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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归暝

百坡(番外 · 鲲鹏终章)

番外 · 鲲鹏 · 后记


出于种种原因,再和杨云川见面已是两年后的事了。

一年前杨云川调任某试飞大队,那次自西北来到长沙,给航天学院的师生做专场报告,下来后就被江望潮拉去食堂。

对面的吴恙刚下操课,一身迷彩色体能服,双手搭膝,腰背笔挺,留着学员式板寸,形象标准得该拉去拍征兵画报,起立转体,板正地向他问候“杨队长好”。

杨云川的视线就再移不开了。

江望潮开了很多酒,杨云川高兴,两人都喝多了,一顿饭吃了很长时间,中途大多是江望潮与杨云川说话,说各自调任后的经历与感想,吴恙始终很安静,给两人开酒端菜,不被点名时不会开口...

番外 · 鲲鹏 · 后记


出于种种原因,再和杨云川见面已是两年后的事了。

一年前杨云川调任某试飞大队,那次自西北来到长沙,给航天学院的师生做专场报告,下来后就被江望潮拉去食堂。

对面的吴恙刚下操课,一身迷彩色体能服,双手搭膝,腰背笔挺,留着学员式板寸,形象标准得该拉去拍征兵画报,起立转体,板正地向他问候“杨队长好”。

杨云川的视线就再移不开了。

江望潮开了很多酒,杨云川高兴,两人都喝多了,一顿饭吃了很长时间,中途大多是江望潮与杨云川说话,说各自调任后的经历与感想,吴恙始终很安静,给两人开酒端菜,不被点名时不会开口。

当年那点矛盾,经历了时光,两人已差不多各自忘了,若非江望潮喝得多了,贼不打自招地提起这桩事,恐怕吴恙要再过几年才会知道。

杨云川常想,如果再晚几年,他再大一些,是不是会更好接受,与自己的梁子也就不会结得那么深。

当场两人都顿住,杨云川立刻酒醒了一半。

江望潮仍醺醺的,说,吴恙,他现在很好……在学兵连就提了骨干,明年就能入D……真去了你那边,会比在这更好吗?

杨云川知道,他是动了真情,但这难得的夸奖,结果实在是不好。

将心比心,杨云川感到吴恙的反应其实已不算大,只是当场变脸,甩手离席,撂下两位首长毫无防备,双双僵在原地。据江望潮说,他当晚还失踪逃了夜训,错过点名挨了一次记过,但被问起到底去干什么了,无论如何得不到答案。

杨云川也难得和江望潮发了火,一边肢体拦截阻止他暴起去追捕,一边撂下重话“老二、你他妈的改了你的脾气,是你欠他的”,这次会面不欢而散。

后来,又过了两年,吴恙才肯回复杨云川的信件,接他的电话,而两人真正再相见,又是五年后了。

这次是杨云川去听他的巡回报告。

吴恙离开前,杨云川请他吃饭,这一次是真再无隔阂,能把曾经这疙瘩当件趣事来说。

无论是何等的功臣,在自己面前,关起门总还是孩子,穿着礼服,挂着表彰绶带趴在桌上喃喃地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醉话,显得有点滑稽。

杨云川拉开他的袖口裤管,看报告里提到的那些伤,这一刻真希望那全都是宣传口那群笔杆子的包装。

“杨叔,你真心疼我吗?”吴恙醉眼朦胧,任他摆弄,笑眯眯的,“那你当年你为什么不要我呢?”

杨云川有一阵没说得出话,很快放弃了检查,抬手揉他的脸:“是……我干嘛没要你呢,我真后悔了。”

“我开玩笑的。杨叔,别这么说,折煞我了,”吴恙把手撤回来,垫在头下,闭着眼摇了几下,“我不后悔。我自己选的。”

云归暝

百坡(番外 鲲鹏)

又屏了,重发。全文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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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看了眼表,分针刚走到三十一,江望潮把发烫的皮带抖散,一节一节插回腰间:“一分钟时间洗漱,然后吃饭。”

吴恙没有违抗他,挣着挪着下了床,垂着头拖着脚去了阳台,甚至半途还捡起刚刚被他扫荡下去的枕头——只是过分安静了,让江望潮察觉出些异样——从前挨了抽,无论过程多惨烈,说完了就是完了,之后通常是他叫痛耍宝的时候。

给他盛稀饭时,江望潮分神想了想,上一次,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大概是两年前了。

阳台的水龙头被开得很大,等人回来时,江望潮看见他从头发到胸口都是湿的。这张脸显然是被大力揉搓过,沿鼻梁到眼眶红成一片。

吴恙扶着桌子...

又屏了,重发。全文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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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看了眼表,分针刚走到三十一,江望潮把发烫的皮带抖散,一节一节插回腰间:“一分钟时间洗漱,然后吃饭。”

吴恙没有违抗他,挣着挪着下了床,垂着头拖着脚去了阳台,甚至半途还捡起刚刚被他扫荡下去的枕头——只是过分安静了,让江望潮察觉出些异样——从前挨了抽,无论过程多惨烈,说完了就是完了,之后通常是他叫痛耍宝的时候。

给他盛稀饭时,江望潮分神想了想,上一次,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大概是两年前了。

阳台的水龙头被开得很大,等人回来时,江望潮看见他从头发到胸口都是湿的。这张脸显然是被大力揉搓过,沿鼻梁到眼眶红成一片。

吴恙扶着桌子坐下,江望潮伸手过去,本意是想关心,但被躲开了。

“哭了吗?”

吴恙仍然低着头,抓起馒头塞进嘴里,闷闷地回答“没有”。

于江望潮而言,这一句已算是在哄他。不领情就算了。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也不会再做别的安慰。

“这两天把你的事安排了,后天和我回南京。”

吴恙抬头。

“跟我下连队。体验一个月部队生活。”

江望潮发现他几乎显出些凶光,咬着馒头,直勾勾盯着自己。

“我不去。”

江望潮当没听见,继续说下去:“明年考大学,上了军校就是兵了,现在开始按新兵连的标准作息,收收你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不去。”

“那你想干什么?”

“谁说我明年就上学?”

江望潮发觉他已悄悄往后挪了挪,心里觉得好笑:“你上大学,毕业到陈部长那去,你昨天不是答应了吗?”

趁他反驳前,江望潮平和地加了一句:“我不绑你去南京。陆军学校里,随便考哪所,我不干涉,你自己拿主意。”

吴恙的反应出乎他意料。

他把馒头凶狠地咬下去,剩下的塞进裤兜,在江望潮诧异的注视下支撑起来,转身瘸着走向大门。

江望潮沉着地坐着,继续吃他的早饭:“上哪去?”

吴恙已在换鞋,手上利索地扭开门锁。

“我不和你去南京。”吴恙半步跨出去,始终面朝着江望潮,是防备他来抓人,“我回朝阳门。我不和你住了。”

是他能给出最严厉的威胁,但只是嘴上逞能,心里还在害怕——原地僵着,这么紧张,分明是等他的反应。

江望潮在心里笑一笑,连头都没抬:“回家让你妈看见你这副样子,又让她操心。”

这一句对他显然有些震动,尽管人还是跑了,留下一声并不坚决的摔门。

江望潮忽地也有些累,一个人吃完了两份凉透的粥,不脱鞋不解衣地躺在床上。

……你是战斗英雄,大好前途啊二哥,真调去搞教育,你一辈子升不上将了。

不稀罕那个。能照应着他就行。

云归暝

百坡(番外 鲲鹏)

番外 · 鲲鹏 · 捌


北京郊区,复兴路14号。


空军大楼传达室,哨兵拨出电话:“全力以赴歼来犯之敌!……是,报告,南大门有访客,找张修大,张股长……是,明白,请转接。”


在等待的间隙,哨兵朝窗外瞥了一眼,发觉来访外面这人站立的位置已越过禁区线,下意识要提醒,但嘴张到一半,话还是咽回去了。


这时电话里来了回音,哨兵一只眼始终盯着大门,听完后挂断电话,朝外面喊:“不在,你换一个接领人。”


来访者正望着门内那扇彩绘着战斗机群的巨大影壁,头也不回地:“接杨云川,杨参谋长。”


哨兵瞪着眼,把人又从头...

番外 · 鲲鹏 · 捌


北京郊区,复兴路14号。


空军大楼传达室,哨兵拨出电话:“全力以赴歼来犯之敌!……是,报告,南大门有访客,找张修大,张股长……是,明白,请转接。”


在等待的间隙,哨兵朝窗外瞥了一眼,发觉来访外面这人站立的位置已越过禁区线,下意识要提醒,但嘴张到一半,话还是咽回去了。


这时电话里来了回音,哨兵一只眼始终盯着大门,听完后挂断电话,朝外面喊:“不在,你换一个接领人。”


来访者正望着门内那扇彩绘着战斗机群的巨大影壁,头也不回地:“接杨云川,杨参谋长。”


哨兵瞪着眼,把人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来人站姿并不端正,两手撑在腰间,显出些懒散样。


这是他提出来的第三个名字,倒一个比一个级别高,哨兵转头把登记表上地址那一栏潦草的“六里桥7号陆军X区X部家属院”看了一会,认命地开始拨打新号。


“……全力以赴歼来犯之敌!报告,14号大门有访客,找杨云川……请转接。”


哨兵实际是有点紧张。


大门岗是重点单位,门里是首都军区全体高级干部的大后方,要求保障绝对安全。但比起军事区,这里来往事多人杂,访客管理十分麻烦。来的人不好得罪,又决不可错放,往大了是严防敌特破坏,往小了要拦无关人等。这是自己下连的第一个月,很多脸都不熟,门外这小子要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冒充军干子弟涮他乱打电话,到时被哪个首长训上两句,保卫部追究起来足以让他在全连挨批斗的,够呛还得背个处分。


那头很快又回了。


“还是不在。”


吴恙把头转回来,一时没有再说出新的名字,哨兵几乎松了口气,但刚呼出一半。


“接周从路司令。”


哨兵骇然地看着他,好在对面忽然又主动改口:“算了。不用了。”


哨兵悬着的心放下来,刚想关心问问他还有没有别的关系,没想到这人就地转身往外走,这倒是出乎意料,哨兵紧跑两步追出来。


“不进了?”


“不用了。”


哨兵一下对他很有好感。这年纪的小子大多是王八蛋,尤其院里出来的,不像老百姓对卫兵有敬畏,进出和自己家一样,非要闯他还真不好拦。


“同志,需不需要留口信?”


吴恙站住,想了想还是回了句”不用“,照旧双手叉着腰拖着脚沿大路往回走了。剩下一个小时上哨时间里,哨兵总在琢磨这小子的来头,并且尽职尽责地决心下哨后把这情况汇报给班长。


吴恙没想到这层误会。


小流氓的形象并非故意为之,实在是布料磨得疼,得手指勾着裤腰,隔出些空间才能让伤处好过。


沿大路走出二里地,迎面驰来一辆永久13,擦肩而过时两边无意对视一眼,对面急刹,原地一百八十度调头差点栽进田里。


来人惊喜地叫了声:“吴恙!”


吴恙没料到会遇见他,一时应不上这声招呼,但下一句倒是意料之中的——


“——你体检没过,是不是?”杨行宙笑嘻嘻地,“我就说你过不了。”


杨行宙把自行车歪成随时要跑的姿势,预备和他来场追逐战,只要不被追上,最后就能再使那招跑进空军大楼让哨兵拦住外人的把戏……但吴恙仍然原地站着,让他觉得没劲,连带有些不安。


“……怎么了,生气了?”


吴恙盯着他:“杨参去哪了?”


“不知道,这两天见不着他。我妈也回总后了,这个月家里没人管我。”眼看对方没有玩闹的意思,杨行宙兴趣缺缺地下了车支起脚架,“你来公主坟干什么,是不是……”


走近时,杨行宙忽然注意到他的异常,经验丰富地问:“你开张了?”


吴恙下意识转向,试图做些掩饰,但这也是徒劳。早上那顿打半数落在腿上,又是临时跑出来的,原本的裤子短,遮不住,从腿后到脚踝,堂皇地露着大片的青紫色。


杨行宙追问:“江叔回来了?”


吴恙打断这话题:“杨参回家时,你来总后告诉我。”


杨行宙没理:“你犯了什么事儿?”


“……”


纵是从小一起进澡堂下河摸鱼的朋友,吴恙也无法开这个口。


这反应倒让杨行宙更兴奋。


“怎么回事,是不是、是不是……你和玮姐的事被发现了?”


吴恙怔住。


杨行宙更大声地喊起来:“我就知道!你们的事不会答应、到时你再让周司令知道,他也打断你的腿……”


吴恙忍无可忍喝止“闭嘴”。


杨行宙于是就服从,只是眼睛里还亮着光。


吴恙升腾出复杂的情绪,忽然就放弃了纠正他的念头。


一段模糊得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关系,被发现了又怎么样呢。


首长会是什么反应?这两年多来,他经常想到这个问题。


“杨行宙,帮我给一玮捎话。”


这是个严肃的开头,但之后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吴恙调理着语言:“……你问她。我没验上飞行员,还愿不愿意和我好?”


“你怎么自己不去说?”


“我们打过赌,验不上就不见她。”


杨行宙恢复正色:“你俩真有意思,赌这个,你疯了,你在这事上狂什么?一万个里出不了一个,就非得是你?你怎么不带把枪照着自己脑袋开,赌子弹卡壳?”


吴恙大方地答应:“是,现在我想开了,天底下有意义的事多得是——我要去南京了,你让一玮明天给我回话,只要她愿意等,我休学,明年再去验一次,但到此为止了;她不等,我明年就参加高考,我会考上第一好的军校。反正,我就是最好的,用不着靠招上飞来证明。”


这人语气轻松,但杨行宙听出些决绝的意思,警惕地追问:“怎么,玮姐不答应,你们就到此为止?”


吴恙忽然一阵轻松,笑着点一点头:“我和她就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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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湖,浅抽了顿恙子,了却心愿!心满意足.jpg(虽然被屏得七荤八素……

还差一篇小尾巴,而后准备复健正文了,419高岭之花主题联文,预备更一篇陆百年和年良的番外

Dr纵青川(师徒)

在外面可以烟酒都来,但在老师面前是扣子要系到最上面的绪绪子呀!他好乖我好爱,师徒训诫感好强呜呜呜

在外面可以烟酒都来,但在老师面前是扣子要系到最上面的绪绪子呀!他好乖我好爱,师徒训诫感好强呜呜呜

天上之雪

第265章 集体受罚(2)

五下藤条一叠加,这个打法疼的江澄冒冷汗,八分力打下每一组都能破点皮,身后打了十二组,已经没有好地方了,只能往下,江澄疼的直抽抽还是咬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最后八组落下还是没有忍住喊了出来,然后立马闭上嘴。、

雪染:“疼吗?”

江澄:“疼”。

雪染:“知道疼就好,还有二十下荆藤忍着”。

江澄:“是”。雪染看着心疼打的快了一些,江澄感觉身后不是自己的了,密密麻麻的痛铺天盖地的袭来,身上和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都有些纳闷自己怎么这么不抗痛了呢,是不是这些年被蓝曦臣宠的太好了?应该是的。江澄重新跪好“谢师兄责罚”。

雪染:“罚完了,起来吧”雪染帮人提上衣服拉起来,江澄想自己走两步,他可是三毒圣手......

五下藤条一叠加,这个打法疼的江澄冒冷汗,八分力打下每一组都能破点皮,身后打了十二组,已经没有好地方了,只能往下,江澄疼的直抽抽还是咬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最后八组落下还是没有忍住喊了出来,然后立马闭上嘴。、

雪染:“疼吗?”

江澄:“疼”。

雪染:“知道疼就好,还有二十下荆藤忍着”。

江澄:“是”。雪染看着心疼打的快了一些,江澄感觉身后不是自己的了,密密麻麻的痛铺天盖地的袭来,身上和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都有些纳闷自己怎么这么不抗痛了呢,是不是这些年被蓝曦臣宠的太好了?应该是的。江澄重新跪好“谢师兄责罚”。

雪染:“罚完了,起来吧”雪染帮人提上衣服拉起来,江澄想自己走两步,他可是三毒圣手也是有自己骄傲的。他高估了自己,雪染直接上前抱起人到房间。“休息一会”。

江澄:“嗯,谢师兄”。

雪染摸摸他的脑袋“这有什么,自家师兄又不是外人”。雪染揉揉眉心,外面还跪着两个,往外一看怎么由两个变成了四个?风天行和温宁也来了,顿时气的不打一处来。

雪染:“蓝忘机,过来”。蓝湛起身忍着膝盖的酸痛,看了眼魏无羡便过去了,既然是受罚,也依然翩然若仙。雪染看着蓝忘机,这位师弟风华气度让人心折,心里默默的说“希望罚完后你也能如此风姿”。

刚才风天行温宁两个人进来,恭恭敬敬的跪好,手举着家法。魏无羡看着他俩“你们两个怎么也来了?也是栽在了心魔幻阵上了?”风天行一言难尽,他倒不是栽在那上面了,他虽然是孤儿但又不愤世嫉俗,风老谷主对他们也不错,之后又遇到了宋岚拜了师,他没有魏无羡他们的经历,心魔也无机可乘,而且他又是剑痴,修行狂人,心魔能引诱的也不多,本想引诱他脱离师门,但是他道心坚定认死理,心魔无奈和他打了一会就放弃了。倒是他自己进入了出窍期,神魂出窍非常好奇,一时没忍住神魂出窍时间太长,差点没回来,还是雪帝察觉把他的神魂打回肉身,要不然可就危险了。雪帝直接把人扔到阡陌那,阡陌听了气的踹了他一脚,就让他来着罚跪。

魏婴:“六嫂啊六嫂,让我怎么说你,我们都栽到了心魔幻阵里,等着挨罚吧”,风天行也是一脸苦相。“温宁,你呢?”

温宁:“心魔幻阵”。

魏婴:“哎,同道中人啊,说说你怎么栽的?”

温宁:“我也到了最后一阵,看到温氏战败我们这一脉也收到了牵连,全部被处死,族人一个个死在我跟前,小阿苑也没放过,当姐姐和阿苑也被处死的时候我就崩溃了。直接闯到了金麟台,也不知道怎么变得这么厉害,杀了很多人,还是误杀了金子轩,还有大嫂为了给金子轩挡剑也死了,我根本控制不住。杀了所有人只剩下阿凌的哭声,还有你的怨恨要杀了我,亲人全部死了又杀了你的亲人,我心神俱损,于是自曝了”。

魏婴:“自曝了?”

温宁:“嗯,醒了才知道自己在破阵中了心魔的道”温宁低下头。

魏无羡听后一手托着家法一手拍拍他的肩膀,“温宁,哎,我们也都好不到哪里去”。

蓝湛:“魏婴,别说话了,当心加罚”。

魏婴:“哎呀,不差这几下了”。随后听到雪染喊蓝忘机的声音,魏无羡吓得一哆嗦立马跪的更端正了一些。

蓝湛:“忘机知错,请师兄责罚”,蓝忘机干脆利落,知道自己的错从不辩解。

雪染:“忘机啊,你在蓝家掌罚多年,极少犯错,也最懂家规。怎么一遇到阿羡的事就不是你了?上次是不是罚的不够,每长记性啊?”

蓝忘机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又不能不回话,“忘机知错”。

雪染:“我看你每次都是积极认错,坚决不改啊。”雪染叹息一声“我知道阿羡于你意味着什么,他比你的命都重要,只要是他,无论真假你都不想伤害他,心魔亦是有机可乘,知道为何大师兄对你如此担忧吗?”

蓝忘机抬头看了看雪染“忘机不知”。

雪染:“修真之人之后一关渡劫飞升至关重要,你其他方面我们不担心,你永远做得表率,但雷劫含有心魔攻击,就怕你再会如此,要么飞灰湮灭要么解体重修,忘机你要知道你的魏婴是什么样子的,只有最真实的他才是你最爱的,师兄这么说明白吗?”。

蓝忘机沉默抬起头神色清明眸光坚定,“忘机明白了,忘机不会让师兄失望的”。

雪染:“嗯,知道大师兄为何这么生气了?”

蓝湛:“忘机知错,让两位师兄费心了,请师兄重罚”,蓝忘机何尝不知道,心里何尝不温暖不感动,只是让两位兄长生气,他心里也很难受,都是长兄,都对他如此关心在意。

雪染:“你能明白最好。你说你还敢动用禁术,又让自己受伤,知道你是担忧你家大哥,但是全然不顾家规,真是要么不犯错,要犯就是大的。哎”蓝忘机低下头很是自责。

雪染:“八十戒尺,一百藤条,二十荆藤,好好反省”。

蓝湛:“是忘机领罚”。

雪染:“守好规矩师兄不会放水”。

蓝湛:“是”。蓝忘机手放到裤边犹豫一下就直接褪下,自家兄长有什么好羞愧的,这是责罚。戒尺用了八分力打在身后,蓝忘机以前也不是没挨过家法,小时候叔父兄长都有罚过,成年了责罚都是罚背都是弟子罚,现在怎么感觉不一样呢,真的疼,五十戒尺打过身后青紫斑斓,火烧火燎的痛,五十下再次落下蓝忘机疼的咬紧牙关,身后已经紫黑一片了。

雪染:“以后记得不能不管不顾乱来,幸好师尊的空间约束力不大,要不然你就被空间割裂而死了”。

蓝湛:“忘机知错”。

雪染:“这条已经罚过,你以后心里有数就行。一百藤条,好好受着”。

蓝湛:“是”。

身后挨了四十下藤条就已经破皮了,雪染用了七分力,往下打,一道一道愣子充血并列排布在双腿处,蓝忘机感觉比挨戒鞭还疼,想隐忍着不发声还是没忍住,身后没法打了,最后是下罚在小腿上。

雪染:“最后二十荆藤”,蓝忘机不是没挨过知道什么滋味儿,连着五下打在身后留下五道血痕,伤上加伤疼的蓝忘机嘶嘶抽冷气,又是五下,疼的不知道要怎么反应了,最后十下雪染打的快都落在了大腿处。“罚完了,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记得今天的罚”。

蓝湛:“是,忘机记下了”,即使再疼蓝忘机还是努力跪好谢罚。站起来都费劲,雪染直接把人抱起送到蓝忘机在这里的房间。身后的衣服染红了,疼的额头上的汗流个不停,这下真的起不来床了,此刻的他担心的还是魏无羡,看他挨打他不知道会如何心疼呢。

雪染:“你都自身难保了,还顾着心疼阿羡,不想他挨打,那就看好他少让他犯错”。

蓝湛:“忘机知道了”。

雪染:“休息一会吧”。

蓝湛:“是”。

雪染:“魏无羡到你了,滚过来”。

魏婴:“是,哎呦腿麻了,我先去了,你们俩自求多福吧”。

魏婴:“魏婴知错,请师兄责罚”。魏无羡进来麻溜的跪好认错请罚,态度无比诚恳。

雪染看着他就乐,“刚才聊得什么啊?”

魏婴:“羡羡知错了,就是好奇他们俩犯了什么事”。

雪染:“你都自身难保了还关心人家,从小没少挨揍啊,还是知错犯错,勇于挑战家规,看来家规是没有给你留下深刻印象啊?”

魏婴:“不是不是,有深刻印象,真的不用再留了”。

雪染:“行了别贫了。我知道你心里曾经的痛,知道那些年你的隐忍与无奈,幸福的时光注定会多于过往痛苦的时间,伤痛会慢慢被填平的,你心思单纯也通透,师兄认为你能想明白”。

魏婴:“魏婴晓得,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有你们在我很珍惜”。

雪染:“好了,言归正传,错了还是要罚的,不是说多几下不打紧吗?那就加罚三十藤条,受罚的时候还敢说话聊天,行啊你。一百戒尺,三十藤条,二十荆藤”魏无羡快哭了,真是后悔没管住自己的嘴,给自己赚了三十藤条。不过转念一想,以前在云深不知处求学时三百戒尺都挨了,这一百戒尺应该是不打紧的吧,雪染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雪染:“去衣趴好,规矩守好,可以喊,不许求饶,不许躲,不许自伤”。

魏婴:“知道了”。乖乖听话的趴好,雪染八分力罚下,打了二十多下魏无羡就明显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啊,这可比那大戒尺打的疼多了,打了一半魏无羡就感觉身后火辣辣的痛已经肿了老高了。不自觉的咬上了嘴唇,雪染十分力落下一尺“松开,加罚十下”,这一下疼的他冷汗直冒再也不敢咬了。一百下打完身后已经是紫黑一片了,加罚的那十下打在了大腿处。

还要三十藤条,十下并排打在身后,疼的魏无羡差点忍不住,二十下打在大腿四条充血的愣子鼓起,疼的魏无羡怀疑人生。雪染:“还有最后二十下荆藤,好好长长记性”。

魏婴:“是,再也不敢了”魏无羡不会求饶,他有分寸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这是家法不可亵渎不能求饶。魏无羡终于知道荆藤的滋味了,他表示再也不希望看到这玩意,太疼了,一下就是一道血痕,整整二十鞭荆藤,二十道血痕,已经没有力气了,他真的怀疑自己得一个月下不了床。

雪染:“罚完了,起来吧”。

魏婴:“劳师兄责罚”。

雪染:“你呀,不打不长记性,打了又忘,下次再犯师兄不介意让你好好回忆回忆”。

魏婴:“不敢了不敢了,疼死了”。

雪染:“戒尺藤条的材料都是仙界的树木制作的,你以为是人间的板子啊,你能挨蓝家三百下戒尺未必能挨得住这一百下戒尺,我只用了八分力还没用全力呢,大师兄还是心疼你们没舍得多罚”。

魏婴:“啊?”

雪染:“还能起来吗?”

魏婴:“我试试,嘶~起不来”,雪染叹息一声,把人抱起避开伤处放回房间趴着。“师兄,蓝湛他们呢?”

雪染:“你说呢,猜不到啊,看看你自己都知道了。好好休息吧”。

魏婴:“哦”。

云归暝

百坡(番外 )

*微拍

……服了,拍的浓度低成这样也能被屏

我会尝试发在彩蛋,如果还是不可见,请走紫色鳗鱼,搜索昵称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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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 鲲鹏 · 柒


回到招待所时已过了零点,吴恙后半程几乎是被江望潮背回来的。

江望潮把他拖上床,脱鞋解扣子,泡热毛巾擦了手和脸,再烧碗醒酒茶硬灌下去,这一通折腾完已不知道几点。江望潮在沙发上窝了半宿,第二天依旧是听着大院广播的起床号睁眼。

因为怀着心事,饭局上的酒喝得不怎么多,江望潮很快就醒来,回头望望床上呈个扭曲大字仰躺着的小子,不知夜里怎么翻滚,把上衣直蹭到胸口,白晃晃地...

*微拍

……服了,拍的浓度低成这样也能被屏

我会尝试发在彩蛋,如果还是不可见,请走紫色鳗鱼,搜索昵称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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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 鲲鹏 · 柒


回到招待所时已过了零点,吴恙后半程几乎是被江望潮背回来的。

江望潮把他拖上床,脱鞋解扣子,泡热毛巾擦了手和脸,再烧碗醒酒茶硬灌下去,这一通折腾完已不知道几点。江望潮在沙发上窝了半宿,第二天依旧是听着大院广播的起床号睁眼。

因为怀着心事,饭局上的酒喝得不怎么多,江望潮很快就醒来,回头望望床上呈个扭曲大字仰躺着的小子,不知夜里怎么翻滚,把上衣直蹭到胸口,白晃晃地露着一截肚皮。

江望潮把地上的枕头捡起来,寻了一块没被压住的被角掀盖在他身上,想了想还是没叫他,轻手轻脚地开门下楼。

按照部队作息,江望潮在楼前空地出了十公里早操,之后去食堂打早饭,一路招来许多警卫连小伙子的好奇目光。江望潮带着饭盒回到招待所时,外面天已大亮了,看见床上这位相比之前连姿势都没换,显然睡得还熟。

江望潮重重关门,惹得他皱眉翻了个身,江望潮趁机开口:“吴恙,起来吃饭。”

这句就再没换来动静。

江望潮扯开窗帘,敞开阳台门,把外面的铿锵的广播与训练口令声放进来,而后洗漱,刷牙倒水,咳嗽清嗓,叮铃咣啷地拆饭盒摆好两份早饭。回头看看他不仅不动,倒扯来枕头被子把头蒙上了,江望潮发觉七岁看老实在很有道理,这点赖床毛病真是和小时候一样。

江望潮坐到床边,照着那团东西随便拍下去一掌,手底下就动了动,带出一声怒声怒气的“……别招我”。

江望潮清楚这套路。

他常在这时候跟自己发脾气,等清醒了又借口失忆和他讨饶,那副伶俐又无辜的样子,很难让江望潮分清他是不是装的。

江望潮更用力地拍下去:“起来。”

被子里几乎是呻吟了一声。

“别……等一会。”

江望潮沉了口气:“一会儿是多长时间?”

“唔……十五分钟。”

江望潮没计较这时间的长短,只解下腕上的表,展平放到床头:“好。”

四周重新安静下来。

江望潮蹬上皮鞋,披了件外套下楼,到前台叫了个传呼,等待的时候抽完了一支烟。

那边接起来时也是一副沙哑嗓子,江望潮呛声打断他的问候:“清醒了没有?”

那头低声下气:”醒了……醒了。“

“还记不记得自个儿姓什么?”

陈国焘听出来他骂人的意思,隔着电话想象江望潮的表情,龇牙咧嘴地呼噜后脑勺。

“……记得。您交代的我该是都说了,有什么不到位……”

“妈的个叛徒,挨枪子去!让你把他往正道引,让你助阵来了?”

陈国焘头疼地回忆,斟酌着措辞:“这么久没见了么,喝多了高兴……老连长,他有主意,是好事……“

“他妈的个,你来教我?”

一天是首长,一辈子是首长,正团级的干部,叫个营级当孙子训,陈国焘觉得脑仁一下下跳着疼:“……得了,连长,我是交了底了。我说话,一口一个钉,酒前酒后都作数。你问他一句吧,只要他愿意,你舍得,等他毕了业,让他来我这里干。”

那头沉默了一阵,陈国焘几乎要反省是不是又是那句话说得不对。

“跟着你,他将来受罪吗?“

这问题又让陈国焘沉默。

“他将来有出息。”

其实脱口时就后悔了,江望潮自觉出丢脸,立刻换了话题:“陈部长,再帮我个忙。”

“你讲。”

“要想教书,得是什么资格……等这次定完伤残,你看能调我去学校搞教育吗?”


等到回返时,屋里还是原样。

江望潮顺手把门锁住,攥住铜扣抽下腰带来,在手腕上挽了个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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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继续(撸袖子

云归暝

百坡(番外)

陈国焘没注意到身后这位的反应,仍然看着吴恙:“你想好了?”

“想好了。”

“到底为什么想去?为了有意思?”

“是。”

“什么叫意思?”

吴恙流利地回答:“是去做最苦、最险、最难的事。”

少年人的意气,张扬又洒脱。陈国焘心里一热,他喜欢这幅面貌。

“好,你有志气,凭这句话,我支持你。”

为这一句夸奖,吴恙简直受宠若惊。这是他第一次受到鼓励,来自一个陌生的政工干部。

江望潮脸黑着,但不好发作。

陈国焘拿后脑勺对着江望潮,专注得无知无觉,并未察觉身后升腾的怨气。

“但你想好了,阿恙,躺在你爹的功劳簿上,你要想上陆军学校,都用不着考,将来你下连队,不管走到哪,但凡是有咱老四野的人...

陈国焘没注意到身后这位的反应,仍然看着吴恙:“你想好了?”

“想好了。”

“到底为什么想去?为了有意思?”

“是。”

“什么叫意思?”

吴恙流利地回答:“是去做最苦、最险、最难的事。”

少年人的意气,张扬又洒脱。陈国焘心里一热,他喜欢这幅面貌。

“好,你有志气,凭这句话,我支持你。”

为这一句夸奖,吴恙简直受宠若惊。这是他第一次受到鼓励,来自一个陌生的政工干部。

江望潮脸黑着,但不好发作。

陈国焘拿后脑勺对着江望潮,专注得无知无觉,并未察觉身后升腾的怨气。

“但你想好了,阿恙,躺在你爹的功劳簿上,你要想上陆军学校,都用不着考,将来你下连队,不管走到哪,但凡是有咱老四野的人,都把你当半个儿子看。可要换了地方,到人家那,你就是外人,你六里桥小霸王的名头,到别人那可不好使。即便航校叫你考上了,将来到底是握方向盘,上塔台,还是拿扳手,最后能不能干上飞行,毕了业分到哪、跟什么人、十年二十年以后混成什么样,都靠你自己,你和地方子弟没什么两样——这你知不知道?”

陈国焘绝不拖泥带水地把这番话说完,让江望潮忍不住侧目,简直有些解脱。

这番话江望潮压在心里,隐晦地对吴恙提过,但念及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并无老下属这么的坦荡。

吴恙的反应平淡:“我知道。我用不着靠人。”

陈国焘更赞许地伸了拇指:“好!有这觉悟,是咱们老四野的种。那你就去!将来有出息,全是你自己的,你要是窝囊废、就回四野来,这辈子你叔伯们给你口饭吃。”

吴恙眼睛亮亮的,有力地答“是”。

江望潮无言以对,眼睁睁看着这一对儿的眼神越发变得热络。

“阿恙。你有大志,这没错,但有一点,我得纠正你,”陈国焘伸出三根指头,“你刚才说,最苦、最险、最难,搞飞行的,是占了后两样,但第一个最苦,我不答应。”

“你说最苦,是哪个都苦不过咱们老野的。你这年纪,我懂,我带了十年兵,知道你们小子都爱上档次,爱面子,挑肥拣瘦,追求那些个装备上的高精尖。这没什么错,我当年也一样,分兵就想去摩托连,不爱去骡马连。但我告诉你,搞革*、不分大小,不分高低!咱们党、咱们军搞革命,就是靠两条腿的陆军起家,任你上天下海,真打起仗还是要面对面拼刺刀的。论历史,论精神,论血性,哪个都比不过步兵。”

酒劲渐渐发作,陈国焘脸膛发热,把自己带动得慷慨起来,用拳头在桌上重重磕:“阿恙,我跟你说,现代战争……到现在第四代了……理论发展一百年,地面武装在战场的作用,那是决定性的,这还是国际上的共识。咱们步兵,不靠装备,自个儿就是武器,干的就是流血牺牲的活,别管天上地下怎么热闹,对领土的实际占领——还靠人!何况,咱们自己也在发展呀,九年前,就在北京,国际学院开了个专业叫侦察特战,到现在从理论到实践都成熟了,阿恙,你知道什么是特种作战吗?”

少年没有回答,只崇拜地看着他。

陈国焘又受了些鼓舞:“特殊人才,特殊作用——专门搞敌后作战。打三十年前起,美国、英国都成立了特种作战部队,就连越南都有他们的特工队。我们一直在和他们交流,明年,我们要有自己的队伍……”

江望潮好容易找到机会:“那不就是侦察连?我和他们打过。”

“那个不一样,你懂个屁。”陈国焘朝后一甩手,头也没回,“组建实验就是我们参与的,对印、对越作战的理论,给到内地,现在北京、广东,各有两支队伍。明年,在桂林,我们要建自己的特种训练基地,最好的装备,最大的训练强度,最高的兵员素质,最多的实战机会……这机会他们干飞行的哪有呀……真的,阿恙,我和你保证,再过五年,我们也要往国际上派出自己的特种力量,我们不会坐看台了、我们要下到演习场、下到战场上去……阿恙,就靠你们这代人。”

大概是隐约感到谈话已吐露了些涉密部分,陈国焘大着舌头刹了车,无限温和地看着这小辈。

“……我们上一代把新中国解放了,我和你爹这一代把越南收拾了,大仗打完了,要发展经济的,以后战争什么样,谁都不知道……那是你们以后要面对的。阿恙,刚才我说的,咱们步兵要从头开始,组建一把刀子尖,你说算不算苦难险?有没有意义?是不是有意思?”

吴恙不暇思索,答“是”,连带端起酒碗送过去,陈国焘受用地接下。

“所以,你要真想成就番事业,你来我这里也能成,用不着舍近求远。不过,你赶上好时代,真想干什么,就去。但你得想着,这世上路千千万万,想做好什么都不容易,什么事做到了个极致,那都要克服苦、难、险!干革*,别随大流,别有偏见,别钻牛角尖,执念重了那不是好事,你太盯着目标容易到头忘了本心。”

吴恙目光专注:“陈叔,那要什么样的人?”

陈国焘用手指点他胸口:“我要的人,第一位是忠诚,第二是素质……你,你这样的,我最放心。”

虽然怨气深重,但江望潮也得别扭地承认,不愧是到国防大学进修过的人才,教育工作和理论能力比自己强一百倍,这一车轱辘话,就算写下来让他照着台词都说不出,更别提还能说得这么慷慨激昂带感情。江望潮自己是块臭硬石头,从前被人教育不了,至今也不喜欢教育别人,即便是战前动员,他也不爱露面。

饭局到中途,这两人的感情已经发展到找服务员要纸笔,陈国焘留给吴恙自己的通讯地址,兴之所至,又加了三行“压倒一切、坚持到底、百折不挠”的钢刀连战斗口号。

江望潮看得一阵牙酸。

从饭店出来后,胸前后背结了一层汗,到马路上一吹凉风,头顶直冒热气。陈国焘已喝得五迷三道,仍拉扯着吴恙,振奋地说着什么,被结完账出来的江望潮攥着肩章,往公交车站推搡过去。

“吃饱撑了吧,早点回吧。”

江望潮回来时,看见一个人等在路边的吴恙,眼神飘忽,嘴角上扬,显然是还带着些余兴。

江望潮问:“高兴了?”

吴恙脸上红扑扑的:“是……陈首长人很好。我不应该跟您闹别扭,首长别生我气。”

江望潮有些气郁。他感到自己今晚是狠狠吃了瘪,掏空腰包搭桥,老下属竟然还倒戈了,之前通气全成放屁。

“陈参谋长说的,你都听进去没有?”

“听进去了。”

“那你,什么打算。”江望潮感到自己几乎有点紧张,“愿意跟他干吗?”

吴恙吐词含糊又迷离:“愿意……”

闻着他浓重的酒味,江望潮在心里叹气,架起他一边胳膊:“先回去睡觉……睁眼看路!”


云归暝

百坡(番外 · 鲲鹏)

番外 · 鲲鹏 · 陆


出门前,吴恙与他又闹了一次别扭。

起因是件小事,江望潮洗漱时看见他正赤脚穿凉鞋,顺口训了句“换了。出去见人的,你这什么样子”。吴恙充耳不闻地蹬上了另一只,而后悄无声地出了门。

江望潮刮完胡子时其实已经把这件事忘了。他捧出压箱底的一套干部服,对着镜子郑而重之地挂好了军衔与领章。全军换装后,这是他第一次用到这身行头,从袖口到裤脚都是清晰干净的折痕,江望潮自查自视了一会儿,又把沉重的大檐帽也盖上了。

威武的营级干部半步踏出房门,扭头看见走廊里站姿不大精神的小子,不满意地训:“说没说让你拿东西,听完...

番外 · 鲲鹏 · 陆


出门前,吴恙与他又闹了一次别扭。

起因是件小事,江望潮洗漱时看见他正赤脚穿凉鞋,顺口训了句“换了。出去见人的,你这什么样子”。吴恙充耳不闻地蹬上了另一只,而后悄无声地出了门。

江望潮刮完胡子时其实已经把这件事忘了。他捧出压箱底的一套干部服,对着镜子郑而重之地挂好了军衔与领章。全军换装后,这是他第一次用到这身行头,从袖口到裤脚都是清晰干净的折痕,江望潮自查自视了一会儿,又把沉重的大檐帽也盖上了。

威武的营级干部半步踏出房门,扭头看见走廊里站姿不大精神的小子,不满意地训:“说没说让你拿东西,听完就忘?”

吴恙默默从他身边挤进屋里,弯腰去拎墙边两箱酒,引得江望潮目光也顺便看见他脚上的凉拖,当场又招来另一句骂“刚没说让你换?耳朵塞驴毛了?”

吴恙皱了下眉。

江望潮抬手就掴过去,吴恙只来得及闭了下眼,生挨了这一掌。

“你和谁瞪眼睛?”

挺响的一声,吴恙抬眼看着他,倒也没显出什么情绪:“我不换。”

江望潮还未来得及说话,又看他朝屋里倒退了几步:“你再打我,我不跟你去了。”

江望潮很诧异,但看着吴恙冷淡的眼神,他突然意识到这小子威胁得还真是时候。

对这顿吃请的含义,两人其实都心照不宣。江望潮操着心,正主不领情,这节骨眼上他要真跟自己犯犟,江望潮也想不出办法,这么大小伙子了,总不可能真把人捆了上街。

江望潮不显山露水地认了栽:“把灯关上。走。”


陈国焘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打擂场面。

丰泽园包间,规格很高,头顶挂着时兴的水晶灯,屋里一张大圆桌,气派得坐得下一个排。屋里先到的爷俩安安静静,坐得一个头一个尾,中间隔着三丈远。

房门正对面是江望潮,看见老首长那张臭脸,陈国焘当场也想明白了八九分,边进门边大声嚷着:“两位爷,这是在干什么?打阵地战?”

两人一齐看向他,气氛顿时松弛下来。

靠近门口的吴恙立正,按标准大院子弟的习惯,抬手向这同样穿着干部服的汉子敬礼,但张嘴叫不出名字。

陈国焘不在意,伸手搂他后脑勺,脑袋按到怀里,狠狠揉上几下。只是想起来这小子今年已十六了,不好再搞刮鼻子啃脸逗小孩那套。

发觉手下这人被搞得浑身紧绷,陈国焘就哈哈乐着撒手,顺便把手里拎的东西塞给他:“这么大了阿恙。”

这套过分热情的招呼,唤醒了些遥远记忆。大概是儿时某位给自己当过马骑的叔伯。

但面对这副有些骇人的黑脸,吴恙还是叫不出名,只能带点歉疚地道“首长好”。

陈国焘转脸正了正神色,朝已经立正的江望潮走过去,两人互相行礼。陈国焘叫了声“江连长”,江望潮的表情一下就松动了。

面前这张脸黑红交错,颧骨处盖着一层硬痂,眼角几道褶像刀划得似的深。当年文气彬彬的小伙,显得倒比自己还老十岁,又想起他在藏南这几年的磨砺,如今好像提拔得官职也比自己更高,原本喉咙里那声“小陈”,江望潮一时再叫不出口。

江望潮不擅长表达关心,组织了几次语言,最后憋出句:“你怎么搞的,这几年毁了容了,到时上哪儿讨老婆。“

陈国焘嬉嬉笑笑,拉他胳膊示意入座:“我算好的了。总算没劳动您上狮泉河陵园去看我。”

两人的叙旧很简短,几乎是用汇报的形式,陈国焘把调离越南后入藏的经历交代完毕时,菜刚刚上完。一桌的大菜,酒是用碗装的,陈国焘抽抽鼻子,问:“茅台是这么喝的吗,您发大财了?”

江望潮没理,打岔问他:“这次回来了,往后什么打算?”

“不回了,我身体坏了。他们让我回来做政工。就在步兵学院。”陈国焘很顺畅地把话接下来,“老连长,你用不着开口,我和吴哥一起长大的。阿恙,你告诉我,将来想干什么?你成绩好么,想当兵,还是上学。”

江望潮心里叹气,想想真是自己生分了,一起睡过猫耳洞的交情,没准他比自己还记挂着吴恙。两人的目光一齐看向对面。

忽然被提到名字,吴恙端正地站起来:“准备上大学。”

陈国焘未来得及开口,忽然身边人猛拍了下桌子,把他吓一跳。

江望潮喝道:”坐过来!”

陈国焘愣住,看着突然又发起无名火的这位,想起从入席时这爷俩就显出的隔阂,脑子很快转过来了弯。

陈国焘拉出自己身旁的椅子:“阿恙,过来陪陈叔说话。”

吴恙顺从地答“是”,从远离江望潮的一侧走过来。陈国焘隔在江望潮的冷眼之间,拉他坐下,问:“和你江首长置什么气?”

吴恙答不上,是觉得这点琐事说出来丢人,但没想到某些人倒是毫不介意:“他正和我闹别扭。我想你陈参谋现在出息了,想求你办事,趁你这次回京拉他和你见一见,将来把他托付你,这小子不赏我的脸。非得把牛鼻子栓了才拉来。”

听到一半时陈国焘就笑起来,等听完时已经乐得哈哈地仰过去,连带着又拍打了两下吴恙的肩头。

“吴恙……哈哈,吴恙就是这样,他打小骨头硬。哈哈、老连长,你记得吗……当年总后勤那帮人手多黑,尊友为了分房,叫吴恙帮忙给老葛送礼……这小子把烟拆开塞上炮仗……哈哈哈这小王八蛋,那天被尊友揍成什么样儿了,还哑着嗓子喊呢,‘走后门可耻,你怕他我又不怕,咱家就是住大街也不讨葛胖子的好’……”

这段回忆有些久远,但被陈国焘三两句描述得又鲜活起来,江望潮当场也破了功,呛了口酒,咳嗽着笑出声。

吴恙僵着,嘴绷成一线。这故事对在场的主角来说并无任何趣味可言,长辈忆往昔的乐趣,就是捡出小辈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回味,这些破事如何酒这么值得回味,好像越酿越醇的酒,这也是他不喜欢参加这种叔伯聚会的原因之一。

陈国焘还在笑:“……阿恙,怎么着……今天这酒,给我下泻药没有?”

吴恙硬着头皮接话:“……陈叔叔。不是这回事。不是冲您,今天我身体不舒服,不想出门。”

陈国焘气息理顺了些,接着温和地问:“怎么不舒服?病了?”

吴恙心里挣扎了几下,还是说出来:“这几天参加体检。没休息好。”

陈国焘“噢”了声:“这一阵体检,是征兵的?你去招飞?你想当飞行员?”

吴恙彻底放弃抵抗,点一点头:“是。”

与江望潮不同,陈国焘看上去并无什么波澜,还是笑吟吟的。

“这是怎么,咱们老野出息了,出了个想开飞机。什么时候想的?我记得你小时候好像最爱和空院的茬架。”

又是一桩陈年丑事的苗头,吴恙不动声色,把这话题很快地略过:“前年去南菀机场,杨参谋长带我飞了次教练机。我觉得有意思。”

“体检验上了吗?”

吴恙力图让自己显得不在乎:“没有。今天复查,撸下来了。”

“身体有什么问题?”

江望潮替他开口:“没大事,小毛病,他从前发烧落的神经炎,爱头晕。”

陈国焘看出吴恙的消沉,何言细语地宽慰地:“那有什么呢。他们事儿多得很,就当免费检查,能有资格复查,就是身体棒得很,在地面上,你将来打导弹开坦克都没问题。”

吴恙勉强笑笑:“我还是想试试……我想留级一年,明年再报名。”

江望潮诧异地挺直脊背,前倾身体,绕过陈国焘的隔挡,直视吴恙。

“你说什么?”

大概是陈国焘实在很和善,压了一天床板憋出的心思就被这么平淡地吐露出来。

反正已经脱了口,吴恙就铿锵地再说了一遍:“我想留级,明年再报名。”

顿了一会,他又郑重地补充:“首长,没事的,我看过政策,明年这个时候,我还没有超年龄。”

江望潮哑了。

强稻

十九、柽柳(19-2)

     “这是你自己作的选择,疼不是理由。”

     我只好颤颤巍巍地又趴回了原来的样子,抹了一把疼出来的眼泪和汗水,挤着眼咬着牙,鼓足勇气等待着下一皮带的降临。

     “噗通”

     没想到的是师父居然把皮带扔进了盐水桶里,他自己则坐回到了靠墙的那张椅子上。

     我静静地趴在桌上,终于不用担心随时呼啸而至的皮带,只需细细......

     “这是你自己作的选择,疼不是理由。”

     我只好颤颤巍巍地又趴回了原来的样子,抹了一把疼出来的眼泪和汗水,挤着眼咬着牙,鼓足勇气等待着下一皮带的降临。

     “噗通”

     没想到的是师父居然把皮带扔进了盐水桶里,他自己则坐回到了靠墙的那张椅子上。

     我静静地趴在桌上,终于不用担心随时呼啸而至的皮带,只需细细咀嚼着手掌和身后袭来的阵阵剧痛,思考那个总也猜不对的原因。

     沉默良久。

“师父”我轻声喊道。

     “说”

     请求师父指示和改天再算账的话到了嘴边又被生生咽了回去,疼归疼,但是始终张不开这个嘴让师父为难,也显得自己像个软骨头。

     见我半天再没吱声,师父也不再追问。

     又过了许久,大概是映到地下窗格的影子挪了一寸的时间吧,师父终于替我开了口。

     “活着。”师父像是在自言自语,但语气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的活着,全须全尾的与家人团聚,谁都不能被落下,包括你!尤其是你,我既然把你带来了,带你成长是我作为师的责任,把你健康完好带回家就是我作为师父的全部责任。”

     “懂。但是,师父……”

     “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但是,我怕我保护不了他们,而且如果我们来了,老乡依然受到损失,那我们来的意义是什么?。”

     “保护不了那是你能力和我教导不到位的问题,我带着你多练多见就会了,不难。至于老乡遇到的问题,是一个长期的、系统性、历史性的问题,这不是你逞英雄就能解决的,你拼命救的了他们一次、两次,能保他们一辈子周全吗?来是让你锻炼,让你融入到整个宏观的工作中带领当地老乡远离邪教奔小康的,是从根本上解决本地区动乱问题,这也从上到下那么多工作组的共同目标。我们不是专门来当孤胆英雄的,小傻子,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业要去完成。活着,活着才能帮助到更多的人,你的善良和勇敢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明白了,谢谢师父。”青浦见平之低着头,又做贼一样偷偷抬眼观察他的反应,委屈巴巴的模样瞬间由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业务骨干,倒退回了12,3岁时学校里调皮捣蛋,让老师又恨又爱的皮猴子。

     青浦看着这个头发带点花白的毛头小伙子,正俯趴在桌沿上接受自己的变态要求带了的惩罚,心里不禁感慨是不是自己太苛刻了。

     是啊,一个城市青年不愿离开现代化城市没有错,不愿离开高档写字楼宽敞明亮办公环境没有错,不愿身处时刻需要担心生命安全的穷乡僻壤也没有错。我是不是对他太苛刻了。在这次危险处突中,他表现出的正义和勇敢、沉着和担当已经让同驻村的队员佩服,让我对他刮目相看,毕竟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混乱的场景,没有畏葸不前和吓呆在一旁已经很不错了,在周遭大环境下此起彼伏的流血和牺牲中,这次事件实在已经算是处突工作的样板。

     但是这不是在鸟市的机关工作,错了大不了重来,被骂一顿也就算了,是在不行换家单位干,这里是阿尔山南地区啊,时时刻刻的死亡威胁着、潜伏着,等待着我们某一个不经意间的错误,然后像非洲大草原上徘徊的鬣狗见到落单的角马那样,一拥而上去撕咬猎杀。深爱着我们的家人和家庭由不得我们犯任何错,也承受不起任何错误的代价。

     “那我们开始正式处理一下你这次指挥不周,忽视安全问题导致同事和自己遭遇险情的事。”

     “啊?还没开始?”我扭头惊恐的问到。

     青浦此时说话的语调十分温柔,因为他那个倒霉徒弟的后面肌肤确实到了需要下狠心才能动手的地步,紫红的底色上铺陈着狰狞的绛紫痕迹,被带飞的油皮已经渗出了点点红色液珠,还有部分隆起的灰紫色的痕迹,是势大力沉的皮带在皮下肌肉间造成的淤血,用手只按了一按,探查下伤势,平之便“哦哦”地哼哼了出来,还凹下腰往前使劲挪。青浦看着这紧张的肌肉和五彩斑斓还微微颤抖的伤处,也在头疼,估计是他自己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个傻憨憨,挨了快30下还没认识到自己的生命也很重要,这哪怕是只猴子也该蒙对了。

     “准备好了吗?”师父并不打算回复我的提问。

     “是的”我深吸一口气说到:“准备好了。”

     “那我们开始,20下,很快。”说着,师父往我侧后方走去。

     我的视线随着师父一步一步走到水桶边拿起皮带,在空中抽过几下,甩去皮带上多余的水珠,又一步一步走到我的侧后方。

     我眼巴巴的望着他,脸上写满了恐惧。已经把皮带扬起来的师父,又缓缓把皮带放了下来,折叠在手里握着,叹了口气,两手轻抚着我脑袋,将我的实现移向正前方,说到:“转过去吧,别看。”

     挂钟嘀、嗒地走着,规律的让人胆寒。我索性闭上了眼,咬紧了牙关,绷紧肌肉,静静等待着第一下鞭打的降临。

     尽管我非常抗拒那种剧烈的疼痛再次降临的感觉,但我依然希望师父的惩罚狠一点、重一点,来消解清那次火场中我的内疚。

     窗外灰黄色的天空,余光中好像那晚火光映衬下的浓烟;徐乐他是一心为了村民的好队员,也是满腔热血的年轻人;我特么却只顾自己逞英雄,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带着5个弟兄的班长,我个牲口只顾自己赶紧摆脱火辣的毒气,居然忘了还有个战友倒在毒烟中!

     一声又一声霹雳般的响声响起,将我的思绪强行拉回。厚重的皮带就这么扇了过来,如果把儿时家长甩出的腰带比作一个刚开始蹿个子的青年,那么这个裹挟着盐水呼啸而来的武装带绝对是久经沙场的壮汉,在肌肉上肆意凌虐,暴露的受刑部位没有任何衣物的缓冲,两扇肉被抽的变形扭曲。

     横亘两块肌肉的鞭痕火辣灼烧逐渐蔓延扩散,叠加的伤痕的剧痛从肌肉间溢出到四肢百骸,即使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剧痛依旧是那么的难以承受。

     那晚火光足足映红半边天,刺鼻的烟气弥漫盘旋以至于到了周边的两个村子,师父在调查员走后,一刻也没有停歇,四处打电话联系专家医生,与当地医生会诊,为我们提供最优的治疗,联系徐乐单位及时说明缘由,以第一枢记的身份为徐乐评先提供材料,托在鸟市的朋友去看望徐乐的亲属,及时送上慰问和受奖信息。通过之前驻点认识的朋友领导,保障事件导向不走偏,和本单位大领导和分管领导第一时间通过保密方式通报事件缘由,控制事件知晓范围。一通操作下来,使得我们顿时没了后顾之忧。而上级也疲于周围此起彼伏的带血的事故,只是多次派调研员、处突特j、消防组成的联合调查组前来调查核实,在形成事件通报和调查汇报后便匆匆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件的处理上,这个事情就好像没有发生一样被淹没了。

     师父并不要求我报数,只需要我静静的承受,牢牢的记住。

     经过刚才一段时间的晾置,高浓度分泌的肾上腺素已经回落,趋于麻木的神经也恢复了工作,一丝不苟的把剧痛传导出去。

     当本能再一次战胜理智时,我不出意外的躲闪滑落到桌下。跪趴在地下的样子狼狈极了,扯动的皮肤牵动数万根针在肌肉间穿梭。失了控的汗水肆意流淌着,从发梢、鼻尖、眼角、下颌连串的滑落,后背的汗水也顺着脊背浸湿成衣,在衣角处凝集嘀嗒着。

     流进眼睛里的汗水蛰刺着眼膜,滚热的泪水也止不住的大汩大汩的涌出,用手胡乱抹了把,眼前一片朦胧,模糊中就看到一只手臂伸了过来。

     “起来”师父将皮带换到了左手,弯下腰用右手一把将我从地下捞了起来,用手掌抹去我额头上的汗水,又用大拇指揩拭去我眼角的泪水问:“还有8下,受得住?”

     不知道为何,突然一阵强烈的委屈和心酸涌上心头,为避免进一步失态丢人,我赶忙用衣袖在脸上胡乱蹭过,别过脸去说:“对不起师父,我刚就腿软了一下,受得住,受得住。”然后转身伏在桌沿上,紧张到浑身颤抖。殊不知,青浦拿腰带的手也在不住颤抖。

宁亦

《慕青山》第十七章又一次踢到铁板的林老师

       沙发里的明雪静依旧闭着眼,皮带着肉的声音在脑中清晰回响,脸上的不忍愈发明显。

  林之琛在她手里不是没挨过更重的罚,但这种感觉不一样,自己的孩子怎么罚是自己的事,却见不得她别人的棍棒下挣扎,哪怕这个人是她师兄。

  想到这里,明雪静忽然生出一点明悟,和林之琛的关系里,她对自己的定位就错了,已经不仅仅是师父。

  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认知?

  明雪静心底自嘲一笑,阿琛啊阿琛,你误我,我也误了自己。

  林时明见这样林之琛还忍着端着,冷哼一声,手腕一转,直接抽向薄弱的臀腿处。

  感受到皮带落下的地方,......

       沙发里的明雪静依旧闭着眼,皮带着肉的声音在脑中清晰回响,脸上的不忍愈发明显。

  林之琛在她手里不是没挨过更重的罚,但这种感觉不一样,自己的孩子怎么罚是自己的事,却见不得她别人的棍棒下挣扎,哪怕这个人是她师兄。

  想到这里,明雪静忽然生出一点明悟,和林之琛的关系里,她对自己的定位就错了,已经不仅仅是师父。

  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认知?

  明雪静心底自嘲一笑,阿琛啊阿琛,你误我,我也误了自己。

  林时明见这样林之琛还忍着端着,冷哼一声,手腕一转,直接抽向薄弱的臀腿处。

  感受到皮带落下的地方,林之琛浑身紧绷,她是个很怕疼的人,这一点无论明雪静还是她父亲都了若指掌。

  可林时明并未因此怜惜,可见怒火之盛。

  林之琛闭了闭眼,咬着唇,心中绝望,就这样吧,熬过去就好了,她不停地暗示自己。

  用愧疚为伐,疼痛作河,渡这场旷世之劫。

  又是一记狠狠落下,林时明甚至用了巧劲,而言语却失了开始的狠意,“林之琛,你最大的错不是对不起我,而是对不起你自己。”

  撑在桌上的人抿着唇,眼眶红成一片。

  最后一下狠狠砸下去,直接将人砸得跪倒在地,林时明粗重的喘息里透着浓浓的疲惫,“你刚愎自用错想为父,又谨小慎微不敢求证,最可气的是自以为是地活在自己认知的世界里,二十年来都未曾有过任何心境上的成长,反而更加一意孤行。”

  “你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表面如天之骄子,内心深处却忐忑卑微,林之琛,我且问你,你凭什么如此作践我和小晴的心肝宝贝?”

  语气中的沉痛与悲哀就像一把无锋的钝剑扎进林之琛心口,让她既愧又恨,恨自己的懦弱无能,更恨自己的刚愎自用。

  林时明慢慢俯身,静静看着眼前无声流泪的人,声音很轻很轻,“阿琛,你一直都是我和你妈妈的骄傲,是我们的珍宝,就如你的名字一般,可你为何一直都不敢信呢?哪怕是现在?”

  林之琛一颗心像是碎成了千万片,仿佛痛到了极点之后的反弹,她脸上挂起了笑,“爸……我挺好的,没有您想的那么难,这些年真的很好,也从没觉得自己缺少了您的爱。我最大的不该是没能回应您给我的爱,这是我的自私,所以,确实是阿琛对不起您。”

  明雪静眉心微皱,刚想开口,一直默默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林之瑾却没忍住,“姐,您到底都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了。”

  当局者迷,现在的林之琛已经陷入了一种她自己的思维定式中,在这种模式下,她听到的内容都会经过她在脑海里进行自我的加工理解,而不考虑对方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就好比现在。

  也可以说成,她现在抓不住重点或者说会找错重点。

  林时明深吸一口气,然后伸出手朝办公桌的方向虚点,“起来,伏好。”

  林之琛张了张嘴,哆哆嗦嗦爬起来,气还没喘匀,极狠的一下抽了下来。

  “林之琛,你没有机会了。”林时明仿佛宣判般撩下这句话。

——————————

ps:解锁方式不变,看文愉快!

  

小尹

百坡百年情节人物之——选拔为何“变态”,吴恙为何“人渣”

上一篇评述里提到百年不认可响箭选拔并坚持要离开的原因,

他当时完全不理解为什么那个地方的选拔训练非要搞出一套不把人当人看,好像纯粹是为了折磨人恶心人贬损人的办法来践踏尊严,打碎理想。(当然我觉得这一套是有一些道理的,尤其是对于特战精兵、精英中的精英来说,是有一定必要的。具体的理由需要另开一篇长评细说)

现在我就来细说一下。(下文严重受到个人体悟的影响,通篇私货,如果读完并不认同,那简直再正常不过。)


再论述理由之前,我想先说明一下我对于部队的印象。

我不太清楚现在的学生军训是个什么情况,就我个人经历而言,印象最深的是高中军训。当时是在帝都郊区某部队驻地,和现在很多专门为院...

上一篇评述里提到百年不认可响箭选拔并坚持要离开的原因,

他当时完全不理解为什么那个地方的选拔训练非要搞出一套不把人当人看,好像纯粹是为了折磨人恶心人贬损人的办法来践踏尊严,打碎理想。(当然我觉得这一套是有一些道理的,尤其是对于特战精兵、精英中的精英来说,是有一定必要的。具体的理由需要另开一篇长评细说)

现在我就来细说一下。(下文严重受到个人体悟的影响,通篇私货,如果读完并不认同,那简直再正常不过。)


再论述理由之前,我想先说明一下我对于部队的印象。

我不太清楚现在的学生军训是个什么情况,就我个人经历而言,印象最深的是高中军训。当时是在帝都郊区某部队驻地,和现在很多专门为院校提供军训服务的基地不同,当时我们是真的与部队同住。男生住宿条件和驻地士兵是一样的(都是平房),条件最好的宿舍腾出来给女生住(楼房),还多出来十几个女生住不下(其中有我)最后住在连队办公楼里临时改出来的两间简易宿舍。吃饭我们和部队用一个食堂,能很直观的看到被操练过的军人一举一动是什么作风。

那次军训是15天大概,印象中我们的教官都是士官。那段时间给我的最深印象,就是“服从命令是军人天职”这几个字。说实话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就没过过这么不动脑子的日子。早上起床号响了就起来洗漱,下楼集合就开始听教官的,训练也好,带队去食堂也好,反正干什么事都有人下命令,自己什么都不用想,这一天服从命令听指挥就完事了,到晚上熄灯号响了就关灯睡觉。第二天还是一样的重复。

一开始我非常的不适应,我是自主性非常强的人,没有体验过不思考对错就直接执行和服从是什么滋味。但后来我不得不承认,一旦习惯了令行禁止,这其实是一种非常节省能量的生活方式:可以不用每天想这想那、只要专注地做好眼前的事情就可以过好这一天,甚至还可以因为认真服从命令而得到表扬。最后几天因为要练习分列式,我作为方队长和教官有一些单独训练的机会,我曾经找机会问他在部队里每时每刻都有命令要服从,会不会觉得烦,没有空间思考自己想要什么之类的。他说部队里就是这样的,不管干什么事都是有要求的,按照要求努力就行了,不用想太多,样样都做到优秀其实也够难了。

所以我觉得普通人有必要摆脱一些对于军旅生活不切实际的幻想和向往。尤其是基层生活,其实是比较枯燥和单调的。过这种生活也不需要太多反思和自省,练好身体素质,学好单兵技能就已经足够充实了。我们会下意识的认为这个群体很特殊,他们有家国情怀,他们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这倒没有什么不对,但我认为,这其中只有非常少的一部分人,可以在长时间日复一日的操练中,依然保持有自己的理想,并且能够找到把理想和日常言行串联在一起的逻辑线,可以在每一天的真实生活中,找到价值和意义感。


然后说回到特战。特战需要什么样的人?人形兵器吗?对!但不能只是人形兵器。当工具强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掌握工具的人就格外重要。他看重什么,他可以放弃什么不可以放弃什么,能让他拼尽全力去维护的东西又是什么。当他面临巨大的困难时,他为什么不放弃,他凭什么才能不放弃。我觉得特战的选拔,主要是在选拔这一层面的东西。

并不是说身体素质不重要,但是,只要没有特别的先天生理上的限制,身体素质是可以不断练习不断提高的,知识是可以学的,可意志层面价值观层面的品质,比如使命感,比如忠诚,比如热血,比如勇气,这些东西是没有办法靠练习然后“学”会的。可恰恰是这些难以“学”会的东西,才是特战队伍最需要也最看重的东西。

那么要怎么办?好在这些特质虽然“学”不会,但其实他们在我们大部分人身上都有种子,被埋在不同深浅的地方,有的人是发芽早,有的人是土壤好。特战选拔的目的,其实是要找到带着这些珍贵种子的人,然后努力让他们尽快的茁壮成长起来。努力的去找到他们心中甚至可能自己也未必能够意识到的“星星之火”,小心地呵护,适时地挡风,恰到好处地添柴,让他们“燎原”。

这个比喻听起来足够温柔,但实际操作起来一定是很严苛也很残酷的。拿“勇气”举例,要如何去挖掘、磨练、并培育一个人的勇气呢?其实是不断地把这个人放到一个需要使用勇气才能够成功的决策前,让他不断地使用勇气冲过一道道难关(譬如云梯、速降、跳伞),让他体会到,在勇气和恐惧面前,他可以选择勇气;他勇气;而当他选择了勇气的时候他赢。底气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攒起来的,这些品质也是这样一点点地磨砺出来。成功的经验也非常重要,这会让他在下一次面临抉择的时候,对于自己的选择有信心。从这个角度来说,为了不断的制造这样的抉择,选拔条件的艰苦和困难是一定的。


但训练已经这么艰苦了,为什么还要搞恶心人那一套,这涉及到一些自主性(or主体性)的问题。军旅生活中绝大多数情况是没有什么道理而言的,一是一,二是二,说一不二。被子就是要叠成方块,吃饭之前就是要先唱歌。想问“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服从命令听指挥,不该问的不要问。部队里面不服从命令的人是有苦头吃的,久而久之,根本不会去想,我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但是特战是不一样的,小分队/单兵作战是常态,所面临的又常常是极端环境,太容易生出“我在干嘛我为什么要干这个”的念头了,真出个临阵脱逃的事情找都没地方找去。所以特战队员需要非常强烈和清晰的信念:“这是我选择的职业,是我选择的生活,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坚持到底。”这就是主体性的体现。而这种主体性,是在常规部队生活中少有机会加以甄别和锻炼的。在特战的选拔中,正是由于表面上随时可以退出,那个充满诱惑的救护车时刻都在,所以当真的逼到极限的时候,那种我要不要就此放弃,要不要再坚持一下的犹豫是触手可及的。(但在新兵连和常规部队通常你根本没有退路,想不整理内务?没门儿。)

那些所谓的不把人当人看,好像纯粹是为了折磨人恶心人贬损人的办法,根本不是冲着尊严和理想去的。那些办法只是不断在放大拉近那种犹豫,不断给受训士兵们增加扪心自问“我要不要继续下去,我为什么要继续下去”的机会。特战最终会选择这样一群人:“我知道难,但我选择迎难而上,我有能力迎难而上”。我自己一贯的观点是:那些最坚韧的信念并不是一些可以灌输或者可以教会的东西,是通过一个个真实生活的岔路口、不断叩问不断追寻出来的。本质上这和“数得到三,就数得到五,数到了五就一定数得到十”没有任何区别,扛过去第一次,就敢来下一次,过了三次五次,就敢整个生涯地坚守下去。特战的选训,其实就是设置了一连串的选择题,然后在最短时间之内留下那些每一道都选“对”了的人。组织需要选拔一些不畏艰险,敢打必胜的精兵,而一个大前提是:这些兵自己确信自己真的可以,自己有能力“不畏艰险、敢打必胜”。


从选训角度来说,既然目标是尽可能留下最多的符合标准的人,所以教官们其实是不希望大家被轻易淘汰的。他们也提供了很多激励的机会和措施:高悬的连旗;只要放弃就必须亲手埋葬旗帜的耻辱;通过考核之后请老连队领导当面归还连旗的荣誉;还有后来升起来的特种兵旗帜等等。想一想你就会发现,吴恙不仅不是“人渣”,他简直是最尊重理想最呵护尊严的人!

吴恙激励大家通过考核,他鼓励大家互相包庇,他教育大家面对主教官要团结一致去对抗。他本人和团队不断的给受训士兵们创造机会,在坚持和犹豫之间选择坚持的机会。当然每一次机会都非常的挑战,但他们制造出来的每一道困难,每一句侮辱和责骂,每一次惩罚,每一次毫不讲理,都是在强化士兵们“我坚持”,“我选择坚持”这种自主性。而通过整个选训过程的士兵,我毫不怀疑他们会对自己未来的职业生涯有极强的使命感、极坚韧的信念、和至高的荣誉感。

而吴恙对小坡就更是格外的照顾(甚至我都觉得他这种区别对待简直就是在作弊地帮助小坡了),用每一个他能想到的方式去刺激小坡不要放弃不要认怂。

吴恙也擦擦鞋子站起来,对我说:“你会学会的。九二七。在同一个地方,就在这,你真是和他很像。和他一样,任何困难,我都会让你们克服的。

吴恙用脚踩我的手,用力地用鞋底碾:“你以前问我为什么招你。那时为了哄你来逗你玩,现在告诉你实话。除了陆百年你以为还因为什么?真以为我看得上你吗?

吴恙暂时性地停手,凑近了对我说:“他在这落下九级伤残,你猜我怎么对他?”

“你最好让我满意,要学会讨好我,这是你留在这里的意义。九二七,如果被我踢出局,我会连带着扒了你这身军皮,而后在他转业前,我让你们再也见不到面。

效果怎么样?简直完美达到预期!!!

我心里压着许多私事,红着眼睛一个劲摇头,倒噎着气咬牙切齿:“我不会走。教官想让我滚我偏不如他的意……班长你放心,死我也要死在训练营,我死了起码能连累教官费劲给我挖坑,然后变成厉鬼,让他们后半辈子不得安宁……”

并且吴恙也并不是总会说不好听的去刺激人,而他带着几分认真来打直球的时候,不能不说这里面的激励和期待不让人心动,不让人心生向往。

可能就是因为看这两眼的时间,让吴恙觉得我是犹豫了,他突然开口问我:“学员九二七,我是不是你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困难?”

“你以前过得太安逸,从来也没遇到过什么挑战。在这,我给你创造了一个环境,在这里有你能靠努力就能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我觉得这是别人从没给过你的东西。

我盯着他,他看着我,我觉得他对我说话很少不是冷嘲热讽。

生存不易,机会难得,这次把握住,好吗?”


那么为了达到同样的目的,有没有更“人道”更有效率的选拔方法?我不确定。而且我本人并不是那么的排斥,一是因为这并不是针对大众的安排,既然是针对精英中的精英,那么我觉得可以在两厢情愿的前提下用一些手段制造一些人为的苦难;二是因为我相信那些生活中越是重要的东西就越不是轻易可以获得的——真正的铁血一定是经历过铁血的淬炼。

但回归到普通人的生活,我并不赞成人为的制造挑战和挫折。毕竟普通人不干一击必杀的事,而且生活本身就充满了苦难和艰辛,即使你不去主动寻找,生活也都会给你安排上的,只是踏踏实实的一关一关闯过去,就已经足够不易了。

人间闲游客

陋规<46>

医院照旧在兵荒马乱地运行,郁少扬单肩背着大黑包,沿江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觉得多年来堆积在心里的大石头轰然落地。那种踏进医院大门的、甚至远远看到五院牌子时的压抑与郁结,那种“黑白颠倒、流氓当道”环境里的割裂与好笑,一下都散尽了。


他缓缓停在江畔围栏处,远眺江河,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从未有过的茫然。未来终于不再是黑压压不见天日的长夜,它白茫茫的,像初生一样混沌。


郁少扬依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干什么,他只是突然觉得,不知道也无所谓了。


他抱着包坐在木质长椅上,眼神空洞又疲倦,精神亢奋又清醒,简直是一种说不出的体验,就像一个被麻醉几年的人突然恢复意识......

医院照旧在兵荒马乱地运行,郁少扬单肩背着大黑包,沿江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觉得多年来堆积在心里的大石头轰然落地。那种踏进医院大门的、甚至远远看到五院牌子时的压抑与郁结,那种“黑白颠倒、流氓当道”环境里的割裂与好笑,一下都散尽了。

 

他缓缓停在江畔围栏处,远眺江河,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从未有过的茫然。未来终于不再是黑压压不见天日的长夜,它白茫茫的,像初生一样混沌。

 

郁少扬依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干什么,他只是突然觉得,不知道也无所谓了。

 

他抱着包坐在木质长椅上,眼神空洞又疲倦,精神亢奋又清醒,简直是一种说不出的体验,就像一个被麻醉几年的人突然恢复意识,世界开始骤然拓宽,以往纠结过的、无法忍受的、几乎要歇斯底里尖叫的东西都变得如此狭隘而毫无意义,没意思透了。

 

他恍惚地坐在那里,看所有人行色匆匆,像赶着去自杀再急着投胎一般,就像他以前的日日夜夜一样,做不完的手术,搞不尽的实验,发不完的文章,收不尽的病人,每天都是乌泱泱一堆人,重复着无限的错误与纠正,复刻着无数似曾相识的争执与冲突。

 

为什么医生在国内是一种……这样的职业啊?

 

他从早上坐到下午,终于坐饿了,懒洋洋地去找了个精致体面的馆子,点了堆平常不配享受的麻烦午饭,在等菜期间终于平静地开机,看到了手机里一整排的未接来电,上下左右都给他打了个遍,宋华一个人就占了一摞,微信更是不能看了。

 

郁少扬喝着大麦茶,划过了一堆根本不想搭理的消息,只掏出徐倩,问了句组里有没有事,又和宋华报了个平安。

 

宋华显然不能接受这个“平安”,一秒直接给他电话打了回来:“少扬,你什么情况啊,怎么这么突然,昨天不还……”他一顿,明显觉得昨天也不太好,但今天显然更离谱,“不是,你现在在哪里啊,饭吃了吗?需要我干……算了,你有需要的话随时和我说。刚刚简主任还把我叫过去问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我怎么知道你对科室有什么不满,哪里不开心……”

 

郁少扬的菜终于上了,他一边掏筷子一边回答:“没事,在吃了,你管好自己,简殊要问你就随便回两句算了,什么讨厌临床啊、待遇差啊、没有成就感啊、人事关系复杂啊,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无所谓的。我混进新行业再和你联系吧。”

 

对面静默了足有半分钟,宋华才憋出一句:“你要转啊?!”语气中的惊讶震撼简直要化为实质,好半天才又接上,“我……我真是……不愧是你啊……”这话不都说说的嘛。五院改制,人家走,也是公立跳私立,三甲跳社区啊!“简主任知道吗?”

 

郁少扬都被他问愣了,反应了下才意识到简殊没有和他提起辞职申请的事,大概是觉得压一下事后大家面上都好看些,这是默认“稳操胜券”的意思了。他笑了,点头:“对,主任他不光知道,他还觉得——我指定转不成。”

 

这话出去,宋华就没有什么话还能说了,他大概自己也在消化这个惊天巨变,缓了阵才很气弱地加了句:“那祝你成功?祝福你,祝福你。”这也必须成功,不然以后科里怎么处啊。

 

郁少扬也是这个意思。转不转,为什么转,转好还是不转好……这些事情在当下已经没有探索的意义了,重点在这个形势推到了一个非常微妙的状态。

 

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如果连这样撕破脸后他都会中途退回,如果一切只差一步都会收手,那他以后就再也没有勇气顶着更大的压力再来一次了。

 

他已经无路可退,所以情绪格外平稳,甚至还可以和老同学开玩笑:“谢谢您了!宋主任好好努力,前途无量,以后记得给我留个床位、加个号什么的。”

 

神特么宋主任!宋华怒骂一句:“滚蛋!”

人间闲游客

陋规<45>

郁少扬手还按在桌上,熬了一夜充血的眼睛死死瞪着那杯水。心里那股沸腾的火就像彻底烧尽了炭,一下子只剩下一片焦灰,苍凉得很了。


他想:没错,这就是一个充满规则的名利场,所有人都精于权衡利弊,并警告彼此必须时刻保持理智,以便于随时无条件服从规则的审判。但谁能在理智的时候保持清醒呢?他们如此擅长使用规则,擅长玩弄规则,擅长接受这种被规则架空的人生……


真可笑啊!他一个正常人,居然能在这种地方痛苦不堪、数着日子待上这么多年!


郁少扬现在清醒得很了,他也再没有话可说了,于是他心平气和地告知简殊:“我知道五院行政流程多麻烦,反正我不会再来上班了,随便签不......

郁少扬手还按在桌上,熬了一夜充血的眼睛死死瞪着那杯水。心里那股沸腾的火就像彻底烧尽了炭,一下子只剩下一片焦灰,苍凉得很了。

 

他想:没错,这就是一个充满规则的名利场,所有人都精于权衡利弊,并警告彼此必须时刻保持理智,以便于随时无条件服从规则的审判。但谁能在理智的时候保持清醒呢?他们如此擅长使用规则,擅长玩弄规则,擅长接受这种被规则架空的人生……

 

真可笑啊!他一个正常人,居然能在这种地方痛苦不堪、数着日子待上这么多年!

 

郁少扬现在清醒得很了,他也再没有话可说了,于是他心平气和地告知简殊:“我知道五院行政流程多麻烦,反正我不会再来上班了,随便签不签,我等五院开除我的通知。”

 

说着,他转身摔门就走了。

 

简殊:……

 

简殊都被他这番毫无预兆的一连串“发疯”行为震惊到了,甚至因为完全领会不到内情而没有再刻意阻拦。

 

他在医院干了这么多年,头回见到这种事情:一个在编主治组里管得鸡飞狗跳,还敢来主任办拍桌子宣告辞职;流程不走、事情不交接,理直气壮就旷了工。

 

他也算是长见识了。简殊实是气笑了,摘下眼镜直接扔去了桌上。

 

眼镜在桌上滑了段距离出去,他拧开右手边的水杯喝了口水,终于消化完这桩荒诞离谱的事情,抬手提起电话听筒拨给了普外办公室:“小宋在吗?”

 

对面接电话的显然是个没什么眼色的基地,闻声先迟钝地嘴上反应了下:“小宋是谁?”等反应过来也没有警惕地意识到能对宋华如此俯视的会是谁,“宋老师在手术室,您是哪位?”

 

简殊愣了下,也没有兴趣向基地自报家门:“告诉宋华,下台以后来趟主任办,我有事找他。就这么转告,他听得懂。”

 

“啪——”地一声,电话挂断。简殊关了电脑出门,而同一时刻,普外办公室的基地已经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刚刚那个是不是……”她满脸弱小可怜又无助,“是不是……简主任?”

 

办公室里的留守住院闻言都愣了下,反应一秒面色大变:“简主任的声音你听不出来吗?”还问简主任“您哪位”!tm是分院太小,盛不下你了吗?!“那主任说什么?”

 

菜鸡基地耿直道:“主任找小宋。”

 

神特么小宋,南江分院是彻底盛不下你了。

 

当然,眼下医院再怎么鸡飞狗跳也都与郁少扬无关。他憋着股气,进办公室把白大褂脱了一挂,拎上大黑包直接走了。手术谁爱上谁上,病人谁爱管谁管。医院反正一向如此,少了干实活的人,就剩下的人里干实活的人多干点,少了哪个都转得起来。

 

“哐当”一声,鸦雀无声的办公室里许久才弱弱地生出一丝微弱的声响:“今早怎么了?”

 

小赵脸色也不大好看,他今早先被简主任突然查房吓到,又被郁老师从未有过的难看脸色吓到,整个人还在愧疚得难受,只一叠声地认错:“我的锅,我的锅!我背下病史就好了,1床本来也是老病人,前几天还背过。”就是一个紧张,脑子一片空白,没反应过来。

 

徐倩也没有说话,只坐在桌前安静地签病史。


人间闲游客

陋规<38>

而更不幸的,那天简殊自己也忙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却被肾内烦不胜烦的不开眼主任絮絮叨叨消磨了好一番宝贵时间,愣是撑到第二天才有功夫来料理他。


可怜郁少扬已经忘得很干净了,出休下午回科跟台本是浑身怨念,直到刷手时冷不防被简殊问了句:“听说你不想留院?”这话听在郁少扬心里,基本可以这么翻译:你在肾内做了什么好事,我已经了解得清清楚楚。


如此一盆冰水浇下头,瞬间浇灭了所有的怨念,那天他在胸外干活干得格外精神。但即使是这样辛勤的劳作,他也没有得到宽大处理。


在冰冷的毫无人情味的小房间里,桌上堆满了各种材料和书刊,沙发上挤着公文包和洗好的白大褂——郁......

而更不幸的,那天简殊自己也忙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却被肾内烦不胜烦的不开眼主任絮絮叨叨消磨了好一番宝贵时间,愣是撑到第二天才有功夫来料理他。

 

可怜郁少扬已经忘得很干净了,出休下午回科跟台本是浑身怨念,直到刷手时冷不防被简殊问了句:“听说你不想留院?”这话听在郁少扬心里,基本可以这么翻译:你在肾内做了什么好事,我已经了解得清清楚楚。

 

如此一盆冰水浇下头,瞬间浇灭了所有的怨念,那天他在胸外干活干得格外精神。但即使是这样辛勤的劳作,他也没有得到宽大处理。

 

在冰冷的毫无人情味的小房间里,桌上堆满了各种材料和书刊,沙发上挤着公文包和洗好的白大褂——郁少扬没有挨打的地方。他只能脱了裤子,扶着膝盖弯下“骨气”的脊梁,低下“尊贵”的头颅,等待教鞭夹着怒火一道道抽在身后。

 

他一度怀疑,简殊根本不知道这种不锈钢的伸缩教鞭使了力落在身上会有多痛!他就像一个独断专行的暴君,只管验收成果,并为这种高效的、迅速的修正感到舒适,全不考虑一个事实——能迫使一个人做出这样高效而迅速的修正的,到底是怎样剧烈的疼痛威胁。

 

虽然郁少扬只在他手下待了一年,却花了整整几倍长的时间试图与这段经历和解。

 

他不断说服自己,是这一年痛不欲生、憋闷窒息的糟糕求学史才能让他顺利留院,甚至还能让他在心里理直气壮地辱骂本院的垃圾医生;而随后的几年又恰好让他缓下口气,没有抑郁,没有退学,没有自杀,甚至部分可逆地恢复了些许本性,没有变成麻木执行“乌有”规则的恐怖畸形怪物。但凭什么……

 

凭什么他一个好好的人,活着只配有这么点指望?他为什么要满足?在这种被剥夺了大半人

格的地方,在这种会被不断催生出身上不好东西的氛围里,在被榨干了几乎最后一丝生机后,还要被按头逼迫着看清楚——他一生都没有功成名就的指望。他为什么要满足?

 

他分明没有得到任何他想要得到的东西,甚至也再也没有兴致得到了。

 

恶狠狠啃完了茶叶蛋,郁少扬果断放弃了这些不利于他生存的哲思。没有人能在这种鬼地方思考人生、思考意义、思考情理。

 

人生、意义、情理都毫无鬼用。

 

这里只有冷冰冰的规则。

 

于是,郁少扬难得试图关照下小赵的前途:“小赵,你英语好吗?”

 

小赵一惊,警惕的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这反应……看起来是挺好,可能还是非一般的好。毕竟,不好的人都会羞涩地低下头,敷衍两句“一般一般”,或是趾高气扬地瞎吹自己一番,只有真正的大户会牢牢守护着这个秘密,以防被哪个扒皮上级发现,拖去做一套全英文的会议幻灯和讲稿。

 

可惜了,郁少扬想:垃圾小赵是有些生存技能在身上,可惜不多。

 

就冲着这点微弱的求生欲望,他为小赵指了条明路:“英语这么好,为什么不去外企呢?医院这种地方,说到底只适合给一些没有什么本事,但又很擅长应付一年到头考试的人熬退休的。”小赵,你命不该如此,趁着年轻,好好思量吧。

人间闲游客

陋规<10>

“谈谈”两个字轻飘飘出来,郁少扬不自觉心一颤。


前程往事久远,郁少扬活到这年纪自然也被迫加入过带教事业,有过“切肤之无语”后,倒也不会再觉得简殊当年是因为一句醉酒“挑衅”之言刻意在整他。


毕竟,带学生总是会被无语到的,尤其是稀烂的学生。


诸如CCU里他第一次抽闲讲堂课,学生们裹着白大褂装模作样排排坐。郁少扬最初没有丰富的“课堂喂饭”经验,拿着激光笔还试图控住全场:“看到了吗?这个就是预激综合征,V1是个大的R波,那就左侧有个旁道。”


话过三句,学生该迷惑的迷惑,该神游的神游,该假装记笔记的假装记笔记,他就只能像详细证明1+......

“谈谈”两个字轻飘飘出来,郁少扬不自觉心一颤。

 

前程往事久远,郁少扬活到这年纪自然也被迫加入过带教事业,有过“切肤之无语”后,倒也不会再觉得简殊当年是因为一句醉酒“挑衅”之言刻意在整他。

 

毕竟,带学生总是会被无语到的,尤其是稀烂的学生。

 

诸如CCU里他第一次抽闲讲堂课,学生们裹着白大褂装模作样排排坐。郁少扬最初没有丰富的“课堂喂饭”经验,拿着激光笔还试图控住全场:“看到了吗?这个就是预激综合征,V1是个大的R波,那就左侧有个旁道。”

 

话过三句,学生该迷惑的迷惑,该神游的神游,该假装记笔记的假装记笔记,他就只能像详细证明1+1为什么等于2一样,分解逻辑:“A波传下来,好,窦律,通过H波传到了V波,喏,这里HV间期稍微短一些。但它最有特点的是CS1、CS2的V波提得很靠前,甚至领先希氏束电极的H波。正常H波都没传哪里来的V波,这说明什么?”

 

学生们目光迟钝,麻木不仁期待答案。

 

郁少扬保持微笑:“那就说明多了一条旁道,对不对?”

 

下头异口同声:“对!”

 

郁少扬试图将冷饭炒热,已知CS1、CS2的V波提前,已知多了一条旁道,那么:“通过旁道提前传到了,激动了心室波,所以这张图提示了什么?”

 

学生们目光迟钝,麻木不仁期待答案。

 

“是不是提示了旁道可能在CS1(或)CS2这个位置,也就是在冠状窦远端这个位置?”

 

下头异口同声:“对!”

 

“有没有办法证实?”郁少扬自问自答,“如果再做一个心室的刺激,心室刺激逆传的最早的A波也是CS1、CS2这个位置,也就是说从旁道逆传回了这个A波,希氏束的A波是滞后的,反而没从房室结逆传回A波,这证明了什么?”

 

学生们目光迟钝,十分镇定。

 

“这就证实CS1、CS2这个地方……”

 

学生们目光迟钝,稳如老狗。

 

“存在一条——”

 

学生们终于小心翼翼伸出试探的触角:“旁道?”

 

郁少扬如释重负:“对!”

 

经此一役,他就理解了那年简殊看他的目光。无他,实在是太烂了,每天面对这样的学生,实在很难保持良好的师长气度。教学相长是不可能的,永远也不可能的。

 

但理解归理解,他对简殊的“谈谈”还是有些发憷。盖因记忆里头,但凡要“谈谈”的,谈完多数他就有了一堆活,再不济,至少也会对自己的稀烂有更为形象而深入的理解。

 

做完思想准备,郁少扬还是决定先下手为强,“主任,我……”

 

简殊收了钥匙坐下,随手从桌沿一侧取了一叠蓝皮文件夹。

 

郁少扬:……

 

看着这叠容量颇大的文件夹,死去的记忆立时开始攻击他。

 

简殊抬头瞧他:“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