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怦然心动

22/08/2015

By：电波到达月球

头顶缱绻着密集的云层，黑压压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迎面吹过来的风带着雷雨前的燥热气流。

十六岁的刘诺一攥着拳，卷起的裤腿露出一小截细瘦白皙的踝，脚下跟生了风似的在人行道上一路狂奔，临着眉的细碎刘海此刻像炸了似的立起来，汗水从跳动发梢挥洒着逃跑。

垂下来的枝叶撩过他的头顶，三三两两低飞的蜻蜓煽动着透明的翼发出低低的鸣响，两边熟悉的风景呼啸着后退，他什么都顾不上好像只能够奔跑。

“诺一。”你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将奔跑的脚步硬生生扯住，惯性使然身体往前倾了些。

 脑袋发胀空气都不够喘，刘诺一感觉视线对不上焦模模糊糊看见对面站着的人影，先弯起了嘴角，薄薄的唇里吐出又热又乱的气息，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干嘛跑这么快？”已经过了变声期的嗓音又低又有磁性，他低下头正好对上刘诺一像蒙上层雾湿漉漉的眼，手抬起来细细的替他打理好凌乱的头发。

“康康哥哥——”心脏不知道快了几拍还乱着，刘诺一伸出的手被攥进微凉的掌心，他眨着纤长浓密的睫毛，在对方关切的目光下露出俏皮的笑：“我考上你们学校了。”语气里带着某种甜得像蜜的调。

 

1.

 

有个年龄保持着两岁差距的竹马——

墙上的身高线一高一低都是你们成长的痕迹，你听过的歌在他的IPOD里静静的躺着，拍过的篮球换了一个又一个，他给你留过蛋糕布丁，帮你整理好衣领的褶皱，牵着你一起穿过星河岁月，他身高拔节骨头发出的声音好像也穿过了你的耳膜，于是你看着他从扮演成熟的角色彻底长成让你依赖的大人。

 

他们第一次见面，两边的家长都哄着叫人。

刘诺一看着面前抿着唇好像有些紧张的人好一会，突然眸眼弯起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康康哥哥。”

胡皓康的神色轻松了些，嘴角也挂上浅浅的弧度，从口袋里摸出了草莓味的糖递了过去：“给你，诺一弟弟。”

“谢谢康康哥哥。”刘诺一攥着糖，歪着头堆着满面的俏跟小猫似的，看得胡皓康直接就不行了，心里像刮进了春末的风一下就柔软下去。

胡皓康的爸爸拍着他的背：“你是哥哥，以后要照顾好弟弟。”嘴上交代着，其实也挺放心：“你们自己去玩吧。”

胡皓康比刘诺一要高半个个头，毕竟两岁的差距摆在那，跨出的步伐也要大一些。胡皓康发现小孩落在自己后头了，手伸到背后招了招，微凉的掌心就覆上小一号的手，下颌的弧线几乎无意识的敛开，笑容在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又生涩的收了回去。

从书柜架上把机器人和小汽车拿了下来，还要再小一点的时候买的玩具，他其实不是特别有兴趣于是沦为了摆设。刘诺一不一样，还稚气着的的小孩就喜欢这些，他操纵遥控器追着小汽车满屋子跑，眉里眼底都是笑意。

一个人向来安静，刘诺一一笑房间里就像被什么填满，敞开的窗引来了阳光钻进了微风，不知道哪棵树梢上响起了第一声蝉鸣接着就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喧嚣。

胡皓康的头发剃得短短的，他看着刘诺一那头偏褐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好像更浅了些很柔软的样子，脑海里刚闪过念头手已经像拂过猫背一样轻轻的顺过刘诺一的后脑勺。

和自己扎手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硬是忍住了想要流连的念头。

“就是……看你长多高。”在刘诺一转过头对上视线后不自然的咳了声。

刘诺一又笑了，双手勾上胡皓康的脖子抱着就不撒手，他还小不觉得这么靠近的亲密有任何问题。

胡皓康被他钳在怀里，整个后背尴尬得都僵掉了，看到他细细瘦瘦的胳膊又不敢费劲的挣扎，生怕不小就碰坏了。

抱就抱吧。他想。

反正是“弟弟”也不算吃亏。

 

刘诺一的妹妹还抱在妈妈的怀里，两家人关系亲密想着年龄相近的男孩子之间总是好相处点，于是之后刘诺一就经常被接到胡皓康家里玩。

那些崭新的玩具的使用权变成刘诺一一个人的，妈妈端进来的烤好的小饼干也基本上都进了刘诺一的肚子。

胡皓康的背贴着墙量身高的时候刘诺一也凑了过来，妈妈笑着摸着他的额，对齐好他小脑袋添了一条线。

两条一上一下的线，隔着十多厘米的差距。

放到两岁的年龄差来看这些都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2.

 

光阴一天天的游走，暑假在最后一阵聒噪的蝉鸣后就过去。学校里的树好像更繁茂了些，洋槐抽出的新枝努力往墙外蔓延拓展新的领地。

 

胡皓康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老师身边的刘诺一。

他背着个棕色的小书包，身上穿的是妈妈给他挑的白衬衫配的黑色吊带短裤，偏褐色的发丝柔顺地搭在额前，暮色在他背后鲜艳，他踩着干净的小皮鞋，就像童话里走出来精致娃娃。

放了学刘诺一的老师就让他们手牵手在校门口等家长接送，刚熟络起来的小孩子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上课偷偷讲放了学直接叽叽喳喳吵成一团。慢慢的，刘诺一身边那些还没记清的面孔跟他挥挥手说了“明天再见”就被父母领走。

他无聊的扯了扯书包带，原本空荡荡的包里装了课本和作业，一点点重量压在肩膀，抬起头发现正走过来的胡皓康，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康康哥哥！”

小家伙总是这样，明明隔着不远的距离也要飞快奔进他的怀里。

胡皓康拍了拍他的背，走过去跟老师说要带刘诺一回家。他家离学校挺近，走路都不用10分钟。

老师不放心又架不住刘诺一一口一个“这是我哥哥，我要跟他回家。”最后电话打到了刘诺一爸爸手机上，他爸正忙着呢，听说是胡皓康心就放了下来。

 

手心里叠了一层比自己高的温度。

街道上滴滴的喇叭声，车子绝尘而过的呼啸声都滤过了，剩下身边人唱的不着调的歌曲飘到耳朵里。

沿着学校的外墙直走，拐弯的时候有只花猫从墙上跳了下来，两人一猫都吓了一跳。回过神的花猫冲他们龇牙咧嘴了一番然后留下两人优雅的转身离开。

刘诺一扭过头明亮如同夜空里星的眸眼弯起来，于是胡皓康的嘴角也翘着挂上微笑。

 

回到家，胡皓康帮刘诺一打开了动画频道，自己搬出了折叠的小桌子坐在米白色的地毯上写作业。三年级的作业不难，他的学习又好，挑着喜欢的数学先写，眼睛扫着笔刷刷的一题接一题。

刘诺一趴到桌子上看了会也从书包里翻出了作业本，干净的封皮上是他自己签的歪歪斜斜的名。

屏幕上变幻的图像照着明明灭灭的光，音响里传出主角说的台词，热血又中二。

胡皓康做完数学作业，视线扫过小家伙还带着婴儿肥的侧脸，再往下点，那本习题上的字扭曲得像毛毛虫：“你这么拿不好写的。”

“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轻的疑惑，刘诺一歪着脑袋看他。

指着刘诺一拿笔的手：“姿势不对，应该……”胡皓康绕到刘诺一的身后脑袋搁在他的肩膀，大一号的手轻易的覆了上去，调整着他握笔的手指。

“哈哈……有点痒……”在脖颈旁的呼吸弄得刘诺一止不住的笑，一点都没把注意力往手上分。

“别闹。”

这话一出口，刘诺一直接笑得缩进他怀里，偏褐色的头发软软地蹭着他的下巴。

胡皓康有点没辙，抬起左手出气似的捏了捏他白白净净的脸，感觉像摸到团子，软绵绵的，力道就又轻了些。

 

大人们不知道其实就算不用刻意强调“你是哥哥”，你也会不由自主的对他好。

 

3.

 

小的时候写作文都爱用上成语“日月如梭”，那个时候你只知道是日子过得飞快的意思。再长大点，你还没仔细思考又学会了好多成语，它渡过了你辞藻贫瘠的时期后就好像也跟着旧时光老去。

可是其实你从来都没有感觉日子过得快，你看他脸上的线条勾出了越来越英挺的模样，身高线永远在你头顶，伸手就离篮球框越来越近，迈着大步就要走出你们的学校。你踩着床单上温柔的月光静下了呼吸，梦里游过光怪陆离骨骼在身体里慢慢的一厘米一厘米的偷偷拔节，太阳又亮在你的眼里，影子在前在后最后融进夜里。你还是着急，时间怎么这么慢？

 

胡皓康小升初考试的时候，刘诺一他们的教室便让给了考生，白捡了一天的假期。

刘诺一在家里打游戏，心不在焉，几盘下来输的一塌糊涂，开黑的队友都骂他怎么这么坑。他也懒得解释什么，对着耳麦说了声：“不打了。”就关了游戏。

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然后好像有灰落进眼里，长睫毛耷拉着下眼皮眨了眨。他昨晚没怎么睡醒的又早，现在还是没有睡意。在辗转了几次之后，索性起床出门去胡皓康家。

他家的路刘诺一闭着眼睛都会走，胡皓康的妈妈正要出门见他来了就跟自己儿子回家似的摸摸他的额头，告诉他饮料和蛋糕就在冰箱。

轻车熟路的带着瓶可乐扭开了胡皓康房间的门，胡皓康的房间收拾得特别整齐，跟他这个人一样看着清清冷冷的。刘诺一跟负责捣乱似的，每次拿了什么都是有前手没后手，胡皓康也不像他妈妈一样爱念叨，没收好的东西他自己顺手就放回了原位。

从抽屉里拿出了游戏机，摁亮了墙上的屏幕，联机。

坐在米白色的地毯，空调呼呼的吹出冷气，这游戏他打了半个月了还没通关，他想等胡皓康考完回来通关就能炫耀了，于是信心十足。

 

胡皓康考完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地毯上躺着个人愣了愣。

刘诺一缩在地毯上，平稳的呼吸从淡色微启的唇里吐出，白皙的脸上长翘的睫毛微微颤动，那双灵动的眼睛现在紧紧闭着，脸颊两边的婴儿肥已经消瘦进去。游戏手柄在他的脑袋边，屏幕上的人物因为没了操作抬着手摆出滑稽的姿势。

胡皓康坐到他身边摸了摸那颗毛绒绒的脑袋，手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刘诺一的眉头皱了皱，看起来有些挣扎似的把眼皮分开，眼里印进人影脑袋便开始处理运行：“……康康哥哥？你们考完了？”

“嗯。”胡皓康点头，拿起游戏手柄，熟练的操纵着游戏里的人物一路狂杀下去。

“考得怎么样啊？”他坐了起来，身体还软绵绵的直接靠着胡皓康，这么些年过去黏人的性格也是有增无减。

“还行。”

“康康哥哥一定没问题的，你那么厉害。”他对胡皓康的崇拜一向很耿直的表达出来。

胡皓康打小就不缺少夸奖，懂事，成熟，稳重……反正大人们的话里总带着赞扬，早应该习惯。可刘诺一每次这么说都让他在意。他想这种在意大概是因为大人们说的：“你是哥哥，要给弟弟树立榜样。”所以刘诺一的看法就像在给他评分，多一句就好像完成了一点任务心里长出暖绒绒的满足。

“妈妈说，等你上初中了就不能跟我一起上学放学了。”话语里带着委屈。

“没事，等你也考上初中了我们就又能一起了。”

“那我快点长大，你得等等我。”

“好。”

 

身边少了个人你哼的歌好像跑了那个明媚的调，路上的石子被踢得老远咕噜咕噜地滚走，你撇了嘴，只能着急，怎么成长还没来？

 

4.

 

刘诺一的初中和胡皓康是不同校的。

录取通知单出来的那一刻，他脸上挂着浅的笑用上轻描淡写的语气：“看来这三年我还得自己走。”男孩子的自尊心也成长起来，变得抗拒吐露不甘心的情绪。很多事情清晰了起来，明白不再是像年纪小点的时候想要什么撒个娇就能到了手里。

看着他的眼里好像蒙上了层雾气那些狡黠的晶亮黯然无色，胡皓康心里慢慢收紧，停顿久了世界好像就静了下来。

他想，是不是太阳藏到云朵后边挂上月亮了，所以你眸底的星星都跑回海里荡起微涟剩下了无声。

 

两人的学校隔了半个城市，都是重点中学，看似几分的差距却远在另一端。更多的时间都被晚自修和补课分担去，碰面的次数变得愈发珍贵起来。

周一，胡皓康在看到刘诺一的时候正准备和同学出去吃晚饭。

隔着四排马路的距离远远瞥到他的身影，对方应该也是发现了自己探着身子想走过来。

“你站着别动，我去找你。”

于是刘诺一的脚步就顿住了，来往的车辆让他不清胡皓康的模样只能勉强捕捉到几个移动时的剪影。

“康康哥哥。”

“怎么过来了？”第一反应是翘课了，胡皓康也没直白的问。

“今天去参观博物馆，我偷溜出去，然后发现他们先回去了。”吐了吐舌，那张白皙通透的脸上都是无辜：“发现离你们学校挺近的就过来了，反正晚上不自习。”

松了口气，抬手顺过被风掀乱的刘海：“吃饭去吧。”

深秋的街道铺满枯黄和暗红的落叶，有冷空气下降，刘诺一在校服衬衫外套了件灰色的针织衫看着很乖巧，垂下来的白色的耳机在脖颈边曲了个圈，音量开到了最大有细微的嘈杂漏了出来。

模模糊糊的女声传出来胡皓康听不清楚，刚想问是什么歌，刘诺一就踮脚把一边耳机塞到他耳朵边。胡皓康吃了一惊低头看到他弯着的眉睫小扇子似的。“我知道你想听。”他说。

还是惊讶。

 

on n’entend pas de voix brisée

je te cherche à taton

j’enferme tous mes émois, fermé

fermé les paupieres deux seconds

 

刘诺一小声的跟着哼，又轻又缓的声音像泛起波纹的水靠近，若有若无，散进凉薄的秋风里沾染上夜色，近在咫尺略过耳朵旁的女声慢慢地清晰起来。

胡皓康很少听刘诺一讲法语。小的时候他们都认识的也是法国混血儿的女生试图和他用法语交流的时候，他难得羞涩的小声道：“还是说中文吧。”胡皓康想，可能是因为他爸爸试图把他培养成一个接地气张口一东北碴子味的缘故。

仅少的次数，这个语言还是给胡皓康一种说不上来的优雅感，再加上刘诺一软糯的调子，听着更是舒服。

 

quand on est dans la mer sans rumeur

l'azur s'eloigne de nous

 

耳机线扯着距离，近一些了，手背碰到不同的温度，麻麻的悸动像电流游进四肢百骇肆无忌惮地回响，有浪花轻轻的拍过心脏然后迅速的退回，细腻的痒。

 

“康康哥哥，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

吃过晚饭，他们并排躺在后山的草坪，孤零零的路灯投下一小片的亮光，刘诺一可以想象得到自己问出这句时胡皓康一闪而过疑惑的神情，于是他又笑着补了句：“我看电影里像这种场景都该讨论未来的。”

“……律师或者检察官这类的吧。”胡皓康的一手压在脑袋下，双腿交叠着延伸看着好修长，望着天空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些向往。

耳边有杂草微微的撩着，刘诺一脑袋歪了歪便离胡皓康近了些，长一点的发丝已经搭在一起：“好正直，不愧是康康哥哥。我还没想这些，总觉得未来还挺远，老是追不上。”追不上你的脚步。

“你刚刚唱的歌，很好听。”

他的侧脸一半掩在夜色里看不清楚，刘诺一扭回了头，月亮在漆黑的夜空上像一块水洗后褪色的斑，印进眼里一下子就明亮起来。

 

5.

 

一直以来胡皓康的成长都要比同龄人多跨出好几步，进入成长期后个子窜了好大一截身影看着颀长又瘦削，白的衬衫黑的校服裤像量身定制和同龄人对比着就更特别一些，时光在他脸上雕琢出深邃的面部轮廓，他的眼里积着这个年岁里少见的坚定和沉静，外人瞧了也觉得是出色的少年，从小到大里里外外都裹着层褒扬很有存在感。

只是那份过早的成熟在同龄人眼里就像拒人千里似的，可以接近，难以交心。

他也不介意，反正那些沉淀下来的温柔习惯总是有处可去的。

 

寒假夹着一场大雪到来，大人们因为各种缘故假期只留下他们作伴。

生物钟还维持着上学时的习惯，胡皓康拉开窗帘的时候天还没亮全，修长漂亮的手指按到冰冷的玻璃印下一个了小小的圆圈。雪已经停了，楼下落光了叶张牙舞爪的树枝上缀满点点的白，太阳没有出来整个街道也没来得及苏醒世界好像只有寂静无声。

屋子里的暖气开得足，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已经没了回被窝躺着的念头。

打开房门的时候似乎惊动了还裹在被子里的少年，窸窸窣窣，毛绒绒的脑袋探了出来，那头偏褐色的发丝凌乱的铺散在白色的枕套上衬得颜色更深了些，阖着的双眼微微颤动着要睁开然后好像又被睡意打败。

脚下沾的柔软的触觉无形的传递到神经末梢变成了水再从眼神里化开。

胡皓康的嘴角无意识的勾起了无奈的弧度。

 

呼吸里漫着层香甜的烤面包气味，连胃都察觉到是能填满空虚的味道立马抗议起来。

刘诺一睁着瞌睡朦胧的眼，背对着自己的人端了早餐进来，透过光线的白衬衫像半透明显现出瘦削的腰身。

“起床了。”手指绕过温暖的发丝像蹭过一只猫，对着他的时候语气总不由自主的温和下来。

“是我的胃叫醒我的。”刘诺一眯起了眼，拉住对方的手迅速的坐了起来。

轻车熟路的踏进洗手间，白色的牙刷和蓝色的牙杯以及蓝白格子的毛巾是他的专属。刷过牙后，捧了热水直接泼到脸上，白皙的皮肤顷刻间变得粉红，纤长的睫毛和细碎的刘海沾上密集的水珠。清醒了过来。

盘子里的面包已经涂好果酱，杯子里的牛奶冒着热气，刘诺一尖尖的下巴线敛开对上胡皓康温暖的目光露出甜甜的笑。

一切刚刚好。

 

窗台边摆着的仙人球在寒冬里翠绿，桌子上摊着着资料和课本笔记，撕开了边角包装的乐事薯片和手机IPOD都放在了左手边，装着热咖啡的杯子在桌面压出一片氤氲的水汽。

“这题只要根据‘P=I²R’然后由并联电路和串联电路……”胡皓康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笔在纸上行云流水的写出了步骤。已经初三的刘诺一对物理的知识掌握得不是很好，便想着趁寒假补一补。

身体挨在一起，他动的时候衣服接触过的每个点都很鲜明。

“噢……”刘诺一往嘴巴里塞薯片发出咔次的清脆声响，低下眼睛看到胡皓康挽起衬衫袖口的手腕挂着手表，表带好像有些磨损了银色的边缘也有一点点刮痕。视线从手腕往上挪，翻过白衬衫领口敞开露出锁骨的皮肤，颈肩向前倾背连着线条完美的侧脸，下巴上冒出的一圈青涩的胡须，薄薄的嘴唇一启一合分辨不出再说什么。

把算出的得数填到空格里，胡皓康把考卷翻了一个面指着后边的大题：“这道题的解题思路和刚刚那题是差不多的。”觉察到对方的走神：“在看什么？”

“手表……”笔杆的尾巴抵着右脸颊，刘诺一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努力装作在思考的样子。可是慌乱的表情压根都掩饰不住尽入了对方的眼里。

胡皓康也没拆穿，温和情绪微妙的向高处偏了些，羽毛落了进心窝有些想笑。

 

你不明白你偷看他时怎么突然的心虚，对着他装着许多温柔的眼所剩无几的清醒里找不出任何理直气壮来支撑，心里蒙上冬天早晨若有似无的雾氤氲着找不到方向和出口。

 

6.

 

暴雨覆盖了城市。

 

半夜。

刘诺一是被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闹醒的。空调呼呼的吹出凉风渗进滚烫的皮肤，脑袋懵得跟晕车似的眼前的世界看着一副要倾倒的模样，强忍住恶心跑进洗手间吐了个天昏地暗。

“怎么了？”胡皓康睡眠轻，寻着声过来伸手摁了开关，日光灯照着地板上一片雪白，刘诺一趴在马桶边整个人看着小了一圈：“发烧了吗？”

吐不出东西来了，接过胡皓康递过来的水漱了口。仅有的力气一下子卸掉，眼看着就要坐到地上，胡皓康连忙伸手把人捞起来。

那张精致的脸烧的通红，长睫毛顺从的垂着在脸上扫下浅浅的阴翳，泛着苍白的嘴唇呼出热的气息。

同样被雨淋了个通透的少年现在摸着遥控器关了空调，又从柜子里搬出收起来的棉被把病弱的人严严实实的盖好。

刘诺一把测好温度计递给了他。

——38.9°

“我去接点热水，拿药箱。”眨了眨干涩的眼，意识不清明还在反应胡皓康说的什么。

“吃了药再睡。”药片和温水递到了面前，刘诺一半坐起来靠在胡皓康怀里脑袋又轰隆隆的晕转。

“是糖水吗？”简直像个单纯的小孩，胡皓康哭笑不得。

得到肯定的答案才乖乖把药片吞下，嘴巴充斥着苦味又迅速的被糖水冲淡。刘诺一蜷缩着身子整个人裹进被子里，身上一阵一阵的冷让他忍不住哆嗦，所有感官都变得迟钝。

胡皓康俯着身时一片阴影压了下来，修长好看的手指把刘海捋了上去，最后的意识停留在毛巾裹着冰块压在额头，不知道是疲倦还是药效的缘故沉沉的睡去。

 

窗外的雨还喧嚣，雨声擦过树梢蝉鸣暂歇。

小风扇的扇叶飞快的转动着送出微风撩起发丝，耳边扬过轻缓的呼吸，他坐在地板上脑袋叠着手臂搁在床沿，白色的床单衬着发色墨色似的深，双腿缱绻着，人高腿长的这么保持了一夜大概不是特别舒服的姿势。

几乎是没有多少机会能瞧见胡皓康的睡颜。

体内的温度早退散下去，眼眶却仍被温热熨着，视网膜里撒了满把晴光，勾着他整个人的轮廓都柔软下来。

紧闭的双眸下像铅笔涂过明暗时的阴影，小心的抚过时颤动的睫毛扫过刘诺一的手，像微弱的电流游进神经末梢每一次循环清晰的流窜，身体涌动着莫名的幸福感。

“……诺一？”倦怠的神情挂在脸上，左手臂上压了一夜留下深深的红印，血液循环不好抬起时麻麻的像失去了知觉，另一手覆到躺着的人的额头确认体温没有再提高。

“要喝牛奶还是粥？”

“你躺着睡一会吧，我现在吃不下。嗯……发烧应该不会传染吧？”

句末的语气多多少少的不确定，旁边人忍不住轻轻的笑了，脸上的线条舒展开来，低下头的模样像极了朵微垂的花，正好的角度落入刘诺一琥珀的眼触目惊心的好看。

 

小心脏扑腾过胸膛清晰的回响，这样的情绪

——怦然心动。

 

他喜欢的颜色偏爱的饮料说话的语气衬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算着数学题不自觉敛起的眉，嘴角扬着时几乎不可见的浅的笑，穿过岁月身影的变化慢慢的模糊到清晰。

你永远不知道哪一天会突然对一个早就熟稔于心的人有了特别的情愫。

眼睛望的方向里有恰好的笑，电光火石般的像被海风吹散了那层氤氲的迷茫一切就清明，该来的总要来。你站在他最近的位置依旧日思夜念的辗转反侧，心里亮起一盏小灯，诗意从那里蔓延出来染上温暖的酸涩。

 

7.

 

国庆假期后温度掉了半截，学校的香樟保持着一片青葱，体育课篮球场上打球的少年挥洒着青春的热血。

刘诺一的身高拔节了不少，排队的时候几乎站到了倒数的位置。那张白皙的脸削去了两颊的肉依旧精致得过分，密集翘长的睫羽根根分明，琥珀般的眼睛圆又亮，整个脸的轮廓说不出来的优雅完美，几乎所有女生甚至男生的视线都在他身上停留。

漂亮的男生，举手投足带着不可忽略的惹眼哪里都不一样些。

刘诺一偷偷溜到后门边坐在围墙上，两条细瘦的腿悠闲的晃着，耳机里流淌着轻缓的歌声，头顶有大雁排着整齐的队伍划过湛蓝的天空。

“你在这里干嘛？”

同一所学校碰面的几率好像就高得不得了。

胡皓康是被英语老师派遣出去买电池的，听力到一半放磁带录音机突然失了声，身为班长自然被点了名。

“诺一。”

 

为什么这个人总能够把你的名字念得好听又特别？于是你怀疑是不是耳朵坏掉了，不然怎么能够嗅到他话语里甜的味道。

 

“体育课自由活动。”手撑着墙跳了下来，扯掉一边的耳机。

胡皓康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刘诺一已经到176的身高在他面前还是要矮半个个头：“不是喜欢篮球吗？怎么没去打？”

“和他们玩没意思。”难以控制的甜蜜肆无忌惮爬上心尖，眼睛里也有了笑意：“我能和你出去一下吗？”

“走吧。”他的回答，如你预料：“你的生日在这个星期天吧？”

“是啊，到时候我们一起过。”

“好。”

 

他一直没有学会的一件事就是拒绝你。

 

假日的电影院通常都是人满为患。

刘诺一抬手拾辍着脖颈间的围巾，怀里是沁着香甜的爆米花跟在胡皓康的身后进场，昏暗的灯光里台阶间隔的距离看不清楚容易踩偏。胡皓康刚想回头提醒一句小心点就看到后边的人模模糊糊踉跄了下。

“没事吧？”手里握着可乐腾不出手去扶他一把。

“没……”脸上不小的窘迫，心里庆幸着他看不清楚。

看的是部外国的爱情电影，原本的计划是看科幻片结果周末的电影票通常售卖的都要快一些，又不想扫兴而归。再加上胡皓康随口提了一句：“这部评论其实还不错。”

宽的荧幕泛着白光，片头里是一片盛放的花田，阳光柔和着小女生稚嫩的脸庞，她冲着突然出现的小男主露出了可爱又甜美的微笑。镜头里说不出的唯美。

是个青梅竹马的故事。

刘诺一往嘴巴里塞爆米花，眼睛瞥过身边的人，他的侧脸埋进阴影里五官显得更立体了，光线停在正脸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的看见扇形的睫毛还有熠熠的眼睛。

“不好看？”长手探过来抓了一小把爆米花，胡皓康刻意压低的声音钻进黑暗里变得无比敏感。

没你好看。“没有，只是觉得电影里的爱情故事都是重复的。”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开始认真看电影。

轻柔的背景音乐和唯美的镜头贯穿了整个电影，牵着手踩着广阔无垠的大海边的沙滩长大他们偷跑上白塔欧风的浪漫，红色的信封里藏着不同学校时远距离的思恋，没有跌宕起伏的剧情，一如预料的幸福结局。成年后的英俊男主在小时候的那片阳光正好的花田牵着女主许诺她：“You will always be my princess。 ”笑得依旧甜美的脸也确实像个公主。

等到人都散了才慢腾腾的出了场。

“觉得那女生和你挺像。”并着肩，两个人的步子经过那么多年的磨合自然同步率特别高：“不过，笑得没你甜。”胡皓康补充了一句。

 

这能不能算是甜言蜜语？

 

转角就是出口，刘诺一捏着纸杯手里跑了气的可乐像糖水，一阵急躁的心跳缓不下来。

“可你还是比较喜欢公主的吧？”

 

故事里某些地方和现实重合，可你知道会在结局的时候分道扬镳。

 

“换成是我，也比较喜欢公主的。”

电影院大厅的光明亮进眼里，胡皓康转过头，看见刘诺一堆满面的笑。

“诺一。”外头的人声嘈杂着，心里难得跑过慌乱，伸手拉住走在前面人的衣袖。

“怎么了？”

“……生日快乐。”对上他的眼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应该说是变成开不了口的话。

 

8.

 

高三的学生大多都被学业和试卷压得喘不过气，重点高中的竞争本来就要更强烈些，隔两周有一次考试于是中午吃饭时总能看到捧着书本边吃边翻的人，体育课由一周三节变成了一节，每天下午放学的课也要拖得晚一些。

教室里响着老师讲解试卷的声音，讲到某道错误率极高的题目时特意强调了高考可出现的几率，手里的笔杆点着下巴，因为是会的题目所以并没有多仔细。

伸手把窗户打开，操场上排着整齐的队伍是为了响应教育局德育体美全面发展口号高一高二的学生，想到队列里有那个大概摆着一脸不耐烦的小家伙，胡皓康没由来的想笑，扭过头便对上周围的女生投过来的惊艳目光，有些尴尬了，满脸的笑意默默的敛了回去。

“下周就是艺术节了，希望某些上台表演的同学要考虑到学业为重。当然这是你们在这个学校最后一次的艺术节了我也不想扫你们的兴，练习要有个度。那么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吧。”

这就是扫兴吧。同学们在心里腹诽，然后还是乖乖应了好。

 

黄昏褪去入冬以后天暗得很快，风吹过来带着寒气钻进敞着衣领的脖颈间，刚跑完步的人一副热气腾腾的模样都没感觉到冷。

“我们班排的舞台剧，我也上场。”刘诺一揉了一把头发，路灯就是在这个时候亮起来。

“什么角色？”风声很清晰，胡皓康垂下眼。

“你猜。”脑袋侧过来，笑了：“这个可是要保密的。”

 

其实是猜得到的。

刘诺一穿着一身哥特风的华丽王子装，礼帽垂下来的白色羽毛在他左脸，黑色马甲束出纤瘦的腰身白衬衫上层层叠叠着繁复的花边，棕色的缎带在领口扎了个蝴蝶结。舞台中央的灯光聚集在他身上，眼脸笼罩上一层柔和的暖光，上了妆后更精致了，看着不太真实。

大概是真的王子从童话里走了出来。

满场的女生都沸腾了，胡皓康听不清他的台词如何通过麦克风响在学校的每一处，台下的哄闹声在脑海里轰鸣又沉入黑暗。

最后的定格，刘诺一低头吻醒了一身白色蓬蓬裙的公主，红色的幕布拉上。

 

猜得到这么漂亮的小家伙上了台会如何的耀眼夺目。

 

手机震动着，胡皓康偷偷拿了出来发现是刘诺一发的短信。举手和老师示意要离开一会，好学生的权利在此刻发挥的淋漓尽致。

绕到了后台，刘诺一站在门口，身上的装束还没换，见到他来了有些得意：“像不像王子？”

“嗯。”胡皓康走近了些，盯着他的脸挪不开眼睛：“不用这些装饰也像的。”

“这里好闷啊，我们去透透气吧。”心情很好，语气里都扬着笑。

寒冬的风在两人脸上吹出微红，天空上亮着半圆的月亮，影子在路灯下拉得长长的。走了挺不短的路程，拐弯，直走，草坪出现在眼前。

“记得之前我们在这里说过理想。”刘诺一都没管身上穿着的是什么直接就坐了下来，抱着双腿缱在胸前。

“那你现在有想好要做什么吗？”胡皓康挨着他坐了下来，左侧的热度传递过来。

“还没有，不过……”刘诺一把腿伸直了，手撑在后背，扭过头来正视胡皓康的眼睛，表情忽然轻松起来，语气里撑出满腔的随意：“我可以继续和你上同一个学校吗？”

这么近的距离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的绒毛，眼皮上摹着细细的眼线衬着眼睛更圆了。

“你那天问我，是不是比较喜欢公主。”迎着他的视线回去，那里面明亮的星星看得一清二楚。

刘诺一有些莫名他怎么突然说这句。

“我想，大概没有。”修长的手指按着他的后脑勺。两个人的脸凑得更近了，唇上覆了另外一个人的柔软温热，心跳的声音无限放大回响在身体的每一处，像是一场铺天盖地的短路。

 

“我的话，可能要更喜欢王子一点。”

 

9.

 

你是我最喜欢的小王子，我只对你怦然心动。

 

  在荣耀里当奶妈不容易，给国队当奶妈，对当事人精神状态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张新杰在今天日常训练后抱着一叠数据报告在走廊里拦住叶修：“叶领队。”

  叶修正往楼外走，队服外套里揣了包烟。

  训练场地的烟雾报警器从室内到走廊从卫生间到楼梯间全都异常灵敏，烟民们走投无路，只能把目光放眼广阔户外。

  “啊，新杰。”叶修点了下头权当打过招呼，刚要错身过去，就被塞了一沓纸，他接过来看到这堆东西分门别类整整齐齐还写着选手标签，“是什么上面来的新材料么？”

  “材料也有，喻队放你桌上了。”张新杰推了一把眼镜，“我想耽误你十分钟。”

  “……你耽误吧。”

  人们很难拒绝张新杰，一方面是他发出请求经常特别严肃，会让人担心自己需要参与决策是否要炸掉月球之类的行动，另一方面是他特别真诚，会让人觉得自己是炸毁月球这一决策的关键票。

  张新杰推了一下眼镜：“领队你打开第三页配合图表来看，这两天团队训练模式里，治疗量持续走低但局势……”

  叶修站在原地翻了几页报告：“你说这事儿啊。”

  他合上那些报告：“我正要找你呢，今晚不是有个集会。”

  不不不，你明明就是着急要去抽烟的，打火机都要从口袋里跳出来了。

  张新杰不明所以跟着叶修的示意往楼上走：“是准备在集会上交流？”

  “差不多吧。”叶修说着，打开会议室的门，“我找主席申请了几个外援，准备一起谈谈配合经验。”

  “本来是想大家一起的，但是你们治疗职业先聊应该也行？”

  一进去几个人在会议室里坐成半圈，中间围着那个没用过几回的大投影，居然正在播某儿童动画片。

  也都是老熟人，微草方士谦和袁柏清，蓝雨的徐景熙，轮回方明华，呼啸阮永彬，

  “按咱们联盟支持，特意找到队里这群吃奶困难户的出厂原装奶沟通怎么配合。”叶修简单交代两句，把场面扔给了张新杰。

  张新杰先问好：“方士谦前辈也有空来？”

  “我路过b市说回微草看一下大家，结果就被薅来了。”方士谦指着桌子上的驴打滚，“诺，特产都还没发，全让这些人给吃了。”

  “微草大门外边就有卖驴打滚的，你回去门口再买点就行，我们外地来的去哪里买？你别说这个还怪好吃的。”阮永彬伸手还要拿。

  方士谦跟着抢：“你去机场买啊！”

  这两位闹腾着，那边方明华给张新杰挪了个椅子坐下，又很是有经验的安抚了方士谦和阮永彬，把话题拉回治疗这里。

  方士谦看着投影在所有人面前的王杰希暴毙次数，有点犹豫：“不太好说。”

  “他这场换打法了吧？知道要顾全大局的时候还好点，可你想奶到魔术师版本王杰希，就不是凭能力也不是凭解读了。”

  “这么玄嘛。”徐景熙所在的蓝雨战队和微草算是老对头了，只是可惜没见识过魔术师版本的王杰希。

   “那是要依靠什么？”张新杰甚至拿了个笔记本。

  方士谦说：“主要是靠一个缘分。”

  怎么不靠天意啊喂，哪有你这样讲话的！几个人都被梗了一下。

  “别笑，我说认真的，他骑着扫把潇洒飞走，牧师腿又短，难道还能追上他啊？”方士谦推一把袁柏清，“是吧？”

  袁柏清赶鸭子上架，大声附和：“方哥说的对啊！”

  提到魔术师就不得不提到第三赛季。王杰希刚出道，那双大小眼看谁都不顺眼。

  方士谦说叫前辈其实也是个热血少年，最看不顺眼的就是虽然从来没明说但看谁都不顺眼天上地下他最牛b的大小眼。

  众所周知，团队作战中治疗单位腿短又是脆皮，很容易被当成集火对象，一个合格的奶妈要学会抗压，保证自身生存，提防对面集火，紧盯队友血线，注意自己的距离。

  注意自己和对面的距离来保证生存，注意自己和队友的距离来辅助战斗，注意对面和我方的距离来判断局势，在关键时刻来上一口漂亮的奶。

  还有什么比队友们有条不紊和谐降升的血线更让团战治疗玩家快乐呢。

  可王不留行总能骑着灭绝星辰精确地从他的技能范围擦身而过，挥一挥衣袖，留下一具尸体，

  魔术师之所以被称为魔术师，就是因为多数人猜不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同样的，方士谦也猜不到他什么时候会出其不意去自毙。

  俗话说，比朋友更了解你的是敌人，王方二人在对骂互掐中另辟蹊径，莫名有了几分心照不宣式的默契，姑且可以跌跌撞撞往前走。

  好在到了如今，治疗之神方士谦也能略带沧桑讲上一句无他唯手熟尔。

  方士谦总结：“奶什么奶，让他自己喝热水就行了。”

  “不过你们谁让他这么打的？”

  “新战术的尝试而已。”

 

  录像里王不留行在百花缭乱的光影里左冲右突，刁钻地选好点位，然后与躲在里面的夜雨声烦撞了个满怀。

  方明华评价：“好新颖的战术。”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拥抱啊。

  再一拉视角，海无量残血在张佳乐制造出来的烟尘里面满地乱爬，不知道在搞什么。

  完美的卡掉了石不转临死前最后一个小技能。

  阮永彬笑出声：“他这套动作好像隐形眼镜掉哪了。”

  张新杰倒不至于说因为和光明磊落的韩文清搭档久了就没法理解方锐的战术思路，但是海无量翻滚的时机经常太过诡异，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要奶方锐吧，就……”

  阮永彬不大擅长讲这种总结，有点不知道说啥了。

  “也是缘分？”徐景熙接话。

 

  “额，就是，就是你不用怎么管他，发现他暗戳戳回防就是快死了，赶紧给套个技能就行。”

  阮永彬唏嘘道：“谁能猥琐过他啊，我俩同期出来，当时就说了，学医救不了林暗草惊。”

  毕竟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大医精诚也医不了脑子。

  

  “我一直感觉这家伙改玩气功以后更猥琐了。”袁柏清说着，“你看海无量这个蓄力。”

  海无量多眉清目秀一张账号卡，跟了方锐算是糟蹋了。

  “周泽楷怎么在这呢。”袁柏清点了一下屏幕角落里。

  刚才一群人光顾着看没头苍蝇魔道，顶级光污染弹药专家和义务擦地板的气功师，居然忽略了治疗死后加入战场的一枪穿云。要知道枪王出场，还从来没这样失去存在感过。

  轮回之前虽然长期被称为一人战队，但队长周泽楷其实是非常有配合意识的选手，当初孙翔转会轮回，战法和神枪融合首战出彩，各种因素里也有周泽楷作为糅合剂将他与团队联系的效果。

  就现在的状态，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场上这几位相互配合的稀巴烂，后加入的周泽楷想凭借个人打开局面反而受阻，这才出现一加一小于二，五个和尚没水吃的好笑场景。

  “这场里面的关键人物，难道不是张佳乐嘛，我刚才就想说了，他肯定好几次都挡队友视野。”方士谦笑着损朋友，“百花式终究还是报复到了队友身上。”

  “先谈谈黄少天吧。”张新杰看向徐景熙，“还有喻队我们可以待会儿看另一个录像。”

  徐景熙坐在座位上一摊手：“你们也知道，蓝雨是这样——”

  蓝雨的治疗，常作为诱饵，需要团队赛中途献祭，搞点什么“奶妈祭天法力无边”的险招。

  在蓝雨，奶妈活着就是胜利，是一句事实。但徐景熙还是讲了一些配合战术和对黄少的理解。

  “好了好了我们来批斗张佳乐吧。”徐景熙话音刚落，方士谦拍了拍手。

  其实张佳乐已经和张新杰配合过两个赛季了，而且张佳乐本身也是极其优秀的策应位。

  理论上讲他应该作为队伍的润滑剂，而不是作为摩擦力。

  但理论上讲石不转还不应该在前面那个档口去世呢。

  这一场看录像都能感受到打的极其憋屈，直观的看差不多就是搬动重物时每个人都朝着各自的方向使劲，结果反而一动不动。

  相较而言对面似乎配合的更……对面一叶知秋义无反顾冲进了沐雨橙风的飞弹区域，生灵灭的机械造物位移，逢山鬼泣丢出刀阵非常精准的避开了正在同海无量玩躲猫猫的唐三打……

  行吧，也是半斤不笑八两。众人默默转回来看百花缭乱的视角。

  这视角是真的头晕。

  “我研究过张佳乐前辈的很多录像也配合过很多次，霸图队里蛮顺利，可能目前大家都有点连锁反应。”张新杰把一张报告放在投影下面展示，“还有几个我分析的原因如下。”

  “说起来没找找百花的牧师，小莫没来？”袁柏清问。

  “打法和思路都不太一样了吧，没什么参考价值。”

  还请张新杰自求多福。

  张新杰还没往下讲，会议室外面吵闹起来。

  方明华拉开门去看，黄少天扯着喻文州袖子，李轩捏在外面的门把手上和他来了个对视，方锐跟在后面插着口袋，叶修拎着苏沐橙的背包，王杰希在台阶上问走没走错会议室。

  苏沐橙和楚云秀拉着手在后面笑成一团。

  “大家都来了？”

  再一看时间确实是到了集会的点。

  张新杰看着大家进来：“正好我们可以一起讨论大家和张佳乐前辈配合的问题。”

  “张佳乐！”黄少天回头朝走廊里喊，“你俩快点行不行！”

  “忘了说了，我们还请了义斩的特殊指导来给大家教学，百花式生存指南。”叶修懒懒散散靠在墙上，对张新杰和诸位治疗选手示意。

  张佳乐一进来先按住黄少天，恶狠狠威胁：“喊什么喊，再喊枪毙了！”

  后面跟着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十三年后，两人狼狈不堪地登陆邻岛时，港口旅馆的老板正瘫在废墟上仰望蓝天。旅馆毁于台风后山贼的趁水打劫，连一袋米都没留下。两名旅人草草绞干衣服，沿着村子的主干道进了山，在这天的太阳下山前荡平了山贼窝，将金库、粮仓、弹药库乃至烟草洗劫一空。被拷在角落的山贼们绝望地看着悬赏三十亿的大海贼特拉法尔加·罗拿着长勺搅拌食材，另一个格外高大的金发男人则依次掰开俘虏们的嘴，把面包塞到嗓子眼，因为据说到下一个岛指针记录储满需要五天。“柯拉先生。”特拉法尔加·罗这么叫他。“哦，来了！”男人应着走过去。第六天正午，被捆了手脚、濒临严重脱水的山贼们从天而降摔到大路上。两名海贼不知所终。

启程之前，柯拉松在船长室的床边坐下，闭上眼睛，由罗亲手卸掉他脸上积年的小丑妆。罗做得很仔细，擦拭了好几遍，趁其不备给他贴了易容用小胡子。柯拉松睁开眼，两人面面相觑都笑起来，罗摘下小胡子随手丢进了行李。他们轻装简行，路费都没带多少，因为柯拉松说罗如果跟他一起走，他等于已经带上了最贵重的宝贝。这在极地潜水号上是至高的真理，船员们不再劝，吃完饭鱼贯离开食堂。全程沉默听着的特拉法尔加·罗放下勺子抓住柯拉松的手腕，下一秒两人一起掉到船长室的床上，罗双膝跨压住他：“‘如果’是什么意思？”他的音调极低，几乎一瞬把明黄色的潜水艇冻在深海。

“不想我去就直说。”

“噢。那你别来。”

“少啰嗦。别指挥我。我要去。你一个人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十三年了，现在的形势……”

“所以你应该留在船上不是吗？别为我操心，身体不是全部切开查过了嘛！连假牙都装好了……”

“暂时而已。三个月后还要复查。”

“不出三个月我就回来啦。”

“骗人。”

“真的！我不打算走太远抛头露面。万一被以前的熟人认出来……”

“你说谎。”

“……要不把心脏给你吧？捏一下我就回来。”

“你说谎。”

船长室的灯明晃晃悬在他头顶，潜水艇正平稳地前行。柯拉松放松颈部，脑袋陷进枕头，仰头注视压在自己身上的青年。再次睁开眼睛至今，这张脸、这个人他已经熟悉了。十三年。多弗被关进推进城，海上四皇崛起又更迭，报纸上的战国先生满头白发。有时他会试着从这个皮肤微黑、满身刺青的年轻人身上看见记忆中的小鬼。差得太多了，柯拉松有点想笑。但笑出来小鬼必定要发脾气，他努力板起脸。

“抱歉啊，对你说了谎。”因此时隔十三年，心潮澎湃地凝视着特拉法尔加·罗，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开了口：“对不起了。但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骗你的。”

足有两分钟，谁都没说或做什么，柯拉松被压得胸闷。两分钟后罗抓起一只枕头，猛地砸到柯拉松脸上。之后的乱斗连沙滩上打架的海狮看了都要笑话：罗被踹翻时踩到床单滑了一跤，帽子掉了；柯拉松用力过猛撕开了枕套，炸了一房间鹅毛。好像对罗的胡子尤其不满，柯拉松一占上风就捏住他的脸挠他下巴，还硬生生拔了几根。被捏得视野不清的罗胡乱挥舞手臂碰到柯拉松的胸板，野猫似的循着衬衫下的骨骼又抓又拧。简直太容易了：被尖刀捅伤的疤，旁边就连着从前家族出任务时烧伤的旧疤；左胸被尖刀贯穿，复数个弹痕散落四周。锁骨下不到三公分的增生是小时候留下的，前天在甲板背着人抽烟又烫到了左肩。四级冻伤后干枯皱缩、发黑坚硬的皮肤，坏疽累及皮下组织，纵使切除了感染部分表面终于愈合，仍然触目惊心，今后还会长期过敏作痛。外科医生的眼泪就从高处大颗大颗、吧嗒吧嗒砸在病人的胸膛上，夸张地溅出水花。泪水在疤痕间积成小湖之前，病人改用手背轻轻蹭了蹭医生的下颚，伸出修长的双臂，把那颗黑头发的脑袋揽到自己的胸口。整个人压在身上有点重，但比刚才好多了，像在深冬盖着一床厚被子。罗就算长得这么大了，在柯拉松身上还是小的。

不疼，不疼。他像从前一样用大手梳他的黑头发，自言自语地哄起他来。眼泪干了以后，他们在一片狼藉中展开航海图商定了第一个目的地。小鬼伸手抹了抹柯拉松的脸，带着鼻音说这妆太显眼了，卸掉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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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微博的 #柯罗深夜60分# 圣诞节特供

晚了的饭那么就叫晚饭吧（咳。

01. [现代paro]末班车

       “……还有最后一周。战国先生跟市长立了军令状，后面几天通宵加班也要在年前理顺所有线索，找到突破口。今天先到这里，散会。”

       “对了，提前祝大家圣诞快乐，回去睡个好觉。”

       烟雾缭绕的会议室里顿时炸开此起彼伏的破锣哀嚎：

       “还有8个多小时我们又要见面了老大，快乐个鸟啊……”

       “这可能是年前最后一个好觉了，珍惜吧兄弟们。”

       “我想我们是见不到2024年的太阳了！”

       “天气预报说1号可能下雪，整个米尼恩市都别想见到2024年1月1日的太阳。”

       “很好，我平衡了——啊啊啊啊这不一样！”

       “我要休息！我要假期！！我想睡觉！！！”

       “那就赶紧滚回家，你的睡眠时间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咳咳咳制服上都是你们这群家伙的烟味，咱这一屋子迟早排队去呼吸科报道。”

       “呵呵，到时候我们在5楼挂水，老大在6楼写检查，特拉法尔加医生下手术从4楼上来挨个收报告，一个也别想逃。”

       “闭嘴吧，这画面根本不敢想，我宁肯死也不想老了躺在医院还要被闪到眼睛。”

       “按照现在这个工作强度，我根本活不到那一天……”

       “仁慈的主能不能先赐我一个老婆，不用太漂亮，管饭就行。”

       “虽然我女朋友不会做饭，但她很漂亮，嘿嘿。”

       “……30秒内从会议室消失，趁我没反悔。”

       “老大你怎么还没走！”

       “哦豁，这不是我们有家有业有饭吃有人爱的老大吗，我们没走情有可原，你？”

       “……20秒。”

       “噫！好重的戾气！”

       “全世界都不要管他，这个男人今天不对劲！”

       “难道是，更年期提前了？！老大你还不到40啊！”

       “……10秒。”

       “哦哦哦走了走了老大回见！”

       会议室重归寂静，罗西南迪僵着脖子坐了几分钟，把手底那张画得乱七八糟的案情分析团起来扔出去，纸球擦着垃圾筐的边缘掉落，孤独地躺在角落的烟灰屑里。

       “……唉。”

       月初一场大雪后，米尼恩市医院外科接诊量直线上升，罗在连续半个月的加班后只回家休息了不到5个小时又被通知参加研讨会，匆匆忙忙收拾东西坐上飞机，落地后才给罗西南迪发了个消息；而同样忙得脚打后脑勺的警长先生才刚在总局挨了一顿训，本想回家后趴在沙发上表演装死等罗来给他翻个身，唯一的盼头也化作泡影，一颗心当即沉进冰窟。

       他已经有20多天没跟罗说过话了，即便回到家，不是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呆，就是蹑手蹑脚地溜进卧室给累到极限的罗重新盖一盖被子再钻进书房打盹——为了避免弄醒对方，他甚至不敢贴过去吻一下罗的额头。

       罗西南迪把脸埋进手心，泄气地发出一声变调的呜咽，几秒后重新坐直身子，再次把自己埋进卷宗里。只要他继续没白没黑地工作下去，就不会再有余暇为之前没趁会议间隙开车去医院偷看几眼遗憾。

       不知过了多久，笔开始断墨，罗西南迪也忍不住眼皮打架，他索性起身活动腿脚，站在窗边伸了个懒腰。

       米尼恩市近日气温一直维持在零下，街边积雪看上去与他上一次注意到时相比似乎没什么变化。刚入秋时罗西南迪还曾跟罗约定在第一场雪落下前出去庆祝他们开启新的一年，按照现在的忙碌程度，也不知最后一场雪融化前他们是否来得及让为数不多的仪式感落地。

       不自觉呵出的热气在玻璃上罩了一个规整的圆，罗西南迪玩心忽起，伸手画了一个丑丑的笑脸，想了想，又在旁边加了一个嘴角下弯的圆脑袋。他有些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画作，可惜没过多久室内的暖风就把这一层薄薄的水汽烘干。

       窗外，最后一班机场巴士缓缓停在对面的临时站点，皮箱滚轮落地的声音在深夜街道上显得格外响亮。原来这个时间总还有这么多人在忙碌着，罗西南迪百无聊赖地用废报告抹净角落的水渍，默默在心里感叹。

       巴士驶离街道，露出唯一一位乘客的身影，罗西南迪原本扭了一半的脑袋忽然转回来，壁虎一样趴在窗上。大约是心有灵犀，对面的人也恰好抬头，在看到他的一瞬微弯了眼睛，藏在围巾底下的半张脸似乎是个不太明显的笑容。

       罗西南迪的鞋底擦着满地废纸一路风驰电掣地滑到门口，门卫在见到他人之前就已经被逐渐增大的异响唤起精神，满脸疑惑地打着呵欠杵在门口，罗西南迪安抚地按了一下对方肩头，告诉他无需在意，转头满面春风地推了一下门——没推动。

       没等罗西南迪来得及困惑，咫尺之外传来三道规律的叩门声，几秒后门被从外面推开，没有寒风涌入，却被温热扑了满怀。

       “柯拉先生，圣诞快乐。”

       在地球的另一端，被某个人朝思暮想的另一个人计算着时差与温差，赶着会议间隙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行李，踏着掌声从讲台上走下直奔机场。所有连轴转后的疲惫不适早已被期待挤到天外，坐在调温适宜的巴士上他也睡意全无，对着半模糊的玻璃演练了无数次回到家中时展现给对方的最好状态。

       没有在零点收到来自罗西南迪的节日祝福，罗就知道对方一定又在忙工作，尽管自己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但满心都是对方的时候哪还分得出神来照照镜子，只余几分对离开机场前没想起买一份热饭的后悔。

       好巧不巧，巴士在警局附近就有一个停靠点，罗隔着老远就忍不住侧头张望，在看清灯光的一瞬不自觉心跳加速，甚至因为太过急切下车前差点忘了行李。明明已在一起相处多年，却总无法控制自己对见面的热烈期待，即便再如何不想承认，他也还是那个困到极致被对方背起来时也会牢牢抱紧他脖子的小男孩。

       天幕是纯粹的深蓝，衬得那一弯月格外亮，明晃晃的光散落在他奔向对方的阔道正中。

       “罗，欢迎回家。”

——————————

02. [奇幻]糖霜雪夜

       每年平安夜前，米尼恩电视台都会发布大风与降雪预警，但也只有今天快低到头顶的灰云看上去稍有希望。往年收到通知时也总是黄昏，天际浮动的霞光映衬着街边路人抬眸时无奈的笑意，让人更加无法想象狂风暴雪下的小镇会是怎样的风景。

       早在月中，四海美食街的各大烘焙坊门口就纷纷贴上了新品宣传海报，红绿彩灯包绕着玻璃橱窗里的定制小礼品，傍晚时像散布的群星般点亮街道的各个角落，逐渐凛冽的寒风和新出炉面点的甜香把更多驻足窗前的人催进店铺，甫一阖门便都被温暖包裹，不自觉催生出一种接近睡意上泛的安逸感。

       不大的店面被弯曲的传送带分隔成三块空间，末端的自助收银台旁摆了一张白色圆桌，桌下是叠放整齐的礼品盒。大概是因为无人看店，屋里暖气开得实在太足，热到结账完毕的客人们甚至不想坐在冷柜边的小桌前享受新鲜出炉的点心，恰好供出门太过仓促忘了戴围巾和手套的罗暂时取暖。

       冷到僵硬的手指逐渐回温，罗揉着肩颈，稍侧过头打量起这间店铺，忽然觉得十分眼熟。

       受个人口味影响，他不常踏足烘焙坊，但他有个热爱一切手工的妹妹，拉米几乎每周都会在社交平台发些她自制甜品的照片视频，最常出现的背景和他现在坐着的位置看到的视角十分相似。

       罗翻出手机，将照片的角度调到与现实背景渐趋重合，正准备拍张照片发给拉米时，视野右侧缓慢挤进一棵巨大的圣诞树，罗端着手机坚持了接近一分钟，它也才刚刚接近画面正中。尽管节日氛围不可或缺，但把那么一个庞然大物放在顾客进店的必经之路上必不是个好选择，罗上前帮忙，手指才刚一挨上树干边缘，整棵树就被推开老远，如果不是托盘下的硅胶滚轮凸出一截，装扮精美的圣诞树怕是会直接撞上玻璃门。

       “啊，谢谢啦！幸亏有你在！”

       那个声音不像是自动装置发出的，但罗环顾四周也没有找到半个人影，正当他一个又一个的疑惑快要钻出脑海，忽然有什么东西勾住了左边的裤脚。

       “这里，我在这里哦！低头，低头嘛——哎呀！”

       罗不明所以地低下头，脚边躺着一个三色糖霜抹得乱七八糟、边缘发黑的姜饼人，他一动那个巴掌大的姜饼人立刻跳起来，糖粉和饼渣扑簌簌往下掉，在罗脚边下了一场金银雪。

       “……你？”

       姜饼人踩着自己满身掉下的糖粉，一路摔完正面摔反面，好容易才滑到门边，看向闪闪发亮的圣诞树时不知为何让罗能感受到一阵几乎有实质的骄傲感笼罩在那个扁扁的小饼干头顶，只可惜他才骄傲了不到半秒，一仰头很快又磕在门上。这一撞力气属实不小，玻璃门被推开一道窄缝又合住，隔着挂满彩色塑料纸的防寒帘，已经能看到外面的地面被薄薄一层积雪覆盖。

       相比对方的辛苦跋涉，两三步就走到门边的罗就显得轻松太多，他弯腰拎起那个撞得晕头转向的姜饼人，想了想还是把他托在掌心：“需要帮忙吗？”

       姜饼人脸上糊成一团的红色糖霜动了动，凑成一个疑似笑容的表情：“请尝一尝我做的姜饼人！”

       “……”

       受姜饼人邀请品尝姜饼人的经验没人能提供，稳妥起见罗决定有求必应——“跟会动的姜饼人说话”这件事本事有多不稳妥他压根没注意。

       “在哪里？”

       “这里这里，跟我来！”

       姜饼人的兴奋来得极其汹涌，上一秒还躺在罗的掌心，下一秒就要跳到地上带路，罗只用一根手指就摁住他，姜饼人别扭地挣了几下，无果。最终双方各让一步，姜饼人由躺转立，豪迈地站定掌心指挥台，催促罗向后厨进发。

       相比全自动机械运作的前厅表现出的整洁有序，后厨就多了不少可爱的生活意趣。随处可见的圣诞树便利贴记录着面点师的随感随想，罗还瞥到了几张简笔画；大大小小的拐棍和驯鹿粘钩上挂满了各色围裙和编织帽；最有趣的还是盛放各式各样工具的塑料篮，几乎每一个边缘都勾着几个毛绒点心，罗怀疑当中也有拉米的作品。

       罗看得太过专注，连姜饼人什么时候从他掌心逃掉都没注意，他找了一圈，把后厨料理桌附近转了个遍，对这里的主人也越发好奇。

       堆满姜饼人的点心筐是个红色爱心，罗捧上那颗心重新回到前厅，一眼就看到顺着窗框爬高时摇摇欲坠的姜饼人，但还是没来得及在对方掉下去时顺利接住。好在这姜饼人结实得令人惊讶，就算从一米多高的地方摔下来也没有一丝裂痕，非但如此，他还精神百倍地拍着点心筐催促：“请尝一尝姜饼人！”

       罗又一次照做了。鲜姜的辛香为醇厚浓郁的黄油蜂蜜增添了特殊风味，大约是加了柠檬的缘故，酥脆的糖油混合物竟让人唇齿清爽，又隐约有些期待下一次咀嚼体验。这还是罗从小到大第一次忍不住想拿起第二块饼干，但作为称职的品尝者，他又将那种冲动压下，说：“很好吃。”

       大概解决口舌之欲的两种方式可以相互平衡，尤嫌不够，他又补充道：“是我喜欢的口味。”

       “好棒！好棒！柯拉松，胜利！胜利！”

       姜饼人欢快地在地上转了个圈，又拿起纸巾把自己掉了满地的糖粉和饼干渣堆成一团，罗甚至听到他在小声哼歌。

       “欢迎！欢迎！喜欢你，姜饼人，喜欢！”

       直到第二天早上在家中醒来，罗的脑海里还盘旋着姜饼人的欢呼声，到这时他才感觉出前一天的经历有多奇幻，或许那真的只是陪拉米看了太多烘焙教程后的怪梦。

       罗甩甩脑袋走出房间，拉米正在厨房刷洗饼干模具，后者听到脚步马上回头，兴奋地说：“哥哥，吃过饭陪我去罗西南迪先生店里学做姜饼人吧，好不好啊？”

       雪后的清晨远比前一天黄昏寒冷得多，烘焙坊门口圆滚滚的雪人代替店主人扮演着热情的迎宾者。

       推开玻璃门，绕过传送带，红色心形花纹点缀的门帘后传出一连串巨响，拉米一低头飞快钻进去，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停了脚步，跟进去和她一左一右扶起打翻糖霜又摔倒在地的店主。

       对方比罗还要高出一个头，拉米自然撑不起他，于是前者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罗的肩头，他的脑袋挨得很近，蓬松卷翘的金发几乎要扫到罗的头顶，爽朗的笑声就在罗耳边：“抱歉抱歉，又冒失了。”

       鲜姜的辛香混杂着蜂蜜黄油的浓郁被罗的嗅觉捕捉，罗的掌心里突然多了一块小小的、温热的姜饼人。

       “作为补偿，送你一个新鲜出炉的姜饼人。”

       “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请尝一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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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是个人最喜欢的 刑警柯×外科医罗。

虽然没有写到白天奋斗在一线的英姿，但一边写感叹柯穿刑警制服+罗穿手术衣怎么那么帅啊啊啊啊啊啊啊好般配啊啊啊啊啊啊啊——

02是 姜饼人柯×不吃甜食的罗

柯在人形态和姜饼人形态时的心智表现得有差异，姜饼人形态表达对罗不加掩饰的喜欢，人形态适当矜持以后熟了就不矜持了（不是）

现在说圣诞快乐太迟了，那么就预祝新年快乐❤️🖤

最近老头圈有点萎，FB被砍前景悲观，推点必看拯救一下刚入圈的新朋友，也作自己扫文的整理。本篇推文帖没有任何授权，如有老师不愿被放在这里我先提前抱歉，跟我说一声我马上删掉。

1.沉锋 

镇圈写手，十年前就开始写老头的柠檬大大。没有看过柠檬的文，真的不算嗑过ggad。她的文和分析在晋江上都有，LOF上有一部分。

晋江（不能贴外链，请自行搜索）

阅读未来 原著向阅读体，群像里的老头，没有比这更对味的ggad同人了，我已五刷。

来自德姆斯特朗的十三封信 很忧伤…

LOF

阅读未来 后半部分 

五次他们提及了爱情，一次他们没有 老中青都有的5+1梗。

帕尔塞洛珀之夜 决斗后，邓布利多与格林德沃在监狱里针锋相对的谈话，爽得我头皮发麻。

The Dark Inside Me 邓布利多视角，对邓布利多的完整解析。

The Seer 格林德沃视角，同上。

永不回顾 决斗场景，史诗级描写。

2.红二 

暴雨：格林德沃传记 最强的格林德沃个人视角文。

红二老师的合集里还有很多段子也很好玩。

3.Valkyrie 

六月三十日 女武神的这一篇青年组是短篇神作，每次看都要落泪，把小盖小邓描写得太精美了，凝练的文字、神级的布局和隐喻。

4.减缪 

圣人之爱 邓布利多视角，更多爱和纠缠。合集后面还有一篇凡人之爱是格林德沃的对照视角。

人鱼语言

信徒的试炼 中年组的另一种可能性。未完结，但是非常香，原著味浓厚，剧情饱满还有车！

5.庚辞赝语 

索多玛的鲸 鳏夫文学。

共伤盟约 关于血盟很巧妙的脑洞！

禁止摇来晃去 小年轻甜文，小盖的年下感让人晕乎乎的。

07老师今年的年刊文也非常好看！期待解禁后大家看到。

二编：年刊解禁啦！都去看羽蛇眼绒如是说 

6.狐凛 

我非常非常爱狐老师的文字。狐老师已经退圈，LOF上只留了一部分文，可以到随缘居或者到二手网站购买《烫痛过的孩子仍然爱火》查看全版。在此向老师抱歉打扰。

永失我爱 最好的战败AU，没有之一。探讨了格邓关于爱的不同理解。

烫痛过的孩子仍然爱火 邓布利多中心。

再推荐狐老师的《晚宴之后》、《最后的守卫》、《一万次谋杀终结于此》、《太阳穹顶》、《漫长的告别》等。

7.Emily 

愈合如初 很治愈，看到最后才明白作者的精巧构思。

老师合集里还有其他格邓短篇都好看。

8.Parzival 

小芸老师笔力超强，常用科幻写ggad，带来独一无二的震撼。

银河的脉搏 星际穿越AU，浪漫至极的HE却让人哭到不行。

进化论 青年组的一天。

铁心脏 时间痉挛私设，一个贯穿了盖勒特格林德沃一生的名字。

狩猎 仿生人AU，究竟谁是真的人类？

涅槃 阿里安娜视角，一个字：痛。

9.拒绝从良的少女 

重返少年时 老盖穿越回小盖身上，陪伴校长走完人生尽头的故事。

遥远的他 我最喜欢的拒老师的短篇！1899的小邓因缘际会来到了1997的纽蒙迦德，和临终前的老盖见了一面。感人、感人。

10.优汁良鱼 

先说：栗子是一位伟大的同人写手。

天空崖径 小年轻麻瓜AU，好学生和坏学生逃学的故事，关于自由。

星河愚人 又是老盖的鳏夫文学，第一人称，观星线索，看一次我心绞痛一次。

《欧洲魔法战争史》传略 战败AU，老盖鳏夫文学2.0，格林德沃和这个世界如何在没有邓布利多的未来里疗伤和治愈。

生之欢愉 三强AU，很甜，很甜！细节拉满，年轻人的白日梦。静静等下的出炉。

启示录1917 原著向，融合一战元素，考据严谨，宏大历史下的爱情。把决裂后到决斗前那一段暧昧时期两人相处时的思想挣扎写得很细致。

10.酥山 

复仇女神 这篇的盖苏到没朋友！

顺便一提，酥山老师的子博里有非常多有趣的脑洞，糖刀并下，嗑生嗑死。

老师的子博：苏联红糖 

11.不哲良待何时良 

当你坐牢时你在想什么 这篇太真情实感了，令人落泪。

12.发芽马铃薯 

By Your Side 又是坑。老盖变成只有校长看得见的鬼魂飘在霍格沃茨，好看。

老师的Tomie RPS也香，可以代一口ggad。

13.不晴女士 

粮山粮海的不晴老师简直是老头女孩的卡密！长篇短篇小甜文都有，让你吃到饱。

哈利鹿呀 哈利变成小鹿，旁观1899的小盖小邓谈恋爱。超可爱！

客人 不晴的另一种风格，我很喜欢这篇。

临时旅伴/终身伴侣 ggad现代麻瓜AU，一个神经病盖和一个没心眼邓，旅游结婚，又甜又好笑。

14.獾懵 

我爱獾老师！

笑声和一滴滴吻 这篇个站和随缘居都有完整版。小年轻的恋爱，有床上部分，很甜但是看得我一直掉眼泪。

一条床单 一个新奇的视角，总之还是恋爱小情侣。

15.七七七夏 

老师的甜文不甜不要钱！

死亡圣器与火焰杯 三强AU，坑了，但是看得我脸红心跳。

16.妧白儿 

麻瓜故事 如题，他们总会相爱。

17.鱼羊

纽蒙迦德没有访客 原著味很浓，决斗后纽蒙迦德迎来了一些访客。是ggad同人也是反战文学，我很喜欢这篇的历史感。

18.laune 

未亡人 重生弥补遗憾的两人。

奶酪老师的《时而为火》、《枯萎的心》、《海》都好看，文字背后总有更深刻的东西，文笔特别让人舒服。

19.苏铁铁铁铁铁 

从雾霭至黎明 坑，重生文。小年轻看得我心痒痒，微博上有补档。

20.纳洛酮 

老师LOF上的文都挂了，主页上有微博。推荐《肋骨》，老盖重生，盖的自白写得超好，很有古风韵味。

21.陆南 

Mirror 非典型战败，挺清水的！文里有隐隐约约的格邓关系中爱与哲学的探索。

22.何家老六 

理智与情感 AD性转生子，但是一点儿都没有狗血，亲情戏太温暖了。整个系列都很爱。

23.一斤诶梨 

电闪雷鸣波尔卡 惊艳的文笔，老头跳一曲波尔卡，电闪雷鸣。

24.🕯️烛渐失控 

赎回 在死后世界相遇的格邓，超感人。

25.一只毛线球 

德姆斯特朗交换生 著名的双狮恋爱文，时不时夹杂香香的肉。年轻人总有使不完的劲！老师对二人矛盾的处理也很用心，连载中。

燃烧的信仰 教宗AU，带感。

26.又见一只幺蛾子 

蛾老师的文在ao3和微博，置顶都有说。推荐一下《Mid July》，一篇青年组pwp，最初的老头味道。

27.默山 

槲下之吻 三强AU，已完结！甜得不行。

老师的其他长篇也好看的。

28.Fagus 

Fagus老师的古早四本就不用说了吧，《Nirvana》重生，《Good Omens》亲情戏动人至极，小龙巨可爱，《社会学实验》超好笑。可惜挂掉的章节没有补档，完整版只能收实体本子。

29.口十子 

德姆斯特朗少年 小邓转学到德姆斯特朗，连载中稳定更新，目前还是甜甜的。

老师的格邓短篇也好看！

30.白龙龙龙龙龙龙 

白龙老师写了很多特别有意思的现代AU。

31.红笔掉了 

复合汤剂 现代AU，两人生了一对性格迥异的天才双胞胎，带娃顺便复合。

32.大雪微苔 

哈利波特与衔尾之蛇 老年组ggad，和狮蛇这对同时作为主cp，连载中。这篇的ggad很治愈，老盖越狱来赎罪，甜甜的老头！

33.汉有游女 

一位特殊哑炮的自述 ggad的哑炮女儿视角，不玛丽苏不梦女，特别苦情。格邓之间仍然隔着血淋淋的人命。

34.春日星火 

魔女舞会 有点沙雕有点可爱有点甜！小盖被姑婆拉着参加舞会相亲的故事，可惜坑了。

35.青汤光肉 

第三天 小甜文。

单亲小孩系列 如题。

当亲朋好友来敲门 一个有点沙雕的系列。

青汤光肉老师的格格不入和格物致知都是很新奇的脑洞，特别有意思！

36.春秋 

如果格林德沃没有出现在邓布利多的人生中。

37.缄默人 

ccabxyz姑娘写的，在晋江上，老盖孙子出没陪伴AD，但并非CP向，很温馨。最后老盖也加入了打伏大战，有点感人的。

先写到这里吧，有点累了。最近在看一篇新文叫做《命运的愚者》，很好看，推荐。