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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泽_呐

[佣占] 他的能力

  人物ooc警告,感情线可能会有些慢、有些粗糙,长篇预警,年更预警。

  脑洞皆为原创,若有雷同纯属巧合,你说就你对。

  

  以上都没问题的话

  

  Let's go

  

  

  到达目的地附近的奈布,静静的压起了脚步,在观察了一下宿伞之魂是谁的形态后,奈布开始思考救人的方案。现在持伞的是范无咎,他的出刀速度比谢必安快,不小心的话是很容易震慑的,而且那家伙如果跟谢必安切换的话,啧,那种感觉我可不想再体会,算了,等艾玛信号吧。


  当密码机的数量跳到了一时,艾玛的信号也随之而来 “压好密码机了!” 在得到信号后,奈布随即便打...

  人物ooc警告,感情线可能会有些慢、有些粗糙,长篇预警,年更预警。

  脑洞皆为原创,若有雷同纯属巧合,你说就你对。

  

  以上都没问题的话

  

  Let's go

  

  

  到达目的地附近的奈布,静静的压起了脚步,在观察了一下宿伞之魂是谁的形态后,奈布开始思考救人的方案。现在持伞的是范无咎,他的出刀速度比谢必安快,不小心的话是很容易震慑的,而且那家伙如果跟谢必安切换的话,啧,那种感觉我可不想再体会,算了,等艾玛信号吧。


  当密码机的数量跳到了一时,艾玛的信号也随之而来 “压好密码机了!” 在得到信号后,奈布随即便打开了护腕,熟练的向椅子弹去。


  当艾玛的信号和奈布的身影出现在特蕾西眼前时,她本能的一喜,但随即便意识到这局的劣势。自己在下椅后根本就没有了溜鬼的能力,能为艾玛他们争取的时间根本不够他们打开大门,这局……只能保平了。


  奈布在吃了一刀后,顺利的救下了特蕾西,随后便用护腕拉开了与宿伞的距离。当特蕾西吃刀后,艾玛迅速亮起了机子,可惜的是特蕾西吃刀太快,根本没有办法顾及奈布的状态。


  开门战,场上的状况依然不尽人意,特蕾西坚持不了太久,当她在大门废墟倒地时,两扇门都还没有开启,宿伞将机械师挂飞后抛伞往月亮门赶去。


  谢必安映入眼帘的是正在输入密码的先知,是叫这个吧....一旁的是熟悉的园丁,与其冒着风险去追这个不知道有什么能力的新人,还不如保险点去追没什么自保能力的园丁。


  伊莱在拉开一定距离后,见这局游戏的“监管者”去追身旁的那位小姐了,于是回头继续开大门了,当大门开启后,那位雇佣兵先生也随即赶到。

  

  那位雇佣兵先生戴着兜帽,头发和面容被兜帽遮盖了大半,有几缕棕色的头发从兜帽中漏出,身上有明显的包扎过的痕迹,不过那些伤口无一例外的崩裂开了,洁白的绷带尽数被伤口处溢出的血染红,而那件绿色的衣服也沾染上了不少血渍,显得这位雇佣兵先生极为狼狈。


  伤的挺严重啊,不及时治疗的话……看着眼前伤的极为严重的雇佣兵,伊莱皱了皱眉,但转念一想这游戏的规则,只要逃出生天就行了,只要逃出去,身上的伤是会被是自动治愈的,况且现在已经平局了,是否胜利,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便转身走进了大门


  “等等”身后传来了那名雇佣兵的声音,伊莱停住脚步,回头静静的看着叫住自己的那个人等待他的下文。


  那位雇佣兵快步走到伊莱面前“帮我包扎一下”伊莱看了看眼前的家伙,虽然迟疑了一下但没有多问,默默用绷带为他包扎,绷带一圈一圈的缠上了伤口,包扎的过程很顺利,但在最后要收紧系结的时候,伊莱迟疑了一下,身旁的雇佣兵看出了他的迟疑说道“绑紧点吧,免得伤口崩开”,伊莱看了看他一边继续手里的动作一边问道“已经平局了,不是吗。”


  那位雇佣兵低垂着眼眸不知思考着什么,见他不说话,伊莱也保持着沉默。在包扎结束后, 奈布缓缓站起身,看着伊莱 “我不会放弃任何一名同伴,谢了,等会见。 ”说完打开了护腕,向艾玛信号的方向弹去“站着别动,我来帮你!”


  “不会放弃同伴吗”看着佣兵远去的背影伊莱喃喃道“还真是……”身旁的布洛黛薇也许是感觉到主人的情绪变化蹭了蹭他,伊莱回应性的摸了摸它 。



  另一边,在与宿伞博弈的艾玛桑逐渐感受到了体力的不支,拉不开距离了......时间应该够他们开门了吧。虽然知道这个局面基本上自己是走不掉的,但万一呢,队伍里可是有奈布在啊,万一他过来了呢。在艾玛心存侥幸的发出了“监管者在我附近!”的信号后,收到了奈布的信号“站着别动,我来帮你!”

  

  看到信号的艾玛微微勾起了嘴角,真不愧是奈布啊,不过跟我的天使比还是稍微差了些。啊~艾米丽,我的天使,等游戏结束后,我们的游戏就开始了。想到这里艾玛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些奇奇怪怪情绪,反正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算了,现在游戏最重要,毕竟无论是哪场游戏,只有了取得所谓的胜利,才方便玩弄他人于股掌之间。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不远处赶来的佣兵,艾玛向宿伞露出了甜甜的微笑“看来您今天的运气不太好呢”随后向着奈布的方向跑去。

  

  

  奈布在发现艾玛后随即打开护腕弹向艾玛,很帅气的帮忙抗下了一刀“看来我来的不算晚”,二人一前一后的一往小门跑去。

  

  

  距离应该够,等等……我记得他带的是闪现!奈布瞳孔猛的一缩,下意识回过身将艾玛拉到身后,随即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但在其中又杂夹着鸟叫的声音。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奈布一愣,眼前闪过一袭黑影,那影子朝着身后飞去。没时间多想,奈布拉着还在愣神的艾玛朝小门跑去。



  在看向门的那一瞬间,只见那名新人伸出了手臂,接住了那只飞回的猫头鹰,那只猫头鹰的羽翼不如初见时那般整洁,带着些许杂乱。

  

  是他?所以刚刚的是他的能力吗,果然那只猫头鹰不仅仅是宠物。奈布感叹道,当他们进到门内时,那名新人随即转身朝着离开的方向走去..........  




——--—to be continued————-





昼伏夜行.

【佣占】心知肚明

🪶我流推白短打



Summary:他心知肚明他爱他。

 



推理先生和白的发质不一样。


白性格温和,头发却桀骜不驯,每天起床都要在卫生间和乱翘的头发斗争半天;而推理先生——一个被对头、挚友、助手盖章成死板男人的存在,头发却很听话,每天睡醒用手指就能梳顺,连水都不用沾。


炸毛派的白对此十分羡慕,看着推理先生半扎起来的小揪揪心痒痒: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麻花辫、丸子头……各种各样的可爱发型和严肃的推理先生适配度如何呢?


试验的机会很快出现了,一次委托中推理先生为了保护委托人受伤,右手被包成木乃伊,别说扎头发了,连抬起来都成问题。于是白顺理成章成为了推理...

🪶我流推白短打



Summary:他心知肚明他爱他。

 



推理先生和白的发质不一样。


白性格温和,头发却桀骜不驯,每天起床都要在卫生间和乱翘的头发斗争半天;而推理先生——一个被对头、挚友、助手盖章成死板男人的存在,头发却很听话,每天睡醒用手指就能梳顺,连水都不用沾。


炸毛派的白对此十分羡慕,看着推理先生半扎起来的小揪揪心痒痒: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麻花辫、丸子头……各种各样的可爱发型和严肃的推理先生适配度如何呢?


试验的机会很快出现了,一次委托中推理先生为了保护委托人受伤,右手被包成木乃伊,别说扎头发了,连抬起来都成问题。于是白顺理成章成为了推理先生的“右手”。


“要不要试试新的发型?”


“嗯?”


“比如先把马尾扎高一点试试……之类的?”


推理先生抬头,灰绿色的眼睛里藏着笑意,年长的大侦探轻而易举地看穿了恋人的小心思,他没点破,只把头低了低,示意白随意发挥。获得准许的小孩好雀跃,细白的手指在棕色的发丝间穿梭,他的动作很温柔,不像是在编发,倒像是在按摩。


“会不会太纵容我了?”


得了便宜的小猫还要卖乖,推理先生无奈地把发圈递给他,顺带捏了捏温热柔软的指尖。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当天白收获了玩推理先生头发的快乐,推理先生收获了白温柔的服务,真相小姐收获了采购新发圈的权利,受伤的只有前来串门的金蔷薇首席:


“认真的吗,”罗纳德捂着眼睛不忍直视,像是被辣椒粉迎面袭击一般声音颤抖,“奔三的老男人还要扎麻花辫卖萌?萨贝达,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不好看吗,”接话的是替推理先生写回信的白,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圆框眼睛,严肃而认真地申明自己的观点,“我觉得很可爱。”


罗纳德仔细观察,随即惊悚地发现,白是真心实意如此觉得的。金蔷薇首席离开的脚步沉重,背影沧桑,和他打了个照面的灵犀妙探缓缓扣出一个问号,被他勾着脖子拽出了事务所。


“别去,前方是男同深渊啊。”




自打给推理先生扎过麻花辫后,白就好像开启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具体体现在总是对推理先生的头发虎视眈眈。


休假日的清晨,一贯严于律己的推理先生在今天也有赖床偷懒的权利。醒来时白早就清醒,趴在他身侧卷着他的头发玩,莫名有种猫咪玩逗猫棒的既视感。四月份的伦敦已经入春,空气里水汽充沛,温度也逐渐回升,不再像冬天一样难熬。白穿着和推理先生配套的睡衣,深蓝色的,衬得他肤色很白。推理先生捏着他的手腕压过去和他接吻,白顺从地倒回床上,手臂环着他的脖子,手指绕着他脑后的头发把玩。


推理先生由着他玩,心血来潮也揉了把白的头发。蓬松乱翘的头发誓死不降,手掌离开后又不甘示弱地翘起,耀武扬威地挠着人的手腕,和白刚来时简直是天差地别——那会的白身子亏空得厉害,藏在兜帽下的头发色泽暗淡,让人看了心底发酸。能有如今像只炸毛的小猫咪一般的模样也是多亏了推理先生和真相小姐尽心尽力的照顾。


被窝被两个人的体温烘得暖呼呼。推理先生的吻从脸颊吻到唇角,白没想着拒绝,毕竟休假日嘛,赖床也是情有可原。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回应着推理先生,时间已经不早了,室内的光线逐渐充足,白眨眨眼,从推理先生的睡衣领子上揪出来一根棕色的头发。


“……头发长就是这样的。“


推理先生在他的注视下一本正经地辩解。白笑起来,漂亮的蓝眼睛微眯,像下过雨的天空般清澈透亮,他掐着推理先生的脸,力气不大,甜滋滋地疼。恃宠而骄的预言家眼里全是促狭的笑意,他说先生呀,你好像一只掉毛的大猫唉。


嘲笑年长恋人的后果就是没能起床。白被弄得受不了时拽了把推理先生的头发,大概是拽疼了,他听见恋人一声抽气,随即手掌被捉着拽到身前,滚烫的吻混着爱怜和欲望,在他的无名指上落下印记。




推理先生的工作狂属性人尽皆知。


又一次通宵处理案件后他揉着酸痛的脖子仰起头,手下意识往抽屉里摸,半天也没摸到熟悉的形状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白和真相小姐给他下了禁烟令。没了烟草的麻痹疲惫和烦躁一拥而上,推理先生捏了捏鼻梁,再睁眼时白已经站到他的身后,小孩抬起手给他塞了颗糖,柠檬味的,从舌尖上滚过去,酸涩的甜。这是白买来给他当做烟草替代品的糖果,装在玻璃罐子里,花花绿绿的包装是推理先生理解不了的时尚。


白的指尖按上推理先生的太阳穴,力度适中地揉着。真相小姐今天出差,事务所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不说话时安静得很,却并不可怕,反倒有种让人放松的安心。推理先生没由来地想起年轻时的自己,那段在军队里的日子。他也曾有过自己的专属办公室,办公时没人敢打扰他,路过门口的下属也会下意识放轻脚步。房间里只会有纸张翻动和钢笔书写的沙沙声,静得叫人害怕,好像一停下来就要被潜藏在暗处的黑暗拽入深渊。


推理先生睁开眼,听见白的轻和细润的呼吸声,像幼鸟身上最柔软的绒毛,拂过他的颈间。他的心里下起春雨,一点一滴淅淅沥沥,打湿泛黄的记忆碎片把他拽回现实。


无声的陪伴和实实在在的按摩让推理先生的脸色好了几分。于是白的动作也逐渐变了味,从按摩变成了绕着推理先生的头发把玩,发圈被摘走,束起的发丝重新分配,一部分落下盖住后颈,一部分扎起梳在后脑。


完成之后白满意地欣赏一番自己的杰作,越看越觉得可爱,他俯下身,一个吻轻轻落在推理先生的发际。突然手腕被拽了一下,白身子前倾贴在椅背上,他不明所以,却发现推理先生动作流畅地从抽屉里摸出一个红丝绒盒子,接着无名指一冰,银色的戒圈贴着手指线条,顺畅地落到了指根。


严丝合缝,显然是有人用心地测量过围度后的量身定制。


白举起手看了看,无名指的桎梏让他心口发烫,好像有一万只蝴蝶在胸腔里煽动翅膀,爱意几乎要喷涌而出。他的眼睛撞进那片他钟爱的灰绿色,推理先生的眼神很热,白说不出话,脑子甜得晕乎乎,只剩下一个念头:


要吻他。


要和他接吻,和他拥抱,和他在休假日的早晨赖床,和他在傍晚的街边散步,和他度过余生每一个天气或好或坏的日子。


要和推理先生在一起,怎么样都可以。




一周后真相小姐出差回来,聪明的小姑娘敏锐地发现了白无名指上的戒指,她拽着白的衣袖激动地蹦来蹦去,忍不住打听当时的情景:


“他当时说什么了呀?有没有说爱你?有没有发誓此生非你不可呀?”


白摇摇头,真相小姐跺跺脚,怒气冲冲地转头骂推理先生没有情商。白只是笑。推理先生哪里需要说爱,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藏着让白恃宠而骄的爱意。但他不想说,不想告诉任何人,性格温和的预言家难得任性:


他要私藏他的爱意,旁人擅自揣测,只有他心知肚明。

鹏将徙于南溟
其实我是想要那种温馨的氛围,,...

其实我是想要那种温馨的氛围,,但我画出来的独行自带了一种屑屑的气质(。。。)

其实我是想要那种温馨的氛围,,但我画出来的独行自带了一种屑屑的气质(。。。)

年糕

【佣占】想不出题目我可怎么办呐

是拉力赛车手×领航员的设定

不是我的知识区,所以写起来像难产一样,查了点资料但没有深入查,可能有错,可以指出来。有看不懂的也可以问问,我尽力答

这篇其实很早就开了,但是写得很慢,还磨蹭,前后加起来可能有几周时间,感觉还是很仓促,有点顾头不顾尾。

我常常阴暗地爬行过来放一点不知所云的更新

全文12k+,希望看得开心。

(阿最近有点吃说记,但是感觉好冷啊,有没有吃得好的小伙伴给一点推荐的。




1、

“你需要一个新的领航员,奈布。”


玛尔塔从跑步机上下来,用干净毛巾边擦汗边转过去对旁边休息区的奈布·萨贝达说。


后者穿着背心托着下巴,瞳孔涣...

是拉力赛车手×领航员的设定

不是我的知识区,所以写起来像难产一样,查了点资料但没有深入查,可能有错,可以指出来。有看不懂的也可以问问,我尽力答

这篇其实很早就开了,但是写得很慢,还磨蹭,前后加起来可能有几周时间,感觉还是很仓促,有点顾头不顾尾。

我常常阴暗地爬行过来放一点不知所云的更新

全文12k+,希望看得开心。

(阿最近有点吃说记,但是感觉好冷啊,有没有吃得好的小伙伴给一点推荐的。




1、

“你需要一个新的领航员,奈布。”


玛尔塔从跑步机上下来,用干净毛巾边擦汗边转过去对旁边休息区的奈布·萨贝达说。


后者穿着背心托着下巴,瞳孔涣散着盯着一处发呆,手上是一份已经冷掉的煎蛋吐司,金属叉子戳在流心蛋上一下一下,流出些许蛋腥味来。


“嗯。”明明在发呆,意识却还是牢牢抓住了话题,萨贝达声音闷闷地应了一声。


“你想好了吗?有没有确定的目标?”


这一下总算是把萨贝达完整的魂勾回来,他划拉了一下吐司,将一口沾着蛋液的吐司块吞下喉咙,接着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说没有还是表明难吃。


玛尔塔放下手机,对萨贝达的反应皱了皱眉:“之前那个领航员说你不听指挥,‘脾气跟石头一样硬’——这是原话。再往前,车队里其他领航员也都和你磨合过,没一个受得了你那股疯劲。你知道领航员的重要性,他们是拉力赛的眼睛,你的不配合会让很多事都很难办,至少现在没有人愿意来当你的领航员。”


“你失去了‘眼睛’,奈布。”玛尔塔盯住对方,语气严肃,萨贝达眨眨眼,嘴里嘀咕了句“生鸡蛋真难吃。”


玛尔塔继续说:“但现在还有个最后的机会,这关系到你能不能继续参加比赛。”


萨贝达淡绿色的眼珠子转了转,他看起来没在听,手底下更用力地戳了戳盘子,发出几声“叮当”脆响。


“伊莱·克拉克,13年WRC冠军,达喀尔拉力冠军,那年是他的赛场新秀,非常亮眼且成功,后面还拿了多次分站冠军。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适应协调和感知能力非常强。饱受争议的地方是他为了抢时间直接下斜坡到路上,抢出了4.2秒,把他的领航员吓得半死,这也是他后来想尝试做领航员的开端。但在作为领航员的比赛里,他们在半靠山的悬崖弯道撞车了,之后他没有说明原因就宣布退役了。”


玛尔塔把手机上的信息调出来放大给萨贝达看,后者瞥了眼屏幕,占据大半界面的是一张全身照,男人抱着头盔冲着镜头招手,身后是赛车全速驶过扬起的还未散去的漫天尘土,虚握扬起的手里也许装了一捧沙。他像是在拍游客照一般从容淡定,咧嘴笑容明媚,被贴合的赛车服包裹的身体修长笔直,姿态舒展极了;但最漂亮的还是那对清蓝色的瞳孔,里面明明白白地倒映着蓝天苍云和戈壁滩上的鹰隼,理智的野心和闲适的态度交映,自信又谦和。


萨贝达想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什么要退役?


“叮咚”,手机接收到一条信息,玛尔塔扫了一眼,顿时眉头展开,露出笑意:“他现在在一家修车行工作,我们要尽力争取他。”


萨贝达斜靠在椅背上,眼皮子不掀,看着半块吐司煎蛋,好像那是朵很好看稀有的花:“我不会违心地顺应他。”


被玛尔塔狠狠地从脑袋上敲了个栗子:“你在装什么?论经验看,人家还是你前辈。走吧小屁孩,真不给我省事儿。”



修车行在城北。大半个城北区都是重工的厂子和店铺,一路过去能看见泛着油污的黑水、滚动四散的金属零件。高高的烟囱吐着烟气,淌着鼻涕的小孩细骨伶仃的小手里捏着根冰棒棍子,开胶的鞋一蹬就把快要滚进排水口里的零件定住,木棒从上往下一穿,糖葫芦一般把零件运回去。


城北郊区在最北,新开了个马场,有时马粪味就远远地飘过来,和这头的机油味、皮革味、汗臭与排水沟的味道混在一起。


萨贝达闻到气味,忍不住想到前边吃的那个冷的半熟流心蛋,蛋腥味好像突然从胃里反了上来。他捏着鼻子瓮声瓮气道:“他是属老鼠的吗在这里工作?”


玛尔塔专心致志地对照着道路和两边的车行,头也不抬地回复:“那你现在就要去给他搬奶酪……好了,收起你的不满——到了,就是这里。”


萨贝达抬头,简单车行。


他讨厌煎蛋。




2、

伊莱·克拉克今天一早就觉得不舒服。他不是有起床气的人,但今天心情实在不美丽,也许是因为前一晚受凉没睡好的缘故——倒也不是做噩梦,只是回忆往事的梦境太过真实以至于醒后分外惆怅。


心情沉沉,且没睡好。双重折磨下的克拉克简直像只被打湿翅膀的鸟儿,整个人耷拉下来,带着宛若实质的低气压、拖着黑了一圈萎靡的眼睛来到修车行。


按照惯例,克拉克和前台的招待小姐打了招呼,后者看到他的模样惊讶极了,捂嘴的动作也掩盖不住惊呼:“克拉克先生,您终于觉得这里工资太低准备熬夜猝死在这了吗?抱歉虽然很冒昧,但是您的保险受益人可以加上我吗?”


??克拉克踉跄一步,不可置信地扭头看过去,年轻女郎精致的脸上带着猫一般狡黠的调笑意味,丢过来一包咖啡粉。


他反应过来这是又在拿他逗乐,叹口气,把粉包捏在手心,鼻音有点重、且无精打采地说自己要在工作室补觉,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就让客人别找他。



进入工作室克拉克才放松下来,熟悉的氛围和气味让他很安心地打了个哈欠,屁股挨在椅子上,手指点了一下空调遥控器开关,头一栽就睡了过去。


人只眯了一会儿就被冻醒了,看一眼时间,只过了十五分钟;又看一眼温度,16℃……克拉克觉得有点吃惊,但因为不是睡饱后的醒来,整个人空虚得很,惊讶也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只是呆愣愣懒洋洋地坐着不动。在彻底放空自己之前,脑袋被空调一阵阵递送的冷风吹得生疼,精神和神志被敲打到七分清,于是克拉克慢吞吞地调高温度,打了个喷嚏。


接着又打了一个。


谁在骂自己吗?揉了揉鼻子,想到民间的说法。


“阿欠!”好好好,三个喷嚏了,一定是感冒了,克拉克面无表情地想。


水杯是空的,水壶也没烧,克拉克站起来打算去前台那边顺一点热水。桌上放着的咖啡粉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透明的没有印字的包装袋包着半袋褐色的粉状物。他脑袋还有点晕,以至于一时间忘记了褐色粉末的来源和名称,反而当做感冒药一类的东西倒进杯里。


就在走到门边的时候,门外“扣扣扣”的敲门声传进来。


克拉克沉默一瞬,没发出声音地后退一步。虽然他是要开门,但是自己主动开和别人敲门开还是有区别的,何况现在来敲门的多半都是要叫他工作的。


他不干。


“咚咚咚——”敲门声停顿一下,接着更大声地响起来。


克拉克举着杯子挪回到桌边,随手拆了根红肠,吃了两口,没吃出味道,又恹恹地放下。


“喂!人在里面吗?出来干活了,有辆车需要修一下。”


没礼貌的家伙。克拉克撇撇嘴,什么车需要他亲自修?


虽然这么想着,万般不情愿下,克拉克还是

起身了——至少他还要倒水喝药。


开了门,他换上笑容:“不好意思,刚刚在里面睡觉没听见。你的车怎么了,我们这里有修理工的,如果不是很严重的话让他们给你修理就好了。”


门外的人没说话,看到克拉克后上下打量了一通,而后不紧不慢地说:“不要他们,就找你。有辆车过几天要去比赛,要你给改装一下。”


克拉克收起笑,仔细辨认了一下男人的脸,确定自己并不熟悉对方后才故作惊讶地说:“客人你在说什么啊,我们这里是正经的修车行,不负责改装车辆,您需要到专门的改装厂去呢。私自改装车是违法的。”


“我是林克介绍来的。”男人皱了皱眉,似乎是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


克拉克摆摆手,快步走到前台处倒水,边说:“你是克拉克介绍来的都不行。”


男人跟过来,看起来更加疑惑的样子:“克拉克是谁?”


“是我。”喝了一口药后克拉克才发现不对,由于感冒而堵塞的鼻腔嗅不到空气中飘开的咖啡香,但口舌已经卷上一层苦味。


“对,我知道你是克拉克。我朋友就是让我来找你改车的。”


“不会。”克拉克回得干脆利落,手上倒是犹豫一下,还是放下了杯子,他不太想喝苦的。


“为什么?”男人皱眉。


因为这里唯一会改车的人心情不好——克拉克当然没有这么说,他知道这附近会来改装车的都是什么人。马场外面从山脚到山顶的道路,等到晚上就会被那群玩车的人圈成赛道,有时是重机车的比赛,有时则是各种跑车。他们追求刺激和新鲜,车身改轻,加装涡轮增压,在弯道排水渠过弯,越过长坡,像疯子一样体验极限。


但这些都和克拉克无关,他现在只是这家修车行的一个工人,虽然比起那些普通的修理工,他更像个技术顾问。除了一些特殊情况需要他上手外,其余时间他就缩在工作室里研究自己的东西——而那些特殊情况就包括替人改装车——并不是所有人来了都改,是修车行老板那边认识挂过名的,毕竟他们店明面上并不具备改装车的资质。


“或者我可以聘你当我的私人技师……”


克拉克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但脑子里自动想到前台小姐开过的玩笑,心里下意识地想问一句工资怎么开。


还没等他有动作,就听门口那边有人说话:“不行啊,你给人挖走了那我怎么办?”


又谁??


克拉克感冒的脑子没转过来。




3、

萨贝达在门口听了有一会儿了。克拉克的声音不大,又不知道什么原因带着很重的鼻音,语调软软懒懒的,他听得很是费劲;玛尔塔不屑像他当老鼠一样偷听,抱臂站在一旁和他划清界限。


“对,我知道……找你改车。”


“为……”


“……聘你……私人技师。”


私人技师!这句话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萨贝达立刻跳起来,用不赞成的目光看向那个莫名其妙的奇怪男人,边走过去边打断。


“?你是谁?”男人眉头皱得极深。


“我是来找你的。”萨贝达无视男人,眼神殷切地盯住克拉克,直把对方盯得一阵恶寒才缓缓开口。


克拉克上半身往后缩了缩,觉得头有点痛:“你也神经……不是,你也是想要来改装车的?”


萨贝达摇摇头,上前一步,握住克拉克的手,表情夸张:“前辈,终于见到您了!您拿冠军仿佛还是在昨天,现在怎么在这里工作了呢?!这简直是大材小用!拉力赛场需要您!您就是我的偶——唔喂!”


克拉克肉眼可见地怔愣一瞬,随后反应极快地伸手捂住萨贝达的嘴,语气委婉礼貌:“跟我进工作室说——这位客人,很抱歉我没办法提供给您您需要的服务。如果您后面想要修车,可以找我们修车行的其他修理工,他们手艺很精湛。不好意思先失陪了,您可以坐在那边喝点东西休息一下。”


克拉克说着,撒开手,端起他的咖啡想要带路去工作室,下一秒手上一空,那个所谓的后辈已经第二次咋咋呼呼起来,抢过他的杯子,带着一种“不许给别人喝”的坚定神情一口闷了那杯苦咖啡。


克拉克?


你活呗,谁能活过你阿,莫名其妙的。




4、

一进入工作室,克拉克关上门,原本热情洋溢的后辈立刻就蔫了下来,靠在门边咂咂嘴,皱着眉忍耐口腔里盘踞的苦味。


克拉克并不在意这样突然的态度转变,目光投向现场唯一的正常人:“这位小姐,您能解释下目前的情况吗?”


“好的先生,您可能觉得荒谬,但事实上,我们是YZ车队的。”玛尔塔停顿一下,眼神示意一边已经开始大张着嘴打哈欠的某人,“这位是我不争气的弟弟奈布·萨贝达——您如果还在关注拉力赛事的话,我想您应该听说过他,赛场黑马,和您当初有些许相通之处。”


“克拉克先生!久仰大名!!你是我的……”


萨贝达又打了鸡血一般冲了上来,这回被有所准备的克拉克一巴掌拍在脸上推开,笑眯眯地接着玛尔塔的话题问:“差个冠军?”


“差个冠军。”玛尔塔复述。


“想找我帮忙?”仍然笑眯眯。


“想找你帮忙。”这回是反应过来的萨贝达,有些不情不愿地接话。


“我拒绝。”垂下眼睛,克拉克感觉头又有点痛起来了。


“您可以开条件。”


“我并不缺什么。如您所见,我在这里有份合适的工作,虽然偶尔会碰到些奇奇怪怪的客人,但影响不大。我有工资,平常吃得不差,住得也挺好——我并不缺什么,总的来说,以前比赛的日子很刺激热血,但现在的生活也不错。”


说完,克拉克就看见萨贝达原本与我无关的冷漠脸上浮现了些许怜悯,如果生活有题字板,那他发誓臭脸小孩的背后一定会写着:天呐,怎么会有职业车手经历过比赛的惊险刺激和夺冠的喜悦,早早地退出后还能云淡风轻地说出“也还好”这样的词呢。


噢他说的是“也不错”。


总之,如果克拉克的大脑是台精密机器,那里面的零件一定都坏了。


“我不应该是你们的最优解,还有很多其他优秀的领航员,比如卢卡·巴尔萨。虽然他醉心于研制改装车,但请他去比赛他应该也不会拒绝,而且比我更合适。”


“他就是我们上次在湖景村比赛的领航员。”玛尔塔叹口气,为命运的阴差阳错由衷地感到可惜。


“你们是怎么闹掰的?”


玛尔塔捂脸,回忆这件事并不困难,但她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我们原本和巴尔萨先生确定了合作,要求是他作为领航员和奈布进行磨合、训练和比赛,拿到分站冠军,等WRC赛事开始后,奈布会驾驶他改装的新车参加比赛,为他反馈实验数据。但在湖景村的第二天,因为沟通配合问题,车冲进水里去了。后来巴尔萨先生主动付清违约金,坚决终止合作。”


“你干什么了?”克拉克扭头问萨贝达。


“他让我慢一点。”


“你?”


“慢了就拿不到第一了。”萨贝达肯定地说,“我有自信能够全速通过那个弯。”


“你是个大蠢蛋。”克拉克毫不犹豫地下定论。




5、

“你知道拉力赛需要什么——先不说夺冠,只是安全地行驶完全程,需要什么?”


配合,车手和领航员的配合。


萨贝达低头。


或者说,更深的信赖,把命运交给对方的信赖。


他想起之前的比赛,他和那位巴尔萨先生一起上了车,带上头盔,确保通讯频道无故障。他们互相做了打气鼓励的客套话,然后随着倒数声,把车速提到极致。


没有什么特别的,巴尔萨的路书播报得清晰简洁,但他罕见得走了神。于是在那个本不该出错的弯道他们一头扎进了海里。


耳朵里漫进水声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所有赛前收到的话、训练时候的注意事项、赛事的规则,各种各样,声音嘈杂且纠缠着,全部在脑子里跑马一般过了一遍。


然后是听见巴尔萨的声音:“……阿果然,我最开始就应该拒绝来的。像你这样不受掌控的车手,能打出上限的同时也极具不稳定性。太自我的车手是会没有搭档的。”


萨贝达没有反驳,要他承认在这样的比赛里走神,还因为走神导致操作变形,倒不如继续给他安上独立特行不听指挥的恶劣评价。



拉力赛,检验赛车性能以及车手驾驶技术的长途比赛。每站比赛时间通常为3天,赛段长度最长可达30公里,采用单个发车方式,每辆赛车间隔2-3分钟投入比赛,彼此不可见。每个车组由驾驶位的车手以及副驾驶位的领航员组成,领航员负责播报道路情况与行车路线,车手则以最快速度驾驶赛车。比赛根据最后所用时间进行积分排名。


与F1的专用赛道不同,拉力赛的场地环境各式各样,山路、森林、雪地、沙漠、悬崖,

大雾天、雪天、雨夜,极端路道和极端天气相结合。看不到竞争对手的漫长赛段,处于视野盲区的危险,冲击阈值的车速,以及飙升的肾上腺素,在比赛中仿佛构架了一组野蛮仪器,横冲直撞。


但又步步有序——这是领航员的作用。


在眼前快速后退的场景中,清醒且理智,注意路面情况,用最简洁有力的语言准确发出提示。


错综复杂的地形,振动耳膜的轰鸣声和发热的引擎,飞溅的零件碎片和遮挡视野的尘埃,不熟悉的盲区死角藏着致命的危险,突发状况,以及孤独、漫长赛段上的巨大孤独,当领航员沉静有力的口令传来时,前进就有了方向。


“100,4 Right。“  


“30, Turn 3 Left, Care Rocks Outside。”


车手死死地盯住前方,也许他的视角辨不清道路和风雪,也许他穿不透迷雾,也许他看不远也顾不了近,也许……也许,也许他可以不需要眼睛。


但不能不需要领航员。


领航员就是车手的眼睛。



“拉力比赛的大忌,就是不听领航员的指令一意孤行。在那样复杂且危险的路段,你的做法会让领航员陪着你去送死。”克拉克的声音清晰地穿过脑子里的那层迷雾,萨贝达猛地回了神。


“但我相信我的操作。你不是也有过在比赛里自作主张的时候,快了4.2s。”萨贝达紧紧地盯住人。


“你太骄傲了。”克拉克笑眯眯地、但看起来没有丝毫高兴地说,“所以我不会答应你们的请求。我不会成为你的领航员。”




6、

乱糟糟的事情从一早就开始,哪怕把人都请走了克拉克还是提不起精神。他把这归结于自己感冒生病了,所以在一天的工作结束后只顾得匆匆忙忙回家休息,没有吃药;第二天果不其然,感冒加重,各种反应更加明显地表现了出来。


“早安。”他哑着嗓子和前台打招呼。


“早安。”前台小姐替他倒了杯热水,有些惊讶,“看来你今天不需要咖啡。”


“是的。希望工作室里能够放着药。”克拉克开着玩笑转头朝房间走去。


前台小姐在后面似乎想提醒什么,但想了想,最后只配合地说:“是呢是呢,也许会有什么惊喜呢。”



惊喜

surprise [səˈpraɪz]


服了。


克拉克开门。


看到一只绿色的毛豆正坐在他的位置上玩模型。


一辆菲亚特131 Abarth的模型车,手掌大小,骨架是用铁片拼接起来的,还没上漆,边上是其他完成了的手作模型车,Alpine A110、奥迪Quattro……散落的零件和结构图纸堆成小山。


萨贝达听到声音回头,他今天披了件绿色的无袖,帽子松松垮垮地搭在头上,没包住的头发就垂在眼睛周围,使得他只能扬起下巴凑过去看人。


他看见是克拉克,心里“噢”了一声,淡定地扭过头继续摆弄桌上的模型、零件。


克拉克倒是被他吓了一跳,一手带上门,一边苦恼地走过来:“还不死心吗?”


萨贝达没说话,把手边的东西推过来一点。


是一盒感冒药。克拉克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给我的吗?”


“嗯,我姐让我给你带的。”


“谢谢。”克拉克真诚地感谢了一句,掰了两粒药和水服下,接着清了清嗓子,回归严肃。


“但是我是不会……”


“试试看。”萨贝达打断道,“和我搭档试试看。你做领航员,看看我能不能服从口令。”


克拉克有些惊讶,他还参加比赛的时候见过许许多多的后辈,每一个都是雄心勃勃、桀骜不驯的,在拉力比赛的路途中,能征服自己的只有自然,能打败自己的绝不是对手。认可搭档、承认对手是一件简单又困难的事,就好像他和萨贝达认识的第一天,对方可以在人前演戏,但要想让这样一个骄傲的人承认自己的实力却极为困难。


但现在,萨贝达在为了得到比赛资格,认真地请求自己。


克拉克想笑,这是个别扭精,但不让他感觉讨厌。可他还是很坚持地拒绝:“没必要吧。”


萨贝达于是站起来,屡屡受挫也并没有让他颓败,就好像一次次更换领航员一样,他已经从一开始的张牙舞爪到可以平静地接受。他甚至开始会反思,上一次比赛的走神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他没有走神,如果他没有失误,如果他没有一次次的搭档变更——不,那些领航员并不都配成为他的搭档。或者如果他没有这么骄傲,这更不可能,他不可能不骄傲,他本该骄傲,他的领航员也应该和他一样骄傲。


“我会让你承认我的。明天见,先生。”


克拉克愣了愣,不明所以地跟着回了一句:“明天见。”




7、

“所以,你是说他明天也会来?”前台小姐吹了吹指甲,问。


“听他的意思,大概是的。”克拉克捂着脸低下头,有气无力,“我们店里有没有什么规定,比如无关人员禁止入内这样的。”


“抱歉,克拉克先生,我们是不能够把客人拒之门外的。”


“那如果我是老板呢?”


美丽的前台小姐目光凝重,同情地看向克拉克:“不会真生病傻了吧?”


“他来就来呗。就好像追求者一样,刚开始是这样的,后边时间长了自然就没有毅力了。”前台小姐收起玩笑,认真给建议。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克拉克耸耸肩。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对方只是他的追求者,而不是天天蹲在车行门口看隔壁小孩抽陀螺、像街上无所事事的流浪汉的人。


克拉克有次没忍住问他:“你不需要训练吗?”


萨贝达从发呆的劲中回神,还有些茫然:“不啊,我现在没有领航员,也参加不了比赛。车队让我先休息,反正还会有其他的车手。”


克拉克有些惊讶,这算是很重的“处罚”,上不了比赛,没有训练,对于一个骄傲的车手来说是很残忍的。


克拉克想安慰他,但萨贝达已经重新低下头去。


今天克拉克下班比较晚,因为老板通知说晚上可能会有人拉车过来,他趁着时间还早走出来透气,就看见萨贝达还呆在门口。车行门口的照明灯很亮,就衬得人影子更黑,灯的光在头顶,周围围着一大群扑腾的飞虫子,影子黑魆魆的一小块折叠在脚下,像沉默且灰败的蚕,笨拙地吐出一小块丝。


“你在想什么?”克拉克顺着萨贝达的视线低头看去,地是不平整的地,染着各种颜色的漆,还有一些很小的铁屑,漆色拼凑起了一张很像小丑的脸,铁屑是脸上莫名其妙的伤痕。没什么好看的。


“自己第一次参加拉力赛的样子,你还记得吗?”萨贝达看了对方一眼,继续往下说,“第一次去比赛是租的车,连名字都不知道;领航的那家伙和我也是临时搭伙的,两个人为了奖金和疯子一样,路上说话都是喊叫。那车不好,轮子打飘,还被石头砸了车前窗,中间车轱辘卡住了我们就下车硬推出来。不光没有奖金,维修还赔进去几个月打工的钱,我们彼此晦气地散伙,都觉得是对方的问题。后来签了车队,他们给我取了个外号叫‘弹簧’,说我很有韧劲。我不知道怎么算韧劲,但我知道我确实挺喜欢干这行。你呢,你在想什么,你为什么突然退役了?”


“我在想我的客户什么时候来。”克拉克移开视线,转头进门。


上不了比赛,没有训练,这对于一个车队车手来说是很残忍的。


克拉克想,残忍,是残忍呀,这世界对哪个人不残忍呢?


如果当时他能够继续参加比赛,如果当时他还有搭档,如果当时他没有那么骄傲……


不可以没有骄傲。


他什么都可以没有了,只有骄傲。


他带着他的骄傲,狼狈又麻溜地滚走了。



“现在让我们来采访一下拉力赛界的新星,伊莱·克拉克!克拉克先生,对于你一出道就拿到了冠军这件事情你有什么感想呢?”


“感觉很棒,接下来想尝试一下领航员的位置。”

……


“我感觉有点紧张,旁边是悬崖,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放松,左4,50米。”


“左2紧接右4,接右6,回头200米。”


“我……”


“砰!”

……


“这次碰撞事故在你的脑子里留下了瘀血,它们有部分压迫到了你的视神经。”


“我们目前没办法给你进行手术,这风险太大。”


“影响嘛,其实也不算很大,基本不影响日常生活。尽量不要过度用眼、劳累,避免强光刺激、情绪波动,否则可能会出现间歇性失明的状况。”

……


“间歇性失明?那你怎么参加比赛?万一比赛途中你看不见了呢?车队里其他队员可不会愿意陪你冒险。”


“如果你愿意,可以留在车队里当个教练,比赛是不可能让你上场的了,训练资源也不可能白给你。你现在对车队没有价值。”


“不愿意的话,那你自己宣布退役吧,这对你的损失最小。车队会给你一部分的补偿,大家好聚好散。”

……


“克拉克先生,您突然宣布退役是什么原因呢?有人说是因为上次比赛撞车影响到了您的信心,还有人说您个人能力过于突出让队友太有压力,您能为我们解答一下吗?”

……



如果在那个时候,在他还足够骄傲无所畏惧的时候,有人跳出来对他嚷嚷,阿战场还在厮杀,你怎么可以因为一点小伤小累就认输了呢,快站起来随我一起杀回去,他会轻飘飘地拍拍衣襟,抹一把面颊,管它手上是不是沾着灰,毫不在乎地说我才没有。


他会很高兴地看到萨贝达这样的人,他永远会试着赌一把。


可是世上没有转运机,他看着后辈热血激烈、桀骜不驯,他只说一句太骄傲了。


骄傲有没有错?


他说不上来。




8、

门外声音突然嘈杂起来。


克拉克的思绪从发呆中抽离,他的感冒早就好了,但最近仍然好像生病一样觉得疲惫。


走出工作间,车行老板带着两个人走过来,一个是经常来改装车的常客,还有一个是前些天来过但被他拒绝的客人。


克拉克看着车行老板摸着不剩多少头发的脑袋,边领路边对着两人连连赔笑着点头,心里隐约觉得似乎沾染上了什么麻烦。


等他靠过去,被迫也跟着加班的前台小姐就开始和他分享情报:“喏,上次不给改车的大麻烦来了,估计是回去越想越气,找朋友一起来算账呢。”


“车呢?”克拉克四处看了一通,想到老板前边通知的“有人拉车过来”,只关心这个。


“哪有什么车。”前台小姐翻了个白眼,“都是人家骗的。他们就是找个借口,说车有问题,比赛的时候差点出车祸。打着这个名头出气,找你麻烦,要你给人道歉。我看是吃吃撑的,你看那老登谄媚样,大褶子能夹死两只苍蝇呢,他惹不起人,待会得拿你开刀。你要不然从后门跑吧,我给你望风。”


“你不想干啦?”克拉克觉得好笑,平常的前台小姐一副娇媚柔弱的样子,这会儿还挺讲义气。


“哼。”前台小姐不说话了。


“克拉克!”两人在一边说闲话的时候,车行老板张望半天终于看到克拉克,大喝一声,开始转移压力,“你是怎么服务客人的?”


克拉克于是慢慢走过去,他知道今天这个锅必须要自己背了。前台那边的顶灯很暗,前几天前台小姐就有抱怨过,那样的灯光下她做美甲都要瞎两天。眼睛有点痒,他揉了揉。


虽然这边都是会修车子的好手,但是修灯显然没人能做,报修的单子交了上去,到今天都还没有动静。


他就从阴影里走过去,大堂那边灯光白茫茫的,一不注意就要看花眼。两个客人都带着胜利的笑,黑漆漆的眼眶在他眼里像是四个车轱辘,他不敢多看,怕自己像被泥沼吞没一样陷进去。


声音此起彼伏,像具化的海啸波浪一样,把视野里的每个缝隙都盖满。


伊莱·克拉克听见老板在问需要什么样的解决方法。


听见两个客人一个在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好像还听见了螺丝螺帽的滚动声、灯上飞虫撞击灯罩的“砰砰”声。


还有自己突然间变沉重的呼吸声。


于是他没有停下,而是朝着自己记忆里的大门方向走去,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你干什么去?”老板惊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你们商量好解决办法再告诉我吧。”声音很稳,是强装镇定的稳。


克拉克记得门口有一个不大的小斜坡,他走到的时候扶了扶门框,风迎面吹过来,外面比室内要冷一点,也要安静。他茫然地做了个四处张望的动作,然后听见自己发出干涩的声音:


“嘿,萨贝达,你还在吗?过来扶我一下。”


外面还是很安静,风里沾着点机油的味道。克拉克的手抓放了一下,是有些不安的讯号,但他向来从容,于是心很平静、带点意料之内地沉没了下去。


但很快,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不是很稳地响动了一下,然后慢慢靠过来,像一团突然烧起来的火苗,一只手覆过来,接住了他的手臂。


萨贝达疑惑的声音:“你怎么了?”




9、

“你瞎了?”


“是暂时性失明。”


“那你什么时候会好?”


“可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也可能要更久——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


“突然就这样了吗?去医院看看吗?你这么淡定,我还以为你之前也发生过。”


“不用去医院,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克拉克凭着感觉朝向萨贝达的方向,努力摆出一个前辈的淡然洒脱的笑:“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退役吗?这就是原因。”


手还被人牵着,而且是被用力地握了一下,克拉克正想抱怨一句,萨贝达的另一只手就伸过来把他的朝向转了一下,很冷静地说:“我在这边。”



两个人之间安静了一瞬,还是萨贝达先说话:“那太好了。你不是因为不喜欢才退役的。”


这有什么区别?克拉克没能理解。


“看起来你只能做我的领航员了。”萨贝达有些愉快的声音传来。


“为什么?”


“因为你还渴望赛场,你有很专业和强大的能力;因为我缺个领航员,而你正好是;因为除了我没有人敢冒险,我们都一样骄傲。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因为你需要我。”


“领航员是车手的眼睛。但同时,现在你需要我。”



太煽情热血了。克拉克抖了抖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感觉眼睛有点湿润。他抬手想要蹭一蹭,发力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还在萨贝达的爪子里,而对方正视线灼灼地盯着自己等待回复。


克拉克清了清嗓子,感觉自己有点装腔作势:“你确定要相信我吗?如果在比赛的时候……”


“我当然相信你。就算比赛的时候有突发情况,我们也能一起解决的。你看不见了,但是你还有身体感知力和你的经验。优秀的领航员从来不是依靠眼睛。”


虽然被打断话让人不很高兴,但是这番剖白的确让克拉克很受用,他忍不住笑了笑,说:“好吧,那就试试看吧。”




10、

运气很好,克拉克的视力在第二天晚上恢复了。


车行的工作由萨贝达交涉辞去,还带来了前台小姐的祝福。


他决定复出。


现在没有什么能阻拦他了,无论风、雨、雪,白天、黑夜,他马上就要在路上了!


除了萨贝达。


“这个眼药水,说是进口的药效很好,你每天记得滴一下。”


“这袋胡萝卜给你,怎么吃?随便你阿,你要没事当零嘴吃也行。”


“眼霜……要不要?这玩意儿对眼睛会有用吗?”


“眼罩给你买了好几个,你看哪个图案喜欢自己换着用吧……什么?都不喜欢?那你问问垃圾桶喜欢吗。”

……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萨贝达在克拉克身边坐下,严肃地问。


克拉克正戴着蒸汽眼罩敷眼睛,热度暖暖地烘着让他有些想睡觉,听见声音挣扎了好一番才回道:“……你吵醒我了。”


“抱歉。但是最近有个民间的小比赛,明天就要去勘路。”


“什么?”克拉克把眼罩往上拉,露出被熏得有点红的眼睛,坐起来。


“隔壁镇子新开发的矿场,打算在那边办一场小型的拉力赛。车队那边说要看看我们的配合,所以报了名。不过你不用担心,小比赛关注的人不多,你不用有压力。”


“我为什么要有压力阿。”克拉克开始做眼保健操。退役的日子里他很少接触实战比赛,但他一直在关注赛事,他的水平并没有落下太多。


“好好休息萨贝达,希望我的路书不会给你太大压力。”



拉力赛正式比赛开始前,选手会试跑两圈对道路进行勘测,这就是“勘路”。第一次慢速,车手反馈路况,领航员记录;第二次正常速度,由领航员播报路书,对其进行核对修正。


路书内容中的左右(L、R)代表弯,数字1-6代表弯道的急缓程度,也表明了通过该弯所允许的档位,两个弯道之间的数字则代表其间的直线距离,另外还有一些对路面宽度、坡度、岔道走向、危险等的信息提示。


他们在矿场的勘路过程很顺利。两个人是第一次组合,但彼此专业能力素质过硬,路书的记录完成得很轻松。



正式比赛在勘路工作后的第三天开始,赛程比较紧张,只需要围着矿场跑一圈。总共有十八支车队参赛,有三支是职业车队,另外的都是业余车队。


简单的发车仪式结束,萨贝达和克拉克作为首位发车的车组,两个人早早地准备好,赛车服、头盔无破漏,通信频道保持通畅,路书确认无误,一些必要的车零件也已经备好。


“别紧张。如果真的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我会尽力补救先保证我们的安全。”


倒计时开始前,听到来自萨贝达的宽慰,克拉克感到莫名其妙,没有理会。


“你需要喝水吗?”得不到回应的人又问了一句,克拉克摇头。


“你今天眼药水滴了吗?”


“安静萨贝达。你能开就开,不能开滚下去我开。”


萨贝达于是心满意足。


不说话真是怪瘆人的。



“5、4、3、2、1,出发,直行200米,右6,150米。”


矿场是新开发的,还未投入工人,但一些大型的重型设备都已经运入中心的矿洞。周边道路弯很多,主路道也时收紧时开阔,和延伸出去的支干一起混淆着视线。


“左5晩入弯,30米,右6变窄。”


赛段整体呈上升趋势,但坡度时上时下,连接着弯道。路段有沙石,高速通过时被轮胎挤压弹起的石粒会拍打车窗、车前盖,声音很微小,哪怕跟随一路也不起眼。


“右6紧接坡顶紧接左3,给油,道路变窄,注意外侧石头……”


克拉克的路书简洁有力,车内的颠簸摇晃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播报,始终清晰、不疾不徐,在恰当好处的时候给予一句提示。


萨贝达不能分心,他连扭头看一眼或者说分出一道余光的时间都没有,从开始踩下油门、换挡提速、打方向盘种种,他的意识就好像已经脱离赛场。他凌驾在赛车、赛段的的上方,他来不及看路,脑子里只有下一步下一步,但总那么巧,精准的指令会在合适的时候组成渡河的桥。



行进到赛段的三分之二路程时都很顺利,赛车一路都在发出噪音、不停颠簸,像老旧的摇摇车。但萨贝达没想到它的引擎盖会弹开,像是吸附在玻璃窗上的擦窗工具。


视野一瞬间失去,萨贝达呼吸略沉,注意到溅起的碎石子擦过挡风玻璃。他还没有在实战中遇到这样的突发情况,良好的临床反应令他很快地稳住了心态,但下意识的反应已经让他想要松开油门。


“左5,200米。油门别松。”指令瞬间抵达,像定心石一样压实了萨贝达的操作,油门在最后一刻被牢牢抵住;同时一只手迅速伸过来,克拉克抓着萨贝达按在变速杆上差点操作变形的手快速调整了档位。


“右6加坡顶收油,50米,右6,150米。我在看路,你只需要听我说。”


克拉克语速很快,这样的情况对他并不陌生。拉力赛中盲开时有发生,引擎盖遮挡住车前窗、夜路的时候“关灯杀”超越前车,只要路书还在、领航员还在,就不会出现意外。


他知道萨贝达是个优秀但有时经验不足的车手,未曾遇见的变故容易打乱车手的节奏,而他的职责就是在对方还不甚稳定的时候当他的下限。


“右5有沟,200米。干得漂亮。”


萨贝达很快彻底适应,甚至在排水渠做了个漂亮的过弯。克拉克淡淡地夸赞了一句,重新放松下来。

……



“OK结束了,慢点过去交时间卡吧。”整条赛段开完,视线还是只能看到车窗上的引擎盖,张大着嘴像要把两个人都吞吃下去。


整个矿场矿洞在无人机下面看起来就像沉寂的火山口,他们是蚂蚁,一粒一粒的蚂蚁在绕着爬啊爬。


萨贝达随手拨了一下雨刷器,开车的时候什么也想不到,现在放松下来就好像为了弥补一样想到很多。紧张刺激的氛围褪去,车内两个人都显得安静,远远近近的还只有他们一辆车、他们两个人。


两个人,在意外情况下,一起,渡过了这样一段路。


萨贝达突然笑起来,紧绷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安定。他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宣泄的欲望,但嘴唇蠕动一下,最后只说:“干得漂亮。”




11、

世界对每个人同样残忍,但也同样温柔。

他们好像无路可去,又偏偏总被选择。




END

箜谷_

崽崽们超可爱的好不好!还有if线的蜜瓜小哥哥也一起来庆祝吧😘😘😘(啊对了蜡烛是随便画的,不要在意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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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米菠斯

byd全世界就我会这么画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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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克索
只是我突发奇想的一瞥。是关于今...

只是我突发奇想的一瞥。是关于今年龙年的。

只是我突发奇想的一瞥。是关于今年龙年的。

玄寒

【佣占】雪国(5)

*雇佣兵×战地记者

*前篇请走合集,本篇1W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很显然已经不再是伊莱可以预料后续的了,本来他也一直处在被刻意隐瞒的被动状态。因为怀抱着天真的侥幸心理,总觉得船到桥头自然直,行动比思考重要,就在没有调查清楚的情况下,孤身直入。

  直到奈布漏给他隐藏起来的情报,他才意识到,自己要为当初的莽撞和无知付出代价了。

  奈布给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他的下一站应该就是罗城人的军营。

  什么情况下,才会允许一个外国记者大摇大摆的走进机密的...

*雇佣兵×战地记者

*前篇请走合集,本篇1W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很显然已经不再是伊莱可以预料后续的了,本来他也一直处在被刻意隐瞒的被动状态。因为怀抱着天真的侥幸心理,总觉得船到桥头自然直,行动比思考重要,就在没有调查清楚的情况下,孤身直入。

  直到奈布漏给他隐藏起来的情报,他才意识到,自己要为当初的莽撞和无知付出代价了。

  奈布给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他的下一站应该就是罗城人的军营。

  什么情况下,才会允许一个外国记者大摇大摆的走进机密的军事重地?究竟是要发生什么事,才会如此大费周章特地挑选出一个他们觉得合适的人选来见证?

  伊莱止不住自己奔逸的思维。

  难道真的应了他来前模模糊糊的预感,他又要再一次身处历史的洪流之中。

  哎——

  伊莱愁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闭上眼睛就能听见大脑乱想发出的噪音,自己把自己吵得睡不着觉,一气之下,猛的坐起来。

  他很少这么焦躁,感觉除了白天接受得巨量信息以外,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不安感,好像有什么事就要发生,却因为不知道是什么,迷茫的惶恐着。

  总不能是因为奈布走了,接替他的人要明天早上才能赶来,自己一个人住在酒店二层,所以他觉得害怕了吧?

  伊莱抹了一把脸,起身下床,随手抓了件外套穿上,离开房间,打算到阳台吹吹风。

  下午他们回到酒店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黑完了,奈布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走了,他不但走得匆忙,还带走了一部分酒店的工作人员。走的人行色匆匆,留下的也一脸凝重,伊莱卡在他们中间,真是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才好。

  他被困在酒店里的这些日子,因为通讯受限,除了定期给家人和工作室里报平安,也就只能从电视新闻了解近期的局势。虽说他知道了也没什么用,而且因为当地媒体局的不稳定,新闻的时效性也很差,消息来源有时候还不如奈布靠谱。

  不过根据最近几次外出的情况来看,各方之间的关系依旧很紧张,就这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爆发过好几次大小冲突,民众的抗议游行几乎天天都有,从早到晚,到处都是激愤的声音。人群受到感染,情绪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他们站满了街道,一圈一圈得绕着城市主道行走,一场游行往往可以持续十几个小时以上。

  酒店处在城里的市区,也在几条大的主干道附近,伊莱不用出门都能听见几条街开外抗议游行的声音,半夜还在闹腾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

  今天他们似乎是走到了酒店这条街,漆黑的夜没有淹没人群,人们举着火把驱散黑暗,如千百年前一场旷野上的远征和迁徙,浩浩荡荡的走成一条奔涌的火流。

  他们不分彼此,紧密地挨在一起。夜火点亮他们疲惫的眼睛,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一团对于和平、仇恨、痛苦、渴求以及更多复杂情感的火焰。

  场面很壮观,明亮又悲伤。

  伊莱站在阳台上,用相机拍下远处缓缓走来的人群。

  开启视频录制,画面之中,伊莱注视着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从远到近,好像在美术馆里观赏一张世界名人笔下所创作的悲惨油画。

  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正在无声地踏入历史的河流,每个人都是构成这张油画的一笔暗色,他们油亮的脸裹着一层松节油做成的清漆,长袍衣带飘柔翻飞,行走的姿势慢而僵硬,每个人都仰着头,脸上纵横着阴影画下的深刻笔痕。

  一群鬼魂,一群狂热的信教徒,一群被战火逼到走投无路的可怜人。

  盗火的普罗米修斯用火给人间带来了光明,可他没有想到,火同时也燃烧着人间的光明。

  不知是对上了谁的视线,他们就是有备而来。

  人群停在了酒店门口,声音和火焰越举越高,越燃越大,终于,热浪击穿玻璃,清脆的破碎声响起,今夜如同以往任何一个流血流泪的夜,开始混乱起来。

  来这边一个月多,在奈布的耳濡目染之下,伊莱多少也学到了一些危机意识。比如察觉到不对劲要么尽快找人帮忙,要么就快溜,别想着自己能搞定,有这种想法的人往往死得又快又惨。

  所以他跑的很干脆,就是不知道该往哪里跑。

  几只火把和玻璃瓶从阳台丢进了二楼,瓶子里似乎是油一类的助燃剂,一落地就爆开,碎片和液体溅得到处都是,火一下子就蹿起来了,点燃了地毯和沙发,烟雾报警器嗡嗡地响,消防喷淋头开始洒水。

  因为离阳台太近,伊莱差点被火把砸到,更倒霉的是有一个瓶子被扔到了他附近的墙上,四散飞溅的油淋了他一身,吓得他一身冷汗。

  火要是沾到他衣服上的油就完蛋了!

  根本来不及思考别的,什么逃跑路线,什么去找人帮忙,伊莱马上脱掉淋湿的外套丢远,远离阳台往里面跑。

  什么情况??现在就开始了?!

  伊莱又懵又惊,冲出大厅之后,站在楼梯口不知道往里跑比较合适。

  通常情况下,酒店发生火灾都是往下往外跑,可楼下堵着纵火的人群,现在下去不好说是不是故意去给他们送人头,但往上跑的话他就会被困在酒店里,万一楼下的人破门而入,他同样很危险。

  在当地这种治安混乱,约等于没有的情况下等待警△察和消防队的救援,他还不如向奈布祈祷!至少奈布知道他被困在酒店后一定会第一时间冲回来救他!

  正在他犹豫不决时,一个穿着酒店工作人员制服的男人从楼下冲了上来,叫住了伊莱。

  “克拉克先生!你没事吧!”

  “我没事,其他人呢?底下现在什么情况?!”

  男人摇摇头,紧张地说:“我们的人在下面堵门,他们暂时上不来!已经告诉卡斯先生和萨贝达先生了,他们派人正在往这里赶,先送你和其他客人从侧门出去,我们马上也会撤离!”

  “走!”伊莱来不及再说其他,和男人一起往楼上跑,打算把其他客人也叫下来一起逃走。

  酒店并不大,楼层房间不多,只有两层十几个房间用作住宿,客人也不多,除了独占一层的伊莱,只有另外三家客人。他们冲上三楼,敲响房门,确认所有人都没有受伤,没有遗漏,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一群人战战兢兢地缩着脖子往酒店侧门跑。

  一楼大堂的玻璃门显然防不了多久,他们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纵火的人群已经涌入了酒店。几个为首像是头领的人一眼就看见了混在人堆里的伊莱,嘴里大喊着就是这个外国人!直接抄着棍子冲了上来。

  伊莱顿时脸都绿了。

  他又气又惊,心想,我是外国人怎么你了?我惹你了吗??

  一边推开身边的人,也迎面冲上去。

  冷静。

  一眼就能从这么多人里认出他来,对方明显是为他而来的。既然知道对方的目标是自己,那么躲在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群里,非但得不到保护,反而会因为自己连累无辜的人受伤。

  冷静。

  开玩笑,真当他什么都不会就敢往战乱地区跑,他好歹也是为了将来而练过几年做准备的!

  对方从步伐姿态上来看,不像是个厉害的练家子。周围有自己方的人在努力的控制局面。对方手里拿的是一根很像棒球棍的棍子,没有热武器,也没看见有刀。

  冷静。

  很好,就算不慎硬吃对方的攻击,大概率也不会当场暴毙。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伊莱侧身躲过对方迎面挥下的棍子,一瞬间转身起手,一个右勾拳打中对方的侧脸,又在对方吃痛踉跄站不稳的时候,趁机夺走了棍子,用力丢到无人的墙角。

  他这一下爆发惊呆了众人,谁都没想到一个整日都表情柔和,带着副眼镜,看起来文绉绉的外国记者居然还会打架。

  对方也愣了几秒钟,随后立即调整好了身体站位,再次扑上来。

  冷静、冷静。

  伊莱一刻也不敢松懈,盯死对方的动作,先回防,再找机会进攻。

  他学的是泰拳。

  当初教他的教练非常有个性,来的第一天第一句话就问:你是用来打架的?还是强身健体的?

  伊莱思考过后,给他的回答是:打架。

  以暴制暴,要打就打狠的!

  泰拳讲究速度和灵敏相结合,主要运用人体的双拳、双腿、双肘、双膝这四肢八体作为八种武器进行攻击,攻其薄弱,一击致命。

  伊莱没有打过实战,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上敌人,由于过于紧张,还是挨了两下,不过他很快就进入了状态。他的呼吸逐渐调整到平稳,眼睛平静的注视着对方,出拳,躲避,每一个动作都不多余,每一击都落到肉上。

  对方逐渐架不住他的招式,终于,在吃了他的一个前手挑肘加后手直拳以后,被击倒,满脸鼻血的倒在地上。

  伊莱以为他们缠斗了很久,其实也就几分钟的事情,对方的两个同伴在看见他倒地以后,也飞快的甩开酒店工作人员,陆续朝伊莱攻过来。

  快跑!

  虽然上波打赢给了伊莱很强的成就感,但他还没自信到敢一打二,他飞快往无人的楼上跑去,边跑边回头对着人群大喊:“还不快跑!站着不动等被抓吗!”

  他看清楚了,铁了心来闹事的也就这三个人,其他人的神态表情在头领被击倒以后明显变得惶恐不安,有的人已经表现出了想趁乱溜走的姿势。

  这些人很可能就只是被这三人带动情绪过来的,那么只要提醒他们一句,他们就知道利弊了。

  人都是容易被群体裹挟的动物,人群散了,胆子自然也就跟着散了。

  

  



  伊莱觉得自己从来都没跑得那么快过,虽然他觉得自己紧张的快要同手同脚,事实上他还能边跑边推倒柜子椅子等杂物阻碍身后的追兵。二楼的阳台和大厅还燃着没熄灭的火焰,浓烟滚滚,视线受阻,他慌不择路,莫名其妙地跑进了二楼的餐厅,把餐厅的玻璃门一关,试图抵挡那两个人。

  门关上的那一刻,他就开始在心中大骂自己傻,这扇装饰作用大于实用作用的薄薄的玻璃门,怎么可能挡得住两个手持棍棒的成年男人。

  果然,玻璃门没挨几下就碎了,伊莱被他们一步一步逼到了里面。

  背后就是窗,没路可跑了,伊莱站在窗边,后背冷风一吹,一片湿凉。

  眼看对面两个又要冲上来,伊莱只能想办法拖时间,他喊道:“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非要追着我不放?”

  可惜电视电影里反派解说的环节在现实中通常不存在,那两人连一秒的犹豫都没有,一步步走向伊莱。其中一人眼睛一撇,看见了桌上没收回的餐刀,他丢掉棍子,拿起了银白的刀具。

  该死!该死!!有刀和没刀可是两个概念!

  刚刚还打算搏一搏的伊莱彻底死心,他一边退一边扶上窗户,打算直接跳窗逃生。还好只是二楼,摔断腿可比被刀捅死好。

  他手心全是冷汗,手滑得差点打不开锁扣,一边骂一边爬。

  到底是谁收餐具收落了?!我要告你老板让他扣你工资!!

  对方也没想到他这么决绝,怕功亏一篑抓不住他,停住脚步站在他两米外,一时不敢上前。

  双方就这么僵住,开始对峙。

  伊莱知道,这个微妙的局面维持不了多久。对方人都散了还不跑,明显是知道自己没退路了,破釜沉舟一定要来搞他,时间拖得越久对方的心理压力越大,人在被逼到绝路的情况下,可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

  伊莱咬了咬牙,眼一闭,心一沉,翻身就要跳下去。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餐厅门口,踩着碎玻璃以极快的速度冲进来。

  “别跳!!!”

  伊莱一愣,手上力气松了,没有继续往外探身。

  他的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大脑里只想:什么黑漆漆的东西蹿过来了?耳朵却认出来了。

  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在昏暗之中,将他带离危险,他知道,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用再担心了。

  

  



  关于奈布的阴暗内里,他作为雇佣兵残暴的一面,伊莱其实没什么概念。虽然整日与奈布形影不离,但奈布平时给他的感觉还挺平和的,最多就是冷漠了一点,就是上次车子压到地雷翻了,奈布也没有特别情绪失控。

  也许是在伊莱面前他刻意藏过,没有表现出来,所以伊莱从来没有真正把他和冷血的雇佣兵这个词组联系起来,直到奈布拳头落下的这一刻。

  冲入餐厅的奈布以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飞快控制住了局面,他借势一脚踹飞了对方手上的餐刀,转身就是一个左勾拳,不等对方完全倒下,又抓住衣领拽起来,提起膝盖又顶上对方腹部,随后又是一记直拳。

  这个过程快得人来不及反应,一套组合拳下来,那人直接倒地,意识全无。

  伊莱目瞪口呆,他离得近,感觉自己被画面冲击得太过开始出现幻听了,要不然怎么会觉得好像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随后他意识到,奈布现在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

  那种蓬勃的怒意表现在了他的行动上。

  他打完一个,接着就对另一个下手,动作又快手又黑,一分钟打晕一个的战绩威慑力十足,非常吓人。

  另一个人早就开始退缩了,可还没跑出去半步,照样被抓住手臂一个过肩摔砸在餐桌上。餐桌碎了一地,奈布还觉得不够,翻身骑上去,抓起衣领强迫对方抬头,照着脸就是连续两拳。

  真实的打斗场面远比影视作品来得震撼,很多时候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经历什么,往往这件事就已经发生了。

  已经感觉很不妙的伊莱连拉都不敢上去拉他,只能在旁边喊:“奈布!够了!”

  他也没指望奈布会听他的话立刻停下来,但再这么打下去真的会出人命。

  没想到的是,他刚说完,奈布高抬的手就猛然顿住。他所有的动作都在一瞬间停止,只有急促的呼吸和快速起伏的胸膛在告诉伊莱他怒不可遏,但几秒钟后,他慢慢平息下来,松开紧握的拳头,转头看向满脸焦急的伊莱。

  他是什么表情伊莱不好形容,或者说奈布脸上没有表情,他只是和平时一样抬起头,看着伊莱。

  奈布曾注视过他很多次,而第一次,伊莱从他的眼神里感觉到了什么叫让人胆颤的杀意。

  这种人最好离远点!伊莱的直觉在尖叫。

  伊莱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他弯下腰,伸手握住奈布还残留着血液的手,慢慢把双膝落地的奈布从地上拉起来。

  等到奈布离开地上躺着的两个人,伊莱才感觉松了一口气,他说:“我没事,你别生气。”

  奈布沉默了一会儿,他也意识到自己失控了,他深呼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神表情已经调整好了,才说:“没事就好。”

  他目光一转,看到了伊莱脸上几个不明显的小红点,他的手轻轻地抚上来,替伊莱擦拭。

  “你脸上有血。”

  “啊?哦……”

  要不是周围的场景过于差劲,伊莱就要不合时宜地脸红一下了。

  擦了两下又没擦掉,奈布皱眉。

  伊莱连忙后退一步,自己胡乱用手背使劲蹭了几下,说:“没事没事,不是我的……”

  他没好意思说可能是刚刚在楼下揍人的时候对面的鼻血溅到自己脸上了,又问:“楼下怎么样了?”

  “不知道,没来得及看,他们说你被人追上楼,我就上来了。”奈布掀开外套,露出腰挂枪套,“不用担心,我们有枪。”

  伊莱彻底放下心来,他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惨状,问奈布:“他们怎么办?”

  “叫人上来拖下去,带回去审问。”奈布冷着脸回答,他跨过两具肉体,往外走。

  伊莱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但走着走着,伊莱感觉有点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事情被他忘记了,他低头一看,发现相机完好无损地挂在脖子上。

  不是自己的,那是什么?

  脚步随着思考放慢,前方是奈布下楼的背影,他在高处看着奈布一步一步往下,微暗的暖色灯光下,有点摇晃,很像某个梦境或者电影里的场景。

  还真是奈布第一个冲回来救他……出去没多久,又因为出事急急忙忙的赶回来,晚饭也没吃,还帮忙打了一架,奈布累坏了吧?走路速度都变慢了……

  但他冲进来的速度很快啊,一个高抬腿,自己都没看清,对方手里的刀就掉了。很帅,想学,也许可以向奈布请教一下腿法……

  嗯?腿?

  伊莱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化,他突然大惊失色地一把抓住前方奈布的肩膀。

  奈布一碰就停,还僵硬地侧过身体,问:“怎么了?”

  “你的腿伤!”

  如果可以,伊莱也不想一惊一乍地,这样真的很丢脸。

  可当他看见奈布转身时候僵硬地动作,他又想起奈布肩膀韧带也拉伤了,那个过肩摔的动作那么利落漂亮,他还真以为奈布不疼呢!

  伊莱又连忙放开手,几乎惊得跳起来。

  “你的肩膀!”

  他不说还好,这一提醒,奈布就感觉肩膀已经僵硬地动不了,身体各处的拉伤和小腿上的伤口也开始撕心裂肺地扯着疼。

  奈布僵硬地转回去,闭了闭眼,语气略显绝望,说:“别管我了,先下去,早就崩了。”

  

  

  




  楼下的场面也挺惨烈,到处都是玻璃碎片,待客沙发等家具东倒西歪,地板上还有一些血迹。奈布带来的一队人手持武器,他们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善后工作,有人指挥,有人抓人,有人安排其他人的去向,已经开始清场。

  奈布点了两个上去搬人:“带去医院,醒了我来审。”

  又点一个当司机开车:“回营地。”

  这么一闹,酒店是没法住了,只能提前把伊莱带回去了。

  伊莱小心提问:“你不也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吗?”

  奈布脸色很臭,对上伊莱担心的眼神,又软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说:“麻烦,我自己回去弄。”

  也是,折腾这么久,比起处理伤口,他应该更想休息,反正他自己也会弄,大不了还有我和其他人帮忙。

  伊莱闭上嘴和奈布一起上了车。

  被叫来开车的司机是个年轻的小哥,穿着黑色的战术服,一双眼睛笑眯眯的。他上了越野车以后没急着开走,反而是打开后备箱,摸出一个医药箱,打开车门塞进去给伊莱,对他比了个暂时离开的手势,随后关上门走了。

  “……”

  “……”

  伊莱抱着医药箱傻了一会儿,一回头撞上了奈布直勾勾地眼神。

  “……”

  “要不我们现在就处理一下?”伊莱迟疑着小声说。

  “……好。”

  药箱里东西齐全,麻醉缝针什么都有,显然是特别配备的。奈布翻出要用的东西,备齐以后,拧开酒精倒进弯盘里消毒器械,伊莱在旁边帮他端着盘子。

  鞋子脱了才发现,奈布裤腿都是湿的,裤子一拉开,伤口肉眼可见还在渗血,一片血肉模糊。情况正如奈布自己预料的一样,伤口崩开了,他得把原先的缝线拆了再重新缝。

  看着怪恐怖的,得亏奈布能忍,带着这种伤还打得虎虎生威。伊莱打开手电照明,看着他简单清创以后拆开一次性注射器,开始给自己局麻。

  等待麻药生效需要一段时间。

  车里静悄悄地,有点闷热,奈布脸色越来越差,开始因为疼痛有点焦躁地频繁看向周围。

  伊莱开了一小半窗透气。

  说点什么吧,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他是你的队友吗?怎么突然丢下你跑了?”伊莱状似开玩笑的问。

  奈布闻言抽了抽嘴角,说:“不是,他们是卡斯雇的另一队雇佣兵,在我之后来的,只是偶尔会听指示配合我一下,不归我管。”

  难怪跑得那么干脆。

  伊莱嗯了一声。

  “我没有队友,他们的队伍都是配合多年的熟人,我不方便经常跟他们一起行动。我那批来的人只剩我一个了,上次你见过的也已经不干,回家了。”奈布垂下眼睛。

  “你不也回家看看吗?”

  奈布苦笑一声,他拿起泡在酒精里的剪刀,开始清理深深陷入皮肉的缝线。

  他说:“不回去了,我手上不干净。”

  伊莱不知道再说什么,只能沉默。

  他看着奈布心不在焉处理伤口的样子,心脏仿佛被抓紧,也跟着他一起难过起来。他无法评价奈布的过去,也无法代替他的家人回答,他只是想到,如果奈布的亲人朋友看见他此时的模样,也一定很难过。

  车内又安静下来,只剩剪刀开合和铁盘碰撞的声音,车厢里空气也好像也跟着变重了。一呼一吸间,逐渐闻见水的味道,窗外开始刮风,地上的树叶漫天飞舞,头顶隐有雷鸣。

  伊莱看了一眼黑漆漆得天空,云层的颜色比夜空更加浓厚。

  要下雨了。

  奈布那边突然发出了一声很大的声响,似乎是因为没有放稳,剪刀掉在了脚边。

  他那个姿势根本弯不下腰去捡,伊莱帮他捡上来,重新消毒,他正倒酒精,身旁动作断线的奈布突然焦躁地说了一句。

  “我想抽烟。”

  在酒精旁边点火挺危险的,得把东西拿远一点,伊莱想。他快速消完毒,把剪刀放回弯盘,端远,然后对奈布点点头。

  可以了。

  奈布却望着他,一动不动。

  看我干什么?我身上没烟啊。伊莱回给他不明所以的疑惑眼神。

  奈布似是难以启齿,他又顿了顿,才说:“你去前座躲一会儿,我开窗抽。”

  这是干嘛呀。

  伊莱心情复杂,他无奈的说:“我是自己不抽,不是让周围的人也不抽,你想抽就抽,还用得着问我同意?小心别把烟灰落伤口上就行。”

  为了让奈布放心抽,他主动问:“烟呢?”

  奈布默默掏出口袋里皱巴巴地半包烟和一个银色方块样的金属打火机。

  伊莱接过,抽出一支烟夹在指尖,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等待着奈布靠过来。

  奈布再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睛,俯身低头,又慢又小心地用嘴唇去接。

  没有人知道奈布此刻在想什么,他放任自己闭上眼睛,只为迎接期待已久的黑暗。

  此刻伊莱手中的烟不再是他身体渴△求的尼古丁,却比尼古丁更加让他上△瘾,以至于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这是一朵白玫瑰。

        他不再走向堕落,而是变成了一只蜂鸟,小心的亲吻着花芯,只为祈求一口可口的花蜜。

  

  




  风从车窗闯入,胡乱得企图卷飞车内的一切,伊莱几次打火都没成功,只能老实等着风走了再尝试。

  奈布叼着烟,亲密地靠在他肩侧的靠背上,身体放松,慢吞吞的裹腿上的纱布。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

  奈布不时抬头去看伊莱,伊莱也偶尔对上他的目光,他们的双眼交错几次,伊莱弯起嘴角,轻轻笑了起来。

  “笑什么?”

  奈布轻咬烟蒂,不让烟掉出去的同时,又能说话,声音有些含糊。

  风变小了。

  伊莱抓紧机会赶紧打火,用手护着小心地给奈布点烟。

  奈布深吸一口吐出,烟草燃烧特有的味道一点点感染车厢里的空气。

  伊莱看着风去而复返,毫不留情的吹灭火焰,他说:“我只是想到了你第一次开车来接我的时候,还好那天没这么大的风,要不然你怕是没法点打火机逗我。”

  奈布歪头挑眉,嘴边的香烟也斜斜地歪着:“我也有别的办法。”

  伊莱又笑:“别嘴硬了。你知道是我以后心情应该挺复杂的吧,要不然怎么不直接上来遇我,而是话也不说玩打火机,等我自己发现你。”

  是啊是啊,你说得没错。

  奈布再次深吸一口烟,他不接伊莱的话,而是逃避的,作弊的,对他近在眼前的脸吹出一口烟雾。

  伊莱猝不及防,立刻被呛到,他转朝一边,咳得直冒眼泪。

  奈布露出一个坏笑。

  他无可奈何地想。

  你说得没错,但别再说了,别再笑了。

  别再笑了。

  我哪里记得那么多只对你的,区别于任何人的感受,我哪里尝过那么多酸甜苦咸的滋味,我自己都还没弄明白呢,你不要来干扰我。

  我身上脏,但你再这么笑,我又会想不顾一切的再次拥抱你。

  

  







  暴雨如注。

  越野车载着他们穿越在雨幕之中,好似一艘小船漂浮在茫茫大海。

  又花了好几个小时,他们终于到达军营,深夜里浮现在白雾和雨幕中的军营静悄悄的,就像一座无人的孤岛。

  司机小哥把人送到就要接着回酒店继续任务,车上没伞,两人只能头顶外套往屋里跑。伊莱在奈布腿上裹了一层衣服,希望奈布多灾多难的腿不要被淋湿,要不然进屋又要消毒一次伤口,换一次药,他又遭罪一次。

  因为计划被打断了,还来得及准备好伊莱的住处,所以奈布直接把他带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最近都没在军营里,房间还维持在他离开时的模样,只是座椅上覆着薄薄一层灰,不过因为房间很小,只有桌椅、床和一个衣柜,也用不着怎么打扫。奈布直接把湿透的外套当成抹布往桌椅上一擦,就算可以了。

  两人身上都湿了,大半夜也没地方能洗澡 ,奈布只能从衣柜里拿自己的丢给伊莱换。

  “先凑合一下,明天我找人给你拿新的。”

  “不用麻烦,能穿就行。”伊莱接住,下一秒就开始当着他的面脱衣服。

  奈布呆了一下,立马一个右转面对墙。

  “你肩膀有伤不方便,稍等一下我去帮你。”伊莱大大咧咧地边套裤子边说。

  奈布一惊,顿时手速爆发,立刻抓出一套衣服开始换,他背对着伊莱说:“我是受伤了,不是废了,不用了!”

  伊莱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点慌乱,他好奇地转头去看奈布,却只看见了奈布裹着绷带的肩背,以及他头发下通红的耳尖。

  伊莱疑惑。

  你脸红什么?我又没乱说……

  !

  他是不是说了要脱奈布衣服来着!?

  伊莱瞬间满脸通红,他急忙转回去,开始在内心大声尖叫。

  不是——你听我解释!他欲哭无泪。

  他之前在养老院当志愿者的时候也没少帮老年人换衣服,面对身上有伤的奈布一门心思只想多照顾他一点,哪里还记得奈布在他心里有别的身份。

  啊啊啊啊啊啊啊!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两人换好衣服磨磨蹭蹭地转身坐下,默契的谁都没讲话。

  伊莱抓起相机,低着头用衣服内面擦镜头,奈布从桌下的箱子里掏出一袋便携式军粮,开始撕包装。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会儿,随着两人专注手上的事,渐渐的,他们把尴尬的气氛忘光了。

  伊莱第一次进军营,按理来说应该是比较兴奋的,可惜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心不在焉地翻看相机里的照片和视频,不自觉的开始在脑内复盘。

  游行示威天天有,今晚这种倒是第一次见,那群人是有目标特意来酒店的,他的行踪又没保密,被人知道挺正常。但是卡斯不是邀请了不止他一个记者吗?怎么会只针对他?

  他与其他记者比起来有哪里特殊?

  难道说是因为卡斯最终选择了他?可是昨天才决定下来的,那么短的时间,那三个人是怎么知道的?

  想不明白……

  他翻来覆去的看照片,眉头紧蹙,一脸苦大仇深。

  想得太入神,连奈布往他面前推过来什么都没注意。奈布指节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他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眼前有一包饼干和一袋巧克力酱。

  奈布说:“别想了,等人醒了我去问就知道了。”

  他讲得风轻云淡,反而让伊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拿起饼干,撕开巧克力酱挤到上面,咬下一口,巧克力的香甜味和酥脆饼干的小麦香味顿时抚△慰了他的味蕾。

  伊莱松开眉头。

  真好吃。以及,又糊弄我,你哪里会好好去问,你之前说的明明是审问。

  奈布看他似乎还在心里嘀咕什么的样子,也不在意,又把热好的罐头推给他。

  “吃一点?”

  “你先吃,我不饿。”伊莱推回去。

  那是一个牛肉罐头,加热以后冒着热气,大块肉颜色红亮,热乎乎的充满了胶质的肉汁,味道喷香,令人口舌生津,食指大动。

  奈布没有推辞,他真的饿扁了,不顾不上烫,两口就吃了半个。他刨了刨箱子里,又翻出一袋军粮。

  伊莱好奇的看着他。

  他解释:“有编号,是不同的菜单,牛肉和猪肉罐头的比较好吃。”

  他撕开包装,又开了一个猪肉罐头加热。

  伊莱看他挑挑选选的样子,又忍不住有点想笑。奈布应该有蛮多罐头的,他平时自己吃的时候未必会注意这些,要不然就不会把所有军粮都胡乱丢在一个箱子里。

  现在跟他又是解释说明,又是热饭的样子,就像是在对他献宝。

  真是,让人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足够的回报他的心意。

  等到猪肉罐头热好以后,奈布又把两个罐头分了分,推到伊莱面前,他拆开别的口粮,混合着开吃。

  看着奈布大口吃东西的样子非常有食欲,伊莱举起相机,把镜头对准他。

  奈布顿时收敛了动作,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端正一点。

  他无奈的拿着勺子说:“别拍我了,快吃。”

  伊莱这让人头疼的爱好。

  伊莱放下相机,他突然说:“我们好像没拍过合照,我们拍一张合照吧?”

  “嗯?现在?”

  “在这里可以吗?”

  奈布常年在外面跑,住处不固定,他的房间就是个临时收拾出来的能住人的地方,除了简单的家具,没有多的东西,更没有军事机密可以暴露,拍这里没什么问题。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伊莱又说:“我不乱发,只是自己留着看,你要是不放心,底片给你,我只要打出来的照片。”

  他急切的有点明显。

  奈布没说话,等着他继续说服自己。伊莱心里藏着事,只要他静观不动,伊莱就会自己暴露更多的信息。

  为何那么想要一张和他的合照?他想干什么?

  “你很久没有回过家了对吧?有寄照片回家过吗?家人一定很想知道你的近况,要不寄几张和朋友的照片回去?”

  借口。

  面对奈布灯光下平静通透的眼睛,伊莱紧张地握紧拳头。

  他拍下的奈布日常的照片越来越多,每张画面都很好,他很喜欢,但不管他拍了多少张,总觉得还缺点什么。现在他想明白了,原来是因为他变得贪心了,他想要和奈布一起合照,想要靠近他,和他一起,而不只是把他藏在自己的相机里。

  轰隆的雷雨夜,两人状似平静的表面下,正在接受着雷鸣电闪的是不断颤动的内心。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成为从云层坠落的雨,啪得一下,滴落在窗台上。

  奈布缓慢地眨了一下眼,他说。

  “好啊。”

  他主动走到伊莱旁边坐下,紧紧挨着他,腿碰着腿,肩膀靠着肩膀,脑袋凑过去贴着伊莱,他似乎是在笑,声音又低又温柔,说:“开始吧。”

  伊莱僵硬地举起相机,把镜头对准自己和奈布,他看不见拍摄画面,脸上木木的,手也抖,整个人紧张又局促。

  奈布肩膀抬不起来,不能帮他扶相机,他想了想,问:“洗照片要多久?”

  “嗯?挺快的,最多十几分钟左右。”

  “我托人去洗,洗好了就寄出去。”

  “哦,好。”

  “你也要寄一张回家吧?”

  “啊?嗯嗯!”

  “想好照片背面写什么了吗?”

  伊莱愣了一下:“写什么……你要在背面写字吗?”

  “嗯,既然要告诉家人我的近况,而且是很有意义的照片,要写点什么才能让看到的人也能体会到我现在的心情吧。”

  伊莱更加小声:“那……你想写什么?”

  “我大概会写……”奈布停顿了很久,他好像在出神发呆,目光看向很远的地方。

  “是和重要的人一起的合照,如果有一天战争结束,我希望能带他去见见我的家人。”

  伊莱按着快门的手猛得一抖。

  被雷雨夜隔绝尘世的安全屋里,只点着一盏不算明亮的灯光,桌上是热腾腾的可口食物,身边有另一个人暖乎乎的身体,同样的两张略微失神的脸。

  某个齿轮又转动了一格,而它掉落下来的极其微小的一片碎片,却永远定格在了这样一张微微有些模糊的照片里。

  

  

 





tbc












  我有病,得了一种看见他俩站一起就想让他俩腻歪的病,写得好爽啊,爽完了一修文,我艹,我在写什么?剧情呢?我的剧情呢???

冈易修一下你那破网

【佣占】婚戒

推白设定 5.5k小短文

很低质的脑洞产物 不要带脑子看

是甜的放心

____________________


“今天要加班,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好的,工作加油。”


白看着面前冷掉的饭菜,虽然还剩很多,但他已经没胃口吃了,本来想直接倒掉的,但想了想还是拿去冰箱保存一下算了。


这已经是白第无数次这样做了,每次都满心欢喜地为伴侣准备精致的饭菜,但恰巧碰上伴侣加班,巨大的落差感使他委屈不已,一开始他还会耍一下小脾气求安慰,现在慢慢习惯了已经毫无波澜了。...


推白设定 5.5k小短文

很低质的脑洞产物 不要带脑子看

是甜的放心

____________________



“今天要加班,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好的,工作加油。”

 

 

白看着面前冷掉的饭菜,虽然还剩很多,但他已经没胃口吃了,本来想直接倒掉的,但想了想还是拿去冰箱保存一下算了。

 

 

这已经是白第无数次这样做了,每次都满心欢喜地为伴侣准备精致的饭菜,但恰巧碰上伴侣加班,巨大的落差感使他委屈不已,一开始他还会耍一下小脾气求安慰,现在慢慢习惯了已经毫无波澜了。

 

 

想他,但是不能打扰他。

 

 

白无奈地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表面上在看电视,但其实只是对着电视发呆而已,他一点都看不下去。

 

 

白拿起沙发上的小浣熊玩偶,那是和推理一起逛街的时候买的,刚好和旁边的猫头鹰玩偶是一对的,白捏了捏小浣熊的脸。

 

 

“想见你……”

 

 

明明知道眼前的玩偶只是个死物,但白还是自顾自地跟它说话,也许是因为太过于寂寞了,使他不得不找个对象去发泄一下,一顿揉揉捏捏过后,白冷静了下来。

 

 

白躺在沙发上,举起手,看着手指上呗灯光照亮的戒指,那是他与推理的爱情见证,他十分喜欢这枚戒指,没有浮夸的宝石,也没有华丽的花纹,只是一枚简约设计的对戒,如同他们一样,简朴的爱情不需要花俏的装饰。

 

 

每当白感到失落的时候,他都会捋一下戒指,像是在找出他爱自己的证明,但日子久了,这枚戒指就像一个枷锁一样,束缚了两个人的脚步,像是强行把两个人锁在一起一样,无法逃避。

 

 

当白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他就这样躺在沙发上一整晚了,如无意外,他成功感冒了,他晕乎乎地爬起身来,从柜子里面翻出一个探温计,一测,有点小发烧。

 

 

浑身无力,心情莫名地烦躁,白只能爬回床上休息,他躺在床上打开手机,想都不用想,推理肯定直接在事务所通宵了,真是不懂爱惜自己的身体……

 

 

 

“抱歉我要直接在事务所通宵了,今晚不回来睡了。”

 

 

点入对话框,本来想回点什么,反反复复地输入了又删掉,烦躁的心情再加上发烫的身体,白决定赌气不回消息了,任对方猜去吧,谁他一心只有工作,经常让自己独守空房,白药也不吃了,就在郁闷的心情中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白怎么不回我消息了……”

 

 

“哎呀,你们又吵架了吗?”

 

 

“什么叫又吵架了……”

 

 

真相看着推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明明工作已经结束了却还是摆着一副臭脸,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因为白了。

 

 

“先生还是早点回去看看他吧。”

 

 

在真相的催促之下,推理只好赶紧收拾一下回家了,其实他自知理亏,在回去的路上还给白买了个小蛋糕,希望对方消消气。

 

 

说起来自己也是过分了点,这样通宵不回家已经是第不知道多少次了,但他无法丢下工作不管,毕竟不工作又怎么养活自己的伴侣呢。

 

 

“我回来了。”

 

 

没有预想中的迎接,家里也是漆黑一片连灯都没有开,难道白出去了?

 

 

推理试探性地喊了几声,却发现还是没有人回答,他只好拿出手机给白打电话,不出一会,手机的铃声在房间里面响起了,原来是睡着了?

 

 

推理打开房间门,只见被窝鼓起了一个小包,白很喜欢把自己缩成一团睡觉,他蹑手蹑脚地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喊着白的名字,但对方却毫无反应。

 

 

推理试探性地抚上了白的脸颊,却被烫得吓人,他第一瞬间在生气,为什么自家恋人生病了不告诉他,第二瞬间就开始内疚和心疼,都怪自己忙着工作,没时间陪他才会生病的。

 

 

推理只得赶紧拿一条湿毛巾,轻轻撩开白的刘海,放在白的额头上降温,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吃药,推理从药柜找出一盒退烧药,打算喊白起来吃了。

 

 

推理看着恋人恬静的睡颜,白的睫毛很长很细,再加上白的五官没有什么攻击性,组成了很温和的长相,白每次都是用这样一张令人怜爱的脸对着自己说着一遍又一遍的我爱你,也许在第一天见到白的时候,推理就已经爱上了他。

 

 

“白?先醒来吃一下药好不好?”

 

 

白在半梦半醒在听到了推理的呼唤,迷迷瞪瞪地睁开双眼,身边围绕着推理身上独有的气息,烟草味夹杂着花的清香,危险中带着一丝致命的温柔,白很喜欢这个味道。

 

 

“……你回来了。”

 

 

“嗯,先起来吃个药好不好?”

 

 

推理坐到床边,让白挨着自己的手臂坐起来,然后把药和水杯都递到白的嘴边,哄着对方吃下。

 

 

因为在发烧的状态,白的脸有点红润,眼睛像是失焦一般,失去了光彩,推理看着这样毫无生气的白很是心疼。

 

 

“以后有什么不舒服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好吗?”

 

 

“……”

 

 

白赌气地不理睬推理,撇过头去不看他,还把身下的被子裹得更紧了。

 

 

推理知道对方在生闷气,他一手搂过白的腰,整个人都靠在白的身上,头埋在白的颈窝上,对着白的耳边低语。

 

 

“别生气了好不好,我明天陪你一整天补偿好不好?”

 

 

推理知道白最吃这招了,每次惹白生气了,他总会像这样向白低头示弱,加上一系列的亲亲抱抱,白就会原谅他,只是这次,白没有像往常一样羞红着脸回答推理,而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自觉地吻上了对方唇,唇齿之间都是对方的气息,感觉四周的空气都被加热了一样,烫的吓人。

 

 

到底是谁才是最需要被安慰的那个?

 

 

隔天,白罕见地没有缠着推理出门,只是像平常一样,在家里渡过平凡的一天,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

 

 

“今天怎么没喊我带你出门?”

 

 

推理一边说着,一边在白的脖子留下痕迹,咬完还不忘舔一下,惹得白一阵颤栗。

 

 

“嗯……只是想和你在家待着而已。”

 

 

白身上都是汗,瘫软在推理的怀里,任由对方摆布。

 

 

“好热,快点去洗澡……”

 

 

两个人挤在一个浴缸之中面对面坐着,白累得直接仰着头躺在浴缸的边缘上休息。

 

 

“不可以在这里睡着哦,会着凉的。”

 

 

“……”

 

 

“……推理还想做吗?”

 

 

“什么?”

 

 

“如果这样能让我们彼此更爱对方一点,我愿意任由你摆布。”

 

 

推理注意到白的情绪不对劲,连忙把对方捞到自己怀里,贴着白的后背。

 

 

“不要这样说,白,我一直都很爱你。”

 

 

“是吗……”

 

 

白挣脱开推理的怀抱,平静的水面被打破了和谐,泛起一阵阵的涟漪。

 

 

“可是我感觉我不爱你了。”

 

 

白哽咽地说着这句残忍的话语,脸上早已布满泪水,他看不清推理的表情,只知道自己的心快要碎掉了。

 

 

“……我们出去再说好吗?”

 

 

以往白都会撒娇让推理帮他穿上衣服和吹头发,这次他像是想要远离对方一样,不肯让推理碰自己,推理看着白决绝的表情,心里有话说不出。

 

 

“如果是因为我加班而生气的话,我向你道歉,但我确实有工作要忙,没办法整天陪着你。”

 

 

 

“我会将剩余的时间全都给你,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所以不要说出那种话好吗?”

 

 

推理罕见地脸上出现了哀伤的情绪,在白的记忆之中,推理一直都是一个很严肃的人,不苟言笑,但会对自己很温柔,他十分贪恋这份独属于自己的温暖。

 

 

“先生,你不觉得我们已经越来越远了吗?”

 

 

白举起自己的手,那枚银戒指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我觉得我们之间都是被它束缚住了。”

 

 

“没有这份责任,相信我们都会好过一点。”

 

 

这份“责任”,推理自然明白说得是什么,越来越少的陪伴和见面,他本可以一直留在事务所工作,但手上的戒指像是提醒着他一般,你还有个老婆在家里,要记得回去看他。

 

 

“不是这样的……我都是为了你……”

 

 

推理急忙想要解释,他试图抓住白的衣摆,但什么也没抓到,手心空空的。

 

 

“我想我们先分开一阵子吧。”

 

 

白干脆地脱下了手中那枚珍贵的银戒指,他一直珍视为宝物的东西,就这样被随意弃置在桌面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气安静得可怕,但能隐隐约约听见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白离开了,大概是到真相那边留宿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还挺好的,白有时候也会跟真相吐槽推理的直男癌,也好,起码白的处境是安全的。

 

 

推理揣摩着桌上的那枚戒指,上面的温度早已消失不见,像是从来都没有人戴过一样,冰凉得可怕。

 

 

他真的不需要他吗?

 

 

推理这样问着自己,难道没有白的日子真的会过得比较自由吗,说实在的他也很犹豫,自己经常忙于工作冷落了另一半,如果没有这枚戒指,是不是双方都不会这么难受了?

 

 

推理不想再思考这个问题,独自一人躺在一张双人床上,好空虚,平时只要自己在这里睡,身边就一定会有人陪着自己,但现在枕边人消失了,推理甚至觉得有点冷,他躺在床上发呆睡不着。

 

 

白平时也是这样等着自己的吗?

 

 

“哎呀,欢迎白先生到来。”

 

 

“谢谢你真相小姐,愿意收留我一个礼拜。”

 

 

“不用这么客气啦,毕竟你平时也照顾了我们事务所很多!”

 

 

“你们这次又因为什么吵架了?”

 

 

“嗯……”

 

 

“啊,如果不方便说就算了吧,早点休息一下吧,也许明天就会好起来了!”

 

 

白看着真相替自己关上了门,他也在苦恼,他不知道怎样去面对推理,他知道他这样做只是在逃避,借宿一个礼拜之后呢?他无法思考。

 

 

白不清楚自己是否还爱着推理,他总感觉自己只是因为“推理的妻子”这个身份才留在推理家中,自己就好像被困在这个四方的盒子中,每天都只能等待他回来,由爱开始,变成一种责任,但自己真的有必要留在那里吗?

 

 

结果也许在一周之后就能揭晓了。

 

 

推理被一阵闹钟声吵醒,他关掉了闹钟,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个时候白通常都会扯住自己的衣摆,嚷嚷着吵醒了他什么的,然后推理就会亲亲白哄一下他。

 

 

只是现在,他回头看去,床上空无一人。

 

 

“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真相,白怎么样了?”

 

 

“我受到他的委托,不能向你透露风声哦。”

 

 

“……好吧。”

 

 

看来对方是真心想和自己断绝关系了,想到这里,推理的心揪了一下,什么也说不出,只好埋头去工作了,唯有用工作才能阻止自己胡思乱想,他不敢再去想了,怕自己接受不了现实。

 

 

白好久都没有出门逛一下了,他不太喜欢晒太阳,通常都是等推理有空的时候才一起出门,说实在的他不太习惯一个人在外,他胆子比较小,有点害怕密集的人群,但自己总要学会独自生活的,不能再原地踏步了。

 

 

白没有从家里带走吃的,只能今天自己去买点,总不能连吃的都要问真相小姐拿,太失礼了,自己反倒应该给人家买点。

 

 

往日一般都是推理推着购物车,白在旁边挽着推理的胳膊,一边说笑一边逛着超市,今天总感觉有点安静了。

 

 

也许是因为一边推着车一边胡思乱想,白没有注意到他的购物车撞到其他人了,这种时候一般道个歉就好了,但对方偏偏是个不好惹的人。

 

 

“你走路不带眼睛吗?都撞到我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好可怕,好想逃,谁来救救我。但他心里清楚,不会有人来帮他的,那个人越喊越大声,吸引了一大群人群围在这里看戏,大家都看着自己被欺负,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帮助自己,大家都不想惹上是非,最后还是那个人的女朋友觉得不耐烦,才把自己男朋友拉走。

 

 

白很久没有遇过这种事情了,他只能躲在厕所里面,懦弱的自己又逃走了,自己不是应该反驳对方的吗?为什么到头来自己什么也干不好,以前一直替自己挡刀的都是推理,原来最需要对方的那个人,一直都是自己。

 

 

推理反复点开白的聊天室,像是在等待对方给自己发点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不主动的话,白真的会赌气不再理会自己,但应该说点什么好呢,他不会什么甜言蜜语,除了“对不起我错了”之外他想不到可以说什么。

 

 

好不容易下班回到家,面对的是早已空无一人的客厅,他如常打开冰箱,想要把白冷冻的饭菜加热再吃,才发现冰箱里面并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习惯真可怕,令他已经忘记了白已经离开的事实,也许他心里其实清楚得很,只是抱有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

 

 

推理最终选择去附近买个夜宵随便吃一下算了,一直以来都是白给自己做饭,自己只要一回家就可以吃到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如今却换成油腻的外卖,推理尝了一口,没有白做的好吃,但也只能强行塞进自己的肚子里,他习惯性地抬起头,对面一个人都没有,饭菜好像有点冷掉了,最后他只吃了一半就倒掉了。

 

 

他需要的不是美味的佳肴,而是那个陪他一起吃饭的人。

 

 

 

白开始有点自暴自弃了,他不再想出门了,经历了这么多波折,他感觉自己好像不该离开那个家,除了推理,谁还会无条件地包容他?

 

 

他从楼下便利店买了点酒,虽然他根本就没有喝酒的习惯,但还是模仿着一般成年人借酒消愁一样,打开一罐啤酒,咕咚咕咚就喝下去。

 

 

好苦,但白还是硬着头皮喝下去了,打算不醉不罢休,一肚子气无处发泄,只能报复性地折磨自己,他后悔了,不应该这么草率就说出那种话,明明自己最离不开对方不是吗?

 

 

推理被电话铃声吵醒了,谁大半夜不睡着给自己打电话啊,正当他想骂人时,只听见电话中传来抽抽搭搭的哭声,他瞬间清醒了。

 

 

“呜……对不起先生……我…想你了”

 

 

“白,我现在去接你,我们见面再说好吗?”

 

 

推理听着白断断续续冒出的句子,心像是被划了刀子一样,。

 

 

“真是的,你们两个快点给我和好啊!”

 

 

被一同吵醒的真相开玩笑地打闹着,推理也自知理亏,补偿真相一天带薪假作赔偿。

 

 

经历了许多风波的二人终于再次回到家中,白终于还是首先忍不住哭了起来,他死死抱住推理,把人埋在对方的胸口上,推理也只好抱着对方坐在沙发上。

 

 

“白,看看我好吗。”

 

 

白抬起头来,推理看见了白满脸的泪痕,双眼早已被揉得发红,看上去十分可怜,自己真该死啊,竟然害白哭成这样。

 

 

推理首先吻在白的眼角上,替他吻去一切的伤痛,随后便吻上白的双唇上,不同以往的侵略与占有,这个吻包含的是无尽的爱,没有过多的花俏技巧,只是一个纯粹的深吻。

 

 

白不自主地将手环过推理的脖子,他很享受这个吻,唇上的热度在告诉自己,对方很爱自己,这种温暖的感觉令自己十分安心。

 

 

“我很抱歉我一直以来都没有好好考虑过你的感受,这几天我想清楚了,我才是那个最需要你的人,我真的好想你。”

 

 

白看着推理眼中的泪水溢了出来,滴在自己的手上,好烫,他学着对方的样子,替推理吻掉那些泪水,像小猫一样,舔着主人的脸庞。

 

 

“先生,我也不应该如此冲动,是我耍小孩子脾气伤害到先生了。”

 

 

“我不会再说出那种过分的话了,先生会原谅我吗?”

 

 

“当然了,我一直都深爱着你。”

 

 

推理将白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虽然隔着一层布料,但白可以感受到,血肉之下炽热的心脏,那颗高冷的心,正在为自己跳动。

 

 

“你的心脏跳得好快,我好像可以听到了。”

 

 

“在心爱之人面前,我无法再隐藏自己满溢的爱意。”

 

 

白笑了,推理不常对自己说什么情话,他只会一脸正经地跟自己诉说着自己有多爱他,虽然有点老套,但白非常喜欢,没有过多的夸饰,没有高大上的词汇,只是单纯的爱意。

 

 

推理拿出那枚早就准备好的戒指,把它套在白的手上,随后轻轻吻在白的手指上,像是向对方许下誓言一样。

 

 

“这枚戒指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束缚,只是我们爱情之间的一些小装饰而已。”

 

 

我爱你这件事,千真万确。

 

昼伏夜行.

【佣占/R】启航准备

🪶推(珍奇柜)白

🪶延续可爱侵略性的设定



Summary:推理先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将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与白相见。




“明天就要走了吗?”


“嗯。”


白的提问让推理先生系扣子的手一顿,随即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现在换上的是此次委托中假身份“珍奇柜”的服饰,这套衣服和他平日的风格相差太多:浪花一样的领口,不对称的衣摆,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复杂的装饰品。


……是他无法理解的时尚。


但白却很喜欢这套衣服。推理先生拿起搁在红木桌上的项链,繁复的吊坠相撞间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不太利于行动,可这是白挑的,他的小鸟就是喜欢这种亮晶晶的漂亮玩意儿,在饰品店挑...

🪶推(珍奇柜)白

🪶延续可爱侵略性的设定



Summary:推理先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将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与白相见。




“明天就要走了吗?”


“嗯。”


白的提问让推理先生系扣子的手一顿,随即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现在换上的是此次委托中假身份“珍奇柜”的服饰,这套衣服和他平日的风格相差太多:浪花一样的领口,不对称的衣摆,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复杂的装饰品。


……是他无法理解的时尚。


但白却很喜欢这套衣服。推理先生拿起搁在红木桌上的项链,繁复的吊坠相撞间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不太利于行动,可这是白挑的,他的小鸟就是喜欢这种亮晶晶的漂亮玩意儿,在饰品店挑选时推理先生没能在那双蓝眼睛期待的注视下说出半句拒绝的话。


纵容的后果就是他现在拿着这串项链在落地镜面前不知所措,推理先生的脑子能解开各大悬案的谜底,却不研究不透这项链的穿戴方式。围观的白没忍住笑出声,他走上前去从推理先生的手中把项链拿过来,扣开暗藏的开关后示意恋人背过身去,推理先生没逞强,微垂下头方便白的动作。


“上船之后就要靠自己了呀。”


“……我不会摘下来的。”


推理先生叹了口气,这套衣服让他看起来年轻了很多,配上略带苦恼的神情莫名地有些可爱。他的后颈不常见光,不是被衣领遮挡就是被放下来的头发覆盖,现在为了戴项链而裸露出来,牢牢地吸引住白的目光。


好想……好想留下什么印记。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在脑子里扎下了根,白按着推理先生的肩膀,低下头在他的后颈处咬了一口,牙齿叼着那块皮肉含在嘴里轻轻地磨,磨出痕迹了又心虚且心疼地用舌尖舔过去。推理先生僵着身子不敢动,被舔湿的后颈更加敏感,他清晰的感受到白柔柔地呼吸,他们离得太近了,恍惚间推理先生好像还能闻到榛子巧克力蛋糕的甜味——那是白的饭后甜点。


“……”


他突然有些别样的冲动,这趟委托要去多久还是未知数,在海上漂泊的那些日子思念会化作水滴随着浪花在大海中沉浮。推理先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将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与白相见。


请走置顶!


——————

题外话:wy没说珍奇柜时间线具体在什么时候所以我要造谣了。

Tartarus

【佣占】终将重逢的世界

◇全篇共约1.2w字,第一次尝试he中篇希望食用愉快

◇皮肤设定参考刺客披风与牧羊人,有庄园实验背景但大量私设请注意

◇以及可以给我留一点评论吗orz


灵感来源:

沿着鸽子的哨音

我寻找着你

高高的森林挡住了天空

小路上

一颗迷途的蒲公英

在微微摇晃的倒影中

我找到了你

那深不可测的眼睛


——北岛


正文:


       在近两天半的车程后,窗外的景色彻底地陌生起来,绵延的柔绿色的山坡在浩渺的天空下起伏,零星的牛羊驻足于蜿蜒的溪流旁,向午后阳光下清澈透亮的水流索取生命的泉源。......

◇全篇共约1.2w字,第一次尝试he中篇希望食用愉快

◇皮肤设定参考刺客披风与牧羊人,有庄园实验背景但大量私设请注意

◇以及可以给我留一点评论吗orz



灵感来源:

沿着鸽子的哨音

我寻找着你

高高的森林挡住了天空

小路上

一颗迷途的蒲公英

在微微摇晃的倒影中

我找到了你

那深不可测的眼睛


——北岛



正文:


       在近两天半的车程后,窗外的景色彻底地陌生起来,绵延的柔绿色的山坡在浩渺的天空下起伏,零星的牛羊驻足于蜿蜒的溪流旁,向午后阳光下清澈透亮的水流索取生命的泉源。原本吵闹的车厢里只剩下一位前往终点站的旅客——奈布 萨贝达,一位刚完成委托被上级调派到“永宁乡”小镇暂避通缉令的雇佣兵。其实他本来只打算待在郊外的出租屋里养半个月的伤,只是最近一段时间市区及周边都混乱不堪,他的上级就联系了她生活在牧区的远亲,让奈布去那儿待到各方势力大洗牌结束。


         此时此刻,我们的雇佣兵萨贝达先生正在盯着那位女士寄给他的字条陷入沉思,“我堂哥的叔叔姓……”后的字母被反复涂改修正后晕染成一团,后面接上她自暴自弃似的一句“算了,你直接坐车到永宁乡站就行,他会去站台接你,你自己问他怎么称呼吧”。


        看得出来,确实是很远的远亲。


         奈布没什么表情地把字条收了起来,甚至懒得腹诽他不拘小节惯了的上级,一个情绪稳定的成年人是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苦恼的……吧。在听到广播报站的声音后,奈布背上背包,起身向车门走去。


        …………


        成年人平静的心情在奈布环顾空空如也的车站四周发现除了他之外唯一的活物是一只猫头鹰后灰飞烟灭,他沉默地与立在站牌上睁着橙黄色大眼睛的猫头鹰对视良久,垂死挣扎般地开口,

         “嘿伙计,你是来接我的吗?”


         理所当然地,没有人回答他——呃,也没有鸟回答他。奈布做了一次深呼吸,觉得自己肩胛处的枪伤将感染的细菌转移到了他的脑子。就在他准备先随便找个地方落脚时,那只体型不算大的猫头鹰扑飞上了他的肩头,奈布这才注意到它的脚上绑了一张纸条,他把纸条取下来展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小段笔迹优美的手写字——

         萨贝达先生:

                     很抱歉我暂时无法离开牧场迎接您,请让我的役鸟为您指引方向。


         ……好吧,奈布的第一反应是来接他的居然真的是一只鸟。他反复看了字条几次,遗憾上面没有落款,役鸟的主人大概是一位受过良好教育的绅士,漂亮连贯的字迹让奈布不禁怀疑它是否真的来自一位偏远小镇的牧民,直到那只猫头鹰离开他的肩头向前飞去,奈布才将纸条对折放入了披风外套的口袋,跟着它踏入一望无际的茫茫原野。


         冬季即将结束的季节,气温还未回升,柯克伍德山脉附近的草甸上野草灌木嫩绿色的新芽已经冒了尖,夹杂在深绿枯黄的斑驳之中,在自北向南的季风里翻涌新生的雀跃。奈布原本随意扎在脑后的发辫被彻底吹散,发尾不及垂落至肩又被风扬起在空中飞舞,他把挡住眼睛的发丝捋回脑后,于是视野里又只剩天空之上轮廓鲜明的洁白云朵、隆起又下沉的连绵山坡、以及始终在前方不远处为他带路的棕黑色雕鸮。他在满世界的风声里穿行,直到天际泛起微红的暮色,他看见稀疏低矮的树林尽头的木屋,与他同行的役鸟降落在一个人为迎接他伸出的手臂。


         奈布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站在木屋门口的男人出乎意料的年轻,约莫二十三四的年纪,米白与深灰交接的兜帽长袍自上而下包裹着那人修长的躯体,一条深棕色的腰带勾勒出他漂亮的腰身线条,同色的皮革手套抚上猫头鹰蓬松的羽毛,奈布继续向上看去,瞧见遮住那人大半张脸的印着奇异纹路的眼罩。


         但那人此刻正准确无误地面朝着奈布的方向,让奈布几乎产生一种自己在被一寸一寸凝视的错觉,那人似乎在笑,浅红色的唇瓣一张一合,清澈婉转的声音就流淌进了风里,他说,


         “你来了啊。”


         听起来像是招呼一个熟稔的朋友,然而奈布确定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无意冒犯因此谨慎地措辞,可最后的回应还是难以避免地显得冷淡,


         “……你好,我是奈布 萨贝达,” 他顿了顿,又不自然地添上一句“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好在那人像是不怎么介意,礼貌地将这场必要的客套向下推进,


         “很高兴认识你,我的名字是伊莱 克拉克,”  那人不知是故意模仿奈布的停顿还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介绍完自己的名字后也哑然半晌,又用明显染着笑意的声音补上了后半句,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伊莱领着奈布进了屋,后者习惯性地开始观察陌生环境:木屋看起来不大,进门摆着一张低矮的餐桌,灶台和厨具都靠在墙壁一侧,往里走是一间很小的卧室,里面却硬生生地塞了两张单人床。……?


         奈布把行李安置好后天色已经彻底黯淡了下来,走出卧室看见伊莱正在点灯,昏黄的如雾气一般的光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他在屋内放下了兜帽,奈布得以看清他柔软的棕色短发以及脸颊脖颈出裸露的白皙皮肤,那种自他进门时就产生的矛盾感愈发强烈,他暂且压抑住发问的冲动,因为伊莱正端着盘子在餐桌旁用恰到好处的热情态度唤他来尝尝自己做的晚餐。


         晚餐是简单的烤面包和蔬菜汤,奈布在一半出于真心一半出于礼节的夸赞后两人的交谈暂时终止,他们似乎都没有在进食时谈笑风生的习惯,几乎同时放下汤匙后奈布主动去水池边洗了碗,伊莱没有阻拦他只是道了谢,这反倒让奈布彻底放松了下来,他不太喜欢麻烦别人,借宿这件事本身已经足够令他困扰,如果能帮上什么忙自然再好不过。


         距离上床睡觉的时间还早的很,伊莱问奈布愿不愿意去四周的山野上散散步,奈布没理由拒绝他的邀请,两人一起走出木屋后那只雕鸮不知从周围哪棵树上飞了下来,伊莱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很小声地说了句什么,奈布没听清,只是随口问道:“方便问问你的役鸟的名字吗,它看起来被驯养得很好。”


         “谢谢,祂本名的发音对于人类的声带来说有些过于困难了,不过你可以直接用‘布洛黛薇’称呼祂,祂不会介意的。”


         很怪异的回答,听起来似乎这人拥有与动物对话共情的能力,然而身为早年走南闯北接触过无数千奇百怪人类的雇佣兵,奈布没有对伊莱的回答产生什么过激的反应,他默默审视着身旁青年身上种种不和谐之处,试图分析其中的隐情关联与缘由,却突然听见一声轻笑,


         “没想到你问我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关于布洛黛薇。”


         ……嘶……


         奈布咂摸了半晌这句耐人寻味的调侃,也跟着扬起唇角笑了下,自恃游刃有余语调轻松地问,


          “你是在暗示,我已经被允许问一些关于你本人的问题了吗?”


          “可以这样认为,——除非你对我不好奇的话。”伊莱说这种俏皮话时也不显得轻佻,微微颔首态度温和得甚至称得上谦逊,却像是因为笃定奈布已经对他产生人类对待神秘本能的探究欲。


         “怎么会,”奈布和伊莱并肩走在黑色夜幕之下寂寥的草野,从纷繁的思绪里挑拣一个无关痛痒的疑问当作关系拉进的铺垫,“你的木屋里是还住着其他人吗,我看卧室里摆了两张床。”


         “准确来说,我也只是暂住在那里,那间木屋的主人是我父亲的朋友,冬天这片草甸的草源不足以饲喂他养殖的羊群,就会带上三分之二去南面的山野放牧,我来帮忙照看留下的这部分小羊,那位先生就在木屋里添了张床。山南那边不方便借宿,他便拜托我来接待你。”


        奈布听完悄无声息地松了一口气,如果眼前这个年轻人真的已经是上一辈的人物他确实难以接受,还好只是一点信息差带来的误会,得到伊莱的解释后,他对于伊莱肤色的困惑也有了解答——一位全职牧民基本不可能有这般干净细腻的皮肤,他猜测伊莱应该是神父传教士之类的职业,毕竟他兜帽眼罩上样式特殊印花过分惹眼。


         不过奈布暂时不打算开启询问职业这一类的话题,万一伊莱礼尚往来地询问,他不太方便透露自己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工作,奈布显然也对其它的一些事情很感兴趣,但他少有地踟蹰,很多次瞥过伊莱的眼罩思索如何开口才不显得唐突。


         “你是在好奇我的眼睛吗?”伊莱像是察觉到了奈布频频投来的视线,很自然地转头“望”过来,奈布嗯了一声,还没想好如何接话,伊莱已经善解人意地为他解答,


        “我的眼睛不能长时间接触光照,眼罩可以在阻断光线的同时帮我免去一些社交语境里不必要的麻烦,但也不影响我正常视物。”


         奈布没有立刻回答,他难以说服自己相信这番显然前后矛盾违背常识的解释,但却又想不到伊莱刻意编造谎言的理由,因此他决定沉默地听下去,伊莱却在这时止住了话声,又偏头“望”了他一眼,突然轻飘飘地说了句,


         “你眼尾那颗小痣很好看。”


         奈布在花了三秒思考上级将这种无聊的信息告知他人的可能性后,理智地认为还是伊莱真的能不通过光线视物这件事更有可能发生在这个本就魔幻的世界里。他不自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尾,又在意识到伊莱其实看得见自己的动作后放下手。


         “……谢谢?”


         流动的浮云在这时不再遮掩那抹莹白,皎洁的水一般的月光静静地在两人脚下的土地上流淌,他们乘着影子交织成的船在静谧的海面航行,奈布走在靠后一点的位置,看着伊莱在月光下更显柔和的轮廓,在布洛黛薇短暂地飞落回他的肩膀的瞬间感到一种莫名的既视感,于是鬼迷心窍般地发问,


         “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他说完就后悔,听起来实在像老套又烂俗的搭讪,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片段只称得上臆想,恍惚里望见的人影背对着他站在海滩上在船只残骸的拥趸间衣摆飘扬。


        可他明明从未见过那样死寂悲伤的大海,无意瞥见的杂志照片 电影片段为他构筑起虚幻的记忆,产生似曾相识的暧昧错觉。


        伊莱不知道奈布此刻的内心,他只是回过头,在奈布失律的心跳声里玩笑似的轻声说:“嗯……也许吧。”






        意外地一夜好眠。


        奈布醒来的时候卧室里只剩下他一人,金色的晨光仰躺在靠窗那张已经收拾整齐的床铺上,他检查了一下肩背伤势确认并无大碍后便也起床离开了房间。


        餐桌上摆着尚有余温的肉饼和茶汤,盘子下边压着张字条——早餐。我去山坡下的草地照看小羊了,你想来的话可以让布洛黛薇为你带路,她喜欢待在门口的房檐上(如果不在就在木屋周边的树上)。


         奈布叼着饼披上披风走出木屋,仰头往延伸出的一片屋檐里看,和阴影里一双又圆又亮的橙黄色眼睛对上了视线,伊莱的役鸟似乎并不认生,张开翅膀飞下来奈布刚好用手托住它,他没忍住戳了戳布洛黛薇前胸看起来手感格外好的羽毛,换来叼住他手指的鸮喙。


         没用力,更称不上痛,奈布抽回手指后心情很好地笑了声,跟着布洛黛薇去找伊莱。


         顺着缎带似的清澈溪流向下,奈布远远望见几朵柔软的白慢悠悠地在山坡下飘浮,再走近些,就能看清小羊水润的灰黑色眼睛和眼周口周从没有被绒毛覆盖的浅红色皮肤。


         伊莱坐在溪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陪着一只品色格外出众的小羊喝水,他好像在和那只羊说着什么,微微低着头捏着几根细长的草茎编成一条系在羊蹄上,小羊回头抬起后腿看了眼,又转回去像是满意地跺了跺脚。伊莱察觉到奈布的到来后朝他挥了挥手,奈布就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早晨的风轻柔柔地吹着,他们两个人没刻意找话题聊天,伊莱挑了几根色泽漂亮的草茎开始编第二条草辫,奈布扯下自己的半指手套,也从地上揪了几根草学着伊莱的动作编起来。


         “嘶……”明明每一步都模仿伊莱的奈布盯着手里莫名其妙打结的草茎困惑起来,伊莱扑哧笑出声,偏过身子就着奈布的手把结解开,将草茎从正确的位置绕过去。他的手有点凉,奈布碰到伊莱时这样想,和自己有着枪茧和旧疤的双手不一样,伊莱的手应该是常年被厚实的皮革手套包裹着,皮肤看起来比奈布白了将近一个度,只除了指尖被冻得有些泛红,整齐圆润的指甲下透着些许血色。


          “好了,是这样绕。”伊莱说着收回手,奈布心里闪过几分可疑的怅然,随即把注意放回了已经编好的草辫,他估摸了一下长度,把它当手链系在了左手的手腕上,端详一阵后觉得还不错便没摘下。


         一旁的小羊不知什么时候踱步到了他的身旁,盯了一会儿奈布的新手链后咩咩地冲他叫了几声,奈布不知所以地望向伊莱,发现这人正捂着嘴偷偷地笑。


        奈布想起来伊莱似乎能听懂动物的语言,就问他它在说什么,伊莱说它让你不要模仿它,奈布于是抬头望天当作什么也没听见,小羊凑近气愤地拿脑袋拱他,直到伊莱把它揽过去安抚才既像委屈又像撒娇地往伊莱怀里躺,伊莱有些无奈地摸摸小羊脑袋上短短的角,和奈布解释这只小羊比较黏人,奈布心说那是因为你太宠着它了。


         这话如果说出来有种夫妻在教育孩子方面争执的诡异感,奈布于是选择闭嘴。


         伊莱似乎很喜欢动物,而显而易见的是他被各种各样小生命们亲近着,不断有小羊凑到他脚边仰着头望他,在被摸摸耳朵和角后慢悠悠地离开,也有奈布叫不出名字的飞鸟落在他的肩头,遇上“认识”的“朋友”伊莱就会向他们介绍奈布,他礼貌地点头致意,然后在大概十几分钟后收到新朋友的见面礼,一块亮晶晶的玻璃或者一小截漂亮的白桦树枝,诸如此类。


          都说人在悠闲放松的时候会变得幼稚,奈布好像也是这样,他从一小堆收到的小礼物里拣出一块形状特别的透明的树脂,捏着端详一会儿在阳光下缓缓调整着角度,直到不远处的草地上浮起一块小小的光斑,又像是不经意地漂流到了伊莱的身边,他怀里的小羊被吸引了注意,好奇地探出脑袋走过去用羊蹄轻轻地踏上那片明亮的泥土,在光斑突然消失后陷入短暂的迷茫。


          “咩?”


         奈布不动声色地把树脂装进了口袋,牵了牵嘴角哼笑一声凑到伊莱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到的声音小声说:


          “伊莱,它好笨啊。”


          在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后,伊莱偏头,向奈布露出一个温和到慈爱的微笑,柔声说:


          “你知道吗,奈布,我现在觉得你就像中学里那些捉弄小女生的男孩们一样充满了…童趣。”


          “……”


           其实已经二十六岁的沉稳雇佣兵轻咳一声,垂眼抿唇恢复了一贯的冷淡神色,奈布不笑的时候眉眼总会牵扯出几分凉薄与漠然,如果忽略他耳廓处浮起的极淡的那抹绯色,倒也的确显出几分不近人情。


          然而伊莱只是又拍了拍奈布的肩膀,宽慰似的补上一句:“是在夸你可爱。”


          内心已经有些崩溃的某雇佣兵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矜持而冷酷地颔首:“谢谢你,但没必要。”

         

          伊莱于是又开始笑,他似乎心情格外好,红润的唇线扯出愉悦的弧度,露出几颗洁白而整齐的牙齿,兜帽帽沿压着的几缕额发在风里飘起来,有一缕贴在了他裸露的脸颊,奈布望着伊莱抬手把它拨开,在这在寻常不过的画面里不自觉暂停了呼吸,他猜测也许几百年前他们前世的灵魂曾经相恋,不然又如何解释从见到伊莱为开始的每一次心动都带着似曾相识的错觉。







          似乎是心理暗示起了作用,在之后的几天里,奈布总是陷入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梦境,有时候是在废弃破旧的游乐园里,八音盒无休无止的诡异旋律交缠着压抑的光线色调沉沉地压在他身上,他倒在血泊里,在扭曲失真的视野里看见一个灰蓝色身影,那个人跪下来,灰尘沾上他破旧的衣袍,额头处传来温热的触感,奈布费力地维持着清醒,在梦里却听不清那个人说的话,只是强撑着搭在那人的肩膀上站起向散发着耀眼滚烫白光的方向走去;有时候是在寂静无声的教堂,日光照进紫色的玻璃彩窗,他独自一人站在仿佛被过度曝光的空荡荡的教堂中央,隐隐约约想起和什么人的约定,走向宣誓台背后不被光线浸润的角落,在昏暗与错乱中拾起一束不知是谁在什么时候藏起的铃兰花;有时候是在烛光明灭的长桌旁,看不起面孔的“同伴”沉默地在各自的座位上坐下,他困倦地趴在桌沿闭目养神,直到那个灰蓝色的身影拍拍他的肩膀,他自然地拉住那人的手站起来,和他一起走进“门”内浓郁的黑暗里……


           过于碎片化的场景,奈布拼拼凑凑醒来时残存的记忆,无法构筑能够说服自己的理论证明,证明那是关于他们的往昔。


           于是暂且搁置一旁。


           奈布决定趁着机会好好地给自己休一场假,他没再想佣金委托那些事,每天不是跟着伊莱去草野上放羊就是去山下小镇的市集里采买,下雨天都不想出门,就一起裹着毯子坐在油灯边上喝茶聊天,伊莱有几本并不大众的诗选,奈布看不懂爱尔兰语,伊莱有时候就挑着念给他听,他也不需要解释和译文,只是闭上眼在全然陌生的语言里被牵引着一同歌颂自然与生命,脚下这片平原从枯萎到郁郁葱葱,山谷从静静伫立到依循风声重逢,北半球的冬季似乎即将结束,在一场细雨的浸润之后,大地之下安睡的生灵都在缓缓苏醒,草薰风暖,所有的美丽都在打破沉默。


         伊莱收到小镇上朋友的信,朋友经营着一家小酒馆,他说研发出了新口味的朗姆酒,邀请伊莱晚上去喝一杯。他问奈布要不要一起,奈布没怎么犹豫就点头,在下午太阳还未落山的时候出发,慢慢悠悠地晃到小镇上,群星已探出了云层,广阔的天空似乎里他们很远,遥远的星星缓慢的眨眼,追随着他们一路走向小巷深处。


         私人经营的酒馆规模不大,奈布远远望见挂着“Tipsy Moment”牌子的店面窗户透出昏黄的灯光,伊莱轻车熟路地推门带着奈布走进去,在留声机转动倾泻出的轻快的乐曲声里和吧台边削着冰球的卷发女人打了声招呼,


         “晚上好,黛米,我带了个新朋友来。”


         “晚上好啊伊莱,”女人闻声把冰球扔进杯子里看过来,在看到伊莱身后的奈布之后有些诧异地挑眉,“ ‘新’朋友?”


          伊莱很自然地点头,在吧台旁的高脚凳上坐下,名叫黛米的女人又不带冒犯地打量奈布一阵,弯唇笑了,


          “很少看见伊莱带着朋友来我这,你好,认识一下,我是黛米·波本。”


          “奈布·萨贝达,晚上好,波本女士。”



          奈布在伊莱身边坐下,黛米向他点点头,向调酒器里倒入量好的柠檬汁金朗姆和樱桃糖浆,摇晃之后把金红色的酒液倒入盛着碎冰的玻璃杯,最后放上了两颗新鲜的樱桃和几片薄荷叶端到伊莱面前。


          “樱桃朗姆酒,尝尝。”黛米在伊莱接过杯子后转而问奈布,“这位先生呢,喝点什么?”


          奈布本想随口答一句除了酸味酒都可以,不过还没出声便听见伊莱已经替他回答,“柠檬水就好,他肩上和腰上都有伤,不能喝酒。”


          奈布猜测大概是换衣服顺便给伤口上药换绷带的时候被伊莱看到了,可惜知道缘由的人中显然不包括面前这位表情由意外莫名其妙转为了然的女士,


          “你怎么知道?噢……忘了你们是‘朋友’。”黛米话里的重音显然落在的奇怪的地方,奈布用余光去看伊莱此时此刻的表情,却发现他正在认真地咀嚼一颗樱桃,听到黛米的打趣也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显然是懒得过多解释。


          而奈布更是不可能为此辩解什么,当作没听懂面不改色地对黛米说:“嗯,就要柠檬水吧,麻烦了。”


                 调酒台上的柠檬用完了,黛米去储藏室拿新鲜的材料,奈布单手撑着下颌偏头望向伊莱,趁着调侃他:“出门的时候说请问喝一杯,原来是指柠檬水吗?”


         伊莱用搅拌匙搅着杯子里的冰块,闻言晃了晃酒杯,上层浅色的酒液托着墨绿的薄荷叶浮起又降落,他似是遗憾地回答奈布:“很可惜,我无意看见你上周扔掉的药盒,消炎类药物禁酒一周,没算错的话今天刚好是第五天。”


          伊莱微微抬起下巴向他比了个五的手势,奈布喉咙里滚过一声低笑,指尖轻颤,转回头在黛米回来时勉强抑制住想要戳一戳他脸颊的冲动。


          黛米把柠檬水递给奈布,听见伊莱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黛米一边俯身从矮柜里拿出一瓶多夫林底酒,一边回答:“还不错,都挺顺利的——各种意义上,”


          她随手给自己调了一本基础款的高度酒,摘了手套坐下后像是平常聊天一样告诉伊莱她最近联系到了玛尔塔和薇拉,她们说改天到这边来聚会叙叙旧,伊莱听完像是想起什么问但玛尔塔小姐是不是不能饮酒,黛米有些惊讶地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记着这些事呢,伊莱笑了笑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感慨确实已经过去很久了,他前段时间收到奥尔菲斯的来信,“影响”在慢慢淡化,大家好像都快“回来”了。


          伊莱面前的朗姆酒已经只剩小半,他像是有点醉了,脸颊上浮起浅浅的红晕,宛若铺开的胭脂色的云霞,说到这里时他很高兴地笑起来,捧着杯子微微低头的样子有点迟缓的可爱,黛米轻而易举地看出他在想什么,眼珠轻轻地转了转,视线有意从奈布身上蹭过意有所指地附和伊莱,“知道你等他很久了,这一次别再错过啦。”


          他们谈论这些与奈布无关的事情时奈布喝着柠檬水一直没插话,听到这里时突如其来的危机感终于让他不自觉抬头望了两人一眼,黛米如同给每一个给朋友的新朋友分享八卦的女孩子一样告诉奈布那是伊莱曾经的搭档,默契非常,关系好到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早就在一起了,结果后来大家因为一些原因彼此分离再遇见伊莱之后才知道他们当时其实只是朋友。


           “但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早就是双箭头啊。”黛米这样说着,奈布说不出来他此时的心情,像是被突如其来的一场雨浇息刚刚闪烁的火苗,他难以避免地感到失落,却还是若无其事地问伊莱那为什么当时没在一起呢。


           “……”

            

           许是酒精让他的思维变得迟钝缓慢,伊莱听完没有立刻回答,他“望”着奈布思考了好一会儿,时间久到奈布开始紧张他是不是察觉到了自己不可言说的心意和语调里并不明显的低落,他的心脏被攥紧,试图岔开话题的的时候却听见伊莱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


            “我不知道,我当时没有勇气问他,为什么明明拿走了我放在教堂里的铃兰花,却不愿意拆开压在花下的那封信。”


           伊莱像是困倦地趴在了吧台上,在陷入薄荷樱桃味的醉梦之前小声嘟哝着,


            “可他明明也应该是喜欢我的吧。”




           奈布的心脏几乎在瞬间彻底失控剧烈地跳动起来,针扎似的刺痛侵入他的大脑,纷杂的光影迷乱的画面在视网膜上跳跃,他扶着脑袋撑在吧台上想要看清某一帧的景象,却还是模糊一片。


           十几秒,也可能过了半分钟,那阵狂乱的眩晕终于如退潮般散去,急切的困惑却又像成团的蝶浪从他的胸腔上涌,可伊莱像是已经睡着了,肩胛随着清浅的呼吸微微地起伏,奈布茫然无措地望着他,直到黛米放下空酒杯发出一声轻响,他回过神,黛米说太晚了你们回山上不方便,在她这儿留宿一晚吧。


           奈布应了声,起身后犹豫一会儿还是选择揽着伊莱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慢慢向前走,伊莱半梦半醒地间在他颈窝处无意识蹭了蹭,温热的呼吸裹着朗姆酒的香气贴上奈布领口外裸露的皮肤,搭在伊莱腰上的手不自觉收紧,奈布庆幸自己的神志还算清醒,把伊莱抱到客房的床上后就克制地拉开了过分暧昧的距离。黛米悠悠然飘走时扔下一句不好意思我这儿只有一间客房麻烦你照顾一下克拉克,奈布在混乱的思绪中心不在焉地答应,半晌才突然意识到他今晚要和伊莱在同一张床上睡觉。


           ——还是在他们疑似其实是“旧情人”的前提下。


          真是……好陌生的词语。奈布仰躺在伊莱身侧望着天花板发呆时这样想,他的心跳还是很快,灵魂抽离像是飘浮在暖色调的云朵上,不切实际的梦幻感凝成一个折射着柔光的泡泡,奈布在胡思乱想中闭上眼,又祈祷它不要在天亮之后破裂。


          奈布这前半生从未有过任何信仰,却在这一刻近乎虔诚地向天地生灵祷告,是遗忘也好,是梦境也罢,就请让他美梦成真吧。

       






           最终幕的那天庄园里迷雾散尽,是少有的晴天,曾经无论如何也无法推开的铁门大敞着,门外是一片扭曲混沌的灰色空洞,夜莺衔来的“感谢致辞”中承认那是回到现实的时空流,实验已经结束,他们都可以回到原先所处的时空。一些人踟蹰,一些人惊疑,却也有人满怀希望走出门外,再不见踪影。


           奈布坐在离门几米远的台阶角落里,久违的阳光照着地上散落的碎玻璃闪闪发亮,褐色的泥土上被投上两个人并肩的深色阴影,视角偏移望见那个人也在低头看他们的影子。


           那人的瞳色是很特殊的水蓝色,像温泉山谷里清澈空茫的湖泊,似乎一眼就能望到冰晶似的湖底,奈布无端担忧起阳光是否会将他的眼睛烫伤,他问怎么今天摘了眼罩,那人闻言抬起头,水波浮动,好一会儿,他笑了笑,只说想亲眼再看看庄园里的太阳。


           徘徊在前厅的人们越来越少,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向他们挥手告别,转而踏进门外的世界里,奈布隐约感受到一种剖白的渴望,却又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要袒露怎样的心意,所以只是很轻很轻地问,诶,你现在还能看见我们的未来吗?


           长久的沉默淹没他们置身的角落,在心脏下沉到最幽暗的深渊之前,奈布听见那人一字一顿显得过分庄重的、近乎誓言似的回答:


           “无论如何,萨贝达,我们总会再见。”


           那时奈布觉得被阳光融化的其实是他的眼睛,酸涩的水雾上涌涨得他眼眶发痛,可他的灵魂依旧因为受到安抚归于平静,那些日日夜夜裹挟他的血腥与噪声都在远去,这是“游戏”的尾声,却的确也是新的开始。


          于是他也终于发自内心地笑起来,明亮的金白色的光影降落在归于寂静的庄园之中,铁锈斑驳,树影婆娑,奈布在离开前的最后一秒回过头,隔着几米距离又望见那双蓝眼睛,在那个瞬间他终于回忆起他的名字,脱口而出的音节宣告着一切过往的归位。


          他说:“再见,伊莱。”


          ——你说得对,我们总会重逢在新的世界。






          奈布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侧的人已经不见了,他撑着床坐起来,紧接着,纷乱繁杂的名词开始如暴雨一样砸在他的神经上——


          邀请函,庄园,游戏,实验,破译,逃生,役鸟,橡子蛋糕,教堂的约定,未被提及的信……


          一个晚上的时间,大脑体贴地为奈布将尘封的记忆梳理清晰放回缺失的空白页里,鸟雀清脆的啼啭时不时从窗外飘进房间,好像冰凉的冷水淋在身上,奈布一个激灵完全清醒了,他飞快地披上衣服冲出房间,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想见他。


           客厅和餐厅里都没有人,黛米知道他们今天就要回去,出门之前留下道别的字条,奈布放下纸条,然后瞥见阳台上高挑的身影,他走近,伊莱站在栏杆边上,正在对落在手背上的麻雀说话,他听到靠近的脚步声转身,雀鸟飞上阳台一侧老树横生的枝桠,在如常的问候之前伊莱意外地被紧紧地抱住,奈布的体温和强烈又急促的心跳声从相贴的胸膛传递,他的声音低哑,在伊莱耳边响起时却如同震耳欲聋的塔楼钟声般淹没了一切的风鸣与鸟啼。


          “我回来了,”他说,“伊莱,辛苦你了。”


          …………


          伊莱放空地站在原地,他还在庄园时曾无数次听过这句话,劳神后的眩晕里,逃离后的力竭里,重伤时的思维涣散里,这四个字象征着他身上的重担被那人分过去扛起,可这里不是庄园游戏,奈布如今接过去的又是什么呢,涌动的心跳一层一层漫过伊莱,他安静地聆听着胸腔共鸣出的巨大回声,半晌才从如骇浪般的记忆浪潮里抽离,他回抱住奈布,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



           “没关系,我答应过你的,我们总会再见。”



           在春天的季节里,似乎一切都在不断向着清晰明朗的模样转变,那些在冬季里模糊的暗哑的真心终于在这一刻于和暖的天光之下显露,风轻云淡,灵魂依偎,不言而喻的爱意交融又流淌,滤过所有真情难辨的不安与求而不得的苦痛。


           奈布向他解释那天教堂光线太暗他战遗叠满意识模糊,只找到了在大厅碰面时伊莱告诉自己的铃兰花,伊莱有些不好意思地抵在奈布肩颈处的凹陷,强装镇定地回答说是这样啊。奈布在伊莱看不见的地方弯眼轻笑,又在近乎纵容般的默许下解下了他的眼罩,挡住晨光的手在确认伊莱适应了光线之后放下,他们隔着很近的距离对视,在水蓝和草绿的眸光里看见彼此的倒影,伊莱得以看清他眼睛里的笑意。



          “可以再给我写一封信吗,亲爱的克拉克。”



          


一把399的椅子

“或许,你需要一张改变命运的金券!”

苦目软糖,苦目糖果,苦目糖罐……它们都源于那座冰雪覆盖下的奇妙工厂。

而现在,她已经派发出无数金券,等待着世界各地的糖果狂热爱好者前来参观~

很好的糖果,使我原地起舞,❤️来自俄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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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的糖果,使我原地起舞,❤️来自俄罗斯。

  

涤涤涤
好喜欢灵狐宝宝,好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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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林

嗔贪

1.1w字

文中词语有出戏的,不符合古代背景的

致歉

伊莱自幼父母双亡,孤苦伶仃。他在京城昏暗无光的日子中摸爬滚打,勉强度过。受过的伤、流过的眼泪,他不记得有多少了。所幸年少时遇见个贵人,他传授给伊莱武艺经验,将毕生绝学告诉伊莱。不负那位贵人的期望,十八岁的伊莱武艺高强,他成了贵人想象中的模样。而伊莱心里早已把贵人当成了父亲来对待。

丙辰年的一个冬日,满天的飞雪纷纷而下,京城置身于一片冰天雪地之中。贵人看到伊莱正迎着飞雪练习武艺,他把伊莱叫到亭子里面,石桌上还有一壶清香的热茶。

“父亲,您有什么吩咐?”

“你已不小,该去历练一下自己了,你不能总活在我的羽翼之下,不是吗?我为你寻了一...

1.1w字

文中词语有出戏的,不符合古代背景的

致歉

伊莱自幼父母双亡,孤苦伶仃。他在京城昏暗无光的日子中摸爬滚打,勉强度过。受过的伤、流过的眼泪,他不记得有多少了。所幸年少时遇见个贵人,他传授给伊莱武艺经验,将毕生绝学告诉伊莱。不负那位贵人的期望,十八岁的伊莱武艺高强,他成了贵人想象中的模样。而伊莱心里早已把贵人当成了父亲来对待。

丙辰年的一个冬日,满天的飞雪纷纷而下,京城置身于一片冰天雪地之中。贵人看到伊莱正迎着飞雪练习武艺,他把伊莱叫到亭子里面,石桌上还有一壶清香的热茶。

“父亲,您有什么吩咐?”

“你已不小,该去历练一下自己了,你不能总活在我的羽翼之下,不是吗?我为你寻了一份侍卫的位置,明日一到就去那里吧。”

伊莱低下头,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应下了这件事。

“好的父亲,我知道了。”

伊莱回到房间整理了包袱,明日一早伊莱就带着包袱走出了家门。侍卫的工作并不轻松,但伊莱凭借高强的武功功底,日子过得也不算累。时间飞逝的很快,一晃就到了丙午年,一个桃花盛开的季节,在小怠的伊莱听到了另一个职位很高的侍卫趋炎附势的声音。

【他职位并不低,能让他如此恭维的人,身份绝不低。】

他想着便往窗外瞧了瞧,那侍卫正和一位身穿黑金服饰的人恭恭敬敬的。此人伊莱不识得,但他腰间的皇家玉佩和他身后人腰间的令牌,无一不彰显出他的身份,他是当今摄政王 奈布。

官员招呼伊莱他们出来,伊莱问了刚刚那侍卫才知摄政王要在他们间选择一位来当他的侍卫。单看这件事很值得侍卫们憧憬与希冀,毕竟那可是摄政王,攀上了这位大人物可是有享不完的福,荣华富贵,光宗耀祖。但名额只有一个,摄政王说要比武来筛选人选。官员给所有侍卫分好组,随后比试便开始了。伊莱身边是一个野心很大的人,那人见到伊莱时眼中的厌恶和欲望仿佛瀑布一般喷涌而来,不由得增加了几分伊莱的警惕心。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淘汰,优胜者在角逐中产生了。而这最后的比试,便是在伊莱和那位野心勃勃的侍卫两者中做选择。比试开始,伊莱凭借自己异于常人的武功功底,很快便占了上风。可那人也具有精湛的武艺,一时间,难分伯仲。那位官员在鼓掌助兴中与摄政王交谈

“真是精彩的比试,要我说,您都收入麾下算了,多一个名额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您看呢?”

“名额只有一个,只有胜者才能拥有,呵,言而无信怎为摄政王这个位子立威?”

奈布没什么面部表情,话语中却处处透露出冰冷的气场。那官员感到不对劲后便连忙改了说辞。

“是是是,那就看看他们中谁更胜一筹了。”

双方谁也没有卖出破绽,这种难分伯仲的情形持续了一柱香的时间。原本比试很正常,可刹那间伊莱的视线却模糊了起来。

【暗器?不妙,上面有毒!】

伊莱很快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比试结束。”官员向比试台上的那人说:“恭喜恭喜,这位优秀的侍卫,你入选了。等王爷回府的时候,你跟着我们一同回府,现在去收拾你的包袱吧。”

不是被打倒的,这侍卫倒的实在奇怪。奈布皱了皱眉,缓缓起身,走到了比试台上,他俯下身看到了伊莱脖颈上的银针,拔了下来。

“叫太医检查一下这银针是否有毒。”

“是,在下马上去。”

此时此刻那个侍卫正沾沾自喜地向其他未入选的侍卫炫耀。伊莱武艺在他们中不算低,竟被打败,其他人问他获胜的诀窍,他大笑一声,只是说伊莱技不如人,仅此而已。他在其他人羡慕的目光下,跟着王府下人进了那旁人梦寐以求的府邸。

只半柱香的时间,手下便带来了太医。太医仔细检查了那根银针

“回禀王爷,这根银针上沾了鹤修香,此毒虽不危急性命,却可使人昏迷很长时间。”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奈布冷笑一声,回府后召见了那个侍卫。王府的空气静的连一根针落下都能听见,奈布的眼神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准确无误地捅向面前的侍卫,捅的他皮开肉绽,他冰冷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

“我平生最反感欺骗我的人。”

“王爷我错了,我错了,您别要我性命。”

他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发了疯一般给奈布磕头。但奈布的眼眸像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但侍卫们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沉默良久,奈布缓缓的开了口

“杀掉算了。”

仅此一句,毫无任何感情色彩。那侍卫哪里见过如此气势,竟快吓破了胆,他瘫软的坐在地上。奈布命人把他带下去,随即吩咐手下把伊莱带到府里来养伤,这场闹剧才得以平息。

伊莱醒来时已是三日后,他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后来问了这里的下人才知道这里是摄政王府,那个侍卫因为用小手段被杀了,所以他被选上了侍卫。王府的生活也算可以,好歹比以前的侍卫处舒适不少。他在王府兢兢业业,认真对待每一份任务。奈布很欣赏认真负责有能力的人,因此奈布对他很看好。

一晃五个年头过去了,摄政王府的生活伊莱很满意,很平淡也很安全。这样的生活不久,那件事深刻的打破了伊莱对王府的认知。

九月的中旬,轮到他守夜的那晚。他在奈布的书房门外默不作声的守着,夜色已深,困意一阵阵席卷着伊莱的意识。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睡过去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随即便打起了精神,往那声音处寻去,可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猫。

【真的只是猫?猫不可能发出那么大而错杂的声音,想必是调虎离山之计。】

他飞速的冲进奈布的书房,果然看到了和奈布打斗的刺客!只怕晚来一秒奈布就要招架不住,他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随后加入了打斗的行列。这刺客剑法招招致命,是被买命来杀摄政王的。但伊莱武功功底深厚,没一会儿便打得刺客拿不住剑。本以为刺客会用轻功逃命,没想到那刺客拼尽了他最后的全力,在伊莱防备心下降的时候,奋力把剑刺向了奈布。

“王爷小心!”

所幸伊莱离奈布并不远,在看到那刺客拿剑的方向时,他就感受到了不妙,拿剑打掉刺客的剑显然来不及,伊莱就为奈布挡住了刺客拼尽全力的这一剑。剑刺到了伊莱的肩头,肩头血流不止,衣服也被血浸湿,染了一片鲜红。那刺客在奋力伸出那一剑后就倒在了地上,奈布看见了伊莱肩头衣服的血迹和伊莱苍白的嘴唇,而伊莱似乎察觉到了奈布的目光,他朝奈布勉强地挤出一个无力的笑容。

“我没事的,王爷不必担心我。”

奈布撕下袖口上的一块布条,为伊莱简单包扎了一下,以防他失血过多而昏迷。他俯下身对伊莱说

“别骗我,坚持一下,我去叫太医。”

可伊莱实在伤的太严重,奈布一走他就昏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奈布惊异于伊莱的洞察力和忠心,他认为伊莱是贴身侍卫的一个好人选。等到奈布带着太医赶到的时候,看到伊莱静静地躺在地上,奈布无奈的笑笑,随后把伊莱抱到床上让太医诊治。太医为伊莱精细的包扎并开了几帖药方后离开了王府。

等到伊莱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没有在应呆的侍卫住处,而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忽然间,他眼光一转,看到了正在书桌前办公的奈布,才意识到这是摄政王的书房。

“醒了?怎么样?身上可有不适?”

“我很好,王爷不必费心。”

随后伊莱撑起身体想出书房,他觉得这样不合礼数,奈何他的动作幅度太大,新伤和旧伤的伤口愈合处被再次裂开,他白色的衣服留下了一抹鲜明的殷红。

“嘶。”

伊莱的声音并不大,但这细微的声音还是传到了奈布的耳里。他随即便放下了手头的公务,来到了伊莱床边。

“别乱动,要是不情愿你可以回侍卫处,我等下叫人送你回去。”

伊莱一声不吭算是默许了他的意见,他靠在床上不再挣扎,毕竟新伤旧伤复发的滋味并不好受。摄政王确实言而有信,在晌午的时候派了一个小姑娘把他送回原来的住处。这小姑娘礼数尚佳,服饰淡雅,实不像王府下人。伊莱忍不住问她

“小姑娘,你来王府是干什么的呢?”

“啊…我是跟叔叔来王府暂住的,母亲跟父皇他们去狩猎了,所以…”

小姑娘眼睛水灵灵的,正盯着伊莱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实情。父皇二字,让伊莱知道了小姑娘的身份,她是皇上的二女儿年岁。年岁机灵可爱,但为什么摄政王让公主殿下送他一个侍卫呢?伊莱疑惑不解地皱了皱眉头,年岁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困惑,她嘴唇微启,说

“大哥哥是在疑惑为什么叔叔要让我来送你嘛?”

【不愧是皇家儿女,洞察力就是比一般人强啊。】

伊莱点点头,这么想着。“叔叔对大哥哥很上心呢,不仅叫大哥哥当了贴身侍卫,还特地叫我来送人。他说你受了重伤,回到侍卫处还要吃上几帖药。到了,大哥哥要好好吃药哦。”

伊莱揉揉年岁的头,对她轻柔地说

“我会的,公主殿下不必太过挂念我。”

年岁温柔的笑笑,她的笑容仿佛秋日和煦的微风,很难让人不被感染到。

“我相信大哥哥哦。”

一年一度的皇家狩猎定在九月份下旬开始,妃嫔和皇室都将会参加,而像年岁一样的公主皇子则只能留在皇宫。奈布去皇宫处理公务的时候年岁向他撒娇要去王府暂住,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最近伊莱总是不见摄政王,问了年岁才知道他去狩猎了,大概要一个月才能回来。不过每天几乎都能看到年岁的影子,年岁好像这段时间很黏他。这不,年岁又在招呼伊莱过去和她一起玩。

“大哥哥快过来嘛,我发现了个好玩的东西。”

“我又来啦,大哥哥想我了没?”

“大哥哥,这道菜特别有营养,多吃一点嘛。”

 

而伊莱只是一脸宠溺的的笑笑。这么可爱的小女孩,还是公主殿下,很难不让人对她好感倍增。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狩猎结束了,那些皇室回到了皇宫。年岁也不意外,但她今天却缠上了奈布,似乎在奈布的书房里说着什么。伊莱是不该进书房的,可刚刚有下人传讯说奈布在书房等他,他皱皱眉,疑惑不解地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他就暗觉不妙,书房里很静,仿佛能听到院外叽叽喳喳的声音,而二人间的气氛也带有浓烈的火药味。年岁招呼伊莱坐到她的身旁,而奈布却叫他站在他旁边等候。手足无措的伊莱只好站在原地,年岁看到这一幕笑了笑。

“大哥哥过来嘛,我们有事找你呢。”

听到年岁的声音,伊莱看了看奈布,奈布微微颔首以表同意,伊莱才缓缓走了过来。首先开口的是奈布

“我们找你的原因就是年岁执意点名要你去当她的贴身侍卫,我不准,她说要叫你过来问你的意见。”

 

年岁向伊莱眨了眨眼睛,她轻柔地说

“大哥哥跟我去皇宫嘛,那里绝对比这里漂亮,而且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俸禄也不会低的哦。”

奈布的语气很淡,好像这件事跟他没什么关系似的

“继续留在这里待遇不会提高,但我可以许你一个愿望。”

伊莱很聪明,他知道主动权在奈布手里,就算他选择了跟着年岁去皇宫也是无稽之谈,反而会失去奈布的信任。再说他觉得在哪里都无所谓,只要有个稳定的职位就好了。他拍拍年岁的头,轻轻地对年岁回答他的答案,生怕伤到了年岁的一片心意。

“公主殿下,恕在下不能跟你去皇宫。”

“好吧,那我就先走了。父皇在叫我回去呢,下次有机会再来王府玩吧。”

年岁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王府。临走前伊莱怕公主失望,用自己的俸禄买了一个荷花图案的玉佩送给了年岁,年岁看起来似乎因为这一个小礼物恢复了原来的活力。她说再来的时候要给伊莱带礼物,伊莱点点头以表谢意。

送完年岁回来,伊莱看到了在书房门口等他的奈布。奈布见到伊莱后便开了口

“为什么?”

“我不知道王爷您在说什么。”

“不要转移话题,我问你为什么选择了我,跟着年岁去皇宫不好吗?”

看奈布这语气是没办法转移话题了,伊莱叹了口气,只好老实回答道

“我不是一个见异思迁,贪图荣华富贵的人,对我而言只要有一个稳定的职位就足够了。”

听了伊莱的一番话后,奈布看伊莱的眼光满是赞赏之意。停顿一瞬后,奈布开了口

“我说过许你一个愿望,说吧,你的愿望是什么?”

伊莱思考了片刻,他实在没什么想要的,现在的生活他已经很满足了。片刻过后,他回答奈布

“我没什么想要的,这个愿望就留着吧,等我想到什么想要的再跟王爷说也不迟。”

“当然可以。还有,以后不要叫我王爷了,叫我奈布。”

!!!伊莱的心咯噔了一下。他不会是在做梦吧,摄政王让他一个小侍卫叫他全名?

“这不合礼数。”

“在我的王府里,我就是礼数。”

奈布似乎意识到语气有点重,他便补了一句玩笑话

“你不听话就扣你俸禄。”

伊莱大脑一片空白,此时此刻的他只想逃离现场。

“夜深了,王爷该就寝了,我就先走了。”

“嗯?”

伊莱忐忑不安地想要离开,但奈布一把抓住他的手,贴着他耳边轻轻地说

“是不是忘了什么?”

“王…奈布夜色已深,该就寝了。”

“这还差不多,走吧。”

听到准许的伊莱如释重负般快速逃离了现场,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脸像抹了胭脂一般红。奈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嘴里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笑。王府的夜景固然优美,但使他笑的是美景还是今夜的那个侍卫呢?

次日一早,奈布就派人转告伊莱,要他尽早前往皇宫。皇宫举办了个游园会,奈布受邀前往。伊莱作为他的贴身侍卫,理应一同前往。伊莱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赶上了摄政王府的马车。

皇宫果真像年岁说的那般,皇室住处富丽堂皇,花园水池恬淡舒适。可能是皇宫的景色过于优美,正欣赏的伊莱迎面撞上了一位妃嫔。

【这位妃嫔虽服饰华丽,但全身上下没有属于正宫的红色,想必是一个除皇后外的妃嫔。】

那位妃嫔没说什么,不过她旁边的婢女开了口

“没长眼睛是不是?谁允许你这样的奴才撞到我们娘娘的?”

伊莱稍稍斟酌了一下,缓缓下跪并郑重道

“娘娘恕罪,小的该死撞到了娘娘,还望娘娘息怒。”

“就这些?不打几十大板就是对不起我家娘娘!”

【那婢女态度十分强硬,而那位妃嫔并没有指责,看来这主仆二人是串通好的了。】

伊莱在心里叹了一大口气,只能自认倒霉。那婢女似乎看到了伊莱肩头的伤口愈合处,她又改口说

“不用打板了,他肩头不是有伤口吗,拿一把刀和一坛酒过来。我今天非得教训教训这个胆大包天的奴才,来人!”

那婢女正想伸手去扯伊莱肩头的衣服时,她的手却被人用扇子打掉,这一举动似乎激怒了她,她怒火中烧

“谁那么大胆?敢打我?知不知道我们娘娘…”

她的话说到了一半,看到了来人便停顿了,她连忙下跪

“王爷息怒,奴婢不知您在这,我在帮我家娘娘收拾这个奴才,他无故冲撞我家娘娘,罪该万死!”

“哦?他怎么冲撞的萧妃娘娘?我听听。”

那婢女还在向奈布诉说伊莱那毋须有的罪状,可一旁的萧妃看出不对劲了,她对奈布行了一礼,说道

“王爷,我家婢女不懂事,王爷息怒,别跟她一般见识。”

“管好你的人。是这只手想扯衣服吧,下次敢再有这样的事,就把这只手砍掉吧。”

奈布说这话时面不改色,甚至还在摆弄他的扇子。萧妃和那位婢女赶紧灰溜溜的走了。她们走后奈布问伊莱

“没事吧?有被伤到吗?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

“我没事,不必担心我。我没那么娇贵的,其实她们动我肩头上的伤口也不要紧,大不了就是疼一阵时间,养养身体就好了。”

“不行。你就那么不爱惜自己身体?况且…”

“况且什么?”

“没什么。”况且你肩头的伤口是因我而来的啊。

“王爷,游园会马上开始了,请您和您的侍卫赶快入座。”

听到侍女催促的声音,奈布和伊莱便入了座。这游园会举办的地点可是大有讲究,两面是几棵杨柳,而另外两面则是水池。水池里满是莲花,莲花的芳香沁人心脾,抹去了刚刚不好的回忆。这次游园会皇室很多,但伊莱有半数都不认识。恍然间,伊莱听到有人在叫他,他转过身,看到了身后的年岁。年岁一身俏皮的粉红色,腰间的皇家玉佩特地换成了那个莲花图案的,她嫣然一笑如桃花盛开。

“大哥哥好久不见哦,年岁都想大哥哥了呢。最近在皇宫比较忙,没有来王府找大哥哥,还望大哥哥海涵。”

“公主殿下客气了,您还想着在下,是在下的荣幸。”

年岁想必看出了伊莱的窘迫,她缓缓地向伊莱介绍每个皇室。

“大哥哥第一次来皇宫,有很多不认识的人吧。我来大概的介绍一下每个人吧。那个脸上挂着祥和笑容的是皇后娘娘,而身旁的就是我父皇了,这个大哥哥应该知道。那个离父皇有些许远的是贵妃娘娘,也就是我的母妃,和她交谈的是萧妃娘娘,而那个和叔叔交谈的是淑妃娘娘,叔叔后面的是当朝丞相月相和一些其他的官员。太子哥哥在皇后娘娘附近,而三妹在萧妃娘娘附近。”

经过年岁的介绍,他对每个人都有了大概的了解。当他看向萧妃的时候,他看到萧妃正拿一种凌厉的眼光看着他。伊莱正想定眼看清楚的时候,萧妃却恢复了原来的表情,仿佛刚刚的那个人不是她。

【难道是我看错了?】

伊莱心里不禁怀疑。而年岁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她起身挡住伊莱和萧妃的视线,向奈布问道

“大哥哥和萧妃娘娘可曾相识?”

伊莱轻轻摇了摇头,说

“我与萧妃娘娘并不相识。”

“那怎么萧妃娘娘拿那种眼光看大哥哥呢?”

伊莱刚想回答,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奈布倒先开了口。他把事情的大概告诉了年岁,年岁微微皱了皱她细长的眉毛。

“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否则…就她的行事作风,他安危不保。至少肩头的伤口得养个大半月了。”

“真仗着自己是宠妃,这么胡来?我看看,大哥哥没事吧。”年岁气鼓鼓地嘀咕着。

“年岁,慎言。”

“我知道啦叔叔,不过真的很气呢。”

“公主殿下不必为我担心,我没事的。”伊莱说着朝年岁笑了笑,生怕她再为他气愤。

游园会中尽是皇室,当然也要有一些节目。桌上的食品琳琅满目,有许多伊莱都没有见过,似是边塞进贡的食品。奈布拿起一把葡萄干往嘴里塞,很甜,但奈布没吃过,于是他往嘴里又塞了几把葡萄干。那些歌女舞女个个戴着面纱,穿着长长的舞衣,她们曼妙的身体线条在舞衣的修饰下完美的勾勒了出来,把属于夏日的清凉又增添了一分激情。

游园会的重头戏来了,贵妃,淑妃和萧妃都请求跳一段舞为游园会助兴。皇帝微微颔首表示同意,许多皇室起身鼓掌欢迎。

先上场的是贵妃,她身着紫红色的舞衣。在她曼妙舞姿的衬托下,她仿佛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引得众人皆醉其中,深深沦陷。

第二个上场的是淑妃,她一身淡雅清新的青绿色舞衣,全身上下无不散发出谪仙青莲的气质。她身体轻轻一舞,仿佛那天上的仙人。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而最后一个则是萧妃了,她跳的是惊鸿舞,惊鸿一瞥,万世沦陷。那华美的舞姿像是一片片轻盈的羽毛,更像是一条绚丽的丝带在翩翩飞舞。

正当众人沉浸在这舞蹈中时,可能是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萧妃在完成一个高难度舞蹈动作时掉入了水池中。在场的人习水性的没有几个,奈布,皇上,还有他三个人习水性。可是皇上定不能破天荒去下水救萧妃,毕竟满朝的大臣几乎都在这里;奈布就更不想去救了,他对那个萧妃本来就印象不好,再加上她刚刚欺负奈布,他就更不会去救她了。

但伊莱虽然刚刚被萧妃她们刁难,但人命关天,看到萧妃在水池的上方大喊救命的模样,他于心不忍,最后还是跳到了水池中。

伊莱跳入水池中,想把溺水的萧妃救出来。水面上溅起了大水花,他看到了水中的萧妃,于是想把她托到水面上来呼吸,防止她缺氧窒息。

【把她托到水面上吧,要不一会极度缺氧会窒息的。不对,怎么这么重?】

伊莱往下面看了下,发现有个潜伏在水下的侍卫在用手拽伊莱的脚腕,这时萧妃也睁开了眼睛,她是演的!他们都死死的抓住伊莱的两个脚腕。伊莱精通水性,奈何他们力气很大,伊莱挣扎了一小会便陷入了昏迷。

伊莱救人心切,可以理解,但去的时间已经很长了,水面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奈布感觉很蹊跷,望着那平静的湖水,奈布的心却不平静了。

该不会是伊莱在水下遇到什么危险了吧,奈布暗自想着。顾不了这么多,奈布跳入了水里。在水下看到萧妃她们与一旁昏迷的伊莱,奈布蹬了萧妃他们一眼,带着昏迷的伊莱游到了岸边。年岁焦急地在岸边等着,看到伊莱抱着昏迷的奈布,她问

“叔叔,大哥哥这是怎么了?我记得大哥哥是习水性的人啊。”

“是萧妃。”

年岁本来就因为伊莱的事对萧妃不满,现在她又害伊莱昏迷,她不满的撇撇嘴

“真仗着自己是宠妃随便欺负人,不行,我一定要给她一点教训。”

“不用了,我会去处理。”

奈布的语气淡淡的,但带有一份意味不明的危险气息。

游园会上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帝也没有兴趣再举办下去,草草的就结束了。

奈布抱着伊莱上了回王府的马车,回到王府之后,奈布把他安排到了自己的书房里。他坐在伊莱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他听到伊莱在嘀咕着什么,他靠近一听,“白泽大人,不要丢下我。”白泽?他为什么能如此自然的喊出那位竹筑阁阁主的名讳?他不知为何有些烦闷,伊莱又在嘀咕些什么了,看到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奈布把手放到他的额头,感到如此不对劲的体温时,奈布皱了皱眉。

啧,他发热了。

奈布去书房斟了一杯茶,他小心翼翼的把茶倒给伊莱喝,但伊莱喝不了几口就会咳出来。没办法了,奈布想着。他抿了一口茶,含在嘴里,对着伊莱的嘴吻了下去,想用这种方法让他把茶喝下去。事实证明,他成功了,伊莱总算喝下去了茶。奈布叫了太医来给伊莱诊治,太医把过脉后说吃上几副药再静心调养几日便好,奈布微微颔首。等太医走后,奈布牵着他的手,坐在他身边睡了一夜。

伊莱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副样子,大名鼎鼎的摄政王躺在他的身边,还紧紧的拉着他的手。他不禁感到脸红,心也随着这份红晕砰砰直跳。

【我这是怎么了?】

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一知半解,但也只能暂时压下这份情绪,因为,他察觉到他身边的人醒了。

“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奈布手撑着脸,静静的看着他。

“我身体好多了,奈布。”

奈布勾了勾嘴角,刚想说什么时耳边便响起了敲门声。“进。”来人是奈布的暗卫,就是在其他势力麾下埋伏的细作。他用只有奈布和他能听到的声音在奈布耳边说了些什么,随即奈布亲了下伊莱的脸颊,感受到脸上的触感,伊莱脸上现起了红晕,而奈布转身就走了。

已经三日了,伊莱被奈布软禁在了书房,每天有侍女来送饭,门边的侍卫对有关奈布的事闭口不言,而奈布本人也没有现身。这天晚上,他正以为还是会没有一点消息,门边的侍卫敲了敲门,递进来了一封信。信的上面印着摄政王的印章,这应该是奈布的亲笔信,他紧接着便打开了这封信。

朝政恐有变故,安心呆着,不要外出,等我回来。

伊莱看完后便顺着桌上的烛火烧掉了这封信。炽热的烛火吞噬着这封带有印章的信,刹那间,信纸化为了乌有。他想知道奈布现在在哪,是否安全,眼神中的担忧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将他的顾虑展露无疑。

又三日,除了那封信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他烦闷,不安,可他没办法得到外界的信息,任何渠道。

“咚”门被来人一脚踢开,来人进门便钳制住伊莱,一记手刀过后,伊莱没了知觉。再次醒来是在皇宫,一间富丽堂皇但他从未来过的房间。

“大哥哥,又见到你啦。”

伊莱虽对陌生的场景心生警惕,但看到熟悉的人后还是稍稍放下了警惕。

“公主殿下,又见到了。”

年岁在伊莱的身旁坐下,她笑了笑,随后缓缓的说

“我知道一个秘密哦,大哥哥一定很想知道的秘密。”

说到秘密二字时,她还特地加重了语气,仿佛这秘密是足矣让伊莱的世界崩塌的秘密。

伊莱点点头,示意让年岁接着说。

“其实叔叔对大哥哥这么好就是想要利用大哥哥哦。大哥哥可不要被他骗啦,我也是看不下去大哥哥深受他的利用与玩弄才告诉大哥哥的。”

年岁看了看伊莱,自顾自又说了下去

“我知道大哥哥肯定不会信我,但是大哥哥好好想想,为什么他在那么多侍从里偏偏选了你?为什么他破格升你为贴身侍卫?为什么他会在意你一个小小的侍卫的去留?为什么他会让你叫他奈布?为什么他会在游园会中帮你出头?为什么你在游园会里被陷害他会去救你?为什么你生病抱恙他在你身边陪了一夜?为什么…”

“别说了。”年岁再次看伊莱的时候,他在微微啜泣。他自幼无父无母,有幸被贵人捡到,但贵人想把他培养成自己的下一代,尽管他心里早已经把贵人当成了自己的父亲,但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很远。不是因为没有血缘关系,而是因为地位悬殊。他永远也成不了伊莱的父亲,伊莱从始至终还是一无所有。所以,他很难想象奈布对他这么好不是别有所图。

“他为什么?”剩下的话不用伊莱多说他们二人早已心知肚明。

“因为你是白泽培养成下一代的人。”

“想必大哥哥不知道竹筑阁在江湖里的地位吧,得到了它,就是得到了半个江山。”

他不知道从皇宫出来回摄政王府的路上是怎么走的,他只知道,他再一次失去了家。

年岁告诉他的也不多,只是自己装病让奈布回来,再把她提前准备好的叛敌文书塞到他的衣襟里。

回到书房,他拿小刀划开了自己早已愈合的伤口,很疼,但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疼。侍女照常来送饭,敲了好几次门都没人应,她开门之后看到伊莱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手边还有一把带血的小刀,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是奈布焦急的脸。以往的他会觉得心疼他,但现在的他只会觉得毫无感觉。伊莱睁开眼看到奈布,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来看我,我很担心你,如果我不这样做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伊莱胡乱着说着,而奈布只是抱住了他,在他旁边轻声说了一句

“对不起。”

而伊莱也趁这个机会把那封文书成功塞进了衣襟里。

朝政斗争从来都像天边的云般,变化无常又转瞬即逝。年岁修书一封,让伊莱来地牢来看他的老朋友。地牢中的人浑身是血,触目惊心的痕迹与他身上的锁链仿佛在诉说着此人的不幸,伊莱来到地牢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年岁在旁边已经等了很久。

【看到他这样我应该是最开心的人,可是,为什么,我好难过。】

伊莱觉得自己心里像被攥起来一样疼,可是,为什么呢?不等他思考这一切,年岁的声音响起

“叔叔,啊不对,应该叫阶下囚,看看是谁来了。”

那人抬起头看到了伊莱,同样伊莱也看到了他。他的脸上是早已干涸的血迹,双目失焦,似乎呼吸对他来说都好疼。

“哎呀这副样子我好心疼啊,那就给你个痛快吧。”说罢年岁拔下了身边侍卫的佩剑,把剑柄给了伊莱。“面对这个你最恨的人,大哥哥,你不想给他痛快吗?”

面对背叛,伊莱不应该犹豫,但,他很迷茫。他不知道该怎么做。面对年岁催促的话语,他还是没能行动。

年岁似乎早就知道了这样的结果,她带伊莱去了隔壁的地牢,那里是白泽的尸体,尸体的旁边还有一把沾血的佩剑,是奈布的佩剑。

看到这一幕,伊莱再也忍不住身上的怒气,把剑向奈布刺了过去。奈布闷哼一声,呕出了一口血,他的腹部也在渗血。伊莱落下了泪,

“为什么不躲,你为什么不躲啊!”

也许是生命的消逝,也许是心如死灰,奈布说话断断续续的

“因为……这是你的………愿望………”

“我爱…”你字没说出口,奈布就不再有呼吸了。

年岁在一旁鼓起了掌,“好戏一出,真是好戏啊。”

“既然摄政王已经死了,我也不再跟你说假话了。”

“恭喜你,伊莱,你亲手杀死了最爱你的人。”

伊莱的眼泪像豆大的珠子颗颗的落下,在听到这句话时,他愣了神

“你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我以前说的,都是骗你的。而且,在那封书信上,我加了几个字,愿望:杀了你。”

“事实上就是奈布很爱你,把你软禁在书房,是为了保护你不被卷进朝堂上的是非。你装病那天,是他和我们抗衡最严峻的时候,为了来看你,不惜放下筹码。真谢谢你啊,你的信成了他最后的死路。”

“你真以为他看不出来你的技俩吗?他太聪明了,只是因为他以为你想要他死,他就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你而已。你是他唯一的弱点也是他最脆弱的弱点。”

剩下的话伊莱听不到了,他像不嫌脏一样抱着奈布的尸体痛哭,血渍沾在了他的袖口,他的衣襟,可他不在意那些,他只在意他面前的人。在此刻,他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的心意,可是为时已晚。

摄政王以前的那个侍卫疯了,他带着个棺材到处寻找能复活人的邪术,五年了,棺材里的人只剩了些骨头,即使可能他这一辈子也找不到,可他却不厌其烦的寻找那复活人的邪术。

今年的雪下的好大啊,铺在地上厚厚一层的。他好累啊,带着棺材躺在了冰天雪地之中,任由大雪覆盖他的身体。

只问何人狠手 能破嗔贪 把真心剜来看

还留下了一地曼陀花瓣

END—

林微

【挂人避雷】跨tag抄袭


  抄袭融梗不被发现就是没抄;

  d黯文梗融入佣占是为哪般?

  道歉声明错字连篇态度敷衍;

  避重就轻文梗乱融只字不提

  敬请关注今晚剧场:绝望的文盲

  苦主:本人

  抄袭者:@最后的玫瑰 

  文字版省流:该作者抄袭苦主文梗及内容,在苦主未发现之前长期抄袭甚至照搬,并将苦主文梗搬运至佣占(推白)文章内使用,性质恶劣。

  在苦主朋友指出并强烈要求道歉后,该作者删除了最新一篇抄袭文章,在苦主质问其他抄袭文章时称“我不知道”,又在苦主提出放调色盘时改口,删除了所有抄袭嫌疑的文章。

  此后苦主要求该作者在抄袭文章所涉及tag(d黯、佣占/推白)内公开道...


  抄袭融梗不被发现就是没抄;

  d黯文梗融入佣占是为哪般?

  道歉声明错字连篇态度敷衍;

  避重就轻文梗乱融只字不提

  敬请关注今晚剧场:绝望的文盲

  苦主:本人

  抄袭者:@最后的玫瑰 

  文字版省流:该作者抄袭苦主文梗及内容,在苦主未发现之前长期抄袭甚至照搬,并将苦主文梗搬运至佣占(推白)文章内使用,性质恶劣。

  在苦主朋友指出并强烈要求道歉后,该作者删除了最新一篇抄袭文章,在苦主质问其他抄袭文章时称“我不知道”,又在苦主提出放调色盘时改口,删除了所有抄袭嫌疑的文章。

  此后苦主要求该作者在抄袭文章所涉及tag(d黯、佣占/推白)内公开道歉,该作者态度敷衍,甚至艾特错了人,在苦主朋友指出后才加以修改。但截止至苦主给出的最后期限(4月18日22:30前),该道歉声明仍然错字连篇,并避重就轻,丝毫没有提及涉及抄袭的佣占区文章。苦主气愤之下选择挂人,调色盘及详细经过正在制作中,将在稍后发出。

  朋友整理的对比及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