量渊邃,孝友明哲,发自天衷,于书无所不读,非疾病惫未尝手释卷,是以造诣精深,发为文章,成一家言,作诗直写性情,得风人之旨,书法妙逼钟王,比于赵松雪而乃劲过之。平生慕李邺侯韩魏公程伯子邵康节之为人,其气味特似。自翰林出,则历中外,多所谙练文章礼乐之外,如刑名钱谷甲兵之事,咸精其能。平生砥节厉行,直道正辞,不于利害有所迎避,视干进苟容一切时态尤所深耻。喜谈国朝典故及前辈风烈,至商确事理,品骘古今,谈锋丽然,听者口服。不录人细过,有片善必极口称扬之,故贤不肖咸乐亲就公,以是得公教者多成材。平生无他嗜好,惟古书名画、商彝周鼎,则时取鉴赏为博古之助。馆阁先辈目公才识性度类东坡,天下士大夫称公文章节集为今之欧阳子,非谀言也。

少宰徐少湖,公乡人,也尝谓松先达如张庄简公之政事,文通公之风猷,张庄懿公之器量,顾文禧公之才望,二沈学士之书翰,皆一代名流俨山先生殆兼而有之。至于问学之宏博,词赋之精工,与先朝宋文宪、李文正争衡,斯实录哉。公平生著述甚富,楫方辑公诗文又百余卷,要皆必传于世无疑。

讣闻,闻皇上轸念讲筵旧学,特赠礼部右侍郎,谥文裕,命礼部遣官谕祭工部奏遣中书舍人万采董治葬事,贡终恩典,至隆极备。

公所不朽者多矣,独惜夫退身太早,天不忍遗,卒不获相。天子以康济生民,是则世之不幸而斯文有余憾也。予为公丁丑所取士,受知于公最久。公尝语其子曰:“平生知己,莫如桂洲。”予不忍铭公,然非予又谁宜铭?

铭曰: 

‘陆自汉晋,氏著三吴。华亭马桥,元季世居。国初处困,再迁洋泾。植本旣固,于玆乃萌。筠松有子,蕃北燕窦,竹坡亢宗。式昌厥后,猗文裕公,间世豪贤。积德之发,奚啻百年。公之文章,日星江河。晶荧类白,汪洋若坡。公之容仪,长身岳峙。抑抑武公,岩岩孟氏。经筵正色,天子改容。振铎桥门,多士景从。忤权被谪,公则安之。所至树绩,人有去思。楚越蜀晋,驰驱万里。簿书缤纷,靡辍文史。晩岁召还,望悬海内。曾几何时,乞身勇退。归来云卧,江东故庐。安石短屐,尧夫小车。惟公一身,进退以道。天不永年,斯文之悼。明明天子,轸痛旧学。赐谥易名,赠官改爵。治窆遣使,谕祭有文。一时哀荣,千古令闻。黄浦之原,高塜峩峩。诏千万祀,我铭不磨。’



《祭陆俨山先生文》

惟公江左奇才,早负英望。一登甲第,独步词林。华国之文,流传海内。经世之具,属望一时。遭逢圣主,简侍经帷。劝讲方勤,遽罹权忌。偃蹇汩没,阅岁滋深。直道难容,竟还旧隐。天子神圣,目无全才。眷求老成,图弘化理,旦夕召用,舍公其谁?天不应遗,厌世长逝。呜呼!公之不遇,一身奚悲。爰念苍生,为天下哭。言昔在场屋,误经品题,道谊情真,受知最久,闻公讣至,流涕渍襟,遣奠临风,辞不能书,惟公之灵,度其鉴之。






○嘉靖二十四年(1545年)

九月,世宗召夏言回朝。

言至,直陵嵩出其上,斥逐嵩党。凡所批答,略不顾嵩。

是时,夏言欲以严世蕃通贿等状上闻,嵩惧,挈世蕃诣言所求哀,长跪泣谢,遂未发。


○嘉靖二十五年(1546年)

十二月,夏言举荐曾铣收复河套。


○嘉靖二十七年(1548年)

正月,因收复河套事失利,削夺夏言爵,以尚书致仕。嵩再为首辅。

是月,上以河套事问嵩,嵩诋夏言“擅权自用”,劾曾铣开边起衅,并自求去甚力,上留嵩责言,并逮曾铣。

三月,杀曾铣,并逮夏言,夏言上《奏辩奸邪大臣朋谋诬陷欺疏》 (这份奏书已经有人点校过了,我冒昧地放个传送门)申冤并揭发严嵩恶行。帝不听,下狱论死。


夏言于狱中写下绝笔:

《掷笔长逝》

劳形生何为?忘情死亦好。

游神入太虚,相伴天地老。


相传夏言临刑,世宗在禁中数起看三台星,皆灿灿无他异,遂下硃笔传旨行刑,拥衾而卧。旨方出,阴云四合,大雨如注,西市水至三尺。

京师人为之语曰:‘可怜夏桂州,晴乾不肯走,直待雨淋头。’


不知夏言在临刑前,是否有一瞬想起,那年听闻他入狱,为他担心得一夜无眠的陆深。那夜的清江浦也是这样下着雨。

他当然明白,带他步入仕途的、因他受知圣主而感到欣慰的、因朝中仕者相凌而苦恼的、絮絮叨叨地写长信与他诉说心事的,他的老师陆深,在他身上是寄托了诸多希望的——希望他能大行所学,能挽救江河日下的明王朝。

所以他在回诗中常说,从未忘记师生之谊。

所以他在朝中与人争强,向来奋不顾身。

但他也许忘了,陆深最希望的,是他能够好好活着。

好在啊,陆深看不到他如今的落魄样子,不会再为他难过了。他早一步离开这世间,如同他离开朝廷时一样决绝,去寻找能让一切恩怨了结的水龛云岛了。



○十月,夏言被斩首于西市。


夏言被杀后,大多数门客害怕被牵连而引去。而顾定芳遣子为夏言收尸,门生莫如忠竭力经纪其丧,又撰文哭之。

从陆深亲笔将夏言提上进士榜,到陆深家人为夏言收葬,其间升沉荣辱三十一年,转瞬如梦。


后世的笔记中记载了这样一个传说,在夏言死后,有不知名的士人作诗为夏言行吊,曰:

大江之西神物多,有洲寄在广陵阿。

八月桂花发奇种,望中鬱鬰还莪莪。

繫艇登岸穷胜㮣,樵渚渔矶互欵乃。

负手行吟前致辞,笑入竹丛殊赖□,

老翁顾予指点云:此地名卿胡不闻?

当年贵幸固无匹,于今乆废成荒濆。

天子欲正四郊礼,特遣近臣宣上意。

公时秩主讲礼官,仓皇奏入輙称旨。

神机中外窥莫由,云龙风虎渠能投。

一岁九迁未为晚,身绯腰玉如公侯。

诏许治第东华陌,飞楼髙揷青云拍。

洞房㝠窅藏丽人,广庭虚靓延词客。

有时休沐岀承明,尽筵列炬排簮缨。

翠盘玉䄂凌波舞,明眸皓齿蹋歌行。

东方未明趋大禁,中贵传宣侍休问。

从容赐馔大庖羞,咫尺龙顔日亲近。

万㡬清暇茂对时,君臣同游乐可知。

三春沂水莺花曲,五月重华御作诗。

元首股肱心膂共,塩梅舟楫相资重。

文明远过夏商周,治効何云汉唐宋。

司扇承望风旨严,芳洲新桂谁敢拈。

每遇中秋时序至,香云千顷飘濓纎。

乐极生悲泰生苦,河湟议起邉臣死。

甲第南消桂岭云,繁华东咽石塘水。

薮莩骈首就芟屠,桂林从此亦萧踈。

夜月聮蹁聚鳬雁,秋风日夕䛴樵渔。

言竟飘然鼓枻去,觉悟浮生如寄语。

欲往从之尽古今,白苹满地无寻处。 



———————————

关于严嵩在夏言之死的问题上到底是什么态度以及该负什么责任呢,反正后世吵了几百年都没吵出定论那我也懒得再说了,要细说恐怕又得一两万字。想深入了解这个问题的可以去知网搜点靠谱论文,以及夏言tag里也有老师整理了河套事件全过程,想看的可以往下扒拉一下。

他俩斗争的细节也早就在野史加工里传了n个版本了,比如香叶冠事件啊,比如夏言不给严嵩吃饭所以严嵩怀恨在心啊于是将夏言置之死地什么的。。。总之这些事儿大家应该已经耳熟能详了!那我讲一点大家可能不知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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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内容来自严嵩《嘉靖奏对录》:


〇《请乞容宥辅臣夏言》

(此处电子版正文缺页了,只剩下后半部分:)望皇上曲赐海涵,推诚委用,彼当感悔,自革其故态而效报于将来矣。臣与(夏言)同乡,若以疏发之,人将谓臣擠之欲夺其位。伏望谅臣愚衷,恕臣万死。

(原注:二十一年五月二十九日,上览疏不怿,随奉圣谕列其罪状,命都察院刊布,七月言罢归。)


〇《请乞宥免夏言提问》

该镇抚司题称,问得犯人曾铣前后贿数万来京,建议复套,希图掩罪陞官,合着法司拟罪。苏纲代伊打点受赃过万,阴窃朝廷名器,擅许陞官,并听许不用督饷,大臣交通请讬,罔不由之合,追赃重处以上二犯俱应如拟。但该司参称夏言因亲纳贿,摅检出书词实迹彰露,欲行提问追究。惟夏言之罪,固莫能逃,伏望圣慈曲加宽宥,姑免提问,以存国体,臣係同官,辄敢干冐天威,昧死上奏,伏乞圣明矜宥。

二十七年三月初一日。


〇《论救夏言》

该三法司会同部院等衙门议拟夏言罪名,依交结近侍官员者律,臣切惟夏言作事谬误,以至于此,上贸君父之恩,自干法典,岂所能逃。但臣与言同官,兹则敢冐万死之罪,触冐天威。伏望皇上姑念夏言曾效微劳,曲赐矜怜,量从末减,则皇上于雷霆震殛之下特施两露再生之恩矣,谨眛死上请。

二十七年四月初五日。


〇《再论救夏言》

臣昨昧死具奏夏言所犯,请乞天恩,量从末减,今法司覆议,夏言罪名已定,夫复何办。但原情论罪以从律者,法官之职也。伸情宽法以从宥者,君父之恩也。臣敢昧万死恳乞皇上开天地之慈容雷霆之威,曲赐矜怜,赦其一死。臣干冐天威,无任战慄,待罪之至。

二十七年四月初八日。


当然很多学者认为这四封救夏言的书信说明不了什么,毕竟到了后期朝廷上的事大家基本全员演员,很多事情也不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但是从实事求是的角度讲,不可以说他从未上书救过夏言。至于夏言对他,从最初的《送严介溪大宗伯使楚》到最后的《奏辩奸邪大臣朋谋诬陷欺疏》,这样的对比也着实今人唏嘘,总之,博主不想说了,博主被刀破防了——

博主已正式更名为“刀我别用《俨山集》”😭陆俨山你带我走吧——没有你我怎么活啊!!.jpg

暂且就先写到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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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引用资料原文出处:

①朱国祯·《涌幢小品》:相传贵溪临刑,世宗在禁中数起看三台星,皆灿灿无他异,遂下硃笔传旨行刑,拥衾而卧。旨方出,阴云四合,大雨如注,西市水至三尺云。京师人为之语曰:‘可怜夏桂州,晴乾不肯走,直待雨淋头。’

 

②林景暘·《明故通奉大夫浙江布政司布政使中江莫公行状》:“当公为郎之日,贵溪相公中谗死东市,门下客多削籍引去,公独竭力经纪其丧,又撰文哭之。怨家有臲卼其孤者,公与其婿吴阴决策保护之,卒免于难。”

 

③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子良(莫如忠)束修自好,恬于荣进,贵溪相死西市,门下士皆避匿,独奋身经纪其丧,朝士以此多之。” 


④蒋一葵·《尧山堂外纪》卷九六:“嘉靖戊申间,夏公言以议套致大辟,士为桂洲行吊之,曰:“大江之西神物多,有洲寄在广陵阿。八月桂花发奇种,望中鬱鬰还莪莪。…”


⑤李豫亨·《推篷寤语》·卷二“测微篇”:“近时陆文裕俨山公最忌凶谶。及终作词曰:‘寻个水龛云岛,千休百了。’相知为之愕。然明年五月竟殂。”


⑥时间线参考:

《陸深年谱》·复旦大学·杨月英

《夏言年譜》·兰州大学·史茜茜


⑦古籍:

严嵩·《钤山堂集》

陆深·《俨山集》

夏言·《夏桂洲先生文集》


野有蔓草

熜熜的嘴骗人的鬼

  上篇“你每说的是”。这篇讲下拖了很久没发的仇鸾的印章。(合集已提示本文的cp向滤镜)

  话说熜熜赐给外臣不少银印,作为上密疏的凭据。(据王世贞所说厂卫属于内臣,本来就上密疏,得到银印很容易。而外臣一般不能上密疏,所以得到银印即密奏权才引为殊荣。)其他外臣银印上的刻字都是“忠勤敏达”一类很正经的四字短语,只有仇鸾印章上的刻字特别暧昧,一为“翔卿”(仇鸾字伯翔),一为“朕所重唯卿一人”。

  后来一查,这个“朕所重唯卿一人”是熜熜在庚戌之变被包围的时候赐的;“翔卿”时间应在其之前,具体不详。不由让我怀疑熜熜这么说只是为了骗仇鸾出去打仗。

  都说仇鸾非常得宠,但挂在嘴上的比不上实际发生...

  上篇“你每说的是”。这篇讲下拖了很久没发的仇鸾的印章。(合集已提示本文的cp向滤镜)

  话说熜熜赐给外臣不少银印,作为上密疏的凭据。(据王世贞所说厂卫属于内臣,本来就上密疏,得到银印很容易。而外臣一般不能上密疏,所以得到银印即密奏权才引为殊荣。)其他外臣银印上的刻字都是“忠勤敏达”一类很正经的四字短语,只有仇鸾印章上的刻字特别暧昧,一为“翔卿”(仇鸾字伯翔),一为“朕所重唯卿一人”。

  后来一查,这个“朕所重唯卿一人”是熜熜在庚戌之变被包围的时候赐的;“翔卿”时间应在其之前,具体不详。不由让我怀疑熜熜这么说只是为了骗仇鸾出去打仗。

  都说仇鸾非常得宠,但挂在嘴上的比不上实际发生的可信。仇鸾与柳珣争执,熜熜帮柳珣,解了仇鸾的职;仇鸾和曾铣争执,熜熜就把仇鸾下诏狱。这恩宠跟纸糊的一样。后来仇鸾虽被放出来,却一直没有复职,直到庚戌之变被推出去打仗。盖无人可用也!高岱的话是对的。

  后来仇鸾自以为得宠,诬陷朱希忠通敌,熜熜压根不信。而炳炳诬陷仇鸾图谋不轨,熜熜却信任炳炳而怀疑仇鸾。王世贞说仇鸾落败是因为他的手下不如锦衣卫会刺探阴私。然而即便当时炳炳拿不出证据,熜熜也相信了他。仇鸾落败单纯是因为比不上炳炳得宠。

  夏言早年就曾因被张璁诬陷而下狱;后来官至首辅,在坐诛之前,亦已三逐三召还矣。既不吝斥去,不惜分别,口诛笔伐,又何宠之有?凡所深爱者,不忍修怨也。

  (参见炳炳一辈子没被罚过)

  而熜熜和大臣们的奏对都很多,唯独与炳炳的最少。原因之一是锦衣卫的奏对批示都属于机密文件,可能会被销毁,难以载入实录。除此之外,熜熜几乎没有流传下来夸炳炳的话。“上心德之,不欲显,故炳事无传者。”“故帝终不言,但终使厚之,炳亦不敢自白。”这或许是性格使然,初看就很刀。

  熜熜夸炳炳的话全史就三句。一是救驾以后说的——“由是上谓公忠。”二是炳炳死后夸他的手谕里说的:“炳予忠国之臣。”手谕已失传。三是“从我于难者,功当与开靖等。”(也是讲救驾一事)其实最后一句很可能也是炳炳死后手谕里说的,因为这直接解释了为什么给炳炳谥武惠,和宋朝两大开国名将相同(且并未发现其他谥武惠的前人)。

  生前“爱在心口难开”,死后专门写了个手谕夸炳炳,炳炳却不可能再听到了。

  可能真的是太熟了……我们会在网上各种吹彩虹屁,却从不会对亲人直率夸赞。(然鹅隔壁四十三夸得多好!熜熜你肿么回事!)


柳营曲

奏辩奸邪大臣朋谋诬陷欺罔疏

答应 @漙 点校的夏言辩冤疏。


说明:

影印版底本为哈佛燕京图书馆《夏桂洲先生文集(崇祯本)》卷二十

部分参考《乾坤正氣集·桂洲文集(同治求是齋本)》

影印版缺字处,以□标记。

字迹模糊不辨者,以[]标记。

少数异体字在文中以常用字代替,不作额外注明。

句读不明影响文意处,以斜体标出。

不是全职编辑,纰漏在所难免,欢迎捉虫。


正文:

致仕吏部尚书臣夏言谨奏,为奸邪大臣朋谋诬陷、欺罔圣德、重伤国体,恳乞天恩曲垂、好生大德,特勅多官会审实情、钦赐宸断、以彰圣治事。

臣于正月二十二日拜违阙廷,二十四日自潞河发舟,二月初四...

答应 @漙 点校的夏言辩冤疏。

 

说明:

影印版底本为哈佛燕京图书馆《夏桂洲先生文集(崇祯本)》卷二十

部分参考《乾坤正氣集·桂洲文集(同治求是齋本)》

影印版缺字处,以□标记。

字迹模糊不辨者,以[]标记。

少数异体字在文中以常用字代替,不作额外注明。

句读不明影响文意处,以斜体标出。

不是全职编辑,纰漏在所难免,欢迎捉虫。


正文:

致仕吏部尚书臣夏言谨奏,为奸邪大臣朋谋诬陷、欺罔圣德、重伤国体,恳乞天恩曲垂、好生大德,特勅多官会审实情、钦赐宸断、以彰圣治事。

臣于正月二十二日拜违阙廷,二十四日自潞河发舟,二月初四行至天津地方。忽闻咸宁侯仇鸾据奏,奉圣旨“这奏内曾铣出境覆军失事、重大隐匿不报、及科索银两、扣克军粮等项事情,选差公正给事中并锦衣卫千户各一员前去查勘,具实回奏。曾淳苏纲着锦衣卫便拿了,牢固监候,不许畏纵疏虞。钦此”。

臣闻命自天,神魂飞越,心骨战惊。即欲面叩阙廷陈诉,复思仇鸾所奏,或止于报复曾铣私讐,初不为。臣诚上恃圣明,离照中天,是非洞烛。狗马贱臣,又敢于去国之后,辄有尘渎圣听。及后访知为大学士严嵩设心计谋,装陷臣罪,专欲上激不测之天威,下置臣必死于非命,使冤蔽覆盆,不得复见天日。臣于此时,若不叫号哀鸣于君父之前,则势必死于手矣。与其求生于笔端之操纵,宁甘受陛下鼎镬之□□□□,万万无所恨也。

(开宗明义,都是严嵩那贼害我。)

臣旧岁河套建议,委系一时识见,昏谬自负,万罪无辞。然仰赖圣谕宣布中外,即日罢议不行。同于帝舜两阶之舞,唐尧吁咈之风。圣政本极光明,群情无不允服。诚比诸徂征逆命而后敷德修文者又远过之矣。为惟当钦为圣神谋谟之至,更不宜与君父争能,比议务示誇己意。纷纷两次奏讦,又必欲借此激起事端,使臣竟获罪而去。及奉明旨,处分各当,仰荷天慈,赦臣万死,容以尚书致仕而去。罚罪既加于臣身,国法已昭于天下。在臣感恩,当知结衔,为得计,亦可以已矣。不意臣去之后,残忍日甚,而情节益增,务欲驾捏虚词,搜求多事,屡干天威,必使臣囚首就戮莫可解。分其用心惨毒,甚于虎狼蛇蝎。中外大小臣工,无不素畏奸险,善以奇祸中人。独臣孤孽,专一恃赖圣明在上,不事防闲,二年间惟加慎饭食药饵。实不知臣之愚昧,竟以此遭其毒害,一旦落井下石而不知自悟也。

(套议的事情,我已经受到处分了,想不到严嵩还是不肯放过我。我是老实人,哪里是他的对手。)

去岁秋闲,久恨臣,并立父子,不得恣肆其欲。曾向人语云:“我有苏纲一条路,不曾断得,又被夏言启用来”。盖疑臣被用,为臣亲苏纲所营求而致。臣本山林弃物,误蒙圣恩起召繇于渊中,独断感激,出自望外。顾以是忌臣恨臣,日夕窥伺其隙而不得,乃以复套一事,私聚群奸,潜谋诡计,务在陷臣死命,臣实不知。又风闻差人于边方,勾引达虏,示约报仇为名,分道入侵,惟知快己私欲,不复顾国家利害。其智慧机巧,操术隐微,多类兵法。或行反间,以启人疑,或用文字,以证己说,或造民谣,以为众论,或买偶语,以为无心。千遍万态,不能尽述。姑即以其踪迹显著之可见者言之,伏望圣慈,示天地之量,垂日月之照,特赐哀怜,曲加矜察,则奸谋自兹毕露,臣愚虽可以罔,于圣明绝不能欺也。

(以下列数严嵩罪状:)

如陕西澄城县山崩,系嘉靖二十六年七月二十四日,却乃延至本年十二月初四日该县始行具申,至年终,兵部复套本上,巡抚谢兰然后奏到。自来地方极大灾伤,该县法当即时具呈,抚按亦该即时具奏,如何迟留半年,直待议套之时而至,果仰烦圣衷忧念,因此下谕本兵。盖谢兰崔元之甥,同谋以害臣,故授以深意,互相隐匿六个月。务在趁机构虐,以为策免大臣之繇。之奸谋,造端之微,以灾变动圣心,所以害臣者一也。

今年正月初一,家计语移时。令四人守中门,不容人入。此后遂两次上奏,诚有以阴助之。一时买求流言传播,禁城内外,谓曾铣送银数万两买求复套,又谓将帑银馈送。臣一闻之,心怀不平,辄对众语曰:“朝廷发边钱粮,有管粮分守并郎中等官查貯。府州县库,出入丝毫,俱有卷籍。非是收放总督衙门可以任情作弊,岂可以此诬人”。使有千金,必行分送诸处,广布人情,使众论无异,虽承行吏胥亦不可遗。若银至数万,必得数千,谁有一人敢外者。况一马千里,仅可五六百两,万两则用马数十匹。道路二千余里,经过驿递,可以查访。后自知其妄,复告人曰:“我并无此语,夏言如何这等说”。奸谋,污辱名节,以贪贿动圣心,所以害臣者二也。

臣初获罪戾,圣怒赫然,谓臣必死矣,臣亦忧惶如赴汤火。及旨下,赐臣官阶致仕。大失望,以为圣明犹眷念至此,不即弃斥,彼诚恐臣再蒙恩眷。故后来祸根种种,生发其源,实基于此。此繇臣命穷福薄,足承宠泽,复见天颜耳。臣既去之后,□于直所,举酒更相庆贺,公然犯中宫丧礼禁典,不知畏敬,无人臣礼。又复时时相向密议,无非以害臣为事。且闻语谓曰:“去草不除根,终当复生。”谓臣未死会有蒙恩之日也。信其说,命伊子严世蕃私具本稿,以仇鸾名字奏辨,又亲为改正,使仇鸾先前逐出不知名家人于之妻家郑通政宅誊写。且曰:“你干成此事,功劳不小。”写本人乃住松树胡同杨巨。写毕仍送家。三日待臣去后始上,仍密遣人谕。中途使之鞠问,应对相同。奸谋,借剑杀人,以误国动圣心,所以害臣者三也。

(提出严嵩久有加害之心,并指控仇鸾的奏疏是严家伪造的。)(但这些细节是哪里来的?)

词语,其意多采取勅谕及论臣疏中。奏内“将有余力,粮有余积”上合天语“兵有余力,事有余积”二句。其“师出有名”又窃取于圣意“出师征逐为名正,不知果有名者”之义。皇上颁示勅谕,乃十二月二十九日。于甘肃上疏,系十二月二十日。虽有神术先知,奚能远测纶音,预会意。即使在此亲见其事,亦不能迎合默契如此。况甘肃去陕西,尚数千里,之上疏,势不相闻。及旨下,又系十一月二十七日,未有锦衣卫官校未到而即先知陷害、未到京辩本又先一月而上本。内每项银数万两,又与之语意符合。盖借此伪疏,正欲阴实前说,以验其流言之果然。此后奉旨多官会问,又必别有诡谋,以实之伪疏,皆非臣愚所能预料也。既明白害臣于行迹间,更不复顾忌,用同年申纶子给事中申价为查勘官。闻其邀请酒席,馈送金帛,数次接见,授之密意,务欲党护伪疏,掩其欺罔之迹。虽公正,能不为权势所制乎!奸谋,转换引证,以显迹动圣心,所以害臣者四也。

(提出时间线问题。需要更多一手文本对照。)

数年以来,北虏自无春深犯边,盖时当人马瘦弱,水草不敷,不能深入。今忽报辽东抢掠,陕西大同,俱有声息,又同是正月二十二日。况臣在京,躬睹皇上格玄之功,二年虏尘稍静。臣今于二十二日才出国门,是日遂有虏寇侵犯宣、大、辽、陕,又皆一时同报。其招引之迹,虚诈之情,不有显然可疑者乎!虏众渡河,系是常年例报,明知其故,[更不上顾圣心忧念悬切(此句为同治本所无)],不肯据实奏对,以奉慰圣怀。故意安排与伪疏同时而进,惟欲以此激起圣怒,以速行奏。又闻兵部题覆各边奏疏,欲与曾铣械到之日始上。凡遇一事,必用一事相应,以为害臣之助。如山崩之于套议,渡河之于疏,覆奏于至之日。先后数事,辏合一时。务使渊衷不能释然宽泰,将置臣渊谷万死之地。臣死故不足惜,但臣子忠爱至情,当上念君父,何其忍心至此。奸谋,阴险变化,以边衅动圣心,所以害臣者五也。

(一言以蔽之,世上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臣向年家居,将以山东巡抚调山西。偶怀私恨于惧而求解于。盖之原籍山西,遂为过送银五百两于,自此与之交好。亦索其木料数千根,银数百两。后因与同官有争竞事情,又托致五百金与,旨下,竟从议。其在边感恩交接于者,又在臣未至之先岁时。节庆生辰,往来通问不绝。书简,亦极其称许。在未尝少疏于,在亦未尝不厚于。祇是今次欲借此为害臣奇策,故不暇惜以为攻臣之具。岂真有恨于者哉!俱见在,可究之私厚于而受其馈送买求,颠倒是非,又当时中外臣工所共知者也。臣今次蒙皇上召用以来,仰尊圣谟,墙垣修筑,每岁节省各边客兵京军之费数百万两,比之专政时奚啻百倍,臣未尝敢效先年虚出之多而通边臣纳贿于。二十五年正月,令伊子世蕃用夹板百副装载回家,有“家资百万之欠九万”之憾。之自为且如此,乃欲以是装诬臣罪,虽死于九泉,冤魂夜号,亦不甘心自已也。奸谋,欲自为清节,以党奸动圣心,所以害臣者六也。

太监马广,与世蕃妻党认亲。广入东厂,不知何故致厚贿于,一向差人为缉访臣事。正月,臣命下之日,广早晚必致私报于。朝廷机密,尤多漏泄。语以皇上欲采访民情外议,遂为流言“小民有数万两银”之谤。世蕃复邀请门客苏州举人尤存周等做成骂臣词曲民谣一套。世蕃欲强进呈,欺诱伊父,谓自外拾取而得。又日夜置酒酣歌,令家童从傍歌唱此词以为乐。于国典大祭,略不忌惮。尚宝司少卿边侁,司丞费懋良,听调郎中白㤝,皆招饮预闻者也。臣昔忝为之同官,世蕃辄诬辱太甚。臣一人不足惜,得不有伤圣朝国体,全无人臣孝敬之心乎!内词有“断送了十万生灵、百万粮草”等句。臣先前票拟,止于行抚镇等官议,看事体可否,未尝责出套以启边衅,又未尝以此损伤虚耗兵马粮草。止是旧岁年终,部疏题覆,妄进议拟,然随即奉旨罢行。臣罪俱赖圣恩覆庇。臣在任二年,并未敢误坏边事,招致虏寇,今不知何故,极力诋毁。奸谋,造作浮言,以民谣动圣心,所以害臣者七也。

互相奏讦,同一边事也。所进伪疏,则差官行勘,而抚按劾之辞,独置而不问。伪疏之牵连,同一列名也。曾淳苏纲则拿问究治,而杨[巨](此处崇祯本被涂去,同治本作巨)则安坐无虞。皇上以天地至公至平之心,必无私厚于二人。而法独尽于苏纲。凡此皆之轻重出入人罪,以肆其欺罔,其意以假捏疏。若专指,则行迹太露,故杂之以混观听。又二臣俱乡亲,故明白出脱,无所畏惮。家于京师,财宝百万,贿父子者已数万矣,人所尽知。故尽法于,以轻情,又加重于,以入臣罪。否则疏同而法异,可因而解,又何故而独遗之乎!有无轻重之间,皆非仰体皇上公平之意,其私情可以想见。

臣亲苏纲,本山野小人,昧于世故。向为礼部尚书,与亲厚,尝日夕招语,杯酒相过,且托其打听事件,分取财物。臣尝恨不才,与之反目数次。今次被拿在狱,子令人与鹤龄勒要银一万两,闻今已罄家所有,[比](崇祯本字迹模糊,同治本作比)门客袁喜过送乱行搬取无存。崔元索银二千两,庄房一所,随即送还。于直所,闻其说,又遣谕伊子并取而有之。平生于美厚之深,一旦忍心图害,至于此极。之资财,多赖于,其夺而有之,臣亦无恨。

(吐槽苏纲)

若典籍张濂顾从礼之二臣者,臣以其属官任事稍勤, 每于进呈文字,属其专一装订殻面,同臣校对差讹。中书在干办者,亦不下五六人。臣去之日,即欲将二臣参奏去官。盖听信孙学思等譛,欲与取赃。随信其间谋,反诬二臣以嘱托公事,虽侍郎张治徐阶等力为劝解,亦不少从。乃以住房一所值价银一百五十两托袁喜转送契字,求宽于恨其数少,竟假写一旨意下吏部,改调外任,“有张濂罪恶多端,送部调[极]边卫分知事去”。此欺隐皇上所未知也。文选郎中敢于党护蒙蔽,亲入直所面请,遂擅改云南右卫知事。夫典籍为朝廷朝参官员,张濂等又为昔年曾供奉御前效劳之臣,其于臣又不过对同典礼文字,岂应不行奏闻,辄以己私,无故竟自此调外任,此从来阁臣所未见者。此系臣去之后,之愚弄国法,蒙蔽君父,大坏朝政有如此。遂致讪讥于都城,传笑于道路,人人共知,莫敢谁何。其他奸贪巨恶,不可枚举。然非关于臣身者,臣亦不忍言也。惟圣明虚心访究,尚有大于此者。惟是陷臣以灾变、贪赂、误国、显迹、边衅、党奸、民谣等事,人臣之分,有一加于身,罪在不赦,而书之谗臣者,惟恐不多,所以罪臣者,惟恐不死。凭空驾捏奏词,亲为改看,又亲自票拟谋害之计,尽已遂其所私,而网罗之毒,尚恨未悉所用。今门客顺天府通判陈德文意游说兵部给事中齐誉等,谓朝廷比臣罪同于胡守中,不奏将有祸至。果逼令进本,以填实仇鸾虚罔之奏。又密串有力群小,营构别疏,欲增添加重臣之罪。且欲将尚书费寀一网打尽。一月之内,拨弄是非,虐焰滔天。不思圣主在上,神明鉴察,何曾一人,敢□欺隐。父子扬扬自为得计,诚不知死所矣。盖静言庸违似共工,谦恭下士类王莽,奸巧弄权、父子专政同司马懿。虽肆凶无损于舜朝,而群臣难当其严刻。其在中官,紧要者则虚意诓诱,礼遇殷勤,其势分稍远者,则动欲参奏,恐吓百端。接其情爱若可以易亲,触其愤怒尤不可以顿解。故在内之臣,被其结挟,惟知有而不知有陛下也。其在外臣,则巧言令色以为之招来,藏剑戟于谈笑之间,锻炼罗织以为之倾陷,释杯酒于残忍之顷。其喜怒不足信,而祸福不可测。故在外之臣,受其钳制,亦惟知有而不知有陛下也。然此等不过臣下交际之微,犹之可也。为辅弼大臣,分宜担当国事,以身任厉害,秉忠贞以报陛下顾。乃则务为巧佞,每遇大事,持两端含糊之说,靡有定见。于下则推之各衙门,少不如意,面示斥辱,得则归功于已,失则移祸于人。上则推之君父,揭帖屡渎,每用巧词反说以激圣意,正以济其奸私,恩则示为己力,怨则称荐上裁。在固自矜其赞术之神,知有己而不知有陛下也。将来之祸,不知底极。彼常自称为孝宗朝进士翰林,今实乃所应得,盖讥臣以谏官改用,为皇上所拔擢外寮之臣,必欲为本衙门除去,实不知皆出于天地高厚之恩。其奸回不忠,大负国恩,陛下何赖焉。

(抨击严嵩贪财徇私,欺君罔上,玩弄权术,治国无能,还看不起我… 此段牵连者众,他日具文另述。)

在京纵容家人打死卖灯不知姓名男子一名,用银八十两和解。于旧年秋季,伊子世蕃私制金银铁三鼎,不知何用。鼎不如法,又打死铁匠陈连一名,止与银十二两埋葬。小民怨气冲天,冤声伏地。因此世蕃遂行称病不出,盖自知张延龄杀人为国法不可容,恐臣一旦发其暴横实迹,上闻天听,故必欲去臣杀臣,而后世蕃可以安居恣其恶,可以轻视百寮而肆其奸也。

臣今冤结罪深,当不久于人世,恨无能仰报圣明。北望流涕,情无已极。愿望天慈万万轸念圣躬社稷之重,不可令父子同朝专政,激起事变,动摇人心,以贻国家千百年之患[崇祯本作“惠”,私以为非]。伏乞天恩,察臣万分冤情,怜臣千载遭际,将臣所奏事情,责令厂卫尽情密访,从公从实回奏。仍查取先后各官奏疏勘对,不得故为权势□匿。伏乞勅下锦衣卫将假捏仇鸾奏疏并民□词曲一干有名人犯,通行拿送三法司,会同多□□逐一审勘实情。务要先行追问伪疏为何人主使,然后根究曾铣银两从何徵取,及经繇道路□送真迹。阴为杀臣害臣,以肆其毒,阳为惜臣□臣,以市其恩,臣之死命已系于之掌握。惟仰圣明,曲赐保全,特昭宸断,庶威福不专于□,而生死咸戴乎天恩。国法昭明而公□□□□。迫于性命,据实诉冤,干冒天威。臣下情□□□罪战惧激切,恳乞天恩之至。

嘉靖二十□□(此处当为七年)□月初二日。致仕吏部尚书臣夏言谨具本,令义男夏永志报斋奏闻。

(末段影印本文字缺失较多,但不影响整体文意。)

二师在逃王有胜

表情包,原图在p2。

名场面之“学习,学个屁。”(

整个阴间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智障属于我,沙雕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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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香满路的幽寒🌻

【旧物搬运】明朝皇帝、官员、后妃、美人们的形貌特征,颜值气质等。

太祖:“高额细眼,凹鼻阔唇,耳虽小廓却厚,頬虽突而颏硕;身长而背弓,腿长而膝弓,腰粗而肩窄,手阔而指细;行动如虾在水,声音则鹰鸣而猿啼” “姿貌雄杰,奇骨贯顶。志意廓然,人莫能测”“凤目龙姿,声如洪钟” 

Judy:“貌奇伟,美髭髯”“姿貌秀杰,目重瞳子,龙行虎步,声若洪钟” 

宣宗:“英气溢面、俨如巨人”

英宗:“天质秀杰,龙颅魁硕,逈异常伦,巾帽皆须式样加广大为之,乃克适用”“顾盻有威,立其侧者皆若傍睨之”

宪宗:“上相表奇异,玉色和粹,无不惊服,上广额豊硕,方面大耳,目睛如漆,黑光彩射,左右侍者皆莫敢仰视”

孝宗:“上隆准高额,颅骨耸起,俨如龙形,...

太祖:“高额细眼,凹鼻阔唇,耳虽小廓却厚,頬虽突而颏硕;身长而背弓,腿长而膝弓,腰粗而肩窄,手阔而指细;行动如虾在水,声音则鹰鸣而猿啼” “姿貌雄杰,奇骨贯顶。志意廓然,人莫能测”“凤目龙姿,声如洪钟” 

Judy:“貌奇伟,美髭髯”“姿貌秀杰,目重瞳子,龙行虎步,声若洪钟” 

宣宗:“英气溢面、俨如巨人”

英宗:“天质秀杰,龙颅魁硕,逈异常伦,巾帽皆须式样加广大为之,乃克适用”“顾盻有威,立其侧者皆若傍睨之”

宪宗:“上相表奇异,玉色和粹,无不惊服,上广额豊硕,方面大耳,目睛如漆,黑光彩射,左右侍者皆莫敢仰视”

孝宗:“上隆准高额,颅骨耸起,俨如龙形,寡言笑,慎举止,出于天性”

小照:“睟质如玉,神采焕发,自少举止异常”

道长:“诸大臣以遣迎至藩邸者睹上天表,皆相顾叹曰帝王自有真也”(勉强算吧这个…) 

穆宗:“上丰神秀朗,举止端庄,见者以为有帝王之度”

万历:“天表严重,广颡丰颔,龙行虎视,目光四射指顾生威而圣度益渊穆”“玉质渊秀,金声清畅”

光宗:“龙资龙目,岐嶷非凡”

崇祯:“白皙丰下,瞻瞩非常,音吐如钟,处分机速”“天颜白皙,两眉过目,瞳如点漆,丹唇秀髭,莹然玉润,诚不世出者也”

朱慈烺:“为人白皙而美,善应对,其足骭骨皆双,上甚爱之”“太子年可十七八,履云冠,绿绨袍,白纤缟袜,风姿龙采,纤好白皙,截发类头陀,手爪似春葱,语言若震洞箫,见者疑为神仙,自非寻常佳公子所及也”

朱由榔:“面如满月,须长过脐,日角龙颜,顾盼伟如也”

朱能:“长身魁伟” 

方国珍:“长身黑面,体白如瓠” 

冯国用:“风仪峻整,器度恢豁”

冯胜:“伟貌长躯,勇悍多智” 

徐达:“长身高颧赤色,侪伍咸庄惮之”

常遇春:“长身白皙,有胆力,猿臂善射”“一曰状类狝猴,指臂间多秋毫”

汤和:“身长七尺,倜傥多计略”“长身饶智”

刘基:“虬髯,貌修伟,慷慨有大节,论天下安危,义形于色”

宋濂:“状貌丰伟,美须髯” 

蓝玉:“长身頳面” 

花云:“长身铁面” 

陶安:“风仪清邃”

王祎:“长身山立” 

何真:“少英伟” 

邓愈:“魁伟有力” 

沐英:“温有姿槩” 

赵德胜:“魁梧多力” 

张三丰:“大耳圆目,须髯如戟,项作一髻”

丁德兴:“面黑貌伟,上以“黑丁”呼之”

徐辉祖:“生而白晳,秀眉丰下,及长,长八尺五寸,顾盻有神,举止俨雅中山王” 

师逵:“状貌伟丽,面如玉盘,戟髯拂拂。太祖目而伟之,即以逵为御史”

王冕:“好穿曳地袍,行步翩翩,两袂轩翥”

张渊:“长髯秀目,而仪貌朴野,吴吴作湖语。及酣吟兴发,以手拄颊,瞳目直视,且思且革,俄盈数十纸,顾盼风生” 

岳正:“修颀美髯,神采秀发”“长身美髯”

韩雍:“姿貌轩伟”

伦文叙:“长身玉立,头颅大二尺许”

吴廷举:“长身而瘠,面如削瓜,恒敝衣带,穿不事修饰”

姚广孝:“目光炬射,形如困虎”

解缙:“姿颕淳秀,望之玉立” 

胡濙:“生而发白,弥月方黑”

蔺芳:“倜傥阔略有大节” 

山云:“姿貌魁梧,善骑射” 

李景隆:“长身,眉目疏秀,顾盼伟然” 

高谷:“美丰仪,乐俭素”

郭登:“仪观甚伟,髯垂过腹”

王骥:“长身伟干,便骑射”

王直:“为人方面修髯,仪观甚伟。性严重,不苟言”(别想西厂…)

王越:“姿表奇伟,议论飙举”“长躯七尺余。风骨竒迈”“美姿貌”

聂大年:“一目重瞳,长身紫髯,博通经史,仪观伟然”

于谦:“生而颀晳,美容止”,“生而颖异,相貌丰伟,识者知为不凡器”,“风骨秀峻,音吐鸿畅。每奏对宣庙前,上必为倾听”“骨相异常,音如洪钟”

袁彬:“温美多数计,善言笑,时时为隐语悦”

徐有贞:“短小精悍,目光炯炯注射”

石亨:“生有异状,方面伟躯,美髯及膝”

石彪:“魁梧似之,须亦过腹” 

杨善:“状貌魁梧,应对捷给”“仪观魁梧,音吐洪亮,不甚通经术,而谈谐不羁” 

沈周:“风骼洁修,眉目娟秀,外标朗润,内蕴精明”

万安:“长身魁颜,眉目如刻画,外宽而深中”

倪谦:“有四乳,双瞳若电”

俞俊:“眉字秀丽,体貌端庄”

倪岳:“尤瑰异秀伟,望之若神” 

马文升:“生而有异兆,貌瓌竒,多膂力”

许逵:“身长巨口,猿臂燕颔,沈静有谋略” 

杨廷和:“为人美风姿,性沈静详审”

刘健:“骨相甚奇”

焦芳:“貌黑面长”

谢迁:“仪貌修伟”

杨一清:“貌寝”“生而隐宫,貌类寺人”

李东阳:“貌寝”

康海:“夙禀灵秀,不事章句,掇采旨奥,融通大义” 

王九思:“眉目清秀,颜充和如神仙中人,姿仪冠朝士”

王宠:“为人高朗明洁,砥节履方,风仪玉立,举止轩揭”“朗朗玉立,饶姿制,又能为雅言言不及猥鄙”“俗言未尝出口,风仪玉立,举止轩揭其心。每抑下,虽声称振叠,而蕴藉自将” 

王榖祥:“美姿容” 

钱邦彦:“生而长身玉立,清劲瘦削如华亭鹤” 

霍景淳:“貌眇小体,若不胜衣,而气端劲” 

杨尚英:“公生而有膂力,猿臂善射,及长,长七尺余,虬须燕颔,顾盼若神踰冠” 

傅汝舟:“方颡碧目,小指有四印文” 

张璁:“生负异质,动止不凡。及长,貌秀伟,美须髯,有大人度”

吕(李)本:“丰姿玉峙”“公生而端颖异凡儿,稍长,颀而白皙,眉目秀朗”

李时:“生而端重沈默,有大人度” 

严嵩:“长身疎瘦如削,疎眉目,大音声”

严世蕃:“短项肥体,眇一目” 

夏言:“眉目疎朗,美须髯,大音声,不操楚语” 

陆炳:“武健沉鸷,长身火色,行步类鹤” 

顾鼎臣:“长七尺,虬须虎颧,目炯炯射人”

李时:“长七尺余,丰体庞厚”

张居正:“颀面秀眉目,须长至腹”,“身材硕长,眉目媚秀,长须至腹”,“美须颜”“英气”

徐阶:“短小白皙,秀眉目,善容止”,“生而白皙,秀眉目,美须髯。端坐竟日,无跛倚,湛若冰玉。及接之,蔼然春温袭人,谈论霏霏皆芬屑”

翟銮:“广颡河目,视瞻有威”“长身玉立,美音吐,工进止”

霍韬:“重瞳虬髯”

顾璘:“体貌修异,声响清逸”

陈束:“面如玉泽,睛如漆黑,难之古书滚滚应对”

王忬:“长身,美姿秀眉目,目光烱烱射人”

俞大猷:“气貌不扬,言辞蹇滞而忠诚自许”

 李春芳:“仪观甚修,颀然玉立,色温而气和”“性素冲静,平居澄神定虑,终日默坐,即朋侪纷集,或声色满前,凝然若未尝有”“器度深沉,人莫能窥其际”

李齐芳(春芳弟弟):“丰姿玉立,闲于仪度”

陈以勤:“公生頴异不好弄,平生少疾,岁鲵齿耳豪寸许面有婴孺色”

袁炜:“公赋性刚明,风稜严整,遇事不当意及见人有过辄面吐折之。然底裏洞彻未尝有所留匿”

高拱:“相貌瑰奇”,“生而状瓌奇”“年六十余矣。精爽溢发,不异少壮”

郭朴:“伟貌黑色”,“丰颔洪声” 

殷士儋:“生而渊睿聪哲,神姿迥异”

严讷:“公为人慈和谦慎,唆唆常有以自下者。既贵,春秋高,恒与少贱者均礼。与人言色柔气温雅,恐伤之”

高仪:“体貌魁梧而性寡言笑”

张四维:“倜傥有才智” 

赵承谦:“长七尺馀,虬髯轩鼻。少为诸生,里舍儿已目属之,而辞貌严泠,不骫骳傅人意。间有所不可,目光怒射,面须猬张,且语且叱。稍已,则理须欢然,亡留滞”

王守:“状貌特伟丽,举止详华,时人咸器之”

陆杰:“伟貌美须髯,进退从容” 

陆粲:“生而朗秀,长身玉立,美须髯”

陆鳌:“长身玉立,疎眉美须,与人谈说和熏蔼然,而中实耿介” 

袁洪愈:“疎眉方瞳,秀下而丰,踰七十而有少容”

王世贞:“生而美姿观,风采玉立,与客谈笑,觉温秀之气溢于眉目间”,“生而韶秀,岸然玉立”,“大美神仙相”,“形貌秀丽”

王世懋:“美风神,眉目如画”,“生而秀颕异凡儿”,“小美王子相”,“形貌奇异”

徐渭:“美姿仪,面白皙,音朗然如鹤唳。常中夜呼啸,群鹤应之”“ 方颐广额,白皙秀朗,通体肥大”“ 貌修伟肥白,音朗然如鹤唳”

谢榛:“貌寝,眇一目”

梁有誉:“秀颖” 

徐中行:“白皙美姿容,眉目如画,能食酒,工谐笑”“子与生而白皙丰下,美言笑,乐交游,少为诸生,窭甚,然出必鲜衣”

宗臣:“秀眉丰下,目光傍射,豪俊自喜”

申时行:“美姿容,秀目疎眉,性温茂有体韵而不促惬。能诗文,善笔札,见者无不亲重之”

王锡爵:“貌古神清,双颧插髩,修眉覆目,须髯飘然若仙”

许国:“貌温气和,襟宇冲旷,与人处若溪若谷无所不涵纳”

王家屏:“长身丰颐,魁然岳立”

陈子陛:“生平端凝雅重,外和内介,被容接者如坐春风,而砥砺操持,凛然不可夺”

梅国桢:“长髯大鼻,声如洪钟,望者却走” 

汤显祖:“体玉立,眉目朗秀”

李三才:"美风姿,为文敏而工"

归有光:“生而美风仪,性渊沈” 

沈璟:“韶秀玉立,颀皙靓俊”“鸾停鹄峙,玉琢兰芬,宛然卫叔子、杜弘治之俦,而蔼乎其可亲也”“卫洗马、潘黄门不是过也”“风标白皙如画”

沈瓒:“丰硕白皙,灼然玉举”

沈璨:“仪容魁岸”

叶世偁:“生而长晢,颀然若削”

孙如法:“广颡丰准,眼珠碧色”“体不满六尺”“貌寝”“形如侏儒,面如猿猴” 

张魁:“少美姿首,与徐公子有断袖之好” 

沈懋学:“短小精悍,秀眉娟眼,便捷饶力,善射,歩走山磵若飞” 

梅鼎祚:“肤色如玉,朗然映人” 

屠隆:“仆孱然六尺,白皙纤瘦,殊少丈夫之概”“某孱书生耳,纤瘦白皙,宛宛如弱女子”(一脸有这么喜欢说自己是受的吗!)

胡应麟:“元瑞为儿时,肌肤玉雪,眉目郎秀”

王叔承:“短不能六尺,方颅秀眉目,肥白如瓠,性资绝颖异,过目辄成诵”(又一只萌哒哒的团子)

陆树声:“端介恬雅,翛然物表,难进易退”

陆师道:“秀眉美姿,玉立颀然”“长身玉立,美须眉”

吕胤昌(吕本长孙):“玉树亭亭”“肤神双清”“公孙白皙如琼玖”

梁辰鱼:“身长八尺馀,眉虬髯”

虞淳熙:“淡然弱采映人”“长孺故美容仪少年,几为道旁人看煞”

俞允文:“白皙,美风神,秀眉目,腻颊飘须,时时称病”

卓明卿:“少而肥皙,美姿容,眉目如画”

胡僖(胡应麟他爹):“貌頝腻白而发鬒”

王衡:“君于未冠时颀然玉立,有云霄之姿,千人之会,皆属目焉”

吕天成(吕本曾孙):“风貌玉立”

徐霖:“美须髯,老,貌丰而润” 

魏禧:“生而丰姿玉立,尝揽镜自笑曰:有美如陈平而长贫贱者乎?”(自恋如斯也是醉…) 

周延儒:“美丽自喜”

刘泽清:“白面朱唇,貌颇美”

文震孟:“生而奇伟,遐稜上指,目光射人”

卢象升:“白皙而臞,膊独骨,负殊力”

袁崇焕:“短小精悍,形如小猱,而性极躁暴”“崇焕初次陛见时,臣见其容貌丑陋,退谓同官”

孙承宗:“貌奇伟,须髯戟张”

史可法:“短小精悍,面黑,目烁烁有光”

阎应元:“躯干丰硕,双眉卓竖,目细而长曲,面赤有须。每次巡城,身边有一人执大刀跟随左右,颇有云长再生之感。清兵望见,以为天神” 

黄得功:“貌伟胡髯,两颐倒竖,膂力绝伦”

吴三桂:“美丰姿,善骑射,躯干不甚伟硕而勇力绝人。沈鸷多谋,颇以风流自赏”“白皙通侯最少年”

左良玉:“长身赪面,骁勇,善左右射。目不知书,多智谋,抚士卒得其欢心,以故战辄有功”

张献忠:“黄面长身,虎颔,人号黄虎” 

李自成:“高颧深䫜,鸱目曷鼻,声如豺;性猜忍”

马祥麟:“雄躯伟干,勇力绝伦”

熊廷弼:“廷弼身长七尺,有胆知兵,善左右射”

关永杰:“状貌奇伟,类世人所绘壮缪侯像”

李定国:“定国长八尺,眉目修阔,躯干洪伟,举动有仪度,于群盗中独以宽慈著” 

王辅臣:“长七尺余,面白皙,无多须,髯眉如卧蚕,如世所图吕温侯像。勇冠三军,所向不可当,号曰马鹞子”

郑芝龙:“幼姣好”“飞黄固姣好色媚”

孙传庭:“仪表颀硕”

麻三衡:“圆颡方颐,虬髯玉面,身昂藏而娟秀,雅好饬其巾服。乘马过者,邑观者相逐。常命画师,仿岳忠武像貌己。笑谓人曰:"正恐头颈相似。"”

袁可立:“生有异姿,广颡稀眉”

成穆孙贵妃:“妃敏慧,端丽而娴”“上闻其有容德”“太祖闻其美”

恭献权贤妃:“姿质穠农粹,善吹玉箫。帝爱怜之”“上见妃色白,而质复秾粹。问其技,出所携玉琯吹之,窈眇多远音” 

孝恭孙皇后:“幼有美色”“姣皙而慧”“有容德”“官舍初生见令姿” 

孝庄钱皇后:“容貌端洁,姿性纯美”

恭肃皇贵妃万氏:“及笄而妍”“丰艳有肌,每上出游必戎服佩刀侍立左右,上每顾之则为色飞”“貌雄声巨,类男子” 

邵贵妃:“有容色”

曹端妃:“曹妃有色,帝爱之” 

恭恪郑贵妃:“适中官过门,见妃美,即藉姓去”“狡媚多智” 

孝元郭皇后:“窈窕”“粹姿婉娩”“容貌端庄”

李康妃:“丽色藏剑” 

懿安张皇后:“端丽非凡”“令姿淑德,克称母仪”“去朝王母冠群仙”“丰而颀” 

孝节周皇后:“皇后颜如玉,不事涂泽,田贵妃亦然”“圣质端凝,少颀颀之美,张皇后钦迟之意见于色端”“国色朝酣”“容貌端洁”“丰容端丽”

恭淑贵妃田秀英:“生而纤妍,性寡言,多才艺”“贵妃体洁,有蘅芜香。虽盛暑无汗。尝被礼服,上令吸羹以试之,终如常”“田妃善妆拢,每以新法变宫中仪法。燕见却首服,别作副髲,藏发间。宫衣用纱縠,杂缀诸翦绣,而隐以他色,如罨画然” 

郑婉娥:“丽人”“宫妆艳饰,貌类天仙”“玉容” 

蒋淑芳:“体自香,人袭之弥数日不散,见者惊如洛神湘妃,真一代佳人”

王玉儿:“嬴楼国色”“瑶岛天仙”“不事装束。然杂群女中,自是夺目”“肌丰而骨柔” 

齐淑芳:“六宫独倾国,一笑可留春”“瘦长娉婷,清扬妩媚”

杨璆姬:“玉貌皙而上鬒,星眸善睐,美靥辅齿如编贝” 

姜宾竹:“修而姱秀,慧而婉媚,眉妩而意传,目转而心结”

王彩姬:“明丽婵娟倚月宫”“玄发而明眸,丹唇而皓齿,瑜骨而雪肤”

徐文宾:“飞琼归月态,云英捣玉情” 

沈宜修:“宛君十六来归,琼枝玉树,交相映带,吴中人艳羡不已”“颀然而长,鬓泽可鉴”“窈窕方茂,孤质始盛。令姿淑德。秀外惠中”

随春(红于,宜修侍女):“善作娇憨之态。有玉质,肌凝积雪,韵仿幽花,笑盼之余,风情飞逗”

沈智瑶:“珠晖映月流,玉彩迎花度”

沈淑女:“美姿容”“生平极爱梨花,每以自况”

沈宪英:“灵秀之气,如春山翠微,菁葱晓黛”

张倩倩:“端丽” 

叶纨纨:“其相端妍,金辉玉润”“秀目眉映,余晖玉润,如奇花之吐华,明珠之入掌”“长而韶秀,光可以鉴”

叶小鸾:“体质姣长,十二岁发已倾额,娟好如玉人”“儿鬒发素额,修眉玉颊,丹唇皓齿,端鼻媚靥,明眸善睐,秀色可餐,无妖艳之态,无脂粉之气。比梅花,觉梅花太瘦;比海棠,觉海棠少清。故名为丰丽,实是逸韵风生。若谓有韵致人。不免轻佻,则又端严庄靓。总之王夫人林下之风,顾家妇闺房之秀,兼有之耳。父尝戏谓儿有绝世之姿” 

冯小青:“姣美绝伦”“黛眉不展,容光黯淡,袅袅然恰似迎烟芍药”“标致”“丰神绝世”

冯紫云:“姿才绝世” 

黄幼藻:“姿韵高秀” 

冯喜生:“美容止” 

冯爱生:“美而慧” 

张小莲:“容色倩丽,则有远山眉”“年将三十,其美艳绰约,犹似十六七岁时” 

杨素真:“婉媚弱态依人,长益俊伟”

吕雪衣:“其态纵横无定”“仿佛天女散花,再见如西施捧心,容益令人有可怜之色”

杜韦:“以妖艳冠一时”“以风态擅名”“俊姬”

宇淑芳:“婉丽倾国”

杨四:“飞动惊目,修然出群,而流盼尤觉多媚”

林玉树:“见者惊目艳绝一时”

杨叔卿:“其容光与湖水相荡,而歌声与西泠松柏相和也” 

王曼容:“白皙而庄,清扬巧笑,殊有闺阁风”

陈闰儿:“颜光莹洁,清自好梳发委地,双趾如钩”

赵彩姬:“举止风流,姿容蕴藉”

杨婉如:“姿容甚丽” 

张寅舍:“两眉疏秀,颜色洁白,颊有微靥,体态端雅,弓足” 

韩壬壬:“紫膛色,颐额方称,丰姿绰约,足略弓”

冯翠霞:“姿容秀丽,长大姣好。足弓” 

张二姐:“小东门竹匠女。姿色红白停匀,身材五短,弓足”

徐佩瑶:“脸如鹅子,丰满洁白,小口花牙,态度娴雅,弓足”“貌独冠群妾上” 

吴三三:“眼微似斗鸡,而丰姿俏丽,色态双绝,弓足而纤小” 

周连璧:“姿容妍丽,体态娉婷,弓足纤小”“其平正轻利为众妾莫及,有凌波微步之致” 

吴小三:“面白面圆,身材征胖,足未弓”

张五舍:“姿色红晕,身材短俏,足略弓”

徐二姐:“面洁白唇,有一黑痣,颇妩媚,独足未弓” 

月姐:“眉梢长曲,面颊微靥,姿色颇艳,弓足” 

顾横波:“庄妍靓雅,风度超群。鬓发如云,桃花满面;弓弯纤小,腰支轻亚”

柳如是:“丰姿逸丽,翩若惊鸿”“为人短小,结束俏利”“色美于名妓徐佛”

寇白门:“娟娟静美,跌宕风流”“寇家姊妹总芳菲”

陈圆圆:“色艺擅一时”“秋水波回春月姿,淡然远岫学双眉”“绝代人从梦里来” 

徐翩翩:“以色艺擅声” 

马湘兰:“姿首如常人”“神情开涤,濯濯如春柳早莺,吐辞流盼,巧伺人意”

李香君:“身躯短小,肤理玉色”“生小倾城是李香,怀中婀娜袖中藏” 

李十娘:“生而娉婷娟好,肌肤玉雪,既含睇兮又宜笑,独旷世而秀群”

李媚姐:“白皙,发覆额,眉目如画”“娇啼宛转,作掌中舞” 

郑妥娘:“韶丽惊人”“南曲妙姬,风姿清丽,神采秀发,而气度潇洒,无脂粉态”

董小宛:“容貌娟妍”“才色为一时之冠”“面晕浅春,缬眼流视,香姿五色,神韵天然”

董年:“秦淮绝色,与小宛姊妹行。艳冶之名,亦相颉颃”

卞玉京:“酒垆寻卞赛,花底出陈圆”

卞敏:“颀而白如玉肪,风情绰约,人见之,如立水晶屏也”“一时争艳” 

崔科:“然有一种天然韶令之致”“科亦顾影自怜,矜其容色,高其声价”

周绮生:“才色两绝”“殊色诚可怜”“体貌闲雅,不事铅粉”

王月生:“面色如建兰初开,楚楚文弱,纤趾一牙,如出水红菱”“寒淡如孤梅冷月” 

马娇:“姿首清丽,濯濯如春月柳,滟滟如出水芙蓉,真不愧“娇”之一字也” 

葛嫩:“长发委地,双腕如藕,面色微黄,眉如远山,瞳人点漆”

顾喜:“体态丰华,趺不纤妍,人称为“顾大脚”,又谓之“肉屏风”。然其迈往不屑之韵,凌霄拔俗之姿,则非篱壁间物也”

米小大:“颇著美名,余未之见,然闻其纤妍俏洁,涉猎文艺,粉掐墨痕,纵横缥帙,是李易安之流也” 

王小大:“生而韶秀,为人圆滑便捷,善周旋。广筵长席,人劝一觞,皆膝席欢受。又工于酒,纠觥录事,无毫发谬误,能为酒客解纷释怨,时人谓之“和气汤”” 

张元:“清瘦轻佻,临风飘举。齿少长,在少年场中,纤腰踽步,亦自楚楚,人呼之为“张小脚””

刘元:“齿亦不少,而佻达轻盈,目睛闪闪,注射四筵” 

王月:“母胞生三女:长即月,次节,次满,并有殊色。月尤慧妍,善自修饰,颀身玉立,皓齿明眸,异常妖冶,名动公卿”

王节:“有姿色”“甘淡泊,怡然自得,虽为姬侍,有荆钗裙布风”

王满:“幼小好戏弄,窈窕轻盈,作娇娃之态”(这妹子后来被朱xx买走做妾因为和白门不和又回来了…)


尹春:“姿态不甚丽,而举止风韵,绰似大家” 

沙才:“美而艳,丰而柔,骨体皆媚,天生尤物也” 

黄双蕙:“才色俱绝” 

客印月:“姿色妖媚”“体肥”“受封时将四十,颜色如二八许”“亦有嫠容偏可悦” 

费珍娥:“贼钩出,见其姿容,争夺之”“德容庄丽”“丰艳” 

田淑英:“甚美”“殊美艳”“上见而喜之” 

安川

”长眉罗汉露笑容,自然主吉不是凶。他笑你云窗读书勤用功,将来能中状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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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索画法ing最近上色可能各种风格之间反复横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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