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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pv太苦惹，做个古风架空小甜饼吃。

推荐配合音乐《煨雪煎茶觉时暮》 阅读，这是我很喜欢的一首歌，也是本文的灵感来源（本文和歌曲本身没什么关系，只是借一个曲中的意境

天寒又干燥，松岭脚下的茶摊氤氲着热气，几张用旧了的木桌孤零零地摆着，茶摊老板裹紧打过补丁的棉袄，揣着手在炉火边张望，等两三行人经过便吆喝几声，盼客人驻足。

年末行商走卒都归家享天伦了，走松岭的人也少了。老板打个呵欠，头顶突觉几点冰凉，抬头一看，是下雪了。

“今年的雪来得真晚啊。”老板不再在暖和处窝着，起身收摊。

“嘿，小伙子！下雪了，山路不好走，别往山里去！”

老板余光瞥见挑着行囊的青年男子，直直往山里走，忙出声相劝，怕这年轻气盛的人折在险地。

“多谢老翁。”

男子停下道谢，但片刻后仍向着山中走，竹编的斗笠遮掩了他的面庞，看不清神情。老翁摇了摇头，心想拦不住便不再强求，呼一口热气，搓了搓冻僵的手，继续收摊。

片片鹅毛大的雪飘飘荡荡地倾泄而下，压在山上，一点点遮蔽了苍翠松绿，蜿蜒陡峭的山路变得湿滑。山中寂静，生灵大多陷在冬眠的软梦中，连鼾声都被风雪簌簌掩盖。

行路于山中，景色大多相似，少有园林般精心设计的柳暗花明。青年挑着麻布包裹的担，行囊沉甸甸地坠着，但青年步伐轻快，如履平地。跨过小溪流，走过摇摇晃晃的吊桥，又爬过一个山坡，青年眼前豁然开朗，路边竟现出一间茅草屋。屋前院内有水井有小菜园，还封了好几个大缸。一个身着披风的男子，正站在梯子上往门旁挂灯笼，他听到身后有行人的动静，回过头。青年扶着斗笠抬起头，恰好与他对视上。

“这大雪天的怎么还有人进山……”温迪小声嘟囔着，从梯子上爬下，不想脚一滑，连人带梯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温迪干瞪着眼心想真是倒霉，这下要摔个大屁股蹲了，没想到那青年放下行囊，眨眼间就闪身至自己身边扶住了梯子。

“好险好险，多谢。”温迪站到地上长舒了一口气，拍落披风和头发上的雪花，拉着青年进屋避风。

看似拙朴的茅草屋内饰却别有洞天。博古架上瓷瓶玉器等摆设皆非凡品，书桌上陈列着文房四宝，镇纸下压着未写完的词句，卧房则由半透的帘子遮着。屋子里生着炭火，又薰了提神的香，温暖如春又不至引人昏睡。

“小友怎么称呼？雪天进山是要赶路吗？”温迪脱下披风，邀青年茶几边坐下。他自称是在此地隐居之人，提起在炭火上温着的酒壶，拂袖斟酒，给自己和客人都倒了半杯。

魈端起酒杯轻嗅酒香，小酌几口，温热醇厚的酒顺着食道胃袋将暖意传至四肢百骸。

“在下单名一个魈字，不忍家中妻儿苦等才冒雪赶路。”魈摘了斗笠，警惕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他的鼻子被冻得粉红，翡翠般绿色的眼眸如清池，似乎一眼便能见底，轻巧地笑着，像待老友一般和他聊天。

“雪天路滑，山路更是难走，若是遇上什么意外……不如先在我这儿歇息，等雪停了再走。”

“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

“魈兄是行商吗？做什么生意的？”

“卖布匹的小生意，不足挂齿。”

温迪的杯中酒见底，再为自己斟酒时瞥见魈领口的项链，垂眸暗思片刻，又笑吟吟地望向魈。

“魈兄自谦了。嗯？你胸前这项链的样式倒是少见。”

“是家妻串的，让我贴身带着，辟邪祈福。”

“真羡慕啊，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

两人就着酒，围在暖酒的小泥炉边谈天说地，不闻窗外风雪渐大，亦不见暮色将至。

壶中琼浆见底，温迪才惊觉门口的灯笼只挂了一只，而且没给客人收拾客房，连粗茶淡饭也没为客人准备，他略表歉意，忙出门去，让魈随意翻看书架上的闲书打发时间。

魈正挑了个话本翻阅，突然听闻院子里一声惊呼，他推门出去，见温迪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手，面上的惊惶还未全然褪去，听到魈靠近的声音他才尴尬地笑道魈的行李太重了，他都提不动。

魈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默默帮温迪干剩下的活，甚至洗手做羹汤，从厨房端出三菜一汤。温迪脸色苍白地看着炒菜里的肉片，问魈肉是哪儿来的，他家分明只有蔬菜。魈说是自己行囊里的腊肉，冷眼看着温迪捂嘴跑出去一阵干呕。

入夜，温迪点上门前灯笼里的蜡烛，为院子添几分年味，吹熄屋内的烛火，并不上床，而是静静望着客房内的灯火，等候其熄灭。

风雪依旧，天色沉沉，无月无星，松林中闪过几道青绿色的光芒，如磷火幽幽，又似萤火点点。

魈从黑暗中睁开眼，解开缠绕在扁担上的粗麻布，苍翠的长枪现出它本来的模样。他着一身深色劲装，手提长枪推开吱呀吱呀叫的木门，迈入如墨长夜，任由风雪拍打在他身上。

“道长？高僧？麻烦留步，与我共饮一杯如何？”

魈顺着声音的方向抬头，温迪醉醺醺地坐在屋顶，半阖着眼向他举杯。

“这是今年春茶泡的茶酒，用的还是君山银针，别处可喝不到啊。”

“你要为它拖延时间？”

“是又如何？”

魈闪身至温迪身边正襟危坐，一手握枪，一手接过酒杯，细细品啜，这茶酒酒香凛冽，像是泼了他一身湿漉漉的烈酒，但回味又显出君山银针的清雅，与这眼前的苍茫雪景着实般配。

“好酒。”

温迪托腮望着魈的剑眉星目，听到他的夸奖眼睛弯成两个月牙，又往他杯中添了些茶酒。

“你没有妻儿吧，那项链上的降魔杵也是开过光的法器。”

“不错。”

寒风待万物平等，吹落积雪，吹折枝桠，吹得山中鸟鸣嘶哑。

“为何还不动手，你可以杀了我。”温迪枕着手躺下，看雪花落在自己身上。

“祓除妖邪亦分善恶。”魈望着远处的山林，夜风如刀割，卷着雪刮过他的面庞，他巍然不动。

“你认为我是善，我的朋友是恶？”

“世间的善与恶并非泾渭分明，现在的我在你眼中是恶，但在被妖邪所害之人眼中是善。我虽不曾在你的身上感知到杀孽，但屋中那些珍品来路不明，你未必是纯粹的善。即便现在是，过去与未来也未必是。”

“真是一双明辨是非的慧眼，一身可贵的浩然正气啊魈兄。”

温迪收回布置在茅草屋和院子周围埋伏的法术，站起身，高举酒壶：“你若是愿意暂时摘下降魔杵，搁置手边的长枪，我可以带你去见它。”

魈见过无数吓得屁滚尿流求他放自己一条生路的小妖，也曾与凶恶蛮横的大妖兵戈相向尔虞我诈，如此坦诚大胆的妖他还是第一次遇上。

魈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将项链摘下，搁在木托盘中。他放开紧握和璞鸢的手，和璞鸢随法力牵引浮空，又顺他双指的指向插入院中土壤。他双手捧起酒杯，与酒壶碰撞。呼啸的风声中突兀叮当一声脆响，他仰头将酒水一饮而尽，看向面前的妖。只见玉露从壶嘴如飞瀑倾泻而下，温迪的脖颈修长白皙，喉结滚动，烈酒入喉，衣袂随朔风翩跹，若水绿的飞鸟逆着风振翅。

一番豪饮直至畅快温迪方才放下酒壶，鼻头与两颊都通红，不知是醉得还是冻得。

“魈，跟紧了哦。”

温迪粲然一笑，化作一道青蓝色的光窜入雪松林中。魈降妖除魔多年，他的速度比起温迪来不遑多让。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二人行了数十里，来到松岭的一处山头。魈皱了皱眉，他没有感受到他要寻的妖邪气息。温迪骗了他？他背着手，随温迪行至一棵百年老松下，手中的袖剑蓄势待发。

温迪轻敲树干，唤了几声阿松，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回应了他。

“你又来作什么？那人走了？”

“没走，喏，你瞧。”

伴着一声不可名状的松鼠尖叫，大块积雪坠下，阿松落进了温迪怀里，看看魈又看看温迪。

“你小子不会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就叛变了吧？”

“嗯……可以是。”

阿松听了这话恨不得一歪头昏过去。魈则偏过头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

“我我我我错了，我不该偷山下人家里的松子当过冬储备粮，我再也不犯懒了呜呜，那户人家不会饿死了吧……”阿松越说越小声，毛茸茸的大尾巴耷拉在温迪手臂上，双目渐渐失去了光彩。

“不是他。”魈对温迪摇了摇头。

温迪和阿松茫然地对视一眼。

“山里的小妖我都问过了一遍，前些日子只有他下过山。你要找的妖是什么样的？”

“至少能撕开活人。”

温迪沉思片刻，将阿松送回树洞，还给他家的储备粮添了不少瓜果当作新年礼物。

“我知道你要找谁了，再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雪停了，明月从云中探出半截身子，为晶莹白雪覆盖的松岭更添几分凉意。

他们来到一处险峻的断崖，低头深不见底，投下石子更听不见声响。

“你要找的妖是不是屠戮了一个村子的男人？”

“不错。”

“她便在这下面。”

魈听出了温迪声音中的悲叹。

“她……自尽了？”

“嗯，她的丈夫踩中了猎人的陷阱，无力反抗，被做成了皮袄，她消失了一段时间，回来之后就跳了下去。我不知道她消失去做了什么，但不难猜。”

温迪站在崖边远眺，深吸了一口气，寒气让温迪的脑袋清明了许多。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魈一如既往地沉默着，望着崖底，类似无法评价对错之事他见得并不少，但每每遇上他还是会心中猛地抽痛一下，这或许是他还可以自称为人而不是冰冷的除妖机器的证明吧。

“走吧，我们回家。”

魈收回项链，拔起和璞鸢，温迪打着哈欠和他道了声晚安便回房睡觉了。魈蹲在客房，把麻布一点点重新缠上和璞鸢，伪装成扁担，他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惨案背后令人唏嘘的爱情、偷松子的小松鼠……他脑中闪过温迪的一颦一笑，在屋顶提壶豪饮的画面，脸莫名发烫。他缠麻布的速度快了许多，脱了鞋袜躺上床蒙头就睡。

第二日，魈一醒来便闻见了温迪熬的素粥的香味，吃过之后他挑起行囊与温迪告别。

“一夜间后山的梅花都开了，我去折了一枝，赠予你，算作别礼。”温迪将梅枝递给魈，“一路顺风，还有，提前说一句新年快乐。”

魈接过梅枝，轻嗅其香，抬眸对温迪一展笑颜，道了声感谢，将梅枝藏进衣襟中，转身向山下走去。

目送魈走远，温迪按住自己狂跳的心脏，又拍了拍自己的微热的脸颊。人妖殊途，走了也好。走了也好。

屋顶积了很厚的雪，温迪提着铲子爬上屋顶，哼着歌铲雪，继续体验人类的生活。

铲下大半的雪，温迪扶着腰，直起身，一眼就看到了方才离去之人，正站在他家门口。

“大雪封了路，在下可否再叨扰几日？”

魈双手围合作揖后直起身，抬头看向屋顶上的满脸诧异但很快又转为惊喜的温迪。

“自然……可以。”

-完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出自卓文君的《白头吟》，文中只取单独的句子比喻爱情的意思，和原文整体的意思无关。

无奖竞猜：温迪是什么妖？

答案会在番外揭晓（我也可能憋不住在评论里就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