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年逆设定  

*cp：all灵 包含茂灵、律灵、酒窝灵、芹灵

*纯属自嗨产物，ooc严重，私设如山

*大概就是想写个灵幻被所有人宠爱的文，为甜而甜，没啥有营养的内容，能接受的话请往下看

↓

Chapter.4

当灵幻带着一位体型不知道比他大了多少倍的成年男性走进事务所时，茂夫和小酒窝的神经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

只是刚进门一秒，他们便从那位成年男性身上感受到了极强的压迫感，虽然那并不足以对他们造成威胁，但对于只是普通人的灵幻来说，只需要那个男人动动手指，他就能被碾成灰烬。

茂夫的脸立刻就黑沉了下来，身上散发的气息也是肉眼可见的带有敌意。坐到沙发上的小酒窝心头一紧，开始思考起自己不被伤及到的可能性。

压抑的气氛让那位成年男性开始不知所措了起来，他紧张地躲在了灵幻的身后，以他的体型来看，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熊躲在了一只小型博美的身后般，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感。

“好了好了，不要怕，作为成年人你也该去正视这个世界了！”灵幻如同一位指导者般教育起了身后的男人，明明他才是这里最涉世未深的那一个人，却又振振有词地开始说教了起来：

“如果你一直这样的话，我可也帮不了你。”灵幻伸出手来正准备去安抚身后的男人，但还没有等他的手触碰到男人的脑袋，他就立刻被超能力拽离开了那人的身边。待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茂夫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新隆，不要靠近他！”

被当成危险分子的男人非但没有恼怒，反倒是身子抖得更加厉害，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他哆哆嗦嗦地解释道：

“是，是灵幻先生说，可以帮我找到适合工作...我才来到这里...”

男人胆怯的模样并没有让茂夫放下警惕，直到灵幻挣扎着从他的怀中钻出来解释这是谁，他才收起了些许能力：

“龙套你忘记了吗？他是之前你打的‘爪’组织里的其中一员，拿着伞的那位。”

还是觉得很可疑。这是茂夫对男人唯一的评价。他从来不会主动去记他打败过谁，除非那人牵连到了灵幻或是律，他才会有稍许记忆。

见茂夫一副想不起来他是谁的模样，灵幻急忙又补充了一句“在那时候他有拿伞保护过我”，这才让茂夫回忆起了一些往事：

茂夫隐约记得在他跟爪的首领对决时，由于律和小酒窝都在和铃木统一郎的部下对决，他便嘱咐让灵幻待在原地，不要跟着他过去。然而，灵幻还是因为过于担心茂夫因而偷偷地跟到了他们决战的地方。但好在那个拿着伞叫做芹泽的家伙最后关头突然醒悟，用超能力保护了差点被铃木误伤了的灵幻，这才让灵幻得以活存。

当然，铃木统一郎的后果可想而知，要不是灵幻平常时一直给茂夫灌输那些“不要将超能力对人”使用的思想，按照他以前的性格，他早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好像有点印象。”茂夫松开了怀抱住灵幻的那只手。既然芹泽保护过灵幻，那他也不能对救命恩人抱有如此大的敌意。

茂夫的松手让灵幻得以从中挣脱出来。说实在话，虽然灵幻才是被保护的那一方，但他还是不免出了一身冷汗，其实他根本没有把握茂夫能够在将芹泽打飞前听他把话讲完，但好在结果是好的，他这才松了口气。

“所以可以吗？让芹泽先生在我们这里工——”

“不可以。”“本大爷也不同意。”

还没等灵幻说完话，茂夫和小酒窝就已经齐刷刷地发出了反对的声音，这让一旁无辜的芹泽看起来更加受伤了，灵幻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他也没想到茂夫他们会拒绝得如此坚决，但好在他还有另外一招：

“求你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茂夫师父还有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恶灵小酒窝！有芹泽先生在，咱们的事务所就又多了一个帮手，就让他留下吧！”灵幻使用了甜言蜜语技能，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这是为了达到目的而随口瞎说的话。

小酒窝揉了揉太阳穴，相处了这么久他早就已经对这招免疫了，他相信茂夫也已经和他一样早已免疫了灵幻的那张嘴，正当他准备说出“切，你以为我还会吃你这一套吗”的时候，茂夫的话立刻就打了他的脸：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那就留下吧。”

“哈？茂夫你就不怕那个人伤害到灵幻吗？”小酒窝瞪大了双眼，他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茂夫居然还吃灵幻的这一套。

不愧是茂夫的软肋，果然，比起杀死灵幻，找个时机占据灵幻的身体来逼迫茂夫帮他成神才是最可取的。小酒窝的坏心思又起来了。

“既然新隆都那么说了，我觉得多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坏处，况且——我觉得这里可能还有东西比他更有可能会伤害到新隆。”

说到后半句时，茂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小酒窝，虽然他的视线只在小酒窝的身上停留了一秒，但还是令他不寒而栗，仿佛他那些坏心思早已被茂夫看穿一般。

“哪有那样的东西在啊，这不是还有茂夫你看管着事务所。”小酒窝心虚地回答道，看来得到灵幻的身体也是一件大难事。

另一边的灵幻完全没有心思去参与大人之间的谈话，他正忙着去安抚备受惊吓的芹泽。

“太好了，芹泽先生，以后你就可以在这里工作了！”灵幻对着蹲在角落里几乎快要喜极而泣的芹泽说道，“以后在这里龙套是你的老板，而我是龙套的徒弟，也就是你的前辈了。也不用太感谢我，平常时记得给前辈买些零食就行。”

“好...好的！不愧是灵幻前辈，我一定好好在这里工作，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待！”被比自己年龄不知道小多少岁的灵幻教育，芹泽非但没有恼怒，言语里反倒全是恭敬之情。对于常年家里蹲，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的芹泽来讲，他似乎并不在乎对方的年龄有多少，只要能给予他教导，他便会洗耳恭听。

“别听他说的，这小子满嘴谎话。”

“茂夫师父，你看小酒窝这家伙又在诋毁我！”

“哈？你除了把茂夫搬出来说话还会什么吗？”小酒窝从沙发上起身，他要好好教训一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但还没等他靠近，灵幻就一溜烟地跑到了茂夫的身后，躲好后还不忘在那里对着他吐舌头。

“等茂夫不在时看本大爷怎么收拾你！”

“我才不怕你呢！”

看着眼前打闹着的两人，芹泽一直紧绷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这里的氛围和爪组织完全不一样，他似乎不需要保持着恐慌。

能让那么多超能力者听他讲话，灵幻前辈真的好有本事。芹泽崇敬地想，看来他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去向灵幻前辈去学习的。

灵幻新隆的形象在芹泽克也的心中似乎变得更加伟大了。

——TBC

ps：因为芹泽没啥生活常识，感觉也不太在乎辈分关系，所以就直接让芹泽称灵幻为灵幻先生了，欺负老实人很有趣（bushi）

下一章彻底结束！

*日更好累，来点口嗨

*标题来源《神魂颠倒》，看官方mob设计图有感

*全是本人造谣，本质是喜欢看0迷恋1的脸

  

  

  

  

  

既然影山律是学校公认帅哥校草学生会门面，那么跟他共享同一套基因的影山茂夫必不可能不帅，但是本人没什么自觉。

  

年轻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打理，随便留了个锅盖头随便地中规中矩穿着校服。想要追求形象的高中男生会偷偷改一点校服，把腰身收紧一点不要太肥大或者把裤脚别起来显得腿长一点，但是茂夫不会这一套，普通的校服把他套得灰头土脸。

  

  

但是茂夫很清楚，自己的师匠是属于引人注目的那一种人。总有部分委托人心怀鬼胎，会想方设法地给委托包装一下骗灵幻一个人前去，打的什么小算盘连高中生都看得出来。有时候除灵时又有被师匠迷上的受害者，会不管场合地大声表白灵幻大师，虽然师匠一直简称只是吊桥效应罢了但是未免频率也太高了。

  

  

影山茂夫跟着灵幻，从小学生长到成年人，一路上见过了很多人。大受欢迎的花泽辉气，属于那种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闪亮亮的存在；全都充满存在感的铃木一家，父子一脉相承的眉眼充满攻击性，而铃木夫人又是大和抚子般的标准美人，美貌隔着照片都震撼人心；小酒窝随便附身的路人，坐在相谈所看店时会有委托人偷偷瞄他，虽然本人嗤之以鼻。总之，影山茂夫见到了很多人很多皮相，有时候师匠也会感慨一下自己弟弟影山律长大长开以后变成了更加耀眼的大帅哥了呢，但是——也不是说他很期待——可能只是有点好奇，他从来没有听过师匠对自己的评价。

  

  

他们住在一起，租了学校附近的公寓，不大但够两个人住。影山早上起得更早一点，要赶去学校上早晨的课，一般等到他到了学校在教室坐定，给灵幻打电话，灵幻才会慢半拍地起床，洗漱结束后去开相谈所的大门。

  

  

日常一般是这样，但有时也会有早上没课的时候，灵幻起身时茂夫也醒了。在青春时期他习惯了和肉改部一起早起晨跑，到了现在也睡不了太晚的懒觉，迷迷糊糊感觉灵幻从自己怀里爬起来他也醒了，打着哈欠去洗漱。

  

  

灵幻满嘴泡沫正在刷牙，看见他走进来往旁边让让给长大的弟子腾个位置，茂夫掬了一捧水泼在脸上，想让自己清醒清醒。他还是留着锅盖头，刘海被打湿了他顺手一拨，捋到头顶去，露出湿漉漉的眉眼。平时很少能见到他的眉毛，灵幻从镜子里一瞥，突然呛了一下，满嘴泡沫咕噜咕噜地咳着，漱了口吐干净泡沫还在停不下来地咳着，茂夫给他拍着后背顺顺气，师匠，小心一点啊。

  

  

有的时候在相谈所，影山带着专业课的书籍，坐在桌子后面，看师匠处理不是恶灵事件的委托人，他偷偷地瞄着师父开开合合的嘴唇，很快又把目光收回，还是像是没有告白时一样做贼心虚，过一会又忍不住把目光移过去。

  

  

灵幻还在滔滔不绝，但是徒弟的眼神实在存在感太强，他借着喝茶润润嗓子也偷偷往后看去，看到影山藏在书后面自下而上看他的眼神，让他想起影山年轻时压抑的情感和超能力一起溢出时候的样子，眉眼冷峻，眼睛黑白分明，漆黑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他。

  

  

灵幻呛了一口，又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或者又有哪天的傍晚，影山从部门活动回来，灵幻把他赶去参加社团说绝对不能浪费大学这样的活动机会，自己带着芹泽去解决委托人的烦恼。热情的委托人在事件结束后，非得要请灵幻大师喝酒庆功一下。

  

  

芹泽自顾不暇，酒量和他的社会常识一样稀薄。最后灵幻撑着最后的清醒理智，给茂夫发了LINE说还是来接吧，影山走到公寓楼下的脚步一停，随即消失在原地。

  

  

超能力不可以用在别人身上哦，但是用超能力瞬移去接师匠没什么不可以吧？影山站在酒吧门口，停了一下，整理一下翻起的衣领和袖口，装出一副乖乖打车过来的样子，推门进去。

  

  

芹泽啊————你有没有觉得，茂夫真的长大了？灵幻拖着长音，一手搭在芹泽的肩膀上。委托人被灵幻骗得喝了很多，已经醉到桌子底下去了，可惜灵幻自己也醉得不清。

  

  

是啊所长————影山前辈已经上大学了！芹泽也大着舌头，觉得这个问题好没意思这不是显而易见，但是上司的问题肯定要顺着回答，这是职场必备技能之一！

  

  

不是，我是说，他真的长大了——长那么高了啊，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啊灵幻先生……？芹泽很兢兢业业，顺着醉鬼的话继续问下去。

  

  

而且长得那么好看！灵幻自暴自弃，大声宣布。为什么小时候那么可爱长大以后那么好看！

  

  

啊……啊？您说影山前辈吗？呕呕呕————

  

  

就是说啊，我赚死了！灵幻庄严宣布，马上就泄了气一样倒在桌上，醉成一团。

  

  

影山走过来拉起他的手臂，让他环住自己的脖颈，把师匠拉起来，一边跟芹泽打招呼说我带师匠回家了一边箍住师匠的腰让他不要滑下去。

  

  

影山前辈！所长说———所长说————呕呕！

  

  

我知道。影山回答他。

＊ooc致歉，私设如山

＊来点奇怪的私设（内核还是常见的套路）——产生爱而不得心情的人的身体会随着时间流逝被真菌占领，手指会生长出柳絮般的丝状物（感觉很像蜘蛛侠怎么回事_(:з」∠)_），刚开始这些丝状物会附着在墙壁家具上，严重到一定程度会反过来包裹住人的身体，成茧状。停止有这种想法之后就会慢慢好起来。（好吧我就是想看吻手所以胡诌了一个设定(∩ᄑ_ᄑ)⊃━☆）

  发现情况有些不妙是在一个夜晚，灵幻新隆从梦中惊醒。这很难得，他的睡眠质量不错。

  睁开眼之后他眨巴了好几下眼确认自己没看错，他的手指上生长出一些白色的絮状物，歪歪斜斜柔软地沾在被子上。伸手去扯，反而使得手指疼痛起来，那东西倒是很容易扯断，只是末端渗血，像是从他身体里长出来的一样。

  灵幻新隆的手没好到哪里去，恶灵吧，明天拜托芹泽看看好了。

  第二天醒来的灵幻新隆又一次扯断了那些东西，给指头包上了创口贴。

  “灵幻先生，这好像不是恶灵。”芹泽反复确认了很多遍。

  如果说这是生病了的话感觉会被抓去做研究，灵幻新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给那个人打去电话。

  网上的信息不太靠谱，说是什么罕见病，和心理有关。很难为情啊，灵幻新隆没有把网上搜集的情报告诉烦恼着的芹泽。

  “别担心了，芹泽，先好好工作吧，今天的委托很多呢。”灵幻新隆拍了拍芹泽的肩安抚他，默默压下了指尖的疼痛。

  真不好受啊，能让人回忆起一些纠结失眠的夜晚和醉酒后的头疼。

  几乎看到病因的那一刻他就知晓了，爱而不得的，不敢亵渎的，是谁。好久没见了呢，mob。

  影山茂夫依旧和过去一样来相谈所，最近不过是忙着升学考试罢了。可灵幻新隆已经预见了未来的无数条路径，即使不会分别，这份情感会变淡吗，会无足轻重如同春日繁多又毫无用处的柳絮吗？

  悲哀的是，他在这样的反复里发现了自己的心意，那绝非长辈该起的心思，也绝无可能实现。

  或许这个病也很好解决呢？停止爱，放弃爱，埋葬爱，也可以。

  因为手指的缘故，推掉了很多委托，灵幻新隆对此万分难过，简直有种被抢劫之后的痛苦感。要赶快解决这个什么病。

  “mob，今天不忙吗？”

  灵幻新隆有些诧异又惊喜地看着门口的身影，把手往身后藏了藏。十个指头都包着创可贴，而且歪歪扭扭，一点也不好看。

  影山茂夫却一眼注意到了灵幻新隆这个小动作，问道：“师匠，你的手怎么了？”

  芹泽下班后就走了，现在相谈所只有他们两个人。

  灵幻新隆便也不藏了，大大方方露出手指，经过一天，创可贴的边缘已经伸出白色的絮状物，大概是因为之前断裂过的缘故，微小的切口是鲜红的，是很怪异的场景。

  “不是恶灵。”

  影山茂夫抓住了灵幻新隆的手腕，低头观察着。

  他已经比灵幻新隆高了，现在才18岁，如果以后还长的话……

  “师匠？”

  灵幻新隆的思绪被叫回来，才笑哈哈地说自己走神了，问刚才影山茂夫问了什么。

  “师匠，我刚才问，疼吗？可以把创可贴撕掉让我看看吗？”

  灵幻新隆抽回了手腕，先下意识把眼神偏向一边，说：“不是恶灵啊，那就这样吧，应该会好的。”

  “你知道怎么回事？”影山茂夫没再去抓他的手腕，只是疑惑师匠今天有些不对劲。

  不过看到师匠点头之后他就放下心来，既然师匠这么说了，他一定有办法解决。

  “最近学习怎么样？”灵幻新隆状似无意地问，三言两语把话题带到了别的地方。

  回到家后，灵幻新隆勾着指头要扯领带，又被刺痛，才挪了挪，不是很灵便地解开领带。然后他去扯那些指尖的创口贴，像是撕扯自己的内心一样，憋着气一口气撕下，鲜血淋漓。

  用纸巾擦去那些血，恍然一瞬间会觉得，那些白絮是体外的毛细血管，替他把所有不可言说的疼痛展示出来。他一次次扯下那些白絮，如同他一次次撕扯自己的内心，告诉自己没有可能。

  不该也不能，怎么可能诉说出口呢，那些爱意，那些变质的情感。他爱着mob，一如既往，只是这份爱不太一样了，他需要时间适应而已。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被绑在床上，白絮生长到了天花板。白絮远没有之前坚硬，几乎动一动那些白絮就纷纷扬扬如雪般落下，满身都是。

  他艰难地打电话通知芹泽，相谈所关闭一周，然后给约好的客户道歉。这种事情并不算艰难，曾经做过这样的工作，虽然很久了，也难不倒他灵幻新隆。

  解决完这些，他开始说服自己，自己欺骗自己也不是很难的事情，谎言曾经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他的那份爱，可以被其他的爱掩盖，不能让情感绊住脚步啊。

  可是那些白絮还是生长着，快速生长着，几乎覆盖了整个房间，窗外的光顺着白絮的缝隙透进来，照出一层金边来。灵幻新隆知道，这些东西会缠绕住他。

  应该还能撑一撑，不过灵幻新隆清楚地认识到，他欺骗不了自己了，结果已经摆在眼前，这份情感的变质和开弓的箭一样无法回头。

  门被敲响了，有些急促。灵幻新隆去开门，那些白絮断裂，又重新生长，只是这一次，断裂的白絮没有死掉，而是露出残忍的血色，笼罩了整个房间，几步间，灵幻新隆指尖新生长出的絮状物也变成了血红色，这些生长的东西像是从他的心口抽出了血。

  门缝里先露出的是一大束向日葵，然后才是那个漆黑的身影。

  对方显然已经知道了情况，没有责问他一句。

  还没等灵幻新隆开口问，影山茂夫就自己说：“我是来告白的。”

  因为师匠明明也喜欢我，却不肯自己告白，所以只能靠自己了。

  “本来打算在不久后的升学考试之后再告白的。”

  这样冷静的口吻一下子堵住了灵幻新隆所有要说的话，大概是还有些迷茫，病症没见好转。灵幻新隆让开半步，放影山茂夫走进了满是絮状物的盘丝洞。

  他靠着门，又觉得该正式些，站稳了脚跟，忽视了手指上的疼痛。

  真要告白的时候，影山茂夫反而羞怯起来，脸上都是红晕，他举起那束花，弯下腰。

  “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

  鲜花遮住了人影，可那份情感和鲜亮的向日葵一样耀眼。

  鲜花被人接过，睡衣松垮地挂在身上，发型也没有打理过，身后的絮状物挂在墙壁，连在指尖，温柔又神圣。

  影山茂夫上前，抓住了灵幻新隆的手腕。灵幻新隆不得不单手抱着一大捧花，然后他看到，影山茂夫低头，吻了他的指尖。

  原本疼痛的存在感就很强，灵幻新隆潜意识就把注意力放在指尖，此刻也全然感受到了那份柔软。

  他脸红了个彻底，从哪里学的啊，这个徒弟。那些絮状物停止了生长，墙壁上的那些也不再活动，被阳光晒化了一般慢慢消失。

  现在不需要他们了，不需要他们替无法开口的大人传达心意了。

  

  

*茂灵only

*内含大量酒窝灵cb向

*大概是小酒窝第一人称视角。。

*内含大量个人揣测

*我流破镜重圆（意思是其实根本没破）

灵幻新隆是个奇人。

这么评价他属实是一点不奇怪。

本大爷作为上级恶灵，在这个普通人居多的社会里生存了这么久，说实话见过各种各样的人，老好人、有原则的人、或是单纯的社会渣滓，其中叫人难以琢磨透的很少，灵幻新隆占一个，他徒弟影山茂夫占一个。

但要说灵幻新隆难以琢磨透，其实倒也不是，因为与其相反，很多时候这个人都相当好懂，吃烤肉被烫到的时候表情很夸张，收到报酬时心情显而易见的好，骗术被拆穿时能看见他额角的冷汗，面对客人时满面笑容如沐春风，客人一出门就立马胯下脸叹气，世俗意义上的，他完全是个小人——圆滑、爱钱、惜命、斤斤计较且庸俗肤浅，以至于本大爷见到他的第一面，就基本上看破了他作为欺诈师的本质。

完全就是个江湖骗子。

然而以上形容又有许多矛盾点，他爱钱却做着除灵这样吃力不讨好还完全不擅长的工作，如果在公司工作的话，按照他对人情世故的处理方式，多少也能混个经理名头，哪一种也比现在挣得多；他圆滑却在当初召开的记者会上说着一点也不讨好处的实话；他惜命却三番五次被卷入普通人足以轻易被杀掉的事件，几年前影山茂夫力量暴走，现在想起来，如果说本大爷晚来几秒钟，说不定世界上已经不存在叫做灵幻新隆的这个欺诈师了——这家伙运气真好啊，我这么感叹过很多次，但是运气爆棚这样地事情发生过太多次的话，或许也不能单纯地称作是运气好了吧。

是怎样的执念让他得以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呢？后面我听到有一次他告诉小留，是因为受人恩惠。

确实如此，在除灵事件中，灵幻新隆作为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基本上只能依靠他人来解决事件，依靠茂夫也好，芹泽也好，本大爷也好。因为那家伙只能解决单纯人为的事件而已，说句老实话，这家伙做私家侦探的话处境说不定会比现在好上很多。但是其实很多时候，我又觉得他才是被依靠的那个人，茂夫、芹泽、甚至是茂夫的学姐小留，都有被他的语言或行为影响着，我看着现在的影山茂夫，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灵幻新隆的话，他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当然我也知道灵幻新隆嘴里的那个受人恩惠，指的是影山茂夫。

我其实知道很多关于他们师徒俩不为人知的过去。有的是我亲眼看到的，有的是我亲耳听他们说的。

影山茂夫跟我提到过，不过总得来说提的很少，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其实不会怎么讨论灵幻新隆这个话题，他做事有时候会询问我的意见，但是大多数时候不会和我谈论心事，不如说，他基本上只和灵幻新隆谈论心事。

灵幻新隆倒是跟我说起过他的过去，以及他和影山茂夫的过去。大概是实在没有什么人可以讲了吧，灵幻他其实没什么朋友，唯一的同龄人里面能称得上算朋友的，芹泽基本没怎么踏入过社会，另一个同行之间只会聊同行之间的话题，比如客户收入之类的。抛开这些人，好像确实只有本大爷可以让他吐露一点心声了。

当然也只说过一丁点真心话吧，毕竟灵幻新隆这种人，能把心里话给别人说出来一个词就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再说吐露心声居然只能找到恶灵，这件事已经算是非常失败了。

虽然只有一点，但本大爷也看得很清楚，灵幻新隆之所以会在除灵这条路上走这么久，完全就是依赖影山茂夫，这两个人互相依赖，看起来缺一不可。

“我想去东京上大学。”

影山茂夫说。

彼时高三下学期开学没多久，正值春天开学季，他像平时那样放学后来到灵幻相谈所，他们在这间办公室共同生活了六年有余，照片墙上贴着他们每年的合照，少年如春笋一节节拔高，如今竟然微妙的比灵幻新隆高上一点，他们面对面坐在灵幻相谈所的沙发上，像六年以来每一次那样，普通地一起吃掉车站旁边买来的章鱼小丸子。

“很好啊mob。”灵幻新隆轻轻笑起来，影山茂夫不能从中窥探到哪怕一丁点负面情绪，他意识到他的师父是完全发自内心地为他的成长感到高兴，“志愿的事情，你初中的时候也来问过我吧，看来你也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至少现阶段是，以后你还会找到更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说过的吧，你只要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

影山茂夫显然被这些话激励了，眼睛亮闪闪地看着灵幻新隆：“好！”

这确实也是灵幻新隆会对他说的话，影山茂夫当时并没有察觉到这个决定也就意味着离别，他太执着也太急于自己的成长，哪怕灵幻新隆总说不用着急，但周围的大家都拥有很好的目标，所以总也给他一些急迫感。

一直到高考结束，毕业前夕，他和律都报考了东京的大学，家里一致决定搬家，他才突然意识到离别的沉重感。

影山茂夫做事情好像总是慢一拍，总是慢一拍才意识到自己破坏了气氛，很多时候后知后觉才发现做了什么，就连成长也慢一拍，到了高二开始个子才慢慢拔高，然而好在他有一群包容他的朋友，指导他的老师，才让他得以成长成这副模样。在他某天收拾卧室里的书籍准备寄到东京去的时候，他才猛然意识到，接下来就要跟灵幻新隆分别了。

虽然他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太过于依赖灵幻新隆了，有灵幻师父在的话，任何事情都将变得迎刃而解，但他也很希望自己能变成被人依靠的模样，他想，这次离开也并不是坏事。

他放下书，还是跑到了相谈所，敲开门的时候灵幻新隆正在给他的宣传网页做设计，看见是他来了，露出稍微有点惊讶的表情：“mob？你怎么来了？没在忙搬家的事情吗？”

“师父……你都知道了。”

“啊……”灵幻新隆摸了摸后脑勺，“我能不知道吗，大家都知道了啊。”

他有点责怪道，但影山茂夫知道他并不是真的生气：“这件事居然是小留告诉我我才知道的，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师父啊。”

“对不起，师父。”影山茂夫一路小跑过来，开门的时候还有点喘，但他这两年锻炼的缘故，已经有相当不错身体素质了，“……一直忘记跟你说了。”

“嘛，这次就原谅你了。”灵幻新隆喝了口水，“搬家的事情怎么样了？”

“很顺利。”

“怎么了那副表情？”灵幻新隆放下水杯，他对于影山茂夫实在太熟悉了，每个表情代表什么意义都能一眼看出来差别，“有心事？”

“嗯……”影山茂夫说，“只是觉得要搬家了，要对师父说点什么。”

灵幻新隆愣了愣，失笑道：“道别吗。”

我原以为灵幻新隆会说点别的，转移话题也好，挽留他也好，因为离别这个话题总是不受人待见，更别说在语言这方面灵幻新隆毫无疑问有着绝对的天赋和优势，凭借这张嘴他可以聊任何他喜欢的话题，然而灵幻新隆并没有，他在弟子前行的道路上从来都是持鼓励态度的。灵幻新隆端着茶杯，姿态仿佛很轻松，窗外阳光明媚且温柔，和灵幻新隆的声音一样，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像某种徽章，闪闪发着光：“你的人生还长着呢，以后你还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不过你的话只要做好自己就一定没问题的。”

影山茂夫在此刻后知后觉地为这场离别感到悲伤，但明明不是悲伤的氛围，他看到白板上贴着他和灵幻新隆的合照，是什么时候照的呢，对了，好像每年都有在照这样的照片，虽然高中之后因为学业的原因，已经很少来相谈所这边帮忙了，但居然还是留下来了这么多照片呢，灵幻师父或许有在好好珍惜他们相处的时间吧？他突然之间意识到灵幻新隆大概是很久之前就察觉到这场注定的离别了，早在他初中二年级对他说出那句“以后不会来相谈所工作”，或者更早，早在跟他见的第一面。

“成长一定会伴随这样的离别吗？”影山茂夫茫然地道，“师父，我不太明白。”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谁会陪谁到永远，如果有人这么对你说，那么毋庸置疑是骗你的。”灵幻新隆走到他的面前，“每个人都有选择道路和追求理想的权利，你也是，我也是。每一段路都会遇到不同的人看到不同的风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会产生离别是既定事实吧，说到底离别也只是风景的一种，将所有经历化作力量，成为更好的自己吧。”

他轻轻笑起来，如同之前每一次教导他，拍了拍影山茂夫的肩膀，坚定而有力道：“踏上前路坦荡的旅程吧，mob。”

这是对的吗。

影山茂夫离开相谈所的时候对我说。

但既然灵幻师父都那么说了，那么自己的选择一定也是有意义的吧。

我看着影山茂夫，脸部线条还带着年轻人的青涩，这蓬勃的生命力啊，实在是无法令人忽视，我意识到灵幻新隆确实说得一字不错，影山茂夫实在是还年轻，拥有大把青春，人生的路还很长。于是我发现我一直都搞错了一点，我以为他们谁也离不开谁，但实际上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原来灵幻新隆很清楚这一切会迎来结束的那一天，虽然大家都缄口不言，但是他很清楚，他们的故事会有结局的一天。

于是我没有说话。

影山茂夫高中毕业去东京上大学之后，我选择留在了灵幻相谈所。影山茂夫是第一个我最初完全无法理解的人，明明拥有着这样的力量却甘愿做一个普通人，然而如今我或许也稍微理解了一些他的想法，当然，本大爷做为茂夫的朋友，尊重他的每一个选择，但恶灵留在普通人的身边就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了，于是我选择留在相谈所，至少还能看着灵幻新隆免得他把自己作死——真是奇妙，他们师徒俩，一个超能力者总想着不依靠力量成为普通人，另一个普通人却从事着只有超能力者才能胜任的除灵工作。

灵幻新隆是个奇人。

我再一次说起这一点。

我一直以为他只是表面看起来无坚不摧，如果有谁稍微在后面戳一下，肯定就会全面崩盘，他只是用自己的办法微妙的保持着平衡，但是在这之后，我发现他比我想象的还要坚韧一点，用具体一点的方法来说明的话，叠叠高积木你们玩过吗，我总以为抽出一个积木之后他筑起的高楼就会全面崩塌，然而他还是用自己的方法维持着微妙的平衡，看上去摇摇欲坠，实际上比你想象的要坚固得多。

影山茂夫离开调味市的那一天，灵幻新隆尤其忙，从早上八点开始，客人络绎不绝，一直忙到晚上七点才结束，大多跟真正的灵没什么关系，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晚上七点半外面的天已经全部黑了，灵幻新隆终于闲下来给自己泡面，等泡面的间隙我问他：“茂夫今天就走了，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啊，今天早上大概就去赶飞机了吧。”

他说得太轻松了，以至于我以为他真的就是这样洒脱的一个人，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我甚至因此高看了他几眼，所谓成熟的大人大抵就是这样，再重感情也能很快放下。

“今后打算怎么办？”

他半晌没说话，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慢吞吞地说：“不知道。”

他掀开泡面盖子，热腾腾的泡面往外冒热气，他夹起一筷子往嘴里送，我没有来得及提醒他，或者说根本没想到需要提醒他，于是他一边大叫着一边把泡面打翻了。

所谓祸不单行大概是这个道理。

“我好像……又变成一个人了。”

他泡上第二桶泡面的时候，窝在办公椅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手里拿着点燃的烟，烟只是在他手里这么燃着，没往嘴里送，烟雾往上飘，如同某种看得见的幽灵，我透过烟雾看不清他的脸。

我飘在窗边，没有说话，此情此景，也许我想说点什么，类似于你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大家这样的漂亮话，但是最后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因为我知道影山茂夫在他心里的地位和大家是不一样的，他们遇到对方的时机太巧太正好，天时地利人和造就了现在的灵幻新隆和影山茂夫，以至于不可能再遇到第二个对方。

并不算是成熟的大人啊……我在心里这样评价他。

但最后我还是说话了：“喂，灵幻，面要凉了。”

以免他去泡今晚的第三桶泡面。

  

我以为他至少会这样消沉一段时间，然而第二天他又精神奕奕地对我说：“小酒窝，我决定了，从现在开始写小说吧？”

我没把这个当回事，前几年他也冒出过这样的念头，最后因为资金短缺只能作罢，我问他：“怎么又突然想到要干这个？”

“啊？写小说不好吗？卖出去能赚钱，还能宣传我们相谈所。”

“之前不是尝试过吗？不是失败了吗？”

  

“别这么扫兴啊小酒窝。”

灵幻新隆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拿着笔，眼神落在白纸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只是觉得，这么好的回忆，如果不记录下来的话，最后被忘记了很可惜吧。”

我没再反驳。

因为对于恶灵来说，记忆实在不是一个靠谱的东西，所以我多少也有点赞同灵幻的说法。

没想到他写小说真还写的有模有样的，据他自己自夸，中学的时候成绩很好，作文会被老师当成范文给全班念的那种，当然其中的真实度还有待查证。不过小说还真被人看上了，最初只是在网络上发表，我猜他其实也没有真的打算要出书，就像他说的那样，只是为了将回忆记录下来而已，好的和坏的，多半都写在里头，也没指望会有除了他以外的人去看，然而无心插柳柳成荫，事情总是向人预测不到的那一面走去，就好像突然有一天就被人看到了，出版社给灵幻新隆打电话的那一天相谈所久违的放假，他窝在被窝里尚未完全清醒，一直到电话那头说“灵幻先生，我们约个时间地点吧？”才惊吓般地从床上弹起来。

当然这期间除灵的工作照常在做，芹泽早就从夜校毕业了，不过仍然在这里工作，暗田留大学期间也仍然没事就跑到相谈所来帮忙，不过也是因为大学太闲了吧，待在相谈所的时间还变多了。

在这后面没多久，灵幻新隆接到通知，这栋楼被新的公司承包，准备要拆迁，于是事务所不得不被迫搬家了，收拾东西的时候小留从一堆照片里面翻出茂夫初中和灵幻的合照，这张照片被她举起来观赏：“啊！快看！这是龙套君初中时候和灵幻先生的合照吧？穿着盐中的校服，真怀念啊。”

相谈所里其实很少提起影山茂夫，不，可以说是几乎没有提起过，因为相谈所里能联系起影山茂夫的东西很少，合照被压在新照片下面，连一个角都没有露出来过。

灵幻新隆背对着大家，在整理箱子里的文件，于是我无从得知他脸上是个什么表情。

“说起来，相谈所搬地方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他一声，灵幻先生现在和龙套君还有在联系吧？”

灵幻新隆说：“没有了。”

小留举着这张照片，或许从这句话里察觉出了些什么：“没有在联系了吗？好可惜啊，明明……”

“人生就是由巨大的遗憾组成的啊。”

灵幻新隆转过头说，我飘在半空中，从堆积着满地杂物的缝隙中看见他的表情，竟然是笑着的。这些杂物有几年来各种客人的资料和委托，夹杂着灵幻新隆不知道改过多少版的广告海报，散落一地的各种照片，甚至有当初那一本影山茂夫写的没有出版的小说，这一地杂物塞满了这个狭窄的事务所，组成了一段令许多人都难以忘怀的回忆，我飘在这满地的回忆之上听灵幻新隆说话。

“我也只是占他人生旅途中很短一段的路人而已啦，像我这样的前辈或者说长辈，在你们人生中还有很多吧？啊……说实话，我已经连我高三时候班主任的脸都回忆不起来了，但其实当年也帮了我很多吧。”

他停顿了一下，喉结滚动，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样子，但最后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但我大概能理解他后面想要说的话，多半类似于“你们离开相谈所之后，很快也会将我忘记”。

其实这句话并没有什么错，只是有时候过于现实不免叫人觉得悲观。我之前觉得他实在过于悲观，但是他也不是没有盲目乐观的时候，然而实际上两者都不是，灵幻新隆只是一个十足的现实主义者，是会在大家玩得开心的时候计算今天的消费的那种类型。

搬家公司将整理好的东西送上货车，拆掉了挂在外面写着灵幻相谈所的牌子，夕阳照进来一地红色，像番茄酱撒了一地，我看着这间空荡荡的房间，总有点物是人非的感慨，然而灵幻新隆没有再看这里一眼，关上门的时候头也没回。

本大爷作为恶灵，相谈所没有有趣的委托的时候，有时候会看看电视，有时候会在外面闲逛，灵幻相谈所旧址是我的主要散步地带，但是大多数时候我还是跟灵幻新隆混迹在一起，暗田留曾经用狐朋狗友这个词语形容过我们，当然本大爷是拒不接受的，并向灵幻新隆提出炒了她的友好建议。不过仔细思考起我们之间的关系，或许朋友这个词也算是最接近的了。

我以为事情或许就会这么照常发展下去了，灵幻新隆总是能找到适合自己的那个平衡点，让我感觉我最初的担忧根本就是杞人忧天。然而人生确实总往人们无法预料的那一面持续发展着，就比如我照常在调味市的大街小巷空中散步，却在灵幻相谈所门口遇到了影山茂夫。

其实已经不是灵幻相谈所了，早在两三年前这里就已经被拆掉了，灵幻相谈所被迫搬离，这里新建成了办公楼，从原来那个楼梯走上去，能看见一整层安静忙碌的办公室。

与之相对的，影山茂夫也不是原来那个影山茂夫了，我感觉他变了很多，其实作为恶灵，我对身高其实并不敏感，但仍然察觉出来他似乎长高了，其实高中毕业那一年，他已经要微妙的比灵幻新隆高上一点了，不过真的只是一点，当时说他们俩一样高其实也无可厚非。我看着影山茂夫，其实我说不上来到底哪里有变化，但是看见他的第一眼我突然意识到：真是好多年没见了。

影山茂夫显然也很快看到我了：“小酒窝。”

于是我举起手跟他打招呼：“哟，茂夫，好久不见。”

他浅浅笑起来：“确实好久不见。”

但很快又显出几分茫然来：“小酒窝……你知道师父、灵幻师父他……啊，相谈所。”

我看见他紧紧捏着拳头，虽然情绪不佳，但是超能力没有暴动的倾向：“我之前上去看过了，但是他告诉我这里不是什么相谈所，这里不是了吗？相谈所现在在哪里……我来过两三次，也给灵幻师父发过短信，但是号码好像变了……现在我不知道……”

我知道他肯定会问起灵幻新隆的事情，但从他稍微有些语无伦次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他的恐慌，于是我发现，影山茂夫好像跟灵幻新隆的想法完全相反，他从未将这次离开当成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离别，他的离别很短，对他来说或许是最长的一次，但是那也仅此而已，这个离别是有期限的，就跟他从前中学的时候因为学业或考试有段时间不会来相谈所一样，换另一种说法的话，他从未将灵幻新隆从他的人生摘除掉，然而相谈所地址的搬迁和灵幻新隆号码的改变令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种错误的代价毫无疑问是巨大且不可挽回的——然而他运气很好。

运气很好，因为灵幻新隆并没有打算搬离调味市，电话号码只是为了换套餐碰巧改变的，且相谈所新址并不远，让我得以总是在这里散步。

或许灵幻新隆虽然已经做好了真正离别的准备，做好了对方将自己忘记的准备——就像他忘记他高三时候的班主任，他真正想要开始经营独属于自己的生活，并将不想忘记的回忆记录成书，但也心存一丝侥幸，没有完全将对方剔除自己的生活。

于是我告诉他，灵幻相谈所的新址就在隔壁两条街的位置，灵幻新隆因为想要便宜好用的手机套餐，于是更换了电话号码。

我们一边走着，一边聊起灵幻新隆。

这些年我对他的了解确实有加深，比如他之前是不爱自己做饭的，因为洗碗很麻烦，但近几年似乎又发展出了这方面的兴趣，猫舌的情况有所改善，因为他会一边煮东西一边尝试去吃，被烫到之后只会获得本大爷的嘲笑声所以下定决心去改变，他有时候也会去酒吧，一般点的是无酒精饮料，偶尔也会喝酒，基本上沾酒就醉，但总得来说或许在酒量上还是有些许的提升。

我们一直走到灵幻相谈所的门口，近乡情怯，影山茂夫在门口踌躇了好一会儿，我飘在他身后，也没有催促。

最后他敲门。

门后面响起灵幻新隆的声音：“请进！”

推开门的时候灵幻新隆下意识扬起笑脸，他的待客之道一贯如此，长久以来已经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然而这个营业性的笑容很快就凝在脸上了，我知道哪怕茂夫变化很大，他也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仔细观察影山茂夫的话，确实变化很大，灵幻新隆站着，竟然要微微仰头才能与他对视，脸部线条褪去了青涩的圆润，轮廓分明，线条清晰，额下眉角如棱，嘴唇薄薄一层，穿着黑色的风衣，走进来的时候衣摆飘起，像一只黑色的蝴蝶，当初超能力带给他的那些阴郁和张狂，也尽数服帖地被收进皮肉骨血里，他站在那里，是一个普通的、俊秀的、带着青春意味意气风发的大学生。

然而我看着那双眼睛想，影山茂夫还是没变，他注视着灵幻新隆，如同几年前那样，眼神闪闪发光，仿佛灵幻新隆是什么绝世宝藏——或许也是有变化的，少年人深夜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时候，会将对方的面容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地临摹描绘，在这样的思念与回忆中，或许早就意识到了某种勃发而澎湃的情感，与几年前不同的，藏在尊敬与敬佩的眼神后面，某种更加波涛汹涌的东西。

我看向灵幻新隆，他脸上营业性质的笑容早就消失不见了，牙齿轻轻咬住下唇，这个要哭不哭的表情，我大抵在几年前也看到过一次。

“师父。”我听到影山茂夫说，“我很想你。”

于是我从门口缓缓退出了灵幻相谈所，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他们吧，给人以适当独处的空间，说起来这个道理其实还是灵幻新隆教给我的，我继续在街道的空中走着，以完成我之前没有完成的散步任务。

本大爷完全没必要担心这两个人嘛。

我心想。

人类还真是难以参透。

FIN.

  

让我们一起谢谢小酒窝

  

私密马赛本来想写爱情故事的但是猫步好像没怎么出场呢。。。视角语言都很混乱的一篇。。总而言之感谢观看ww

*CP：茂灵

*非原著设定。[设定比较杂乱]

*非正常年龄，过分在乎年龄设定的请注意，内有作者都分不清是什么年龄关系的设定。[怕不小心雷到大众]

*可能有逻辑混乱，私设，意识流剧情含量大等一堆问题。如果有BUG，还请原谅。

*梗源，灵感来源于曾经混过的坑，见过的话语，所以并不是我独自想的脑洞。

*1.9w+，请注意时间。若有错字，病句，标点有误等请一定要告诉我！

——

被召唤过来的恶魔可以做什么？一是来向召唤者进行交易，二是静观其变并想办法捞好处。

第一个通常是有原则的恶魔会做的事，曾经的他们以各种理由诱惑召唤者进行交易，换取双方想要的事物，交易通常是以灵魂之类的为筹码。不过时代在变化，被召唤的恶魔正逐渐减少。

而意外被召唤的影山茂夫，现在不得不面临第二个选择。

他维持中学生的体型站在召唤阵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离得有点远，身着杂乱，手持“灵异咒术”字样的书的黄发男人。这周围摆有各种各样的杂物，有的能看出是召唤材料，有的则未必。

这个男人召唤自已后，不做什么，不说诉求，也没说什么奇怪的话语，就睁大瞳孔与嘴，接着仿佛意识到自已的失礼，便调整表情后不语。

“你想要什么？”茂夫先打破沉默的氛围。

男人没有说话，他把书放在身旁的桌上，然后无视墙边整齐摆放的桌椅，越过地上的杂物，走到茂夫面前端详着。

他把视线从对方头移到脚跟，随后感叹道：“真的是恶魔啊...”

恶魔身穿附在白色T恤上的黑色背带，脖处系有层叠状的颈饰。若不是背后小得像鸟羽般样子的蝠翼，和隐约藏在发丝间的小角，怕只会觉得是普通的中学生吧。

“你想要什么？”茂夫再次不改面色地发问。

“...”对方停下手上端详的动作，往后看一眼桌上的书，“如果你要说我真正想要的，那我不知道。”

为什么要召唤恶魔？这对他没有好处。

“因为若现在我饿，那我就想要食物；若我悲伤，那就想快乐；若我孑然一身，那就渴望建立联系。可这些不一定是我真正想要的，所以不知道。”男人回头看面露疑惑的恶魔，补充解释道。虽然这并没有解决对方内心的困惑。

茂夫见他好似看破红尘的样子，于是直视对方的双眼说：“你可以随便选一个。”

“那可不行。”他往后退一步，边回避目光边语调低沉地回答，“愿望是有代价的，我可不想随便许下可能承受不住后果的愿望。”

这名普通人类不打算向他表达诉求。

可是身为被召唤的恶魔，就必须得从召唤者取得利益，不然空手而归只会被魔界大部分生物嘲笑。这是无论有何力量都不能改变的潜规则，说与默然都只是表象。

“好，但在你告诉我之前，我想留在你身边。”恶魔伸出被附着一层虹光的手，悬停在彼此之间，“我叫影山茂夫，你的名字是？”

“...灵幻新隆。”名叫灵幻新隆的男子迟疑几秒，随后用满是冷汗的手回握。虹色的光彻底变成蓝紫色并覆盖至他全身。

在说出名字时并回握双手，一个隐性的交易就会达成，这是恶魔通常的手段之一。

几秒后灵幻把手撤回，摆出明显作假的微笑说：“要在这待多久？我好准备点什么招待你。”

茂夫摇头拒绝，走到椅子那块坐着，“不知道要待多久，所以请快点想好。以及招待恶魔并不是什么好事。”然后抬头看到灵幻在轻声吐气。

男人没说什么，一个人去整理现场，并换了一身更加整洁，与先前灰色不同的黑衣，和不知从哪带来一袋装有几颗丸子的袋子。

确实如茂夫用力量所看到的，灵幻新隆内心有一个漂亮的灵魂，一缕用灰色还是黑色衣物都不能遮掩的金光。这个灵魂驱使着身躯，无视普通人对未知的恐惧和来自恐惧本身的警告，带着物品前来。

灵幻坐到对面，把袋子稳放在桌上，拆开后用上边插好的竹签把丸子塞到嘴边，“嘛，你也算是客人，还是得招待的。吃点章鱼烧吧。”伙食费又得加了啊，他小声地喃喃。

模仿对方的动作，茂夫跟着捏起签把食物吃进嘴，同时思绪飘往远方：

这位人类没有明确的需求，这样很难做成交易。若不带点什么回去就会被嘲笑。他的灵魂很好看，要是能带它回去，也许就可以受欢迎了，但怎样才能拿到呢...

他不想用欺诈引诱的方式，那样做没有意义。

于是，被召唤的第一天，两人在一天的剩余时间内相互观察对方，各做各的事。直到落日，双方才有新动作。

因为人类需要回家睡觉，所以茂夫跟着离开此地，来到一间公寓——灵幻的住处。

“先住这吧。”灵幻的眼神有些暗淡，“没地方去就先住在这。虽然相谈所也行，但我不觉得你会看目标远离视线。”

恶魔点头回应。

第一天就是这样过去的，灵幻允许茂夫动他东西，茂夫也因此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了一整晚的漫画和其他书籍。

清淡的光缓慢地从窗子外侧爬入室内，顺着紫蓝的天空划开一道蔚蓝的景线，虫鸣声被鸟啼声取代，隐约可以听到不远方的踩踏声，稍远的拉门声，和遥远处传出的鸣笛声。

灵幻穿着熊睡衣走出卧室门，看到茂夫早已换掉先前的衣服，穿着便衣坐在松软的沙发上，翅膀也已消失，右侧叠放了几本漫画书和其他一两本有涉及超自然的书。

“你...一晚上没睡？”灵幻惊讶地问。

茂夫把手上的书合上，“对，因为我想看点人类的书。”

他又问：“你不困吗？”

“不困。”茂夫把书放在书堆的最上边，“恶魔的精神力很好的。”

灵幻静站着理解了几秒内容，转身前往浴室进行洗漱和换衣。另一位则放下书后坐在原位，眼盯天花板的缝隙。

人类的书中所表达的内容和魔界的不一样，感觉很有意思，但有些意思完全不明白啊...

边看边想了好一会，盯得出神，直到有只手掌在眼前晃悠几下后才惊醒般转头。

那名人类已经换好初次相识的灰色衣着站在茂夫面前，看到对方回神后说：“天花板有那么好看么？”

“没。感觉有点无聊，所以在想一些事。”

“这样啊。”灵幻坐到茂夫左侧，“中午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恶魔低头对着地板回答。

随后左肩被轻轻地拍拍。灵幻提醒道：“别低头，低头对脖子不好。”

他听话地抬起头，用与平时无异的目光注视身侧的人，只是瞳孔隐约透露着异样的光，那大概是困惑。

灵幻故意无视因被盯着看而内心细微发毛的异样，走到对面的电视前开机，“看会电视吧。”并且久违地选了个日常剧。

他们中午吃的还是章鱼烧。

午后，茂夫瞧他走向门口，便跟随对方。刚走到门边时就听到灵幻问，“你要跟我去相谈所？”

“不行吗？”

“也不是，只是工作比较无聊，小孩跟着去的话心情会不好吧。”他把手放在门把上，认真似地回头说。企图用这个理由劝对方留下。

“我不是小孩，或许我活得时间比你久些。”恶魔是这样回答的。

灵幻没有另试口技劝他留下，原地等待几秒后知道茂夫确实想走，便与其一起离开公寓，来到昨日见面的地方。其中，茂夫在途中东张西望，观察所遇见的事物。

昨日赶着夜间休息，人比较少，只有街边在夜幕下的灯散发着微光，所能观察到的人类活动也甚微，而且漫画与书中描绘的不一定比现实来得真实。

茂夫想：人类的生活是这样的啊。那眼前召唤我的人会想许什么愿望？

路途见到的人类灵魂有的比较破碎，有的较为明亮，有的十分昏暗，还有的混有不同的颜色。破碎和灰蒙的灵魂让茂夫有些不适，他不喜欢这样的灵魂。

另外明亮的，不同颜色的灵魂则觉得少了什么，也许是先见过同样美丽的灵魂吧。他谨慎地瞥向灵幻的金黄灵魂——它外貌上和其他灵魂无不一同。

在相谈所内的时间确实很无聊。

说是在接客赚钱，但只有寥寥几人访问，大部分时间内是灵幻在使用电脑，茂夫坐在另外一个椅子上看打发时间的闲杂书。

偶尔来的人也只是诉说烦恼，请求建议等，或者是要求除去幽灵等不祥之物，这种时候灵幻会持有带礼仪的笑容接客，而茂夫则在一旁静静听着，看着。

前事时会像认真听了的模样给出建议，说着说着，大部分委托者就会从一开始的慌张，困惑，悲伤等负面情绪中大转变，改为对灵幻的钦佩或恍悟，喜悦等。

后事时会装得很严肃，情节严重的样子，说“确有此事”，然后开始一顿针对委托者本身的行动。尽管茂夫在一旁确认过大部分来者身上并无被诅咒或施力的痕迹。

是个说谎的人，可话术好厉害啊...难怪不怎么怕我，因为某一方面和通俗的恶魔一样。

完全不担心把恶魔留在身边的后果是什么。

茂夫目送灵幻把可能是今日最后一位的来客送走。灵幻穿着的衣袖被扎起，流着几滴汗水站在门口，随后坐回电脑前拉开抽屉，把钱全部塞进去。

“所以这里是做什么的？”

再一次环视四周，周围相比第一次要好了不少，召唤用的剩物被收到箱子里再被放在角落，书被收进书架内，地板被擦得看不清粉末的痕迹。

试着努力回想今日所有委托人的共性，结果茂夫还是没法猜到灵幻的工作是什么。

对方好像听到好笑的事，闭眼轻笑说：“大概像万事屋，类似帮人疏导情感问题，然后以除灵和诅咒等为幌子吸引顾客的地方。”

“是不是很无聊？都说了会感到厌倦的...”明明还是下午，但怎么看，他茶金色的头发在背后敞开的淡蓝色天空中，像洒出温暖又清淡的光，临近日落般。

茂夫不合时宜地想：也许他没法前往天界了，既说谎还留着恶魔。他好像很弱，去往魔界也会很快跑掉，或者被哪个好战的生物消灭。

“你没特殊能力？”

“没有啊，不然怎么会作死找事干。”说着眼珠朝上，随后转回原处，用一种俏皮的语气回答。

茂夫靠近灵幻，站在对面问：“那你想要它吗？我可以让你有特殊能力。”

普通的人类很果断地拒绝，他站起身把电脑闭合，转身关上百叶窗说：“不用了，我不觉得有无能力之间有多少区别，有没有能力都一样的，而且这对我的帮助也不大。”

在关上百叶窗前，灵幻透过缝隙瞄向景外的天空，白云、还有斜挂在西边的太阳。

“我们去外边吃面吧，我知道有个地方的拉面很好吃。”他关上窗说道。

灵幻把东西整理好，关上门，带着茂夫离开相谈所，在街道上与各类陌生人擦肩而过，来到离这不远不近的一家拉面馆。

这家拉面馆大部分的灯火没有点开，食客比较少，各色的衣物静坐在橙黄的桌凳间，表现得神态各异。他们吃着面条，大部分时候对着熟人在吐露家常，新鲜事，或者别的杂事。

这很是能从中感到生活的气息，混在其中竟能感到一丝温暖。一种属于人间的不同于魔界的温暖，它是橙黄色，或是金黄色的。

灵幻走到前台对着台上的菜单说：“两碗叉烧面，一份四块叉烧，另一份两块叉烧。”

一旁的茂夫想伸手说什么，但被灵幻用手挡着，之后稍微倾斜身子轻声道：“我来下单吧。”

不，不是这个意思，茂夫想。他方才见准备拿锅碗的老板听到“两碗拉面”后，眼睛眯起，逐渐停止动作，像在思考。

好一会，拉面馆老板问：“两碗？”

“对啊，两碗。”灵幻挑起眉，“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请稍等片刻。”老板转身去熬制面条。

确认没有问题后，灵幻便和茂夫找了一处偏僻的座位，那周围没有几个人，是谈话的绝佳地点。并知道座号为11...11，是个很好的数字，像两个人并行，灵幻想。

嘱咐茂夫先留在这等自已后，准备去前台等面。前脚刚迈出一步，坐在座位上的生物，用自已的问题把灵幻的腿扯住，“你难道还察觉不到吗？”

一瞬间，空气陷入沉寂，茂夫毫不意外地看到灵幻一时的停顿。他放下脚步缓缓回头，表情有些疑惑。

稍远的几桌人见着灵幻站在桌边的过道上，好像呆愣地看11号桌，开始小声窃语或装作视若无睹般。其中一桌的某人小声地与他人私语着，之后被另外一人用眼神制止。他们只得低头吃面。

这些事灵幻并不知道，而他回答茂夫：“察觉到什么？”

随后又说：“关于两碗面？两人的份当然是两碗啊。还是说付款？是因为让你交钱怪别扭的，所以我来。没事的话我去前台领面了。”

望向灵幻逐渐远离的背影，茂夫扭头盯着眼前的桌子，等待着。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伴随清脆的碟碗声，用同是橙黄色的碗盛装面条，放置在桌的正中央。灵幻站着斟酌几秒，闭着眼把有四块叉烧的那份推向茂夫，自已则坐在对面享用另一份。

茂夫没有动筷，瞧着热气腾腾的拉面后抬头道：“...我一直处于隐形状态，即使这样也没事？”

对方夹着面条入嘴的动作静止一瞬，逐渐把筷子连着面丝送回碗里，“然后呢？这是要浪费我的面钱吗？”

茂夫回避了灵幻的眼神。

也许是人类察觉到刚才的话语可能有一丝尖锐，他放宽语气说：“不，我并没有怪你不吃面，而是我觉得就算是隐形也没关系。就算你不吃...也行。”最后一句像被迫从口中吐出来一样，有点嘶哑。

“你不觉得一双飘浮的筷子夹着面会很恐怖吗？”

“...听着确实有点。”灵幻微皱眉说，“不如你显形吧，一直隐形挺不方便的。”

“真的解除吗？”

“呃，是的？”

什么外表都没发生改变，大概等待了几秒，茂夫说着好后动嘴吃面。

两位咬着面条根，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也与周围其他食客毫无二致。一名恶魔和一名人类坐在同一桌吃饭——多么和谐的一幕。

本来，或许，大概是这样的。

“哎？那边是突然多了什么人吗？”茂夫听到有细微的声音如此说道。

“好奇怪啊，明明之前没有人的。”第二个疑惑的声音出现了。

“没见着从门口过来。”“是灵异现象？”

“可能是看错了...”“那是...”

逐渐有细小嘈杂的声音在远处，或者不远处注意到这边的人群中传开，它们在有限的空间里沸腾，如业火烘烤肉躯时的噼啪声，即便很微弱，可仍旧很吵，很烦。

这就是听力好的坏处，也许在普通人听来这是模糊不清的声音，但对恶魔这与人类不同的生物来说，这种模糊不清的声音，恰好是到达能听取内容的地步。

认真思考后，茂夫在几秒内的静止中决定把面吃掉。灵幻说得对，不能浪费面钱。

刚把最后一根面，一块肉吃尽，比自已还早吃完的灵幻此时已站起身，凑近自身小声地说：“面吃完了就跟在我身后出去，如果有什么看你，就尽力忽视掉。他们不敢公然喧哗的。”

茂夫轻微点头，把筷子和碗放好，跟着灵幻的背后朝着店门走去。

在去往中，有一些目光紧随他们的步伐，看得茂夫有些不自在，于是谨慎地借用灵幻比他高点的身子挡掉部分视线。也许灵幻知道他的小动作，悄然地加快步子与茂夫一起离开面馆。

渐渐地，声音和视线被墙壁与门隔绝。来到面馆附近的街道上，茂夫身侧的人说道：“抱歉啊，让你感到不舒服。”

“是我没考虑到这种情况，让你白耗心思提醒我了啊。”灵幻双手插兜仰头后低头再次说。

“没关系。”茂夫听闻从面馆走出的脚步声，偏头去看，“你不懂很正常。”

那是一个长得稍胖，脖子挂着一圈附着力量的念珠的黑尖发男人。他刚走出门口，左顾右盼着，最后目光与茂夫对上，好似尴尬地挠后脑，站在原地几秒后朝这边走来。

他吞吞吐吐地说：“呃，你们好...能搭个话吗？”

“你好。”灵幻很快地做出反应，他向前迈一步，稍挡着茂夫面对对方，“有什么事么？”

“能借一步说话吗？”男人问。

灵幻瞅了眼茂夫，后说：“不行啊，我不能把他留在这。”

“如果你想去的话也没问题。”茂夫抬头说，“我可以留在这的。”

空气又陷入宁静，好一会后被灵幻率先打破。他扶额朝稍胖的男人说：“算了吧，在这谈也挺好的。”

男人目光来回在他们两徘徊，最终落在灵幻身上许久，犹豫地开口道：“你知道恶魔，或者妖怪，幽灵等这类生物吗？”

在一副“是啊我当然知道”的眼神回复下，男人抿着嘴咽下唾液，把话接下去：“也许你们刚才有经历特殊事件哦...”

说到这时，他稍微用余光瞥向灵幻身旁。

茂夫没有做声，默默听着男人接下来的话，“比如说有什么东西突然出现啊，人会出现幻觉，疲惫不堪等等情况——”

“抱歉打扰一下，虽说你有善意提醒我，不过只有这些的话，那我现在得带人走了。”灵幻伸手打断话语，再用另一只手轻拍茂夫的后肩，好似真有事要走的样子。

“再，再等一下！”男人着急了，但随后深吸一口气补充说，“不要长时间和恶魔之类的事物接触，最好不要召唤他们...总之建议你最好找更强的专业人士处理。”

“不然你会有麻烦的。”语毕，在末尾加了句失礼，他立马离开，逐渐消失在双人的视线里。临走前脸色有些难看。

黑发恶魔想：他在害怕什么呢？明明周围没有危险的气息。

一路回去时，茂夫他们没有回到灵幻的家里，而是再次返回至“灵类相谈所”内。灵幻把灯和百叶扇拉开，坐回电脑桌前。茂夫站在门口，一边思考先前男人的话，一边走近灵幻。

“你还想许愿么？”他停留在桌前问。

“...”

“那又为什么要召唤我呢？”茂夫又说。

灵幻语气中透露着疲惫：“那是失策而已。”

“可如果你再不说要求的话，我真的会留在这很久的，这会给你带来很大麻烦。”

“是啊...”灵幻逐渐加重语气，看似认真地说，“但是做生意是不可以强买强卖的哦，不然客户会起诉的。”

这像自已是被说了一顿，茂夫顿时感到紧张起来，“是-是...”

“所以让人多想十几天也好，不对，几十天也行。至于留在这，就像你说过的，'在你告诉我之前，我想留在你身边。'”

“就还请麻烦稍微辛苦一点，和我共处较长的时间吧。”灵幻便拍掌做出结语。

“那样是不是不太好...”

“像朋友一样相处就可以了。开销的话，平时相处时你多少出分力就可以抵消。”

茂夫听闻思考：像朋友那样...？他不太能理解。

于是问：“‘朋友’具体是哪样？”

灵幻露出惊讶的表情，好一会才回答：“在一起有益，愿意和对方相处，心情会感到愉悦等等。这就是朋友的样子。”

“有益，相处，心情愉悦...”茂夫联想到他在魔界接触过的大部分生物，大多符合这些条件的往往属于那些，组小团体的，因力量差距听从或命令对方的，具有利益关系的...

总结起来很简单，而他也把这总结当成是“朋友”的解释。

“我明白了。利用和被利用者，对吗？”

“虽然不知道你们恶魔怎么定义这个意思，但要这么说也有点对。”灵幻皱起眉，用手撑着自已的额头，“你不是看过人类的书籍吗？”

“是我们人类说的那种啦！相互安慰，彼此需要，感到熟悉并且觉得双方独一无二的那种。”

茂夫回答：“书上的那些和你说的确实相近...可重要的是这些特征吧？‘需要’，‘独一无二’等等这些，听上去就像是更高级特别一点的‘利用与被利用’。”

一边说一边注视着灵幻，随后伸一只手抓住对方空出的手，不顾灵幻对此的疑惑，认真地说：“如果朋友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和你结为'朋友'。你利用我我利用你，成为独一无二的朋友。”

说着，他手中冒出晶莹的蓝光，好像只要答应，就会有无形的丝线捆绑着话语，缠绕在他们接触的双手上，将一份契约连串。

被提问者回视茂夫，在听完的片刻后轻轻甩开手，“抱歉，现在不行。因为这不是主要的意思，我还不能成为你口中的‘朋友’。”

“你说的要像朋友那样——”

“我来教你吧。”灵幻大声地打断茂夫的话，把手举到胸前并伸出食指，“我会告诉你什么是友谊，等到你真的明白的那一刻再谈‘成为朋友’吧。现在先相处着好了，像朋友那样相处。”

茂夫感觉自已仿佛被牵着走了一段弯弯绕绕的路，在路上得到一颗好似完整又尚未成熟的果实。面前的男人，他的左胸中的金黄灵魂悬在眼前，把果实平行于灵魂就会发现，果实好像被灵魂照得通黄。

再回首放眼走过的路，他们跨越了洒满盐的断崖与沟壑，遍布残魂的墓地，空旷的草原与鲜花，长有荆棘的森林...然后，踏着细沙，来到路的边缘——望不到尽头的海岸。

沙鸥乘着风翱翔至蔚蓝的天空，波浪翻卷着冲上沙滩，他们踩在沙滩上的脚印，这些是茂夫从未见过的景象。

灵幻告诉他再靠近点，之后朝着海洋走去，金黄的灵魂逐渐被碧蓝所淹没。

就在头彻底被淹没前，茂夫冲上去抓住了灵幻露出水面上的手，背部被隐藏的蝠翼一瞬间闪现并长得巨大。茂夫扑扇着翅膀，握着灵幻的手冲向海洋中心的巨型深洞。

接下来，他们消失在深渊中。

当然，这些全都是茂夫在与灵幻相处的时间内遐想的，结合自已知道的一切。

由于这个幻想的内容很有趣，所以茂夫并无掐灭它的念头，随时间推移，任凭脑海中的一切积累，完善，直至末尾他们消失的镜头。

自从上次“朋友”话题后的第十四天，茂夫在灵幻家客厅的沙发旁，对着坐在沙发上的人说：“我需要喊你为老师吗？”

“噗——”灵幻的反应很大，几乎都快从沙发上挑起来，他立马回头看向茂夫，“为什么啊？”

“教他人知识的被称为老师，那我想我可能需要这样喊你。”

灵幻的表情变得复杂，他机械般说道：“啊啊，这听起来就像我真的在教什么书，什么有用的知识一样。要喊的话不如换个称呼吧。'灵幻大师'如何？”然后突然就笑了。

那是客人们也喜欢喊的。自茂夫来了后，灵幻常以“抵消开销”为由，令茂夫做一些杂事，其中有个别真货，于是当那些灵异事件被茂夫终结后，背后的老板就自然而然有了名气，开始如此被称呼。

“唔...灵幻大师？”他顺着灵幻的话喊了。

“果然不行，你喊的话我觉得怪奇怪的。”灵幻说，“'师匠'吧？反正是你先问我问题，我才教你知识的哦。”

“是这样吗？”茂夫用上挑的语气轻声说，随后认为好像没问题，于是再次顺着喊：“那，灵幻师匠？”

这次得到的回答是：“我大概需要一点时间消化一下...我需要喊你什么吗？茂夫弟子喔。”

因为只是称呼而已，所以什么都行，但好像灵幻师匠并不觉得这是随便的事情。

“Mob。”茂夫一字字地说出这个别扭的称呼，“我经常被这样喊。”

灵幻停顿了一会，“...那，龙套？唔，今日的称呼话题就这样结束了哦。”

茂夫希望他不要去想这背后特殊的含义，然后来挖苦自已，幸好，灵幻的灵魂仍然金光璀璨。

灵幻拉着茂夫一起的委托也慢慢的，从少数几个为真货，到陆续接到更多的灵异事件。他也不再像过去那样回避，而是借用茂夫的力量，与灵异事件周旋。

与这些事周旋的代价就是灵幻见到的奇异事越多，他受伤的概率越大，事情的复杂程度就越高。

茂夫需要保护灵幻，也许是为了灵魂，也许是因为还需要利用灵幻，也许是因为他们的身份。无论如何，自已已经习惯走在最前沿，去保护一个没有特殊力量的普通人类了。

 这些事持续了很久。

你还在人类世界做什么？茂夫听见自已的心声如是说，来到这已经一年了，你拿到你想要的吗？回去吗？回去见熟悉的人吗？

不知道拿到想要的没有，但是有拿到很多意外的东西；回去，当然要回去...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灵幻躺在家里的沙发上，瞅着茂夫坐在沙发另一端盯着天花板，这大约有十几分钟了。他问：“龙套你在想什么啊？”

“我大概需要回魔界一趟。”

灵幻在心底悄悄舒了口气，“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很难搞的事。想回去就回去吧。”

“这样没问题吗？”茂夫皱起眉，他想到灵幻可能因各种意外而受伤，这种应该竭力避免的情况。

也许，可以用其他的方法来避免它。

于是他说：“或许我可以留个特殊的联系方式，有危险的话就通过它联系我。”

“唔哦，行吧。但我不是给了你一个联系方式吗？”

灵幻说的联系方式是一台手机，相比全屏幕式的智能手机就显得简单得多，是个简陋的按钮式手机，其目的是为了在发生突发情况时能叫上茂夫而购买。

“可我不知道在魔界会不会对它接收人界消息有影响。”茂夫对他师父说，“我可以在某一物体上留下我的力量，需要我时可以利用它呼唤我。只是...”然后话语顿了顿。

黑色的眸子注视着灵幻，他看的是对方的一只手，这与自已的手交握过的部位。那个被悄悄立下的条约在时间的冲刷中仍然存在，强大的力量支撑它，各类事件和力量也因此难以消除它。

即使这东西不能阻止我，我也得取消它。师匠他还需要我，他不会让自已因面对那些事而陷入窘境。那个愿望已经不重要了，这个也就没任何用处，茂夫想。

“你需要一样东西作为媒介？”灵幻边说边起身，朝他卧室走去，过了一两分钟，他提着鸟类样的小物件回来。这个小物件看上去是毛茸茸的质感，全身漆黑——是一只小乌鸦玩偶。

灵幻把玩偶举到茂夫面前，“这个可以吧？”

“可以。请就这样撑一会。”

一只手盖在拖着玩偶的手上，接着灵幻明显看到了虹光从茂夫的手心蔓延至自已的全掌，包括乌鸦玩偶。

尽管在过去一年见到了很多常人难以触及的奇事，可灵幻面对这样的情况还是由衷感到心情复杂。他想到了初次见面时的握手，那什么都没有的表面背后是否和这一样呢？

“好了，现在可以用这个玩偶来联系我。按压它，然后对着它喊我就行了。”茂夫收回了手，虹光变得支离破碎，消失在空中。

“现在就试试呗。”灵幻按住乌鸦玩偶的胸腔，喊了给茂夫取的称呼...然后什么也没发生。

“嗯？是要全名吗？”

“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灵幻带着好似责怪的口吻说道，稍后再次呼喊茂夫的全名。

很快，漆黑的乌鸦逐渐变得雪白，伴随着灵幻喊他的声音，茂夫脑内也有同样的声音传来。这方法奏效了。之后过了会，乌鸦又变回原先的黑色，静静地人被按压胸口。

“...能长时间通话么？”灵幻看了看玩偶，又看了看茂夫，接着问道。

“不知道，这个魔法我还没具体试过，总之需要我的时候就通过它来联系我吧。”

“你什么时候回去呢？”

“嗯...现在吧。”

坐在沙发上的恶魔站起身，从与常人无异的外貌变回了与灵幻第一次见面的样子。他逐渐靠近通往楼道的门，在握住门把时回头认真地看向他的师父，“请小心点。”

“知道了。”

把门关掉的最后一刻，茂夫看向门内的视野内，灵幻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像平时工作那样皮笑肉不笑，最后门伴随着响声合上。

茂夫的手还在门把上，低头对着地面，一会自身周围闪着光，之后他就消失了。

其实回到魔界也没什么特别的，这里的生物不像人界那比较友好，或者说有良好的社会秩序。这里有以血缘，等级，力量为纽带捆绑的社会关系，鲜少有除这三者之外，即使科技树和人类社会也相差不算大的情况下。

他踩在灰红的土地上，路过的小虫子见状迅速藏起，小生物躲在隐秘的角落望着突然出现的恶魔，周围的一些永不自然熄灭的火焰和能抵御炎热的植物说明，这里是远离繁华地带的偏远地区。

幸运的是，茂夫的所在处离他家很近，扇着翅膀飞一段时间就看到了城市边境，还有个别同族。

“这不茂夫嘛，突然就出现啦！跑去找堕天羽人了还是那想当领主或魔王的恶灵？”其中一个明显认识他并不怀好意的恶魔发出了尖锐的笑声，嘻嘻声显得异常刺耳，个别好奇的家伙因此被吸引住目光。

“哦，我忘记了，你是突然因被召唤然后离开的。那你带回了什么？金钱、物品、还是灵魂？”随后夹杂着可惜和故意的语气讥笑道，“看起来你什么也没捞到。真可惜！身为近期少数被召唤的恶魔，却连一样东西都没从人界带来。”

茂夫只是语气平静地回答：“我认为你不会想让嘴痛上好几天。”

那个恶魔闭嘴了，他幽幽地看着茂夫，一言不发地离开。周围的恶魔见什么有趣的戏码也没发生，纷纷一哄而散。

没管路上发生的事，凭靠记忆，茂夫顺着路找到了他的家。敲敲这个罩着房子外围的壳，等有谁从内部出来。

“谁啊？”一道耳熟的声音从屋内传来，“都说我哥去工作了，什么有关竞选的事一律拒接！”

接着开门声响起，和茂夫长相相似的恶魔打开门。当他看清来着是谁后，惊讶和欣喜涌上了心头。他说：“哥哥？等下，我先把这东西关一下...”

茂夫摇摇头，直径穿过防护罩，然后走到他弟弟面前，“律，好久不见。大家过得怎么样?”

“都是老样子，毕竟一年的时间也没多长。倒是哥哥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先进屋细谈吧。”

当他们进入屋内后，律激动的心情才稍微缓和下来。茂夫环顾下四周，发现没有异样，且与印象中相差不大，这让他略微舒心了点，准备开始提方才产生的问题。

“就在刚才回来的。倒是律之前说的‘竞选’是？”

“我正要说这个。”律的表情像是被撒了一身的净化之盐一样，“这几年那群上层人士决定的好似泡过圣水的公告被通过了，然后过来招选的人来到这个城市，搜罗强大的生物送去中心城。”

“刚好，他们知道哥哥你的强大，所以好几次想得到你的消息。不过因为我了解你不喜欢参与这累事，就帮忙回绝了。”

“谢谢你帮我拒绝。那其他人呢？”茂夫想到这个公布的公告上写的什么“培养强者推为魔王”，一听就对此不感兴趣。

可能小酒窝会感兴趣，但那时他只是不屑，“阴谋斗争罢了，去被当棋子使还不如自已靠实力成为震慑四方的魔王。”

“据我所知，大部分都拒绝了。他们是什么样的全魔界都懂。”他话锋一转，把话题扯到茂夫身上，“对了，哥哥你有从人界带回什么东西吗？”

茂夫先是沉默一会，律立马会意，刚想说什么时听到了对方回答：“有哦，关于那边的美景和一些相处的关系。”

“这些是书上提过的吧？景物，人类关系...嗯，除了这些呢？比如从召唤者身上获得的灵魂？”

“...没，没有。是我主动放弃了它。”

之后的事就是律和茂夫彼此交流，期间律有很多次想再提有关被召唤后的事，但他最终仍没把话说出来。

回到魔界后的生活很正常，在家与亲人相处，在外与熟人对话，接着想做什么都行。于是顶着熟人对他空手而归这件事的惊讶与不解，他经常去相对清净的地方望着魔界的天空。

也许这是在避免被嘲笑，也许自已已经不想受欢迎了，所以当熟人每一次对他被召唤这事产生好奇，疑惑，那句“你为什么什么都没带来？”就成了难题。连谈及人界的事时，最多也就谈到和灵幻成为师徒这件事。

我不知道为什么什么也没带来，可是我又有获得什么：人类相关的知识和与魔界不同的景色等一系列难以表达的事物。这些新奇的东西是一种另类的收获，是无形之物。

但是你为什么不顺便把灵魂带来呢？曾有多次机会，这可是对恶魔来说很重要的报酬。

...

魔界大部分的土地都呈深色，这里是少见的灰白土地，没有什么奇怪的火焰蔓延或者血液洒在这里，深色的植物扎根于此，同样深色的天空里没有厚实的云朵。

茂夫远望不见边际的天空想：这就是为什么恶魔们不喜欢聊关系的原因吗？

他在这里看了很久的天空。

直到脑海里冒出熟悉的声音，以及熟悉的称呼——龙套。

师匠出了什么事？因为只有少数几次被喊过来的经验，所以茂夫感到一丝急迫感，他伸手一挥，一道小的传送门出现，紧接着门关闭，恶魔也消失在原地。

然后就看到一个长相奇特的雾形妖怪与熟悉的黄发男人对峙，随后那个妖怪的身躯逐渐布满整个房间并散发一股甜腻的味道。

恶魔站在房间内的一侧，默默伸出手，妖怪立刻发生了扭曲，整个雾状的身子被搅在一起，成为由气体组成的小球后消失。

房间内的另一人知道有位新的来者，他不确定的说：“龙套？”

“是我，师匠。”

“太好了。”灵幻松了口气，走到茂夫身边向他解释，“委托人说她家浴室总会飘浮什么诡异的雾，然后易打瞌睡。其实本来不想接的，但...难得的大单子嘛。”

茂夫这才明白该房间是间浴室，并且是属于较大的一类，这里不仅有浴缸，墙上的架子上还堆满了各类洗浴用具。

是个较为富有的人委托的单子。

“你不应该接下这种危险的活的。”

“谁知道这次是真的啊！而且你不是会赶来帮我么。”

灵幻又开始比划手势，说他本该的打算和下一步的动作。说到一半，门外传来一道女声：

“灵幻大师，您的工作完成没有？”

“完成了，等一下就出来。”以大声回复委托者的疑问后，回头便对身边的茂夫细语道，“能把翅膀收起来么？”

“已经收好了。”

结果是完美解决，委托者表达感谢，这让灵幻的账户又多了几位数字的钱。也许是因为比较富有，所以委托者女士交付的钱可比先前的多数委托还多些。

这可让灵幻高兴地在结束工作后，带着茂夫到街上逛。

两名生物在街上瞎逛，灵幻则是发话最多的那一位，茂夫总是能从他嘴里听到很多事。

那些有关人际交往的也大多从他口中被提到，再结合遇见的人类关系，茂夫就从中总结很多以前不了解的知识。

灵幻到路边的商店为茂夫购买一瓶牛奶，带他去公园看风景。真奇怪，近期茂夫吃的都是人类的食物，就算回了魔界也没吃几次老家的食物，明明是恶魔，对这种简单的食物并没有什么需求才是。

可他还是爱上了人类的食物，爱上了这边的风景，如之前想的一样，不知为何。

“你还要回魔界吗？”他们坐在公园的公共椅上，望着翠绿的植物和人群。远方自然是吵闹的，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对话。

“要的啊。”茂夫想想说，“虽然那挺无聊，但是它还是我的家。”

“无聊？为什么这么说。”

“在那里生活了很久吧，又没有对我来说有趣的东西。”

“那龙套你喜欢这里吗？被召唤的话会感到麻烦的吧。”

“也许喜欢？至少待几年是没问题。”

“哇哦，几年啊，看来挺乐意留在这的。”

“几年对我来说很快，闭眼，睁眼，然后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谈着这些，蔚蓝的天空逐渐昏黄。

灵幻说：“你现在要回去么？”

“师匠你希望我回去？”茂夫以为他经历了今天的事，会想让自已多待几天。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关心一下徒弟而已。与其在我这过夜，似乎回家会显得舒服点，而且你也有你的生活嘛。”

“因为我是恶魔？现在终于意识到我是恶魔的特殊性了？”

 “什么啊。”灵幻一改先前轻松的神态，开始严肃起来，“是谁都有自已的生活，这和种族无关。我知道你只是做你们的本分事而已，就像人是为生活奋斗，幽灵为执念所动...”

“这样呐。”茂夫与他的师父对视，黑色的瞳孔散出红光，这下被灵幻彻底看到了，“那师匠的愿望是什么呢？”

说出这话时，原以为不会得到回答，就像之前想的那样，这个“愿望”已经不重要了。但...

灵幻张口又闭合，抿着嘴唇缓缓开口：“我会告诉你的...在这之前，我可以问个问题吧？”

“你和我的关系是什么呢？”

“哎？”

“抱歉啊，这么突然问这种问题。我是稍微想知道我教了你什么...”灵幻挠挠头脑勺，好像是觉得现在的话题有些尴尬。

“师匠和弟子...以及，朋友。”茂夫说到最后，目光越过了师父的双眼，看了他背后的一颗樱花树。

“那这个朋友是什么意思呢？”

“唔，互相利用者...”

“原来如此。”灵幻把手从头上放下，带着含有歉意的目光与茂夫对视，“对不起，我并不是一个好的师匠。也许我应该像位“教师”，手持教科书，对着书上的注解来教你它其他更多的意思。”

“可我却没那么做，也许是怕教导了有误的知识给你，可能是担心你会对人类有什么误解。是我一直利用你，也是我说的‘像个朋友一样相处’。”

之后他从裤兜里掏出乌鸦玩偶递给茂夫，“那么这个就作为礼物，由朋友送给另一位朋友；以及相对的，我也会减少那样具有超自然力量的委托。这样你大概就能理解，我们通常认为的那种意思了吧...”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茂夫一声不吭地接受灵幻递给他的乌鸦玩偶，脑内的思维开始逐渐混乱。

他和灵幻师匠之间的关系，最直接的表达就是互相利用，这些是“朋友”内意思的一环，所以自已也就直说了。如果是他不想听到这句话？灵幻新隆他不想听到这个？

或许自已早就理解了师匠口中的“朋友”是什么意思，只不过不知道怎么去表达，它们不仅复杂又难以描述。当想要描述这种抽象的情感时，就会想到浮在表层的那一眼就懂的相处状态，然后脱口讲述的就是它。

茂夫握着乌鸦玩偶，专注地盯着它说：“我不太会描述什么东西，毕竟我除了力量以外什么都不行。从人界带来的东西，到了魔界又不知怎么去表达，或者说他们对此不感兴趣。”

“师匠，这不怪您。但请放心，我会去弄明白怎样描述这种关系...这样就可以实现最重要的，这个让我等了一年的愿望，对吧？”他从公共椅上站起，身上再一次出现了熟悉的光芒，预示着接下来的行动。

临走前，灵幻那震惊的表情让茂夫的复杂的心情顺畅了一大半，果然自已猜中了，这个藏在话语里的愿望。

律坐在自已的房间，手握着手机，同时带有某种可称怜悯的情感，把自身的想法告诉茂夫，“哥哥，我很高兴你会跑来问我但，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表达得更清晰。”

“这事还是本人表达会更好点。”然后安慰地拍他兄长的肩膀，随后手中的机器发出一阵声响。

他划开屏幕看了眼，表情有点难看地说：“...哥哥，如果真的不知道怎么描述呢？啊，将他找我有事，我先离开一下。”

再次回到魔界，茂夫首先想到能帮忙解决疑惑的就是自已的弟弟，他在学校成绩优秀。第一次去人界工作就带回了几个死去的人类，是个绝佳的优等生。

所以在不知道其他生物在何方的时候，在家待着的律就成了询问对象。可惜的是没有得到好的参考答案，不仅如此，被认为能提供参考的律还甩出了一个可说是重要的问题。

这根本没有答案。

离开律的房间，茂夫在门前停留一会后想回自已的房间时，母亲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茂夫——小酒窝又来找你了。”

“知道了。”他回复道。

没过多久，果真看到一只幽灵穿墙飘到自已面前。

小酒窝摆出热情的样子说：“哟茂夫，你活得还好嘛。”

“发生了什么事？”茂夫没有被他的外表欺骗。通常以这幅面容见面的都是各怀心思，因此直接询问对方是好的选择。

“啊...”小酒窝的眼神开始躲闪，最后叹气道，“那些家伙还是想找你成为魔王。”

“为什么？”

“力量啊，你那么强，举世闻名、无魔不晓、记得之前那个想占领魔界去当魔王的铃木吗？全魔界生物都看着呢，那事他们肯定注意到了。”

茂夫从他家出来，把门合上，望着家前活动稀少的街道说：“所以...他们还会再光临我家？这是要亲自拒绝才行么？”

“你傻吗？他们不会放过你的！要我说你最好趁他们不知道，就先留在人界，别跑回来了。对，现在就去。”

“不要。”

“哈？”绿色的幽灵大为惊讶，开始来回在恶魔身旁转来转去，“茂夫你要想清楚啊，谁都不知道那群家伙会要做什么。”

“我知道。对了，中心城的路怎么去？”茂夫停下了走到一半的步伐，撇头询问跟在身边的幽灵。

“这就忘了？好吧，那就本大爷勉为其难地带你去那。”

小酒窝从身边离开，向着某一方向飘浮，自已也难得地不用翅膀加快速度，而是凭着双腿朝着小酒窝前往的方向奔跑。

中心城占地面积宽大，是魔界的中心，整个魔界豪强大多都聚集这里，因此秩序也比其他城镇还要复杂，但同时又是最为繁华的地带，各个种族的生物相聚在这，彼此争斗生存。

在上层的生物拥有高级权利，却在一些时候做出不适的操作，从而引起众多生物不满。这也是为什么这次选举魔王一事，几乎没有生物愿意参选，反而认为是别有用心。

“总有一天本大爷会把他们全部踢下去，自已去当。”小酒窝在中心城外围的一处的半空，而后跟随黑发恶魔，“现在想想那铃木去把他们都解决了也挺好，就是思想太极端。”

茂夫没管那么多，直接前往中心城内部，几十年前因战斗而崩坏的城市已经重新建成，甚至被翻新，各类的生物伴随着各种声音行走或飘浮在街道上。

一个浑身阴冷气息的身影挡在自已面前，妖怪说：“您好，年轻的恶魔。请问您是不是影山茂夫？”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这个长相像幽灵的妖怪又说：“很好，我们等您很久了，请跟我来。”

妖怪领着茂夫越过人群，来到这座城市里最大的建筑面前，进入内部，穿过过道与楼梯，最后来到几个生物面前。那位妖怪对他们鞠着躬后退下，化为一团妖气潜入地板内。

“请问就是你们发布公告，然后到处找谁竞选的吗？”茂夫比他们先提出自已的问题。

“不错，就是我们。”其中一位明显地位更高，装扮更华丽的生物说道，随后周围出现了与人数对应的椅子，“请坐，影山先生。”

在场的各位大部分坐在椅子上，只有小酒窝身为小型的幽灵，只能飘在茂夫身边。

“那开门见山，我拒绝当魔王一职。”

几秒后，对面的几位生物发出了微弱的笑声，不知是在嘲笑还是单纯的戳中笑点而发笑。一位戴着围巾的羊角兽人回答：“哦呵，我们知道啊，所以后来就没找过你了。那么你为什么还要来呢？”

“唉？”这个回答出乎意料，一时不知作什么回答，茂夫只好断断续续把身旁的幽灵交待出来，“小酒窝说你们还想找我，为了拒绝就...”

“对，我们还想，可这消息并没有被我们散播出去哦。那个恶灵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还是说他的力量已经可以穿过我们布下的法阵？”另一位恶魔说道，眼盯着从面容激动到表情逐渐僵硬的幽灵，脸上不禁挂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是哦，小酒窝的力量还没恢复到我们初见的时候，甚至是更早从他口里听说的那情况...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消息是将那小子说的。”小酒窝连忙解释道，“毕竟按他那种情况，这消息多半是真的。”

茂夫点点头，再次把目光放在那些生物上。现在他们脸上的笑容早就被不悦所取代，嘴上嫌将的麻烦。

其中地位最高者说：“那倒没关系，你会改变主意的。我们需要强者以利于我们控制大局，你需要名利，而当魔王便可以轻松获取大家的目光与崇拜，这可是双赢啊。”

“我说了不要，你们应该明白才对。”

墙上的挂饰开始晃动，一些在桌上的物品开始浮动，在座各位都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悬在头顶，尤其是坐在茂夫对面的几位生物。他们都明白这力量来源于眼前这看似弱小又年轻的恶魔。

但是这高位者丝毫不慌，顶着压力开口：“别急，我这是认真的，当魔王好处不止这个。你到那时不仅万众瞩目，而且很多东西都因为身份地位发生改变，因而更容易获得。”

“你身边的生物也会跟着收益，这不更好？”

压力瞬间消失了，他们在心底默默松口气，冷汗也不再冒出，现在整个场面陷入死寂，只有力量被撤走，物品坠落在地上时发出的一瞬声响。

这个条件听起来很诱人，可以变得更受欢迎，身边人获得好处，这只需要同意成为“魔王”，就能够获得并成为这种地位很高的角色。似乎，这是个好的选择，何况这没有坏处不是么。

小酒窝感到力量被撤走的一瞬间，就在茂夫身侧大喊：“你就因为这就同意了？！”

“如果能得到这些的话。我希望你们不要撒谎，不，那也没关系，你们打不过铃木先生那也打不过我的。”

他们都因最后一句话给气得脸色发青，却又因话属实，只得憋着那口怒气。

“那请影山先生先暂居几天。”

后边几天发生的事很平常，或者说又不平常。他们让茂夫换上了新的衣服，穿着它在这栋建筑的窗口，对着外边的街道宣告魔王的诞生。

宣传的效果很强大，即使很多魔界生物都知道他们有多不靠谱，但又被宣传吸引住眼球，注意到几十年前曾风靡一时的恶魔，再加上那时遗留下来的支持者的推广下，茂夫成功出名了。

那些生物很意外地遵守了约定，给自已带来了名声，派人对亲人送礼，有时还会帮我的熟人。

宣布的第二天，律欲言又止地看着站在中心城门口的我，这天我也明白了那次将喊他出去的原因：将因为他父亲的事在和那群生物纠缠，而律刚好可以帮助他，并且还能从律那得知我的信息，将需要利用它，又以此来说服他们放弃我。不过因为自已，这些就全都消散了。

成为了魔王并不代表茂夫无法随便行动，事实上他仍可以像以前一样任意活动，只是因为对中心城的好奇，所以才在这久待，至少不会太无聊。

“能借我有关人类关系的书吗？”茂夫在城堡内的图书馆前台前对图书管理员说。

“你借这书还不如借有用的，这书可不像你这般恶魔所需要的，魔王大人。”管理员托着脸回答，“人类专区，第一行从左倒数第四本。”

“谢谢。”

“冒昧问一句，你为什么要看它？”

“学习。”

茂夫从书架中找到了自已需要的书，翻开并仔细查看，品味，总算是理解灵幻师匠想表达的意思。

其实和师匠第一次告诉自已时说的差不多，甚至通过那上边解释，能说很多我认识的生物都是我的朋友，他们互助，友好等。若这就是全部，那还远不止于此，这不应该是全部。

灵幻新隆他带给我有异于朋友给我的感受。

茂夫把书放回书架，从图书馆里出来，迎面撞上一抹熟悉的绿色，幸好对方是个幽灵，什么伤害都没有。

“哟茂夫，你混得开心嘛？”小酒窝穿过茂夫的脸，然后又飘回他的面前打声招呼。

“还好？”茂夫选择了比较谨慎的回答。

“这样啊，还以为你当了这职业，会不太高兴。”小酒窝紧跟着又说，“那你知道你在魔界互联网上出名了吗？甚至都火到其他两界咯。”

“知道。”

这平淡的回答有点出乎小酒窝的意料，绿色的幽灵悬在低空，看茂夫停在过道边的窗子旁向外望，“你没那么开心啊。”

“有吗？”

“是啊，我还记得你以前想出名的。”

“可能无所谓了。”

“那灵魂呢？这个你也无所谓所以就放弃了？一个灵魂可是在魔界算上等物啊。”小酒窝替茂夫感到惋惜。

茂夫把手撑在开口的窗上，“也不是...只是灵幻师匠已经拿其他东西代替它来交易了。”

“难怪恶魔不喜欢聊这个，要是绝大恶魔都像你这样外出一次就与人类结了关系的，大家都不要灵魂了。”小酒窝摆出一股看戏的表情说，“你现在可以随意行动吧，不去见他？”

“不好见，什么交代都没的话，去了也会让他白高兴的。”

小酒窝叹气道：“这是把那名人类看得很重要啊，真的是...本大爷我明白了。”

“小酒窝，我问你个问题。”茂夫抬头对着已经飘到自已眼前上空的幽灵说，“能够让我获得幸福，在一些他人无法帮忙的事上能够帮我的人等等，这些可以用‘朋友’一词概括，却又不能完全形容的联系应该被称为什么？”

眼前的绿色幽灵变出一只手摸着他满是灵质的下巴思考着，突然眼睛瞪大，用满是惊诧的目光盯着茂夫，这让这名刚成为魔王的恶魔感到困惑。

小酒窝说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话就走了，“这不是本大爷能说的，这应该让另一个人说...”

望着莹绿色的幽灵在空中逐渐变小，再消失，茂夫意识到小酒窝大概很难给予答案，于是对着窗外叹气。

因为成为了魔王，所以日子大抵和以前相同却又有区别，茂夫需要在个别日子来到中心城参加会议，去一些偏僻危险的地方镇压狂暴的生物...

当然，茂夫听不懂他们会议的内容，就像个吉祥物一样坐在角落里听他们讲，然后确认他们不会产生分歧来炸掉会议室，花费更多的修理费。

镇压行动也稍像在人界的行为，听命令，使用能力令不听话的生物听话，或口头发言来令其清醒头脑。所幸，这只发生过一次，基本上大部分地区的生物都维持一种相对的秩序，可以自已化解漏洞。

即使只参与了一次，这种相似的情况还是让茂夫联想到远在异界的人类，当场就觉得这种平淡的任务工作缺少了某种乐趣。干活回来后迎面的感谢与敬畏，一桌的魔界食物，独自一魔的闲逛...

开始有点后悔同意了，但做出的选择已无法反悔，也难以反悔。

同意交易的第二个星期，茂夫正在自已的卧室里看着从中心城图书馆借来的书籍，一旁的桌上摆着灵幻给他的乌鸦玩偶。

家人全都在外出，只留下自已看守整栋房子，为了防止无聊以及增加知识面，茂夫选择从图书馆借来一本人类的童话书。

纵使再强大的恶魔，也会有某一方面的盲区。茂夫此时深陷精彩的故事中，注意力被夺取得干干净净，完全没察觉有什么在靠近自身。

很快，一声喊叫把他从故事中拖出来。

“茂夫，快把你房间的护盾撤掉！本大爷给你带了个惊喜。”小酒窝飘在门外呼喊着茂夫，随后门内传出脚步声，紧接着门开了。

茂夫打开门后被一抹金黄和一身的灰冲击了视线，意识产生一瞬的空白，片刻后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既高兴又惭愧，样子显得有些木讷。

“哟龙套，好久不见！哇哦，这就是你家啊，其实和我们那边也差不多嘛...”让茂夫产生如上反应的作俑者对着他打了招呼，抬头看到房间布置，不禁小小感叹道。

“师匠？”

“是你伟大的灵幻师匠哦！喂喂，你还好吗？”灵幻见茂夫没什么反应，伸手像以前那样拍对方肩膀，然后被茂夫用手盖着原先自已的手几秒。

“嗯，我很好。”茂夫脸上泛出淡淡的微笑回应道，“您是怎么过来的？”

“因为这个绿色的恶灵。”灵幻转头看向就在旁边沉默不语许久的小酒窝，“小酒窝一来就问我认不认识龙套你，接着说什么要不要我来这里，然后...”

他的语气稍微放缓下来，“然后，因为确实很久没见着你，所以就拜托小酒窝来帮我见你咯。”

“耗了我大半功力来让一个活人跑魔界里去，茂夫你得谢我。”小酒窝说。

茂夫乖乖地如愿回答：“是，谢谢小酒窝。只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受不了你那莫名的样子。哦，我先溜了，记得下次请我吃点好的。”

绿色的幽灵在师徒两之间徘徊转圈好几下，以半透明的样子冲向天花板，离开了这里。

灵幻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切，再重新面对茂夫，才发现他的手中有一本书，这引起他的注意，“那本书是什么？”

“借的童话书。师匠您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茂夫把书举起来，好让灵幻看清整本书的全貌：封皮有些破损，封面上涂有“梦游仙境”字样。

即使前面一些字被磨损地看不清楚，但灵幻凭借强大的知识储备，以及听闻过的事情，思考几下便能断定其全名，以及一些故事梗概。

“这样啊...”灵幻好像注意到了什么，眼睛从书上移到了茂夫背后的房间，“那个乌鸦是？”

“您先前给我的礼物。”

“保留得好好的呀，真的是，之前说着那样的话就不见了，搞得我以为你生我气。”

“我之前就说过了，这不怪您。”

“那你能帮我实现愿望了吗？”灵幻合眸着说出了与先前不同的新话题，这让茂夫一时难以给出回答。

“...对不起，我好像很难帮您。”茂夫断断续续地回答道。

灵幻问：“为什么？”

“因为您想要一个好的朋友，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个合格的朋友。”恶魔心情有些低落地说，“而且我不能准确地描述我们的关系。您说过‘当能明白的时候再成为朋友’，我似乎明白了朋友的意思，但又不能成为彼此的朋友。”

“我不了解我对师匠您而言算不算是朋友，有没有满足您的愿望。可对我来说，书上描写的那些好像有缺少什么，我很难表达清楚，何况您又有区别于其他朋友的因素，单独用朋友有些难以解释——”

茂夫的话语被打断了，灵幻睁开眼说：“意思就是我们的关系在你看来不知可否成为朋友，所以不知道能否实现愿望？”

“是的？”茂夫不确定地回答道。

“你们恶魔平时帮他人实现愿望，会在乎你们自已的感受吗？”

“会，但像这种对恶魔来说无关紧要的事就不会了。”

灵幻这次把手捂着嘴，愁着眉思考了一会，然后缓缓开口：“你听说过一些事物是复杂到难以描述的吗？”

“有些事物它们是很难被描述出来的，因为太复杂了，只能以表层来显示它最明显的特征。像这类事物也许本身并没有准确描述的答案，也许我们没能找到，可...谁管它们呢？”

“有些事物没有答案似乎也挺好的，就像‘乌鸦为什么长得像写字台’一样，没有理由嘛。”

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类一边安慰新晋的魔王，一边说：“所以你不用因为不会描述而难过啦，现在仍旧有实现我的愿望...或者说已经实现了哦。”

“唉？”茂夫既感到惊讶又感到疑惑。

灵幻用自已的右手指着左胸说：“这里在你们看来是有灵魂的吧？我以这颗灵魂起誓， Mo...茂夫你已经实现了我的愿望，这颗灵魂就属于你的了。”

“请收下它吧。”

茂夫盯着灵幻，眼睛一动，在使用力量的前提下看到了以前那样子一模一样的金黄灵魂，它光彩夺目，触手可及。

明明灵魂近在几尺，所有者也允许自已占有它，但为何犹豫？为何不愿下手？

于是他回答说：“我觉得灵魂还是要在您那才是最美的，另外师匠您已经拿别的东西作为代价进行了交易喔。”

这次是换成灵幻一脸无措的样子，茂夫觉得有些好笑，便朝对方伸出食指，又指向自已。

“这里。”

——

-

茂夫：师匠您大概需要留在魔界好一会，不过不用担心，很快我会送您回去的。

灵幻：没事，就当魔界几日游了。

茂夫：不用太急着回去？

灵幻：是的，反正你不跟我一起的话，我这也赚不到几个钱啊。

茂夫：哦...那祝师匠在这玩得开心点，我会好好保护您的。

（于是这几天，魔界生物都能看到他们的魔王在陪一名不知道从哪来的人类闲逛）

-

——

END

——

ps：其实是写到一半，发现剧情不对劲而且我脑内剧情无法支撑整个文章走向的时候，毅然决定推翻我脑纲，开始边填补整篇文的故事设定，边写他们的故事走向，最后写出这样还算可以的结局。

感觉从单是茂夫角度写的故事，好像不能足以写完整篇故事，如果有人想看的话，也许我可以整个灵幻角度的版本。只是...我时间不多，可能只有暑假会写了【闭眼】

#相互暗恋又不敢挑明

#三问哥你卡的我好惨

#告白篇太太太太难写了

#爆字数了，后面还会有个完结篇......

中篇 

14.

影山茂夫看着奋笔疾书的弟子，疑惑道，“新隆，你一直在忙什么？”

灵幻头也不抬，“志愿单。”

“这样啊，”影山茂夫怀念道，“我在新隆这个年纪也有填过，苦恼了很久呢。”

灵幻饶有兴味问道，“mob你当年就打算开事务所了吗？”

“不，”影山茂夫老实道，“我写的是先成为高中生。”

“那mob为什么会开灵能相谈所啊，”灵幻道，“mob又不擅长和陌生人交流。”

影山茂夫思绪漂到了六年前，“大学毕业之后，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我好像除了超能力什么都不擅长。我有尝试过销售饮水机，但是一个月只卖出了一台，还是我自己买的。”

灵幻嘴角抽搐，mob卖饮水机，卖得出去才怪吧。想想看一个阴郁苍白的男人挨家挨户的兜售饮水机，很多家庭主妇说不定会吓的尖叫一声把门关上。

影山茂夫还在老老实实的反思自己，“西装也穿不好，领带一直打的扭扭歪歪，还是组长实在看不过去给我打好了一个，之后为了保持原样每次都小心翼翼从脖子上钻头出来，第二天再同样钻回去。”

灵幻憋笑，不愧是mob。

“可惜那身西装在一次偶发的恶灵事件中被毁了，随身携带的价格表和电脑也弄坏了，我拿着电脑的残骸回到公司的时候正巧碰到了愤怒的社长，就被解雇了。”

真是跌宕起伏啊，灵幻安慰的拍拍影山茂夫的肩膀。

“小酒窝说我还是老老实实做一些除灵的工作吧，我那时候已经无业了一年多，非常沮丧，也很想念爸爸妈妈和小律，就回到了调料市，开了这家灵能相谈所，遇到新隆之前我刚做了一年，但是做的也不好，要是没有遇到新隆我本来就要关门再改行去做别的了，虽然我觉得别的我可能还是会失败。”

小酒窝吐槽，“哪有客人进来说自己怀疑被恶灵附身之后直接一句你没问题就把人家打发走的啊！还有不介绍自己就沉默着啪叽拍下那种高额价格单，客人直接就找借口跑掉了啊！”他终于也承认自己定的价格太高了。

小酒窝满腹怨言，“本大爷只能附身他才勉强挽回了几个客人，但是竟然有人说本大爷油腔滑调太轻浮！”绿色的恶灵委屈的不得了，上下蹦跳了两下。

“等等，”灵幻突然发现了疑点，“mob你这么折腾了三年哪来的钱开事务所！”租金家具都是很大的一笔开支，为了家人的安危他也不能住家里，又要另租房子，这些都是钱啊！

影山茂夫挠挠脸颊，“呃，我没有告诉灵幻吗？因为最上先生那件事情，我的名声在一些人中传开，时不时还是能接一些除灵的委托，他们出手都很大方，我就按照浅桐小姐的建议将那笔钱交给了专门的职业金融经理人打理，每个月会有收入。”

“哈？职业金融经理人！”灵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僵硬扭头看向小酒窝，“有多少钱？”

小酒窝抱胸，冷酷道，“几个亿。”

“......”灵幻炸毛，“原来我根本不用担心你的经济问题！！！！”

影山茂夫不知所措，“啊？新隆一直在担心这个嘛？我本来就不缺钱啊。”

灵幻气的够呛，亏他想方设法替那家伙省钱，委托人说报销打车费用他还非要坐公共交通过去赚差价！

影山茂夫讨好道，“新隆是想涨工资嘛？或者新隆想自己打理那些钱？我这就打电话给......”

“不是！”灵幻按下他的手，头疼道，“即使mob觉得我无所不能，事实上我现在只是个十五岁的初中生啊！不要那么信任我啊！亏了怎么办？”

影山茂夫理所当然道，“亏了就亏了，反正我们事务所已经经营的很红火了不需要那笔钱，新隆亏光了也无所谓。”

“......不和笨蛋mob说话。”灵幻掩饰性的低头继续写自己的志愿单。

影山茂夫乖乖盯着他写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道，“新隆未来要做什么？”

“啊？已经定好的吧！”灵幻写下最后一个字，“我会来mob的事务所工作啊。”

影山茂夫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劝道，“新隆可以再考虑一下，不用因为担心我就把自己限制死了，读大学还是很有必要的，以新隆的成绩能考到东京去呢。”

“我肯定要上完大学啊！谁会辍学打工啊！”灵幻道，“而且你怎么知道是因为担心你才做这个工作的，我本来就很喜欢事务所的工作啊！”

影山茂夫结巴道，“可，可是人生的道路有很多条......”

“没有可是！”灵幻打断他，“mob是不想我一直呆在这里吗？”他假惺惺的擦不存在的眼泪，“反正mob是老板，想要解雇我也没有办法呜呜呜！”

“怎么会！！”影山茂夫急忙解释，“我希望新隆永远在我身边！”他突然发现自己说漏了什么，又红着脸找补，“有新隆在我都不用动脑子，过去那些艰辛的与委托人沟通的部分都可以逃避了，是我离不开新隆。”

“......那就闭嘴。”灵幻耳朵滚烫，匆忙的把志愿单装进背包里，“今天没有什么事了我就回家了，既然你不缺钱工资就按满勤的给哦！”

影山茂夫失落的低下头，“这么早就回去啊......”

灵幻拉开门，“谁让mob总是说一些讨厌的话！”他停顿了片刻还是留下一句，“明明我也根本就......离不开mob！！”说完他就把门碰上落荒而逃了。

15.

灵幻最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怎么把他的师匠拿下。

他甚至没有思考过mob到底喜欢不喜欢他的问题，毕竟是mob亲口说的

“新隆可以独占我。”

“因为新隆是特别的。”

“新隆非常重要，所以新隆当然可以要求更多。”

“我永远不会抛下新隆。”

竟然胆敢承诺那种程度的东西，就要做好觉悟被贪婪的狐狸吞食殆尽啊。他就是要独占mob，让mob从身到心，甚至是名正言顺的永远和他在一起。

但是他也知道mob的为人。

他这个师匠大部分时间都懵懂迟钝，小部分时候又敏锐难懂，虽然有些白切黑，但不涉及到底线的情况下，大体上都是纯良友善的。

所以这就意味着一件事情。

他的道德感不可以接受自己对小十四岁，几乎是一手带大的弟子下手。

不过有一点可以利用，mob不会看空气，情商很低，根本不会在意周围人的话，所以只要他搞定mob就可以了。

还有一方面就是mob其实很固执，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都对灵幻的话几乎算得上言听计从，但是实际上，那也是因为灵幻的话是符合他本身的意志的，像是之前吵架那次，影山茂夫展现出来的强势和不容置疑让现在的灵幻都有些心惊气弱。

如果实在说服不了的话，灵幻就打算用最终武器了。

就是不知道十五岁的他身体受不受得了，要不先去网上买一些小玩具现在就开始适应一下？毕竟上学时期是肉改部的师傅虽然看上去苍白消瘦，实际上全身都是硬邦邦的肌肉，在某些委托不用超能力单用力量和技巧就能干掉黑帮。现在也有每天跑步的习惯。

虽然过程可能不太好受，只要事后能看到mob泪眼朦胧的承诺负责的表情，一定非常美味，还是得锻炼身体，要是做完直接晕过去就不好了......

影山茂夫不知道，在他心中纯洁无瑕的弟子每天都在毫无羞耻感的思考这些问题，在日常的除灵过程中，那道隐秘的垂涎视线正彻彻底底的将他剥了个干净。

就像狐狸盯上了农场里不知不觉的母鸡，母鸡却还在一脸慈爱的用喙帮坏心眼的捕猎者梳理毛发。

再蠢不过了。

而另一边，影山茂夫看着金发少年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疑惑道，

“小酒窝，最近新隆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喔，好像最近那个小鬼是挺开心的。”小酒窝抱胸，迟疑片刻，问道，“茂夫啊，你喜欢灵幻吗？”

影山茂夫立刻回答，“我当然喜欢新隆啊，要不然也不会收他做弟子啊。”

“我不是说了那个……算了。”小酒窝转身飘走，“你现在这样比较好。”

“诶？”影山茂夫迷茫的挠了挠头，放弃了思考。

16

某日，影山茂夫看着桌子上的网球拍，突然想起来，“哎呀，我忘记把它送给新隆了。”

最近灵幻说他对网球有些感兴趣了，他一向如此突发奇想，所以影山茂夫理所当然的买了球拍打算当做最近努力工作的礼物送给他。

小酒窝飘到窗边，“他一会儿放学就过来了。”

影山茂夫却急匆匆的拿起球拍，“不行，新隆说他姐姐今天过生日，不过来了，那孩子总是容易对一件事失去兴趣，我还是去他校门口等他放学好了。”说完就关门出去了。

小酒窝耸耸肩，“完全是被吃的死死了嘛。”

影山茂夫发挥了在肉改部的训练成果，赶在灵幻放学前狂奔到了学校，平复了一下呼吸，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严格把守的门卫，他有为难起来，毕竟作为校外人士是不能随便进去学校的，眼看放学铃声响起，没有社团活动的学生们三三两两走出来学校，他开始在人群中寻找灵幻的身影，但是哪里都没有。

还没出学校吗？

影山茂夫有点着急，他溜到围墙边，小声的说了声对不起，用超能力飞了进去，顺着小路没走多久，果然在前方教学楼的转角处听到了灵幻的声音。

“……抱歉，我暂时并没有打算找女朋友。”

他一愣，脚步放缓，只听那边一个甜美但低落的女声道，“我知道了，灵幻同学一直成绩都很好，一定是不想影响学习吧？”

灵幻表情变化了片刻，胡乱点点头，女生扯扬起一个微笑，“灵幻同学大学打算考哪一所大学呢？”

灵幻，“呃，我们现在才初三，考虑这件事是不是太早了？”

女生，“虽然早但也不算早了，高中三年很快就会过去，到时候，”她脸颊微红，“我想和灵幻同学在一个大学。”那时候说不定就会改变主意想要谈恋爱了。

灵幻尴尬扯了扯嘴角，“我啊？！哈哈，我是想要考北海道的大学，到时候就不回调料市了，毕竟日复一日呆在同一个地方过着大差不差的生活太无聊了。”

他胡乱比划着，“所以啊，你不要把心思浪费在我这种人身上比较好喔，我超——级易变的！你看我从来都没有在任何社团活动呆超过一个星期......”

影山茂夫没有继续听下去，他缓缓的往事务所的方向走。

骗子。

他心中跳出一个词汇。

看向事务所的招牌，他停下脚步，无声道，

说什么要考东京的大学，

说什么毕业之后就回事务所工作，

说什么完全离开不了他，都是谎言。

他扯扯嘴角，想要露出一个笑容，但是失败了，沉默片刻，他叹息一声，对啊，那时候的新隆只是不想让他伤心吧，他这种呆板无趣的人怎么可能能让他人留在身边呢，他不该干扰别人的人生，即使那个人是新隆也不例外。

对，这样才是一个成年人最理智最正常的选择。

......

灵幻新隆终于劝走了那个女生，松了口气，抬步往回走，突然踩到了什么，他低头看去，是一副网球拍，他弯腰捡起来，仔细看了看，上面也没有名字。

放到失物招领处吧。

他拎起网球拍带子往随意身后一甩，突然一拍脑门想到一件恐怖的事情，“啊啊啊啊啊！忘记了！姐姐的生日！！！！”连忙往家狂奔而去。

17.

夜晚，影山茂夫躺在狭小公寓的床上，眼神呆滞的看着天花板，一遍遍重复这几句话，像是某种魔咒，

我现在对我的生活很满意。

有几个不错的朋友，和家人也和好了，事务所也走上了正轨。

还有灵幻这个可爱贴心的弟子，即使他未来会离开，有自己的生活，也是正常的......

已经是广义上幸福的一生了吧？

应该满足的，是的，我应该满足的。

他的刘海微微扬起，眼睛猩红一片，

所以为什么你还会出现呢？

他的视网膜上，一个面容和他如出一辙，表情却肆意而张狂的黑色身影，

[我出现的原因，你心中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影山茂夫冷冷的看着那个自己，并没有说话。

虚无缥缈的影子毫不在意他的态度，猛的俯下身子歪头看他，

[你不想说我替你说，又开始压抑自己了对吧？]

[即使得到了认可，拥有了朋友，但是他们认可的只不过是你特意伪造出来的真诚友好的假象罢了。]

[真实的影山茂夫呢？]

[那个拥有无限力量，骄傲冷酷对弱小的群体不屑一顾的影山茂夫呢？]

[如果他们知道了你的另一面还会接受你吗？]

影山茂夫冷漠道，“你不是我。”

[的确，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们达成了一致，我也不认为你这样懦弱的家伙是影山茂夫，就像你的外号，mobmob，区区一个龙套罢了。]

影山茂夫道，“不用多费口舌了，我不会让你出来的。”

黑色的影子笑道，[那七年前的最上事件为什么还要我来解决呢？]

[承认吧，龙套，压抑的越狠，我的力量就越强大，迟早有一天你会求我出来，]

[为了你心中那个最隐秘的愿望......]

[灵幻新隆。]

影山茂夫平静的假面瞬间碎裂，屋内狂风四起，小件的东西砸在地上，门窗在巨大的风压下吱吱作响，他一字一顿道，

“你究竟想做什么？”

黑暗中那个自己恐惧又排斥的另一个影山茂夫慢慢勾起一个笑，

[我只是为了让影山茂夫获得自由而已，和即使心知肚明被骗也满心欢喜的你不一样，我讨厌的就是被人利用，更讨厌被人自以为是的驯服。]

[他欺骗了你，戏耍你的身心，把你调教成了一个失去他就无法正常露出笑容的蠢货，不是吗？]

影山茂夫瞳孔一缩，冷硬道，“我不在乎。”

[哈，真是懦弱啊，连这点都不敢承认，承认你对你十四岁的弟子产生了超出想象的感情，现在的你和当年和小蕾告白被拒绝时候不一样了，二十九岁可不是青涩的对真正的爱情一知半解的年纪了。]

［小蕾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没有因为超能力喜欢我，也没有因为超能力厌恶我，她是平等对待我的，所以当年她拒绝之后，我接受了。但是如今，你能接受被那个骗子拒绝吗？］

影山茂夫一颤，张了张嘴，并没有反驳。

[真可怜啊，都在发抖了，就这么害怕他离开你吗？这样吧，我们打个赌，如果你真的可以永远压制住我不让我出现，那么我不会对那个人下手。]

［反之，mob（你）就彻彻底底的消失掉，让影山茂夫真真正正获得解放。］

半晌，黑暗中响起一道沙哑的声音，

“好。”

18.

影山茂夫最近一直在控制自己超能力的使用，他也很少接一些需要外出除灵的活儿，更多的是努力钻研咨询和网站搭建工作。

“别费劲了，mob。”灵幻坐在沙发上，双腿搭在扶手上，一摆一摆的，“这不是你擅长的事情，都交给我做好了。”

影山茂夫笑了笑，“没关系，我可以克服的，就像之前我身体又瘦又弱，加入肉改部之后也逐渐结实了。”毕竟他要逐渐适应新隆的离开啊。

灵幻看他这么执着，耸耸肩没有再说什么。

突然影山茂夫手一顿，笔没水了，他站起身，“我去便利店买几根签字笔。”

灵幻立刻站起来，“我也......”

影山打断他，“新隆就留在这里吧。”看着灵幻疑惑都目光，他补充了一句，“看店。”

“好。”灵幻坐了回去。

影山茂夫提着便利店买的一盒签字笔和几瓶汽水，路过一个巷子，被阴影处的几个小混混嬉笑着围上来，

“呦，穿的不错嘛，正好兄弟们手头有点紧，借点钱花花呗！”

影山茂夫愣了愣，摊开手露出几个硬币，“三百日元你们要吗？”他出门只带了一点零钱，这是买完签字笔和汽水剩下的部分，平时都是新隆保管钱包的。

“哈？你在打发叫花子吗？！那就把你这身衣服扒下来吧！”说完就去扯他的衣领，影山往后躲，“这个不能给你们。”

这可是新隆特地给他挑的见客户的羊毛大衣，不可以弄脏弄坏。

“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小混混们黑了脸，一拳揍到他的脸上把他打倒在地，打算给这个不给面子反而嘲讽他们的家伙一个好好的教训。

影山茂夫一声不吭的拽着自己的衣服，无论如何都不如他们抢走。

昏黄的灯光下的影子一晃，诡异的扭曲成一道人影，mob知道这只是他的错觉，但是脑海里还是响起了那个和他一样却包含着冷酷和暴虐的声音，

[不可以对普通人使用超能力？你还在可笑的坚持什么？]

[明明轻轻松松就可以让这些蝼蚁匍匐在你的脚下，现在却为了那些莫须有的原则束缚自己，真是自作自受。]

[你看看你这幅难看的样子，呐，mob，让我出手吧，随随便便就可以让这么社会渣子付出代价。]

不。

影山茂夫无声抗议，他极端排斥那个阴暗的念头甚至连保护自己的防护都慢慢接触了，一个肮脏的脚印狠狠印在了他的胸口上，随即大衣的扣子被撤了下来，衣袖线松开裂了一个大口子。

新隆给我挑的衣服......

影山茂夫瞳孔微缩，张开手就要发动能力，但是下一刻他就握紧拳头，收回力量，任由对方继续对他拳打脚踢。

等灵幻找到他的时候，影山茂夫破破烂烂的像个被撕碎的棉花娃娃靠在墙边，嘴角乌青，脸上还有道流血的伤痕，衣服更是坏的不成样子。

“mob！！！”

灵幻连忙跑过来，蹲下来摸他的脸，“怎么回事啊？！都流血了，疼不疼？”

影山茂夫安抚的笑了笑，扯到了伤口嘶了一声，“被几个勒索的小混混盯上了，但是我没有让他们抢走衣服喔。”

灵幻皱眉，“笨蛋mob！即使不用超能力你的肌肉也是可以揍回去的吧！”

影山茂夫一愣，“我，我忘记了。”最近抑制超能力的使用太过了，完全忘记其他的反抗方式了。

灵幻无奈叹息，让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把他撑起来，“我们还是先去医院吧。”

影山茂夫摇摇头，“没事，都是小伤，就是衣服要送去干洗店清洗还要去裁缝店修补了。”

灵幻哼了一声，“回去脱下来，我帮你修补啦！”

影山茂夫柔和了眉眼，“新隆真厉害。”

灵幻骄傲道，“那当然～”接着他眉飞色舞的说起学校的趣事。

影山茂夫勾起嘴角，新隆在转移话题帮我放松心情呢，真是温柔的孩子啊。

他们走过一个个路灯，影子在多光源下前进又后退，安静的小巷子只有琥珀发色的少年清朗的声音，平静祥和的气氛中，影山茂夫的表情去慢慢褪去了暖色，他的视线直直穿过昏黄的灯光落在灯杆后漆黑的阴影处，片刻之后，他无声张开了嘴，

他是我的。

灵幻新隆是仅属于mob的救赎。

所以，正式宣战吧。

四周的小飞虫突然僵硬，随机窸窸窣窣的掉下来，在地上蠕动一下，挣扎着死去，而那原本一动不动的阴影扭曲了一下，像是一个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